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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女王瓜     朕不会轻易狗带txt下载     朕不会轻易狗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9 不如去死

    “她让你替她向萧权曾带话?”

    王太后拧眉问布公公道。

    布公公一面替她揉捏肩膀,一面说道:“是的,您说这位萧家姑娘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从小就聪明的很,当初萧权曾虽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她实在聪明伶俐,他才渐渐的上了心,只是后来她身子不好,他想培养萧惠群的热情便冷了许多,但其实该教她的也没有少教。所以,她这么说一定有什么用意?”

    王太后思索了好一会儿,但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别为这小事伤神了,也许萧娘娘只是单纯的想向萧大人问好呢?”布公公笑着说道。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封城、穆青以及科考……还有便是,这长公主殿下可是已经走了多日,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消息传回来呢。”

    王太后凝了凝神,叹息道:“容不得我不多想。”

    “自从上次萧权曾伤了她,她便决绝的再也不回萧府,连出嫁当日都不愿回去,怎么可能会一直关心着萧权曾的身体。”

    但王太后确实也没有办法去多想,她也因为柴熙的事情而发愁:“这孩子向来最是靠谱,甚少有这种状态出现,想必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过,哀家相信她,她一定能够解决的。”

    布公公附和道:“确实。”

    王太后将方写完的信折叠起来,装在竹筒里用火漆封好,然后递给布公公道:“找人送出去吧。”

    布公公接了过去,弯腰道:“那奴才先出去了。”

    待布公公离去,王太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依然还是紧绷的肩骨,然后吩咐人摆驾长寿宫。

    这几个月来,长寿宫内就没有断了太医。

    那青城子即使招魂,也没有将太皇太后的臆症给治好,反而让她愈发的严重,王太后已经两日未曾前来看她,今日一来,赫然发现太皇太后双眼无神,整个人呆滞的坐在那里,真的像是完全傻了一样。

    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现在太皇太后晚上还是会闹吗?”

    有太医忧愁的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几日的症状还是如此。”

    白日呆滞,晚上疯癫。

    当然,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也还好,毕竟这怪力乱神的事情真的不归他们管,然而即便是个强壮的年轻人,在这种状态下,很快都会垮掉,更何况身体早就十分虚弱的太皇太后呢。

    “恐怕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没多少时间了。”

    王太后一愣。

    她挥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自己则是走上前,她伸手将太皇太后散乱在脸庞上的头发给挽到而后,望着她瘦的已经脱相的脸,叹息道:“没想到你威风了几十年,到头来会是这个下场。”

    “而每次看到你,哀家总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像你这样,到最后完全的一败涂地。”

    王太后叹了一口气。

    就算两人曾经多大的仇恨和怨愤,现在太皇太后她即将死去,她心中的一切早就变得淡薄无比了。

    “待你离去,哀家会将你葬到先帝的陵中去,想必他已经在下面等候你多时了吧。”

    “先帝?柴……政……阿荣……”

    太皇太后断断续续的竟然从口出吐出几个词语,虽模糊又局促,但王太后还是听出了。

    “你下去之后,若……若能见到阿荣,替我向他说句抱歉。”

    曾经硬如石头的心脏,经过这么多年之后,真的变得柔软了许多。

    虽说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选择,毕竟她不甘心一辈子就那么庸庸碌碌的存活于后宅之中,依附于一个男人的宠爱,可到底还是有些愧疚。

    柴荣……

    那个那人,若当初能够遇见自己的结局,一定不会把她带进宫里吧。

    “阿荣……”

    太皇太后口中不断呢喃着柴荣的名字。

    好一会儿,她眸光变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颤巍巍的抬眸,看着王太后哭泣道:“我的阿荣死了。”

    “夏宜萱那个贱人当着我的面把我的阿荣摔死了。”

    “她就那么把我的阿荣摔死了。”

    太皇太后猛地起身,然而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独自站立,她猛地摔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体,干枯如同枯木的双臂努力的朝着王太后伸过来:“夏宜萱,你把我的阿荣还给我。”

    王太后面色微变,她忙后退两步,正准备喊人进来,便听到了夏宜萱的名字。

    “夏宜萱,她到底是谁?”她蹲下身子,问道。

    “贱人,贱人,贱人……”

    太皇太后面目变得狰狞,但随即又恐慌无比:“她回来了,她来找我报仇了,不是我干的,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爹我娘,还有我的阿荣……”

    这些时日,太皇太后在梦里几乎经历了所有悲惨的事情,儿子在她面前被摔死,父母兄弟被活活凌迟而死,而她自己则被人****致死,这一切的一切无限循环,不断的侵袭着她所有的神智。

    模模糊糊中,她知道是夏宜萱回来报仇了。

    几十年之后,她完好如当初的回来了:“夏宜萱回来报仇了。”

    “是她,她回来了,她杀了我的阿荣。”

    “夏宜萱到底什么身份?”王太后又追问,然而太皇太后已经再次陷入呆滞。

    王太后把太医等人叫进来,吩咐道:“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们必须给哀家保住太皇太后的性命,两个月之内,绝对不能出现举国大丧的情况。”

    “可……”

    “没有可是。”王太后冷声,“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哀家要你们何用?”

    她说完再不看太皇太后一眼,带着人便离开了。

    夏宜萱,夏宜萱,夏宜萱……

    王太后不断默念着夏宜萱的名字,据宫人说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后来她同青城子一起消失……

    这个女人难道会是当初的密室女尸?

    那和柴绍是如何扯上关系?甚至柴绍为了她不惜动用白先伦。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厉害关系?

    王太后走着走着,便发现自己来到了大圣宫,她眉心蹙了蹙,抬腿便走了进去。

    柴绍正独自坐在殿外看书。

    待听到通传声之后,他挑挑眉,站起身来来到门口,笑着问道:“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可是来催科考试题?”

    王太后环顾了一番四周情景,皱眉道:“你这是将书房完全搬到寝宫了?”

    她不赞同的说道:“书房便是书房,寝宫便是寝宫,这两者怎能混在一起?”

    柴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说道:“儿臣晓得了。”

    他这一副当面答应但却完全不改的混不吝模样,王太后虽恼的不行,然而却也不好在训斥些什么。

    她坐到软塌上,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却并没有饮用,而是直接放在了桌上。

    柴绍眸光落在那茶杯之上,嘴角微微动了动。

    王太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夏宜萱到底是谁?”

    “儿臣的宠姬,母后不是知道吗?”柴绍淡淡的回道。

    王太后冷笑一声。

    “仅仅只是你的宠姬,那她的名字怎么会从你皇祖母的口中说出来,当初青城子和她都失踪的时候,哀家就曾说过那鬼祟之物必定是她,但你偏偏拒绝相信,反而封城寻人。然而这两日却一直寻不到,现在看来那青城子道长恐怕凶多吉少了。”

    “而且……”

    王太后仔细看着柴绍的双眸,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丝情绪:“你皇祖母恐怕快要不行了,然这两个月是科考的重要时刻,若举国大丧的话,恐怕有所不妥。但宫中太医的医术根本无法保住她两个月的生命。”

    “把艾太医以及高太医调到长寿宫去吧。”

    “怎会如此严重?”

    柴绍没有应王太后其他的问题,只是关心的询问太皇太后的身体:“儿臣昨儿去看她的时候,虽神智不清但太医说身子骨还算可以啊。”

    “是吗?”王太后嗤了声。

    母子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王太后骤然发现,两人谈话的节奏已然被柴绍掌握,无论她想说什么,都无法开口,而问的问题一概没有得到答案。

    他的回答面面俱到滴水不露,完全没有让她看出任何的不妥之处。

    王太后就那么看着柴绍。

    柴绍不解的问道:“母后,您这么看着儿臣做什么?”

    “哀家只是想起了你小时的模样,结果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听说这些时日你常常召萧惠群伴寝,哀家想提醒你,作为一个皇帝,最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要雨露均沾。”

    “后宫的妃嫔不仅仅只有萧惠群一人。”

    王太后笑着转了话题:“不如今晚便让秀秀过来陪你吧。”

    “你们两个姑表兄妹,自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现在更应该亲近才对。”

    柴绍正准备开口拒绝,然王太后不容置疑的说道:“陛下,现在还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还有,在封妃这件事情上,哀家已经做了让步,成全了你的痴情之名,但你现在……既然已经多了萧惠群和不知来历的夏宜萱,难道还会差其他女人?”

    “你应该明白作为一个皇帝,平衡后宫妃嫔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

    王太后语重心长的说完,便摆摆手示意自己先离开了,“你且好好想想吧。”

    柴绍目送着离开,刚一回身,便对上沈家小公子似笑非笑的脸:“姐夫……看来您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姐夫啊。”

    萧惠群无奈又尴尬的站在旁边:“抱歉,臣女拦不住他。”

    所以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我姐生死未卜,你就要和其他女人……你你你……”到底是少年面皮薄,有些话他却是说不出来。

    柴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这脾气,怎么跟小炮仗似得,说点就点。”

    “哪来其他女人?别听风就是雨。”

    “对啊,我们都在这呢,怎么可能还会让其他女人过来。”萧惠群拉了拉沈含祯的袖子,哄劝道:“含祯,我们还是继续商量寻找含章的办法吧。”

    沈含祯不情不愿的瞪了柴绍一眼。

    然后重重的一甩袖子,猛地转身往内室走去,结果因为转身转偏了,然后他又因为生气冲的太猛,直直的朝着博古架撞了过去。

    博古架晃了晃,到底没站稳,在萧惠群的惊呼声中将他砸在下面,上面的东西更是噼里啪啦额碎了一地。

    柴绍:“……”

    所以这死孩子到底哪里聪明了?

    简直蠢的可以。

    真想让他就这么在那里躺着得了。

    “含祯,含祯……”萧惠群上前喊了两嗓子,忽然惊慌道:“陛下,怎么没有喊痛的声音啊。”

    柴绍这才着急了。

    他三两步上前,徒手把博古架掀翻过去,赫然看到沈含祯额头上鲜血淋淋一片狼藉,他将人抱起来放到软塌上,吼道:“快去喊太医。”

    然后就在说话的功夫……

    柴绍就看到沈含祯这个蠢货冷了吧唧的从自己身上坐了起来。

    柴绍:“……”

    沈含祯:“……”

    小哭包再次炸毛:“你干啥用那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还姐夫呢,他一定要让他阿姐休了这个男人。

    柴绍依然处于懵逼无语状态。

    这都什么事儿啊!

    能不能不要给朕添乱啊?

    谁家特么好好的一个人会被博古架砸的魂魄出体啊?

    这也太儿戏了吧!

    作者,朕觉得我们有必要来好好的聊一下人生了!

    柴绍磨了磨后槽牙,在萧惠群和翡翠的惊呼声中,忽然开口道:“给朕回去。”

    两人愣住。

    沈含祯也愣住。

    回去?回哪去?

    难道要赶他出宫?

    这小气鬼……他刚准备撸袖子开干,赫然发现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

    沈含祯僵硬的回头,便看到另外一个他正满脸血的躺在床上……

    他又慢吞吞的转过来,嗯,梦游梦游……

    “我一定是在梦游。”

    “蠢货。”柴绍的声音响在耳边,让沈含祯猛地一激灵,然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姐姐姐姐姐……姐夫……”

    他哆嗦了几嗓子,然后问道:“你和我姐当初该不会就是这么换了身体的吧?”

    哎,不对啊!

    那……姐夫怎么会看到他?

    难道他要和姐夫互换?

    那还……

    不如去死!

250 被困林中

    “柴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傅东樱背着柴熙,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密林之中,一会儿之后,他停下脚步,扶助了旁边的一棵树深深喘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侧眸看一眼耳边苍白的容颜,使劲的咬了咬牙,再次启步朝着前面走去。

    地上是常年积累的厚重的树叶,头顶是干枯却密集的树杈,傅东樱脚底虚浮而狼狈,但意志却是从未仅有的坚强。

    傅东樱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缓缓发酵。

    曾经,他深深爱着眷恋着柴熙,但却始终无法接受她的强硬。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希望柴熙能小鸟依人般依偎他的身旁,就如同现在这般……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傅东樱却发现,他其实无法接受这样子无声无息的柴熙。

    她就应该是张扬跋扈、无法无天、自信非凡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羸弱。

    傅东樱再次停下脚步,深深喘息两口。

    他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他当初爱上的不就是她的明艳动人意气风发吗?

    可为什么到了后来却始终不甘心让自己陷入那般纠结的田地。

    她强势,那他就附和呀。

    她不爱他,没关系,只要他爱她就好了。

    只要她能好好的,傅东樱现在什么都不介意了。

    “傅东樱……”柴熙微微睁开双眸,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自嘲的说道:“让你见笑了。”

    傅东樱动作顿了下,随即脸上泛出丝丝浅笑:“我是你的夫君,我怎么会笑话你。”

    柴熙看着他额角细密的热汗,没奈何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是我太大意了,若非如此,也不会着了李霄霖的道。”

    “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想到李霄霖是个叛徒。”傅东樱宽慰她道。

    柴熙失笑。

    两人说着话,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拍拍傅东樱肩膀,示意他道:“放我下来,歇歇吧。”

    傅东樱摇摇头:“不行,我们得尽快走出这片林子,而且李霄霖肯定正带着人追堵我们,我怕他们已经找到了踪迹。”

    “半盏茶的功夫,不会耽搁的。”

    柴熙依然坚持,她说道:“我有点渴了。”

    “哦哦,好。”傅东樱连忙应道,他环顾四周,发现一处地势高略干燥的地方,将柴熙背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然后从腰上将水囊解下来递给柴熙。

    柴熙接过来,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拧开塞子喝了两口之后递给傅东樱:“你也喝点。”

    “我不渴。”

    傅东樱笑着把水囊推给柴熙:“你再喝点,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柴熙就那么看着他,直看的傅东樱忍不出咽了咽口水,她才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水囊。

    “好。”

    待傅东樱走开几步之后,她才勾勾唇,低声道:“真蠢。”

    也不想想若他干渴饥饿到没有力气之后,那两人该如何走出这里?

    柴熙仰头看一眼天空,日头已然偏西,他们已经在这林子里走了快要两日的功夫,但眼前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她曾经走过这片林子。

    全速状态之下,也需要三日时间才能走出,按照现在的脚程计算,恐怕还需要至少两天的时间。

    李霄霖在驿站之内突然发难,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仅仅和莫离他们失散,腿上还中了一只毒箭。

    若非傅东樱一直护在她的身边,或许这次要折在这里了。

    柴熙眉心狠狠蹙起。

    这个李霄霖早先几天时间没有动手,偏偏选择在这里发难,而且柴熙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胜券在握,也就是说李霄霖不怕弄不死她。

    她脑中思索了许多,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从这往西的所有地方,早就已经在李霄霖的掌控之下,或者说是在他背后之人的掌控之下。

    柴绍?

    不可能会是他的,她所认识的柴绍不是如此阴狠之人,再如何不对付,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

    或许这是母后的指示?毕竟母后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但却也不应该就这么直接要杀了她?若真的是母后不信任她了,她应该会亲自问自己一个为什么?

    那……柴祎又或者柴洵?甚至是其他的藩王?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一切就麻烦了。

    看来西海的麻烦,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或者这所谓的麻烦,根本就是柴祎或者柴洵他们故意勾结外族搞出来的……

    柴熙脑海距离的翻腾,无数种念头想法此起彼伏不断闪现,但若要寻求一个事实,那摆在她眼前的,只能是走出这片林子。

    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傅东樱反身回来。

    手中提着一个野生的兔子。

    柴熙摒弃了所有想法,眉脚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傅东樱。

    傅东樱被她看的颇不自在,扭捏着说道:“怎么了?”

    “过来。”柴熙勾勾手,示意他上前。

    傅东樱听话的走过去。

    他此时采访发现,他竟然变得甘于享受这种听从的状态。

    明明说好要在这次西行大展雄风的!

    现在看来……不展也罢。

    只要她能这样看着他。

    傅东樱呆呆的,几乎沉醉在她似笑非笑的眸光中,直到她伸手擦擦他的嘴角:“偷偷跑去喝脏水?是不想带着我走出这里了?”

    “没有……不是……”傅东樱连忙否认。

    “没有干净的水了。”

    他叹息的说道。

    “我知道。”

    柴熙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他,道:“再坚持一段路程,在前面有一个水潭,里面的水勉强可以引用,至于这段时间嘛……”

    她眸光落在傅东樱手上的兔子身上:“只能靠它了。”

    傅东樱睁大双眸:“喝血?”

    之前两天两人一直吃落在地上的没有腐烂的果子或者还存在树上的干果,然而这附近却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果子,不过老天爷也算帮助他们,送了一个不爱冬眠的傻兔子给他。

    正好可以给柴熙补补身体。

    柴熙微微挑眉:“不然呢?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并没有火折子吧?”

    “在这密林之中,到处都是干枯的树叶以及干燥的树木,很难寻到一处安全的可以生活的地方。所以……”

    柴熙坏心眼的说道:“傅大美人,恐怕我们要茹毛饮血咯。”

    傅东樱:“……”

    不如他把兔子丢掉,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果子吧!

    然,对上柴熙邪恶的眼神,傅东樱眼珠子飘啊飘,最终咬牙道:“那就……就这样吧。”

    他从怀中掏出匕首。

    打开水囊的盖子,然后递给柴熙,柴熙接过之后,他便将提着兔子,咬牙抹了它的脖子,鲜红的血顺着割开的口子涌出来,滴在水囊之中。

    柴熙微微嘟起嘴唇:“哎吆,小兔兔好可爱,你怎么能吃掉它呢,你真是好残忍好无情好讨厌吆,你就是个大坏蛋……”

    傅东樱:“……”

    他在这边承受着精神摧残的时候,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搞笑。

    “这样……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傅东樱咬牙切齿。

    柴熙点头:“我知道啊。”

    “我在学你嘛!”

    “我虽不是将门之后,但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公子,狩猎这种事情,我乃是一把好手。”只是没有干过茹毛饮血的事情而已。

    柴熙笑起来:“如果团团圆圆他们在这里,必定会是上面反映。”

    傅东樱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个时候,干什么要提那几个小崽子。

    他哼了声:“中看不中用的娘娘腔。”

    柴熙勾了勾唇,看着傅东樱熟练的剥皮,自己则闲适的饮了一口囊中血,顿了顿,她将水囊递到傅东樱嘴边。

    傅东樱僵硬了片刻,最后义无反顾的闭着眼喝了一口,腥臭黏糊难以下咽,然而对面的女子却好似在喝上等的佳肴,傅东樱嘴角动了动,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

    “行军打仗,有的时候连这个都捞不到。”

    柴熙眼神悠远,似乎是想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说道:“曾经,我带着部队被人围困,粮草倾尽,手下的士兵饿了整整两日,当时我想我真特么憋屈,最后竟然会饿死。可后来有个士兵无意中挖了一窝老鼠,发现下面全是老鼠囤积过冬的粮食,然后我们就把整个地皮全部翻了过来,整整挖出了几百人十来天的口粮……终于等来了援军。”

    她说的是自己的前世,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登基为帝,带着手下的人东征西战。

    傅东樱就那么看着她。

    觉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好似在闪光。

    他没有去多思考她话中所表现的信息,而是狠狠的仰头再次喝了好大一口血,道:“嗯,喝多了也就是那样。”

    他舔了舔嘴角,有点扭捏的说道:“我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所以很多东西没有尝试过,但……阿熙,我不是不行的。”

    所以快正眼看看我,最好被我打动,然后深深的爱上我。

    傅东樱的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晃得柴熙忍不住想笑。

    她从他手中拿过匕首,划了一片尚带着血水的肉,递到傅东樱身边,调侃道:“来吧,傅公子的第一次。”

    傅东樱觉得自己眼睛可能抽筋了。

    怎么有点疼呢!

    他舔了舔嘴角,为难的看一眼嘴边那只修长有型的美手,最后认命的咬住了那片肉,顺带也咬住了柴熙的手指。

    舔了舔之后,才皱着一张脸嚼都没嚼就那么咽了下去。

    柴熙片了第二片,慢条斯理的放在自己口中,细嚼慢咽的吃了下去。

    傅东樱:“……”

    他办不到啊办不到,能咽下去就不错了,根本无法咀嚼啊!

    两人一闲散一紧绷,吃了大半只兔子,傅东樱将剩下的半只用衣裳下摆包了塞在怀里,皮毛掩埋之后,背起柴熙重新上路。

    走之前不忘将这里的脚印全部清除。

    柴熙在他的耳边说道:“李霄霖没有派很多人入林追赶我们,否则这个时候早就被发现了。我想,他应该是在下一城镇等我们。”

    若他们还是想去西海,只能经过前面的四方镇。

    而莫离若无事,也必定带着人去。

    李霄霖只要再四方镇全面部署守株待兔就好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傅东樱问道。

    他其实想说,不如我们直接返回盛京吧。

    现在这趟西行的难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现在李霄霖背叛,他们若继续往乐州而去,根本是无法完成的。

    只能回盛京在从长计议。

    但傅东樱知道,柴熙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半途而废。

    “先出了林子再说吧。”柴熙淡淡的说道。

    毒素虽然被即使的吸了出来,但还是影响了她的身体,经过方才的说话笑闹,柴熙已然感到了疲惫。

    这是她从未体现过的感觉。

    “若觉得累了,便再睡会儿吧。”傅东樱柔声说道。

    柴熙声音轻了许多也软了许多,她低声问道:“可后悔跟着出来了?”

    “不后悔。”

    不仅仅不后悔,反而无比的庆幸,“我很高兴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我虽然能做的不多,也算不的什么文武全才,但其实也并非全无用处的。”

    “不不不……我不仅仅只是有床上用品这一用处的。”

    傅东樱红着脸说道。

    他在床上……虽经常被压,但每次都会让她……飞起来的好伐?

    柴熙:“……”

    所以,之前的种种果然还是深深的伤害着傅东樱的自尊吗?

    但其实柴熙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想:或许以后应该给他一些夸奖和鼓励。

    于是她点头道:“不错,这次全靠你了。”

    嗷……

    傅东樱感觉自己满血复活,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就这么又走了许久,在天黑之前,傅东樱终于找到了一处可避风休息的地方。

    他摸索着抱住柴熙,说道:“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明日再给你换药了。”

    柴熙依然还是昏睡,并无回应。

    傅东樱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好好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然,没多会儿,他便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251 决定分道

    傅东樱全身紧绷,充满戒备的环顾四周。

    但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枝倒影,根本看不到人类的身影。

    脚步声一步一步,却是越来越清晰。

    傅东樱屏住呼吸。

    手心轻微的痒意让他差点惊声尖叫,傅东樱心中悚然,但很快他便明白,是柴熙醒了。

    她在他手心划字:“一”

    来人只有一个人,她即使现在身体尚处于虚弱期,但应该也能解决掉他。

    她让傅东樱不要太过担心。

    但傅东樱却握住她的手指,强硬的拒绝她这番冒险的想法,应该能解决但不代表有完全的把握,这个人能跟着找到这里,说明他确实有几分本事的。

    他不能让柴熙冒一丝丝险。

    只要……只要不被发现,敌人应该会自动远离吧?

    傅东樱将柴熙抱得更紧了些。

    柴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但……好吧,既然他坚持,那么这次便听他的便是。

    想到这里,柴熙心口微微一动。

    这种……顺从的感觉好像还不赖,也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她眉毛挑了挑,倒是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已经慢慢的在适应这个男权社会。

    但顿了顿后,柴熙便又想,若是其他人譬如说是莫离这么强硬的给她说话,她能不能顺从?

    答案是好像并不能!

    啧啧啧……

    柴熙啊柴熙,看来你已经对身边这小男人有些异样的想法了!

    这倒是令她自己颇觉意外!

    生活了几十年,即便是前世美男环绕,他们处处费尽心思哄她开心,她却从来没有心动。

    倒是没想到会看上这个总是别扭着同她闹矛盾、动不动就要和离的男人。

    其实也不对,她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看上了,毕竟傅东樱当时真真正正的当得起‘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柴熙无声浅笑。

    敌人在一步步靠近,然而她心中却充满了旖旎,这实在是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傅东樱咬了咬唇角,他在柴熙手心写字:“我将他引开。”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柴熙即便只是写字,但傅东樱依然感受到她的揶揄。

    他红了红脸。

    但坚持道:“我可以的,毕竟我有一双大长腿,跑得快。”

    写完之后,他转转眼珠子,又追加道:“先天优势,你就算羡慕也没有用。”

    柴熙:“……”

    这笑话可真冷。

    也许她可以试着把一切交给他去做,毕竟这两天他看起来确实还算靠谱。

    没有什么‘我不舍得不忍心你这样去做’,柴熙给了傅东樱高度的信任,她指端在傅东樱手心敲了敲,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傅东樱嘴角差点咧到耳朵。

    他……终于终于,得到了一丝丝认可了。嗯,算可以和她并肩战斗的小伙伴了吗?

    他轻轻的将柴熙靠在树上,随即将鞋子和袜子脱下来,点着脚尖尽量不发出一丝丝声音,缓缓的朝着不远处移动。

    待确定他同柴熙的距离足够远后,傅东樱不顾被树枝刺伤的双脚,直接套上鞋袜,弄出了轻微的响动。

    不远处的脚步声忽而就停下来。

    经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之后,那脚步再次响起,虽然很轻很缓,但傅东樱依然听的清楚明白。

    同时清楚明白的还有他的心跳声。

    匕首就在手上,只要那人一靠近,他就能趁其不备给予重重杀机……傅东樱在脑海中演练着刺出的动作,然那人却是比他先要刺出来,可见身手以及敏捷度都比他要快。

    傅东樱被逼的后滚翻,半跪在地上,不得不出声缓解道:“对面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我是打不过你,但你总得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上吧?”

    一通话说完,对面的人没说话,也没有再动作。

    又是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对面的人才迟疑着开口:“驸马……爷?”

    傅东樱:“……”

    谁不知道爷是驸马啊?休想攀亲戚把我骗过去。

    他刚准备冷笑一声,然后高贵冷艳的表示‘爷已经看透了你的阴谋’,便听到了柴熙的声音:“杨鸣。”

    杨鸣?

    莫离那狼狗手底下的人?

    不对啊,这人不是先行一步被派往乐州了吗?怎么会在他们的后面?

    傅东樱能想到,柴熙又怎么会想不到?

    但杨鸣的声音以及功夫的路数她却同样清楚明白,方才杨鸣刺向傅东樱的那一刀,她听得熟悉的很。

    “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会怀疑杨鸣的真伪,而是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鸣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属下有罪。”

    “驸马,带我过去。”柴熙先没理杨鸣,而是吩咐尚半跪在那里一脸懵逼的傅东樱。

    傅东樱‘哦哦’两声,奔跑着跑到柴熙身边,他刚把柴熙抱起来,忽然就想到方才那地不适合休息,便扭头道:“杨鸣,还是你到这边来。”

    杨鸣起身、跑过来、跪下,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当然,跪下之后他还点燃了自备的火把。

    傅东樱简直要震惊了。

    震惊的同时心中还有暗戳戳的欣喜,终于有火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吃生肉了?

    至于点火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啊什么的,已经完全不去思考了好伐?

    傅东樱眼冒绿光的瞪着火把,看的杨鸣心慌慌的,连忙朝着柴熙再次叩首:“殿下,属下有罪。”

    “说说吧。”柴熙不以为然的挑眉。

    但随着杨鸣的话,她额上皱纹却是越来越深。

    出城便遇袭,回城通报处处受埋伏,千辛万苦入的城内却始终无法接近公主府……最后看到公主和李霄霖出发,只能坠在后面等待时机,但却始终没有等到。

    杨鸣难过的说道:“出事那天,属下赶到时,殿下您已经伤着了,属下来不及救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您闯入这密林。”

    “所以属下也跟着进来,中间解决了两拨前来寻您的小队,但从他们身上搜不出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想了想,杨鸣解释道:“属下一直在找您的行踪,但却没有找到,想着无论如何您总得要出林,所以便想着先行一步,去林子边缘处等您,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您,还差点……”

    差点伤了公主殿下的床上用品!

    杨鸣内心的想法,差点没说出来。

    “无妨,先起身吧。”柴熙摆了摆手,示意杨鸣先起身。

    她脑中不断的想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但始终却觉得中间少了一条线。

    伏击杨鸣,截住所有通信的路径,暗杀她……这是不让她前往乐州,还紧紧只是为了杀她?

    若是为了不让她前往乐州?

    那乐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盛京中的某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两百多人,最后能剩下多少赶往乐州?”这是她这次前往乐州最后的底线了。

    杨鸣眉心蹙了蹙,然后摇头道:“属下无法估算。”

    虽然他们两百多人功夫都不弱,然而当时伏击他们的人同样也是高手……他无法得知其他组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要绝了她的后路啊?

    “莫老大是不是去了四方镇等您?”混乱中,杨鸣并没有看到莫离的身影。

    “莫离同本宫失散了,按照他的脾性,必定会先去四方镇安顿,但李霄霖同样会赶往四方镇,所以……”

    莫离的情况到底会如何,现在很难说。

    乐州……乐州……东临国……

    莫城失去音讯,她出发西行,李霄霖跟随……这一切都好像被人精心的计算好了一样。

    越是深想,柴熙心中就越是觉得以后的事情无法预测。

    若先遣小队所剩无几,莫离与她无法聚合,乐州驻守军队再不听调配……那她即使到了乐州,也将是无法施展。

    而且……柴熙心中已经有些最坏的想法。

    或许,乐州已经失守了。

    现在再调配的话……

    她脑中将附近的驻防军事图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现在唯一能够找的是驻扎在乾州的陈锋。

    这人……

    虽是个不折不扣的保守和平派,但却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仅仅忠诚于这个国家……当然,这是她所得的表面信息,不过她前几年曾和陈锋有过一面之缘,其虽是将军却面向平和,言谈之中只想保一方平安,并没有多大的野心。

    柴熙对傅东樱道:“让杨鸣随我去乐州,你从四方镇改道乾州方向。”

    她话没说完,傅东樱便拒绝道:“我要和你一起,我得保护你。”

    柴熙冷了脸。

    “傅东樱,你有没有认真想杨鸣说的话?”

    傅东樱被她忽然冷漠的语气震住,他张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柴熙就那么看着他,说道:“从盛京出发的时候,是陛下亲自把你送到本宫的身边,你既然是陛下的人,就应该替他忧虑着这个江山,而不是全程只是为了同本宫相处。”

    傅东樱被柴熙说着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臊的不行,因为……他跟着前往乐州,本来抱着就是同她好好相处这一想法。

    现在被她这么说出来,傅东樱赫然发现,自己确实挺对不起陛下的。

    嘴上说着归顺,但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做好本分。

    “很明显,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有人在尽心阻挠我们去乐州,而很显然他们成功了,我们这一行人就算出现在乐州,也翻不起多大的水花。乐州濒临东临国,这水上弹丸之地,总是千方百计的侵犯我们的领土,想必这次必定也是和他们有所关系。”

    “可乐州驻军不保险,所以你必须去乾州,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陈锋带兵过来。”

    傅东樱静静的听她说完。

    然后说道:“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他郑重其事的点头,“我用我自己的生命做保证,我一定会把陈锋带过来。”

    柴熙淡淡的‘嗯’了声。

    她看着傅东樱的脸色,虽还是面无表情,但脑中一直不断的在想,刚才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毕竟傅东樱自小是个公子哥儿,虽向来有雄心抱负,但却从来没有实践,想不到那么多也是正常。

    于是她缓和了脸色,身后摸了摸傅东樱的发顶,柔软着声音哄道:“刚才我说话声音虽冷,但那却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你乖乖的莫要伤心。”

    “我让你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当初你我二人成亲时,陈锋正巧在盛京述职,当时还来府中喝了喜酒。所以他认识你,在无圣旨的情况下,至少用你的身份劝他,不会那么难。”

    傅东樱:“……”

    这又把他当宠物哄了,但这次……他为什么这么想在她掌心蹭一蹭呢?

    “我知道了。”

    “如此便好。”

    柴熙笑着点点头。

    杨鸣默默的扭过脸去,这一突然之间的浓情蜜意是怎么回事?

    满满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实在是让他这个单身狗感觉非常的讨厌,太讨厌了!

    “不早了,先休息,咱们还要赶路。”

    还要在到达四方镇之后,和李霄霖来一番你追我赶斗智斗勇的争斗!

    柴熙眸中泛起一丝冷光。

    她必定不能让李霄霖活着走出四方镇。

    李霄霖活着对她实在是太过不利。

    她靠在傅东樱怀中,微微闭上眼睛,脑子却在高速的旋转。

    一定会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的。

    第二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柴熙依然还是伏在傅东樱的背上,傅东樱走的狼狈,有几次差点要滑到。

    杨鸣实在是看不过眼,终于骨气勇气说道:“驸马爷,不如让属下来背负着公主殿下吧。”

    然而却被傅东樱给拒绝了。

    他将柴熙往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笑着说道:“没事,我还可以的。”

    说完便听到柴熙在他耳边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

    傅东樱又连忙表示:“真的,我现在真的没事,嗯,如果我待会儿撑不住的话,会说的。”

    他才不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到了四方镇之后,他和柴熙便要分开,各自前往不同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眼下好好相处的机会呢?

    哎,如果身边没有杨鸣这个碍眼的第三者就好了!

    他还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一番……

    算是临别前的祝福嘛!

252 走出林子

    “殿下。”

    杨鸣回来时,神色紧绷而警惕。

    “如您所料,李霄霖确实就驻扎在林子外,属下没敢靠的太近,不过还是摸清了他们是如何行动的。”

    林子的边缘毕竟太大,李霄霖就算人马再多,也不可能完全围困的起来,如此只能分成几十小队,来回的巡视,既然如此,便能找到无法衔接的地点和空挡。

    虽然经过四五天的艰难跋涉,然柴熙脸上却依然还是干干净净,不得不说,傅东樱把她照顾的不错。

    她站在那里,踮着脚晃了两下腿,虽然还是隐隐刺痛,但却也算得上行动自如。

    听了杨鸣的话,柴熙点点头,道:“探查到李霄霖是否亲自前来巡查了吗?”

    杨鸣摇摇头。

    “属下没敢接近他们,不过在盛京时,属下曾和李霄霖这人有过两面之缘,他是个疑心病非常严重的人,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所以这种事情,他必定会亲自到场,而不是守在四方镇内坐镇。”

    他分析着李霄霖的性格,说道:“而且,他恐怕给咱们布下了三十道陷阱,从出到入,应该都会很难。”

    除非像殿下说的那样全力狙杀李霄霖,让这些人群龙无首不攻自乱。

    但仅仅凭借他们三人……

    杨鸣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傅东樱的身影,忙问道:“殿下,驸马还没有回来吗?属下去寻他吧。”

    那小白脸这两年除了闹别扭就是闹别扭,哪里会干什么实事儿啊。

    别被人捉了去,暴露大家的行踪就不好了。

    柴熙似笑非笑着摆摆手。

    挑眉道:“不必,驸马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正说着,傅东樱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嗯,虽然整个人脏不拉几动作又猥琐,但是因为脸长得好,整体看起来还是赏心悦目的。

    待他走近,柴熙问道:“如何?”

    傅东樱先是大喘了两口粗气,然后用手扇了扇风,这才说道:“那边全都是来回巡查的小队。”

    “我看到了李霄霖,他过来询问,然后自己转了转后,便离开了。”

    傅东樱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称得上惊险刺激。

    柴熙微笑,伸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

    “第一次做侦察,不但没有被发现还碰到了敌方主帅,值得表扬。”

    傅东樱精致的脸立马变得红彤彤的。

    他挠了挠脑袋:“真的这么好吗?”

    “嗯,确实很好。”柴熙笑着说道。

    于是他脸更红了,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瞅着柴熙:“那……那你再夸我两句呗。”

    这种被亲爱的她赞赏的情况傅东樱也并非没有经历,毕竟柴熙她天生就会哄人,但柴熙之前夸他永远都是在美貌和乖巧上面……咳咳,当然了,还有那方面嘛,这虽然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却远远不如现在这般满足。

    杨鸣不忍直视的后退几步,并且背过了身去。

    现场还有第三者呢,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啊,真是好生气好尴尬哦!

    但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没猜到的模样,心好累!

    柴熙如他所愿的摸了摸傅东樱的脑袋:“乖啊。”

    傅东樱握了握手。

    他一定要控制住自己扑上去的冲动,毕竟这里还有第三人呢。

    只不过,马上要分别了,真的好想亲亲抱抱啊。

    “站了那么久,累了吗?腿疼不疼?伤口有没有裂开……”

    然后他后面的话就消散在柴熙贴上来的唇舌当中。

    杨鸣:“……”

    听不到看不到猜不到……

    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只是一棵树而已……

    哎喂,就算您是主子,但是也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吧,好歹咱也是个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再不散伙,人家真的要生气咯!

    终于……

    傅东樱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柴熙腿上的绷带解开,回首问杨鸣:“你过来看看,她的伤口是不是没事了?”

    杨鸣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滴天呢,可算是腻歪完了。

    他蹭过来,蹲在地上象征性的瞄了一眼柴熙的大白腿,点点头道:“看起来已经无大碍了,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做剧烈的动作,否则伤口会再次崩裂。”

    “殿下,不如咱们在这里缓两天?”杨鸣如是建议道。

    “对啊对啊,再等等。”傅东樱完全附和杨鸣的提议,只要想到这伤口还会再次变得鲜血淋漓,他的心就会狠狠的揪在一起。

    柴熙自然不会同意,她不甚在意的看一眼伤口,曾经她受过比这还要重的伤,几乎是已经一直要将要跨入鬼门关,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而这伤口即便再次撕裂,也不会危及她的性命,所以根本无所谓。

    “不必,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去的越晚,乐州的情况就越不容乐观,而且或许还会波及其他地界。

    柴熙一旦决定,其他人总是劝不住的。

    傅东樱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布条和伤药,不发一言的再次为柴熙包扎好。

    然后他说道:“可就算你现在行动自如,能够以一当百,但对方不仅仅是百人啊,我们如何杀李霄霖。”

    “不如先行离开这里,然后咱们再商量。”

    当然,还是被否定。

    柴熙说道:“必须在这里杀了他,不然到了四方镇,我们只会束手束脚。”

    她眸光变得冷厉而弑杀:“本宫无法容忍,这个人在世界上再多活一天。”

    “你和杨鸣吸引巡逻士兵的注意,不需要硬碰硬,只需要引着他们随你们兜圈子便行,这种打法,莫离曾经给你们培训过,所以杨鸣全权负责规划路线。”

    “那你……”

    傅东樱还没问完,便闭了嘴。

    毫无疑问,柴熙必定是想一个人去杀李霄霖。

    “你们出现,李霄霖必定带着人赶往这里,我会在路上等着她。”

    “我一个人也能吸引别人注意,让杨鸣去帮你好不好?”

    傅东樱忍不住说道。

    但柴熙却依然还是拒绝加否定,她哂笑一声,淡淡的看着傅东樱道:“怎么?看到本宫被人坑过一次,便觉得本宫没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傅东樱连忙否定。

    “我只是……关心你。”

    柴熙定定的看着他:“现在,这里是战场,我是主帅你是士兵,我的话你没有反驳建议的资格,你只需要完全服从便是,懂了吗?”

    “懂了。”

    傅东樱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小心肝跳动的十分激烈。

    现在这个样子的柴熙……虽是在训斥于他,但却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准备准备吧。”柴熙说道。

    “属下遵命。”杨鸣抱拳之后,便开始安静而沉默的擦自己身上的刀以及暗器。

    傅东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柴熙,便也拿出了匕首……嗯,他的匕首上面还镶着美丽的砖石呢!

    对比着杨鸣的大刀,这玩意儿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实用呢!

    算了,就算不实用,他也只有这玩意儿。

    傅东樱默默有点后悔。

    早知道现在这样,他应该和傅东明一样,多学点功夫了。

    三人一起来到边缘处,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傅东樱和杨鸣一起朝着外面走去,而柴熙则靠在那里,很快外面便传来喧扰吵闹的声音,然后经过一番打斗之后,声音逐渐的远离,朝着另一边散去。

    柴熙这才缓缓的走出林子。

    快步往前追了一段,前面果然有两人正回去报信,她勾了勾唇,环顾了一眼地势,正准备藏起来,便看到不远处走出一小队,她眼神骤变,然待对方快步的跑过来后,赫然发现竟然是莫离。

    虽然他模样有些变化,但那么多年,柴熙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主子,您终于出来了。”莫离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着略带着关怀的话。

    “咱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啊,主子。”另外一人笑眯眯的说道。

    “先别废话,等着李霄霖过来。”

    柴熙刚说完,莫离便朝着她攻了过来,霎时间她就被围困在当中,大家很努力的在打斗,然而还是被柴熙批评:“刚才砍过来的刀能不能走点心。”

    “后面你们几个干嘛呢,看热闹呢!”

    打了没几个回合,眼角余光处便瞥到李霄霖的身影,看来他就在不远处。

    李霄霖只一眼便看到被围困的捉襟见肘的柴熙。

    她的腿好似不能用力气,战斗力看起来大打折扣。

    还想用声东击西的战术让她先行一步逃走,简直是做梦。

    李霄霖带着人快速的奔过来,命令道:“不需要活口,杀了。”

    他话音方落,柴熙便被人在腿上再次划了一刀,她站立不稳摔落在地。

    李霄霖大笑,道:“闪开,让本将军来。”

    他刚上前,尚未挥刀,便被人狠狠刺穿背心。

    他脸上全是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柴熙。

    柴熙坐在地上,嘴角带着讥讽:“人蠢就不要学别人背叛。”

    “全灭。”

    柴熙冷笑一声。

    莫离等人的刀全部准备好,狠狠的朝着这些叛徒的身上刺去。

    待这十几人被收拾掉之后,柴熙说道:“你们跟着本宫前往四方镇,莫离等着和傅东樱以及杨鸣汇合。”

    “杨鸣?”

    莫离眉心狠狠跳了下。

    “这事以后再说。”

    “殿下,您腿上的伤口……”有一属下刚出声,便被柴熙打断:“你们老大的技术,伤表不伤里,不必管他,走。”

    莫离带着两人也离开,见到人便不断的慌乱的表示:“将军被伏击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赶往出事地方。

    他快速进入林子,按照线路简单寻找之后,很快看到杨鸣和傅东樱的影子。

    “老大。”杨鸣也看到莫离,他奔跑过来,激动的说道:“属下就知道你一定没事。”

    “你一直跟着我们?”莫离问道。

    “是的。”

    边走,杨鸣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莫离,越是听莫离脸色越是难看,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额角青筋不断跳动。

    那些死去的兄弟,全部是他一手带出来,那么多年的感情……没想到上次见面却是天人永隔。

    “老大……”杨鸣声音深沉。

    “咱们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莫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傅东樱默默的跟随在后面,虽然知道莫离出现在这里,便代表着柴熙肯定没事,但还是免不了挂念。

    直到在四方镇外看到她,傅东樱这才松了口气。

    而莫离也缓和了情绪。

    不过在傅东樱看过来,莫离无论什么情绪,所表现的都是一张冰山脸。

    “镇子内的情况如何?”柴熙问道。

    “属下让何坤带着两个人进镇子了。”

    这四方镇虽然说只是个镇,但因为这里是必经之路,所以非常的繁华,其四个门建设的如同州县一样雄伟。

    而若想从这里进镇,只能走北门。

    李霄霖的人也知道这个,所以一定守住了北门,所以他们能不能进去,只能靠先行进入的何坤他们能不能打得开这门了。

    “咱们直接闯吧。”杨鸣建议道。

    他们人虽然不过十来个,但好歹都是精英啊,对付李霄霖手下的乌合之众,简直是如同砍瓜切菜。

    莫离摇头:“恐怕四方镇内的当地守兵也加入进来了。”

    以少敌众,不是好办法。

    “先放信号,让何坤知道我们安然出了林子吧。”柴熙说道。

    信号很快放出。

    没多久,镇内上空也出现了红色的信号,这表示何坤他们有办法。

    需要他们耐心的等待。

    但是他们也等不及啊,马上李霄霖的人会带着他的尸体赶过来,就算群龙无首,但也容易引起混乱。

    柴熙等人刚找到空旷的地方藏好,大批的人赶到了北门口,紧接着大门被打开……

    他们一旦进去,若想再次打开便难了。

    正想就这么往前冲,镇子里却传来暴乱声,有不少镇民正拿着菜刀锄头什么的往外冲……

    间或还能听到‘瘟疫来了,他们是想困死我们烧死我们’的话。

    柴熙脸色沉了下来。

    非常难看。

253 分道扬镳

    暴乱,动荡,不安……

    被煽动的无辜百姓,面目变得惶恐却又满是狰狞,他们毫无作战能力,但是在死亡面前,却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力。

    当他们不顾一切时,即使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无法阻挡。

    想要阻止,然而却无法上前。

    “殿下……”莫离欲言,却被柴熙抬手阻止。

    她冷冷的说道:“不必说。”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看着城门逐渐被冲破,看着头破血流的百姓从里面冲出来……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直到何坤三人出现。

    他们环顾四周,待看到柴熙及莫离之后,脸上迸射出欣喜和激动。

    何坤奔跑着上前,单膝跪地高兴的说道:“属下迎主子进镇。”

    柴熙轻轻一笑。

    她指着一片狼藉的城门,问道:“你用这种办法迎本宫入镇?何坤,看来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摸清楚本宫的脾气。”

    何坤脸上的喜色退去,他嘴唇哆嗦了下,抬头看一眼沉默不语的莫离,试图解释道:“殿下,属下知您不喜欢咱们扰民,但现在是特殊时期,若非出此下策,依靠属下三人之力,根本无法打开城门。”

    便是硬抢都抢不过,所以他们才买通了一些地痞流氓,不断的在城内散播瘟疫蔓延、官兵准备屠城的消息,原本那些百姓还不信,然而随着城门四处关闭,李霄霖的人不断的在镇子里进行搜撒,村民们这才惶恐起来。

    后来……

    他们确实偷偷烧了几间民居,但……那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也幸亏是烧了几间屋子,那幸存的人才会在第一时间闹起来,否则他们还要等待一段时间,毕竟就算群情激奋,但要煽动着造反也是个技术活啊。

    何坤委屈的很,在他看来他是实实在在的立了功,然而得到的却是冷漠和敌视。

    柴熙嗤了声。

    “所以呢……就为了让本宫入镇,让这么多人受伤死亡?让他们想方设法逃离自己的家?”

    “莫离,杨鸣,带人去追逃散的百姓,务必让他们回来,如果不回就算绑也要绑回来。”

    柴熙冷冷的下达命令。

    “遵命。”

    然莫离走之前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柴熙。

    何坤办法虽错,但到底是为了任务,还是情有可原的!然莫离知道,在柴熙脸色骤变的刹那,何坤便算是保不住了。

    “主子……”何坤还要再说,柴熙却猛地喝道:“闭嘴。”

    “把他们三个给本宫绑了,咱们入镇。”

    镇里里看起来更是一片狼藉,不少官兵和民众的尸体,就堆在门口,其中自然还有李霄霖的,柴熙同众人一起,默默的开始收拾城门……慢慢的,开始有那不想离开故土的人走出家门,待听到解释之后,也满含哀痛的加入了进来。

    百姓便是如此,不管受到什么磨难,他们都会很快的振作起来,然后重新整理家园。

    若是天灾,柴熙会很满意看到这种场景,可偏偏这仅仅只是人祸。

    逐渐的,有三三两两的人从镇外回来,有的扑到自家亲人尸体上哭泣,有的则唉声叹气的坐在那里,还有的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手,不断的呢喃‘我杀人了……’

    傅东樱不忍看这种场景。

    他来到柴熙身边,低声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三个?”

    柴熙点了点那些神色呆滞的百姓,沉声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们?”

    傅东樱沉默了一瞬,试探着开口:“但他们毕竟是为了你,如若太无情的话,恐怕会让其他人不满。”

    “你觉得做人下属最重要的是什么?”柴熙问道。

    傅东樱想了想:“忠诚。”

    “服从。”柴熙替他加了一句,她淡淡的出声:“本宫让他死,他就必须得死的无条件服从,懂吗?”

    说白了就是愚忠!

    傅东樱在心中想到,但作为一个主子,也不能仅仅只拥有愚忠的手下人啊?

    可……好像这样更好御下一些。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对于如何处置何坤,傅东樱其实无所谓,他只是担心柴熙后面的路程,距离乐州还有一半的路程,但她身边仅仅只剩下了十余人,若这些人心生异心的话,他该如何放心?

    “你安然无恙的到达乾州,然后把陈锋给我带来,我必定会好好的。”

    “其他事情你不必多想。”

    柴熙说完以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好,又加了两句解释道:“我带队伍带了这么些年,知道该怎么做的,你放心便是。”

    傅东樱忍不住窃喜的勾勾唇。

    他偷偷的勾了勾柴熙的手心:“嗯,我放心。”

    柴熙冷漠的瞅他一眼,傅东樱连忙一本正经的扭过脸去,微微咳嗽了两声。

    柴熙勾勾唇,未再言语。

    待镇上人集合的差不多之后,柴熙扬声道:“我乃长公主柴熙,奉陛下之命,前往乐州公干,然半路随扈将军李霄霖反水背叛,将本宫困于朕外密林之中,本宫下属何坤率先入镇,为了能让本宫入镇,编造出一套瘟疫的虚假消息,只是为了想让本宫通过四方镇,继续前往乐州……”

    她尚未说完,下面便是一阵哗然。

    先仅仅只是几人,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不断的大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

    柴熙冷眼看过去。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那些百姓在瞬间又变得安静下来,他们唯唯诺诺的缩在那里,不敢再说一句话,完全没有了之前反抗的勇气。

    “你们骂的没错,是本宫的错,本宫御下不严,所以才让你们受此磨难,才让你们痛失亲人,所以在这里,本宫给你们一个交代。”

    “把他们带上来。”

    片刻后,何坤三人被绑缚着跪在了所有人面前,柴熙上前两步,蹲在他的身边:“委屈吗?”

    “你看看那边的尸体,看看这些人的眼泪……”

    柴熙抬着何坤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这些老实了一辈子的百姓脸上迸溅的血丝,问道:“你觉得是自己委屈还是他们委屈?”

    何坤眼眶通红。

    “殿下……”

    他做的时候就能预见到这一幕,当时往外冲的时候也看到了其中的惨烈,然而面对他们沉积下来的眼神,何坤还是觉得心中酸痛。

    “属下……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好办法。”

    “那就放弃这个任务。”

    “对我们柴家人来说,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损害到百姓的性命,本宫这些年是如何教导你的,难道你全部忘记了?”

    柴熙声音沉痛:“我知忠心耿耿,但用错了方法就是错了,你……以死赔罪吧。”

    说罢,她起身抽刀,动作一气呵成的砍断何坤身上的绳子。

    何坤三人大声道:“属下谢过殿下,属下遵命。”

    然后他们又朝着百姓们‘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柴熙背过身去。

    待一片惊呼声后,她再转身,眼前只剩下三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朝着百姓鞠了个躬,道:“如此,本宫会命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你们带着自己的亲人回家,之后本宫会命人挨家挨户问访,凡是失去亲人受到损失的,本宫都会给予你们救助。”

    这场混乱的小型的‘农民起义’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柴熙对莫离道:“将他们三个先葬了,待回京时再捎回去。”

    “是。”

    待安顿下来之后,莫离终于忍不住出声:“其实……就算您不让他们死,也可以的。百姓最淳朴也最好糊弄……”

    “莫离。”

    “本宫恰恰就不想糊弄他们。”

    柴熙揉了揉额角,她说道:“罢了,既然已经如此,便不必多说了。明日让傅东樱先行一步去乾州,杨鸣带着两人回京,必须将李霄霖这件事情告知太后同陛下,而你随我前往乐州……前面的路恐怕不会太平,我们大概需要乔庄改扮一番。”

    “是。”莫离冷冰冰的说道。

    “你也不要怨我,这件事情我只能这么做,否则若置之不理的话,将来万一有一天传出去,这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我柴熙?”

    “他们会觉得我柴家人残暴不仁不堪为君,若被有心人利用,或许这将会成为一项讨伐的罪证。”这是柴熙最先想到的,一旦如此,那实在是百口莫辩。

    “属下知道了。”

    莫离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傅东樱随着众人入户巡查,直到半夜十分才返回,他推门入内,看到闭目靠在床上的柴熙,不由的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柴熙睁开双眸,说道:“在等你回来。”

    傅东樱脱了外袍,看到房内澡盆,他不由的心口酸软:“这是给我留的?”

    嗯,没等柴熙回答,他便把自己脱了个赤条条,直接跳了进去,待洗干净这几日的脏污之后,他擦干净身上水滴,就这么直接蹭到了床上,他抱住柴熙,低声细语:“我明天就要走了。”

    “不舍得怎么办?”

    柴熙挑眉:“你可以不去,我另外派人过去。”

    傅东樱连忙出声:“我当然要去。”

    “我想向你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

    柴熙摸着他尚滴水的发梢,温柔又宠爱的勾勾唇,她推着他坐起身,拿过一旁软布轻轻给他擦拭头发,说道:“本宫从来没觉得你一无是处。”

    “嗯,我长得好看。”傅东樱点头。

    “可是我还想从其他方面向你证明,我不必莫离和莫城差,我也可以站在你的身边的。”

    柴熙淡淡的应了声。

    “但我还是舍不得你。”傅东樱再次抱住柴熙,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长长的睫毛眨呀眨,扫的柴熙略觉痒意,这种痒,虽不是特别明显,但却缠缠绵绵,像是不会消失,像是要钻进心里去。

    她不禁微微叹气。

    自从入了林子,觉得傅东樱这小伙还算靠谱之后,心境已经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世界本就不同,她或许真的不应该再对男人产生过多偏见,留在身边的男人也可以不仅仅做宠物做玩偶,不仅仅无聊无趣的时候拿出来逗一逗,或许他们可以并肩可以互相信任……

    和莫离莫城之间的关系不同,那种感觉好像更亲密一些。

    试试吧。

    试试也好。

    “不准备和本宫和离了?”她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当然不。”

    想到那段作天作地的日子,傅东樱脸上浮现一丝不明显的红晕,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我那个时候……只是想你爱我而已。”

    他好像只有这句话可说,没有办法,这确实他一直以来的心境。

    “现在不需要了?”柴熙问道。

    “现在也希望,但我不会再用那种方法。”傅东樱起身,认真而执拗的看着柴熙,“我会努力提升自己,让你真正的看得到我。”

    而非每天陷入空想当中。

    “我也会努力。”

    柴熙如是说道。

    傅东樱愣了下,但很快脸上浮现欣喜:“你你你……”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柴熙笑着点点头:“是,我会努力试着去爱你,也许这将是个不错的体验。”

    傅东樱嗷呜一声,直接朝着柴熙扑上去。

    一夜缠绵。

    第二日天色阴沉沉,但傅东樱的心境却好似春暖花开,他背着小包袱牵着马,对柴熙说道:“在乐州等我。”

    柴熙点点头。

    说完他翻身上马,最后深深的看了柴熙一眼,带着三个人拍马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柴熙才回眸问莫离道:“杨鸣走了吗?”

    莫离点点头:“走了。”

    “咱们也不能多留,李霄霖虽然已死,他的队伍也受到冲击四处逃散,但这里始终算不的安全之地。”莫离说道。

    “本宫知道。”

    “待这里百姓全部安抚之后,咱们立刻出发。”

    “就算乐州等得及,莫城也等不及了。”

    这么长时间的毫无音讯,柴熙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然到底是多年感情,她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他不会有事的。”

    莫离低声说道。

    “希望吧。”柴熙附和道。

    柴熙这边暂时算是安全,但柴绍这里依然还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四处飘着就是没办法回自己身体的沈含祯。

    这让柴绍很头疼!

254 姐弟相见

    沈含祯扭扭腰又扭扭屁股,然而面前的翡翠却毫无波动。

    他不信这个邪,转到萧惠群眼前,再次扭扭屁股,萧惠群轻轻皱起了眉头,沈含祯那个欣喜啊,“萧姐姐你能看到我对不对?”

    萧惠群却是侧眸对一旁的翡翠道:“你说,咱们能不能找钦天监的人来试试招魂?”

    这是病急乱投医,连不靠谱的钦天监都不舍得放过了!

    翡翠很认真的想了想,“也许真的可以。”

    “陛下,小公子现在人在哪里?”柴绍能够看到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柴绍白眼都快翻出天际。

    他将额角青筋摁下去,点了点沈含祯所在的位置,道:“蠢货就在你眼前。”

    沈含祯炸毛一样回身,狠狠瞪着柴绍,反唇相讥:“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

    柴绍微微挑眉:“朕的全家包括沈含章。”

    沈含祯:“……”

    他‘嗖’一下从原地消失,来到沈含章身边,双手合什笑眯眯的讨饶:“阿姐,姐姐,亲姐……人家刚才没有说你哦,你千万不要生气呐。”

    只说完之后,沈含祯却想,其实生气也挺好的,这样她就可以跳起来扯着他的耳朵揍他一顿。

    当然,他的姐姐不可能这么暴力。

    沈含祯又嗖一下回到外间,叉着腰瞪着柴绍表示:“我姐也说你才是蠢货。”

    柴绍不置可否的嗤了声。

    萧惠群正收回伸出的手,叹息道:“毫无所觉。”

    “小公子,你……再试试看,也许这次能回去呢?”翡翠茫然四顾了一番,最后只能无奈的对着空气说道。

    他都试了七八次了啊!

    每次躺下去,再次坐起身来,都还是这种状态呀。

    不过,说实话……这种瞬间转移身轻如燕不受身体拖累的感觉,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如果,如果能和野史话本上所说那样,拥有一些特异功能,譬如隔空取物啊杀人于无形啊,那就更炫酷了!

    沈含祯一边暗戳戳想着,一边再次听话的飘到自己身体上空,对准位置坐下去,默念道:佛祖保佑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嗯,等他再坐起来,都不需要抬眼看,都知道自己还是没有人鬼合一。

    萧惠群和翡翠虽看不到他,但等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次必定也是失败了,于是开始很认真的再讨论招魂的可行性。

    沈含祯为此提出质疑:“那个……两位姐姐啊,招魂难道不是魂跑了才招吗?我现在人就在这里啊!对了,我觉得需要招魂的是我姐姐。”

    只不过,他叨逼叨了老半天,完全参与不到两个女人的讨论当中。

    不得已,只能回头求助柴绍:“你难道不能帮我实时翻译一下吗?”

    柴绍一面写字一面冷笑:“凭什么?”

    “姐夫……”沈含祯磨着后槽牙,觉得自己牙齿非常酸痛。

    柴绍这才微微一笑。

    抬头对萧惠群和翡翠说道:“你们两个不必为他操心,朕看他现在挺满意自己的状态的。”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朕今晚守在这里就行。”

    沈含祯嗷呜扑向柴绍,当然他连柴绍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但他也绝对不能让人这么黑自己。

    好吧,他确实觉得现在状态挺不错。

    但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人家还得参加科举考试的!

    还有成就一代神童的威名的!

    萧惠群起身,恭敬的行礼,道:“拜托陛下了。”

    翡翠也确实蛮久没休息,她也拜别柴绍,同萧惠群一起走了出去。

    萧惠群看着她变得愈发苍白的脸,说道:“翡翠,就算心中焦灼,我们也必须好好休息,不然待陛下开始忙碌,谁来照顾含章。”

    顿了顿,她又道:“我过两日会出宫,含章只能拜托你一个人了。”

    翡翠笑着说道:“萧姑娘放心,婢子没事的。”

    “您……”按理说萧姑娘现在身份是陛下的妃子,其实是不能独自出宫的。

    萧惠群微微勾唇:“陛下允我出宫参加科考。”

    翡翠眼睛噌的变亮。

    “那太好了,姑娘经常念叨,说您的才学智慧不输给任何男人,若参加科考定然会中的状元,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由衷的赶到高兴。

    萧惠群轻笑:“是呀,她一定会很高兴。”

    殿内。

    柴绍甩开依依不挠的沈含祯,来到内寝,沈含章依然还是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虽柔软却冰凉,他不禁心口一抽。

    有一股铺天盖地的疼痛弥漫上来。

    他深深呼吸,将这股痛感压下去,低声说道:“你快起来看看你的蠢货弟弟,朕实在是受不了他了。”

    沈含祯听到这话,原本伤感的脸瞬间变得充满怒火,“再说我是蠢货,我就和你拼命。”

    柴绍都懒得理他。

    只起身拿来软布,耐心的给沈含章擦手擦脸,口中不时的说两句冷笑话。

    然,耳边却不会响起熟悉的笑声。

    他点了点沈含章的鼻尖:“小傻子……”

    沈含祯已经消停下来,他蹲在沈含章另外一旁,冷笑着说道:“是呀,我们姓沈的不是蠢就是傻,就你一个聪明人。”

    柴绍唇角嘲弄的翘了翘。

    “朕也蠢。”

    既蠢又自大,不然也不会总是把人给弄丢。

    正说着,玉葫芦亮了亮,杜方幽幽公主等鬼骨碌碌滚了出来,他们哎吆哎吆老半天,还没说什么呢,率先便听到一声尖叫。

    抬眼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精致的小少年正一脸惊恐的指着他们。

    吆喝,这不是小国舅嘛!

    幽幽公主一甩长发,双眼亮晶晶的吟唱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

    噼里啪啦一连串热辣辣火烫烫的情诗被她唱的婉转而幽深,让在场的各位男士全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恨不得立马消失,无论人和鬼。

    沈含祯:“……”

    这……一言不合就开唱是什么鬼?

    唱死鬼?

    死鬼唱?

    他抖了抖身子,然后惊异的发现,心中的惊恐被这歌声惊走了七七八八,但依然还是忍不住问柴绍:“这这这,这群妖魔鬼怪是谁啊?”

    “呀,小郎君你能看得到咱们了?”张老大乐呵呵的问道。

    哎,不对啊?

    咋又多了个人能看到他们?

    “陛下,小公子他难道?”司空信疑惑的问道。

    柴绍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静默下去,嗯,除了咱们兴奋过度的幽幽公主。

    她‘噌’地飘到沈含祯身边,柔弱而多情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问他道:“小郎君,你觉得妾身美嘛?”

    “可当得起倾国又倾城?”

    以前只有这宫中一干丑鬼还有柴绍能看到她,可怜她一身美丽只能给瞎子看,现在忽然多了一个如此精致的小郎君,这怎能不让幽幽公主春心荡漾。

    只说他上次来时,还不曾觉得这人如何,这次怎地看起来如此精致而有韵味呢。

    怪不得小炆柏最是喜欢跟在他的身后。

    想到爱玩头的小王子,幽幽公主脸上的羞涩和笑容沉寂了下去。

    沈含祯连忙趁机逃离这个怪阿姨。

    鬼阿姨!

    柴绍嘴角抽了抽:“你们怎么出来了?”

    杜方一脸懵逼的表示:“不知道啊,突然就被扔出来了。”

    在里面待着好好的呢,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整个世界都变了。

    柴绍眉心刚皱起,便听到沈含祯一声惊呼,他人竟是从原地消失,尚来不及多想,玉葫芦从房内冲了出去,柴绍追出去,只能看到天边划过的一道亮点。

    他忙返回房内,将沈含祯抱起身来,同沈含章并肩放在一起。

    姐弟两人的脸色全都是青紫中透着不死气沉沉的灰败,这大概是魂魄离开身体太远而产生的副作用。

    剩下的那只玉葫芦,像是便大了许多。

    散发着的光芒虽然柔和却明亮,它将两个人完全的笼罩其中,似乎是在努力的修复她们的身体。

    杜方他们全都看的一脸懵逼。

    这这这是啥情况?

    幽幽公主回过神来:“哎,沈家小哥哥去哪里了?”

    柴绍嘴角抽了抽。

    这爱情来得也忒随意了点吧!

    他脑中也是一片繁乱,因此摆摆手道:“看来玉葫芦暂时无法让你们容身,宫中所有的地方,朕已经命人巡查了一遍,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先一起寻个地方暂做落脚。”

    “陛下,您在这里……”杜方看着柴绍的脸色,有点担忧的询问。

    他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床上那两位还差吗?

    柴绍摆摆手:“朕没事,先退下吧。”

    杜方一脸激动。

    好吧,这种说话方式,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身处在朝堂之上,做着他一言不合就上奏折骂人的御史大人。

    做鬼越久,就越是怀念做人的时光。

    尤其是夏宜萱离开之后,便愈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但杜方依然还是无法离开。

    或许,他现在心中的遗憾到底是啥,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吧?

    但至少他知道,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没能流芳百世’了。

    沈含祯就那么不明所以的抱头蹲在一片空茫之中。

    好一会儿,待发现没啥危险之后,他才起身试探着走了几步,嗯,再走几步……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之后,他又想到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鬼,就是从这里滚出来的吧?

    那现在把他弄进来是干啥?

    “喂,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来个人和他吱一声啊!

    直到最后,沈含祯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喊哑……好吧,其实作为非人类,他身体其实没啥感觉……就是精神上非常疲惫。

    他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人直接丢了出去。

    眼前……

    眼前……

    眼前……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在洗澡!

    沈含祯看着眼前那瓷白如玉的脊背,眼底的惊恐比见鬼还甚。

    这这这……人生第一次啊!

    感觉鼻子好痒啊!

    要流鼻血啊!

    嗯,下一息他就被扇飞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

    沈含祯爬起来,左看右看自己的身体,咦,难道他不该是从墙上穿过去吗?

    他试了一次,果然穿了出去,再穿回来时,眼前就出现一个美丽明艳的女人。

    这不是……

    那个之前被阿姐带着来过家里几次的那个女人嘛?

    智硬的那个?

    当然,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智硬,反而还很高贵冷艳霸气侧漏,唔,有点遗憾啊,这衣服咋就穿的这么快?

    沈含祯:“……”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和震惊!

    比他还要震惊的当属沈含章了。

    她透过夏宜萱的眼,看到沈含祯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她家小哭包现在不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备考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非人的形态出现?

    这这这……

    就在夏宜萱即将要弄死沈含祯时,沈含章这才反应过来,她大声喊道:“萱萱不要啊,那是我弟。”

    “你弟?”

    夏宜萱虽疑惑的吐出这两个字,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沈含祯还完全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逃过一劫,反而非常在意夏宜萱的自言自语,他环视周围,这个女的在和谁说话?

    不过,待沈含祯脑子从方才的惊艳当中清醒过来后,方才想到,为什么这个女的会看到他?

    等等……

    那个智硬不就是传说中的妖姬夏宜萱嘛?被道士带走那个?

    那不就是说,他阿姐就在这里。

    所以刚才那个女的在和阿姐说话,但是他怎么看不到呢?

    “你不在家里好好看书,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啊?不是……你怎么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啊?你倒是说话啊!”

    沈含章接管了夏宜萱的身体,蹭蹭蹭跑到沈含祯身前,拉着他的手满脸焦急的问道。

    沈含祯:“……”

    这这这……弄啥咧?

    “你个死孩子倒是说话啊,想急死我啊。”沈含章气的捶了他一把,额,锤完之后才想起,她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自己现在状态?

    “姐姐?”

    …………

255 就是不走

    沈含祯的声音带着犹疑。

    怎么想都不应该的猜测,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沈含章拉着他的手,难受的差点直接哭出来:“你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于此……

    沈含祯暗戳戳的告了柴绍一把黑状:“那个小皇帝害我变成这样的。”

    他把自己怎么入宫,怎么被柴绍欺压,怎么奋起反抗,怎么被一巴掌拍的魂魄离体……嗯,反正一些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给沈含章。

    “哦,是它带我来找你的。”沈含祯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放着一只玉葫芦。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

    不太相信的问道:“真的是柴绍把你打成这样的?”

    “难道我还会骗你吗?”沈含祯阴测测的冷哼一声,大有一副‘你要是敢不相信我我就和你分分钟绝交的’架势。

    沈含章:“……”

    “这个幼稚鬼,看我回去以后,揍不死他。”她义愤填膺的附和着沈含祯,将柴绍狠狠的咒骂了一番。

    体内……额,反正就是冷漠无感情如夏宜萱都忍不出生出淡淡的嫌弃之感:真正的幼稚鬼难道不是这姐弟两个?

    柴绍……那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夏宜萱恍惚了神色,眼前浮现一个笑眯眯的小胖子蹲在那里朝她撒娇:“夏妃奶奶,就让我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好啊!

    她忍不住张唇,轻轻的回答。

    沈含章眨巴眨巴眼睛,悄悄的问她:“好什么啊?”

    夏宜萱神色一顿,冷冷的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啊?

    沈含章怎么觉得,她好像从夏妃奶奶的声音里听到了惊慌呢?

    这一定是错觉!

    “姐姐,姐姐,姐姐……”

    沈含祯在她面前挥手:“你怎么走神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咋会变成这样子的?上了她的身吗?”

    所以……人家刚才那一下下看到的其实是自家姐姐美丽的后背?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沈含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他被沈含章拉着来到一旁,听她说道:“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沈含祯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不想解释的想法,磨着后槽牙表示:“不把前因后果搞清楚,我怎么带你回去啊。”

    冥冥之中他晕倒离体,看来就是为了来寻找阿姐。

    这就是姐弟之间的血缘亲情。

    不是什么夫妻啊爱情啊能够比的,不然为啥玉葫芦不带那个坏皇帝来呢?

    哼……

    莫名心里有点小嘚瑟呢!

    沈含祯压下心中暗戳戳的小心思,听沈含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描述一番之后,他快很准的抓住了重点:“那你现在能出来吗?如果能的话,咱们让玉葫芦立刻带咱们走。”

    沈含章摇了摇头。

    她就算能走,也不可能就那么一个人离开啊!无论如何都要带夏妃奶奶走的,不然鬼晓得樊飞言那个死变态到底会对夏妃奶奶做些什么。

    这恐怕有点难度吧?

    沈含祯小眉头狠狠皱起,摸着下巴的动作沧桑的如同一位老人,他来回转了十几圈之后,脑门忽然一亮,建议道:“不如让玉葫芦带咱们三的魂魄走,顶多到时候让她再找一副身体附身咯。”

    他看到沈含章皱起的眉头,问道:“她该不会舍不得这具身体吧?虽然好看是好看,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做人嘛,平庸一点有什么啊……”

    然,不等他霹雳巴拉的把心灵毒鸡汤全部说完,神色柔和的姐姐忽然就变成高贵冷艳的女王,夏宜萱冷冷的斜睨着他,嗤笑道:“我说过跟你们走了吗?”

    沈含祯:“……”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思的摇摇头。

    “小屁孩。”夏宜萱冷笑一声,她对身体内的沈含章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导致无法把你从体内拽出来,但我猜你应该可以自己出来。”

    “现在能救你的人既然来了,你便赶紧跟他走,不要再留在这里打扰我。”

    她语气带了几分焦躁:“我很厌烦。”

    厌烦着不时被影响的情绪,也厌烦着自己偶尔的柔情,更厌烦于不时忆起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夏宜萱心中非常不舒服。

    可种不舒服很快就会变成头部尖锐的痛楚。

    缠缠绵绵,无法扫去。

    “萱萱……可是你本来就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个樊飞言洗去了你的记忆、控制了你的情绪,他想通过这种手段霸占你,我绝对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而且不仅仅是你,赵晚晚也在这里,我也得想办法救他。”

    夏宜萱冷笑:“不要以为我没有杀你,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还有,你若想救那个园丁,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出去,然后再带人来,所以赶紧给我滚。”

    “我就不……”

    “滚……”

    沈含祯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亲眼看着一个人精分的自己和自己吵架,真特么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啊!

    如果不是他知道其中原委,恐怕会直接把这位当成神经病来对待。

    “哎,我说……”

    “闭嘴!”

    “闭嘴!”

    沈含章和夏宜萱同时出声,于是沈含祯就从一张嘴巴里听出了二重唱的感觉。

    他再次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心想女人果然都是不好惹,所以他应该蹲在一旁做个小鹌鹑,等她们两个吵出个结果再说?

    十几岁的小少年,一不小心就留下了心里阴影。

    夏宜萱觉得自己很生气。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但听着这个女孩子冥顽不灵的话,她就是特别的想揍人。

    貌似,能让她皱的只有蹲在那里眨巴着小鹿斑比似得大眼睛的沈含祯。

    她就那么瞅了他一会儿,瞅的沈含祯心底直发毛之后,夏宜萱才慢慢的转开眼神,算了,这么弱鸡,一看就不禁打。

    万一不小心打死了,沈含章这小丫头估计会伤心难过。

    不得不说,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经过沈含章的死缠烂打似得精神侵袭,夏宜萱的情绪当真是丰富了许多。

    这是她不想要的,也是樊飞言不想看到的。

    夏宜萱不应该是多情善感的。

    这世上已经没有足够的死魂满足他的诸多要求,但若现在杀人,却不一定能保证会产生魂魄,所以樊飞言走了最后一条路。

    抽取生魂。

    若非万不得已,他自然也不会这么干。

    但冷眼旁观这几天,樊飞言能够感受到夏宜萱愈发丰满的情绪,她自己在不自觉的挣脱,即便诸多压制,她也想变回曾经那个自己吧。

    而且,她的力量还不足够强大。

    这让樊飞言很不满意。

    他神色淡漠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几十个人,眼底眸光近乎于冷酷无情。

    被抽取魂魄的痛楚不亚于被万马分尸,几十个人蜷缩着跪在地上,神色几乎扭曲,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哀嚎,别人却无法听到一丝丝的声音。

    韩式推门进来,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忍的别过眼去。

    “师父,四方镇那边传来消息,李霄霖失败了。”

    “不中用的东西。”樊飞言嘲弄的哼了声。

    “那咱们还派人去追杀柴熙吗?她若去了乐州,必定会发现柴洵同东临国的合作。”韩式问道。

    樊飞言挑挑眉:“自然派,不仅要杀柴熙,还要杀柴洵的人。”

    他们姓柴的之间越乱,对他们约有好处。

    尤其是柴洵,这个男人残忍变态的程度,让樊飞言颇有危机感:“为了一己之力,不惜出卖国土百姓给敌国,古往今来怕是也只有柴洵一人了。不过这样更好,待几个国家同时攻打陵国时,就是咱们入主天下之日。”

    他笑着看向韩式:“宣儿,你该准备准备登基了。”

    韩式笑了笑:“是否登基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洗清我夏家的冤屈,让真正的历史大白于天下,让后人不要被柴政那个屠夫所蒙蔽。”

    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也说得让樊飞言比较满意。

    樊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那我下去了。”

    “去吧,别忘了去看看你姑祖母,她这几日调皮了许多,你也劝劝她。”樊飞言话中有话的调笑道。

    韩式走出这间密室,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

    整个后背都因为方才看到的一幕而变得潮湿,韩式从来没有想过,樊飞言会变得如此激进。

    若将来有一天……

    韩式挥去脑海中的想法,静默无言的离开。

    在没有独立的能力与之抗衡之前,他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哪怕是想都不要去想。

    “送过去的第几批了?”柴洵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主子,第三批了。”想到那些人的死状,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柴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个青城子……非常好。”那些人的死状,就算他用最严厉的酷刑,也无法让他们如此痛苦而惊恐,柴洵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练道啊!

    比较好玩的样子。

    “主子,北漠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春季时水草不足,大批的牛羊都没能活下来,今年恐怕连半个冬季都撑不过去。咱们……现在要联系他们吗?”

    “暂时不需要,粮食不够过冬,他们自然会来抢,但几十年前他们被皇祖父打怕了,单单为了抢粮食不敢大规模进攻,就算本王派人去商量必定也无济于事。”

    柴洵声音悠悠,闲谈之中完全不把自己国土当做一回事,甚至于他不把任何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他浅笑着道:“待他们来抢时,你们派人去直接给本王捣了他们的王庭,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给本王杀光便是。”

    就不信北漠王他的血性还不被挑起来。

    柴洵笑眯眯的说着,像是仅仅在谈论谁家少女比较漂亮,然而不过几句话,便促成了一场无止尽的杀戮。

    偏他还沉醉其中,觉得美好无比。

    “马上就要参加科考了,本王当真是紧张的很呢!”柴洵挥挥手,笑着道:“把书抬上来,本王准备挑灯夜读了。”

    也算给柴绍一个面子。

    这边厢,沈含章还在和夏宜萱生气,两个人谁也无法说服谁,这让夏宜萱愈发的生气。

    不知道为啥,她心中有股感觉,若这小丫头不赶紧走,恐怕也许会走不了了。

    但偏偏她就是毫无所动。

    如果可以,真想揍她一顿。

    于是,夏宜萱暗幽幽的眼光又飘到了沈含祯身上。

    沈含祯:“……”

    难道他装的鹌鹑还是太大个了?

    是不是应该团的更紧一点?

    他现在算是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做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姐姐啊,我觉得夏……”沈含祯在夏宜萱警告的眼神中,把姐姐两个字咽回去,然后才继续道:“说的很对,咱们可以先回去,然后再想办法回来救她还有赵晚晚啊。”

    对不起了,赵早早。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不可能。”

    “但是姐姐,你再不回去,翡翠姐姐和萧姐姐两个人恐怕要撑不住了。自从你变成这样,她们两个几乎每天以泪洗面,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变得真的很憔悴。”

    沈含章心口抽了抽。

    嘴硬道:“翡翠和萧姐姐最是聪明,她们只会更加努力的养好身体,以便更好的照顾我。”

    关键时候,这么精明做什么?

    沈含祯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

    狠狠的再添一把柴火:“你再不回去,那王秀秀就要被太后送上姐夫的床了!”

    “这次是萧姐姐挡着呢,但过两日萧姐姐出宫参加科考,没人挡在前面之后,你的男人就要被别人霸占了。”

    女人的熊熊嫉妒之火,赶紧燃烧起来吧!

    沈含章惊喜的表示:“萧姐姐要去参加科考?”

    “实在是太棒了!”

    沈含祯和夏宜萱同时抽了抽嘴角。

    我说妹子,你关注点好像不太对啊!

    难道不是应该生气的表示应该回去宣示主权嘛!

    沈含章解释道:“无论如何,柴绍不会背叛我的,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反正她就是死磕到底了。

    打死都不走。

    打不死更加不走!

    “含章……走吧。”

    沈含章刚想反驳,却发现这句话是马姑姑对她说的。

256 回魂了

    沈含章楞了楞。

    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果我走了……她还会继续被樊飞言洗脑,而我们再回来救,却不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人。”

    只要她一直跟着夏妃奶奶,时时刻刻缠着她,她总会慢慢想起所有的事情的啊。

    沈含章蹲在那里,仰头望着虚虚渺渺的马姑姑,非常坚定的表示:“反正,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

    马姑姑长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走。但你并非使我们这种已经往生的人,若太长时间魂魄离体,恐怕会对你有所损伤。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你弟弟想想,他今年才只有十五岁,却已经要参加科考,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然而你若不走,他必定不会离开……”

    马姑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沈含章的脸,“万一将来有何损害,你难道不会愧疚?再者,虽然樊飞言前两日没来,但不代表他明日后日不来,你还可以藏在夏宜萱体内,你弟弟怎么办?你准备眼睁睁看着他被樊飞言炼化成我这般吗?”

    沈含章死死的咬着嘴唇。

    好一会儿,道:“我会劝他离开。”

    “你觉得自己能劝的了吗?”马姑姑不由的轻笑,“你们姐弟脾性其实相仿,你如何他便如何,不是吗?”

    沈含章沉默了下去。

    沈含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永远都不会舍得让他受到一丝丝伤害。

    “可是我……”

    “傻姑娘,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夏宜萱她将来也会知道,所以乖乖的回去,这里毕竟还有我在。”

    马姑姑没说的是,她其实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她点头的瞬间,沈含章就被推了出去,站在了夏宜萱的对面。

    “姐姐。”沈含祯瞬间扑上来,想要抱住她……结果却从她的身上穿过去。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常开心。

    沈含章望着夏宜萱,依依不舍道:“我走了啊。”

    夏宜萱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的说道:“快点滚。”

    沈含章撅了撅嘴唇。

    “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的,不管怎么样,都得时刻防着那个老变态,不要被他占便宜。还有还有……你要时刻想着我啊。”请一定要慢慢的回复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吗?

    夏宜萱不耐的挥挥手。

    沈含祯拉住了沈含章的手,就在即将离开的刹那,她拜托夏宜萱:“那个花圃的园丁是柴绍很重要的一个下属,如果……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请你一定要保住他。”

    落下最后一句话,玉葫芦便将两人收入其中,化作一道光消失在远方。

    “好。”

    好一会儿,夏宜萱低声说道。

    她握了握拳头,然后又缓缓的放开,心中涌起一股虽不浓重却令人很不舒服的失落感。

    身边没有那个女孩子聒噪的声音,竟然觉得周身都不舒服了。

    “你又是谁?为什么在我体内?”终于,夏宜萱没忍住,低低的开口问道。

    身体是她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无法将沈含章给丢出来,所以必定有人帮助了沈含章。

    但夏宜萱心底却非常抵触。

    心底的声音一直告诉她,不要去多想不要去求证,不然她会过的很辛苦。

    但就在刚刚,在沈含章离开的那一刻,夏宜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这寂寞战胜了抵触,这让她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能在她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存在于她的体内。

    但她的问话迟迟没得到回答。

    就在她以为那人不会再回答时,她却听到了一抹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声音:“我是你。”

    马姑姑说的没错。

    她现在已经同夏宜萱融合在了一起。

    夏宜萱就是她,她就是夏宜萱,两人以后将再也不会分开。

    “我?”夏宜萱反问,“我又是谁?”

    “你是夏宜萱。”这一次马姑姑回答的很快,她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是那个最张扬最美丽的夏宜萱。”

    夏宜萱眼底便浮现一个叉着腰仰天大笑的女子。

    那是她吗?

    头好痛,从方才的隐隐作痛到现在的无法忍受,夏宜萱咬着牙任凭额上冷汗滴滴滑落,口中不断的反问:“我应该是那样吗?”

    “别逼自己了。”

    马姑姑心疼的劝她。

    夏宜萱摇摇头,若方才想起的那个女人是她……那她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只是尚未等她想明白,便因为太过疼痛而晕厥过去。

    直到樊飞言过来,都没有醒过来。

    他阴沉着脸寸寸抚摸着她白洁如玉的脸庞,嘲弄的说道:“为什么就不能乖巧的听话呢?”

    “难道反抗会让你有更多乐趣吗?”

    他五指最终落在她的额头上。

    幽蓝色火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不多时便听到她控制不住的低吟声。

    “竟然走了?”樊飞言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充满了怒气。

    那个沈含章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是谁来带走她?

    柴绍手中的那个葫芦吗?什么时候那种小东西有这么大能耐?

    樊飞言将夏宜萱大横抱起。

    “走便走了,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他收敛了眸中的怒火,转而一脸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人,笑着道:“我又给你准备了食物,这一次的你会喜欢的。”

    夏宜萱眉心蹙了蹙。

    却依然没有醒来。

    等她再醒过来时,再次恢复了之前行尸走肉般毫无情绪的模样,并且能力比之前高了不止两倍。

    对于这一结果,樊飞言非常的满意。

    于是便愈发勤快的炼化生魂,这很快便导致方圆百里内不少的青壮年陆续失踪。

    沈含章和沈含祯同时睁开了眼睛。

    沈含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而沈含章则疼的直哎吆。

    都过去这么久了,胸口咋还这么疼啊!

    她倒吸了几口冷气,小眼泪哗哗的往下飚。

    结果被沈含祯非常嫌弃的白了一眼:“也不知道谁该叫小哭包。”

    结果他说完之后环顾四周,却很尴尬的发现,翡翠以及萧惠群都正扭身抹眼泪呢!

    柴绍脚步飞快的从殿外走进来。

    率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沈含章那红通通的大眼睛,他不禁心口猛地一抽,快步上前:“小豆芽。”

    因为走得太过慌乱,还差点摔倒在地上。

    “有没有受伤?青城子没把你怎么样吧?”他不敢用劲,只是虚虚的握住她的肩膀,一寸寸打量她的身体。

    但很快他想起,就算她受伤也应该是魂魄受了伤,忙又道:“还记得朕是谁吗?”

    沈含章张了张嘴,然后不顾身上的痛,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刚稳住的眼泪唰又流了出来。

    沈含祯:“……”

    真想给她全部画下来,让她看看自己的丑样子。

    现在知道哭了,当初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舍得回来呢!

    哼,等下一定要告黑状!

    然,不等他再吐槽,就被萧惠群及翡翠给拉了出去,他不满意的嘟囔:“你们拉我做什么啊?”

    翡翠点了他的眉心,嗔道:“你傻啊。”

    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傻,傻得是沈含章。”

    萧惠群嗔笑道:“是是是,我们小哭包最聪明,这次能把你姐姐带回来,简直是居功甚伟。”

    “对啊,聪明又厉害。”翡翠笑着附和道。

    沈含祯得意洋洋的仰头:“那是当然。”

    萧惠群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偏殿走,边走边说道:“陛下已允我同你们一起参加科考,其他都还好,我就怕我进场走路的模样不像是个男人,不如你过来教教我,男人应该如何走路?”

    “好呀。”沈含祯义不容辞的点头。

    点完头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告黑状的暗黑想法,说道:“我姐其实都不舍得回来呢!就算我告诉她你就要参加科考了,她也无动于衷。”

    “是嘛!这臭丫头,待她好了看我怎么收拾她。”萧惠群故作生气的皱起眉头。

    沈含祯悄悄瞅了一眼她的脸色,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连忙又道:“其实她不回来,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夏宜萱啊,萧姐姐你别生姐姐的气。”

    他嘚吧嘚吧把夏宜萱的情况告知于萧惠群同翡翠。

    而这边,沈含章也在断断续续的说着夏宜萱同马姑姑。

    “韩大树、曹振子他们全都不见了……”沈含章根本说不出魂飞魄散这个词。

    她红着眼睛说道:“他们离开的时候,连话都不能说一句,只是对着我笑了笑。”

    “我真的好难受啊,我不想看着他们离开。”

    而眼睁睁看着樊飞言把他们炼化的夏妃奶奶,又该是如何的难受呢!

    就是因为马姑姑她们的消散,才导致夏妃奶奶的五感皆失,但也正是由于这样,沈含章特别希望她能够恢复过来,不是为了让她伤心难过,而是希望她不要忘记那些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但她又怕夏宜萱醒过来之后,会受不了这个现实,可不醒过来就会被樊飞言利用折辱。

    这两难的境地让她非常纠结。

    沈含章说的断断续续,但柴绍听着却感同身受。

    他不时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乖,别哭了,夏妃奶奶会撑过去的。”

    或许在亲密的人面前最容易委屈,沈含章哭了许久,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柴绍胸前已经眼泪鼻涕一大把。

    他无奈的捏了捏她红肿的鼻端:“无声无息的躺了几天,甫一醒过来就水漫金山,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他不说沈含章还不觉得,这一说她深深感觉到口渴。

    柴绍给她倒了水,端到床边,服侍着她喝下去,然后扶着她靠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却被沈含章猛地抓住:“你做什么?”

    “朕看看你伤口哭裂了没有?”柴绍没好气的说道。

    沈含章‘哦’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

    她看着他的侧颜,问道:“咱们快点派兵去救夏妃奶奶和赵晚晚吧。”

    “不急。”

    柴绍低声说道。

    “为什么啊?就算我不记得他们身处何地,但是玉葫芦肯定会有记忆,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跑。你都不知道,那个柴洵真是非常讨厌。”

    都是一个爹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朕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了!”

    柴绍如是说道。

    沈含章猛地起身,却疼的她‘哎吆’一声,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救人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刚刚,在你醒过来之前。”

    柴绍一边让她重新躺下,一边解释道:“赵晚晚传出消息来,赵早早找了过去。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发消息入宫告知了朕。”

    “那去救人啊,还能什么呢!”

    沈含章真是焦急的不行。

    柴绍摇了摇头。

    “穆青被抓了。”

    沈含章楞在那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舅舅被抓了?他被谁抓了?”

    “看我问的,必定是太后娘娘,不然谁敢明目张胆的抓朝廷命官!可是为什么啊?舅舅做了那么多年的御使大夫,没少在朝堂上怼她,她不是一直没有抓到舅舅的把柄吗?”这是沈含章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在舅舅家的那段日子,她过的并不算多么开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舅舅对她确实挺好,而且若非没有舅舅,她或许会早就性命不保了。

    “那我外祖母呢?”老人家虽然不喜欢她,但到底是她娘亲的母亲。

    看着柴绍的表情,沈含章颓然的吐出一口气:“她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能适应牢中的生活,若……”

    若那牢里的人屈打成招……

    沈含章不敢往下想。

    “罪名是什么啊?”她问道。

    “厌胜之术。”柴绍回答。

    他捏了捏沈含章的手,说道:“真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为了让你着急。”

    “朕是想告诉你,之所以不在这个时候动柴洵,就是为了通过这件事,将你舅舅救出来。”

    “但我舅舅跟柴洵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救啊?”

    “栽赃陷害啊!”

    母后可以,朕自然也可以。

258 就觊觎你了

    柴绍抽了抽嘴角,弯腰将卷纸捡起来,浅笑着问王太后道:“母后,您这是为何?”

    “为何?”

    竟然还敢一脸无辜的问她为何?

    王太后差点要翻白眼了!

    “是你在朝堂上口口声声说着要自己出题,好,那便由着你出,之前已经弄好的试题全部作废,等你出了题最多所有人加班加点再誊抄出来。但是现在呢……你自己看看,你给了哀家个什么玩意儿?”

    王太后真是要被他气死。

    两人不合归不合,但是科考却是朝中的一件大事,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柴绍给弄砸了。

    柴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一点点将卷纸打开,上面却是白白的空无一字,连个墨滴都没有:“没什么问题啊。”

    王太后:“……”

    “一道题都没有,这叫没什么问题?”是她瞎了还是柴绍瞎了。

    “确实没问题。”柴绍将卷纸重新卷好,一步步来到王太后桌前,重新放在上面,笑着道:“这便是儿臣出的考题。”

    “这算什么……”

    王太后收住脱口而出的话,皱眉道:“无题?”

    就算无题为题也该给个章程吧?

    空白一片发下去,考生怎么去思虑,会以为自己考卷出了问题的好伐?

    王太后噼里啪啦又是一阵训斥,一定要柴绍回去重新想题,不然她就会用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考题。

    “母后息怒,先听听儿臣的想法,好吗?”

    完全插不进嘴的柴绍,只能默默的等着王太后喷完后,才勉强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心想看来以后若母后再生气,朕必定不能距离她太近了。

    王太后嗤了声。

    “你最好说的有点道理。”

    柴绍勾了勾唇:“母后,您觉得朕需要拿出什么道理呢?”

    他嘲弄的笑着道:“就算没有道理,但朕是皇帝,朕既然已经说了要亲自出题,母后准备在文武百官面前打朕的脸吗?”

    王太后:“……”

    也不是不可以?打脸什么的,难道她不是经常做吗?

    但这些王太后现在也只能想想,毕竟柴绍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的话,只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王太后眉心蹙起,不耐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发不能平心静气的同柴绍沟通,每次看到他,脑中总是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繁芜的念头,尤其是……

    当年!

    她心口紧了紧,忙把这念头压下去。

    而柴绍则眸光闪了闪,也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当年……那已经过去了的往事,朕其实并不想追究。

    即便朕终其一生都将愧对九泉之下的父皇。

    但父皇他是爱着母后的,必定也不想看到无法控制的场面。

    柴绍喉间动了动,说道:“首先,萧丞相他们就不必加班加点的赶制考题了啊。”

    王太后:“……”

    这重要吗?

    她真是好暴躁哦!

    还是想扔东西怎么办?

    王太后手指握住了砚台,然后咬了咬牙又将它给松开了。

    柴绍看此场景,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被砸了那么多次,他是不是应该时刻都待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才好?

    像是没看到他的小动作,王太后磨了磨后槽牙,冷声道:“继续。”

    “其次,越是这种没有定数的题目,越容易让考生发挥。心中有民自然看到民,心中有官自然看到官,心中有才之人看到的自然是才……这难道不是很好?”

    王太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眼睛了,她真真实实的翻了个大白眼送给柴绍,呵笑道:“不觉得。”

    “他们只会一脸懵逼的举手打扰巡场考官,说自己考卷出了问题。”

    柴绍微微一笑:“母后,相信朕,不会的。”

    对于柴绍这番言论,王太后真想嗤之以鼻,天真,太天真了。

    他这么做不但无法选拨出真正的人才,反而可能会给一些擅长投机取巧的考生很大的可乘之机。

    她拧眉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一定要如此?”

    柴绍点点头:“儿臣毕竟没什么经验,也曾试着出了几套题,但是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是儿臣暂时想到最妥帖的试题,它一开始就能判定出那些考生思维比较敏捷,而哪些考生比较愚钝。”

    官场之上,可以愚钝,但却不能太愚钝,面对着千变万化处处人精的地方,太愚钝的人只能沦为他人的踏脚石却不自知。

    柴绍从来不会选择这种人。

    他所偏爱的全都是那种思维敏捷能力突出的人,或许他们有自己的私心,又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所图,但只要在可控范围内,这一切都无伤大雅。

    这是他的用人之道。

    王太后最终拍板道:“如此,就按照你说的你做,只这次科考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这一切都将由你负责。”

    “自然。”

    王太后不耐烦看到他,摆摆手让他离开,柴绍却拱手表示:“儿臣会传达命令给白先伦,解除这次的封城命令。”

    “这几日,让母后忧虑了,儿臣在这里向你赔不是。”

    王太后额角微微一跳。

    “你不应该向哀家赔不是,而应该向整个盛京的百姓赔不是,这几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但没有抓到任何可疑的人,反而将盛京百姓打搅的鸡犬不宁。”

    “儿臣知错了。”

    柴绍再次弓腰,非常虔诚的表达歉意。

    王太后挑挑眉,道:“你知道错了便好,作为一国之君,以后再不可如此任性,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

    顿了顿她老生常谈道:“这几****也辛苦了,秀秀煲汤最是拿手,让她做好了晚上给你送过去。”

    柴绍:“……”

    “朕不爱喝汤,还是让她多多孝敬母后吧。”

    柴绍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对于王秀秀那个瘦骨嶙嶙毫无美感的女人,最关键还是心肠非常恶毒的女人,朕真是分分钟都不想看到。

    或许应该想个办法,让母后没心思将王秀秀推给朕。

    “母后,如果儿臣没猜错,柴祎应该被您转移到了宫外吧?您准备如何处置他?”

    柴祎,若柴绍不提起,王太后忙的都要把这个人忘记了。

    “过段时间再说。“王太后如是回答道。

    柴绍微微点头。

    “虽说藩王无召不可入京,但无论如何,他到底是父皇的孩子,还请母后看在父皇的面子上,饶恕他这一次。”

    这是柴绍真正的想法。

    虽他有几次真的想杀了柴祎,但经过萧惠群身体突然变好之后,柴绍总觉得这其中必定要蹊跷,或许让柴祎留着会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现在京中还有一个柴洵。

    柴绍眸光微凝,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

    自小到大,柴洵便是个地地道道的变态,若不趁着科考的事情,将柴洵给彻底困住,不知道他会搞什么事情。

    毫无疑问,柴绍知道了柴洵要参加科考这件事,也正是由于此,他才没有直接让赵早早前去救人。

    “哀家知道。”

    王太后说道。

    若她真的想杀柴祎,会有无数个机会,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当然,首先还要柴祎乖乖的听话和配合。

    如此,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柴绍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王太后久久陷入沉思。

    柴绍必定早就已经知道了穆青的事情。

    但布公公去找他的时候他没说,现在又没有提起,他是沉得住气,还是早就有对策?

    “来人。”王太后喊道。

    “太后娘娘您有何吩咐?”有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走进来,跪地行礼之后问道。

    “布公公回来了吗?”

    “没有。”

    小太监回答道。

    王太后摆手让他下去,但心中却还是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根本无心政务。

    柴绍回到大圣宫,他看到沈含章正费力的在殿内缓慢挪动,不由的几步上前将她给打横抱起。

    沈含章惊呼一声,然后抱住他的脖子,不禁埋怨道:“你这是干嘛呀!”

    “蠢脑袋,不好好的歇着,乱跑什么啊!”柴绍面色不好的训斥她,结果却惹来沈含章一个怒视。

    他连忙变了脸,笑眯眯的说道:“朕这不是怕你伤口撕裂吗?”

    沈含章斜他一眼:“谁蠢啊?”

    “朕,必须死朕蠢。”柴绍毫无原则的出卖自己的尊严。

    沈含章便得意的勾勾唇:“算你上道。”

    不然晚上不准上床睡觉。

    柴绍:“……”

    他低声在她耳边笑着说道:“这惩罚未免太过严厉了吧?”

    沈含章哼哼唧唧的翻了个白眼。

    如果连屋都不让你进,那才是严厉好吧?

    那朕还占便宜咯?

    柴绍将她抱到床上,嘱咐道:“朕知道你着急,想让身体快点变好。但你受的伤是在胸口,不是在腿脚上,多走路是没有用的。若躺累了,可以让翡翠扶着你走两步,但绝对不能再这么一直走了,好好躺着休息才是正经。”

    “有玉葫芦在,你再忍几天,好不好?”

    “好吧。”

    沈含章乖乖的应承。

    “乖。”柴绍笑着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沈含章红着脸忙去看翡翠,却发现翡翠正带着人悄悄的往外退,她不由得在柴绍胸口锤了锤,“大家都在呢,能不能不这样啊,翡翠他们会笑话的啊。”

    “真是傻。”

    柴绍捏捏她的鼻子,笑着道:“朕对你越是亲密,翡翠便会越高兴。”

    “好吧。”

    不得不说,小壮壮说的非常对,他对她越是好,翡翠便会越高兴,但那也不能守着那么多人就那样那样啊,人家多不好意思。

    “哪样哪样?”

    柴绍轻轻挑眉,眸中山洞着璀璨的光芒。

    沈含章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就是这样咯。”

    然后她就被柴绍缠住了唇舌。

    中间隔了那么多事,两人已经许久未曾如此亲近,沈含章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心口‘咚咚咚’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鼻子里是他的味道,唇舌之间也是他的味道,清香冷冽,让她忍不出的想永远都在这么沉沦下去。

    许久许久。

    柴绍终于放开她。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喉间不断的滑动,鼻息也变得不稳:“小豆芽,朕比你更希望你能赶快好起来。”

    沈含章小脸瞬间爆红。

    大家都那么熟悉了。

    他这副模样,她不需要脑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嗯,脑子里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想七想八了!

    洗澡澡的时候,便便的时候,睡觉觉的时候,早晨刚起的时候……那熟悉的小兄弟非常霸道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沈含章那个尴尬啊!

    啊啊啊啊啊啊……

    赶快给她离开好伐?

    滚滚滚,再这样下去,柴绍会怎么想她啊!会完完全全把她当做****的!

    柴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趴在床上,狠狠的锤了锤床。

    方才旖旎的气氛,被完全破坏的干干净净:“小豆芽,原来你比朕好着急啊。”

    “看来朕猜测的不错,你果然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觊觎朕美妙的身体。”

    觊觎个鬼!

    美妙个屁!

    沈含章恨不得把这个自大水仙花一脚蹬到天上去,然而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好吧,她还真能把他给蹬出去,但这样的后果就真的会非常不美妙了。

    于是,沈含章一个翻身,死死的把柴绍压在身子底下,索性承认道:“对啊对啊,就是觊觎你了,怎么地吧。”

    柴绍停止了笑。

    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好久好久,久到沈含章差点要腻毕在他深邃的眸光中,柴绍才微微一笑:“真巧,朕也在觊觎着你的身体。”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胸口,随即逐渐往下,看的沈含章的小心脏直打哆嗦。

    “每一天每一刻,山丘沟壑从未忘怀。”

    沈含章:“……”

    “啪。”的一声,是柴绍被甩出去,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这是遇到流氓的应激反应啊。

    沈含章干脆侧躺在那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他是不是就能当做没有把人丢出去?

    而柴绍半躺在地上。

    扶着自己的腰在很认真的思索,朕怎么能忘记这茬呢?

    早就有觉悟会被床上扔出去,但起码是在朕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啊。

    现在这样……

    可真疼!

259 考试咯

    长发被束起,不施粉黛的萧惠群,看起来依然是弱柳扶风,清雅动人。

    明珠咬了咬红唇:“萧姑娘,这样白白净净,肯定不行的。”

    “不需要验身,打眼看过去就知道您是女人。”或许她应该把萧姑娘给丑化一些?

    萧惠群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这副模样就一看就是女孩子偷穿男人衣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把眉毛画粗一点,或者应该粘两撇小胡子?”萧惠群侧眸问明珠?

    这几****都是住在沈家,一直由明珠在伺候她,今天便是科考的日子,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即便这时才月上中天,但她已经爬起来,开始折腾今天的行头。

    得亏早装扮,不然都不知道会是这副模样。

    “我真是太想当然了。”

    男人同女人从身高体型声音面容上相差如此巨大,怎么会是她想装扮就装扮的呢?就算这几日随着沈含祯,学习了一些男人的习性,奈何光外貌就无法过关。

    “好嘞。”明珠拿起眉笔,将萧惠群两条弯弯细细的黛眉,画成了又粗又黑的大平眉。

    别说,这么一画,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两分男人味了,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两分而已。

    “皮肤太白净了,应该要黑一点黄一点糙一点……”明珠一面继续用眉笔画小胡子,一面嘀咕,“找不到假的贴在面上的小胡子啊,只能先这么画上了。”

    萧惠群点点头,从明珠手中拿过眉笔,笑着道:“你去调一些粉,颜色挑暗点,我自己来画胡子。”

    “好嘞,姑娘。”

    明珠喜滋滋的应着。

    没大会儿就调好端过来,“咱们的粉调出来也只能让皮肤更加白嫩,所以婢子加了一点点别的东西。”

    什么墨汁啊,锅灰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试着加了些,反正调出来的颜色看着怪瘆人的。

    “婢子先给自己涂上,看看会不会令皮肤痛痒,如果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姑娘您再涂。”明珠笑眯眯的说着。

    “明珠,不必如此。”

    萧惠群顶着大粗眉和小胡子,笑起来虽看着怪兮兮,但却十分温暖,她握了握明珠的手:“直接给我涂上便是,不需要你先实用的。”

    明珠傻乎乎的摇头:“那不行的。”

    “姑娘交代让婢子好好伺候您的啦。”明珠说起来特别开心,“您是姑娘的姐姐,所以在婢子这里,您和姑娘没什么区别,婢子都是要全心对待的。”

    明珠抽回双手,开心的往脸上涂黑乎乎的东西,乐呵呵的说道:“婢子特别开心。”

    “能伺候您,婢子真的很开心,这样表明婢子也不是全无用处的,对吧?”

    “哎呀,好像有点太黑了。”明珠呲牙,露出明亮白净的牙齿,趁着一张小黑脸,说不出的喜感。

    萧惠群失笑,她伸指在明珠眉心点了点:“小黑娃,还不赶紧去洗掉重新调。”

    “好嘞。”

    明珠风一样的飘出去,那背影看起来无比欢快。

    萧惠群不由自主的勾唇浅笑。

    这样……真好!

    轻松的日子,可爱的丫头,口是心非傲娇十足却真的会挂念你的小弟,还有时刻牵挂着的妹妹……这种充满了人情味的感觉,真好!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眉梢全都充满了笑意,这是她以往想都不会想的情景。

    没大会儿,明珠又风风火火的转回来,唔,再次顶着一张黑脸跑出去。

    如此几次之后,调出来的肤色总算能看。

    两个人你帮我涂,我帮你抹,很快就把白嫩嫩的皮肤变成了两张黄皮,再配上暗色的嘴唇,黑乎乎的小胡子……怎么看怎么像有病。

    不是神经病!

    而是看起来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不男不女的……什么玩意儿?

    萧惠群:“……”

    主要还是眼睛太精致,眼神太清澈,完全不像男人的眼神,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脖子也涂了黑,但是喉结却是没有办法,不过现在是冬日,穿的都是高领的衣服,也看不出来。

    看看外面月光,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萧惠群拍拍明珠的肩膀,柔声道:“还早着呢,先去歇会儿吧。”

    明珠偎在萧惠群一旁,摇摇头道:“婢子不困,婢子陪着姑娘。”

    看着她执拗的眼神,萧惠群便也不再多劝,两人一起离开梳妆台,来到一旁的软塌上,盖上厚厚的毯子之后,萧惠群便轻柔细语的给明珠念书,她的声音很软,一丝丝的落入明珠的耳中,让她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

    没多久便沉沉睡过去。

    萧惠群拿毯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自己则继续看书,但其实还是静不下心来,一目十行看过去,却并不知道自己具体看了什么内容。

    和男子一起参加科考。

    这是她以往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后来去幻想过,却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实现,而且这么快就实现了。

    曾几何时,父亲会手把手教她读书,会亲自检验她的功课,可待后来她身体不好之后,他便对她放任自流了。

    但萧惠群自己心中始终憋了口气。

    她其实一直想证明自己即便身体虚弱,也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而现在,证明自己的时刻到了。

    她不想让沈含章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望,更不想让……

    萧惠群苦笑,无论如何,总是有点放不下,即便早就站在了对立面。

    不知道他作为主考官,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会不会一眼就认出自己。

    若他认出自己,会出来阻挠吗?

    越想越多,不知不觉之间,外面的天光便亮堂起来。

    明珠腾地坐起身来。

    “哎呀,婢子怎么睡着了。啊啊啊,来不及了,婢子要去给姑娘和小公子做饭。”

    不但要做今早的饭,还要把考试这三日的饭菜给做出来,不然到时候吃什么呢?

    明珠慌慌张张的下榻,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萧惠群无奈的喊道:“小心一点,不用慌。”

    等明珠赶到厨房时,小果丁已经很卖力的在煮粥烙饼了,他看到明珠的模样时,若不是死死咬住嘴唇,恐怕要喷的锅里全是口水。

    “明珠姐姐哎,你这是弄啥嘞?”

    我的天呢,这造型实在是太惊悚了。

    明珠翻了个白眼,哼道:“我不得陪姑娘去科考吗?”

    “科考就科考,你干啥要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看起来太奇怪了。”

    “要你管。”

    明珠又哼了一声,洗干净手,麻利的加入进去。

    而起床的沈含祯,在看到萧惠群的造型时,非常实在的喷了出来。

    萧惠群:“……”

    她拿出手帕沁了沁脸上的口水,无奈道:“真的那么丑?”

    “也不是特别丑,就是……蛮奇怪,大概是我看久了之前模样,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吧。”沈含祯支支吾吾好半天,给了一个不太伤人的评价。

    顺便把她手中的手帕夺过来:“萧姐姐,您还是不要带这个了,男人不会用这种手帕,也不会用这种动作擦汗。”

    她那不是擦汗,是在擦口水!

    好吧,这并不重要。

    萧惠群再次在镜子跟前确认了一番,最后说道:“现在只能这样了。”

    说完她睨了一眼沈含祯,调侃道:“这里还剩下一些,你要不要把脸也跟着涂黑一些。”

    别说,沈含祯这唇红齿白的小模样,若穿了女装,必定也会非常漂亮。

    萧惠群眼睛亮亮的盯着沈含祯,看的他心里直打哆嗦。

    他粗鲁的搓了搓手臂:“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需要这个。”

    两人说着话,吃完了早饭之后,便收拾了东西上了马车。

    一人一个衣服箱子,一人一个食盒,一人一个炭盒,一人一个小跟班,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另外一辆马车。

    萧惠群同沈含祯坐在一起,不由的便有些紧张。

    沈含祯抬着尖尖的下巴,双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说道:“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你不需要紧张。”

    “虽然你的学问不如我,但是已经超过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考生,所以上榜必定不是问题,你放心便是。”

    “嗯,好好发挥。”

    别别扭扭小傲娇。

    萧惠群心底的紧张感被他故作嫌弃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的模样给抚平,她勾唇浅笑,温声道:“小哭包说的对。”

    沈含祯瞪她:“不准喊我小哭包,不然分分钟散伙。”

    萧惠群眨眨眼睛,无声的翘翘唇。

    很快便到了吏部考场之外,这里已经等待了许许多多的考生,有自己独自前来的,也有家丁仆前呼后拥护送着来的。

    沈含祯跳下马车,正准备伸手去扶萧惠群,想到她现在的身份,连忙把手给收了回来。

    萧惠群也直接从上面跳下来。

    虽然脚底崴了下,不过最后还是站稳了,她不由的扬扬眉毛。

    考生都在排队,正一个个的接受检查、准备入场。

    很长时间之后,才轮到沈含祯和萧惠群二人。

    第一关是检验身份。

    两人先后将证明身份的通关文牒书院推荐乡绅证明等等一系列文书交过去,待考场官员核对之后,便到了里面检查吃食衣物和身体的地方。

    萧惠群咬了咬唇。

    虽然知道陛下早就应该打通好了,但是来到这里,她还是有些恐惧会被查出来。

    正要到她,萧权曾便走了过来。

    他像是看到了她又像是没看到她,出声道:“这几个考生,本官亲自来验吧。”

    萧惠群带着明珠,垂眸站在他的面前。

    萧权曾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说道:“进去。”

    好像还听到他说了一句‘胡闹’。

    萧惠群走入考场之后,才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萧权曾。

    不知道他心中将作何感想。

    待所有考生进入考场,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不多时,考场内陆续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其实萧惠群一点都不饿,但待明珠将尚有余热的粥和饼递过来时,她还是努力的吃了下去。

    明珠小声道:“公子,等下餐奴才再给您热饭菜。”带的炭有规定的数额,用的太多了,晚上便没有办法取暖。

    萧惠群刚想说话,便有巡考的官员过来,敲敲她们的木板,厉声呵斥:“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交头接耳。”

    明珠吐了吐舌头,蹲守在一旁再不开口。

    有小厮的可以带小厮,但只能在一旁伺候饮食休息,绝对不能帮忙做题,否则一旦发现,将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以后将永远都被禁止参加科考。

    当然,依然还是有些人不信邪,选择找枪手假扮成小厮跟进来。

    试卷刚发下来没多久,便陆续有两人被清了出去。

    萧惠群看着空白的卷子。

    非常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陛下他真是……任性的厉害!

    还真搞了个无字天书来。

    她干脆放下笔,闭着眼睛开始不断的思考。

    沈含祯也是如此,看着这空白的卷子,非常鄙视的鄙夷了一番朝廷的偷懒程度,然后便靠在那里休息去了。

    同时进入考场的自然还有柴洵。

    萧惠群……女扮男装参加科考?是柴绍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柴洵毛笔轻轻的在桌上扣了两下,有些不是很明白柴绍的打算。

    很显然,萧权曾必定认出了自己女儿,否则也不会就那么巧的出现。

    几个意思呢这是?

    柴洵脑子里不光在思索空白的试卷,还在考虑着萧权曾和柴绍之间到底有没有纠葛?

    不过,不管怎么说,考试还挺好玩的哈。

    柴洵笑眯眯的,一脸享受。

    季传胜缓缓的从他隔间走过,不多时又倒回来,在柴洵隔间木板上敲了敲,冷着脸说道:“不准敲桌子,再有下次,清出去。”

    柴洵对着他笑了笑。

    季传胜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转身就走了。

    柴洵摸了摸自己面皮。

    嗯,易容非常成功,哪像那个萧惠群……太磕碜了。

    而且吧,这季传胜出现在这里,那柴绍必定是要搞事搞事了。

    不过,他最喜欢就是别人搞事了。

    柴洵唇角勾起。

    笑容阴森森的。

260 不能死

    赵早早天尚未亮,就趁着夜色,离开了沈家。

    阿宁站在隐蔽处就那么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赵早早的身影,才袖手回到了宅内。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得到的指令永远是这个,这让阿宁非常的焦灼。

    眼看着京中的形势变化越来越频繁,如果主子这个时候再不出手,那就没什么上位的机会了啊。

    但阿宁即便再着急也没办法,他的主子柴祎还在王太后的秘宅里。

    因为地方隐秘且守卫又太过森严,祁天佑无法摸清里面的状况,还不敢就这么直接营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比谁都着急。

    生怕柴祎在里面真的出了状况。

    柴祎这边如同一滩死水般,似乎并没有翻起什么波浪。

    但或许也仅仅只是似乎吧。

    赵早早对阿宁的窥探毫无所觉,他速度非常快的来到城外,白先伦等人已经全部等在那里。

    “你来了。”白先伦迎上来,与赵早早打招呼。

    赵早早眉心蹙了蹙,说道:“这次行动,陛下并没有准许你参加吧?是谁那么大嘴巴告诉你的。”

    白先伦笑了笑:“大家都是兄弟,营救晚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来。”

    “得了吧。”

    赵早早翻了个白眼,推了白先伦一把:“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把城防营给守好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这次发封城把城防营内所有的其他势力全部清除出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城防营整顿的更加上下如一。

    因此白先伦便尤其的重要。

    像是这种任务,最好还是不参加为好。

    “最后一次,好歹也是我给你开后门才找到那柴洵老巢的,总不能过河拆桥吧你。”

    他这样死气白咧的说话,赵早早非常嫌弃,这都是他用完的老招数好伐?

    但白先伦就跟个狗屁膏药似得,无论怎么说都不走,为了不耽搁时间,赵早早只能允了。

    “咱这次不光是为了救我大哥,最要紧的是能将柴洵留在园子里的人一网打尽。”赵早早如是说道。

    他们今日去的几十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定能够马到功成。

    但到了之后,赵早早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整个园子里,确实没有太多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是高手,需要他们两人联手才能勉强对付。

    花圃。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找到赵晚晚。

    “不需留活口。”赵早早看到众人有所被动的打法,扬声说道。

    “是。”

    他和白先伦砍杀一人之后,快速的朝着东北方向跑去,没多久便看到一处花圃并一座茅庐。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然,不等赵早早冲上前,赵晚晚便被人用刀指着走了出来,他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便也不需要装弯腰驼背瘸腿,但脸上的伤口却是真实的,看起来狰狞而可怕。

    “大哥。”赵早早出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气急败坏。

    柴洵这个混蛋,竟然把他家风度翩翩的大哥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实在是可恨之极。

    赵晚晚可还是没娶媳妇呢!

    他又不像自己,已经有了小明珠,这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他?

    (???所以,这货到底怎么会以为小明珠就是他的了???)

    “柴绍的人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里,为的就是营救这个人吗?”

    “真是好的很,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够被他掉了包,原来的花匠呢?”黑衣人声音尖利,如同两块钢板相互摩擦,听起来刺耳极了。

    赵晚晚嗤笑一声。

    “原来的花匠?早就变成这花田的肥料了,不然这些花儿为什么会开的这么艳。”赵晚晚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但那黑衣人倒不为所动,只撇了撇唇:“好方法!很快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会变成这田中肥料。”

    所谓反派死于话多,若这人之前就能死赵晚晚,直接拿着尸体砸赵早早,立刻就能让这兄弟死翘翘。

    但现在叨逼叨那么多话,实在太容易被反杀。

    不等他说完,赵早早呵呵笑了两声:“恐怕变成肥料的会是你和你家主子。”

    “去参加科考了是吧?”

    “现在恐怕已经被人拿下了!”

    “不可能。”

    就是这个时候,赵晚晚趁着黑衣人心绪不稳,猛地往后狠狠的撞向他的身子,然后直接朝前滚去,而赵早早则持剑上前,直指黑衣人的脑门。

    一剑毙命。

    白先伦把赵晚晚扶起来,捶了他一拳道:“你这小子,这些天可真是把我们给吓死了。”

    赵晚晚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你们觉得我长了一张炮灰脸吗?”

    白先伦默默的抬眸瞅一眼他的脸,咳嗽一声表示:“你现在这模样还真不是炮灰脸。”

    “因为说你炮灰脸都是看的起你。”

    话音刚落,白先伦猛地拔出剑,朝着突袭来的人刺过去。

    赵早早也过来,三人瞬间被人包围在一起。

    他们以前训练也都是一起,配合度默契度几乎是百分之百,即便赵晚晚现在旧疾未愈,也不妨碍他们非常帅气的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走吧,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赵晚晚却拉住他的步子:“先去救那个女人。”

    “陛下已经告知我夏姑娘在这里。”赵早早说道,“不过陛下说让我们自己小心,若能救便救,若实在是没有办法,便自己先行离开。

    听闻此话,赵晚晚微微点头:“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这几日,那柴洵不时从外面带一批青壮年给那个道士送过去,而这些人很快会变成尸体,我觉得那道士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

    很快,其他人也赶来汇合,却已经是折损了十几人,赵晚晚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是我的错。”

    白先伦又锤他一把:“别放屁了。”

    “不管怎么样,围堵柴洵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赵晚晚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他们缓缓的朝着青城子的院落而去,尚未走近,便隐隐感觉到杀气。

    所有人屏住呼吸,像是等待着什么。

    “这些人不错啊,一个两个全是练家子,其魂魄精神必定会非常强壮。”樊飞言牵着夏宜萱的手走出来,一脸的满意。

    夏宜萱神色冰冷,眼神淡淡的扫过赵早早众人,无一丝丝波动。

    赵晚晚眉心拧起。

    不一样,和那日见到的明明是一个人,却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性子。

    是因为她需要在这个男人面前佯装,还是发生了什么?

    或者她本就是这种性格,那日不过是装的。

    不,她并没有把他供出来,也没有害他,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姑娘……”赵早早忍不出出声喊道,“陛下一直在寻您,您赶快跟我们离开吧。”

    夏宜萱这次连眼神都欠奉了。

    樊飞言不屑的哂笑一声,道:“离开?你们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真是好大的口气。

    赵早早狠狠的翻个白眼,骂道:“我们今日不仅会离开,还会带着你这个老匹夫的人头离开。”

    樊飞言懒得和这群毛头小子打嘴仗,他侧眸对着夏宜萱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萱萱,他们全部都是你的食物,喜欢吗?”

    夏宜萱对他的话却是言听计从,她顺着他指端的方向看过去,在对上赵晚晚等人的眸光后,毫无感情的点头:“喜欢。”

    “喜欢就自己去取。”

    樊飞言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端。

    “好。”夏宜萱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

    几乎是话音方落,她的身影从原地消失,瞬间来到赵晚晚等人面前,毫不费力的捏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夏姑娘……”赵早早大声喊着她,却根本毫无作用。

    “萱萱,不要让他们死,死了可就不好了。”樊飞言笑着吩咐道。

    夏宜萱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紧接着本该变成尸体的人,则被她震碎了手脚,全身无力的摔落在地上。

    “撤。”

    赵晚晚反应过来,立刻说道。

    这个女人的功夫根本就不属于人类,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若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折损在这里。

    他捡起一把剑,朝着夏宜萱攻击而去:“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殿后个屁啊!

    自己伤都没好呢!

    赵早早阻止他的动作,将他推给白先伦,“把我哥带走。”

    白先伦看了他一眼,“你快点跟上。”

    赵早早‘嗯’了声,揉身缠向夏宜萱,夏宜萱直接用手握住了他的剑,神掌拍向他的肩膀,被他险之又险的闪开。

    然后他松开手中剑,从腰中掏出匕首,闪身来到夏宜萱身后,朝着腰间死穴刺过去。

    但眼前的人却猛地消失了。

    紧接着,赵早早只觉得背后冷风袭来,他瞬间起了全身冷汗,几乎是条件反应的朝着前面扑过去,摔倒在地上。

    往前翻滚了几圈,一个鲤鱼打挺,半跪在了地上。

    我滴妈呀。

    人呢人呢,这也太邪乎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陛下说救不了就赶紧离开时几个意思了!

    但貌似他现在好像走不了啊。

    赵晚晚被白先伦强制着离开,他欲挣脱开折返,却听到白先伦生气的说道:“你若折返回去,就浪费了早早给我们争取的时间。”

    “之前让你们做的手脚全部做了没有?”白先伦问道。

    “做了。”

    “那咱们先撤。”白先伦咬牙下达命令。

    来了三十几人,但和他们一起跑出那院落的不过十人。

    樊飞言本来准备追那几个人,但却发现夏宜萱竟然不在攻击,他心中升起一股躁怒,还是不听话,还是不能完全听话。

    明明已经被他完全控制洗脑,然而总是会在某个时刻,违抗他的命令。

    实在是可恨之极。

    “夏宜萱,杀了他,现在立刻给我杀了他。”

    樊飞言怒声道:“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杀了她你会变得更厉害。”

    夏宜萱缓缓的现了身形。

    她神色恍惚而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狠狠的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脑中不断在叫嚣着这句话。

    不能杀了这个人!

    是谁在影响她,是那个自称是她的人,夏宜萱知道。本来她已经不出现了,但现在却又出现了。

    这让她很难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还有一个人在她耳边不断的咆哮,两个声音交叠拉扯之下,是夏宜萱愈加痛苦的脸。

    赵早早:“……”

    厉害了我的姐!

    竟然可以隐身啊我去!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得跑啊!

    他悄无声息的蹲着后退,但走了尚不足几米,便胸口一痛,他微微低头,赫然发现胸口处冒出滴着血的剑尖。

    他回首,看到了韩式。

    韩式猛地把剑拔出来,冷冷的丢在地上,对樊飞言说道:“师父,我分方才去看了,柴洵的人几乎被杀了个干净,此地我们恐怕不能待着了。”

    “柴洵这个蠢货呢。”樊飞言边走向夏宜萱,边出声说道。

    “去参加科举考试了。”韩式嘲讽的勾勾唇,但看向夏宜萱的眸中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夏宜萱此时正看向赵早早。

    他就那么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正在看着她。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她,这个人不能死。

    不能死在她的手里她的眼前。

    否则……否则什么呢?

    夏宜萱不知道,但她却有种感觉,如果这个人在她眼前死了,她好像再不会被原谅了。

    手上沾满鲜血的她不会被原谅了。

    “离开这里,去我们自己的地方。如此蠢货,不堪大任。”樊飞言如此说道。

    只是因为好玩便去参加什么科考,简直是愚蠢之极。

    “好的,师父。”

    韩式说道。

    “把他处理了。”经过赵早早的时候,樊飞言轻蔑的说道。

    柴绍坐在那里,虽然在看书,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沈含章亦是如此。

    “你说,赵早早能把夏妃奶奶给带回来吗?还有那个柴洵,他的行踪被我们轻而易举的探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她焦灼的问道。

261 考完了

    柴绍摸摸她柔软的发,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

    “柴洵一直留在盛京不回封地,必定是有阴谋的。鉴于他变态加神经病的脑子,朕也猜不出他最后到底想做什么。”

    沈含章:“……”

    所以,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好伐?

    她默默的看他一眼,“你这难道是在开解我?”

    这样说只会让她更担忧啊!

    柴绍呲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朕就是在故意恐吓你。”

    沈含章气的捶了他两下。

    她都紧张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想一脚把他踢到天上去,让他感受一下上面的清新空气。

    柴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很快就有结果了。”

    其实结果可以预见,赵早早他们必定不可能是樊飞言的对手,尤其是在夏妃奶奶受他控制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下,若想救人,出动的必定是一只军队……但若真的是那样,想要救人便会有些不受控制了。

    所以他才吩咐赵早早若可以便救,若实在不行,保证自己的安全赶紧撤回来。

    那樊飞言即便是暂时同柴洵达成一致,但看到柴洵这边出乱子,他也必定不会帮忙。

    这个人的心思,柴绍有所揣测。

    他肯定是恨柴家人,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存,他也看不起现在的柴家人,因此到最后只会利用不会真正的维护。

    柴洵对樊飞言亦是如此。

    两人虽心知肚明,但却也都不会挑明,而现在他就给一个挑明的机会。

    柴绍从桌洞掏出本书,递给沈含章,笑着道:“若实在是心慌,就看会儿书。”

    沈含章嘟囔:“我怎么看的进去啊。”

    不仅仅是救夏妃奶奶和赵晚晚,还有沈含祯同萧惠群考试的事情呢,她今早起来,眼皮子就一直跳啊跳的,总觉得心慌的不行。

    “给你新买的话本子,将的是官门千金女扮男装中状元的故事,你确定不想看。”

    哎?

    现在话本子这么新潮了?

    沈含章接过来,翻了几页之后,就……非常投入的看书了。

    柴绍看着她的侧脸笑了笑。

    没多久,外面便传来通报声,赵晚晚回宫复命了。

    沈含章‘唰’就把话本子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结果不小心扯痛胸口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柴绍忙扶助她,伸手要解她衣服看看是不是把伤口又撕裂了:“你呀,总是毛毛躁躁的,就不能轻点。”

    “我这不是着急嘛!再说了,我这伤口怎么总是老不好啊,真是烦死了。”沈含章灰常的不开心,她总是忍不住暗暗的猜测,玉葫芦是不是失灵了。

    柴绍无奈的说道:“之前它们给我们疗伤的时候,我们都是陷入沉睡,时间也是漫长的。而且这次你伤的不仅仅是心脏位置,且又好几天魂魄离开那么久,自然好的慢一些。”

    还要加上这蠢丫头总是会毛毛躁躁的撕裂伤口这口锅。

    沈含章哼唧了声。

    “走走走,去见赵晚晚。”

    希望能够听到让她非常开心的消息。

    但最后却实实在在的让她失望了。

    “赵早早伤的很重吗?”沈含章不由一阵揪心。

    赵晚晚尚跪在地上禀报,道:“他当时自己护住了心脉,而且……身体内好似有一股气流在护着他,因此虽看着十分严重,但经过修养应该也无大碍。”

    “那个叫青城子的道士……”

    “你先起身再回禀。”柴绍打断他的话,说道。

    “臣遵命。”

    赵晚晚起来之后,继续说道:“他以及之前逃走的韩式,将夏姑娘又带走了,当时夏姑娘的情况看着并不是很好。”

    他们撤出了宅子,但却也并不敢走太远,只等着接应赵早早,然没多久之后,韩式一行几人便离开了,赵晚晚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放弃了前去追踪。

    待找到赵早早之后,他那副模样几乎让他们以为,他这次必定要没救了。

    还好……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那个道士让夏姑娘杀了赵早早,但夏姑娘好像一直在说不能杀不能杀,然后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柴绍沉默着听完:“柴洵留在庄子里的人全部击毙了吗?”

    “嗯,已经换上了咱们的人,就等着他回来。还有,这段时间他们不断从周围村庄抓一些青壮年男子交给青城子,附近应该有许多人来告状寻人。”

    他在花圃之中,能够见到的人,非常的有限,只能将自己知道的禀告于柴绍。

    “朕都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臣听赵早早说,您发信给父亲了?”赵晚晚问道。

    “是。”

    “你父亲是时候回来了。”

    待科考之后,他会全面对付萧权曾,若他伏法还好,若因他反抗,便只能用武力将他完全镇压。

    还有母后,一旦失去萧权曾,她就等于失去大半个朝堂,她一定会尽最大可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她手中的兵符可以直接掌管青州那边二十万人马,若一旦……

    他这边不能只有一个巡防营和暗卫,这完全不够。

    赵晚晚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臣知道了,臣等必定会做好准备。”

    “你自己的身体,没事吧?”柴绍看着他的脸,问道。“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对于脸面,赵晚晚不甚在意,“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疤不算什么。”

    柴绍微微笑了笑。

    待赵晚晚离开时候,沈含章这才说道:“一定是马姑姑。”

    必定是马姑姑在影响着夏妃奶奶,让她始终留存着最后的底线和清醒。

    可这样……她会受到影响吗?

    “这个樊飞言到底想做什么?青壮年男子……”后面那种书本上所讲的邪魔外道才会干的事情,沈含章完全无法想象。

    如此这样下去,他是想把夏妃奶奶变成一个吸食人精气的魔物吗?

    沈含章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若能抓到他,必定要让他受千刀万剐之刑。

    柴绍握住她的手,微微的捏了捏:“别想这些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开开心心的等着沈含祯和萧惠群高中。夏妃奶奶的事情……只要樊飞言有所图谋,他就必定会再次现身,这期间朕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夏妃奶奶救出来。”

    沈含章点了点头。

    “好。”

    三天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

    萧惠群将卷子交给收卷的考官后,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这小隔间整整待了三天。

    实在是又麻烦又憋屈……吃饭睡觉还好说,关键是每次解决三急问题,两人都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还好……还好后来父亲命人将她这里完全隔离了起来。

    萧惠群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唇。

    心中不断的想,父亲这是在保护她吗?

    “姑娘。”明珠笑眯眯的凑过来,待察觉到自己喊错之后,吐了吐舌头,说道:“公子,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是,终于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九十六隔间考生的试卷拿来我看看。”萧权曾吩咐道。

    收卷的考官将萧惠群的考卷抽出来,交到萧权曾的手中,萧权曾垂眸看过去,上面的字体清秀干净,却不算是萧惠群惯用的簪花小楷。

    他嘴角无意识的翘了翘。

    周群。

    用的是她母亲的姓氏呢,这名字确实挺像个男子,之前看她的身份证明,却也是像模像样。

    尚未看到她都是写了些什么,便听到季传胜的声音:“萧大人这样单独将考生的试卷拿出来,似乎是不太好吧?”

    “周群。”季传胜冷冷的勾勾唇,“希望这位考生的试卷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萧权曾将卷子折起来,淡淡的睨了季传胜一眼:“季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你我心知肚明。”

    季传胜并不示弱。

    “心知肚明?”萧权曾冷笑,“既然你我心知肚明,便该知道这考生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季传胜不动声色的挑挑眉。

    若想吵架,他还没输给过谁。

    “不应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应该,毕竟上面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希望萧大人将考卷交给属下吧,这也是对这位考生的尊重。想必您也不希望她会更恨自己的父亲吧。”

    “当然,这事和萧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季传胜声音冷冷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夹枪带棒。

    萧权曾就那么看着他。

    好一会儿伸手将试卷递给他,勾唇浅笑道:“季大人说的很对。”

    季传胜也笑了笑。

    待他离开之后,萧权曾冷哼一声:“竖子之徒,不知天高地厚。”

    萧惠群主仆二人出了考生,发现沈含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臭着脸嫌弃道:“腿短就是慢,快点回家了,冻死人了。”

    “竟然下雪了呢。”

    明珠非常的兴奋,她抱住萧惠群的胳膊,说道:“下雪了呢,姑娘。”

    “小公子,下雪了。”

    雪并不算大,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尚未落在地上,便有些化了。

    沈含祯翻了个白眼,下雪就下雪呗,有什么稀奇的,又不是没见过……

    好吧,他就是没见过。

    但人家才不死心乡下土包子!

    四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回家,下了马车之后,明珠第一个跳下来。

    她都来不及回身去接萧惠群,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翡翠。

    她尖叫一声。

    蹬蹬蹬的朝着翡翠扑过去,直接撞到翡翠的怀里,两人差点一起翻倒在地上。

    萧惠群站在车辕上,看到这副场景,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沈含祯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来准备扶她,却被萧惠群拍了拍,她笑着道:“别忘记,我现在还是个男人呢。”

    男人怎么能需要人搀扶呢。

    说罢,她也非常豪气的跳了下去。

    站稳之后又拍了拍沈含祯的肩膀,难的的露出豪气的笑声:“小哭包,喊哥哥。”

    沈含祯:“……”

    他才不要喊娘里娘气的人哥哥呢!

    翻个白眼往家走,然后也抱了抱翡翠,“翡翠姐姐。”

    翡翠身上还挂着一个明珠,她笑的纵容又无奈,对着沈含祯眨眨眼:“姑娘回来了,在里面呢。”

    “姑娘?”

    明珠又是一声尖叫。

    松开翡翠便朝着里面冲去,比沈含祯速度快多了。

    萧惠群走上前来,似笑非笑道:“之前是谁说腿短就是慢来着?”

    沈含祯重重的哼了一声。

    好汉子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姑娘。”翡翠朝着萧惠群行礼。

    萧惠群握住她的手,笑着道:“等了多久了,快进去吧。”

    “我得赶快把脸上的东西洗了去,不然含含看到岂不是要笑死。”

    沈含章此时已经承受了明珠的熊抱:“姑娘,我想死你了。”

    沈含章抱着明珠颠了颠,啧啧道:“我们小明珠怎么变胖了呢。”

    明珠哼哼唧唧的表示:“就是冬天穿的衣服多了嘛,才不是胖。”

    “姑娘,我好想你的啊。”

    她继续又重申道。

    “我也想你。”沈含章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才把人放下,叮嘱道,“小点声,家里有病号呢。”

    “谁病了?阿宁吗?”明珠小声道。

    沈含章咳嗽一声,瞅着明珠道:“是……赵早早。”

    明珠当即不知所措的楞在那里。

    萧惠群上前来,唤回明珠的神智,建议道:“别着急别哭,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好好……”

    明珠边应道,边后退两步,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

    沈含章叹了口气,非常庆幸的想,得亏赵早早没出事,否则按照明珠这副模样,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不过……

    她是不是要准备嫁婢女了?

    好惆怅啊!

    “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就出来乱跑了?”萧惠群有些埋怨的嗔道。

    沈含章嘿嘿笑了两声,抱住萧惠群的胳膊撒娇道:“这不是不放心你嘛。”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她连忙拉住沈含祯的手:“当然了,最不放心的还是小哭包。”

    “我才不稀罕。”

    沈含祯高冷的哼了声。

    明珠跑进赵早早的屋内,看到他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不要哭不能哭,没事的。”

    她对自己说道。

    可……完全忍不住啊!

262 我们总是要长大

    怎么又让自己受伤了?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呢!

    “谁啊?哭哭啼啼的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歇着了。”赵早早被嘤嘤嘤的哭声惊醒,颇为烦躁的嘟囔,他睁开双眼,赫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站在床边,跟索魂的黑无常似得,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非常干净利索的崩裂的伤口。

    疼的他哀嚎一声:“我擦。”

    明珠扑上前,忙扶住他,结果被他一下子甩开,她趔趄了两步,好歹是没摔倒。

    “你干嘛啊,伤口都崩裂了,能不能消停会。”

    真是让她又心疼又生气。

    赵早早一口老血堵在嗓子口,差点没直接憋死他。

    怎么着?这黑乎乎的家伙,竟然是他家萌萌哒小明珠!

    这这这……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生无可恋的摔在地上,“啊,我的小可爱变成了黑小子,我要娶个黑小子了。”

    明珠气的想转身就走,但看着他绷带上浸出的鲜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出去端了盆干净的清水。

    照顾他都照顾的孰能手巧了。

    她绷着脸,扶着赵早早坐起来,面不改色的给他解开绷带,只见胸前血肉模糊的一个大窟窿,还在潺潺的往外留着血。

    明珠手抖了抖,忍不住再次眼泪汪汪。

    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忍着眼泪,也是蛮辛苦的。

    赵早早偷看她一眼……虽然黑小子没啥好看的,但是谁让这个黑乎乎的是他之前就看上的呢,也只能认命了。

    他靠在她并不香喷喷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也不香喷喷的味道,死气白咧的撒娇:“哎吆,好疼,哎呀哎呀,轻点,你弄疼人家了。”

    明珠愈发的不敢用劲。

    但赵早早最后真是越来越作,她都还没碰到伤口呢,他就开始哼哼唧唧的装死,气的她把帕子狠狠的摁在他的伤口上,成功的引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嗯,也非常成功的让赵早早变老实了。

    待重新包扎之后,赵早早死活拉着明珠的手不让她离开,明珠红着眼眶看他一眼,“黑小子也是要洗脸的。”

    顿了顿,她又分外生气的吼他:“还有,谁说要嫁你了。”

    真是讨厌死了。

    明明两人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明珠挣脱开他,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叽叽歪歪的喊疼声,她告诉自己不要理他,但想到他那个伤口,明珠知道他应该是真的疼。

    到底是心软,她又返了回来,拿了个春凳,坐在床边,看着他脸色苍白嘴唇干燥,闷闷的说道:“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赵早早却拉住她的手。

    嗯,手也黑乎乎的!

    对着一个小黑人告白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但不趁现在,之后的感动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啊。

    “明珠……”他软软的喊她一声。

    “我很想你。”这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就特别想在见到她的时候抱一抱她。

    明珠红了脸,不过就算红了也看不出来。她要把手扯出来,扭捏着说道:“胡说什么呢!”

    但心里的甜蜜却止不住的往上冒。

    咕噜咕噜的全是甜甜的小泡泡。

    “来抱一抱。”

    赵早早舔着脸说道。

    明珠故作凶狠实则羞涩的瞪了她一眼,“快睡觉。”

    这样真的……好不习惯啊!

    明明之前,相处都是正常的,干啥突然之间这么黏黏糊糊的,好别扭。

    “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这些日子我会欺负你调侃你,惹你生气惹你来闹,我原本的意思只是把你当个小妹妹来逗一逗,没想过后来会喜欢上你。”

    “所以才一直赖在这里,不愿回家,就希望每天能见到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把我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每次看到我受伤都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么心疼。”

    赵早早敛去了脸上的不正经,眼中浮现了浓浓的情谊。

    “但我一直却也没想着和你说这些……”

    明珠垂了眼眸。

    “我知道的。”

    哎?她知道什么啊?赵早早一脸的问好。

    他变了画风,明珠也变了画风,她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我是个婢女嘛!你是将军之子,我只是个下人,我这种身份,别说喜欢你了,其实原本就不配和你说话的。”

    “只是我家姑娘疼我,不把我当下人,我才变得不知天高地厚的。”

    哎?哎?哎?

    他家单纯可爱的小明珠,啥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看他这副模样,明珠又是笑了笑,“就算再蠢,但好歹也在盛京这种地方待了那么久,这种人情世故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不想说而已。

    姑娘和翡翠姐姐,是她此生不可割舍的亲人,她们也宠着她爱着她,所以她可以随便笑随便闹,不怕她们会嫌弃她。

    但是外人就不行了啊。

    若……若别人知道她喜欢赵早早,肯定会觉得她想麻雀变凤凰的。

    所以,其实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的啊。

    “好啦,你快睡觉吧,等你睡着了,我还要去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呢。而且,姑娘来了,我许久没见她,想和她多说说话。”明珠恢复了之前神采,笑眯眯的说道。

    然后赵早早又‘腾’的坐起来了。

    毫无疑问,再次扯裂伤口。

    明珠气急败坏道:“你真是的,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

    “哼,我媳妇要飞了,我听话管用吗?”赵早早非常的生气。

    “你怎么能这样呢!作为一个单纯可爱没脑子的女人,你怎么能想那种世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你就一直这么蠢这么傻,让我来宠你爱你,不就好了。”

    “再说,狗屁的将军呢,我爹说白了不也是陛下的奴才,我也是啊……咱们之间有区别嘛,不就是因为我给你姑娘当奴才,咱俩才产生感情的吗?”

    赵早早嘴上跟装了炮仗似得,对着明珠就是一顿喷。

    “你知道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最后悔的是什么,是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没有把你娶回家,还特么没有睡到你,我真是死都不瞑目。”

    “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先把你娶了,哪怕娶了你以后立刻死呢,我也就满足了。”

    不错。

    赵早早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虽然没有预想的那种脉脉温情,但是这种霸道腹黑范儿,也是会非常吸引女孩子的。

    小明珠马上就要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估计下一息就哭着扑到他怀里了。

    赵早早张开手,准备迎接他的爱,然后就被明珠捶了一拳,她起身瞪着他:“我蠢我傻我笨,你去找个聪明的啊。”

    然后就扭身蹬蹬蹬的跑了。

    哎?

    赵早早好尴尬的僵在那里,这怎么和预期的不一样呢?

    说好的感动的痛哭流涕呢?

    他低头看自己胸前沁血的绷带,感受着冰凉的空气,然后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生无可恋的缩回了床上。

    哎呀,他的黑媳妇跑了。

    感觉精气神都被掏空了。

    赵早早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倒是觉得累了些……虽然出师不利,但好在她肯定不会舍得不管他,哼哼,容他休息会,晚上再战。

    明珠跑出去,就在窗户口看到挤在一起的沈含章众人,她立刻擦掉眼角的泪水,窘迫万分的朝反方向跑。

    所以刚才种种都被听到了吗?

    沈含章蹭蹭蹭的追上来,挽住明珠的手:“小明珠啊,走,姑娘我陪你去洗澡澡。”

    “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哦。”

    明珠是拒绝的,“婢子……婢子先去伺候萧姑娘洗澡。”

    “哎,翡翠去了啊。走吧,不准逃避,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她把明珠推到房里,不顾她的反抗,三两下就扒了她的衣服,将她给推进了浴桶中。

    “姑娘……”明珠要抗议,却被沈含章无情镇压,只能乖乖的任由她摆布。

    待把明珠的脸洗白净了,沈含章笑呵呵的表示:“不错不错,黑小子变白嫩了,这下赵早早不需要担心了。”

    明珠慌乱的眨了下眼睛,低着头说:“姑娘,您别乱说嘛。”

    沈含章摸了摸她的头发。

    “傻姑娘,你自卑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丫头的啊。”

    “婢子知道呢!您对我好,我清楚啊。可在别人眼里我就只是个婢女啊。”

    “我不喜欢别人的攻击还有那些不明意义的话。”

    明珠趴在桶边,仰头看着沈含章,说道:“姑娘,您带婢子入宫吧,婢子想和你和翡翠姐姐在一起。”

    “可是宫里的人说的话更加不明意义,看人的眼神也更加有攻击性呢。”

    沈含章捏了捏她的小脸,在她失望的眼神中,说道:“傻乎乎的,你应该明白,无论在哪里,这些东西我们都免不了要接触。”

    “就像以前在皖南,沈月月会刁难我们,孙氏会指桑骂槐,在穆府,舅妈和老太太不喜欢我们,也会拐着弯儿甚至明着说我们,这些咱们不都承受了吗?”

    “可那个时候有你还有翡翠姐姐在,婢子不怕不在乎的。”可如果没有她们,她自己会心慌会难过会害怕,会不知道该如何相对如何去反驳。

    沈含章牵着她走出浴桶,用浴巾包裹住她,笑着道:“但是你不能一直依赖我们啊,我已经入了宫,而翡翠……她早晚也要嫁人。”

    “我们三个不可能永远一辈子在一起呢。”

    “婢子……”

    沈含章将她包裹在被子里,温柔的给她擦头发:“就像我以前也总是喜欢依赖翡翠,现在不也变得独立好多。”

    “我们总是要长大的啊。”

    明珠眼前蒙上一层薄雾,她眨巴眨巴眼睛,不让这层薄雾变成雨水:“可是姑娘,婢子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啊。”

    明明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呢。

    “婢子以后还可以给您照顾小小公子,小小姑娘。”

    “可我也喜欢你和翡翠幸福啊。我不想让你们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我而活着,然后一辈子孤独终老。”

    沈含章眼底满是温情。

    她们三个一起长大,互相扶持着走过这许多年,她怎么舍得让她们两个为了她,而蹉跎自己的一生呢。

    明珠靠在沈含章身边。

    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您不要我们了吗?”

    “怎么会,真是傻乎乎的。我永远都会要你们,永远。”

    “赵早早的事情,我不干涉你,若你想我会给你一个你觉得配得上他的身份,若你不喜欢不愿意,我也能替你打发了他。”

    “我希望你做什么都是以自己的意愿为主,而不是我的,不是翡翠的。”

    “这些话,我也会对翡翠说的。”

    沈含章说完之后,便专心致志的给她擦头发,待头发半干之后,她无奈的转到前面,擦干净明珠的眼泪:“好了,沈含祯的小哭包名号都被你抢了,他会哭的。”

    明珠想笑,但还是忍不住留眼泪。

    沈含章抱了抱她,“自己好好想清楚,好吗?”

    明珠使劲点了点头。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姑娘,明珠,好了吗?”

    “进来吧,翡翠。”沈含章应道。

    门被打开,翡翠和萧惠群一起走进来,萧惠群看到明珠的眼泪,不禁上前替她擦了擦,“你家姑娘欺负你了?没事,我帮你出气。”

    “没有的没有的……”

    明珠连忙摆手,着急的不行,却惹来萧惠群的轻笑,她递给明珠手帕:“不管有没有,不赶紧擦掉,我可要打她咯。”

    沈含章坐在床边,晃着腿表示:“萧姐姐你直接给明珠擦了呗,她里面没穿衣服呢。”

    “小胳膊伸出来的话,白白嫩嫩的怪晃眼的。”

    明珠:“……”

    姑娘变流氓啦!

    她忙往被子里缩了缩,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坏丫头。”

    萧惠群嗔了沈含章一眼,笑着道:“我想在外面再待两天再回宫,可以吗?”

    “可以啊。”沈含章点点头,“柴绍没说让你立刻回去。”

    明珠弱唧唧的表示:“翡翠姐姐,帮我把衣服拿来呗。”

    翡翠微微挑眉。

    萧惠群直笑。

    而沈含章直接朝着明珠扑过去,色眯眯的表示:“反正该看的都看了,小娘子你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顷刻间,尖叫声、笑闹声响做一团。

    青春正好。

    感情最浓。

263 抓到

    “主子。”

    装扮成小厮的护卫陈左,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凝眉道:“主子,没人来接咱们。”

    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柴洵长眉微挑,似笑非笑道:“别紧张。”

    陈左面色沉重,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护在柴洵身边,主仆两人一起远离人群,“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庄子里的护卫没有来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出了差错,然到底是被柴绍或者王妍发现?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一切都很难猜测。

    那边出了事,庄子肯定无法去了,但若此时去别的落脚点,会不会被人跟踪。

    现在主子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若……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柴洵笑了笑。

    “回庄子。”

    陈左要抗议,柴洵却是嘲弄的挑眉:“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回不回庄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样吩咐了,陈左便没有再说什么,准备去买辆车,并且趁这个时候留个讯息,然却被柴洵阻止了。“暂时不需要。”

    待真正上路之后,陈左才发现,他们二人一直被人跟踪着,即便后面的人非常小心,但出城的学子并不算多,想不留意都有些困难。

    “等下前面有处林子,穿过林子便是一段斜坡,下去后是条比较隐秘的小路,等下你直接跳车,先行离开。”柴洵吩咐道。

    “属下不能遵命。”

    柴洵脸色冷了冷,道:“本王不喜欢别人质疑本王的决定。”

    “先行离开,暂时蛰伏,不必妄动。待北漠以及西海各地乱起来,本王自会出现。”

    “属下遵命。”

    柴绍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陈左不得不听从安排。

    待到了他所说的那处林子之后,陈左咬咬牙,撩开帘子直接跳了下去,吓得车夫手一抖,还没来得及嚷嚷,脖子上便被架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闭嘴,继续赶路。”

    “好好好,别杀我。”车夫吓得两股颤颤,握着缰绳的手不住抖动,这让马车行走的轨迹,有些歪歪扭扭像是蚯蚓在爬。

    赵晚晚跟在身后,眉心微微蹙起,直觉有些不对劲。

    待到了同样地段之后,他说道:“你们继续跟着,我下去看看。”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两车隔的病不近,无法仔细看清楚前面车辆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突然之间行迹不顺,赵晚晚觉得兴许有人跳车。

    正好此处地势有些特殊,若是让那柴洵跑了,那今日一切谋划都毫无用处了。

    他说完之后,直接跳了下去,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后,快速的朝着林子跑去。

    地上全是枯叶,厚厚的一层挂着细细的白雪,踩在上面沙沙的一直响。

    赵晚晚侧耳倾听,随即眼光一亮,直接朝着一个方向追过去,果然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在快速的奔跑。

    待追的近了,发现那人并非是柴洵,这让赵晚晚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但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便也容不得他思虑太多。

    赵晚晚拔出腰上的刀,全身绷紧,充满了攻击。

    陈左回头看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疤痕之后,忽然之间恍然:“竟然是你。”

    赵晚晚,又或者是那个瘸腿的花匠。

    之前这个园丁便一直存在于庄子里,弯腰瘸腿满脸疤痕,从不敢拿正眼看人,但也正因为如此,甚少有人关注于他。

    前面就是斜坡,陈左说完这话之后,直接往前一扑,快速的滑了下去。

    赵晚晚比他扑的还要狠,拿着刀直接往前砍去,并不怕因此会弄伤自己,如此正好砍到陈左的左腿之上。

    两人轱辘辘滚到斜坡底下。

    避无可避的对上了。

    陈左嗤笑一声,“上次没有弄死你,算你命大,这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上次?”

    赵晚晚不屑的撇撇唇:“几十人对我一个,你也无非就是在最后关头补了个刀,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死到临头,废话颇多。”

    陈左祭出软剑,直接朝着赵晚晚攻来。

    他如意算盘打得挺好,这赵晚晚上次是被他亲手刺穿心肺,遗失荒野的,就算他现在身体有所恢复,但也绝无可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若是那样,他确实是打不过。

    但是现在,陈左招招狠厉,每一招几乎都是朝着赵晚晚的心肺腋下刺去,赵晚晚暂时被压制,唯有躲闪。

    陈左不由的冷笑几声。

    赵晚晚勾勾唇,唇间闷出两声轻咳。他是没有完全恢复,身上的伤在妄动功夫之下,依然会有剧烈的疼痛,原本他可以在家休息,不必参与此次行动。

    但谁让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呢。

    别人刺他一剑,他若不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心里会非常的不舒服。

    而这个人很不凑巧的词了他两剑。

    赵晚晚后退几步,佯装被枯草绊住,身体无法稳住的朝后摔去,如此一来身前空门打开。

    陈左心中大喜。

    直接朝着他的胸口刺去,而赵晚晚却微微一笑,脚底猛地一转,从侧面打掉陈左手中的剑,随即一刀砍在陈左的小臂上,顷刻间半条鲜血淋漓的小臂断落在地上,陈左哀嚎一声,捂住小臂转身便要逃窜。

    却被赵晚晚一刀砍在小腿上,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赵晚晚蹲身,在他身上轻点几下,封住了陈左的全身大穴,“放心,我会给你止血,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必须得让他感受一下季大人的十八班武器啊!

    不过……

    好像季大人已经去了吏部,不在大理寺了呢。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私人牢房和刑具呢。

    赵晚晚闷声咳嗽几下,拉着陈左便往上爬坡,虽然有点费力,但最终还是爬上去了。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刚上去,便看到几个兄弟跑过来。

    “你们怎么折回来了?”赵晚晚问道。

    “柴洵已经到了庄子前,和陛下对上了,陛下让咱兄弟几个过来接你。”

    “他没跑?”

    “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赵晚晚把陈左丢给别人,自己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上马车朝着庄子驶去。

    柴洵撩起袍子,从容而淡定的从车辕上跳下去,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片静默的庄园。

    这是给他准备了天罗地网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浅笑着说道:“反正里面也没有本王的人了,不如直接在这里抓人吧,何必还要本王走进去,怪费劲的。”

    “放心,本王不会反抗的。”

    “呵。”

    身后传来轻笑声。

    柴洵转过身来,脸上并无一丝意外:“竟然是陛下亲自来拿人,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

    柴绍勾勾唇,“朕也挺惊的。”

    “不过是想抓捕诱拐青壮年的嫌犯,没想到在这里却看到了二哥,只不过……您这身装扮,倒是有几分书生意气,但这般藏头露尾的模样,倒是不太符合你的风格。”

    “青壮年?”柴洵哂笑,“陛下找到了吗?”

    “那要问你了。”

    柴洵耸耸肩,摊着手表示:“我也没见呢。”

    两人你来我往毫无意义的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赵晚晚都过来了,还在那里叨逼叨个没完。

    待赵晚晚将陈左扔下时,柴洵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陛下,此人想逃走。”

    柴绍点点头:“一并带回去吧。”

    他将柴洵请上了马车,兄弟二人面对面的坐在那里,彼此心中全都明白,但却一直说着表面上的漂亮话。

    你来我往,毫不示弱。

    及至到了宫门口,柴绍笑着道:“二哥有没有想过再次回到这里会是现在这副场景?”

    柴洵笑了笑,“对于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从不会多想,只会认真的去做。”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此次考试题目,乃是陛下你亲自出题,倒是挺会偷懒的。”

    “不过太后娘娘对你倒是挺宠爱呢,如此胡闹都被允许了。”

    拐着弯的骂柴绍没有当政呗。

    柴绍并不介意,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朕确实比较懒。”

    “所以,朕会把你交给太后娘娘。”

    马车直接行驶到了文轩殿门口,柴绍跳下去,不经吩咐便直接入了大殿。

    萧权曾正带着吏部所有考官,向王太后汇报此次的科考圆满结束。

    王太后看到柴绍,非常不悦的冷哼道:“你明明知道今日是科举最后一日,萧大人等人必定会来汇报,怎地还如此胡闹跑出宫去。”

    “儿臣并没有胡闹。”

    “科举之事先请母后暂停,儿臣这里有另外一件事情像您汇报。”柴绍恭恭敬敬的说道。

    王太后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摆摆手:“你们先去偏殿等着。”

    待萧权曾带着所有人离开后,王太后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在此之前,儿臣想问问母后,那穆青的案子审理的如何了?”

    终于问到这件事情了。

    王太后勾勾唇,说道:“因为科考在即,事务繁忙,御史台那边的几个御史不断的上书,哀家为防止他们闹事,便只是暂时拘了穆青,还没有派人审理。”

    “待过去这两日之后,再作打算。”

    顿了顿,她冷声说道:“陛下问这个,难道是准备想插手?”

    柴绍摇了摇头,说道:“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巧今日在郊外一处园子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或许和穆大人的案子有所牵连。”

    “什么端倪?”王太后追问。

    “此事还要从几日前,儿臣命人封城说起,那时城外便不时有百姓想要入城告官,家里有青壮年失踪了。一开始白先伦并没有当回事,只以为他们家里人发生龃龉,那人离家出走而已。”

    柴绍敛去神色,将这几日查到的事情,一一说给王太后听,非常的有模有样。

    “但后来却是有愈发多的人前来求助,及至封城令解除,白先伦直接将此事禀报给了朕,朕听了之后大为震惊,便命他们将此事彻查到底。经过几天辛苦查探,今早白先伦来报,说郊外一处庄子非常可疑。”

    “儿臣听了立刻出宫,那庄子里守卫森严,高手不下几十人,经过一番恶斗之后,才将他们完全擒住,为此折损了数十位士兵,赵早早为此还身负重伤。”

    王太后打断柴绍的话,说道:“过程先不必告诉哀家,只说最后到底发现了什么?”

    “儿臣在那宅子里发现了巫蛊之术。”

    “那些青壮年的尸体也全部被找到,死前应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身上却没有一丝丝伤痕。儿臣在那里守株待兔,不曾想……这宅子的主人,母后您也认识。”

    王太后心中一动,站起身来,问道:“是谁?”

    “柴洵。”柴绍答道。

    “好大的胆子。”

    王太后咬牙切齿,不禁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这一个两个的完全不把祖宗礼法放在眼里,竟然敢无诏进京,那柴祎不怀好意的三番五次进京,那这柴洵的目的必定也单纯不了。

    等等……

    “巫蛊之术?可带了证据?”王太后拧眉问道。“厌的又是谁?”

    柴绍担忧的看了王太后一眼,猛地跪在地上:“是……母后您。”

    王太后心中一个咯噔。

    她用厌胜巫蛊之术陷害穆青,而柴洵……

    “证据呢?”

    柴绍叹了口气,朝着殿外喊道:“来人。”

    他话音落下没大会儿,外面便有士兵抬着几个箱子走入大殿。

    其中有个箱子的形状是长方形,特别像……那个。

    “把箱子打开吧。“柴绍吩咐之后,上前扶住王太后的手,担忧道:“其实母后大可不必亲自去看。”

    王太后嗤了声,“不过巫蛊之术而已。”

    “哀家这么些年,什么事情未曾经历过。”她从上面走下来,缓缓的来到箱子跟前。

    里面赫然并排躺着两具尸体。

    看其体型,生前应该是非常强壮的男人,必定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但现在……整具尸体干瘪枯萎,像是被人用火蒸烤过一般。

    而这两人的脸上,眼睛睁着,眼球几乎要凸出来,里面充盈这干涸的血迹……

    王太后闭了闭眼。

    后退了两步。

264 变态总是自负的

    “母后,您没事吧!”

    柴绍扶住王太后,担忧的问道。

    王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稍微缓了缓深思,说道:“哀家无碍。”

    “把另外一个箱子打开吧。”

    或许,里面是什么东西,并不难猜。

    柴绍应了一声,放开她来到另外一个箱子跟前,伸手把箱子打开。

    满满一箱子,全部都是扎满了银针的小人,明黄色的衣服、绛紫色的衣服……

    王太后弯腰拿出其中一个,并无面目的木头小人身上,写着她的生辰八字,再拿起另外一个,自然是柴绍的生辰八字。

    她冷笑一声。

    随后将这两个木偶丢在箱子里,不屑的说道:“宵小之术。”

    “儿臣发现时,每一具干尸身边都并排放着一个木偶。”柴绍一边说着,一边静静听着王太后心中所想。

    她不得不相信。

    毕竟这死状实在是诡异,尤其是在经历过亲眼见到杜方之后,王太后便对这些怪力乱神有所相信。

    但也仅仅是承认它们的存在罢了。

    至于是否对她有所影响……王太后眸中阴鸷而诡谲,当初柴荣作为一国之主,都对她无可奈何,这些区区凡人之躯所产生的厌胜之术,又能将她如何。

    就算最近颇不平顺,王太后也不会将这一切归到这方面。

    她始终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但,虽是如此,也依然不可原谅。而且……她心中充满了狐疑,刚巧她用厌胜之术嫁祸了穆青,期间柴绍不闻不问,像是并没有这件事情,现在却又忽然将柴洵引出来,偏巧也是厌胜之术。

    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王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柴绍一眼,随即缓步走上高位,说道:“柴洵人呢?”

    “就在外面。”柴绍回答道。

    母后的性子还真是多疑,不过其实并没有关系,本来也没有想着她会相信。

    “让他给哀家滚进来。”

    王太后充满怒气的说道。

    柴洵此时已经去了身上的伪装,他一步步走上前来,含笑请安的模样让王太后一阵恍惚。

    这四个孩子当中,最像柴荣的竟然是柴洵。

    不仅仅是长相,就连笑起来时那眉眼之处的漫不经心,都好似一模一样。

    王太后睫毛微微闪动,好一会儿才出声:“柴洵,你可知藩王无诏不可入京。”

    柴洵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知道啊。”

    “不过,那又如何呢?”

    “我便是入了,又怎样呢?”他望着王太后,笑容似讥讽似嘲弄,更似压抑许久的蔑视。“连女子之身的太后娘娘您,都可以明目张胆的当政,区区一个藩王入京而已,算的了什么错。”

    柴洵看到王太后脸色愈发的难看,唇边的笑容便越发的放肆,他改了跪姿,直接盘腿坐在这冰凉的地上,无所畏惧的继续说道:“太后娘娘生气了?可千万别啊,女人总是生气,容易老的快。”

    “当初我离京时,您看起来是多么的美艳动人,这才不过十来年功夫,您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真真是不好。”

    “若父皇看到您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会吓到的。”

    柴绍:“……”

    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母后心里已经恨不得亲自上手掐死这货了。

    他抽了抽嘴角,嘴贱了果然没啥好处。

    偏偏柴洵毫无自觉,还在那里吧嗒吧嗒说个没完:“别用这副模样看着我嘛,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

    王太后深深呼吸。

    竖子小儿,不过逞口舌之勇,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她勾唇笑了笑,“呵,是否无罪并不是你说了算。”

    “以及逞口舌之勇只会让你显得虚张声势而已。”

    柴洵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

    神色平静的仰头,道:“虚张声势?或许太后娘娘您说的对,我都已经落到您手中了,若不虚张声势一番,怎么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呢!”

    “还望母后网开一面,放儿臣离开可好?”

    王太后:“……”

    前一刻还肆无忌惮无所畏惧,下一秒就变得这么怂逼,这小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柴绍也非常无语。

    变态果然是变态。

    到了这个时候心中也只是想着如何戏弄人,只想着怎么做才会好玩……柴洵的世界,果然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推算。

    “说说吧,这尸体是怎么回事?这厌胜之术又是怎么回事?”

    王太后忍着直接将他叉出去的念头,问道。

    柴洵眼皮都不往那边撩一下,承认的非常干净利落:“就是你想的这么回事。”

    “什么都是我做的。”

    青壮年确实是他抓的啊!唔,不得不说这死状看起来真是带劲,就是不知道那青城子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法,如此他也可以学上一学。

    至于什么厌胜之术?

    柴洵翘了翘唇角。

    柴绍这个蠢货,大概也就只会些栽赃陷害的玩意儿,既然他这么努力了,那就成全他好咯。

    也让他的人生不至于太过失败。

    柴绍:“……”

    有没有人过来把这货打死!

    特么的到底谁才是蠢货啊!

    他使劲握了握手,才忍住暴揍柴洵一顿的冲动。

    柴绍算是发现了,柴洵生存的意义就是搞事搞事,而且还专门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只要是别人倒霉,他就会分外开心,就算自己跟着一起倒霉,也完全不在乎。

    这……神经病都不足以形容柴洵这个人。

    王太后也跟着抽了抽嘴角。

    这认罪的态度,如果再诚恳一些的话,或许她还会更加相信一点。

    她哼了声,问道:“你可知实行厌胜之术乃是死罪!”

    柴绍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藩王入京也是死罪啊,并没有什么差别。”

    “无论什么罪名,你们开心就好。”

    柴绍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柴洵,这里是文轩殿,并非是市井闹市,你说话的态度,能不能端正一些。”

    说完他望向王太后,道:“母后,儿臣觉得柴洵时故意这般胡搅蛮缠,想要脱开自己的罪责。”

    “郊区村庄大批青壮年失踪,导致数十个家庭痛失亲人,所以这件事情必须由大理寺和兵部联合会审,给他们一个交代。”

    “法理之下无天子,更何况一个私自入宫的藩王。至于厌胜之术,乃阴私狠辣之术,却是不应该公之于众,您觉得呢?”

    “不然,若这天下百姓争皆效仿,届时将会成为一股无法遏制的邪风。”

    厌胜之术古往今来就被严厉禁止,但却依然有许多人大逆不道的行此邪术,其中多为后宫或者后宅女子用来争宠。

    真正男人用此恶毒之术,却是少之又少,若真的开此先例,那必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恶劣的示范。

    柴绍嘚吧嘚吧,比方才的柴洵还能说,直说的王太后即便是想拒绝,好像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张了张唇,非常不情愿答应。

    但柴绍还在那里口若悬河、引据经典,若她再不答应,他恐怕要将国破家亡的原因都扣到她的头上了。

    如果她不同意,柴绍一定会将此时对话散播出去,以后一旦有这种事情出现,必定会将原因归结到她身上,甚至于就算没有人效仿,柴绍也必定会找到人。

    所为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她答应不用巫蛊之术审理柴洵,既如此更加不能用这种言论审理穆青。

    除非她私底下定罪,否则就必须寻找别的罪名。但御史台上下几十个御史眼睁睁的盯着呢,她根本就不可能私下定罪。

    王太后看着柴绍。

    两人目光相对,她无法从他的眸中看到他心中真正的打算。

    “先将柴洵压下去,这件事容后再说。”王太后说道。

    柴绍勾勾唇:“好,儿臣会暂时将他收押在地牢中。但,这几日兴许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敲鸣冤鼓,还望母后早做打算。”

    “不要因小失大。”

    说完他朝着王太后抱了抱拳,对柴洵道:“走吧。”

    柴洵笑了笑,“太后娘娘您歇着,我先告退了。”

    顿了顿,他忽而说道:“我若是你,就一定会将厌胜之术公之于众。”

    “百姓嘛,不过是一群愚蠢的下等人而已,有事需要的时候自然要哄着逗着,现在这个时候嘛,呵呵。

    王太后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没有你说话的份。”

    虽长相气质有些相似,但柴洵性子和柴荣完全不同,至少柴荣当政的那些年,是真真正正的想要为这天下百姓谋福祉的。

    只……

    待他们下去之后,王太后靠在那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曲线救穆青。

    王太后算是看懂柴绍行事的目的了,但若她不答应,一定要用厌胜之术这个原因审理穆青,他是否还有后招。

    或许……她可以让三司会审,只需要得出一个结果,公布的时候用另外一个原因?

    又或者,不让穆青活到审理的那天。

    但御史台那些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太后拧了拧眉,有些烦躁的锤了锤桌子,抓了穆青好像算不上一个特别明智的选择,而这一切坏就坏在,她没有早将穆青踢出御史台,以至于让他将御史台整合的上下一条心。

    反正就是无时不刻的用来膈应她。

    “来人,把萧大人他们请回来吧。”王太后缓和了一下情绪,出声道。

    柴洵似笑非笑的勾勾唇:“栽赃陷害哦!”

    柴绍淡淡的睨他一眼,“难道那些人不是你派人抓的?那些尸体不是在你的庄子出现的?死相诡异凄惨,你又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他们如何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啊。”柴洵慢悠悠的用尾指掏了掏耳洞,浅笑着道,“夏宜萱这个姑娘长得挺漂亮。”

    “当然,她的魅力并不在于漂亮,而在于身上异于常人之处。这一切,你都应该很清楚啊陛下。”

    “如果不小心让那些愚蠢的下等人知道了妖孽出没,也不晓得会不会造反呢。”

    柴洵乐呵呵的,像是再说一件好笑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也确实好笑。

    柴绍将柴洵推到牢房之中,亲自将门用锁链锁上,隔着牢房淡淡的看着他,道:“威胁朕?”

    柴洵耸耸肩,“只是聊天而已,哪里就算得上威胁咯。”

    柴绍哼了声。

    “是不是威胁你自己清楚,不过朕无所谓。你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柴洵……你应该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赢不了朕。”

    “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亦是如此。”

    “这些年,你以为自己越发的聪明,在封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以为朕变得愈发的平庸愚蠢,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入京,来展示你那令人恶心的恶趣味,想来嘲弄所有人,尤其是朕。”

    “但当初第一次见面,朕不就让你失望了吗?”

    柴洵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柴绍:“我从来没有输给你。”

    “你开心就好。”

    柴绍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柴洵猛地往前扑一步,大声说道:“柴绍你听着,我从来没有输给过你。”

    “从来没有。”

    “我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不会输给任何人。”

    所有人都是愚蠢无趣的……

    不不不,一旦他们流血了,开始痛哭流涕,开始哀嚎求饶的时候,就变得不是那么无趣了,就有些吸引人了呢。

    柴洵眸中盈满了癫狂之色,嘴唇抽搐了两下,笑的阴测测的,令人望之觉得满身冰寒。

    “回来了?”

    柴绍拉着沈含章的手,温柔的问道:“累不累?伤口还疼不疼?”

    沈含章摇摇头,迫不及待的说道:“抓到柴洵了吗?”

    柴绍点点头。

    “他没有反抗吧,没有抓住你威胁吧,你没有受伤吧……”一连串的问题让柴绍哭笑不得。

    沈含章撅噘嘴,“谁让你不会武功的。”

    柴绍磨了磨牙齿,“朕就算不会武功,也能把你……”

    怎么样呢?

    好像完全不能怎么样啊!

    柴绍真是万分心塞。

    沈含章裂了满唇大白牙,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拉住柴绍的手,撒娇道:“陛下大人,您天下第一最厉害了。”

    柴绍小心口抖了抖。

    立刻酥麻了半边身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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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940/ 第一时间欣赏朕不会轻易狗带最新章节! 作者:女王瓜所写的《朕不会轻易狗带》为转载作品,朕不会轻易狗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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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会轻易狗带介绍:
朕五岁死了爹,没关系,朕还有娘……
朕的娘想太后变帝王,没关系,朕还有个亲姐姐可帮忙……
什么?……朕的姐姐也想当女皇……
朕去,朕双眼能看鬼,双耳听心声,朕乃踏着祥云出生的真龙天子,你们真以为朕是吃屎长大的啊!
朕绝不会轻易狗带!!!!!
等着,朕一定会笑到最后,过上吃饭睡觉抱姑娘的美好生活!
咦……等等……朕了个去……朕怎么变成了姑娘……
柴绍:朕的外挂又坏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沈含章掰掰手腕:把你的手从我的胸上拿开,我们来谈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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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会轻易狗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不会轻易狗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不会轻易狗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