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祖国母亲庆祝生日了!
祖国母亲67岁寿诞,我感觉满满的骄傲和自豪,一心只想给她过生日……
所以,明天见咯!
265 你是老子的女人
柴绍清了清嗓子。
然后万分傲娇的哼了声,“当然,朕在你心里必须天下第一厉害。”
不然朕和你没完。
沈含章真想递给他一个大白眼。
说真的,在她心里,最……额,打住打住,不要想这些,会被窥探到的。
“最什么?”柴绍阴测测的俯身,盯着沈含章的眼睛问道。
沈含章眉眼弯弯,嘟了嘟嘴唇,“最喜欢陛下您啊。”
柴绍倏然莞尔。
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一口,声音软而柔:“蠢豆芽。”
沈含章眼睫毛使劲眨动了几下。
最后义正言辞的把人给推开了!
她小脸儿红红,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厉害,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有没有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柴洵身上,太后娘娘相信了没有?我舅舅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还有最重要的。
他和老太太在牢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还有……父亲。
自从那日同娘亲见面之后,沈含章并没有特意的去想沈望云,此时忽然想起,却发现曾经的埋怨已经有所消散。
她曾为娘亲所不平,但既然娘亲自己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立场。
至于他这么多年的忽视……沈含章咬了咬唇,也许是真的情有可原吧。
“他们虽然被关在牢中,但母后并没有刻意派人刁难他们,所以应该不算特别难过。”
柴绍咳嗽两声,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你父亲也没事,你莫要过多担心。”
沈含章点了点头。
“他们没受什么苦,我就放心了。”
“柴洵那个变态,咱们最后要如何处置他啊。”刚抓住一个柴祎,还没来得及处理呢,现在又抓了一个柴洵,这一个个的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
柴绍挑挑眉,“暂时先关押在宫中地牢了。”
对于柴祎,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因为他只是不服气当初是朕登上皇位,只不过是想取而代之,如果换做是他,他必定也会如此。
但柴洵却仅仅只是因为心中的恶趣味。
这江山繁盛与否他不在意,子民安居与否他更不会关心,他只是单纯的想搞破坏,想看到别人痛苦的模样。
放了他一次,将会引来后患无穷。
最好就是杀了。
名正言顺的杀了。
柴绍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萧惠群躺在床上,只觉心中一股心浮气躁,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大雪还在簌簌扬扬的下着,地面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姑娘,您睡不着吗?”耳边传来明珠的声音,萧惠群扭脸看过去,却见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勾勾唇,笑着打趣道:“给赵早早做东西呢?”
明珠微红着脸颊应了声。
“您是不是也饿了?婢子熬的燕窝粥,您要不要喝一碗?”她走近些,便看到萧惠群衣衫单薄唇色泛白,连忙把托盘放到廊柱上,上前拖住萧惠群就往屋里跑。
“您怎么穿这么少啊,万一冻坏了怎么办?真是的,一点都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点和姑娘一样一样的。”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翻出一件大氅,将萧惠群裹住,然后又给她打开窗户,将人推到床边:“您要是想赏雪,就在这里赏吧,不准再出去了。”
萧惠群失笑。
但面对着明珠故作凶恶的脸蛋,只能无奈的点头:“好,都听你的。”
“快去给赵早早送宵夜,不然他又要哀嚎着没人管了。”
“嗯,婢子这就去。说好了,不准出去啊,婢子等下要回来检查的。”
明珠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发现粥里已经飘进了雪花,她回到厨房重新打了晚新的,送到了赵早早的房间。“呐,你要吃的燕窝粥。”
“啊……”
赵早早使劲张着嘴巴等投喂。
“你又不是手受伤,难道不会自己吃嘛。”
明珠不理他的撒娇,扭头便要走,然而袖子却被赵早早使劲拉住,他躺在那里,惨兮兮的眨巴着眼睛,说道:“但是人家稍微动一下胳膊伤口便会痛啊。”
“小明珠你就心疼心疼我呗。”
死不要脸、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简称追女‘三死真理’,赵早早简直严格按照贯彻了这个真理。
明珠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等会儿啊,萧姑娘也饿了,我先去给她送宵夜,回来再喂你。”
“好哒。”
赵早早的脸瞬间从委屈哒哒变成了春暖花开,他斜靠在那里,咧着嘴对着明珠挥挥手,就差拿个小手绢挥舞着‘爷再来啊’。
明珠先烧了两个汤婆子,然后才称了粥给萧惠群送过去。
她将汤婆子用柔软的布巾包裹着,递到萧惠群的手中:“您拿这个暖着。”
萧惠群勾了勾唇,“谢谢。”
顿了顿,她笑着道:“赵早早一直闹着不让你去休息吗?”
“他虽然伤了,但你也不能就这么惯着他。”
明珠连忙摆手,说道:“没有的萧姑娘,他没有闹的,是婢子自己睡不着,跑过去看看他,这才发现他饿的难受的。”
“婢子没有惯着他的。”她说着说着,声音愈发的小了。
“真是个傻姑娘,去他那里吧。”
顿了顿,萧惠群说道:“今日你家姑娘说的那些话,你应该认真的想清楚。给你自己还有赵早早一个机会。”
“他既已向你示爱,你应该将自己放在一个和他平等的位置,而不是一个丫头的位置,懂了吗?”
明珠点点头:“婢子知道的。”
“您吃完粥便早些休息,等下婢子会过来查房的哦,如果到时候您还没睡,婢子会告状的。”
萧惠群展颜。
手上的汤婆子烫烫的,让她冰凉的手也染上几丝温度,她靠在那里望着外面雪白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繁芜和迷惑。
即便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在意,但萧惠群依然还是希望这次考试能有所建树,可……就算让她考出一个好的成绩,又能怎么样呢?
其他的学子,将从此以后,走上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而她……真的可以和他们一样吗?
走上仕途?
和男人一样登上朝堂?
越是渴盼的多,便越是觉得所有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呢?
得陇望蜀,应该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状态吧!
萧惠群微微叹了口气。
她趁热将粥喝掉,随即关上窗户,重新躺回了床上。
“参加科考?”
柴祎声音微扬,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是。”祁天佑垂眸应道。
因为萧惠群参加了科举考试,所以沈含章今日带着翡翠出宫了,他远远的看着她站在门口接人,她还是那么白,比这飘落的雪还要白上几分。笑起来也还是那么漂亮,让他为之怦然心动。
似乎是瘦了些,但精神看着却很好,这样就好。
“胆子倒是大的很。”
柴祎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声音冷了几度。
一介女子参加科考?说明了什么呢?大概只能证明柴绍对她的宠爱吧!
因为宠着她爱着她,所以才不顾祖宗礼法让她女扮男装去参加考试。
呵,真是感人至深呢!
“去沈家。”他偏偏要去见她,看看她这次是否依然还是出卖他。
若……
柴祎狠狠的咬了咬牙,若出卖了他,他又能如何呢?
“主子……”
祁天佑忙带着人跪了下去,阻止道:“主子,属下带着兄弟谋划了许久,才将您从那王太后手中救出来,您现在再去沈家,不亚于自投罗网。”
“陛下白天亲自捉拿了扈北王带入皇宫,至现在为止,宫中都没有传来具体的消息。正因为如此,属下才匆忙前去营救您,就怕王太后因为扈北王而联想到您,对您做出不利的事情。”
“咱们现在应该先行出城,待扈北王的人发动攻击之后,您在伺机而动才是。”
祁天佑一字一句的说完,许久都听不到柴祎的声音。
他不由的抬眸看他,却忽然听到他说:“天佑,你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祁天佑愣了愣,随即坚定的回道:“天下。”
柴祎笑了笑。
天下!
他被赶出盛京时,便设定的目标,这天下将来必定属于他柴祎。
然而……难道就真的没有比天下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去沈家。”
最后,他还是如此说道。
祁天佑咬了咬牙,最后只能认命:“遵命。”
为了营救主子,一共死了四十八个兄弟,然这四十八个兄弟的性命,却始终比不上一个女人。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翡翠的身影。
或许……他自己也是如此吧。
夜,静悄悄的。
雪,更是越下越大。
明珠去厨房把另外一个汤婆子拿了,准备回房给赵早早用,她走着走着忽而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心中不由的打了个突,她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回眸看过去,身后空荡荡的,连个鬼样子都没有。
额……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了吧!
明珠加快脚步,埋着头小跑着前往赵早早房间,刚推开门便被人一把拽了进去,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方方站稳脚跟,便看到赵早早站在前方,脖子上横着一把刀。
她瞳孔陡然睁大,本能的张唇要喊,却被人狠狠捂住嘴唇。
赵早早眸光阴狠:“你特么给老子小点劲,你勒着她了。”
明珠挣扎着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多说话。
果然,他话音刚落,脖子上便多了一丝血痕,这让明珠眼中多了一丝水光。
不仅仅是脖子,想必他刚才同人动了手,所以胸前也开始流血。
她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害怕的不行。
“乖,别哭啊。”赵早早还有心思安慰她。
此时,他身后的人终于转出来,摆摆手道:“放开她吧。”
恢复自由的明珠呐呐的喊道:“祁大掌柜,你……”
随后她便闭了嘴巴。
她知道祁大掌柜的很久便消失了。
那段时间,翡翠的心情一直很低落,虽然她表现的像是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明珠却能感受的出来。
明珠朝着赵早早走近,哀求道:“祁大掌柜,你行行好,让我给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好不好?”
“如果一直这么流血的话,他会死的。”
“傻子,你求他做什么,老子技不如人,死就死了……”
然后他就被明珠打了一巴掌,“你闭嘴。”
祁天佑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动了动手指,随后后退两步,只虚虚的用刀剑顶着赵早早的肩膀,“好。”
“多谢。”
明珠朝着他深深鞠躬。
萧惠群听到窗户响了声,她以为自己没有把窗户关严实,认命的睁开眼睛。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呢。
她坐起身,刚准备穿衣服,赫然惊觉床边站着一个人。
她整个人僵直在那里。
‘噗通,噗通,噗通……’
是谁的心在跳?
起先是不同的凌乱的,后来慢慢的变成了一致的节奏。
是她的?
还是别人的?
萧惠群使劲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她出声说道:“你……逃出来了?”
床边的人嗤了声,阴阳怪气的嘲弄道:“怎么?我能活着出来,你是不是特别的失望啊?”
萧惠群张张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倒是回答本王啊,怎么?难道你心虚了?绝对对本王有愧了吗?”
柴祎冷飕飕的说道。
“没有。”
萧惠群深深呼吸一口,她低着头不由的笑了笑,说道:“当初将你咋宫中的眼线交给柴绍,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所以我并不会心虚、更加不会愧疚。”
“你……”
柴祎被她气的额角青筋乱跳,恨不得直接扑到床上掐死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替你那个陛下活活把我气死?”
萧惠群:“……”
她叹了口气:“柴祎,你放开我。”
“我现在是陛下的女人,我们……”
话没说完,她便被柴祎狠狠的堵住了嘴唇。
滚他的陛下的女人。
“特么的,你是老子的女人。”
柴祎被这句话,彻彻底底的惹毛了。
267 互不信任
写着写着,萧惠群侧眸斜柴祎一眼,问道:“你准备继续窥探两个女人之间的悄悄话吗?”
柴祎昂起头,义正言辞的表示:“谁窥探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方便你随时随地取血吗?”说罢显摆了一下自己的伤手。
萧惠群略有些心疼的蹙了蹙眉,“我还是先给你重新包扎起来吧。”
她用布将他伤口的血擦去,低着头重新给他上药包扎,待一切搞定之后,低声征求道:“坐在旁边等我好吗?”
柴祎乖觉的点点头。
此时她正写着劝沈含章想开一些,言说即便帝王也有许多掣肘,宫中许多女子即便存在,对她也不会造成威胁,柴祎撇撇唇,得了吧,哪有什么身不由己,还不是男人好色花心,他敢保证,就柴绍这样的,两年之内肯定还会再选妃。
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这么痴情。
哼!
萧惠群朝着他笑了笑,垂眸继续写字。
长长的眼睫毛掩盖了她的眼眸,也遮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她咬着唇角匆匆写完,眼角缓缓溢出一滴眼泪。
她将绢帕叠起来,递到赵早早的手中,说道:“待明儿你将这东西送到宫里去吧。”
“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除了记忆却没有交换什么可以拿来思念的东西。这手帕是我自己亲手秀的,你让含含留在身边,若想我了便看看。”
她看赵早早眸色深沉,一脸躁郁似乎马上要暴起反抗的模样,再次说道:“我和含含姐妹一场,阴差阳错之下嫁给同一个男人,短时间内或许还可以亲密无间,但女人小心思众多,时间长了恐怕会产生龃龉。我这次离去,不仅仅是因为柴祎,还有一方面这个原因,所以你不必自责更不必为了留下我反抗。”
“明白了吗?”
好一会儿,赵早早才低下头:“属下明白了。”
明珠眼泪汪汪的看着萧惠群:“萧姑娘,婢子不舍得你。”
“傻姑娘,若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寄信,待将来你和赵早早成亲,我会给你寄过来一个大红包。”她摸了摸明珠的小脸,笑着哄她。
离开的时候,她拍了拍始终不发一言的沈含祯:“好好扶持你姐姐。”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去。
而柴祎朝着三人呲了呲大白牙,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柴祎的人已经离开了。
“明珠去萧姐姐房里,看看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绣帕。”沈含祯飞快的命令明珠,在她跑出去之后,则立刻从赵早早手中将绣帕拿过来,摊开之后只见最后几句写的确实:“若柴祎反心不除,我会杀之,让陛下暂时不必顾虑。”
“从你身上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割条口子。”
沈含祯将绣帕扑到桌子上,紧紧的盯着上面的字体还有字的分部,脑中不断回想着这两日两人一起读书时,他和萧姐姐曾彼此模仿过对方的笔迹。
明珠很快跑了回来。
手中确实拿着一条一抹一眼的绣帕,这绣帕并非是萧姑娘绣的,而是她绣的。
沈含祯将新的绣帕铺在桌子上,就这赵早早的血,艰难的模仿着上面的一笔一划,并将最后的一句话改成:自此一别,或许今生都将不会再见,但此生此世,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妹妹。姐,萧惠群留。
他将假的绣帕叠好递给赵早早,然后将萧惠群写的那条,环顾四周之后,藏到了博古架上的花瓶中。
几乎是刚刚坐下,明珠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房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赵早早警惕起身,护在两人面前,嘲弄的说道:“怎么?林都王反悔了,让阁下返回来杀人灭口吗?”
明珠眼眶和鼻头通红,她泪汪汪的看着祁天佑,泣声道:“祁大当家。”
沈含祯嗤笑一声,训斥明珠道:“哭什么哭?要杀要剐随他们,但若我们死了,柴祎也别想活。”
祁天佑笑了笑,说道:“三位想多了。”
“我家主子既然已经答应了萧姑娘不会动你们,那自然会说到做到。我这次回来,不过是因为萧姑娘忽然想起还有两句话未曾交代给沈家娘娘,所以派我过来添上两句。”
“我们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傻子吗?”沈含祯冷冷的勾勾唇,“既想知道内容又要显示自己大度,林都王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沈含祯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既然小公子不给,那我只能自己取了。”
说完,祁天佑便向三人走来,赵早早气急败坏的挡在前面,一面挡住祁天佑的攻击,一面扭曲着脸骂人:“乘人之危,小人行径。”
嗯,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他就被祁天佑制伏了。
最终,祁天佑在明珠身上找到了血书,他笑了笑,直接道:“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这东西也没必要留给你们了。”
赵早早大声骂人,他皱眉,欲伸手将人劈晕,却被扑上来的明珠阻止:“祁大当家,看在我们总算是认识多年的份上,求您放过他吧。”
祁天佑动作一顿。
然后便离开了。
三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人骗走了。只……让沈含祯担忧的是,他的自己虽非常像萧姐姐,但到底有细微的差别,也不知那柴祎是否看的出来。
“明珠去看看果丁和阿宁两人怎么样了,赵早早你现在……传消息出去,咱们立刻把手帕转出去。”即便现在手帕无法入宫,也不能留在他们手里了。
万一那柴祎疑心病非常重,再返回来一次呢。
“是。”
赵早早和明珠两人齐声应道。
半个时辰之后,柴祎他们到了新的落脚点,这只是一家普通的民居,从外面看甚至都不算大,常住的人口也不过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极其父母老人,若从外面看,不会想到这里会是柴祎的一个据点。
原先的人把正房让了出来,换了新的被子床褥给柴祎住。
萧惠群安坐在凳子上,看着柴祎笑眯眯的瞅着她,她睫毛微颤,说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这家里只有这一间比较好的房间,剩下的都是他们混住,你总不能让我去和祁天佑他们挤一起吧。”
他托着腮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碰你。”
萧惠群:“……”
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要那么色眯眯的看着我,也许我还能会相信你。
但确实也不能让他就那么出去。
最后她只能叹了口气:“柴祎,我希望你能兑现你说的每一句话。”
“不然我会慢慢变得不再相信你。”说完她款款走向床铺,脱了鞋子上床,直接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柴祎:“……”
怎么感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呢。
他撇撇唇,非常丧气的也跟着爬上床,然后很生气的发现,竟然给准备两床厚厚的被子。
得了,这次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柴祎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一会儿才用肩膀撞了撞萧惠群,趴到她耳边嘀咕道:“那不做什么,睡前吻总是要有一个的吧。”
“不然人家总是睡不着呢。”
然而萧惠群并不理他。
柴祎不死心的继续蹭她,萧惠群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扬起脖子在他的脸上淡淡的印下一个吻,说道:“快睡觉吧,折腾一晚上,好困的啦。”
折腾……
明明他还没折腾呢!
但貌似也只能这样了。
柴祎躺回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他听到了身边人逐渐缓下来的呼吸声:“群群,群群……”
连着喊了几声,萧惠群都没有答应。
他坐起身,俯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笑着说道:“这才是睡前吻嘛。”
他掀起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关好门之后,萧惠群轻轻睁开了双眸,她侧过身伸手摸了摸身边存有余温的被窝,微微扯了扯唇角。
互不信任啊。
她不相信柴祎会真的为了她放弃一切,看来柴祎果然也不相信她是真心愿意跟她走。
所以她才会含含留下那句话,所以他才会派人回去取。
她这次书写,是用的科考时的字体,因为这个她和沈含祯探讨过,怎么样才能在书写的时候,去掉她字里行间的女气。
所以沈含祯肯定会模仿她的笔迹。
而恰恰,柴祎从没有见过她用这般字体写字,且在手帕上用手指写的,他不过用余光看了几眼,即便沈含祯和她写的有细微差别,他必定也看不出来。
倒是多亏明珠勤快,一模一样的手帕绣了好几条呢。
在她说自己亲手绣之后,想必沈含祯就已经明白她的意图了。
柴祎从祁天佑手中接过手帕,问道:“你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做什么?”
“三个人正坐在一起,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明珠自己在哭。”
祁天佑回答道。
“你觉得他们看过了吗?”柴祎展开手帕,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确实和他之前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待看到他没看到的地方时,他微微勾了勾双唇。
却是萧惠群在教沈含章要学着乖巧,要通过怎样的途径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祁天佑想了想:“属下猜测应该是看了,我带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反抗特别激烈。”
“赵早早和明珠作为下仆,应该不会看。所以看得应该会是沈含祯,他年纪轻做事散漫,必定不会顾忌这些的。”
“最爱的妹妹。”柴祎呐呐的重复了这几个字,最后将手帕递给祁天佑,“烧了吧。”
“是萧姑娘写的那条吗?”祁天佑说道。
应该是的,前面的内容一模一样,连字所在手帕上的位置也分毫不差,想必短时间内是做不得假的。
“是。”柴祎应了声,挥挥手道。“你回去歇着吧。”
“主子,您……咱们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筹谋了多年的大业吗?
柴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天佑还惦念着沈含章身边那个小丫头吗?”
祁天佑沉默了一瞬,默认了。
“她会是你的。”柴祎笑着说道。
祁天佑先是愣了愣,随即抱拳:“谢主子。”
柴祎重新走进房内,床上的女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一丝丝模糊,他吹灭了灯,将外衣脱下,爬到了萧惠群的被子里。
将人揽到自己怀中。
萧惠群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
柴祎侧耳听了听,却依然么有听清。
他满足而舒服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萧惠群的脸颊,“这些时日,我每次做梦的时候,总是会梦到这副场景。”
“你乖巧的躺在我的怀中,笑着说会永远爱我,愿意为了我放弃生命。但每次醒过来,身边总是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分外难受。”
“现在美梦终于实现了呢。”
他轻轻的问:“你真的是爱我的,对不对?”
对柴绍一点感情都没有,对不对?
“对。”柴祎替萧惠群答道,随后他笑了两声,拥着她缓缓的陷入酣眠。
许久许久之后,萧惠群睫毛颤动了两下。
然后睁开了双眸。
黑暗中,男人的面目看不清楚,但抱着她的双手却充满力量,她略微动了动想要挣脱出来,却被睡梦中的他抱得更紧。
她无声的回应他的问题:“我爱你。”
正因为爱你,所以不想看着你犯错。
柴绍很好,他将来一定是个非常好的皇帝。当然,柴祎也很好,如果做皇帝的话或许不会比柴绍差,可偏偏造化弄人,身份早就在很久以前确定了。
而柴祎若想推翻这一切,只能踩着无数人的生命。
说她仁慈也好、圣母也罢,这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对不起。”她又无声说了一句。
若……
我会阻止你的。
即便我力量微弱,但我们两人……早就同生同死了,不是吗?
她耳边传来两人一致的心跳声,无声的勾了勾唇。
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这是在很久以前,你便发下的誓言,还记得吗?
268 难过
“什么?”
沈含章满目震惊,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
她蹭蹭蹭跑到明珠身边,握住她的双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定是她听错了的。
明珠眼泪汪汪的说道:“萧姑娘被林都王劫走了。”
她边说着边挣开沈含章的双手,从怀中拿出萧惠群留下的手帕,递给沈含章,“这是萧姑娘给您留的。”
“劫走的?”柴绍反问一句,然后说道,“把当时的情境一一说来。”
明珠点点头,复述着当时的场面,她和赵早早受制于人,然后萧姑娘带着林都王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要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后面她们是如何换掉萧姑娘留下的手帕,全部不差的讲给柴绍。
赵早早受伤,昨儿更是又一次撕裂伤口,导致今早病情加重,无法起身入宫复明。
而小公子参加科考,按理来说也应该避嫌,因此入宫这件事便落到她的头上,来的时候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陛下,为此还让她在家中回忆了两遍。
说到祁天佑的时候,一旁的翡翠眼睫毛微微动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含章捧着手帕,张着唇未说话,眼泪先流出来。
柴绍捏了捏她的手,将手帕拿过来,直接看到上面最后一行字,虽匆忙却又从字里行间看不出一丝迟疑,可见她在写这封手书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
可以说她是自愿跟去又可以说她是被胁迫,但如果可以,柴绍到希望柴祎对她的感情,如同现在表现的这么深厚。
“明珠,你先跟翡翠出去休息一会儿,朕同你们姑娘说会儿话。”
柴绍如此说道。
明珠点点头,牵着翡翠的手走了出去,待到了外面,她摇了摇翡翠的手,小声喊道:“翡翠姐姐。”
翡翠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的。”难受一次也就罢了,何必于次次都难受,有的时候感情是经不起摧残的,就算从小相识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的也就淡了。
或许下次甚至下下次,她再听到祁天佑的名字,心中不会再有一丝丝涟漪。
时间总是能抹平一切的。
翡翠于感情之事上,比谁都想得开。
“不必再说我了,你和赵早早怎么样?准备和他在一起了吗?”
她笑了笑说道:“我私心里其实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如果双双不嫁人,姑娘必不会愿意。你嫁入赵家,到时候和姑娘一起生个小孩,也好歹有个伴,我也能一起把她们带起来。”
明珠红了脸庞,搅着手指头说道:“我其实还没想明白,但我知道我自己是喜欢他的,他受伤了难受了,我也会跟着受伤难受。尤其是昨晚,他宁可崩裂伤口也要护着我,我心里~”
顿了顿,明珠说道:“我想试试,翡翠姐姐。不管以后怎么样,人都应该活在当下的,不是吗?”
而且~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说道:“以后,至少还可以保证赵家对陛下忠诚至少三代,我说的对吗?翡翠姐姐。”
翡翠楞了楞,她没有想到明珠会想到这种地方去,但是她知道,明珠说的是对的。
人心易变,虽然现在赵家人对陛下衷心耿耿,但是三十年后四十年后呢?
她摸了摸明珠的脸,“你说的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便是。”
明珠摇摇头,“我也想对姑娘有所帮助的。”
翡翠笑了笑。
处在这个境况,大概所有的人都会长大吧!
但是她很高兴,她们几个不管是长大了还是变了,彼此心里都留着最重要东西。
大殿之内,柴绍抱住沈含章,任由她在怀里哭泣,他簇了蹙眉心,这蠢丫头最近好像经常哭,连续几天眼睛都是红肿的。
他微微苦笑,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别哭了,萧惠群这么做不是为了引你哭的,而且~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或许柴祎就真的会带着她回封地,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她对柴祎也是有情,若真的如此,倒比留在京中孤苦一生强。”
他这么劝着沈含章。
但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柴祎真的会相信萧惠群真的对她毫无保留,就不会暗地里派祁天佑回来把手帕抢回去了。
明显的就是不相信萧惠群。
他能想到,沈含章自然也能想到,她说道:“我真的怕~怕手帕上所说的事情发生。”
“如果柴祎死了,他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柴绍拍了拍沈含章,“你先不必着急,赵早早昨儿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想必已经有人开始寻找柴祎。而且,幕后也必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她一定无法接受有人在她手中将人救走,所以她会派出许多人追查柴祎的下落。”
他慢慢的安抚着她,说道:“所以最坏的情况一定不会发生,你要相信萧惠群。她非常聪明,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更重要的是,她疼你,所以绝对不会让你因为她的事情而自责。所以,你乖乖的,等着她再递过来消息,好吗?”
沈含章静静的听着,最后终于点点头,确认道:“她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她也无法接受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柴绍说的没错,王太后一早也得到了消息,她自然是大为震怒,拍着桌子说道:“那么多守卫且藏的又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人把他救走。”
而且早不救晚不救,偏偏是刚抓到柴洵的时候,这说明了什么?
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些密切的联系。
王太后吩咐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柴祎给哀家找回来。”
必定不能让他安稳的回到蕃地。
他手中所拥有的矿藏以及兵器库,还一点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什么?”
沈含章满目震惊,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
她蹭蹭蹭跑到明珠身边,握住她的双臂,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定是她听错了的。
明珠眼泪汪汪的说道:“萧姑娘被林都王劫走了。”
她边说着边挣开沈含章的双手,从怀中拿出萧惠群留下的手帕,递给沈含章,“这是萧姑娘给您留的。”
“劫走的?”柴绍反问一句,然后说道,“把当时的情境一一说来。”
明珠点点头,复述着当时的场面,她和赵早早受制于人,然后萧姑娘带着林都王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要走,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后面她们是如何换掉萧姑娘留下的手帕,全部不差的讲给柴绍。
赵早早受伤,昨儿更是又一次撕裂伤口,导致今早病情加重,无法起身入宫复明。
而小公子参加科考,按理来说也应该避嫌,因此入宫这件事便落到她的头上,来的时候小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陛下,为此还让她在家中回忆了两遍。
说到祁天佑的时候,一旁的翡翠眼睫毛微微动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含章捧着手帕,张着唇未说话,眼泪先流出来。
柴绍捏了捏她的手,将手帕拿过来,直接看到上面最后一行字,虽匆忙却又从字里行间看不出一丝迟疑,可见她在写这封手书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
可以说她是自愿跟去又可以说她是被胁迫,但如果可以,柴绍到希望柴祎对她的感情,如同现在表现的这么深厚。
“明珠,你先跟翡翠出去休息一会儿,朕同你们姑娘说会儿话。”
柴绍如此说道。
明珠点点头,牵着翡翠的手走了出去,待到了外面,她摇了摇翡翠的手,小声喊道:“翡翠姐姐。”
翡翠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的。”难受一次也就罢了,何必于次次都难受,有的时候感情是经不起摧残的,就算从小相识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的也就淡了。
或许下次甚至下下次,她再听到祁天佑的名字,心中不会再有一丝丝涟漪。
时间总是能抹平一切的。
翡翠于感情之事上,比谁都想得开。
“不必再说我了,你和赵早早怎么样?准备和他在一起了吗?”
她笑了笑说道:“我私心里其实是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如果双双不嫁人,姑娘必不会愿意。你嫁入赵家,到时候和姑娘一起生个小孩,也好歹有个伴,我也能一起把她们带起来。”
明珠红了脸庞,搅着手指头说道:“我其实还没想明白,但我知道我自己是喜欢他的,他受伤了难受了,我也会跟着受伤难受。尤其是昨晚,他宁可崩裂伤口也要护着我,我心里~”
顿了顿,明珠说道:“我想试试,翡翠姐姐。不管以后怎么样,人都应该活在当下的,不是吗?”
而且~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说道:“以后,至少还可以保证赵家对陛下忠诚至少三代,我说的对吗?翡翠姐姐。”
翡翠楞了楞,她没有想到明珠会想到这种地方去,但是她知道,明珠说的是对的。
人心易变,虽然现在赵家人对陛下衷心耿耿,但是三十年后四十年后呢?
她摸了摸明珠的脸,“你说的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便是。”
明珠摇摇头,“我也想对姑娘有所帮助的。”
翡翠笑了笑。
处在这个境况,大概所有的人都会长大吧!
但是她很高兴,她们几个不管是长大了还是变了,彼此心里都留着最重要东西。
大殿之内,柴绍抱住沈含章,任由她在怀里哭泣,他簇了蹙眉心,这蠢丫头最近好像经常哭,连续几天眼睛都是红肿的。
他微微苦笑,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别哭了,萧惠群这么做不是为了引你哭的,而且~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或许柴祎就真的会带着她回封地,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她对柴祎也是有情,若真的如此,倒比留在京中孤苦一生强。”
他这么劝着沈含章。
但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若柴祎真的会相信萧惠群真的对她毫无保留,就不会暗地里派祁天佑回来把手帕抢回去了。
明显的就是不相信萧惠群。
他能想到,沈含章自然也能想到,她说道:“我真的怕~怕手帕上所说的事情发生。”
“如果柴祎死了,他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柴绍拍了拍沈含章,“你先不必着急,赵早早昨儿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想必已经有人开始寻找柴祎。而且,幕后也必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她一定无法接受有人在她手中将人救走,所以她会派出许多人追查柴祎的下落。”
他慢慢的安抚着她,说道:“所以最坏的情况一定不会发生,你要相信萧惠群。她非常聪明,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更重要的是,她疼你,所以绝对不会让你因为她的事情而自责。所以,你乖乖的,等着她再递过来消息,好吗?”
沈含章静静最后终于点点头,确认道:“她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她也无法接受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柴绍说的没错,王太后一早也得到了消息,她自然是大为震怒,拍着桌子说道:“那么多守卫且藏的又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让人把他救走。”
而且早不救晚不救,偏偏是刚抓到柴洵的时候,这说明了什么?
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些密切的联系。
王太后吩咐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柴祎给哀家找回来。”
必定不能让他安稳的回到蕃地。
他手中所拥有的矿藏以及兵器库,还一点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PS:本瓜奔波一天,现在人在泰山脚底下,用手机写下这半章,马上就要通宵爬山了,后半章来不及写了。为了不被编辑抛弃,我先发布了,明天回家补上,抱歉!
269 意图
“老爷,这是有人递到门房,说是姑娘让交给您的信。”
萧权曾刚回到家中,门房的人便将一封信递过来。
“奴才想着若万一是姑娘送过来的,所以没敢不收。”
“送信的人呢?”萧权曾问话。
“离开了。”门房回想当时的场景,“奴才刚把信接过来,抬眼便看到身前已经没有了人,追出去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萧权曾应了声,摆摆手道:“无妨,你先忙着。”
他边往前院走,边拆开信封,待看清楚上面所写的东西之后,脚步不由的顿住。
“父亲,很抱歉,女儿又一次任性了……”
萧权曾眉心狠狠的蹙起。
这并非是萧惠群说话的语气,但字体却切切实实像极了她的字体……并不是以前常写的簪花小篆,而是她这次参加科考时故意变换的字体。
他重新启步,大踏步来到书房,将那信纸仔仔细细的摊在书桌之上,翻来覆去的检查几变,并没有作假的痕迹。由此可以确定是由人执笔一气写出来的。
“柴祎逃出皇宫前来寻我,而我虽嫁给了陛下,但其实心中却依然放不下他,所以我选择了跟他离开。”
“山高水远,或许这辈子与父亲再不相见,女儿心中实在有愧于您的养育之心。”
柴祎,柴祎……
他收到这封信,唯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萧惠群遇到了麻烦借此向他求助,但是那丫头看着平和但行至却十分的倔强,心中既已经认定同他毫无纠葛,即便遇到危险,也必定不会寻他。
其二这封信并非是她所写,而是柴祎所写,但信上内容却是真的,萧惠群确确实实的和他在一起。
他眼角抽了抽,扬声道:“来人。”
“属下在,老爷有何吩咐。”
“派人出去查探,昨儿晚上沈家那边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顿了顿,他又说道:“让宫中的眼线看看,姑娘是否在宫里面。”
“是。”属下得到吩咐,弯着腰退了出去。
而萧权曾却陷入沉思。
其实他能猜得到,既然柴祎敢寄过来这封信,便表明萧惠群一定是在他手中,令萧权曾玩味的是柴祎到底是什么意思?
利用萧惠群威胁他吗?
难道柴祎不记得自己和萧惠群关系早就破裂了吗?
萧权曾唇角微微下拉,将信折叠起来,丢到一旁的纸篓中,好一会儿之后,他又重新捡起来,再次查探一番,除了一番道歉的话,确实再也没有别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心中猜测颇多。
不知过去多久,有属下前来汇报,道:“沈家那边看似一切正常,但赵早早身体好似伤的更重了,至今还在昏迷。那个叫明珠的小丫头入了宫此时还未回转,想必今日不会回了。而且,沈家现在的守卫比前段时间多了许多。”
原本沈家是有许多护卫的,但随着沈含章的入宫,沈含祯的排斥,那些人慢慢的便被撤走了,而今却又多了几个。
“宫中的消息还是那般,说姑娘病弱,陛下特地准许她留在寝宫中休息,不必出来请安见客。”
萧权曾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下去吧。”
萧惠群果然是随着柴祎离开了,只不知她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胁迫,以及柴祎现在递过来这么一封信,这意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另一边。
柴祎正端着铜盆笑眯眯的走进屋里,他对坐在榻上看书的萧惠群说道:“大晚上的别看书了,仔细伤了眼睛。”
他将铜盆放到床边,然后走到榻前将萧惠群打横抱起,待将她放到床上之后,便去脱她脚上的布袜。
萧惠群连忙闪躲,“你这是做什么?”
“伺候娘子洗脚啊。”柴祎握住萧惠群的腿,非常顺利的脱下了她的袜子,让她的一双莹润如玉的小脚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上面立时泛起细细的小米粒。
萧惠群脸色变得怪怪的,她恨不得将蹲在眼前的人推开,说道:“你手上的伤不能见水。”
“而且,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可以自己洗脚。”
就算现在不方便买丫鬟,她也可以全部由自己做,并不需要别人伺候着。
柴祎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美滋滋的表示:“但是我想给自家媳妇洗脚啊。”
他在她眼前晃动两下自己的手掌,说道:“小伤口而已,不碍事的。”
说罢,不顾她的反对挣扎,握住她的小脚,便给埋到了水里。
水花溅起,喷的他满头满脸都是。
萧惠群闭了闭眼睛,最终妥协道:“随便你吧。”
她半侧过身子,看着窗户下的烛光,表情淡淡的不说一句话。
但不时颤动的睫毛和红红的脸颊,却暴露了她此时心中不平的情绪。
柴祎乐不可支的将她的小脚上揉揉下搓搓,越看越欣赏便越是觉得美,盈盈一握的小脚丫白的像是暖玉,放在他的掌心上,竟然一手可以掌握,他忍不住挠了挠她的脚底,惹的萧惠群微微缩了缩身子。
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顺着她的脚丫,便摸上了她的小腿,柔而滑、细而嫩,如同刚剥出来的白笋,让人想要狠狠的咬上一口。
未等他附唇上去。
他便被人一脚踹在地上,铜盆里的水更是将他身上染湿了大半。
柴祎茫然抬眸,便看到萧惠群快速的擦脚然后侧身躺在了床内侧,他心中一突,以为她生气了,不顾的身上沾污,忙凑过去哄她。
却听她淡淡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盛京呢?”
他动作顿了顿,快速的脱掉外衣,趴在她的身边,舔着脸说道:“你没有生气吧?”
“你的回答若让我满意,我自然不会生气。”萧惠群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柴祎苦恼的说道:“我也想带着你立刻走,但是吧……我把你抢走了,柴绍自然不会放过我。现在出盛京,里里外外都有检查。”
“我的意思是待形势没有那么紧张了,咱们立刻便走。”
萧惠群吐出一口气,她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别骗我。”
“我发誓。”柴祎举起手,同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若我骗萧惠群,便让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额……
怎么就不阻止我呢!
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呢!
271 夜很长
沈含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她向来不是特别聪明,所以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总是非常直接的去做,而不是犹犹豫豫思虑再三。
但柴绍不一样。
她阴差阳错进入他的世界,从一开始的相看两相厌到现在的相知相爱,她其实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
被动的闯入,被动的承受,被动的再次闯入。
即便此时此刻两人紧紧相拥,她心中依然有股无法言说的怅然。
或许是因为自从两人相爱,便总是处于动荡之中吧。
经历这许多种种,这让她想的越来越多,勇气却变得越来越少。
她回想起当初,她敢对着根本不熟的柴绍嗤之以鼻、拳脚相加,不得不说那个时候胆子真是大得很呢。
两人甫一见面便滚在一起……哦不,打在一起的场景好似还历历在目,可转眼半年之间,却已经变了那么多。
沈含章忍不住失笑。
柴绍挠了挠她的掌心,低声问道:“笑什么?”
“我在想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呢。”沈含章用后脑勺蹭了蹭他的脸。
两人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这么静下心来聊天了呢。
甚至于就算聊天,也只是说些政务上的话题,或者其他人的事情,于情感之事却已经甚少提及,虽还是心照不宣,但多少却多了几分隔阂。
但在这个萧惠群离开的夜晚,沈含章心中愁肠百结,而柴绍却也并非是想拉着她做有爱的事情,只不过是希望她能舒展长眉。
不巧却让两人在这寒冬深夜,回忆起了往日。
柴绍脑海中早就随着沈含章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忍不住也勾唇浅笑,将人拥的更紧,道:“朕当时第一次见你,真是恨不得直接将你掐死。”
“这么丑的一个女人变成了朕,简直是在侮辱朕。”这是他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沈含章反唇相讥:“就说你审美有问题嘛!其实是我觉得被侮辱了才对,你都不知道我从你身体中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胖成一个球,有多想去死吗?”
“朕那是健壮。”
“就是胖啊,胖的天怒人怨。”
两人争了几句,最后一起笑了起来,沈含章转过身来,面对着柴绍:“你说,如果你依然还是那么胖,我会和现在一样爱上你吗?”
“那是必须的。”
柴绍毫不犹豫的挑眉:“朕的人格魅力摆在那里呢,就算审美不同,你也毕定会爱上朕。”
沈含章伸手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嘲笑道:“不要脸。”
“朕是自信。”
柴绍微微低头,用嘴衔住她的手指,轻轻的用牙齿磨了两下,随后含含糊糊的说道:“朕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你必须得承认。”
这语气……
怎么有一股‘便宜你了’的傲娇感。
沈含章失笑,最终附和着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的陛下。”
“朕的小豆芽最爱说实话,这一点比较招人疼。”柴绍忍不住的洋洋得意。
说着说着,好像两人第一次换身体的那段时间,却是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虽然互相嫌弃,可每一天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人,心中有会隐隐生出愉悦的心情呢。
柴绍说的对呢,即便他没有变瘦,她最后也会爱上他的。
他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审美,她也必将会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审美,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时间独这一人,天生就是为了他们彼此而准备的吧。
没有猜忌没有隔阂,两人就这么走到一起,似乎比别人都要幸运了许多。
柴绍听着她心中的话,忍不住的勾勾唇,额头贴住了她的额头。
沈含章睫毛颤了颤,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主动的递出了自己的唇。
柴绍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守为攻,呼吸之间全是她的香甜,他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最终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却始终没有往下。
一吻之后,两人的喘息皆有些不匀,沈含章红着脸,低声说道:“我愿意呢。”
“愿意什么?”柴绍声音低哑,说出的话却让沈含章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去,“你得告诉朕呢,不说朕怎么满足你的要求。”
这人明明知道,还偏偏……
沈含章咬了咬唇,故意的要扭过身去,“什么都没有,我要睡觉了。”
尚未翻身,便只觉眼前一黑,柴绍已俯身在她的上方,昏暗之中,她只能看到他亮如星辰的双眸,里面像是蕴藏了一股火,在燃烧着他,更在燃烧着她。
沈含章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小豆芽……”
柴绍低低的唤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温柔的将唇印在她的额上,一点点吻遍她的脸,最后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先是浅唱再则深入,两人沉沦于这个吻,却又不止于这个吻。
夜还很长。
沈含章睁开酸涩的眼睛,想要挪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全身酸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
她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可不是被碾过嘛,被某个人……要知道,她昨晚得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把柴绍给踹下床去。
她只道话本子上写的洞房夜会非常疼,可也没有告诉她会这么疼啊。
早知道……
沈含章锤了锤床,早知道……应该把人踢下床去的。
“你舍得啊?”耳边响起柴绍的声音,沈含章吓得转过头去,便看到柴绍呲着牙心情正好的看着她。
沈含章:“……”
她拉过被子完全盖住自己,闷声道:“你怎么没去上早朝。”
柴绍笑着道:“早朝已经结束很久了。”
他回眸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小豆芽。”
她竟然睡到午时?
沈含章气急败坏的掀开被子,恨声道:“这一切都赖谁呢?”
“多谢小豆芽夸奖。”柴绍非常欠扁的说道。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夸奖你。”
柴绍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豆芽睡到现在,不就是在夸朕昨晚的卖力吗?”
“朕让你满意了,对不对?”
沈含章:“……”
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身上。
那啥之后,柴绍的脸皮好像变得更厚了呢!
273 乐州
沈含章急匆匆赶到圣元殿,结果她非但没看到季传胜,反而看到柴绍的几个妃嫔岁月静好的围在那里。
我去你姥姥的腿儿。
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之前她人在柴绍身体里,虽然心里难道但多少还能苦中作乐。后来她又受伤,蹲在大圣宫里也就忽略了这些莺莺燕燕。
所以现在需要她开启宫斗模式了吗?
但是吧……
穿绿裙子的娃娃脸真可爱,穿黄裙子的又高又漂亮,穿粉裙子的……
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好看,她舍不得怼人家啊。
所以最欠揍的只能是小壮壮了。
索性柴绍的求生欲非常强烈,沈含章甫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
脸色立时从数九寒天进化到春暖花开。
待听到沈含章的冷笑声后,柴绍不由就带了几丝谄媚。
他迎上来握住沈含章的手,说出的话都带着讨好的意味,“怎么不多睡会儿?”
“有什么事直接命人来唤朕,何必自己跑一趟呢。”
呵呵呵……
不跑这一趟不就看不到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了?
“不关朕的事。”
柴绍忙举手表示自己的清白,“是她们自己来的。”
“就刚刚到,朕还没来得及赶人呢,你就到了。”
鬼才信。
沈含章重重的翻了个白眼。
“朕要是骗你就罚朕三天不许床上睡觉。”
这对朕来说简直是最重的惩罚了好伐?
沈含章又白了他一眼。
哎喂,你们两个秀恩爱能不能考虑下咱们的感受?
咱们也是陛下的妃子啊,要不要差别待遇这么大?
平时见不到面也就算了,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送上门来,不给笑脸也就罢了,给狗粮是几个意思啊。
几个宫妃脸都绿了。
“嫔妾见过沈姐姐。”王秀秀仗着王太后撑腰,笑眯眯的迎上前便要去拉沈含章的手。
结果被柴绍一把拍掉。
“小桌子,把她们带出去,以后没朕的命令,不准让她们靠近朕十里范围内。”
王秀秀:“……”
怎么不干脆直接说把咱们送出宫啊!
奈何,不等她们抗议,小桌子就带着人非常强势的把她们请出去了。
“王姐姐,咱们怎么办呢?”
王秀秀磨了磨牙,气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自己不带脑子的啊?家里的父兄都是死的啊?没学过宫斗不会宅斗啊?”
“一群蠢货。”自从入了宫,她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王秀秀心中的火气实在憋不住。
该死的萧惠群和沈含章,她一定要让她们两个付出代价。
虽然人被赶走了,但沈含章的心情却依然很不美妙。
她真的特别特别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负面情绪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住。
“豆芽……”
柴绍捏了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开口打断。
“季传胜入宫啥事啊?是不是科考的结果出来了?小哭包考了第几名?萧姐姐考了第几名?”
妃嫔的问题两人其实讨论过许多遍,再说也是那样的结果,沈含章不想因为这个占据过多心思。
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关心,即便是要宫斗也不是现在。
“没有这么快。”
柴绍顺从的转移话题,“这才过去几日啊,起码还需要半个月才会出具体结果。”
“那是夏妃奶奶有消息了?还是萧姐姐有消息了?”
柴绍摇了摇头。
沈含章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消息了呢。”
“而且,我总觉得我也好久没有听到梦中……啊不,公主殿下的消息了。她到乐州了吗?”
“自从出了盛京,皇姐便再也未曾传来消息。”说到这个,柴绍心中也有许多担忧。
“太后已经另外派人去乐州了,希望皇姐不要有事。”
隐隐之中,柴绍总觉得乐州要出事,这对他对王太后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时,柴熙同莫离已然乔装到达乐州。
自从出了四方镇,沿途经过的济州、漳州、陈县……两个州一个县竟然全部贴了悬赏柴熙、傅东樱他们的告示。
几经周转改换小道,不过三天的行程,他们走了整整八天方才达到乐州。
乐州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不断有士兵来回巡逻,俨然一副备战状态。
柴熙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们离开乐州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三个州两个县竟然完全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更可笑的是,这一切朝中竟然无一人知道。”
“莫离,莫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莫离垂了眼眸,好一会儿才应了声。
柴熙揉了揉眉,“你带人去周边查探一番,看看咱们的人有多少到了这里。”
“是。”
莫离的动作很快,柴熙原地等了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带着人回来了。
索性带来的消息比柴熙预估的要好上许多。
“属下参见殿下。”张顺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
“最早的一批五天前到的,最后的一批是前天。两百人还剩下一百二,属下带着他们就藏在前面的云山上。”
“刘闯和刘丰两兄弟等不及您,昨儿半夜趁着换班的空档,从城墙上进去了。”
“他们说今晚会将城内的情况带出来。”
柴熙微微点头。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事情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如此,现在好像只能等待。
“莫离,待刘闯将确切的消息带回来后,你回盛京吧。”
“杨鸣手中的消息不够精确,更重要的是,本宫怕他们几人根本到不了盛京。”
“是。”即使心中不愿,莫离也不会违背柴熙的意愿。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月上中天之后,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自城墙上跳下。
不远处接应他的张顺迅速上前,低声询问:“刘丰呢?”
“他非得要夜访州衙,我没劝住只好先出来和你们说声,省的你在以为我俩全折在里面了。”
“刘丰太过急切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张顺气的直接挠头,“等着公主收拾他吧。”
“殿下来了?”刘闯激动的问道。
“就在前面呢。”
两个人说话间,便看到柴熙和莫离的身影。
柴熙制止了刘闯的见礼,“里面什么情况?”
274 背叛者
“属下和刘丰连夜去了我们的两个据点,虽然外面看起来很平静,但里面却暗藏埋伏。”
“我们进了一个老乡的家里,据老乡说一个月前的晚上,他们听到外面有喊杀声,第二天就全城告示,禁止老百姓外出。所以白天基本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据属下分析,东临国的袭击应该比较突然,咱们的兄弟没有什么时间反应,恐怕……”
刘闯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刘丰为什么想要夜探州衙?”柴熙的声音虽然淡,但却多了几丝凌厉。
通敌叛国的乐州太守张兴连同一干人犯被她押解入京,临走之前交代莫城将炮台的建造当成首要任务。
想必是因为这个,莫城便忽略了城内的一些不正常,没有及时发现乐州内的叛徒不仅仅只有张兴,因此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我们不相信莫城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东临国那些杂碎的手上。”
刘闯咬了咬牙,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他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困住了,所以刘丰想夜闯州衙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殿下,您让属下再次进城吧。”
提到莫城,柴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本宫同你一起去。”
“殿下,您不能去啊,万一您在城中出了什么差错,属下们该怎么办?”一听这话,张顺急的差点跳起来。
“要不你去。”柴熙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张顺一梗,嘀咕道:“属下也想去,这……这不是轻功不好嘛。”
“但不管怎么样,您肯定不能去。”
“老大,您倒是说句话呀。”张顺一跺脚一扭腰,求助的看向一言未发的莫离。
莫离完全无视张顺的可怜,开口道:“我会同殿下一起进城。”
“进去再摸一次情况,明晚我会找时机出城,直接回盛京。”
“好。”
两大巨头商量好了,张顺再说什么也白搭。
他只能挥舞着小手绢,眼巴巴的看着三条黑影嗖嗖的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蹦上了城墙。
他狠狠的掐了下自己,“早知道就好好练习轻功了。”
虽然城内漆黑一片,但柴熙三人对整个乐州非常熟悉,进去之后也不多做耽搁,直接奔着州衙而去。
到达州衙的时候,里面正传来打斗声。
“刘丰被发现了,殿下,我们……”如果不是军人的服从性让他在等柴熙的命令,刘闯早就冲上去了。
他有些焦灼的等待着柴熙的决定。
“你留下来断后,我和莫离进去救人。”柴熙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柴熙和莫离配合默契,不过一个对视,他们便一起朝着打斗处冲去。
前厅处灯火通明,几十个士兵将刘丰团团围住。
他的腿上已经中了一箭,手中的剑也早已经被打落,但即便是死,他也不会屈辱的被俘。
刘丰半跪在地上,握住大腿上的箭羽,略微使劲直接拔了出来。
“来呀,老子要把你们这群狗杂碎剁碎。”
“尤其是你。”他死死的盯着站在长廊上的那个男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男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啊……”不等他们扑上来,刘丰便怒吼着冲了上去。
然后他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同时来人也替他挡下了对面的长枪。
刘丰瞬间红了眼眶,“老大。”
“嗯,要哭回去再哭。”莫离冷声呵斥,但手中的动作却没听。
刘丰将喷到脸上的血抹掉,哑着声音说道:“老大,莫城他……”
“怎么?”
莫离回眸……可不过转瞬之间,他看清了站于长廊暗处的那个人。
莫城!
“他背叛我们了。”说这话的时候,刘丰差点哭出来。
大家一起受训一起当兵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弟啊,他怎么可以背叛他们。
亏他们所有人都是那么的担忧他。
有那么一瞬间莫离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莫离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莫城。
因为太过熟悉了,就是熟悉自己一样。
而莫城也同样熟悉莫离,熟悉柴熙,熟悉他们所有的一切战术。
“殿下。”莫离冰冷淡漠的声音早就不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急切,“走。”
仅仅只是话音落的瞬间,莫城便朝着柴熙所隐匿的地方袭去。
柴熙虽然接住了莫离的一掌,但却也被震得退出好几米远。
她咬牙将翻腾的血气给压下去。
原来如此。
怪不得多时没有莫城的消息,怪不得东临国的人入驻乐州如此轻而易举,怪不得留在乐州的人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看到莫城的那一刻,柴熙全部明白了。
她忽而就特别想笑。
没想到自认为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是背叛她的那个。
而这乐州城外还有一百多个兄弟无时无刻的在担忧着他的生死。
“呵……”如此想着,柴熙便真的笑了。
她没有矫情的问莫城为什么,只是问他:“什么时候?”
“我原本便是东临国人。”莫城,或者应该叫他桥本城。
柴熙揉了揉额角,“我竟是没想到。”
“既然如此,十几年前和你一起被送入我陵国的东临国人想必不会少。”
连她的身边都被人渗透了进来,更遑论其他的府门。
“殿下……”因为有刘丰拖累,莫离始终无法闯出包围圈。
看到莫城和柴熙对峙,莫离心中十分焦急。
刘丰知道莫城的功夫甚至在莫离之上,公主殿下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若他不来夜探州衙便好了,刘丰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似得那么后悔。
他推了推莫离,“我拖住他们,老大你带殿下走。”
莫离回眸看了刘丰一眼,他的眼底带着祈求,“别让我成为罪人,老大。”
“你要撑住。”
说罢,莫离飞身而起,握紧长剑直直朝着莫城刺去。
莫离动的同时,莫城也动了。
他并不刻意去阻挡莫离的攻击,只一心一意的要生擒柴熙,招招都朝着柴熙的弱点和空门而去。
几个回合之间,莫城虽然身上中了莫离几剑,但柴熙却也身负重伤。
她扬眉,轻轻看了莫离一眼。
莫离懂她的意思。
她让他一个人走。
275 逃
莫离深深的看了柴熙一眼。
两人眼光于虚空中再次相对,她告诉莫离,这不仅仅是命令,还是祈求。
她可以折在这里,但整个陵国不可以,陵国的百姓不可以。
柴熙心中不仅苦笑,不过短短十来年,她竟然已经将陵国当成家国。
莫离额上青筋狠狠跳动,他紧握手中长剑,挑开莫城拍向柴熙的一掌之后,忽而就转了方向,朝着来时路奔去。
一刹那,四周房顶之上,哗啦啦站起数百个弓箭手。
所有人的箭尖全部对着莫离。
或许是柴熙出盛京的那一刻,莫城便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啊啊啊啊……”刘丰身上再中一枪,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殿下,快走。”
他带着枪整个人往前一窜,手中握着的箭刺破了对方的脖子。
随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走啊。”
不看不听不想,莫离咬紧牙关,一面格挡着朝他射来的羽箭,一面脚步不停的往外突围。
留在外面断后的刘闯迟迟等不到三人身影,终于按捺不住突进县衙,却看到这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然,他知道现在不是痛哭怒吼的时刻。
他带着仇恨之心,于身后如砍瓜割菜一般,瞬间收割了几个弓箭手的生命。
算是暂时打乱了他们的步调。
莫离看准时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房顶。
“莫离,你当真不管公主殿下了吗?”
莫城与柴熙的打斗已然接近尾声,他一个错身,反锁住柴熙的手将她整个人擒住。
他锁住她的咽喉,就那么冰冷的看着房顶之上的莫离。
莫离身形顿了顿。
却是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冲去。
“老大,都交给你了。”
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拦住这些人,哪怕仅仅只有几息的时间,也足够让莫离离开。
视死如归,或许这便是他们陵国将士最好的品质。
“他逃不出去的。”莫城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如毒舌的信子,将绝望的气息带入柴熙的耳中。“就在我看到莫离的那刻起,我便已经下令让人去云山上围剿张顺他们。”
“即便他出去了又能如何,面对的不过是一群尸体和无休止的追杀。”
“我绝不会允许他离开乐州。”
柴熙睫毛微闪,“是啊,你清楚了解所有的暗号,你自然知道张顺他们早就已经到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不过是在等我而已。”
她看着刘闯即使被乱箭射中依然挥舞着手中长剑的身影,不由的就轻笑了一声,“但……你不会得逞的。”
“因为即使你同他们相处多年,你也从没有懂他们。”
“从来没有。”
“将军,这两人的尸体如何处置?”一个士兵过来询问。
莫城封住柴熙的全身大穴,眉头也未皱一下地说道:“明天正午时分挂到城墙之上,让全城的百姓前来训示,城外的那些尸体也同样如此。”
“是。”
将一切事宜吩咐好之后,莫城将柴熙安置在自己房内并换来军医给她看伤。
柴熙嘲弄的翘翘唇角。
“你我好歹主仆一场,我总是不会让你死的。”莫城如是说。
“待我们东临国拿下陵国,你若还想做官也都随你。我与你也算一起长大,我从来都知道你的理想抱负是什么。”
他的眸光在柴熙身上一寸寸的掠过,“你不想做官也没关系,好好在家帮我料理家务,我也会很好好待你。”
柴熙控制不住,忽地便笑出声来。
“你也不必惊讶于我对你的念头,毕竟你是陵国最有能力的女人,只有这种女人才配得上我……”莫城并不因为柴熙的嘲弄而生气。
“我会好好照顾你。”
柴熙撇了撇唇。
桥本,东临国的国姓,莫城既然敢这么大口气的与她说话,想必他的身份在东临国内应该不低。
真的是从始至终都小敲了东临国呢。
云山之上,同样是一场恶战。
唯一庆幸的是东临国的士兵擅长水战,而他们的人常年隐匿林中,经历过无数场类似的围追堵截。
虽然伤亡惨重,但至少没有被全灭。
张顺领着剩下的几十个人,再次寻找一处隐匿地点藏起来,但是却再也不敢留下什么暗号。
这次的偷袭如此的措不及防,唯一解释便是他们的暗号和藏匿地点早就被人摸透。
而那人到底是谁……
张顺不敢猜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张顺抬手,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但片刻之后他听清楚那是莫离的脚步声,“老大。”
莫离点头,“离开这里。”
“啊?大家伙还没有修整过来呢,公主殿下呢?刘丰刘闯呢?”张顺问的没有什么底气。
“东临国的人一击不中,必定会回去禀报莫城。他熟知我们的一切规律,一定会发现我们藏匿在此处。”
随后莫离语速飞快的重新讲述了一套与以往不同的暗号和作战方式。
“中途一旦遇到追兵交战失联,就按照这个寻找大部队。”
所有人都有些懵,不仅仅是因为莫城的叛变,还有柴熙和刘丰刘闯的不知所踪。
但他们依然有条不紊的执行着莫离的一切命令。
黎明时分,莫离他们终于突围出东临人的包围圈。
他将张顺叫到一边,“我回盛京,你带着所有人去乾州,后续一切听从驸马的安排。
“要不我带着兄弟们突袭乐州将公主殿下救出来吧。”即便他们这些人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公主落在东临人的手中受尽屈辱。
莫离摇头。
“殿下并不期望我们前去营救。”他遥遥的看向乐州的方向,冰凉的声音第一次多了几分热血的意味,“没有陵国便没有殿下更没有我们。”
“现在最紧要的是将东临国人打出去。”
而首先这里面被封闭住的消息一定要传出去。
“不但要赶出去,还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张顺握拳道。
莫离先行一步离开,而张顺也将最后剩下的五十六人化整为零,大家分批次不同方向赶往乾州。
乾州大营之中,傅东樱心口微微一抽,手上的杯盏不甚掉落在地上。
他拧了拧眉,忽然有些说不出口的担忧。
也不知乐州那边是个什么情形?
276 春暖
傅东樱到达乾州大营已经三日有余,然而无论他怎么劝说,陈锋依然坚持没有陛下和太后的调兵圣旨,他绝无可能出兵乐州。
无诏出兵可大可小,陈锋与他到底不算熟识,不敢完全听信于他,实在是情有可原。
可……
傅东樱虽然完全理解陈锋的决定,可他真的怕柴熙那边等不了。
一路被追杀的惨烈、柴熙的万般嘱托、乐州情态的扑若迷离,这一切都像是石头一般,压在傅东樱的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盯着碎裂的杯盏沉默了片刻,再次朝着陈锋的兵营所而去。
陈锋虽未出兵,但也完全不敢忽视傅东樱所带来的消息,此时他正拧着眉心站在军事舆图之前,盘算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
按理说傅东樱乃是当朝驸马,不应该如此信口雌黄。
可李霄霖叛变,乐州失陷的消息实在过于惊悚。
正踌躇着,手下兵士报告傅东樱求见。
“陈将军,乐州失陷连同附近其庇佑的济州漳州必定也早已保不住。过了四方镇一路向西,除了滨州之外,另外几个城池驻兵皆不如乾州。”
“若东临国当真一路西下,必定会首先将乾州大营拔除。”甫一进门,傅东樱便没有给陈锋说话的机会。
“若我们率先反应或许还能收复乐州,但若等东临国人兵临城下,一切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些陈锋不是没有想过。
可想归想,他绝不可能就只是凭着傅东樱的片面之词就贸然出兵。
“驸马莫要着急,我已然派了斥候前往乐州打探消息。若驸马所说的话属实,陈锋二话不说必定出兵。”
“在此之前还请驸马稍安勿躁。”按照斥候的脚程,明日便可到达乐州,五日之后他们便会有消息。
可按照柴熙他们的行程,必定早就到达乐州城,她们会遭遇什么事情,傅东樱心底实在是担忧。
想起他信誓旦旦的同柴熙保证,一定会带着乾州兵营的人前往乐州,傅东樱便有些郁结。
只希望……
万事不要太晚才好。
而同一时间,袁州城极其周围所附属的县、乡正遭受着北漠人的洗劫。
北漠冬天大降雪,冻死了无数的牛羊牲畜,越是春暖花开的时刻,他们的日子便越是艰难。
盛京的最后一场雪刚过,郊外的第一朵迎春花刚刚露出花骨朵,北漠的人便再也按捺不住。
隐隐被囚于地牢中的柴洵,捧着脑袋笑成了一朵儿花儿。
北漠皇庭。
屠!
东临、北漠两国的屠戮蓄势待发,而盛京城内依然是一片祥和之色。
前不久人们还穿着厚厚的冬装,还因着下雪而欢喜雀跃,不过短短几日,便换上了轻而薄的春装。
柴祎痴痴的望着萧惠群的小脸,不时的捂嘴偷偷笑上两声。
起先萧惠群还权当看不到,然而时间一长她终于忍耐不住,微微蹙起轻眉,略有些不悦的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我媳妇好看呀。”
活脱脱一张痴汉脸,让那张雌雄莫辩的俊美面庞,平添了无数的猥、琐。
萧惠群扯了扯唇角,侧过身去只留给柴祎一个背影。
“连背影都那么好看。”柴祎露着大白牙,眼神闪啊闪啊,好像在看着一个稀世珍宝。
在柴祎看不到的地方,萧惠群忍不住勾了勾唇。
但很快她便将这抹笑意给压了下去。
她同柴祎已经在这小院中生活了四五日,这些时间他虽然总是缠着她腻着她之外,也并没有做什么逾越的动作。
且他也如同他保证的那样,好像真的没有再关注朝廷的动向。
可萧惠群知道,这些也仅仅是表象而已。
若他真的无心于此,早就想办法离开盛京前往藩地,而不是以盛京戒严出不去的借口,一直留在这里。
还有几日便要到放榜的时候,他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吧。
“你在想什么呢?”
柴祎蹭到萧惠群的身旁,如同看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看。
“没想什么。”萧惠群低头继续翻书。
“是不是憋得慌了?要不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听说京郊外的迎春花儿开了,要不咱们去踏花迎春去?”
这么好看又有气质的媳妇,怎么能不出去好好显摆嘚瑟一番呢。
“出去?不怕被抓吗?”萧惠群抬眸淡淡看他。
“你以往身子不好,受不得这春天的暖风和到处飞扬的花粉,以前肯定没有在这个季节出去玩过。”柴祎伸手摸了摸萧惠群红润的脸庞,笑的无限痴情和宠溺。
“为了你,即使被抓我也心甘情愿。”
情话他也是信手沾来。
她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她没有戳穿,“好。”
柴祎既然不明目张胆的甩开她出门,那她便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只不过,令萧惠群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大喇喇的去见萧权曾。
“岳父大人。”柴祎像普通女婿那般,朝着萧权曾躬身行礼。
萧权曾微一错身,避开了他的见礼。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柴祎,“老夫没有女儿,担不得王爷一声岳父。”
“王爷三番五次约老臣相见,到底有何贵干?”萧权曾神色冷漠,就好像坐在对面的萧惠群确确实实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萧惠群睫毛微敛,藏住了眼底的涩然。
柴祎心疼的拉过萧惠群的手,将人禁锢在身边说道:“我同群群本该早就离开,然而藩地距离盛京千里之遥,我们离开之后怕是再也不会回京。”
“今日只是想让群群见岳父最后一面而已。”
“您看不上我情有可原,可群群到底是您的女儿,你何必如此呢。”
柴祎叹了口气,似是在埋怨萧权曾的顽固不化。
萧权曾不置可否的冷笑两声。
“老夫再说一遍,老夫没有女儿。”
他甩袖扭头离开,待出门之时,却又忽然开口,“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这话显然是对萧惠群所说。
待萧权曾离开,萧惠群将柴祎的手自腰间拿下。
她仰头,目光无波无涟,“柴祎,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278 和盘托出
“儿臣本欲在这次科考放榜之时动萧权曾。”
这件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动高家村之前,柴绍便已经谋划好。
柴绍恨萧权曾之极,曾设想过种种将他踩入尘埃的念头,但现在……
他把所有的一切在王太后面前和盘托出。
王太后无法掩饰眸中的震惊。
若她在同样的位置,反击的时候必定先剪除对方的肱股之臣。
自上次高家庄事件之后,她便早已经小心做好了防范。
可王太后想不通,为何柴绍会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告知于她。
这太过不合情理。
难道……
这也是他的谋划之一?
这怎么会是他的谋划呢?
柴绍心中苦笑,若可以他绝不暂时放过萧权曾,只不过……
柴祎柴洵双双失踪,柴熙、李霄霖音讯全无,樊飞言更是挟持的夏妃奶奶……去年北漠大雪覆盖,若牛羊损失的严重的话,今年必定会如之前一样劫掠北漠边境。
这其中任何一样,他全都不惧。
但让他忧虑的是——若一起爆发呢?
内忧外患齐聚,若他不为百姓着想,仅仅只是为着自己的皇位着想,那他便不配这天下百姓拥护。
他的忧虑合情合理,他的眸光赤诚一片。
王太后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儿子,第一次发现柴绍确实很适合做一个帝王。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问他:“你可知,若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你……”
他失去这次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而她绝不可能再给他机会。
柴绍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儿臣心中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王太后也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柴绍分析的十分合理,她不可能完全不重视。
自王太后辅佐幼帝登基之后,这是母子两人唯一一次开诚布公、心平气和的谈话。
二人在殿内谋划了整整一日,待月上中天之时,柴绍才回到大圣宫。
沈含章早就等的心底发慌。
她快步的迎上去,不安的看着他问道:“你同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柴绍牵过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濡湿一片全是冷汗,可见她独自等待他的这段时间该是多么的心慌。
他心中微微一动,伸手便将人搂在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太后娘娘又训你了?”沈含章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但心中的担忧更甚。
“没有,一天不见朕想你了,很想很想。”他轻言细语的说道。
这……
虽然情话很好听很很动人,但沈含章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她扁扁嘴巴,仰头瞪他精致的下巴,“不要岔开话题好伐?”
柴洵这个死变态失踪了,柴绍又同王太后嘀咕了这么长时间,沈含章虽然对朝廷大事所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整件事情不太对。
“明日三司会审穆青,若无意外,穆家人明日便可放出回家。”柴绍搂着人来到案前,“你明天和他们见上一面之后,朕派人送你去费城。”
“柴绍……你是不是要封后了?”王太后妥协立马放了舅舅,柴绍直接将她送走,沈含章格局不大,自然就想到这个上面。
她忍了忍,才没有一把将他推出去。
只是稍微使劲拨了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远离几步皱着眉头看他,“你要是娶媳妇就直接告诉我,反正现在宫里的女人也不少,没必要把我支出去。”
她话说的好听,但瞪着的眼睛却恨不得把他吃掉。
看她这副模样,柴绍忽然觉得一切好像都算不得什么。
他扬眉逗她,“是呀,朕要娶媳妇……”
呃……
话没说完,他就挨揍了。
柴绍捂着头上的大包,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
朕这个脑子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总是忘记,他家小豆芽虽然腿长腰细易推倒,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力女战士啊。
她一个手指头就能戳死他的好伐!
自作孽不可活。
柴绍一边心中唾骂自己太不靠谱,一边捂着脑袋去寝宫,果然看到沈含章正阴沉着脸在收拾东西。
“豆芽啊,朕的亲亲小豆芽,朕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朕知道错了,你听朕好好和你解释好不好?”他围在沈含章身边,狗腿子一样跟着她满寝宫四处转。
他越是死皮赖脸,沈含章就越是生气。
越生气就越是委屈,不是委屈他的玩笑话,她也知道柴绍方才是在骗她,而是委屈于他的不说实话。
沈含章知道他和王太后肯定说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
可她知道,柴绍不想告诉她。
明明以前,她虽然也是什么都不懂,但他有什么谋划都愿意告诉她。
可这次他却想把她送走。
她也不是因为这个伤心难过,她只是心慌。
特别特别的心慌,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心慌。
被柴绍念叨着烦了,沈含章忽然顿住脚步,恨恨的盯着他。
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柴绍心口微微一抽。
“小豆芽……”他没想到沈含章会哭,他不由的软了声音,“朕刚才真的是开玩笑,朕发誓除了你之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她们那么丑朕咋会看得上。”
沈含章撅了噘嘴,忽地就跳上前蹦到他身上。
一嘴咬到他的唇上。
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澈的响在大圣宫的殿内。
得了消息的一干鬼们,看到这个场景全都捂着眼睛退下了。
年轻人哦,真是气盛哦。
许久许久之后,柴绍搂着气喘吁吁的沈含章,心底是无限的平静。
他哄着她,说道:“还有三日便要放榜,朕不敢保证这次会输还是会赢,保险起见你去费城好不好?”
不仅仅是输赢的问题,若他担忧的事情爆发,整个陵国都将不在平静,而他……
柴绍必须保证沈含章的绝对安全。
“不好。”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睡了我,就别想甩开我。”
柴绍:“……”
明明这次被压被睡的是他!
如果不是她力有不逮,最后累的不行,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反攻的好伐,虽然被压也很让人舒爽,但是吧……
偶尔一两次就新鲜又有情趣,若次次都被压……
柴绍忽然就预见了自己可怜巴巴的将来。
279 争执
“豆芽……”
柴绍又推了推沈含章。
然而裹在被子里的女人只是哼了声之后,继续拿屁股对着他,摆明了他不妥协就绝不搭理他。
他听得到她心中的一切想法,也因为她的不舍得心中悸动。
可……
柴绍抿了抿唇,又轻轻扯了扯被子。
“哼。”沈含章将被子裹得更紧。
别想着给她喂糖衣炮弹,她根本就不吃这套。
他于是就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脑袋压在她的脑袋上,轻言细语的继续哄她,“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朕就派人——不,亲自去接你。”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朕想多了,等朕将北漠、东临两国的情况摸清楚,朕立刻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他也不舍得将人送到费城去,但再不舍得他也不想让沈含章留在京中,万一……
好个屁!
沈含章猛地掀开被子,同时也将柴绍掀倒在床。
她红着眼睛狠狠的等着他,直到发现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心中多少有些慌乱。
“我又没使劲,你别给我装死啊。”沈含章跪坐在那里,强装着不为所动的模样。
柴绍心中偷笑,但继续装死。
“喂……”
这次换她去推他了,只不过沈含章知道自己的力气,推的时候小心又谨慎。
柴绍还是不理她。
沈含章心里就有点没底了。
难道她刚才用的劲还是有点大了?或者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
“柴绍?”沈含章又喊了一声,看他还是没反应,她撅了噘嘴巴,趴到他眼前小心翼翼的观察他。
刚凑过去,柴绍忽然睁开眼,重重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就咧着嘴在那里笑得非常得意。
沈含章:“……”
笑笑笑,比别人牙白啊。
她脸一黑,就想把人扔下去,但看着柴绍那张讨好的脸,伸了伸手却没有真的行动。
柴绍就势握住了她的手,用劲一拽就把人扯进了怀里。
他抱着心爱的小豆芽柔软的身体,又满足又有些无奈,“豆芽,朕不舍得你。”
可每每遇到伤害,真正疼痛受苦的那个人总是她,柴绍就有些怕了。
他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他再受到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
就算体质特殊恢复迅速又怎样,疼却一点没少。
他轻轻抚摸着沈含章柔软的肩背,“乖一点,听朕的好不好?”
不好!
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一件事情想都不要想。
沈含章再次推开他,跳下床跑去了外间。
柴绍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晚上,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沈含章就是不搭理他。
她不答应,他也不敢强制送她离开。
上早朝之前,便只能交代翡翠,看看她能不能劝上一劝。
这一日早朝,太后和皇帝颁布了一系列旨意。
其中最为让人不理解的是关于军队、粮草的调动。
各地属军的军饷粮草于年前早就发放,现在如此大批量的准备粮草,是要打仗的节奏?
可……
没人能摸清高坐于高座的两人,便是萧权曾也不能。
他微微蹙眉,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宣政殿内的议论纷纷,并没有穿到大圣宫。
沈含章趴在床上,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张开。
她完全搞不明白柴绍到底在担忧什么?
就算乐州、袁州两地情况不明,就算柴祎、柴洵下落不明,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做什么一定要赶走她?
担忧她?那他为什么不想想她也会担忧他啊?
说白了还不是怕她拖后腿!
是,她是没他聪明,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没怎么给他丢人吧?
呃……
好像还真不敢百分百确定。
沈含章生气的抹了把脸,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绝对不会同意离开。
看着她在那里气的柳眉倒竖,翡翠不由的笑了笑。
她走上前蹲在床边,柔声开口道:“娘娘……”
“好翡翠,不要劝我。”沈含章瓮声瓮气的开口。
翡翠便笑了笑,“无论您做什么决定,翡翠都会依着你,不劝你改变主意。”
“我的好翡翠。”沈含章嗷呜一声,抱着翡翠亲了一口。
她以前啥都听翡翠的,如果翡翠给她摆事实讲道理,她说不定真的会被说服。
“不过,就算和陛下置气,您也要好好保证身体。不吃不喝不睡是绝不可以的。”翡翠看着沈含章眼底的青灰,声音便多了几分心疼。
她也不想啊!
但是她得让小壮壮看到她抗争的决心。
不然他分分钟就能送她离开。
就算她力气大又能怎么样?难道还真能和他的人打起来?一招就被拿下了好伐?
强攻肯定不行,因此只能怀柔。
“娘娘放心,奴婢偷偷给你做了点东西,你吃了之后放心的睡会儿。待陛下回来之前,我便叫醒你,怎么样?”翡翠说道。
“好像……也不错?”
沈含章确实又困又饿,根本没做什么挣扎,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晃动的车顶。
这……
难道又和小壮壮换了身体?
她迷迷糊糊的想了片刻,忽然就猛地坐起身来。
车内座椅早就被拆除,下面铺着厚厚的垫子,沈含章跪坐在上面,撩起帘子朝外面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赵早早那张不咋让人赏心悦目的脸。
“娘娘,您醒了。”赵早早时刻关注着车厢内的情况,听到声音便笑眯眯的朝着她打招呼。
沈含章立时黑了一张脸。
“柴绍这个王八羔子!”沈含章气急之后骂人的话就非常接地气了。
赵早早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沈含章足足骂了有一刻钟。
等她再次掀开帘子的时候,皱着眉头问赵早早:“翡翠呢?柴绍有什么交代?”
“翡翠姑娘在后面,比咱们稍晚一步。陛下说让娘娘乖乖等他,他很快来接你。”
“呵呵……”
沈含章重重的翻了个白眼。
去他姥姥的鬼!
沈含章朝着赵早早阴测测的笑了下。
赵早早本能就觉得要玩。
他就说这根本就不是个好活。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沈含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
“送我回去,不然死给你看。”
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从来都玩的非常溜!
280 军情
赵早早脸都绿了,他惊恐的瞪着沈含章脖子上的匕首,说出的话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英明神武的陛下为了怕娘娘反抗,连蒙、汗。药,软。筋,散都用上了,怎么偏偏给她留了一把匕首呢!
这不是坑他吗?
匕首?当然是她早就藏在身上的啊,不过想着柴绍肯定会搜她的身,能够留下这个应该是翡翠虽然被柴绍逼着给她下了药,但到底还是怕她真的生气伤身,算是给她留个突破口。
沈含章将匕首往前送了送,“回还是不回?”
当然是不能回啊!
要是回去陛下还不得打死他!
但他也不敢真的让沈含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啊,不然陛下依然会废了他。为什么这样的活总是落在他的头上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赵早早苦着脸差点要给沈含章跪下,“我滴姑奶奶啊,求求你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你的小哪来的?”沈含章呸了一声,翻着白眼道,“我们家小明珠知道吗?”
“错了错了,只有上有老没有下有小,您就行行好看着我们赵家还没个后就饶了小的吧。”赵早早希望自己的表演可以打动沈含章。“您总不能看着明珠她守寡吧?”
“想得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明珠嫁给你。你是死了我会立马给她挑个如意郎君……啊呸,别墨迹了,赶快回去。”沈含章冷着脸,完全不为所动。
气死了,柴绍这个心黑的王八蛋,竟然真的敢直接把她送走,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么想着,她便又瞪了赵早早一眼。
赵早早一面哀哀求饶,一面给手下打眼色,趁着沈含章神思不属的时候,一枚石子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她的手腕上。
沈含章只觉手腕一痛,她‘啊’的一声,竟是控制不住的松了手,匕首随之掉入赵早早的手中。
“赵早早……”下一息,她只觉鼻间一香,整个人朝身后摔去。
“咚……”的一声震得赵早早心都跟着颤了颤。
赵早早摸了摸心口,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自己小命总算保住了。可是吧……想想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他回去又少不了一顿揍。
怎么就——这么惨呢!
赵早早再不敢让沈含章清醒,知道她药效散的快,因此便狠了狠心多给她下了些剂量。
费城距离京畿不过一日多路程,他们走的慢些也不过用了两日。
然沈含章醒过来时,却已经整整过去五日。
看着跪在地上的翡翠和赵早早,沈含章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音问道:“所以……今天是科考放榜的日子?”
“是。”翡翠轻声应道。
顿了片刻,她微抬眸看了看沈含章的脸色,知道自家姑娘气多少已经消了些,便劝道:“娘娘,既然已经到了费城,不若便好好在这儿逛些时日?”
“咱们上次来的时候天寒地冻没甚好去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据说费城春季有八景……”
还不等翡翠细细的将那八景说出来,沈含章便摆了摆手,“没兴趣。”
“你们别跪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顿了顿,她又瞪着眼睛看向赵早早,“我不会再闹了,但你必须得向我保证,无论盛京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你都不能瞒着我。否则我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你。”
“还有你。”她也不太舍得对着翡翠说太狠的话。
“必须的,无论陛下吃了几碗饭还是去了几趟净房,只要是传来消息,小的绝对绝对不敢瞒您。”看沈含章终于妥协,赵早早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为表忠心,他问道:“陛下这两日也写来了信,小的这就给您拿过来。”
“现在不想看。”
沈含章烦的不行,直接把喜滋滋的赵早早给轰了出去。
翡翠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先出去。
她原也不想替陛下迷晕姑娘,只不过在她心中姑娘的安危却是排在第一位的,姑娘心软,过两日再哄哄吧。
今日正是放榜的日子,宣叶门前的八面榜墙周围,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看结果的学子。有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名字差点哭出来的,也有发现自己高中进士喜极而泣的。
沈含祯和果丁两人挤在人群里,奋力的朝着第一面墙挤去。
这面墙上只写了前三甲的名字。
“公子,你慢点哎……”果丁看着自家公子左挪又闪竟然比他靠的还要往前,不由的出声喊他。“等等小的啊。”
沈含祯绷着一张小脸,继续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往前挤。
他都快要紧张死了,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才不要在这里慢吞吞的等他。
老天爷爷保佑啊,可一定要让他第一……阿不,前三甲也行啊。
不然柴绍以后肯定会非常看不起他。
看清了看清了,沈含祯顿住脚步眯着眼睛朝着墙上看去,硕大的三个人名他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果丁挤到他跟前。
“公子……您还小,就算没中也没关系,咱们下次再来……”看自家公子神色不对,果丁来不及去看榜单,连忙出声安慰。
不料沈含祯却哈哈大笑起来。
“唉?”果丁诧异的去看榜单,赫然看到沈含祯的名字正正经经排在第一的位置,白底黑字无比显眼。
“公子,快回家咱们快回家,官差肯定要去家里报喜啦。”果丁高兴的扯着沈含祯往外走。
只他们尚未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听到阵阵马蹄声。
“军情紧急,全部让路。军情紧急,全部让路。”
沈含祯脸上的笑意便隐了下去。
军情紧急?
哪里的军情?
北漠军挥师南下,连破袁州、贺州、丰州三城,举朝一片哗然。
柴绍紧紧地盯着军报上的两个字,似是许久无法呼吸。
屠城……袁州、贺州、丰州几十万平民百姓……
听着王太后震怒的声音,柴绍心痛的无法自抑,竟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
王太后闻声回眸,被这情景骇的双眸圆睁。久违的母爱袭上心头,她顾不得什么,连忙喊道:“宣御医,快宣御医。”
281 祸不单行
陛下在宣政殿吐血晕厥连同北漠屠城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整个盛京。
百姓惶惶,生怕那北漠鞑子就此打到京城来,他们也遭受生命之祸,有那胆小之人,竟是已经包袱款款准备前往南方避难。
原本让人喜气洋洋的放榜日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圣宫内,艾太医刚刚替柴绍把完脉。
王太后垂眸立在床前,沉声问道:“如何?”
“陛下气怒攻心导致晕厥,微臣行针之后开一副修养的方子,不日便可调养过来。”艾太医答道。
看柴绍无事,王太后多少松了口气。她等不得柴绍清醒,命大圣宫内的宫人好生照料着,随即便急急忙忙的去商讨退敌之计。
脚步行至门口,她忽而顿住回身问道:“沈含章呢?”
小桌子忙跪在地上,按照柴绍的交代回答:“沈娘娘这两日身体不舒服,便没再御前伺候着。”
王太后微挑眉,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北漠。
宣政殿上她仅仅只简略的看了两眼军报,此时细读之下却发现有一丝不妥之处,“报仇?他北漠有何仇要报?”
每年冬季,北漠总是要侵扰掠夺袁州各县的牛羊牲畜和百姓,虽有交战,但也多是陵国败北,若论报仇也合该是他们报仇。
“北漠鞑子起先只是在袁州附近劫掠牛羊和粮食,我们早有准备倒也没有让他们得到好处。”
“可谁想到不过两日,北漠竟然集结十万大军直接攻打袁州,口口声声道我们屠了整个北漠皇庭。”
前来送军报的小吏细细的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讲给王太后及诸位大臣听。
他话音方落,群臣骇然。
北漠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十年前被先帝打退之后,尚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因此他们也只敢侵扰袁州边界州县,而不敢直接入侵袁州这座边城。
但眼下有人屠杀了北漠皇庭,这件事情既然非朝廷所为,那便是有人故意挑起北漠人的仇恨。
幕后之人是谁?
回鹘?南诏?东临?
亦或者是陵国人?
一个个念头在脑中来回翻转,但却得不到最直接的答案。
“所幸前几日已按照陛下和太后的吩咐将兵甲、粮草准备妥当,各路属军调配也已经重新部署,眼下只需要派出合适人选前往北境御敌便可。”萧权曾上前一步如是说道。
王太后微微颔首。
她指端敲在桌上,心中竟然庆幸柴绍虽在这朝堂之争上津淫多年,到底还是留存了一颗赤子之心。
至于这御敌之人,若柴熙在此的话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但偏偏柴熙不在。
想到乐州那边依然杳无音讯,王太后的指端停在那里。
“有没有哪位将军愿意自荐?”她问道。
“臣愿带兵痛击北漠鞑子。”
“臣也愿意。”
下面的武将齐刷刷跪了一地,这到叫王太后心中熨帖了些许。
但也仅仅只是些许。
她斟酌了片刻之后道:“由谁领兵一事,哀家须得好好想想。你们暂且下去将粮草、兵甲等事宜准备好,哀家明日再宣布决定,大军后日出发前往北境。”
希望在北漠攻下下一个都城之前赶到。
群臣领命退下,独独萧权曾留在原地,他沉默了片刻问道:“太后娘娘心中早就有应对的法子?”
“嗯。”王太后只应了声,却没有将与柴绍的谈话说出。
萧权曾心中一梗,稍稍叹息之后还要再开口,便看到一个小黄门满头大汗的对着布公公招了招手。
布公公快步走出去,不过片刻却满脸焦急的走进来,“太后娘娘,莫离回京了,在宫外等着您宣见。”
王太后心口狠狠一跳。
“让他速速进宫。”几十日过去,总算有柴熙的音讯了。
柴绍与莫离在殿前相遇,看到莫离孤身一人形容疲惫,他便知心中最不好的猜测成真了。
他不待莫离行礼,便匆匆入殿,和王太后简单拜见后便坐在了王太后身旁的位置。
“快说说,这次西海之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多日未有音讯?柴熙现在又在哪里?”
王太后也不待莫离行礼,一连串的问题便砸了过来。
莫离跪在地上,“李霄霖叛变于中途刺杀公主已被殿下诛杀,出了四方镇之后再往西的三洲济州、漳州、乐州已尽数在东临国掌握之中。”
“公主带领属下等人夜探乐州……殿下被俘。”
柴绍深深闭上了眼睛。
他微微吐出几息之后,率先开口问道:“这三州百姓如何?”
“东临国人没有大肆屠杀,只让百姓闭门闭户。”莫离回答道。
还好……还好……
既然三州百姓并没有遭受巨大的损失,那一切都还好说。
“来人,李霄霖通敌叛国,给哀家将李家所有人拿下,待三日后大军开拔之时祭旗。”王太后脸色铁青,恨不得将所有李姓人全部诛杀殆尽。
她深深呼吸几口,侧眸看向柴绍:“现下北境、西海两处皆失三州,两地相隔数千里,咱们该如何调兵。”
祸不单行说的便是此时此刻。
柴绍沉吟了片刻,抬眸看向王太后,“母后,您还记得那日儿臣说的话吗?”
王太后滞了滞。
那日柴绍将所有谋算和盘托出,他说希望这些祸事全部不要发生,但若真的祸不单行,那他认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外祸。
若想以最快的速度便需要最大的激发战士的战意,最好的办法便是他——御驾亲征。
当时王太后否决了他。
她当时盘算即便北漠有挥兵南下的意思,也不需要柴绍御驾亲征。
而柴绍一旦亲征,无论是败还是胜,这于她都没有好处。
可现在……
北漠皇庭被屠,北漠军因着复仇的心态,战力较之以往发挥了百分之三百,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打了陵国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不过瞬间便拿下了横在边境的三个州。
而陵国失三州,数十万百姓被屠,虽然也将仇恨激发了出来,但若没有一个震得过的人坐镇北境,却也容易让这种仇恨最后演变成一种畏惧。
所以王太后才认为柴熙是最好的人选。
可偏偏……
她深深看了柴绍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所言。
282 不能留
莫离回京途中被追杀了一路,先打头的杨鸣等人则全部折了进去。
他将乐州那边的情况交代清楚后,精神便有些支撑不住。
王太后便挥挥手让他先回公主府休息。
萧权曾便也借此离开,须臾之后,殿内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柴绍之前也只粗略看了眼北漠军报,现下细细看过去,眉心便不由的蹙了蹙。
他大概能够猜到是谁屠了整个北漠皇庭了。
算算时间,柴洵正是在北漠被屠的当下逃离的地牢,现在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分兵救援,然后借此时机发动兵变。
“母后,明州的绿柳营不能动。”绿柳营的五万大军的护符王太后已然拿出,准备当夜便派人前去宣旨。
“你当真准备去北漠?”王太后捏了捏眉,再次开口问道。
柴绍只淡淡的应了声,继续将焦点放在如何分兵上面,“按照莫离所说,傅东樱此时在乾州,陈锋此人虽有些迂腐,但也是骁勇善战之人,朕相信他们能够暂时抵抗东临。”
“北漠宣称有二十万大军,但据朕推算他们顶多也不过只有十万。原北境守军有十五万人,此次一役被北漠屠杀了接近八万人,现在只剩下了七万将士。”
“此去支援北境,重点不在兵卒多少,而在是否能重新唤起将士的战意,朕以为不需要二十万。”
“明州的绿柳营和宾州的汾水营必须留下回护盛京。”
“你是怕柴祎与柴洵借机生乱?”王太后问道。
“朕不放心他们二人。”柴绍说完便低了头继续看北漠的舆图。
王太后看着他的侧脸,不期然便想起了先帝。
年轻时候的柴荣面容俊美却气势逼人,北漠南下于陵国境内烧杀抢掠,他不惧自身安危,亲自带着将士们将北漠人驱逐出境并打的他们十年才缓过神来。
此时的柴绍真真是像极了他。
她不由的扯了扯唇角,道:“你去吧,哀家与你守好这后方。”
“待你得胜归来,我们母子二人再……”
各凭本事。
最后四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柴绍会懂。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李家上下三十七人祭旗,大军开拔,柴绍领兵十万一路向北,大将军秦护领兵十万一路向西。
出城十里之后,柴绍将一切事宜交代给赵晚晚,自己则带了两个人从小道前往费城。
一日的路程,他只用了两个时辰。
沈含章正百无聊赖的窝在软塌上看话本子,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转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哼,她还在生气呢。
柴绍却直接将人搂在了怀里。
沈含章要去推他,却听他低声道:“朕好想你。”
伸出的手便顿在了那里。
她靠在他怀里咬了咬唇,“那是你活该,谁让你非得把我送到这儿。”
“哼,就算你现在求我回去我也不回去啦。”嗯,快求我快求我,也许多求几遍我就答应了呢。
“不求。”柴绍将人扳过来,低头去寻她红艳艳的唇。
然后他就被沈含章给扔出去了。
只不过沈含章也不舍得总是摔他,瞄准了床榻将他甩在了厚厚的棉被上。
柴绍微微一愣,随后勾唇笑了起来。
“小豆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呸,狗才迫不及待呢。”看他这个无赖的样子,沈含章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
她冲着他狠狠的翻个白眼。
柴绍隐了笑容,扬声道:“嗯,朕是狗,朕迫不及待。”
沈含章满腔的愤怒因为这句话消失殆尽,她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便死死的咬着唇逼迫自己忍住。
偏偏柴绍又对着沈含章汪汪了两声。
他学起狗叫来简直得心应手,毕竟当时清楚自己看上沈含章的时候,便已经在叫了好多次了。
沈含章自然也是想起他曾经嘲笑她的身材,说什么只有狗才愿意啃骨头……
想到这里,她扑到柴绍身旁,居高临下的挑眉问他:“说,谁愿意啃骨头?”
“朕。”
柴绍为了讨好沈含章,一点脸也不要了。
“开心了吗?”他抬手抚上她柔软的鬓角,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恨不得直接将她装进眼睛里带走。
沈含章先点头,随后又摇头。
她趴到他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低声说道:“你来了我很开心,但我又怕你扔下去离开。”
柴绍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掐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精准的叼住了她的红唇。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他是真的想她想的肝儿疼。
沈含章顺从的攀住他的肩膀,轻轻的阖上了双眸。
但没多久,她便有些忍不住的想把人给踢出去。
太……那什么了……
她有点受不住。
但到底是没有。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柴绍亲了亲已然熟睡的小豆芽,依依不舍的下了榻。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俯身抱抱她,轻声道:“乖乖等我回来。”
走出房门之后,他将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儿女情长压下去,赵早早早就点好了人在外面等着他。
他此次前来费城,一是为了去北漠之前见上沈含章一面,再有一个便是将他隐在费城的私兵带走一部分。
他需要他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好好保护她。”柴绍交代赵早早。
赵早早单膝跪在地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模样:“属下活着一日便不会教娘娘受到一丝伤害。”
柴绍微微颔首,然后大步离开,再没回头。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沈含章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翡翠微微一愣忙迎了上去,温声问道:“娘娘是不是饿了?”
“发生了什么?”沈含章掐了掐发白的之间,静静的看着翡翠和赵早早。
“我保证不哭不闹,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盛京传来的消息,赵早早只告诉了她一件,便是沈含祯在此次科考中得了第一。
今日合该是殿试的时候,但柴绍来了后却一言未提沈含祯。
沈含章知道,一定是像柴绍预料的那样出事了。
她心慌害怕,想留下他。
可她知道她根本留不住。
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