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驸马爷的投诚
一日一夜!
布公公几乎将整个后宫翻了个底朝天,但却并没有找到棺木中的尸体。
“或许那人当晚已经运走了?”他如是猜测道。
王太后脸色沉沉,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守城门的人全部要彻查。”
她指尖点点桌子,凝眉道:“看太皇太后的脸色,基本可以确定那密室女尸肯定和她有关系。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哀家很是好奇……”
她顿了顿,脑海中忽而就想到了那两次的灵异事件,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被附身时的茫茫然的感觉。
若按照当初那个场景,附身于她以及怀青的应该是个女……鬼?
和这个密室女尸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那个女鬼就是密室女尸所转化的?
王太后扬声道:“司徒宇可有什么发现?”
布公公摇摇头。
“法事也做了,黄符也贴了,但一无所获。”他想了想,说道:“那日韩式所说的高人杂家派人去查了,民间确实有他的传说。”
“说他年已经八九十岁了,但其容貌却如同少年一般。但其实真正有幸见到他的人其实很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按照什么喜好开场作法?”
布公公把今天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于王太后,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要宣召吗?”
王太后沉吟了片刻。
方才的联想让她产生了一股不太美妙的感官,她最终点点头道:“发布告宣召吧。”
“这宫里面……这么多年来,或许像是密室女尸一样的存在并不少。”她环顾了四周,没来由的觉得阴凉了许多。
她揉了揉额头,忽而就有些力不从心:“总觉得今年当真是多事之秋。什么事情都不顺,越来越多的杂事……”
她收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布公公却听出了其中的疲惫感。
但有些话他依然还得问:“那……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还有你放起来的那些明细往来,也不知是否落入了同一个人手中。”
王太后摇摇头。
“无妨。”
即便是让他们拿到那几本明细,他们也不会有人看懂的,里面的字符是当初先帝教授于她的独家,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看懂了。
至于如何收场……她垂眸想了想,道:“继续追查吧,贴出通缉令就说宫中出了盗贼,杀了哀家的宫女并试图毁尸灭迹时被人发现,然后无奈带着尸体逃了出去,尸体特征……极其美丽。”
“至于宫中你也不要放松警惕。这宫里已经不是当初的铁板一块了,不仅仅是柴绍的人,这里还有柴祎柴洵的人……”
她纤纤手指指向外面,哼笑道:“外面那一个两个的,指不定哪一个就是别人的细作。哀家所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这么些年,多亏了有你。”王太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布公公摇摇头,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忠诚:“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当初若不是您搭救,奴才早就死了,当时奴才就发誓,这一生都会忠诚于您。只要您的吩咐,即便是赴汤蹈火,奴才也愿意去做。”
这是他埋藏了心底多年的话,此时说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王太后脸上浮现一丝感慨:“是你懂得感恩。”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布公公便出去布置了。
太阳照常升起,这一日皇城大门终于打开,虽然比往常晚了一些时日。
大臣们鱼贯而入,有相熟的会彼此之间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心想不晓得今儿太后娘娘又要作什么妖。
但奇怪的是,整个早朝期间,不仅仅王太后非常好说话,就连平日里打了鸡血的皇帝陛下,整个人都好似蔫了一般。
众朝臣不敢胡乱猜测,只能更加小心的汇报工作。
待早朝结束之后,刚出宫门的大臣就被自家仆人传来的消息震惊了。
这这这……竟然有人闯入皇城盗窃。
还杀了人?
这胆子也忒大了一些!
柴熙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文轩殿,却发现萧权曾竟然比她还要早。
她微微挑眉。
心说这萧丞相还真是一颗红心向母后啊!
自家的女儿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的一颗心竟然还能完全的不受影响,真正的勇士啊。
面对着这个打了一副臭牌的同盟,柴熙已经完全不想说柴祎什么了。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只能祝福他,不要被女人坑的太惨。
她收敛了心思,关切的上前慰问道:“母后,听说宫中出了盗贼并且杀了人,您没事吧?昨儿一天就是为了查这个?可有什么眉目?”
王太后朝着她招了招手。
虽然在怀青那件事情上,她对柴熙有所怀疑,但其实王太后心中清楚,她的这个女儿却是真正的为她着想。
而且盗贼之说也只是为了方便查探,密室女尸的事情虽蹊跷又诡异,但却并没有必要瞒着他们。
她将此事说出来。
柴熙倒不是很震惊,她所唯一注意的是:“那程英华可有招供?从他那里可有翻到什么东西?”
“那盗窃女尸的人,即便不是和他一伙的,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从他这里下手,应该一定会查到的。”
王太后摇摇头。
当时无论怎么追问,程英华都是一副地痞流氓小无赖的怕死贪婪之色,但却咬牙抵死不肯承认这件事情。
为此布公公也用了刑,但却依然撬不开他的嘴。
要么他真的毫无所知,要么就是演技惊人。
柴熙想了想:“母后可否把人交给我?”
“我来审审看?若他招了最好,若不招……或许真的是毫不知情。”
王太后想了想。
柴熙讯问的功夫确实一流,再嘴硬的贼人除非是毫不在意生命麻木了的死士,基本上就没有不招供的。
她挥挥手,允了这件事情。
于是,柴熙走的时候带走了程英华。
半身血痕,带着镣铐死狗一样趴在车上的程英华,吐着学沫嘿嘿笑了两声,他转了转骨头,说道:“公主殿下可是来救我的?”
柴熙低头看他,最后脚尖落在了他的头顶上,笑着道:“说吧,从母后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密室女尸又是怎么回事?”
程英华哈哈的笑了起来。
“女人啊,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脸的生物啊!”他也不挣扎,任由柴熙踩着他,他喘息了一声说道:“东西是我拿的,密室女尸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非常棒的秘密告诉你,但是吧……”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肮脏,道:“爷想洗澡了啊,爷有洁癖啊。”
柴熙嗤笑一声。
她弯腰拍了拍程英华的脸颊,道:“你知道你家主子把萧权曾的姑娘抢走了吗?”
“你知道那个萧惠群同沈含章关系十分要好吗?”
“你又知道杜七已经被柴绍抓住了吗?”
“就在明天,他们要互相交换人,你说……柴祎和柴绍是会互相握手言和,还是彼此砍一刀呢?”
她笑的十分开心:“不如我们来猜猜,你那主子会不会死。”
程英华脸上的痞笑微微收了起来。
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了吗?
“柴祎他绝对会胜。”他看着柴熙说道。
“并非是源自于我对他的信任,而是……我就不告诉你这个秘密。”
他再次哈哈的笑了起来。
柴熙踹了他一脚,从车上跳了出去。
她吩咐莫离将人押走,自己则是骑着马漫步在街上。
秘密?
程英华如此自信,是关于柴绍的吗?难道他知道了柴绍所密谋的东西?还是说……柴绍的人叛变了?
会是谁呢?
顿了顿,柴熙忽而嗤笑,她连他手中有什么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哪张变质了。
如此一会儿之后,她猛地拉住缰绳,重新往宫内走去。
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傅东樱。
他远远的看着她,表情十分的复杂。
柴熙微微一笑。
随后像是看不到一样,和他擦肩而过,这男人吧,就不能安分的乖乖的守在家里等着她临幸吗?
非得自己跑出去查那个白珍珍的下落,然后佯装爱她爱的不可自拔,不觉得很累吗?
但这是傅东樱的做事方法。
柴熙没有干预。
他一直吼着自己不曾真正的看到他,那她就认真的看他一次,看看他最后到底能够查出来什么?
待柴熙远远离开之后,傅东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刹那间特别想直接跟上去。
这时,身后一男人拍了他肩膀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傅东樱抿了抿嘴唇,最后看了一眼柴熙,选择了跟着男人离开。
最终来到一个酒楼。
雅间里面,一儒雅装扮的三十岁男人正挑眉看向他:“不知傅驸马约在下来有何贵干?”
而且还如此的偷偷摸摸。
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季传胜。
他这两日关在家里光审问那个杜七了,然而没想到那竟然是个硬骨头,他七十二招都用了,可依然没有撬开他的嘴。
最后倒是把人给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看起来万分的凄惨。
哎,明儿换人的时候可别直接给拖死啊。
季传胜正忧愁着,下人便送来一封信,他随意的打开便看到了落款竟然会是傅东樱。
这倒是有趣了。
这盛京第一美男,长公主心爱的夫君,竟然会给他写信约见面。
于是季传胜就来了。
傅东樱垂眸看了眼自己紧握的双拳,道:“投诚。”
投诚?
所以这位驸马是准备叛变投靠皇帝陛下的意思?
“不太好吧?而且……您若想见陛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何必鬼鬼祟祟的约在下来此?”
傅东樱苦笑了两声。
“我若直接去见陛下,公主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道:“而我正是不能让她知道啊!”
“季大人知道,阿熙她……一直效忠于当今太后,我作为她的丈夫,若贸贸然直接和陛下说想投靠于他,您觉得陛下会信吗?”
“怎么不会?”
季传胜笑呵呵的说道:“咱们陛下用人可是非常的不拘一格哦。”
一句话堵的傅东樱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说道:“我是非常认真的,还望季大人不要戏弄于我。”
季传胜摇了摇头。
这驸马爷的自尊心还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种世家出来的从小培养的嫡子,就算是命都不要了也不会放弃尊严。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驸马的意图在下会向陛下转达。”
“但……既然是投诚就应该有所诚意吧。”
傅东樱便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竹筒递给了季传胜。
季传胜接过来,打开之后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扈……
扈……
扈北王?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扈主已入京,速来拜见。
“这是我身边那个细作前几天收到的纸条,我当时看到了之后,想方设法拿到手的。”
傅东樱说道:“能够用这个字落款的,普天之下我所能想到的只有扈北王一人。”
又一个藩王入京了。
“而且,我在公主府中还曾发现,公主……和林都王有所联系。”
对不起,我的爱。
事实证明,我们两个确实无法和离,你需要我这么一个夫君来控制住整个傅家为你所用,而我因为爱你,所以也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但我又太想得到你了。
从身到心的臣服。
所以我只能联合外人让你跌落尘埃,在你最式微的时候,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一定会的吧!
傅东樱嘴角抽动了一番。
最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陛下能够看在两人一母同胞的份上,无论她最后会做何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够留下她的性命。”
这是他愿意用生命交换的。
“若真的无法饶恕,我可以替她去死。”
季传胜走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道:“待明儿陛下出宫,这些话我一定帮您转达。”
痴情男人哦……
真是不多见。
宫内,大圣宫的气氛寂寥又失落。
柴绍坐在那里看书,然而里面的内容,他却怎么都看不下去。
脑中一片烦乱!
…………
200 柴绍的迷之推断
沈含章坐在他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并不时的偷眼瞥柴绍一眼。
忧郁、颓废、无精打采……
即便是在得知先帝是死于王太后之手时,这些负面情绪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但就在昨日,得知夏妃奶奶可能会有的遭遇,想到她或许真的消失不见,小壮壮忽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动动嘴角,想安慰他,希望他赶快振作起来。
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翡翠在外面通报,道是柴熙公主来了。
梦中情人?
她今早不是直奔文轩殿了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沈含章还没来得及隐去脸上的惊讶,柴熙便走了进来,她一如往常的英姿飒爽,也一如往常的雷厉风行。
尚未走到二人跟前,柴熙便道:“有些话,本来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但……”
她无奈的瞅一眼‘沈含章’,撇唇道:“谁让我天生心肠好呢!”
沈含章:“……”
所以亲爱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人家可刚刚才夸了你雷厉风行呢?敢不敢直奔主题啊!
再说了,喜欢她就是喜欢她呗,干啥别别扭扭的不承认呢!
通过上次太皇太后中毒的事情你已经深刻的暴露了你的真心哦。
柴绍察觉到柴熙的眸光,抬眸朝着她淡淡的瞥去。
随后几乎本能似得,朝着她露出一抹沈含章式的笑容。
然柴熙依然蹙了蹙眉。
她走至柴绍跟前,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言语中带着些许的关怀:“怎么?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哭过了?”
柴绍略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手指。
心中略微思索了一番,点头道:“嗯。”
沈含章:“……”
哎喂!
不要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啊!我还没死呢!
这种我的老婆和我的梦中情人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忽而就好同情以前的小壮壮啊!
柴熙坐在二人对面,挑眉对‘柴绍’道:“怎么回事?”
沈含章不以为然的笑着道:“劳皇姐挂心,我俩只是拌了个嘴而已,不当事儿的。”
听她如此说,柴熙嗤了声,却也没再继续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当初,她在得知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时,就不是很理解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待后来得知二人魂魄互换,才算是有所明白。
同时也清楚的认知到沈含章这个小姑娘这辈子除了和柴绍绑在一起,恐怕不会再有别的出路。
现实也确实如此。
而且之前看着两人非常的和谐,但人会变……在这宫里,诱惑原本就比寻常人家要大,再加上柴绍现在的模样,确确实实是个招人的。
可以想象,像是他所说这种轻描淡写的拌嘴,以后恐怕不会少见。
只是委屈了沈含章。
哎,她现在真的是操碎了心啊!
明明这小姑娘不应该是她看重的类型,可偏偏每次遇到事情,她总是会想起阳光之下沈含章那抹真挚而崇拜的笑容。
所以她这是被一抹笑容给征服了吗?
以至于现在真的有种她其实是柴绍这一阵营的错觉!
明明大家是敌人啊敌人!
“皇姐,您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含章伸出手,握住了柴绍。
并且轻轻的捏了捏。
柴绍回眸,从她脸上看到了担忧。
豆芽在担忧朕?
朕……
确实是挺让人担忧的!
明日就是和柴祎会面的日子,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不能自拔。
无能为力!
柴绍一直觉得自己聪明,他可以伪装可以隐忍,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谋生手段,若是他想,他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上。
但现在朕才知道朕错的有多离谱。
从始至终,却原来都是别人把朕玩弄于鼓掌之上。
让朕一次次的认清事实,原来真是那么的没用,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全都守护不好。
到了最后,连一只鬼都不能留住。
甚至于,朕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正默默的自我放逐时,低头沉思的柴熙终于开口回答了沈含章的问题。
她道:“母后把程英华移交给我了,我虽没有问出什么具体有用的信息,但却也有一点值得怀疑的。”
“我告诉他柴祎和你交换萧惠群和杜七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在盛京这个地盘上,无论柴祎如何有能力,他都不会赢过你。可偏偏程英华万分自信……他坚信你们两个这次交锋,柴祎会胜你会败,这自信不仅仅来自于他对柴祎的主仆之情,或许还有……细作。”
柴熙将自己能够说得话,几乎是一口气和盘托出,她脸上的表情转为了凝重:“我当时就在想,若你的人当中有柴祎的内应,你所有的计划他都会知晓,你又怎么可能会在交手当中全身而退?”
但那个人柴熙自然想不出是谁,所有可疑的人员只能柴绍自己去筛选。
“或许你不会信我说的。”柴熙自嘲的笑了笑,道:“但你要知道,无论我们的立场如何,在你和柴祎之中,我肯定会选择回护你。”
说完她勾勾唇,等着‘柴绍’的回应。
沈含章点点头:“朕信你。”
“朕相信你不会骗朕。”她拧起双眉,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但其实脑海中却是空空茫茫。
嗯,因为她也对柴绍的人一无所知。
除了季传胜和赵家一帮人之外,她不知道柴绍手中还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
她坚定的回答倒是让柴熙怔了怔。
“这真是让人意外。”她站起身来,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不好继续留在你这里了,毕竟咱们两个……真的回不到当初姐弟情深的时候了,即便那只是假装的。”
她潇洒的笑了两声,大踏步离开这里。
哎,这种事情她就应该选择视而不见,然后等着柴绍栽跟头才对啊!
然而她竟然办不到。
相反的,她此时的内心却是安然的!
所以果然变得心思手软了吗?
“对了。”走到门口的柴熙蓦然回首,笑着道:“陛下还是应该好好待沈姑娘,毕竟她一个毫无外力的小姑娘在宫里面的日子应该不会特别好过。”
“尤其是再有十来天,你就要选妃封后了。”
这将会是沈含章最艰难的日子。
她慢慢的会发现在这座皇宫之中,真心实意的爱恋撑不了多久,她想要在那么多鲜花中脱颖而出留住采花人的目光,不仅仅要长得美,还要有心机。
而这些恰恰是沈含章所欠缺的。
会变吧!
柴熙不无遗憾的感慨。
沈含章目光一直看着柴熙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外,她才轻轻的将眸光收了回来。
扬唇笑了笑。
她来到盛京之后,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结识了萧惠群以及缠上了柴熙。
于千千万人之中收获了两份纯洁的友谊。
嗯,分外的纯洁。
沈含章默默的想着,如果将来有一天,柴绍真的移情别恋了,她去投奔梦中情人的话,应该会得到欢迎的。
加上萧惠群,她们三个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简直完美。
她咳了咳,连忙收敛了思绪。
转眸对柴绍说道:“我觉得梦中情人说的是真的,你心中有什么具体的人选吗?”
“谁会出卖你呢?”
柴绍嗤笑了一声。
谁会出卖朕呢?
他非常想自信的说:朕或许别的不行,但看人的眼光绝对是不会有错的,毕竟朕还手持着外挂呢。
若连窥探到的内心都还有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他勾着唇笑的不能自已,把沈含章给吓得脸色当即变了,她握住柴绍肩膀使劲的晃了晃,说道:“小壮壮,你别这样笑了,太瘆人了。“
“你……”
柴绍拉下她的手,很是认真的问她:“一个人的内心可以伪装吗?”
沈含章摇了摇头。
这应该不可以吧?
无论一个人表面上多么的善良,但他的心中多少总是会有些阴暗的心思,而这些心思他或许不会付诸行动也更加不会表露出来,但他肯定会在脑海中做出诸多幻想。
而这些幻想,柴绍都能听到。
可,他所能想到的那几个人,知道他全面计划的几个人中,每一个认的内心或许都有所不为人知的诉求,但毫无例外,他们都分外的忠诚。
他们认可着朕这个君主并愿意为了朕而奋斗终身。
这是柴绍所窥探到的所有。
而现在,柴熙告诉他,这几个人中有人背叛了他?
所以他听到的所谓的内心都是那个人刻意伪装出来的吗?连内心世界都可以伪装到这个地步,那这个人的心里该有多么的强大。
柴绍终于收敛了笑容。
他敛眸,脑中不断回忆着所有的片段。
沈含章陪在他的身边,向来聒噪的她总是会在他认真思考时不发一言。
这是她对他最大的支持。
越想越多,脑中几乎是形成了一个暴风圈,好一会儿,柴绍说道:“文轩殿内的布置摆设你记得清楚吗?”
沈含章转了转眼眸,点头道:“清楚。”
“你在那里见过韩式几次?”
韩式?
那个太后娘娘的禀笔大夫?
这算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近臣啦吧?曾经她还十分猥琐的把这个小年轻当成了王太后的入幕之宾……这个人其实是柴绍的人?
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出现在文轩殿内的场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大概有五次吧。”
“每次看到他,他都坐在那里极其认真的写字。”
“那你见过多少次赵晚晚?”
“也就三次吧?嗯,赵早早倒是天天见,每一天有缺漏的时候。”
如此柴绍又问了几个人,随后画风一转,道:“那你还记得这些人在看到你的时候心中想的什么吗?”
这个……难度好大啊!
沈含章使劲的想啊想啊,但作为一个爱吐槽的小姑娘,她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记小黑本本了好伐?
赵晚晚……“赵晚晚当时在心里吐槽我怎么变蠢来着?”
那个姓柳的嫌弃她越长越像个小白脸,一点都不霸气,总是是和柴绍一样有着迷之审美的家伙。
韩式……韩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当时光顾着关注萧权曾这只有颜有身份的老狐狸了,其实都没怎么注意这个人,就是最后走的时候韩式好像看了她一眼。
并且对着她笑了笑。
但当时他什么都没有想!
以后几次见到他,也全都如此,他很是成功的做了文轩殿内的背景墙,无论她和王太后以什么姿态交涉,都不曾听到韩式心中的想法。
沈含章:“……”
柴绍忽地就笑了。
“朕之前觉得韩式隐忍稳重,性格上和朕非常的相似。朕认识他大概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刚考上进士,参加宫中的杏林宴……”
整个人干干瘦瘦,有着一股别人都无法企及的气质蕴藏在他的身上。
柴绍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和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季传胜一样,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但他不能在母后的手底下发挥自己的才能。
所以几乎是第一时间,柴绍故意想办法和这个人有了私底下的交集。
渐渐的发现两人脾胃相投,不曾想倒是成了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
而现在……
是他吧!
程英华进入文轩殿内掘地三尺,若是文轩殿内没人接应,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并且在此之前,程英华并没有透露朕这边有内应,可偏偏就在盗窃案发生的第二天,他明目张胆的和柴熙说了。
为了什么?
不怕柴熙告诉朕?
还是说两人闹崩了?
因为程英华所想要盗窃的和韩式想得到的并非是一件东西……所以程英华故意的将韩式暴露了出来吗?
若真的是韩式,那么……
柴绍猛地抬眸,敲了敲桌子,说道:“让小桌子把赵早早叫到大圣宫来。”
“朕晚上要去夜探韩式。”
是他吧!
无所谓背叛不背叛了。
只要能找到夏妃奶奶,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一点也不重要。
沈含章:“……”
喂喂,所以小壮壮你到底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啊?好歹给解释一下啊,行不行?
201 把人抢了回来
曾经的曾经,先帝尚在,柴绍还是个小豆芽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甩开看护的奶妈太监,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中探险。
甚至于他登基之后这个习惯还依然保持。
直到他懵懂之中撞破了王太后和萧权曾的奸情,直到他在足够冻死人的山洞中,遇到了游魂状态的穆樱。
之后便很少在宫中游荡了。
夜色正是浓郁,柴绍同赵早早一起,身着黑色的夜行衣,静默无声行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赵早早瞅他一眼,又瞅他一眼,最终没忍住说道:“沈姑娘啊,要不……我自己去,您先回去?”
累赘啊累赘啊!
万一到时候被人发现了,他是自己跑呢还是自己跑呢?
不跑会被打死,跑了直接进宫和小桌子作伴……
“这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陛下他老人家都好端端的坐在宫里等信儿呢,您……这身板真的不太适合……”
然而没等他叨逼叨完,柴绍默默的斜了他一眼之后,在旁边的树上戳了一个洞。
威胁啊!
赤果果的威胁!
这潜台词难道不是‘你要是再****下场就如同此树吗’?
而且连话都不屑于和他说!
赵早早这个怒气啊……但是吧,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觉得主子就站在跟前瞪着他啊!
腿软啊有没有,想跪地臣服啊有没有!
赵早早轻咳一声,认命的跟在了后面。
七拐八拐,躲过了几波宫中巡查侍卫后,两人接近了韩式所在的偏殿。
赵早早示意柴绍暂时等在这里,他则先查探一下这周围是否有隐秘的护卫之类的。
柴绍再次给了他一个睥睨的眼神。
随后率先往左边拐去。
穿过一处假山石洞之后,柴绍站在了偏殿的后窗之下,这里地处隐秘,不会有人经过,曾经的曾经,柴绍经常会躲在这里。
赵早早跳上窗台。
从怀中掏出匕首,动作敏捷的一点点将窗棂给顶开,随后轻手轻脚的将窗户打开。
他刚准备跳进去,腰部就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他忍着疼回眸,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纤纤素手。
就是这双手啊,明明看起来那么美,怎么就能一戳一个洞呢?
而且吧……
这是陛下的专用手好伐?
他哪里有那个胆子碰啊!
分分钟和小桌子作伴啊!
“赵早早,拉我上去。”柴绍声音低沉而阴冷,吓得赵早早心底飕飕冷风转。
他迅速的伸手,一把将柴绍提起来,并且带着他跳入了房内。
落地无声。
“有把握制住韩式吗?”
柴绍的声音刚落,赵早早耳边便听到一声哧响,这是箭羽被射出来的嗡鸣声。
他一把将‘沈含章’拉到身边,几乎是刹那间,便有一锋利的箭羽射在了‘沈含章’方才所在的地上。
而此时此刻,端坐于床边的韩式猛地睁开了双眸。
眼含精光的朝着二人的位置看过去。
赵早早将‘沈含章’推到一旁的柜子后面,自己则快速的冲上前去。
如同一道虚影刮过,每每赵早早所经过的地方都会有一根箭插在地上。
在阴森森的月光之下,看着格外的可怕。
赵早早自知自己不懂什么机关之术,因此他只能靠蛮力把这些东西消耗掉。
这座屋子毕竟不是在野外,可以利用的空间可谓少之又少。
只要他能冲过去这一轮,前面将再无遮挡。
赵早早眼中冒出一丝冷光。
该死的韩式,该死的背叛者,大家明明说好了要效忠于陛下。
此时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这韩式虽聪明能干,但却也没有完全打入他们的内部。
所知道的人事业仅仅限于他们赵家以及季传胜几人而已。
此时将他拔除,再好不过。
然,没等他凑近,韩式却率先袭击了上来。
交手之下,赵早早心中猛地一个咯噔。
这个书生一样的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功力竟然在他之上。
若赵晚晚那个蛮人在这里或许还能与之一站,但是他……也只能阻挡一下。
韩式招招都是杀机。
交手之下,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蒙着黑巾的人乃是赵早早,这个狗腿子能够夜探他的房间,就说明了柴绍对他产生了怀疑。
但是不应该啊?
韩式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错误,除了一个程英华。
而程英华必定不敢在这时胡说八道。
所以柴绍缘何会让赵早早来此?
可不管因为什么,人既然来了这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不仅仅是因为姑祖母,还因为他必须得重新在柴绍面前重新得到他的信任。
死无对证是最好的安排。
“走。”在抵挡着韩式时,赵早早极其费力的分出精神,朝着‘沈含章’喊了一声。
韩式随着他的动作,朝着那柜子看过去。
就在这时……
柴绍把柜子抓起来,狠狠的朝着韩式砸过去,韩式不得不伸手阻挡。
赵早早趁着这个空挡,矮身反手将匕首插在韩式的大腿根部,待他将柜子打开时,更是一脚狠狠的踢向他的面门。
韩式额角暴起青筋,硬生生接下这一脚,随后抓住赵早早的腿,双手狠狠的一掰。
‘喀嚓’一声,赵早早低声哧了声,眼眶都开始充血。
麻蛋的。
这死小子下手真特么黑。
他从腰间再次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腿扎去,逼的韩式不得不放开他。
赵早早单脚站在那里,拖着断了的一条腿,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想到你倒是厉害。”
“不过想杀人灭口,你还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再次欺身朝着韩式攻过去。
即便只剩下一条腿,他也必须得战斗。
那个冲过箭雨奔向床边的女人,是他这段时间所守护的对象,更是主子最重要的女人,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她今晚必须得全须全尾的离开这里。
否则一次次的,显得他赵早早也太无能了些。
他发了狠,几乎是自杀式的拼命打法,倒是逼的韩式不得不回防。
而就在这个时间内,柴绍终于看清了安然的躺在床上的女人……
明唇皓齿,眉目如画,曾经多少个日夜,他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生怕哪一天会死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手底下时,都是这个女人飘在上空,用她那荒腔走板的语调唱着他听不懂的小调,安慰着他伴随着他慢慢入睡。
夏妃奶奶和马姑姑二人就如同他的另外两个母亲。
两个别人看不到,只能他一人能感受到的母亲。
而现在,她不再是飘在那里的一片虚影,而是真正的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正常人那样!
柴绍似哭似笑的勾了勾唇。
弯腰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夏宜萱无知无觉,神魂全部沉浸在往昔的幻境之中,那些美好的青春往事。
他将人抱着,来到了窗台前。
而赵早早此时被韩式打的全身上下挂满了踩,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但他依然拼尽全力,不让韩式有几乎靠近‘沈含章’。
柴绍站在那里。
眸光冰冷而漠然。
随后低声嗤笑了一声,从袖子中抽出一竹筒,将手伸到外面。
一息之后,一声明亮的低鸣声响在了这寂静的夜空中,如同最清脆的百灵鸟在鸣叫。
韩式脸色一凛。
赵早早心中一直梗着的一口气,开始慢慢的消散。
陛下将集合暗卫的手段告诉了沈姑娘。
真是太好了。
很快的,有三条影子,从三个方向快速的奔袭而来,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眼中虽有愣怔,但来不及了然彼此的身份,便快速的冲向了房内。
赵早早已经完全没了招架之力。
韩式的手已经握住了夏宜萱的一条胳膊。
他眸光狠厉,一掌批向柴绍的天灵盖,柴绍紧紧的抱着夏宜萱,就只是那么冷漠的看着他。
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暗卫接下这一掌,并合力将韩式逼开柴绍的身边。
韩式的眸光一直落在夏宜萱的身上,久久不舍得挪开。
但……再不离开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踢开其中一个暗卫,突破了三人的防线,从西南方向逃了出去。
这房间内的打斗异常的激烈,但却没有惊动其他的人。
就在韩式逃出去之后,暗卫欲追,却被柴绍喊住:“不必追了。”
这三个人都不是韩式的对手,即便出去追人,除了打斗引起注意,或许还会让他们失去性命。
更重要的事情却是,夏妃奶奶死而复活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她将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赵早早瘫软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直抽气:“我说沈姑娘啊,有大牌在手,可不可以早点用啊。”
他都快被打死了好伐?
柴绍勾了勾唇,道:“正巧给你个好机会。”
“去沈府养伤吧,我让明珠照顾你。”
啊!
那个小胸妹啊!
他才不要的好吗?不过想想,人长得其实挺美的,每天被个小美人照顾着,其实也挺幸福的。
“沈姑娘你真是太好了。”
嗯,坑起自家婢女来也是很专业的。
柴绍笑了笑,对另外三人道:“回去吧,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来教吧。”
好吧,主子的女人,说啥就是啥。
三个暗卫没来得及叙叙感情,就该干嘛的去干吗了。
“至少先把我带走啊。”
赵早早满脸的哀怨。
“你……善后吧。”
柴绍从柜子上爬到窗台,隐没在了夜色当中。
是人吗?
还是人吗?
他现在断了一条腿好伐?
肋骨也断了好几根的啊!
也许内脏也破裂了的哦!
哎,回来一个人,好不好啦!
夜色当中,柴绍跑的飞快,他的心胸在止不住的颤抖。
不仅仅是他。
就连那些自从知道他开始怀疑韩式,就奔到韩式这里,守护着夏淑妃的众鬼们也都非常的兴奋。
马姑姑眼中水光闪闪,似哭似笑。
真好啊。
无论夏淑妃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只要能活着……还能脚踏实地的踩在这片土地上,便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韩家两鬼就差抱头痛哭了。
原来……原来他们的女神一直就存在这所宫殿之中啊!
当时她故去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宫中的众鬼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只能窝在阴冷的地方不敢四处飘荡。
待能够光明正大的跑出来时,他们便看到了飘在宫中满目茫然的夏淑妃。
那个时候她的鬼影非常的淡。
好似随时都会散掉一样。
还是他们不断的聚集阴气输给她,她才得以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
却原来是被人镇压了吗?
那天他们感受到的波动就是她吗?
为什么波动呢?
受到伤害了吗?
每一只鬼都含着关切和疑问,但若想知道当初具体的事情,恐怕只有夏淑妃醒过来才能够得知了。
杜方隐在人群之外。
痴痴地看着这个女人。
如曾经的时光,她站在人群中美若天仙,而瘦小的他只能偷偷的看她。
她比他大几岁,在他还没有真正的长大成人时,她就入了宫做了那最尊贵男人的宠妃。
当时陛下真的非常的宠她,甚至于为了她差点废除了整个后宫。
可后来她死了。
连带着整个夏家的辉煌。
那段被人抹去的历史,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是如何的惨烈,可偏偏经历过的人只能选择遗忘。
必须遗忘。
杜方以为自己忘记了,但现在这个女人死而复生,那些刻意尘封的往事会被撕开吗?
马姑姑来到他的身边,瞅了一眼他脸上的沉痛,道:“怎么了?”
杜方摇摇头。
他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非常非常的不好。
柴绍虽看不到这些鬼的身影,但他能够感知到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也一定像是他一样,深深的担忧着夏妃奶奶。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会放下心来。
在大圣宫内来回踱步的沈含章,在听到脚步声时,猛地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
率先看到的并非是她自己的身体。
而是那怀抱中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倩影。
她眨眨眼睛。
原来夏妃奶奶真的算得上倾国倾城。
作为一只鬼的她时,美貌真的降低了好多啊。
她匆匆上前,眸中带着欣喜之色:“夏妃奶奶她……”
“太好了,太好了……”
已经高兴的开始语无伦次了!
202 爹爹娘亲
柴绍珍而重之的把夏宜萱放到了床上!
转身就把沈含章给打横抱起来,在她的惊声尖叫中将人高高的抛起来,又稳稳的接在怀里。
“豆芽,朕很高兴。”
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语气似乎带着哽咽但更多的却是莫大的喜悦:“夏妃奶奶回到我们身边了。”
沈含章惊魂未定的捶了他一下,但最后实在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嗯,我也很高兴。”
她抱住柴绍的脖子,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说道:“所以,不要再消沉颓废了好吗?”
“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夏妃奶奶藏起来。”毕竟宫中刚轰轰烈烈的丢了具美艳的尸体,而且太皇太后此时也居住宫中,若将夏妃奶奶一直藏在大圣宫的话,难保不被人发现。
所以她们应该想办法把人带出去。
柴绍点点头。
确实要把她送出去,不仅如此,还要把艾伦也弄出去。
死去多年突然还阳,也不知道她的身体会如何?
翡翠守在门口,不时地看一眼寝宫内的两人,结果却总是被他们错乱的姿势给闪花了眼。
至于床上躺着的那个美艳女子……
姑娘没说,陛下没说,她就先只是默默的看着吧。
沈含章从柴绍身上跳下来,趴跪在床边仔细的瞅夏淑妃,最后实在没忍住在她脸上戳了戳,嗯,柔滑细嫩吹弹可破,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还白皙,真是让人嫉妒啊。
柴绍也坐在床边,看一眼闭目躺着的夏淑妃,又看一眼满脸好奇的沈含章,在默默的感受一番围在身边的森森鬼气,忽然就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朕所在意的人都在身边,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要让人觉得幸福?
即便将来朕的下场不如意,但能够拥有此刻,此生也不算虚行。
他揽住沈含章,勾唇轻轻的笑了声,随后也低头看夏淑妃。
此时夏宜萱的眼珠子动了动,红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声爹爹娘亲。
沈含章回首看着柴绍笑道:“夏妃奶奶肯定在做美梦。”
正说着,夏宜萱忽地睁开双眸,愣怔的看着沈含章。
沈含章被吓了一跳,也傻乎乎的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直到柴绍没忍住,笑出声来,两人才齐齐看向柴绍。
柴绍伸手在夏宜萱眼前晃了晃,笑着道:“您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夏宜萱眨眨眼,再次眨眨眼,张了张唇,吐出一个让柴绍差点摔下床去的词语:“爹爹。”
沈含章目瞪口呆。
她和柴绍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夏宜萱又对着沈含章开口,直接喊道:“娘亲。”
爹爹……娘亲……
爹爹……娘亲……
沈含章的耳边在无限重复着这两个词,哆嗦着嘴唇说道:“这,辈分不对吧?”
不不不,这不是辈分的问题。
夏妃奶奶她怎么会张口就喊人爹娘呢?
难道说还阳还的脑子都傻掉了。
柴绍敛去嘴角的笑意,脸上恢复了郑重之色,他迟疑的问道:“您……喊朕什么?”
夏宜萱爬起来,直直的冲向柴绍的怀抱,在他高耸的胸口蹭了蹭脑袋,吧唧着嘴巴道:“娘亲,萱萱饿,要吃奶。”
娘亲……
吃奶……
柴绍的脸顷刻间就绿了,他握住夏宜萱的肩膀,把她推出怀抱,刚要再次发问,便发现她竟然哭了。
而一旁的沈含章则隐忍着大笑,握着肚子整个人埋到了床上去。
哎吆我滴妈呀!
真真是活久见啊!
吃奶,夏妃奶奶要吃奶,还是柴绍的……对不起,这画面太美,人家想象不来。
艾玛,肚子好疼啊!
“沈含章!”身后传来柴绍的怒吼声以及夏宜萱嘤嘤嘤的哭泣声,沈含章使劲的抽抽鼻子,才勉强让自己忍住笑容,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就夏宜萱就被柴绍塞到了她的怀中。
夏宜萱扁着嘴巴,仰着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含章,哭泣道:“爹爹,我饿。”
沈含章心都软了。
为什么这么萌?
明明走的是美艳路线,但是为什么卖萌的时候还能够这么萌,这样子很犯规啊!
她控制住自己捏一捏夏宜萱脸颊的冲动,尽量的柔声细语,希望不要吓到这个初初醒来还不知道东南西北的美少妇:“夏妃……嗯,萱萱啊,来告诉,唔,告诉爹爹,你想吃什么啊?”
“吃奶。”夏宜萱毫不犹豫的大声答道。
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听的人好想答应了她。
但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瞅了一眼柴绍……哦不,应该是属于她的那胸前两坨,虽然看起来体积不小,但真的没有那玩意儿啊。
而且,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弄清夏妃奶奶为何会变成这么的……弱智低龄。
而旁边的柴绍也在认真的观察。
自从把她从韩式那里带出来,柴绍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完全没有仔细的考虑,死人还阳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现在,他越是观察夏宜萱,脸色就愈发的不好看。
之前不曾觉得,此时他才发现,夏妃奶奶她没有呼吸,哪怕表情灵动眼角滴泪,但她没有呼吸就应该还不算一个真正的人。
而且她的眼睛也确确实实的懵懂幼稚,看着小豆芽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这个时候沈含章也总算是问出来个所以然。
三岁啊……
三岁的夏妃奶奶啊!
二十来岁的身子三岁的脑子,这反差……依然还是萌的不要不要的。
但真心找不到奶啊!
沈含章无奈之下,只能在这大半夜的让翡翠去厨房做点好吃的来慰问一下这个扁嘴就能哭出来的低龄小丫头。
嗯,谁让她是爹爹呢!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两人才身心疲累的把终于吃饱喝足玩的高兴的夏宜萱给哄睡了,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沈含章狠狠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道:“原来夏妃奶奶小的时候就是个恶魔啊。”
太能折腾人了!
柴绍此时才吐出一口气,握起沈含章的手指放在了夏宜萱的鼻子下,她先是不解,随后双眸睁大,脸上爬满错愕。
这这这,怎么没有呼吸啊!
她方才那么长时间关顾着玩闹,根本就没有发现啊!
因为睁开眼睛的夏妃奶奶真的太像个正常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怎么会?”
柴绍摇了摇头:“除了没有呼吸……”
他指尖在她眉心点了点,道:“这里还多了一颗朱砂痣,以前是没有的。智力记忆停留在三岁,认不清父母真正的模样……”
“是因为朕的出现打断了韩式他们施法的过程吗?”柴绍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叹息。
沈含章连忙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不顺胡思乱想。”
“我发现啊,最近这段时间,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总是喜欢往自己身上揽。”她让柴绍转过脸来,和自己双眸对视,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但是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啊。”
“无论你柴绍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些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懂吗?就好似夏妃奶奶,就算现在在这位置上的是柴祎或者其他人,那个韩式就不会出现把她带走吗?而且,谁又知道那韩式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夏妃奶奶待在他的身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对着柴绍轻轻的笑:“三岁又如何?认错人又怎样?顶多……顶多我们就把夏妃奶奶当成女儿养啊,只要她这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管她有没有呼吸呢?对不对?”
柴绍静静的看着她。
好长好长时间过去,他才扬唇笑了起来,通气又舒透,他看着沈含章的眼睛,道:“对。”
“朕的小豆芽说什么都对。”
他伸手将人揽在怀中,两人的心跳动的频率一模一样,这样真好。
几乎是没多久,天空已经升起一丝橘色的光芒。
沈含章被小桌子叫起来的时候,两眼呆滞无神,哈欠打的根本停不下来。
柴绍起身亲自给她穿衣喂饭,最后抱着她送到门口,说道:“下朝后早点回来,我们还要出宫呢。”
“说好了回去看沈含祯的。”
沈含章迷迷瞪瞪的点点头。
扭头走了几步她又转回来,抱住柴绍的脖子,在他耳边看似一吻,实则是轻声叮嘱:“看好萱萱哦。”
众人:“……”
一大早的守着这么多人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啊?
陛下啊,已经走出大圣宫了,请您把废材模式关掉,开启我们精神飒爽无限有魅力的明帝模式好伐?
不然咱们这些颜控真爱粉真的要转黑了啊!
早朝依然还是老三样,无非是弹劾弹劾这个,春季到了防防雨什么的,沈含章听着听着,差点直接睡过去。
好容易熬到早朝结束,离开宣政殿时,王太后却叫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这么困?”
王太后表情带着一丝不悦,眸中浓浓的全是嫌弃:“一国之君像个什么样子?”
沈含章努力睁着眼睛看她,说道:“母后这话说的……朕可算不的什么一国之君哦?反正这早朝朕也是可有可无的,倒不如拿来睡觉。”
她在王太后气怒的眸光中轻轻的笑了笑。
“这样,您不应该满意吗?”
王太后深深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笑道:“哀家可不敢满意,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怕什么时候再被人坑一把。”
她和沈含章擦肩而过,两人四目相错之时,竟然彼此读懂了各自的心照不宣。
沈含章眨眨眼。
哎呀,她怎么和太后娘娘心意相通了。
好惊悚啊!
都吓醒了有没有?
她快速的回大圣宫,拉着柴绍就开始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去救萧姐姐。”
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青翠欲滴的呼唤声:“爹爹,你回来了。”
夏宜萱穿着一身桃粉色的小裙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真像春日枝头最艳的那支桃花……精。
得亏她不是男的啊!
不然分分钟扑上去。
“你这身衣服不好看啊,换掉换掉。”沈含章立刻扭头,拉着夏宜萱的手就要去重新给她换衣服。
奈何夏宜萱智商虽不在,但是审美却是大大的有,她真心觉得现在的自己美爆了。
因此死死的抱着柱子不撒手。
最后累的沈含章一身汗,都没有把她拉到衣帽间那里。
气的沈含章直喘气:“哎吆,这死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柴绍在一旁抿着嘴直乐。
朕早上已经试过一次了。
完全放弃了好吗?
最终还是翡翠重新给她梳了一个宫女的发型,连哄带骗的给她穿上棕绿色披风。
沈含章默默吐槽翡翠的小坏心。
红配绿,大狗熊啊。
这……夏宜萱的美貌度虽然没有下降,但起码没有那么显眼了。
皇帝的御用马车就停在寝宫门口,沈含章率先走出去,直接登上了马车。
没大会儿,她又跳了下来。
紧接着是柴绍和翡翠,两个跳上去下来好几次,最终弄的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鬼?
到底还走不走了?
夏宜萱跳上马车,久久未曾下来时,众人终于吐出一口气。
只不过……刚才那是翡翠姑娘吗?
怎么觉得变漂亮了?
紧接着柴绍和沈含章穿着新换的衣服走了出来,登上马车之后命人直接启程。
嗯,果然是翡翠姑娘。
在柴绍的催促下,马车快速的驶向宫门口,陛下御驾,守门的侍卫自然么有敢查探的。
只是马车刚走出宫门,立时便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就在这个时间,文轩殿的王太后方才得知韩式不见了。
他的房间内虽看起来一片干净整洁,但箭射在地上的痕迹却很难一时之间就消除。
赵早早离开的时候表示他已经尽力了好伐?
布公公由此得出结论。
“昨儿半夜有人袭击了韩式?而结果有两个,一是韩式自己逃脱,二是他被人带走或者斩杀。”
至于是谁?
现在在这个宫里,真的不好说。
但直觉告诉布公公,这一定和那密室女尸有关系。
“所以是韩式带走的女尸?”
“袭击他的会是太皇太后吗?”
很快王太后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203 只因不甘心
太皇太后所存的势力有限,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将韩式逼走。
这个人在宫中潜伏了这么久,在得到女尸当晚并没有直接离开,那也就说明他还必须留在宫中,以策后续。
若非被逼的太狠或者暴露了什么,他一定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离开。
会是柴绍吗?
“去把四城门昨儿晚上当差的给哀家彻查一遍,务必要把这个内应给抓出来。还有……陛下此时想必已经出宫,该盯着的人已经跟上了吧?”
布公公点点头,转身准备去查探。
身后王太后又开口,声音若冷若幽:“若是可以……直接将人击毙。”
这人是谁?
不言而喻。
布公公再次颔首,随后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王太后指端扣了扣桌子,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马车之上,夏宜萱摸摸那里蹭蹭这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她朝着柴绍眨了眨眼睛,目标十分明确的扑向了他的胸口,仰着头软糯糯的问道:“娘亲,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赏花吗?娘亲答应萱萱要去赏花的。”
沈含章捂着脸扭过头去。
没办法,柴绍抽动着的嘴角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竟然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表情。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必须得藏着自己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
女孩子嘛!
总是喜欢缠着娘亲,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嘛?
而胸口大的那个就是娘亲,这也不奇怪不是吗?
好好享受吧,小壮壮!
柴绍总是无法接受,他的夏妃奶奶竟然用这种天真懵懂的表情喊他娘亲!
他推开她的脑袋,指了指一旁的沈含章,磨着牙齿道:“那才是你的娘亲。”
“我是爹爹。”柴绍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
虽然还是占夏妃奶奶的便宜,但这个称呼,朕起码接受起来容易一些。
夏宜萱瞅了瞅沈含章,又瞅了瞅柴绍,依然坚定的窝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一连串叠声的娘亲喊得柴绍额角的青筋直跳动。
而沈含章的笑声差点没把马车给震塌。
马车徐徐而行,始终不见停下的意思,车后跟着的人逐渐的有一人变成了几人,却是萧权曾的人也赶了过来。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柴绍将要和柴祎在曲江白堤换人,但是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便又可以肯定换人的地点绝对不会是在曲江那里。
毕竟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些。
而现在他们如果想确定柴祎的位置,那么只能通过跟踪柴绍,可偏偏这辆马车行驶堪比龟速,日头已经渐渐的升高了,却依然不见有停下来的打算。
马车上,沈含章撩起车帘子,看到后面尽职尽职跟踪的人,不由的替他们和自己同时捏了一把辛酸泪。
因为连她也不晓得这马车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都围着这朱雀大街转了好几圈了有没有?
沈含章放下帘子,疑惑的看着柴绍,无声的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柴绍勾勾唇。
笑着道:“哪里都不去啊。”
顿了顿,他无奈的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夏宜萱,道:“嗯,要把夏妃奶奶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才是他们今日首要的任务。
那……萧姐姐的事情呢?
沈含章瞬间有些急眼。
柴绍朝着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握着她的手小声道:“小豆芽,朕说过会帮你救萧惠群,自然就不会食言。至于你和我……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亲自过去。”
可如果他们不去的话,柴祎会亲自过去吗?
柴绍点点头:“柴祎于我们来说并不小相同。”
“杜七以及萧惠群都是他所看重的人,所以他必须得亲自现身才能够确保自己安心,而朕……杜七朕管他去死,朕只需要命人保住萧惠群便是了。”
柴绍眸中神色冷而淡:“现在朕赌的就是柴祎到底有多看重萧惠群。”
沈含章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你要利用萧姐姐吗?”
柴绍叹了口气。
他紧紧的握了握沈含章的手,说道:“朕从不想利用任何人。”
“这次行事也不过是在萧权曾的基础上顺势而为而已。豆芽,你相信朕,朕的人一定会把萧惠群安安全全的带到你身边,好不好?”
沈含章心中一紧。
默默的摇了摇头。
但是却并没有再说话。
她并非是不相信柴绍,她知道他肯定会千叮万嘱让手底下的人千万不要伤害到萧惠群一根头发,但世事无绝对,两拨人马对峙之下,谁又能确定真的能够保住一个人。
但其实如果她在现场也并没有什么用。
只是徒增大家的负担而已。
沈含章深深呼吸,最终朝着柴绍笑了笑,说道:“好吧,听你的。”
柴绍同样深深呼吸。
他左手抱着夏宜萱,右手揽着沈含章,说道:“傻豆芽。”
朕自然是想要让你听朕的。
然而朕每每看到你露出这种妥协的笑容,心口就如同针扎了似得难受。
萧惠群……情敌啊情敌啊!
其实还不如让她和柴祎双宿双飞得了!
他隔着马车,轻轻的敲了三下。
前面的御者狠狠的在地上甩了三下鞭子,马车的速度瞬时加快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间,几乎是从两边街道上行驶出好几辆马车,同这一辆柴绍惯用的看起来并无不同之处。
几辆马车一字排开行驶了一段距离,很快又分别去向了不同的方向。
后面跟随的人各自看了一眼,分别朝着不同的马车而去。
沈含章这个,行驶的方向正是虎喷将军赵府。
刚走到门口,马车尚未挺稳。
那跟随的人便被早就等待的人给拿下了。
柴绍跳下马车,若无其事的朝着那人看了一眼,随后将沈含章和夏宜萱给扶了下来。
夏宜萱睡眼蓬松,依靠着沈含章,站都站不直。
沈含章无奈,只能用自己强壮的臂膀把她给抱了起来,结果人刚抱起,立马就精神了许多,露着沈含章的脖子,笑眯眯的说道:“萱萱飞飞……”
飞飞……
沈含章脚步快速的冲到了府内。
一路惹来夏宜萱清脆的笑声。
赵晚晚等人早就准备好了,此时看到柴绍同沈含章进来也并无什么诧异,只是上前询问道:“陛下要跟着小的们前去吗?”
沈含章看了眼柴绍,纲要摇头,便听到他说道:“自然要去。”
“对吧,陛下?”
沈含章于是便点了点头。
夏宜萱在旁边拍拍手,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对吧,陛下?”
柴绍:“……”
夏妃奶奶你醒过来的时候会记得自己现在的蠢样吗?
到时候会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啊什么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夏宜萱身上,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美。
魅惑美艳中又带着一丝懵懂无辜。
奇异的把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简直美的不像个真人。
而且还和咱们陛下搞在了一起。
这这这……艳福不浅啊!
根本就不需要心声,沈含章就能看得懂他们眼中暧昧的小心思,她捏了捏夏宜萱的小手,笑着道:“萱萱,乖乖的告诉这些猥琐的哥哥们,你叫朕什么?”
萱萱……
猥琐的哥哥们……
以赵晚晚为首的一干硬汉们瞬间变得炯炯有神。
这特么的语气温油的不像是真人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陛下吧?
脑子绝对被驴踢了吧?
“爹爹啊,爹爹是陛下,是朕……”
夏宜萱聪明的很,都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硬汉们再次囧囧,陛下您何时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的?
这爱好……很是匪夷所思啊!
沈含章:“……”
滚滚滚!
这特么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啊!
这么污!
她扭过脸去忽略到这些人吃惊的差点要掉下来的下巴,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就等着出发去找季传胜了。
这边厢!
柴祎亲自动手给萧惠群穿衣梳头。
萧惠群端坐于铜镜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柴祎手忙脚乱的给她通发,最终实在是因为看不下去,出声道:“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便是。”
“我可以的。”柴祎摇了摇头。
他对着镜子里的人笑,嘴角带着淡淡的宠溺:“我喜欢帮你穿衣服梳头发。”
萧惠群便再次闭了嘴,任由他自己在那里折腾。
这三天的日子……
回想起来,如同做梦一般。
自从三天前那场儿戏一般的成亲典礼,柴祎便认定了两人已成夫妻,无论是百日还是晚上,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不过却也不再做什么太过亲密的事情,只是陪着她而已。
她看书,他就陪着看书。
她写字,他就在旁边磨墨。
这让许多年来都是一个人独自行事的萧惠群总是生出一股恍惚之感。
这种身边时刻有人陪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可……
那又如何呢?
早就决定了即便是死,也只能是对立吗?
于是萧惠群变得愈发的冷漠。
甚至于有时候一天都不和柴祎说哪怕是一句话。
偏偏他就是不在意。
无论她如何的冷面相对,他对着她始终都是带着笑,温柔又宠溺的惯着。
直到今日。
离开的今日!
萧惠群从不怀疑自己会离开。
柴祎这种人呢,即便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会因为女人而耽搁正事,也更不可能会因为女人而丢弃手下。
那个被抓的人柴祎肯定会救。
端看是怎么个救法了?
这次……
萧惠群深深呼吸,望着镜子里脸色白皙如纸的女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心。
“有胭脂吗?”
她问道。
柴祎看了眼梳妆台,瓶瓶罐罐的东西确实不少,但他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儿啊。
于是找来小丫头问询,待确定是哪一盒之后,他托在手中递到萧惠群眼前,笑着道:“你本身就已经很美了,不需要用这种凡俗之物。”
萧惠群拿过来,淡淡的瞥他一眼,说道:“我只是希望让自己气色好一些,免得章章看到会难过。”
千万不要让章章以为她受了多大的苦才好啊!
那小丫头……万一哭起来,她可是哄不回来的。
章章……
又是这个名字!
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口说的话,基本上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什么章章喜欢看这种书啊,章章喜欢这个颜色了啊,简直听的让人想把那个章章拉过来打死。
当然,柴祎其实是知道这个章章应该就是柴绍身边的沈含章……正因为知道,才觉得诡异。
两个女人……两个同样漂亮的女人……
别人家的女主女配都在很努力的撕逼互坑好伐?
咱们敢不敢不要那么的相亲相爱啊!
柴祎暗戳戳的吐槽完,一边梳头一边看着萧萧惠群把自己打扮的气色红润有光泽,很是嫉妒的抿了抿唇角。
“群群……你不恨本王吗?”他冷不丁的问道。
通过镜子,萧惠群的眸光与他的对视。
不闪不避!
“没必要。”
她淡淡的勾唇:“无论如何,你也并没有伤害我。这次……以后天各一方,还是再也不要相见了。”
顿了顿,她忽而又说道:“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够及时收手。毕竟这盛京不该是藩王待得地方,那个位置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定了,也不该是藩王所肖想的。”
“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肺腑之言了。
只……怕是柴祎并不会听。
事实果真如此。
柴祎微微弯腰,将最后一支首饰插在她的发间,笑着道:“群群,你不懂。”
不懂我这十三年的煎熬。
也不懂我在得知父皇的死另有阴谋时的震惊和难过。
那个男人……是个好皇帝同样也是个好父亲。
他爱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不偏不倚。
若没有王妍从中作梗,现在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谁,这都说不准。
或许是他,或许是柴洵,也或许还是柴绍。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愿意一辈子做自己的藩王,偏安一隅治理着当地的一切。
可偏偏并不是那样。
所以他不甘心。
不仅仅不甘心。
他还得报仇!
204 狗血剧情满天飞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萧惠群闭了唇,不再言语。
待一切收拾妥当,柴祎不待萧惠群自己起身,便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笑了笑,依然还是那句话:“会恨我吗?”
萧惠群的回答也并没有变化。
真的没有必要。
只愿此生再也不见,能够让她恢复曾经的心如止水,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柴祎将她放在马车上,自己也随着跳了上去,等两人肩并肩坐好,马车开始徐徐前行。
一路上,萧惠群都是双眸紧闭,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才略微的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楚所在的地方后,她不由得的微微一愣。
竟然是曲江白堤。
这……不是所有有心人都已经直到他们会在这里交换了吗?
柴祎就这么明目胆战的来到这里,不怕有埋伏吗?
“会担心我吗?”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愕然,身旁的柴祎不由自主的出言调侃。
萧惠群收回脸上的错愕,回眸淡淡的瞅他一眼,抿紧唇角并没有言语。
一行十几个人,将柴祎和萧惠群簇拥在中间,朝着他们实现沟通好的地点而去。
换人的地方确实是曲江白堤。
但却并非之前提到的那一段。
当初柴绍放出风声约柴祎曲江白堤换人之后,两人非常心意相通的派了人在这里进行了第二次沟通,其实原本有许许多多隐秘又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用来交换,但两家老大的意思依然是定在这里。
就是喜欢看别人明明知道地点但就是不来看一眼,最后知道结果后悔的要死的表情!
一个字:贱!
柴绍和沈含章早就等候多时。
沈含章恨不得踮起脚尖,拥有一双千里眼,早早的洞察到萧惠群的具体情况。
“不要着急。”
柴绍无奈的在她身边低语,他磨着后槽牙说道:“豆芽,你的表现让所有人都以为朕对那萧惠群有意思啊。”
“这样让朕很困扰。”
“管别人想什么?只要我们两个彼此知道就可以了嘛!”沈含章也想管住自己的表情,但是吧,在没有什么危险份子的情况下,她的演技很难达到一定的高潮。
她小声的嘀咕道:“再说了,早就引起怀疑了啊,毕竟连绣球都抢了。”
竟然还有脸说这话!
柴绍白了她一眼,正想说话斥责两句,就听到沈含章略带着惊喜的声音:“来了来了,萧姐姐她们来了。”
只是……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萧姐姐梳的是妇人发型吧?
难道说?
沈含章咽了咽口水,看着萧惠群越走越近,看着她若有似无的对着自己弯了弯眉眼,随后目光落在柴绍身上。
而柴绍的目光则是直直的看向柴祎。
十三年不曾见面了吧!
当年柴祎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虽然还算的聪明早慧,但却依然不懂得分离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父皇率先离他而去,随后总是带着他玩耍的两个哥哥也相继的离开,之后宫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孤单又寂寞。
柴绍曾经记得,当初他们三个还算是相亲相爱来着,然而现在却只能选择做敌人。
在柴绍看着他的时候,柴祎则是毫不避讳打量着沈含章。
其实之前也并非没有照面过,只是从来都是惊鸿一瞥,未曾像现在这样看的如此清楚明白。
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豆丁了啊!
比他还高,比他还俊美,比他看起来还风流倜傥……柴祎默默的对比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最后得出结论,这小皇帝果然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
嗯,必须得去死!
赵晚晚等一干手下,默默的看着四个人深情的四目相对,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恩怨情仇。
什么三角关系四角恋啊,你爱我来我爱她啊……总之是怎么狗血怎么来!
而他们这群尽职尽守的属下们,就直接充当好背景墙就好了。
也许人家四个会互相牵手,一起恩恩爱爱到白头呢?
最终还是季传胜实在是忍不了。
作为一个文官……
他只是被赵晚晚拉过来充数的好吗?大理寺还有很多活等着,他不能翘班太久啊!
季传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四个人从这种诡异的无言中拉了出来。
沈含章率先出口,问道:“萧姑娘可有受到什么委屈?”
听了这话,柴祎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将萧惠群扯到身后位置,挑衅的看向‘柴绍’,笑着道:“十三年不曾见面,阿绍就没有什么话同我这个大哥说吗?”
顿了顿,他又道:“萧惠群已经嫁我为妻,她是否受委屈,和三弟你没什么关系吧?”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
哎喂,怎么忽然变成了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啊?
旁边不还站着一个胸大腰细的软妹吗?
等等……
什么叫做‘嫁我为妻’?
萧姐姐嫁给了柴祎?
这……怎么可能呢?
“还请林都王不要信口雌黄好吗?”萧惠群虽是看着柴绍,但话却是对沈含章说的。
“当日臣女绣球择夫,你莫名其妙的将臣女掳走,虽已经将臣女的名声破坏殆尽,却还是请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论。”
柴祎像是不在乎她的反驳,笑着道:“信口雌黄?莫名其妙?我们两个拜堂难道不是事实?三日来的朝夕相处难道不是事实?你对我的情谊难道不是事实?”
他死死的搂着萧惠群的腰,挑眉看向沈含章,道:“所以,陛下要将臣的妻子带走吗?”
沈含章沉默了下去。
如果柴祎说的都是真的,那萧姐姐……现在确实是他的妻子了啊?
那如果柴绍要趁着这个机会对付柴祎,岂不是……
她咬了咬内唇,心中有微微的烦乱。
萧惠群又开口,声音冰冷无情:“无媒苟合算不的什么正经夫妻,顶多是段露水姻缘而已。”
“别说了。”
开口的却是柴绍。
朕实在是受不了这狗血的剧情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啊,赶紧的换人开撕才是最要紧的。
他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两边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换人。”
“你若真的不在乎杜七的性命,大可不必来此,如此你就可以和萧姐姐双宿双飞。然而你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上演什么情深戏码了吧?”
“毕竟若真的爱若生命,是不会舍得带她来此的。”
柴祎被他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冷笑了两声,说道:“沈含章吗?倒是个犀利的小丫头。怪不得萧惠群心中一直记挂着你。”
“话已至此,把杜七带出来,交换吧。”
沈含章对着身后的人群勾了勾手指,须臾之后,人群逐渐的分开,有一浑身脏污站立不稳的人被架了出来。
柴祎双拳紧握,冷笑道:“怎么不直接把人打死呢?”
赵晚晚在旁边吹了声口哨,说道:“没办法,这人骨头不是一般的硬,怎么打都打不死。”
这语气,激的柴祎的人脸色愤愤,差点直接冲上来打架。
然而,柴祎只是一个回眸,他们便又全部平静了下来。
“把脸抬起来都林都王看看。”
柴绍吩咐道。
赵晚晚一边照做,一边在心里暗想,今儿这沈家小姑娘实在是犀利啊,那语气那眼神那动作,真是学陛下学了个十成十。
所以说,经常混在一起的两个人,会变得一模一样吗?
距离白堤尚远的树林之内,柴洵依然还是那身青衫纶巾的书生打扮,但高挑的眉毛却给他凭空添了几分邪气。
他手中拿着一从海外泊来的望远镜,浅笑着看堤上的柴祎和柴绍。
所以他们不愧是兄弟三人吗?
想法竟然会是一样一样的。
他朝着身边的人勾勾手,笑着问道:“通知萧大人了吗?”
属下点点头,应道:“萧权曾的人在来的路上。”
柴洵指端在唇上点了点,语气幽幽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你说这萧权曾得到的命令是抓住柴祎啊?还是全灭啊?”
柴祎……
他拿到了所谓的证据没有?
不过其实有无证据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剪除王妍的势力啊。
萧权曾……萧权曾……
韩式之前所说的柴绍将会在科举考试之中架空萧权曾的权利,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想到今天来投奔他的那个青年,柴洵嘴角不由的抿了抿。
这个面目模糊,在他的资料中紧紧只是一个禀笔大夫的小吏,竟然能够找得到他暂时居住的地方。
他是应该杀了他呢?
还是应该杀了他?
轻易的背主,所谓诚意满满的投靠……柴洵眸中闪过一丝疯狂,这个人以为他和柴绍柴祎两个笨蛋似得那么好欺骗和利用吗?
“主子,那边已经开始换人了。”
柴洵听了汇报,挑眉看向白堤,却见到萧惠群由柴祎亲自护送着,而杜七则是由‘柴绍’拖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中间的位置。
任谁都可以看出,柴绍脚底发虚而柴祎脚步稳妥而厚重,显然是个长期练武的人。
只要他在互换的刹那发功,立刻就能将柴绍控制住。
柴绍……
怎么会相信柴祎呢?
是了!
人是假的。
柴绍手中所谓的杜七,一定不会是真的,这样才能在柴祎暴起的时候护住柴绍并且给予反击。
至于中间那个女人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沈含章眸中染上一丝欣喜。
嗯,萧姐姐的气色看起来很棒,并不像是受到了委屈的样子。
这样就好。
在走向沈含章的路上,萧惠群心中充满了紧张。
她没有想到柴祎会提出来由他们两人交换人质……若真的是柴绍的话,她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可偏偏这个人她表面是当今陛下,实则是含含啊!
即便沈含章曾经是多么的力大无穷,但她现在在这具身体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而柴祎,萧惠群即便是不懂,却也知道柴祎能够轻轻松松的跳上她的二楼,其功夫应该还算可以。
若柴祎有心加害,含含她逃不了的。
慢慢靠近的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想的恐怕也只有沈含章自己了。
就在两人马上要接近的刹那,柴祎真的行动了。
他手握成爪,快速的抓向沈含章的脖子。
而萧惠群则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抱向了柴祎的胳膊,而之前一直被萧惠群拖着的所谓半死不活的杜七也在这个时候忽然发力,脚底一蹬,整个人朝着柴祎撞了过去,同时手中匕首射出,朝着柴祎的腹部射了过去。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待沈含章反应过来时,假杜七已经和柴祎交战在了一起,两边人马也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而萧惠群则捂着腰侧位置,摔倒在了地上。
方才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柴祎的腹部。
但却也因为萧惠群撞向柴祎的动作而刺穿了她的腰部。
沈含章将人抱在怀中,惊慌失措的捂住她的伤口,语气哽咽的说道:“你干什么去撞他啊,就让他抓到我又能如何啊。”
萧惠群疼的眉心抽搐了一下。
她嘴角苦涩的笑了笑,为的是方才柴祎不由分说的放手。
他就那么丢开了她,任由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对着沈含章低声道:“含含别闹,记得你现在的身份。”
“不要引起别人怀疑。”
都这个时候了!
沈含章指甲狠狠的扎向掌心,点头道:“朕记得。”
远处。
柴洵啧啧了两声,笑着道:“这两个蠢蛋真的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哎,那个大力怪还挺可怜的哦。”
觉得人家可怜就不要喊别人大力怪了好吗?
有属下默默吐槽,紧接着远远的跑过来一身材矮小的人,抱拳回禀道:“主子,萧权曾的人来了。”
“走吧。”
这场戏一点都不好玩。
无聊又无趣。
柴洵不满意的摇摇头,一脸失望的最后瞅了一眼,不巧便看到柴绍一拳把人轰出十几米的场景。
他微微的抖了抖身子。
这种大力怪,给他他也不要啊!
实在是恐怖!
“人呢?杜七到底在哪里?”柴祎声音冷的几乎能够浸出冰。
205 命悬一线
“死了。”
沈含章抬眸,水润的眸光中带着三分冰冷,她冷笑一声,嘲弄道:“大哥还真是个好主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属下的死活。如果是我,我也愿意为了这样的主子死而后已。”
不说些做些什么,实在无法消散她心中的火气。
沈含章张唇,欲在讽刺几句,被萧惠群拉住了袖子。
她朝着沈含章摇摇头,拉着她的袖子低声道:“别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先远离这混乱之地。”
即便柴祎的人全部被牵制,然而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她们战乱之中不被人误伤。
沈含章点头,直接将萧惠群打横抱起。
这一幕,落在柴祎的眼中,让他怒火中烧。
他眸光炙热,狠狠的瞪着沈含章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形的话,此刻沈含章身上肯定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柴祎挡住假杜七的袭击后,手中的刀狠狠的甩向‘柴绍’。
“陛下啊,咱英雄救美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作为一个文官,三翻四次的经历这种打斗场面,他真的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好伐?
季传胜接下柴祎的刀,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直守护在沈含章身边的两个护卫,在这一刻朝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刀。
莫说是沈含章,就连季传胜都楞在那里。
今天跟着来的护卫,全都是赵晚晚一手调教出来的,其身家背景自然全都清白,不然也不会被委以重任。
即使是早就得知有内奸的柴绍,在韩式暴露之后,便完全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电光火石之间,柴绍几乎是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奔向沈含章并且吼道:“陛下,闪开。”
沈含章听到身后的声音,几乎是本能的扭头,只见眼前一片银光闪过,快的她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一样。
柴绍双眸欲裂,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去想,如果这刀落在了沈含章身上,他应该怎么办?
除了柴祎的人,所有人都拼了命,哪怕空出自己的后背被人偷袭砍伤,希望能够赶到‘陛下’的身边。
即使来不及挥刀应敌,至少可以用身体替他挡下所有的攻击和伤害。
但是来不及,所有人都来不及……
只除了一个人,被沈含章抱在怀里的萧惠群。
她在听到柴绍的声音后,透过肩膀比沈含章早一步看到了那令人心惊胆寒的一幕,几乎是本能的,萧惠群做出了选择。
就像当初沈含章想了没想的撞开她随着孙哲涵落入曲江一样。
萧惠群第二次,用自己的身体替沈含章挡下了所有的伤害。
鲜血淋漓四溅,喷的沈含章脸上身上全是,她不可置信的仰头,看到的是萧惠群死灰一样的脸颊。
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在沈含章的眼睛里,然后再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就好像她流的泪是血一样。
“萧姐姐……”
沈含章呐呐,整个人僵直在了那里,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柴绍终于赶到两人身边,他从来没有像哪一刻如此的庆幸……是的,即便是千千万万人唾弃他的冷血自私,柴绍依然还是庆幸。
庆幸于眼前这满身献血的人不是他的小豆芽。
他从沈含章身上,动作轻柔的将萧惠群抱下来,伸指探向萧惠群的颈间,虽然还有跳动,但却已经没了后继之力。
柴绍低声喊了声依然呆滞的沈含章:“豆芽。”
沈含章迷茫的啊了一声,僵硬的低头看柴绍,在看到他身前的萧惠群以后,立马撇开头去,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对的,我肯定是在做梦。”
“梦醒了就好了,醒过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柴绍眸中浮现心疼之色。
但他却依然希望她能够面对现实,因为他不希望待将来,她后悔于未曾和萧惠群告别。
“豆芽。”柴绍又唤了她一声。
沈含章忽然就吼道:“别喊我,你烦不烦啊。”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描述的痛苦,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掉落。
鼻端是浓郁的血腥味,指尖黏糊似乎还有温热,耳边不断传来打斗以及柴祎的怒吼声,他在喊什么?
喊萧姐姐的名字吗?
很爱她吗?
沈含章眼中带着仇恨,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给我杀了他。”
既然那么爱萧姐姐,就下去陪她吧。
沈含章忽然就软了双膝,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去摸萧惠群的脸颊。
她虽然双眸紧闭,虽然满脸血污,但依然还是那么美,美的惊心动魄。
“干嘛要替我挡呢?你是不是傻啊?”沈含章似哭似笑的勾了勾嘴唇,从柴绍怀中将萧惠群给接了过来,让她紧紧的靠在自己怀中。
柴绍看着她如此难过的模样,胸口也是一抽一抽的痛,但他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摸摸她的肩膀,希望能够给予她力量。
但很快……柴绍的眼神落在了她腰间系着的香囊上,脑中电光火石的想了许多,如果当初这玉葫芦能够将他救回来,那么能不能将萧惠群也救回来。
萧惠群的生死对他来说其实并无所谓,但柴绍却不想看到沈含章这么心碎欲死的模样,他指尖狠狠的掐了下掌心,随后便身后将香囊从她腰上解了下来。
罢了,反正另外一个遗失的玉葫芦还没有找回来,先……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柴绍将玉葫芦拿出来,塞进了萧惠群已经无力的手中,几乎是刹那之间,萧惠群像是恢复了自主意识一般,紧紧的握住了这只通体透白的玉葫芦,而葫芦也在她的掌心之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虽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是否两人无法再换回来,柴绍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么复杂,他现在只想让沈含章不要难过。
他狠狠的捏了下沈含章的手,示意她去看萧惠群的手。
沈含章眨眼睛,眼中的泪水划落,她听到柴绍低声向她保证:“乖,别哭了,朕向你保证,萧惠群一定会没事的。”
她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萧惠群的手,忽然眼泪就流的更加汹涌,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他们还有玉葫芦呢,当初她中了毒,不也自己好了吗?
所以萧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沈含章点点头,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所有人都围在他们周围,阻止着柴祎不要命的往上冲。
柴祎几乎是红了眼,整个人如同疯了一样,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却依然不要命的似乎冲破阻碍:“柴绍,把人还给我。”
萧惠群是他的,他们是正正经经拜了天地的夫妻,她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三翻四次以命相换。
她怎么能?她又怎么敢?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他宁愿当初不要闯入萧府,更加不要遇到她,这样才不会痛。
胸口痛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戳了一刀一样,几乎是柴祎站立不稳。
但即便是悔不当初,恨不得不要遇到她,可柴祎依然想亲手抱抱她……而不是像现在似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将她拥在怀中。
连最后一句话都无法和她说。
“杀了他。”
沈含章听到柴祎的声音,再次抬眸,冷若冰霜的下达命令。
就在这一刻,漫天的箭雨,朝着众人射了过来。
远远地,站在高地的柴洵,默默的朝着萧权曾竖起了大拇指。
不辜负他特地在这里多等了那么一会儿啊。
但是吧,即便是萧权曾再一次做了弑君的勾当,但柴洵莫名的觉得,无论是柴绍还是柴祎,两个人都不会损于此地。
以后……
还有的斗啊!
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也有股莫名的开心,对于这两个兄弟,他多少还是有一丝感情的啊。
嗯,想亲手弄死的感情。
柴洵温温柔柔的笑了笑,挥挥手,带着人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而这边,萧权曾远远的看着,骚乱成一处的两方人马,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无情。
当初,在同意王妍的提议,想办法弄死先帝的时候,他也曾经站在窗前,就这么冷冷的思考了很久。
在那一刻,他所有的良知便全都抛弃了。
现在不过是一切重新来过而已。
即便那群人里面有他唯一的女儿,但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身上大片大片的鲜血刺痛了萧权曾的双眸,所以,无论是柴祎还是柴绍,都去死吧。
黄泉路上,他的女儿才能不寂寞。
这也算是他对她最后的疼爱了。
柴祎在一片混乱之中,依然是毫无章法的想要冲到萧惠群的身边,但无论是他的人还是柴绍的人,都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两方人马各为阵营,抵御着一波波的箭雨攻击。
柴绍代替沈含章将萧惠群抱起来,而沈含章紧紧的握着萧惠群的拳头,生怕她在完全转好之前将玉葫芦遗失。
在萧权曾的人冲上来时,她通过人群冷冷的看向柴祎,并且挑衅的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如果……萧姐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他,让他给萧姐姐陪葬,在下面做一对鬼鸳鸯。
柴祎闭了闭眼睛,手中握着的长剑在不断的嗡鸣颤抖,如同他此刻灼烧的心情一样。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萧惠群抢回来。
即便她死了,也应该是他的。
两人的眼神对上,里面的杀意是从未有的强烈的浓郁。
萧权曾的人马全都是布公公暗地里调教出来的,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高手,但加起来战斗力并不弱,更遑论之前突如其来的箭雨让两家已经各自损失了几个人。
柴祎和柴绍全部处于弱势之中。
虽然也能够冲出去,但其代价一定会非常的大。。
如果没有外援的话……
就在两方人被萧权曾的人打的捉襟见肘时,不远处突如其来的窜出来一批人马,领头的那位手持一把弓箭,三箭齐发,将围在柴祎身边的三个人一箭透胸。
柴祎冷冷的一笑,手中的剑指向了柴绍。
奔跑的人脚步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后再次拉弓搭箭,箭尖直直的指向沈含章的眉心。
沈含章远远的看过去,即便那个人依然带着面具,但是她也知道这人正是之前在邙山袭击他们的那个领头,更是……和翡翠认识了多年的祁大当家。
她嗤笑了一声,眸中带着几分嘲弄。
柴祎手中倒是有不少的人才,可那又如何,难道小壮壮就没有嘛?
她看向祁天佑,任由他的箭朝着自己射过来,然后在即将到达她眼前时,被人击落。
赵早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艾玛!
终于能够现身了。
不遇到紧急情况绝对不准出现,这是陛下当初给他的命令……所以他忍到了现在,终于可以跳出来了。
赵早早浑身湿透的站在白堤之上,头顶还带着从水中带出来的水草,由于手中的刀被他丢出去了,所以他只能赤手空拳的打向前面的人。
所幸身后有越来越多的人从水中跳了出来,须臾之后,他的手中被人甩过来一把刀,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赵早早毫不费力的收割着别人的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情况骤变。
萧权曾的人忽然就处于了劣势之中,且完全没有了反转的机会。
他皱着眉头看了最后一眼,低声说道:“走。”
身边的人点点头,呼哨了一声通知撤退之后,带着萧权曾率先离开了此地。
至始至终萧权曾都未曾露面。
而那一地的死尸……也毫无印记。
成了固然好,败了即便柴绍心中有数,但却也无法找到证据说是他做的此事,萧权曾回头看一眼萧惠群,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查到柴祎的落脚地了吗?”路上,萧权曾问道。
身边的人摇了摇头。
萧权曾声音冰冷,吩咐道:“派两个追踪的高手,在此地等着。”
柴祎必须得死。
由于祁天佑和赵早早的加入,没有多久,萧权曾所遗留下的人便被他们全部消灭,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于是两方人马再一次对峙。
206 来打架啊
赵早早捂着肚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大悲催!
他悄悄的扭头问自家大哥:“所以,咱们到底打还是不打?我还受着重伤呢?说好的让人家去沈家养伤呢?”
赵晚晚剜他一眼,低声嫌弃:“没用。”
嗨,我这暴脾气哦!
赵早早挽起袖子就想和赵******一架,但稍微动了动就扯到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最后选择了站在那里冷着脸凹造型。
嗯,不打架还舒服一些!
两方人马数量相差不多,若真的打起来,大概只有两败俱伤的结局。
若此时再有人跳出来,妥妥的会渔翁得利……
祁天佑低声在柴祎耳边说了两句,即便他全部精神都放在了萧惠群的身上,但却也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第四方人马?
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
柴祎脑中略微过了一下,但随即便抛出脑后,不管这人是谁既然他此时选择了离开,那马便是不想加入这次混乱的局面,且,无论还会有谁,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必须把萧惠群抢过来。
沈含章半跪在地上,怀中抱着萧惠群,她透过人群遥遥的看了一眼柴祎,问柴绍:“我们是不是没有把握杀了他?”
柴绍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没有把握,只是与之前所设想的有些差距。
他当初设伏的时候并没有料到柴祎手中有这么多的高手,毕竟无论如何,柴祎都是偷入的盛京,应该不敢带这么多人。
唯一的解释大概便是柴祎盛京中的支持者也在悄悄的训练人马。
而柴祎所带出来的这些也许只是九牛一毛。
柴绍所忌惮的无非是己方已经没有后援,而柴祎那边或许还有人隐藏在附近。
这样就很不美妙了。
每个人想的都有些多。
最后到底是沈含章率先沉不住气,她低头看一眼萧惠群依然泛着灰色的脸颊,咬唇命令道:“立刻马上,杀了柴祎。”
即便萧姐姐手中有玉葫芦,但她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能够将她从鬼门关给拽回来,所以萧姐姐现在需要的还是大夫。
毕竟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丝丝血水。
这让沈含章的心绪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她下达命令之后,万分抱歉的看一眼柴绍,好像她每次都在拖后腿。
每次都在意气用事,然后让小壮壮跟着她一起倒霉。
柴绍微微含笑,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
他从来都知道他的豆芽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本来就对所喜爱的人掏心掏肺的好,更何况这次萧惠群还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
朕也是感激的啊!
几乎是沈含章命令刚下达,除了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之外,其余人全都如同鬼魅一样的冲了出去。
季传胜默默的后退两步,站在沈含章身后,从他这个角度,可以三百六十度的护卫着‘陛下’不被人再次偷袭。
而赵早早则是站在了柴绍的身边,嗯,拖着他病怏怏的身子。
“不是让你去养伤了?”柴绍问道。
赵早早握着拳头,满是激情的说道:“小的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守护在姑娘身边,不离不弃。”
柴绍:“……”
不离不弃这个词用得不太对吧?
季传胜扭过头去干咳两声,默默的对着赵早早这个蠢货竖了竖大拇指,马屁总是拍在马腿上,这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技能啊!
柴祎的刀在不断的往下滴血。
他遥遥指向‘柴绍’,眸中的怒火恨不得将对方燃烧殆尽。
若说以前他只是想取而代之,那么此时此刻,他却是想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以消他心头之恨。
身边的祁天佑随在柴祎的身边,边挡开刺来的剑尖边谏言道:“主子,这一战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毫无优势,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打下去了。”
虽然那个神秘队伍之前离开了,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去而复返?
而且就算这里没有了第三方人马,仅凭他们这些人想要将柴绍的人全部折损于此,也必将会经过一场恶战。
代价实在太大。
柴祎冷笑着呵斥:“闭嘴。”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柴绍离开。
说完这话,柴祎提着剑便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阻挡在他前面的两个人刺了个对穿之后,跳出了整个包围圈。
祁天佑认命的跟在后面。
但眼神却和其他几个人微微对了对,若柴祎再如此一意孤行的话,或许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制止他。
柴祎最终距离萧惠群不过三尺远,但他被赵晚晚缠住,却是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赵晚晚眼神凌厉刀刀致命,不过几招之后,柴祎身上已经添了几处伤口,虽不致命,但血却是不断的流出来。
祁天佑忙甩开缠着他的人回身来救,替柴祎挡住赵晚晚凌厉的刀。
不远处,沈含章嗤笑了一声,说道:“祁大当家,既然都已经如此了,何不用真面目示人。”
祁天佑抿了抿唇没有回应,但手中的动作却凝滞了一瞬。
赵晚晚的剑直直的刺向他的琵琶骨。
祁天佑侧身躲开,但赵晚晚的剑却陡然一转,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提着手中长剑再次挡下赵晚晚的攻击。
却也明白,在这一刻……他和翡翠今生再无可能。
也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沈含章入宫的刹那,两人便再无在一起的机会了吧!
只是现在,他算是彻底的死了心。
但依然痛楚难当。
柴祎冷哼一声,说道:“柴绍,你也就只敢躲在人群之后,若当真是个男人,出来和我一战。”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
“不管我是不是个男人,群群她都愿意为我而死,不是吗?”
一句话激的柴祎暴怒,眼中的杀气越发如有实质。
沈含章还嫌不解气,继续刺激他,道:“无论是生是死,你都别想得到她。”
柴祎怒喝一声,再次提剑上前冲,被围在外面的人墙挡住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
此时两方人家死伤皆已经大半,若长此进行下去,最后只能两败俱伤,但沈含章无所谓……即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够将柴祎斩杀,她全都不在乎。
207 邪门的小丫头
伴随着萧惠群的生死不明,沈含章的心肠竟然是硬了许多。
再不像之前那般看到别人的伤口自己也会觉得难过。
好像……变得没有那么善良了呢!
“我说陛下啊,咱能不能不嘚瑟啊?作为一个文臣,属下真的不是很想动手啊?”季传胜蹲在那里,暗戳戳的盯着杀气腾腾的柴祎,盘算着大概还要多久,自己就必须得亲自上马干架。
沈含章摸着萧惠群的脸颊,试图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她。
“朕并没有嘚瑟啊。”
她回眸瞅一眼季传胜,淡淡的说道:“朕就是想让他冲过来,朕相信季大人的本事。”
季传胜果断的看到‘陛下’很诡异的笑着对他说:“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说的不就是季大人你吗?现在是时候证明你的本事了。”
坑……爹!
季传胜抽了抽嘴角,说道:“陛下谬赞了。”
但不管是不是谬赞,陛下既然已经开口吩咐,即便他是个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啊。
他转到一边,有气无力的对赵早早道:“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挽起袖子弹了弹衣摆,万分淡定的朝着圈外走去。
赵早早:“……”
装逼小心被雷劈啊!
他伸着手,一副挽留状:“季大人,您慢走啊!”
季传胜一个趔趄,回眸狠狠的瞪一眼耍宝的赵早早……
随即恶狠狠地迎向柴祎的长剑。
季传胜的动作文雅,但招势却带着三分诡异,柴祎接下三招之后,便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被迫后退几步,脚步尚未站定,季传胜的拳头便袭到眼前,柴祎眸光一滞,却是祁天佑再次替他挡下了杀招。
祁天佑迎战季传胜也有几分吃力,柴祎要上前,却被跟着冲上来的两个手下架住了身子。
“主子,得罪了。”
不等柴祎有所反应,其中一人伸指点在他的颈间,柴祎眼前一黑,竟是昏厥过去。
两个人带着柴祎急速后退,拼着失去性命终于将柴祎丢回自己人的包围圈,随后呼啸一声通知祁天佑。
祁天佑听到之后便也不再恋战,甩出一个破绽,让季传胜打在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随着这个力道飞出去几米。
“撤……”
祁天佑扬声吩咐。
“陛下,属下带人亲自去追踪他们。”待柴祎的人撤的干干净净之后,赵晚晚朝着柴绍一跪,紧接着便脚步轻盈的追赶了上去。
沈含章咬牙:“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柴绍安抚的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一击不成再加上他同样也有后招,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手刃他。”
“而且,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萧惠群的身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柴绍心中的挫败感却是无人能够体会的。
朕总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大局,但万万没想到每次都会失利。
也许是朕高估了自己,也或许是朕低估了别人。
眼前一地的死尸,很显然并不能留在这里。
柴绍和沈含章由赵早早等人护送着现先行离开,而季传胜则是留下来打扫战场。
真是个劳碌命啊!
让他安静的做个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不好吗?
打打杀杀什么的他已经戒了很久了啊!
季传胜命认将自己人的尸体搬出来并排放在一起带回去收敛,随后自己一具一具的把余下的每一具尸体全部翻看了一遍。
几乎全部都是生面孔,但……因为他做过一段时间的京兆尹,审理过不少鸡毛蒜皮打架斗殴的小事儿,没曾想却在这里看到了两具熟面孔。
季传胜沉思了一会儿,命人将这两具尸体也带上,随后将剩余的没有明确标志可以利用的所有尸体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当大量的黑灰随着晚霞落入曲江时,季传胜背着手站在那里冷声道:“黄泉路上自求多福吧。”
然而季传胜回到家中时,才惊觉自求多福的那个应该是他,他捂着额头瞪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房间,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不等他回过神问话,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就迫切的叙述了全部的经过。
所以……
这些全部都是那个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的杰作?
这这这这这……龙卷风过境都没有这么恐怖啊!
季传胜冷着脸挥挥手示意两婢女下去,随后立马变成了一脸愁容,他站在门口,犹豫自己是应该转身离开还是走进去。
直觉告诉他,若是想要活命的话,最好还是先走为妙。
嗯,撤吧。
然而没等他转身,夏宜萱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迸射出惊喜,紧接着便跟个小炮弹似得,直接从地上弹跳而起,朝着他发射而来。
吓得季传胜连忙侧身。
夏宜萱绕过季传胜,扑到门口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让她想念了大半天的两个身影,她眼泪唰一下再次流出来,扭过头愤恨的一边哭一边质问季传胜:“我爹爹娘亲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季传胜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我……藏?”
“就是你就是你。”智商掉到几岁的夏宜萱,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她心里委屈的很,脾气变得十分坏。
她指着季传胜,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表情是说不出的刁蛮任性。
这让季传胜感官十分的不好。
但再不好……他也不能咋地啊!季传胜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将夏宜萱的指尖扒拉开,说道:“你难道不记得你爹爹娘亲临走之前说的话了吗?”
“他们说让你暂时住在这里几日,等他们空闲了就来接你回去。”季传胜说着说着就有些怨念,所以为什么非得要把这个智障放在他这里?
他这里是收容所吗?
不管阿猫阿狗都往这里丢?就算宫里不方便,可以丢赵家啊,沈家啊,张家啊……为什么偏偏是他!
季传胜后槽牙都磨得咯吱咯吱作响,但却也只能忍着不发作。
毕竟和一个智障较真,实在是拉低他的档次。
夏宜萱转转眼珠子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说来着,但……
“可是,我就是想他们嘛!萱萱就是要见爹爹和娘亲。”
夏宜萱再次蹲在地上,张着嘴巴闭着眼睛哭的一塌糊涂。
别说,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哭的毫无形象,但依然还是美的惊心动魄。
季传胜原本长上来的脾气,在看到她每间那抹艳红的朱砂痣之后,忽而就变得烟消云散。
心口软的一塌糊涂。
他也跟着蹲下身子,僵硬的拍了拍夏宜萱的脑袋,不是很熟练的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这一定不是我!
季传胜收回手,眼底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好伐?所以,我为什么会对一个智障这么温柔?
虽然心中充满惊悚,但季传胜说出的话依然温柔:“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命人去做,好不好?”
“我要喝奶奶。”夏宜萱边抽噎边提出要求。
季传胜嘴角抽了抽,点头:“嗯,好。”
“我还要吃白玉豆腐,翡翠珍珠,上汤芋圆……还有呀,这里的凳子太硬床铺太糙地板不平房间无光……”
一连串的话伴随着夏宜萱骄纵的语气,砸的季传胜有些晕头。
最后夏宜萱也不哭了,就眼巴巴的望着他,说道:“爹爹娘亲才不会给我用这么差的东西呢!”
季传胜:“……”
终于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把人丢掉了!
太难养活了!
但……拒绝的话在对上她懵懂又无知的双眸之后,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季传胜叹气,无奈道:“好,全部换掉。”
反正也早就被砸光了。
夏宜萱高兴的跳起来,直直的扑向季传胜,而季传胜还蹲在地上,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热情,整个人随着她的力道往后倒去。
两个人就这么相叠着摔倒在地。
夏宜萱压在季传胜身上,眨巴着眼睛看他,清纯又懵懂的眼神却令季传胜的火气一阵阵往上翻涌。
他连忙在心里默念几遍色即是空,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去。
“起来。”季传胜推着夏宜萱的身子,试图坐起身来。
然而一推之下,却发现根本就推不动她。
季传胜皱皱眉头,正准备再次动作,夏宜萱的指尖却扫在了他的耳垂上,让他一个哆嗦,身子软倒在地。
“这里有红红的东西呢!”夏宜萱将他耳垂上的血迹擦下来,疑惑的放在眼前研究了一下,随后放在口中吮了一下,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甜甜的,好吃。”
季传胜:“……”
来人啊,把这个磨人的智障给我拉下去!
像是不过瘾似得,夏宜萱忽而就弯下腰,将季传胜的耳垂整个含在口中吮吸了起来,刺的季传胜重重的呼吸一口,猛地向夏宜萱推去。
依然没有推开。
季传胜这才惊觉怪异之处,这个女孩子力气怎么会这么大?难道又是一个沈含章?
不不,不仅仅如此。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翻滚,哑着声音说道:“萱萱啊,你先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夏宜萱听话的直起腰身,但整个人却依然坐在季传胜的身上,她低头看了眼季传胜涨红的脸,笑嘻嘻的说道:“你想脱光了衣服压我!”
季传胜脸色陡变:“别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了。”
夏宜萱不满的哼了一声,噘着嘴巴去撕扯季传胜的衣服,嘀咕道:“还想脱我的衣服,坏人。”
“住手。”季传胜厉声呵斥,威胁道:“你如果不听话,这辈子都休想见到你的爹爹娘亲。”
夏宜萱歪着头权衡了一下厉害,最后翻身仰躺在地上,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脱自己压吧。”
季传胜:“……”
妈的,智障!
他不能和一个智障一般见识。
压着脾气好说歹说,才让夏宜萱改口,季传胜小心翼翼的把她送到另外的房间,待伺候着她吃饱喝醉睡下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瘫坐在了门口。
这丫头,邪门啊!
看到她的朱砂痣他会不自觉的心软,所有事情都想随着她。
推不动她扯不开她,并非是那种气力大的惊人,而是他的力气在她身上会自动的变小。
而且……
她确实能够看透他的内心。
想到之前陛下所说,让他哄着这小丫头一段时间而且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惊慌意外,等将来他会解释的。
这丫头到底是谁?
季传胜一夜未眠,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而宫中的沈含章和柴绍同样一夜未变。
萧惠群就躺在龙床之上,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衣裤,腰上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艾太医和高太医断言她的身体受到了太大的损伤,整个脊柱都被人横着砍断,虽然还剩下一口气,像是保住了命似得,但……
“即便是将来清醒了,恐怕今生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艾太医叹息着说道。
沈含章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萧惠群的手,说道:“玉葫芦,你一定要治好萧姐姐,求求你了。”
柴绍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希望吧!
除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季传胜,其他所有人都过得很平静。
平静到整个盛京都像是一潭死水,即便是偶尔投下去一颗石子,也惊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柴祎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将空了的酒坛砸在地上。
祁天佑跪在他面前,身上伤痕累累满是鞭伤和棍伤。
“本王做事,何时需要别人置喙了?”柴祎冷冷的看着他,嗤笑道:“祁天佑,你当真是找死。”
“属下该死。”祁天佑并不辩解。
柴祎烦闷的摆摆手:“滚蛋,短时间内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祁天佑临走之前再次提醒道:“主子,您一定要小心那第四方人马。”
柴祎哼了声,重新打开了一坛酒。
已经整整三日了!
她……
怎么样了?
是不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208 选秀进行时
王太后揉着额角,默不作声的靠坐于高位,她的右手边坐着沈含章,垂着眼角玩弄着手上的玉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皆垂头屏气,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惹了这两尊大佛生气。
有秀女排队走进来,婷婷袅袅的齐声行礼。
沈含章撩起眼皮瞅了一眼。
全部都没有咱长得好看啊!
就是这么自信满满!
可是吧……就算是她胸大腰细智商高(?),也阻挡不了小壮壮必须从这些女的中选出几个做小老婆的事实!
就算现在选人的是她,也依然十分的呕血好伐?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如果开口说不管皇后的话,王太后会不会直接跳起来掐死她。
沈含章转了转眼珠子,低下头继续装鹌鹑。
哼!
就算有个妹子声音清脆如百灵鸟一样,也绝对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听不选,消极抵抗!
王太后指尖遥遥的指向一位秀女,淡淡的问道:“陛下,这个怎么样?”
以为这是选猪肉还是选青菜啊?光看能看出啥来啊?琴棋书画都会吗?说学逗唱精通吗?
沈含章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老半天,随后发现自己好像……也啥都不会!
哼,她不会但是萧姐姐会啊!
萧姐姐会不就等于她也会?沈含章稍稍在心里安慰了一番自己,随后顺着王太后的指尖看过去,这么一看之下赫然发现,啊嘞,这女孩子长得真好看啊!
不行不行,再好看也没她好看,必须深刻的把这一原则刻在心底!
好吧,就算是比她好看那么一丢丢,但是没咱们萱萱好看啊!也没有梦中情人好看!
沈含章嘴唇一撇,有些底气不是很足的说道:“朕看着不怎么样,眼睛太大鼻子太挺,看起来就跟个假人似得。”
“那个呢?”王太后不动声色的又指了一个。
看着像是并没有被沈含章的无理取闹气到。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哼了声道:“声音难听,头发太多,晚上碰到会以为是个鬼吧!”
王太后侧眸斜了她一眼。
随后又连着点了几个或青春或美艳或可爱的女孩子。
结果全部都被沈含章一通批判。
沈含章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胸口,哎,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吐槽起来,其实也是有点心痛的!
但没有办法啊,谁让大家是情敌呢情敌!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美色迷了双眼!
王太后嗤笑了一声,冷声问道:“哦,看来这二十个人中没有一个可心的,换下一批吧。”
她说完,下面的掌事宫女就引领者这些女孩子走了下去。
沈含章侧过头,坚决不看她们充满了失落又失望的眼神。
不看不看不看,绝不心软。
很快,又是二十个水灵灵的女孩子被领了上来,沈含章一口老血差点直接吐出来。
作为一个纯看脸的人,这个样子她很容易被攻陷的。
“这些如何?”王太后问道。
她的眼神落在下面的王秀秀以及……柴绍身上。
此时柴绍心中梗着的老血不比沈含章少!
自从昨儿他被丢进这些秀女中间,就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嘲讽,这些其实都无所谓,最烦的就是时不时的推搡和碰撞。
朕得时刻控制着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然分分钟把这些聒噪的女人全部捏死!
真不知道这些瘦的没有半两肉丑的天怒人怨的女人是怎么舔着脸敢进宫参加选秀的!
朕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他们的好伐?
这完全是在侮辱朕的品味!
柴绍臭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冷气,但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来自周围满满的恶意。
所以说,到底是谁规定皇帝必须要有很多女人的?
看着她们明争暗斗会比较有嗨点吗?
简直自虐!
沈含章虽然听不到柴绍心中的疯狂吐槽,但是光看着他的脸色,她就知道他昨儿晚上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也不好过啊!
把他这只羊丢在狼群里,她都担忧的一夜没睡觉好伐!
生怕他哪根筋搭错了再看上别的女人,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去哭了!
沈含章侧脸看向王太后,伸指指向柴绍,笑眯眯的说道:“朕看着她就很好啊!”
王太后嗤了一声。
“哀家看着也不错,不如就封个才人吧!”
才人……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据理力争道:“这个封位有点低吧?”
“低?”王太后淡淡的睨她一眼,说道:“除了她,这里所有的女子全都是四品以上官员之女,她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你的另眼相看,有什么资格和她们一起站在这里?一个才人,哀家还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沈含章脸色有些难看。
嗯,她身份确实是低了些……但也不需要这么赤果果的提醒她吧!
人家一开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伐?
可,谁让她喜欢上了柴绍呢!
“母后,是不是朕连册封自己中意的女人的权利都没有?”
“哀家可没有这么说!”
王太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指点了点王秀秀,直接说道:“这是哀家最喜欢的小侄女,你以前也见过她几次,是不是端庄又大气?”
沈含章顺着她的所指看过去。
王秀秀似乎是感受到上首的两人正在看她,她不动声色的勾勾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姿态大方。
但眼底却是充满了戾气。
若她能当选……
不,皇后之位一定会是她的,即便陛下喜欢任性妄为,看上了沈含章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但只要有姑母在,他就一定不会如愿以偿。
待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一定要将萧惠群那个贱女人生不如死!
自从得知柴祎明目张胆的抢亲之后,嫉妒时时刻刻在啃食着王秀秀的内心。
她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骗她。
骗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
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端庄又大气?”沈含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捂着肚子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了几声,眼看着王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不得不停下来,低声笑道:“母后,你觉得一个尚未出阁就和别的男人有牵扯的女人配得上端庄大气这四个字?”
“若选了她,朕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绿了!”
王太后:“……”
这件事情……他如何会得知?
她拧起眉心,指端在桌面上叩了叩,斥责道:“无稽之谈。”
“王家家训最是严苛,除了入宫,秀秀几乎从不出门,何来同别的男人有所收尾?陛下不要因为对哀家有所怨念,便说出这种污蔑的话来。”
沈含章无所谓的耸耸肩:“是不是污蔑,母后比朕更清楚,不是吗?”
王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哀家觉得她可堪为后。”
沈含章冷笑。
“一个给朕戴绿帽子的皇后,朕可不要。”
“陛下……”王太后呵斥,道:“有些话不需要哀家说第二遍。”
于是沈含章垂了眸,进入老僧入定般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无论王太后说什么,她都一副‘我就是不想理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最后王太后实在忍无可忍,说道:“陛下若再如此,哀家便直接给你定下了。”
沈含章无所畏惧的挑眉,笑着道:“随便您。”
“不过,儿臣若不满意了,不一定会遵照您的指示行事的,毕竟……王秀秀她确实和柴祎有所牵连,不是吗?”
“儿臣可是有证据的哦!”
王太后指尖陷在掌心里,道:“何来证据?”
“信不信随您,儿臣不怕撕破脸,毕竟在所有人心中,儿臣本来就没什么脸,不是吗?”
沈含章边说话边淡淡的扫了一眼王秀秀,嗯,感官不是太好。
这个女孩子虽然也长得挺好看,但她就是不喜欢!
柴祎……没能灭了他,真是让人后悔莫及!
这个死男人撩拨的竟然不仅仅只有萧姐姐一个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陛下到底想如何?”
沈含章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笑了笑,道:“不封后,沈含章和萧惠群皆为妃,其他全由母后您看着办。”
“不可能!”王太后想也没想的拒绝。
“母后。”沈含章挑挑眉,难得的露出一副强势的模样,浅笑着道:“儿臣并非在同你商量。”
“无论如何,王秀秀都没有资格做儿臣的皇后,让她做个妃子是为了让您脸上不至于太难看,毕竟儿臣还是敬重着您,不是吗?”
“当然,您也可以认为儿臣在骗你,手中其实并没有证据。”沈含章勾勾唇,道:“但,您觉得可能吗?毕竟萧惠群可是在柴祎身边待了三天呢!”
王太后深深的凝视着她,讥讽道:“利用女人?你只有这点本事。”
“儿臣从不敢小看女人,也不敢利用女人,只有将心比心而已。”
一句话说的王太后哑口无言,再多的火气也只能咽下去。
王太后并不相信柴绍手中真的有所谓的证据,而就算他手中有证据,对她本身的名声来说也无所谓。
但若真的有,便真的会让王秀秀入不了宫,顺带着整个王家的女孩子,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她手边除了有一个王秀秀是为了后位准备的,还有几个为了拉拢其他世家培养的女孩子,若真的闹开,她们或许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更重要的是,短时间内她找不到能够替代王秀秀的人选。
后位也只能空着!
但只要王秀秀能够留在宫里,不管柴绍感官如何,一切就皆有可能。
王太后思虑了好一会儿,说道:“好。”
沈含章差点喜极而泣了!
好吧,大家都是小老婆。
没有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的上宗谱的!
这样对她来说,还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待……待将来的某一天,希望小壮壮能够像他曾经保证过的那样,做到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人。
董家别院。
柴祎猛地掀翻了桌子,怒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家姑娘被封为贤妃,三日后举行册封仪式。”
柴祎额角青筋狠狠的跳动了几许,好一会儿才颓然的后退两步,靠坐在了椅子上,自嘲的说道:“本王是要欣喜她身体无恙呢?还是要悲伤她另嫁他人?”
他挥挥手,让来人下去。
此时此刻,他只想静一静。
但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是萧惠群那张清冷的面孔,就好似她就站在面前,淡淡的看着他,眸中带着几分谴责。
谴责他什么?
伤害了她吗?
所以,醒过来的她此时此刻在恨着他吗?
柴祎无力的勾勾嘴角,或许她根本就没精力想起他,而是沉浸在即将嫁人的喜悦之中。
但……
怎么可以!
他柴祎的女人,怎么能够嫁给别的男人。
柴祎猛地站了起来,正准备喊人,却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沉声道:“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给本王滚出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让柴祎的后背瞬间紧绷起来,但他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默的坐着,等着来人真正的现身。
须臾之后,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来人笑着道:“大哥的感知力可是下降了哦。”
“为情所困果然不是一件好事儿呢!”
柴祎眉心挑了挑,道:“果然是你。”
“自祁天佑禀于我说有第四方人马之后,我便觉得那为首的青年人是你。”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柴洵已经转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一地的狼藉摇头感叹道:“大哥真是浪费。”
柴祎撇唇:“说吧,找我何事?”
柴洵一副受伤的模样,他委屈的看着柴祎,控诉道:“我们兄弟二人十几年没见,大哥怎地这么冷漠。”
“兄弟?”
柴祎嗤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想和神经病做兄弟。”
时时刻刻都防着被坑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啊!
只不过……既然柴洵直接找上来了,就说明此地已经不安全了,柴绍和其他人早晚也会发现的。
得换地方落脚了啊!
209 不要和变态说话!
“神经病?”
柴洵白衣翩翩,笑的温柔又醉人。
“大哥谬赞了!”他伸出食指轻摇,颇有些神往的说道:“做个人见人憎的神经病是小弟的毕生所求,还没有实现呢!”
柴祎抽了抽嘴角。
他烦躁的看了一眼,低声骂了句变态,说道:“我并不认为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探讨你的毕生所求。”
“说真的,我并不感兴趣。”柴祎环顾了下四周,道:“说吧,来找我到底何事。”
即便后园没有多少人,但柴祎也不担心柴洵会将他如何?
首先柴洵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其次……若柴洵真的想干掉他,就不会亲自现身来找他了。
柴洵的变态,柴祎从小就领教了许多,若他真的想让一个人死,绝对会想出几百种方法,而且……自己还绝对不会出面的那种。
很多人便容易被这货的表现所迷惑,以为他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殊不知三兄弟里面,就数这货最狠最没有人情味。
若不是当初仅仅只有七岁的柴祎眼睁睁的看着五岁的柴洵虐杀了一只可怜的小白兔之后,他或许也会以为柴洵温柔又单纯。
并且,当时的柴洵也看到了柴祎,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柴祎眼前收敛过,所以柴祎被迫或者巧合的目睹了多次这货虐杀动物或者虐待宫人的场景。
曾几何时,柴祎没少做噩梦,直到各自离开盛京前往封地,他逐渐变得成熟,才算是彻底摆脱童年阴影。
但再次见到柴洵,依然有些不太舒服,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泛出来的阴冷。
天生反智说的大概就是柴洵这种人。
柴洵很是受伤的叹了口气,他无辜的眨眨眼睛:“哎,真受伤呢!”
柴祎又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笑着道:“无他,只是想看看大哥你准备如何应对?”
柴祎挑眉,嗤笑一声,道:“我如何反应关你屁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你合作的,慢走不送。”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柴洵走近,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微微弯腰静静的与他对视了几息之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想着利用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哎,在大哥心中我原来这么坏啊!”
柴洵耸耸肩,像是有些难过,但很快他忽而勾唇笑起来,道:“这感觉真……爽!”
他仰头望着已经起身的柴祎,乐呵呵的说道:“不过我这次真的是好心呢!”
“听说你的姘头就要嫁给柴绍了?如果大哥愿意,我能够把她从宫里弄出来哦!”
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还有那个沈含章,听说是个力大无穷的人,不知道她的血是不是比别人要热一些?”
柴祎悚然,他忽然变脸,冷声呵斥道:“你不要打萧惠群的主意。”
“你若敢动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啦,我对你那个女人兴趣不大。”柴洵并不生气于柴祎的变脸,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他摆摆手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把人弄出来给你?”
“不需要。”柴祎冷声拒绝:“我若想要人,有的是办法。”
柴洵呵呵笑了两声。
明显蔑视的音色让柴祎有些火气上涌,他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和个变态一般见识。
“没事你可以滚了。”
一个只会利用女人的神经病有什么资格蔑视他?
柴祎心底默默哼了一声,表示不和变态一般见识。
柴洵摊摊手,一副‘好心没好报’的表情,他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不过大家毕竟兄弟一场,大哥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他给出了自己暂居的地址。
走的时候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却收割了好几条人命。
柴祎铁青着脸看地上的几具尸体,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命人厚葬了他们吧!”
他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柴洵,还当本王和以前一样软弱可欺吗?”
他更加确信,这次柴洵单枪匹马的找上门来,绝对不仅仅是想要出手帮他这么简单。
“下去通知,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离开这里。”
也仅仅半个时辰,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兵部的人包围了这里,出声便是捉拿私自入京的林都王,显而易见的,他们扑了个空。
但董大人却没有逃过这一劫,董家上上下下几十人,全部被兵部捉拿投入了大牢。
但就在第二日清晨。
董家所有人全部惨死在了兵部地牢,无论男女老少,死状都万分凄惨,像是临死之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其中还包含一个刚刚出生三个月的幼儿。
莫说是沈含章,便是连王太后都震惊异常。
她沉声命令兵部大理寺京兆尹环城卫,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将凶手查出来。
但……虽然表面上还需要追查,但其实在王太后,甚至于沈含章的心目中,唯一会做这件事情是并且也只可能是柴祎。
沈含章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气的在那里团团转了老半天,但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因为三日后的封妃大典,柴绍被丢去进行礼仪训练了,据说只有典礼完成之后,他们两人才会再次见面。
她咬了咬唇,最终来到了龙床之前。
萧惠群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唯一能够证明她活着的证据,是胸口那小小的起伏。
但这已经足够让沈含章感到欣喜。
翡翠本来也该跟着柴绍去受训,但沈含章需要她照顾萧惠群,坚持把她留了下来,此时她端着一个水盆走进来,将湿软的布巾捞出来拧干,来到沈含章身边。
“姑娘,莫慌莫着急,萧姑娘肯定会没事的。”
她半跪在地上,尽职尽责的给沈含章擦手,安慰道:“陛下很快便会回来,您别想太多。”
这几日,她和沈含章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她会难过或者悲伤。
沈含章点点头,拉着翡翠一起坐在了地上,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说道:“翡翠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只是替萧姐姐难过啊。”
她……喜欢的男人是个变态啊!
以虐杀人为乐的变态,这种人怎么配得起萧姐姐的喜欢?
而且,待将来萧姐姐醒过来,得知自己自作主张把她嫁给了柴绍,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埋怨自己?
但此时萧姐姐离不开玉葫芦,她和柴绍也再也不敢远离这仅剩下的玉葫芦,所以只能想办法将萧姐姐留在宫里。
一个青春正好待嫁年华的少女能够留在宫中唯一的途径便是入宫为妃。
毕竟萧姐姐身份还和她不一样,她是宰辅之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宫女的。
正想着,外面又来报,说萧丞相派人来接萧惠群了。
沈含章嘴唇一撇,再次让翡翠出去回绝了此事。
翡翠点点头:“婢子知道怎么说。”
她起身往外面走去,房内的沈含章又再次叹了口气。
还没有告诉小翡翠有关祁天佑的事情呢!
如果告诉了她,她一定会若无其事的表示和自己无关吧!但毕竟认识多年且彼此互有好感……翡翠心中一定会难过,可偏偏她会压抑住这种难过。
这样,让沈含章更心疼。
妈蛋的!
怎么一个两个的感情都不顺啊!
到底她们得罪了谁?还是说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倒霉呢?
难道她是传说中的煞星?
沈含章抖了抖身子,连忙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丢出脑海,啊呸呸……她弟弟聪明上进又俊美,丫头忠诚可爱又聪慧,好朋友也是美丽动人又机智,还有梦中情人……
明明每个人都那么爱她,她才不是那种衰星呢!
“对吧。”沈含章望着萧惠群,眨巴着眼睛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有看到萧姐姐的睫毛在闪动。
没大会儿,翡翠便回来了。
只两人说了还没有几句话,便又有人来禀告沈含章,道是王太后有请。
沈含章使劲的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萧权曾了!
即便他长得儒雅又英俊,她也看不上他了,这人还不如她舅舅呢,虽然长得没有这么突出,但人家刚正不阿啊!
总是暗戳戳的请王太后来压她算什么本事啊?
明明知道自己女儿生死未知不能移动还非得要接回府中待嫁算什么父亲?
沈含章怒气冲冲的甩起袖子就要去干架,连忙被翡翠给拉住,她无奈的拍拍沈含章的手,安抚道:“姑娘,你别生气。”
“你只要坚决不同意便是了,没必要和太后娘娘和萧大人进行口角之争。”
“用父女亲情压他便是,自己莫恼。”
沈含章深深呼吸:“好,我不生气。”
她努力收敛的自己脾气,来到文轩殿时,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而此时布公公正附在王太后耳边窃窃私语。
王太后兀自挑眉,讶异道:“找到那个青城子了?”
顿了顿,她笑着道:“一直云游四方的人偏偏在韩式提起之后被我们轻易找到,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会信呢?”
“只是那韩式已经暴露,他竟然还敢送上门来,看来确实应该有几分本事。”
“哀家倒是很有兴趣见上一见,把人带过来吧。”王太后笑着说道。
布公公有些犹豫,他问道:“但若是他借此机会……”
王太后摆摆手,没让布公公继续说下去:“韩式在哀家身边许久都未曾刺杀袭击哀家,相信他们背后一定有其他所求,那密室女尸也许只是其中之一。所以不让他们进来,那哀家如何探出真相?”
“密室女尸,六十年前……”王太后敲了敲桌子,浅笑着道:“哀家倒是对那段历史越来越敢兴趣了呢。”
尤其是看到太皇太后那复杂又惊恐的表情,真真是有趣的很。
而且,她在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也能够看出六十年前,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才导致那段时间很多史书有些混乱,甚至于消失了一批当时比较有名的文人大鳄。
只是之前觉得无所谓,所以从未想过追查。
现在嘛,倒真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沈含章默默的站在那里,很想提醒一下太后娘娘,你们能不能稍微关注一下我,好歹那么大一只呢!
然而直到两人拍板,布公公离开,王太后才将眸光转向沈含章,沉声说道:“听说萧家来接的萧惠群的人再次被你挡回去了?”
沈含章无所畏惧的点点头。
“儿臣确实把他们打发走了。”她叹了口气,一脸的难过:“惠群她伤的太重,现在根本不适宜移动。”
“儿臣怕她有命回去却没命回来啊。”
王太后点点头,“你的顾虑哀家都知道,但……后日萧惠群便要入宫,她再如何都要从萧家出门吧。”
“儿臣已经想到办法了啊!”
沈含章笑着抬头看王太后,一脸的诚恳:“萧家那么丫头,找一个身形差不多的替她上花轿便是,反正全程都盖着盖头呢。”
“毕竟就算萧姐姐回到萧家,她也不好醒来亲自入花轿,也是需要人全程陪同照看,相比于兴许她会中途病发离世,儿臣觉得,萧大人应该会更加喜欢这个方法。”
“既全了他的脸面又全了他的爱女之心,更免除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
王太后:“……”
话都被你说了,哀家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现在发现柴绍的嘴炮技能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总是一言不合就说的她无话可说,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啊!
分分钟想把他毒哑。
沈含章笑眯眯的接受王太后的眼神荼毒,最后王太后说道:“哀家再问问萧大人的意思吧。”
“他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是想亲眼看着她出嫁的。”
“对啊,萧大人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她死的,对吧?”
王太后再次被噎了一下,转了话题,道:“这次董家命案你是怎么看的?”
“肯定是柴祎那个变态干的啊!”
“母后啊,您一定要捉到他。”
然后用同样的办法弄死他!
210 玉葫芦现身!
“陛下就这么肯定这件事情就是柴祎做的?”
王太后轻笑,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董家全部死亡,最大的受益人虽说表面上是柴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将柴祎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阳光之下,而且是以暴虐的形象。
只要她从中利用一番,便能将柴祎打入万劫不复。
按照柴祎的智商本不应该这样做,她觉得柴祎既然有本事在盛京这里埋下各种钉子,那么其御下的本事不会太差,至少是不怕有人会背叛他的。
他大可不必将董家赶尽杀绝。
王太后细细想过之后,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做下这事,并且嫁祸给柴祎。
但这个人会是谁呢!
所以她才故意问柴绍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凭他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可偏偏他就是这么肯定的说是柴祎做的。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联系?
王太后有时也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多疑,但是没有办法,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欺骗蒙蔽。
沈含章眨眨眼,说道:“除了这个变态谁还会干这么狠毒的事情?”
她哼了一声,狠狠的唾弃柴祎:“看看他把惠群伤害成了什么模样?若不是赵早早深入虎穴救人,也许她和朕早就阴阳两隔了!”
王太后嘴角抽了抽。
明明大家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偏偏她这个儿子就是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她摆摆手:“好了,反正此事也交给兵部去调查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出真相。”
沈含章点点头,深有同感:“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半个月以后的科举。”
王太后也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布公公从宫外返回,王太后便挥挥手示意沈含章可以离开了!
沈含章心底暗暗的嘀咕了两声,便转身往文轩殿外走去。
她背着手,慢慢的行走,半柱香之后遇到一个小太监引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往文轩殿的方向而来。
沈含章挑挑眉,这便是王太后接下来要见的人?
一个民间道士?
难道是为了抓夏妃奶奶……额,不对,夏妃奶奶已经复活变成了小可爱夏宜萱,那么这个倒是就是为了马姑姑她们来的了!
只是不知道此人是否有真本事?
如果是个像司徒那种废柴,那就无所谓了!
沈含章边想边朝着来人走过去,但尚未走到那人身边,她整个身体忽然僵直起来。
整个人站在那里,眸中满满的全是激动。
小太监看到她堵在那里,连忙跪下请安:“奴才见过陛下。”
他还不忘提醒身后的高人参见陛下,道:“还不像陛下请安。”
青城子一甩拂尘,道:“无量天尊,贫道乃是方外之人,这世间俗礼已是许久不遵。还望陛下能够见谅。”
他说完之后朝着沈含章微微一笑,隐隐中竟然带着圣光。
好一会儿,直到带路的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沈含章才回过神来。
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点点头道:“无妨,朕并不是那小气之人。”
她压住心中的激动,一脸镇定的从青城子身边走过,但不过是刚刚擦肩,她忽而再次站定脚步,指着青城子拂尘上的玉葫芦开口问道:“朕看着道长这葫芦挺别致的,不晓得道长是从哪里买的?朕也去买一个把玩。”
青城子垂眸看一眼拂尘,面带浅笑,道:“这是贫道三日前从一鱼童手中偶然得来的,并非是买的。”
沈含章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咦?穷家鱼童怎么会有这种精巧的小玩意儿。”
“这事说来便有些奇异的缘分了。”青城子不吝于向沈含章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日贫道刚入云县,便看到一童子从曲江内网出一尾通体透明的大鱼,贫道见此异像,本以为此鱼已然成精,用法力将其收服之后,才看出它不过是体内怀有异物。”
“便是这玉葫芦了!”
沈含章“哇”了一声,指着那玉葫芦问道:“这玩意儿竟然能让大鱼通体变得透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吧?朕可否借来一观?”
她多么想直接扑过去把玉葫芦抢过来!
那是她的东西,她的东西好伐!
然而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太过看重玉葫芦,她只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渴望,表现出一副十分好奇的蠢逼模样。
真是好生气哦!
然而青城子却拒绝了她!
竟然拒绝了她!
她是谁啊?她不是皖南沈家那个备受欺负的小丫头好吗?
她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是一国之主啊!
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朕的注意!
沈含章面无表情的盯着青城子,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道长果然够方外。”
顿了顿她磨着牙齿道:“朕最不喜欢有人拒绝朕……所以,道长你最好永远都方外下去。”
在沈含章王之蔑视的视线中,青城子淡淡的笑了笑,朝着她微微欠身,便转身往文轩殿而去。
只转身之后,他双眸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诡异而恐怖。
他低着头看随着拂尘晃晃悠悠的玉葫芦,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原来,这玉葫芦是柴绍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遗失的,但是……既然到了他的手中,他便会好好利用。
毕竟这是个好东西。
虽然他并没有研究出这玉葫芦到底有何作用。
待看不到青城子后,沈含章抬腿便朝玉霄宫走去。
在那里,柴绍正在接受最严苛的封妃礼仪训练。
“陛下,咱们去那里不合规矩啊!”小桌子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试图将沈含章给劝回。
然而沈含章此时此刻必须要见到柴绍,无论他人在哪里?
玉葫芦出现了,但是却是在一个道士手中。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做青城子的道士,根本就是来者不善。
可偏偏她现在看不到马姑姑她们,根本无法得知青城子这人的法力到底是否对他们产生影响。
她需要见柴绍,哪怕是说说话也好。
这样她才不会心慌。
不会自乱阵脚。
201 两人叙话
“陛下,陛下,您这样于理不合,陛下,姑娘们都在屋里练习礼仪呢!您不能进去……陛下……”
在一连串的阻拦声中,沈含章心中的烦躁越来越浓重。
她狠狠的站定脚步,拧着眉毛瞪向跪了半地的男男女女,咬着牙说道:“朕怎么不能进去?里面那些女人,早晚都是朕的女人,朕早看晚看有什么区别?”
“于礼不合?在这里,朕就是礼。”
姥姥的腿儿!
好好说话不听,非得逼着她发飙!
但说出这样的话,沈含章其实心里并不好受,说白了不过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但是……有些话总是不过脑子就出现在嘴边。
因为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沈含章在心里默默的唾弃自己两声!
啊呸啊呸啊呸呸,不准胡思乱想。
后天的封妃大典,虽然名义上是柴绍封妃,但其实真正的把这些女人娶回来的那个人,是她啊!
所以……她马上就是个妾妾成群的人了?
想想还……有点诡异的小激动呢!
沈含章再次呸呸,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是生气的踢开身边的几个人之后,正准备硬闯进去,耳边忽然听到自己那熟悉的嗓音。
“陛下,莫闹。”
沈含章忙抬头,看到柴绍一身轻软白纱襦裙,正婷婷袅袅的朝着她走过来,沈含章连忙上前几步,握住柴绍的手,说道:“他们都不让朕见你,真是该死。”
立时便传来一连串的陛下饶命的声音。
沈含章狠狠的哼了一声,柴绍眼神带着轻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他对众人说道:“我方才已经同掌事姑姑说了此事,她给了我两刻钟的时间。”
“无事你们可以下去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柴绍带着沈含章来到自己暂时居住的房内,刚关上门,沈含章就扑到他的怀里。
嗯,人高马大的窝在他的怀里。
柴绍摸了摸沈含章的发心,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葫芦出现了!”沈含章将方才遇到青城子的事情告诉柴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愁:“明明玉葫芦就在眼前,可我们就是得不到它,怎么办呢?”
“那明明是我们的东西,可现在我即便好声好气的借来一观,都被拒绝了!这种感觉真难受。”
而且,只要一天没有玉葫芦,他们两个就一天无法换回来彼此的身体,这对柴绍来说,便一直会是个束缚。
柴绍笑了笑,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消息啊!”
“玉葫芦能够出现在我们身边,足够证明它和我们二人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即便遗失了它,但它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出现。”
“至于那个青城子,不管他给不给其实都无所谓,有的时候一些事情由不得他。”柴绍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沈含章却从中听到了狠辣的感觉。
她眨眨眼睛,问道:“可是他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所以……你要抢回来吗?”
沈含章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总觉得这人怪怪的,像是不怀好意一样。如果他真的有一定的道行,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柴绍沉吟了片刻,道:“虽然我们看不到马姑姑她们,但她们却一直在我们周围,你回去之后提醒她们,让她们短时间内不要随便现身乱晃。”
“等具体安排,待我们能够和他们当年沟通再说,毕竟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青城子到底如何?”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柴绍握着沈含章的手,轻声安慰道:“遇到事情别着急,好好的平静下来,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不管朕是不是在你身边,你都已经算的上一个合格的君主了!”
沈含章狠狠摇头:“我根本什么都不懂呢,哪里就是个合格的君主啦!”
“再说了,你又怎么会不在我身边?还有不到两日,你就不需要留在这该死的地方了?嗯,你学规矩是不是很累啊?”
柴绍额角青筋跳了跳。
累到是无所谓啊!
一直重复着跪下起身端坐的姿态他也能够忍受,甚至于面对着王秀秀联和其他人的排挤和敌视,她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最让他无语凝噎的是……夭寿了,朕一个男人,为神马要学着去伺候另外一个男人?
好吧,朕现在是女人,朕要伺候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朕的女人……
但面对着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培训,柴绍心中也有一股火在剧烈的燃烧,渴望着迫切着希望自己能够披荆斩棘,挥剑……
哦,朕现在没有剑!
真特么悲剧!
柴绍含混其辞的说了一些关于培训的事情,两刻钟的时辰变到了。
沈含章依依不舍的拉着柴绍的手,说道:“要不你直接跟我回大圣宫吧,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啊,光顾着说情话,把柴祎的事情给忘记了!
沈含章连忙霹雳啦啦的把董家灭门的事情告诉柴绍,最后愤愤的说道:“这个柴祎实在是太过变态了!”
柴绍摇摇头。
“不是他。”
“柴祎虽然热衷于皇位,但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长子,他潜意思里觉得父皇应该把皇位留给他才对,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弑杀的人。”
柴绍回忆了一番很久以前的事情,道:“相反,小时候的大哥很是温润。”
沈含章予以反驳:“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两个十三年没见了,谁知道他心里已经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反正不管是不是他,沈含章都坚定不移的狠狠的讨厌着柴祎。
她是喜欢感情用事。
可她一直以来不就是这种人吗?
柴绍想了想,说道:“自从那日赵晚晚去追踪柴祎之后便再也没有同朕联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被柴祎发现了?”
柴绍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的,若是柴祎……赵晚晚应该有办法脱身。
柴绍其实不想去猜测赵晚晚遇到了大麻烦,但此时却由不得他了。
得先想办法找到晚晚才行啊!
然后才是董家灭门的事情。
这两者一定有联系的,这是柴绍的直觉。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粗暴的敲门声:“沈姑娘,该继续训练了!”
!!
212 杜方现身
柴绍轻轻抚摸沈含章的脸,温声安慰道:“乖,回去吧。”
沈含章虽然完全不舍得离开柴绍,然而她知道,在封妃之前,无论有多少理由,她都无法将柴绍从这里带走。
她自己也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
“那我走了。”
沈含章嘟嘟嘴巴,依依不舍的最后抱了一下柴绍,随后打开门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女官,然后带着小桌子扬长而去。
柴绍望着她的背影,眸中带着淡淡的宠溺之色。
文轩殿内。
青城子一甩拂尘,用同样的一番话表示自己不会向王太后下跪。
王太后宣他来,也不是为了让他跪着臣服的,因此并不介意的摆了摆手。
她浅笑着说道:“道长是云游到此?”
“哀家身边的禀笔大夫曾向哀家推荐过道长,只派人去查探时,却发现道长云游四海去了,没想到这才没多久,道长便出现在盛京,当真是有缘的很。”
听了王太后的话,青城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说道:“贫道并非云游至此,而是特地为了宫中的冤孽而来。”
王太后细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
宫中的冤孽?
说的倒是挺精准的,只是……睡知道是不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呢?
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看起来不过三十许的男人,当真有足够的能力推算出所谓的冤孽?
青城子也不否定。
他敛了笑容,手心朝上,长袖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微微一震,随即手心之上便显出一簇幽蓝色的火光。
王太后握紧了椅上扶手。
青城子挽了个花,手上棉线粗细的火光,便从他的手心脱离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火光缓慢的围绕着青城子游走一圈,然后猛地朝着殿外冲出去。
莫说是殿中其他人,便是连王太后都有些震惊。
这……
这人难道当真是道行高深?
“太后娘娘稍等片刻,容贫道为您捉了那宣政殿内的小鬼。”
随着他话音落下,王太后终于安奈不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声道:“宣政殿?”
青城子点点头。
怎么可能?
就算宫里其他地方有鬼怪也就算了,但宣政殿内素来肃穆庄严,绝对不可能产生这种阴邪的东西的。
“是什么人……什么东西?”王太后问道。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马上……哦不,已经到了。”青城子面上浮起一丝轻笑,躬身对王太后说道:“殿里最好还是莫要留下太多人吧,毕竟有些人的心理并不是那么坚强,若是疯了就不太好了。”
王太后摆手,大部分随伺的宫女和太监全都静默无声的往外面走,但在他们离去之时,青城子快速的来到每个人身边,伸指在他们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王太后双眉拧起,但却并没有阻止。
“太后娘娘莫怪,贫道只是施法让他们将方才的小插曲忘记而已,不会对他们有所损伤。”
青城子重新回到原地,袖着手说道。
“嗯。”王太后此时已经坐回了椅上,她淡淡的看着青城子,道:“道长的本意是好的,但哀家并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
“如此,把那宣政殿的东西给哀家弄过来吧。”她的声音哑涩,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布公公全身警戒的站在王太后的身边,以防止有人……或者妖鬼突袭。
青城子指尖微勾,须臾之后,那簇幽蓝色火焰极其快速的从窗口游走而来,但它经过的地方,却并无灼烧的痕迹。
“东西呢?”
王太后虽然心中有所翻滚,但面色却是淡淡的,看起来波澜不惊。
“马上。”
青城子扬起拂尘,口中不断的诵念咒语,一只手更是开始配合着咒语做起手势,随着他的动作,那幽蓝色火焰开始不断的扩大延伸,从上往下逐渐的显示出一个人的头颅,接着是躯体,四肢……
一炷香之后,一个浑身幽蓝的人……鬼站立在了文轩殿之内。
而这个鬼除了杜方之外不作他想。
杜方根本不知道王太后看到了他的真身,他此时正一只手指着青城子,满脸震惊愕然,嘴唇更是在不断的颤抖。
“你,你,你……”
然而无论他如何张口,却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一个字来。
“杜方。”
王太后呵斥的声音猛地响起。
惊的杜方几乎是本能的软了膝盖,他跪在地上回首看去,却看到王太后正眼有惊异的看着他。
可,他不是鬼吗?
太后娘娘怎么会看到他?
随即杜方就看到了自己幽蓝色的肩膀,他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就是被一簇幽蓝色的火光牵扯着,不断飘离宣政殿的……
所以是刚才的火光让他现了身吗?
而樊飞言一身道士打扮……
“你,你……”杜方扭回脸仰头看青城子,想要开口说话,但依然口不能言。
怎么会这样?
“杜方,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去阎王殿报道,反而留在宣政殿?说,前些时日,是不是你操控了哀家?看来哀家对你杜家还是太过仁慈了些。”王太后声音沉滞寒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杜方胆寒。
他忙掉头跪在地上磕头,狠狠的摇头表示不是他。
青城子开口说道:“回禀太后娘娘,此鬼形成的时间太短,尚没有能力附身。”
“您看,它甚至连开口与人沟通的能力都没有,神智未开,这只鬼不过是只没甚思想的低等游走物而已。”
杜方使劲的摇头,一边看王太后,一边回头看青城子。
樊飞言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虽然确实没有附身的能力,但是他平时和正常人没有分别啊,只除了不能远离宣政殿啊。
但不能他想明白,杜方忽然就眼神发直,整个人只会磕头和摇头。
王太后盯着杜方看了许久,才点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宫内还有其他的鬼?能力高深的那种?”
青城子点点头。
“有并且不止一只,甚至于有几只是形成了几百年的妖鬼,法力十分的强大。”
王太后眉心狠狠的蹙起。
宫中竟然有这么多鬼吗?
“但之前不是一直无事吗?”王太后问道。“何至于他们现在开始干涉我们的事情。”
阴阳相隔的道理王太后还是懂的。
“这个贫道也无法得知,只能在抓到他们之后问上一问了。”
“既如此,道长便将其他的鬼都带来吧。”
王太后出声命令道。
青城子摇摇头,道:“鬼怪太多且能力都不弱,贫道得想个稳妥的法子,算个合适的时间才对。”
“这一只最弱且并没有被它们所接受,所以贫道才能偷偷的将他从宣政殿弄过来,可同样的法子不能用两次呢。”他对着王太后解释完,再次念起咒语,地上的杜方开始缓慢的消失。
“道长是把他收了还是哀家看不到他了?”看到此情景,王太后出声问道。
“回禀太后,贫道把此鬼收了,回去给他超度,望他能够早登极乐吧。”
“无量天尊。”
青城子微微叹气,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毕竟若他有思想的话,也不想自己变成一只妖鬼。”
王太后点点头。
“如此,道长便在宫中住下吧,也好让你就近查探一下宫中的具体情况,或许还可以重新布置一番宫中的风水。”她说道。
“即便太后娘娘不说,贫道也是要留在宫中的。”
“贫道一人不足以对付这些妖鬼,只能借助阵法的力量。还望太后娘娘交代下去,若贫道在宫中有所拆建的话,还望别人不要阻拦。”青城子提出自己的要求。
“哀家会吩咐下去的。”
该说的说完,该见到的也见了,王太后便吩咐布公公带着青城子下去修整,而自己则靠在椅子,疲惫的叹了口气。
风水被破坏,宫中有鬼怪……
明明这么些年都不曾出现的种种,何至于在哀家当权的时候全都出现?
牝鸡司晨,天将大乱?
放屁!
王太后将这无稽之谈的言论狠狠的甩出脑海,嘲弄的笑了笑。
所谓的女子当权天下乱的混账说法,无非是那些无能的男人为了统治女人而信口雌黄说出的大话而已。
自她幼年时起,便深刻的理解了这个社会对男人的放纵对女人的苛刻,明明她的才智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但是无论是家里的长辈还是她的父母,所希望的却是让她做一个只会绣花的淑女。
绣花她会,只要她想,就可以将一切做到极致,但她却极其厌恶这一女子所必须会的技能。
她想和男人一样策马狂奔,想像男人一样殿上辩论……
但一切都没有可能!
王太后从不否认自己钟爱权力,她就是喜欢站在高位上让所有人跪拜,喜欢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所以依然还是不后悔。
所以无所畏惧!
她深深呼吸,脱离颓唐的情绪,开始认真的思考。
若这宫中当真有鬼怪存在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话,那么向来相安无事的它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频繁的在宫中现身?
甚至于附身于她?
会不会是为了什么人?
王太后回忆了事件的前后因果,脑中想起自己曾经的猜测,所以会是柴绍吗?
是他操控了宫中那些妖鬼吗?
只是,他何来这种能力?
或许……是那个力道无穷的小丫头?
这一切的一切,是从她入宫开始的吧?
王太后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殿内响起脚步声,布公公来到王太后的身边,出声道:“回禀太后娘娘,奴才已经将这道士安排在韩式曾经居住在的宫殿了,只奴才没敢安排人监视他,毕竟就他的本事来说,就算奴才亲自出手,也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罢了。”
王太后开口说道:“既然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那么暂时便不需要监视他。”
“无论他有什么小算盘,现在都不重要,且等他把宫中的鬼怪全部抓住再说吧。”
“就算他法力再高强,能挡得住哀家十个人,可他能挡住哀家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吗?”王太后嗤笑两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谁也别想再次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布公公应声,随后迟疑道:“娘娘,您……”
王太后摆摆手,笑道:“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哀家走过了多少的大风大浪,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鬼怪吓到。对了,你记得多注意一些方才在殿里的那些宫女太监,哀家担心这青城子有诈。”
“你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王太后淡声说道。
青城子环顾着房间,嘴角狠狠的上扬。
他手一挥,将幽蓝色火焰放出,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火光笼罩在整个房内,形成一个泛着蓝色的透明的保护罩。
可见他操纵这火焰十分的简单容易。
方才所谓的念咒和手势不过是做戏而已。
待防护罩形成后,青城子缓缓的来到床边。
经过柴绍夜袭之后,这里很多东西已经换了新的,被褥自然逃不过被换掉的命运。
但他依然能够从这里闻到属于她的气息。
柔软馨香。
令人深深的着迷。
青城子的手在床上一寸寸的摸过,就好像那里真正的躺着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无法描述的沉醉。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眸中异色浓重。
可惜的是,无论他现在的法力如何高深,依然无法清楚的感知她具体的位置。
不过也不急,毕竟他已经等了许多年,不怕再等这一时半刻的。
不久,她就会站在他的面前,如同当初。
那么美又那么媚。
青城子呵呵笑出声来。
他拂尘一甩,眼前出现了杜方的身影。
杜方指着他‘你,你……’了好几声,才终于发现自己可以正常的说话了。
“樊公子,你怎么……”
怎么还是这么年轻?
不不,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杜方咽下这句没有意义的话,出声问道:“你将我抓起来为了什么?”
青城子怜悯的看了一眼杜方,笑着道:“真意外,你竟然还记得我。”
“我都快忘记我姓什么了呢!”
213 青城子的阴谋?
顿了顿,青城子似笑非笑道:“抓你,自然有用途。”
杜方渡过先前的惊讶,此时已经有所冷静,他即使背有佝偻,但依然努力挺直了腰身,目视着青城子说道:“你是为了……淑妃娘娘而来。”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淑妃?
青城子眉间跳动了下,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斥责道:“你应该唤她夏姑娘。”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淑妃,那个畜生不配。”
杜方忍了忍,终于还是说道:“那是先帝。”
但最终他在青城子阴冷的眸光中闭上嘴。
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来晚了,夏……姑娘前几日已经复活。”
“我知道。”青城子笑出声来,语气中带着癫狂和得意。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为了能够让她重新生活在这片天地之下,这些年来,他费了那么多的精力。
“是你做的?”听了他的话,杜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赞同,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阴阳两隔?你这样强行让她复活,对她来说并无好处……”
“嗤,低贱之人有何资格教训我。”
青城子拂尘一扬,杜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随后身影开始扭曲,他的表情也变得痛苦不堪。
“你以为我捉你是为了什么?”青城子自言自语道:“没有你们这些鬼的能量,我怎么让她永远开心下去。”
你们?
他是为了宫中其他兄弟姐妹而来?
杜方心中警铃大作,有心提醒马姑姑她们,然而实力实在悬殊,没多久就陷入了昏沉之中。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复清明。
虽然人,嗯,鬼身还是不能动也无法言语,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灼难受。
但睁开眼睛却是白茫茫一片,如同书上所描述的天地初开一片混沌的模样。
杜方眨眨眼,试图往前行走,脚底下也是软绵绵的。
他这是在哪里?
阎罗殿吗?
但是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呢?
杜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而青城子则是满脸意外的看着拂尘上挂着的玉葫芦。
就在方才,它猛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将杜方给吸了进去。
可任凭他百般试验,却无法将杜方从玉葫芦中拉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在得到它的时候,他翻遍了道家所有典籍,都查阅不到有关它的信息。
所以那柴绍到底是如何得到的?
平时又怎么应用?
青城子思索了一会儿,便轻笑了两声,罢了,反正也不着急,待他将所有的鬼怪抓到再说。
毕竟这整个陵国,除了这宫里,其他地方已经很少看得到鬼了啊!
或许要想办法弄死一些人?
青城子收了幽蓝色火焰,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很快就入了定。
大圣宫内。
沈含章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她说道:“总之,你们能藏的多深就藏的多深,千万不要被那个牛鼻子道士看到,他现在抓着我的玉葫芦,看起来邪门的很。”
“马姑姑,你现在在这里,对吧?”
马姑姑低声叹了口气,道:“我在。”
但两人明明就是面对面,但她却无法让沈含章看到她。
她试图去抓桌子上的茶杯,然后如同以往千百次那样,她的手从茶杯上穿过,颓然的抓到了一抹空气。
马姑姑又是叹了口气。
旁边的幽幽公主也跟着叹了口气,哀怨而悠长:“本宫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感觉像是回到了那年兵荒马乱的日子。”
马姑姑淡淡的看她一眼,笑道:“莫要多想,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大家在宫里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一定不会出事的。
“走吧,夏淑妃现在不在,只能你随我一起去通知大家。先按照含章说的,暂时躲起来吧。”
幽幽公主点点头。
两鬼商定之后,携手往外面飘去,没多久便将宫中的鬼们一一通知到,但最后无论怎么寻觅,都找不到杜方的身影。
马姑姑顶着压力在宣政殿来来回回的巡视,几乎找遍了宣政殿每一处地方,依然找不到杜方。
她有些茫然的站在宣政殿外,望着这巍峨的宫殿出神。
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转身朝着文轩殿而去。
但却被幽幽公主拉住了手腕。
幽幽公主又是一声哀怨绵长的叹息,说道:“马姐姐,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万一杜方真的是被抓走了,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
马姑姑说道:“但有什么办法呢?唇亡齿寒,我不能让宫里的任何一个人被抓走。”
这不仅仅是责任,还是那么多年的感情。
他们这些游走在外的孤魂野鬼,能够拥有的也只有彼此了,若都是像春花一样,能够了却遗憾重新投胎便也罢了,可……
无论如何,她不能坐视不理的。
“但是……”幽幽公主还要再劝,但马姑姑却是坚定的拉下她的手,朝着文轩殿而去。
幽幽公主只能跺跺脚:“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心忧愁谁人知……哎呀,什么鬼,都不对仗。”
她朝着马姑姑追去,两人手牵着手,很快便来到文轩殿。
殿内,王太后正伏案批阅奏折,布公公站在她的身后,轻柔的为她按捏肩膀。
马姑姑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努力让自己忽视她,在文轩殿内寻找起来,依然还是一无所获。
马姑姑咬牙,既然不在这文轩殿,那么一定是随了那个青城子,只要找到他……
“我们不如把大家集合起来一起想办法啊。”幽幽公主忽然就变得很务实。
提出的办法也很有建议性。
马姑姑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万一那青城子就等着大家聚集在一起呢?
万一被一网打尽了怎么办呢?
可她却真的无计可施。
好似没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有点六神无主。
忽然很想念夏淑妃,若她现在还在便好了。
青城子感受到身上幽蓝火焰的跳动,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又是两只道行不高的鬼,但他却暂时不会动他们。
月圆之夜好时机啊!
沈含章百无聊赖坐在那里,眼神来回的在翡翠和萧惠群身上转,直看的翡翠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活,道:“姑娘啊,封妃典礼需要注意的事宜,你都看完了吗?”
“没呢。”沈含章很诚实的摇摇头。
翡翠起身来到她身边,给她敲敲肩膀,说道:“您是不是累了?但明日就是封妃大典,你若再记不熟,出错了怎么办呢?”
“那就错呗。”
反正这个什么封妃典礼柴绍他都不在意的。
她不给他搞破坏就好了,还要尽职尽责的去完成,她脑子上写着‘蠢货’这两个字吗?
翡翠笑了两声:“好吧,错就错吧。”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结果都比预想的好上许多,您……莫要难受。”即便知道自家姑娘在一开始就认清了现实,但她依然忍不住想要劝解安慰她。
沈含章摇摇头。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吧……转念想一想,这十几个美人都是她的,又有一股奇妙的满足感。
嗯,在换回来之前都是她的。
“翡翠啊,等将来……无论如何,我这一辈子大概真的要留在这里了,那你呢?等将来一切都解决之后,我送你出宫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沈含章看着翡翠静默无声的在这里为她打点一切身外事,就有点难过。
“嗯,梦中情人她的梦想是让这个世界男女能够变得平等,便是女子也能出去读书习字做官开店而不备受非议,我曾和柴绍说过,他……虽然也像其他男人那样有些难以接受,但却应承我会努力的去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还很遥远,但万一真的有那一天呢?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拘泥于女子的身份,也不一定非的要男人。”
嗯,尤其是祁天佑那个男人。
听完沈含章的话,翡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道:“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婢子只想守在姑娘的身边。”
“你在哪里,婢子就在哪里。”
沈含章哼了一声:“宫里那么多清新可爱的女孩子,我才不需要你呢。”
“不需要,婢子也要赖着你。”
翡翠依然面带浅笑。
过分白皙的脸上因为这些话而染上了浅浅的红绯。
沈含章故意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感叹自己好惨,随后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嗯,虽然她确实想让翡翠有自己的一片天,但是听到她不舍得离开自己,心里还是美美的啊。
她忍不住上扬嘴角。
这一夜……除了沈含章之外,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白天的时候,柴绍便被送回了穆家。
穆家上下,无论心里是怎样的想法,面上却都是万分开心喜庆的迎接了他。
那穆家老太太一张脸笑的好似菊花开,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冷漠嫌弃。
让柴绍哭笑不得。
沈含祯和明珠两个移动的爱哭体昨日也被请回了穆家,无论之前如何,这一次他们接受了无与伦比高规格的待遇。
明珠受宠若惊的小表情让柴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太蠢了!
倒是沈含祯比以往成熟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行走之间带着淡淡的清冷。
虽然两人独自相对时立马破了功。
想到沈含祯的横眉冷对,柴绍其实有些无语。
若能够,朕也希望这一次迎娶的只有小豆芽一人,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封后大典。
然而事实却是现在还不能。
他无法摆脱政治角逐之下,那些人推给他的几个女人。
不但不能推掉,还要开开心心的接受。
柴绍望着黑梭梭的帐顶,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苦笑。
曾经所保证的,朕好似一样都没有实现呢。
也就豆芽这个傻姑娘吧,若换做其他女人,恐怕早就离朕而去了。
明日……
朕亏欠她实在太多,朕不想说什么补偿,只想将来某一天,朕能够说到做到,给她一个没有瑕疵只有爱情的世界。
柴绍轻轻的闭上眼睛。
脑中的沈含章对着他粲然一笑,可爱中又带着风情,抚平了他有些伤感的心。
玉葫芦啊玉葫芦。
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便要想方设法的拿到它,朕……和豆芽实在是应该换回来了。
毕竟过了明天,豆芽便是朕真正的妻子。
怎么能够少了洞房花烛夜呢!
想到这个词,刚平复的心变得躁动起来,柴绍忍不住捶了捶床。
嗯……
床塌了!
柴绍一脸黑线的坐在一堆废材之中,觉得穆家这个地方大概是克他。
被他惊动的明珠顶着一张红肿的核桃眼从侧房跑进来,点了桌上油灯之后,就看到这似曾相似的一幕。
她虽然想笑,但眼泪却率先流了出来。
蹬蹬蹬就扑到柴绍面前,哭着道:“姑娘……”
柴绍嘴角抽了抽,道:“别哭……我还没死呢。”
迷之尴尬!
“奴婢舍不得你啊,咱明天不嫁了好不好?”明珠扶着柴绍从废墟中起身,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她自从得到消息就开始哭,今天见到自家姑娘更是忍不住。
说好的要偷题呢?
说好的很快就回来呢?
她就算是再蠢也知道一旦姑娘嫁进宫里,这辈子就真的再也不能出宫了,嗯,如果不是偷偷出来的话。
可偏偏姑娘依然不愿意带着她。
明珠心中浓浓的挫败感,她就这么差劲吗?姑娘就这么讨厌她吗?
怎么可能不嫁?
两日没见朕的小豆芽,朕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好吗?
就算不能洞房花烛,便是看着她,都觉得很幸福的啊。
柴绍轻声咳了咳,说道:“都已经出了圣旨,不嫁是不行的。”
“我知道你难过,想让我带着你,我又何曾舍得你啊,只是翡翠已经随着我入宫了,若你再跟着进去,将来谁照顾沈含祯?”哎,为了小豆芽的小婢女,朕也是很努力地。
“不是还有果丁吗?”
翡翠将柴绍安置在软塌上,嘟着嘴巴说道。
每次丢下她都用这种借口,可……她都感觉小公子根本不需要她啊。
她最近就光忙着照顾一个死气白咧非得赖在她们家的臭流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