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被陆微雨明着怼了回去
然而，看着大家都跟着陆微雨跑时，她就知道自己做了无趣的事情。现在再被陆微雨点醒，真是百口莫辩，干脆低了头不说话。
好在对面的陆铮和陆芸芸压根没听车厢里的说话。
他们此时都在看着街上的热闹。
哪怕今天街上很多店铺未开，行走的人也很少。
但对于不是在府里就是在庄子上生活的孩子来说，也足够他们看得开心的了。
没多久就到了祠堂那边的陆正府上。
果然又和上一个除夕那般的热闹。
而且有了上次陆微雨的起哄，今年大家确实准备充分了。
虽说没打算邀请伯府公子小姐们去自家拜年，毕竟他们也清楚自家的身份还不够。
但也是早就各家凑在一块儿商量好对策的，都按去年的标准准备了铜子儿。
这事儿到也没有报到陆天尧那边，毕竟他们自家孩子在伯府领到的压岁钱也不少。
若是给伯府孩子发点压岁钱，就要去找陆天尧报帐。
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在伯府庇佑下，做事并获取不少利益？
因而，看到陆微雨他们一大群孩子们进来时，大家都不禁笑了。
有人笑喊：“讨压岁钱的来啦！”
陆微雨听见，立刻也笑了起来：“给诸位长辈们请安拜年啦！”
他们一群人可是背着布袋子来的。
因而，不管他们说什么吉利好听的话儿，都掩饰不了他们讨压岁钱的目的。
陆向阳与一群少年们正在玩耍，看到他们过来，也立刻跑了过来。
又看一眼他们的空袋子，露出疑惑。
“我们出府前已经腾过一次袋子了，怕来到这儿装不下呢。”陆微雨立刻小声解释。
只是再怎么小声，这儿人多，还是被许多人听见了，都是又一阵哄笑声响起。
只不过这时，人群里传来陆思思刺耳的嘲笑声。
“唉，知道的是伯府千金，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就指着这点压岁钱买脂粉首饰呢。”
陆微雨立刻朝陆思思那边看过去，一点也不惯着那阴阳怪气的坏心眼儿。
“思思姐，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对伯府千金说这样的傻话。”
“因为长辈们都清楚，伯府不差这点儿钱啊。”
“大过年的，你为何总要说这种找架吵的话呢？”
“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你嫉妒羡慕眼红我，眼红我什么呢？”
“眼红我比你更讨长辈们喜欢呀！”
陆微雨说完，还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气得陆思思涨红了脸怒视着她。
“太叔公！给您拜年啦！前儿我去庄子上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还问起你呢。”
陆微雨却朝陆思思扮了个鬼脸，立刻就朝厅上走去，笑着与坐在那儿的老头打起了招呼。
她提到老祖宗，就让在场所有陆家人不得不想起来，那次在南城门的事儿了。
大家对这个遇事不慌又有伯府嫡女气势的孩子，自然是再一次刮目相看的。
自然，陆思思这种小打小闹的斗嘴，也就上不得台面了。
何况陆思思还被陆微雨明着怼了回去，完全斗不过嘛。
提到了老祖宗，太叔公陆正自然也是对陆微雨更多几分重视。
不敢忘记，这丫头可是庄上的老祖宗教导出来的。
一阵寒暄之后，陆微雨就领着大家给陆正夫妇磕头拜年，吉祥话儿那是一起说出来的。
显然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比去年除夕要有默契多了。
陆正夫妇也连忙笑着让他们赶紧起身，挨个发起了压岁钱。
依然是每人两块的标准，只不过，这次给陆微雨和陆铮、陆成安却是每人四块。
陆玲珑也是嫡女，却没有领到四块银饼子。
她的小脸红了红，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儿。
她心里也清楚。
她只是庶房嫡女，身份上与嫡房庶女其实差别也没太大，好听一些罢了。
毕竟她的月例和年例，也是和陆芊芊、陆芸芸一样。
陆微雨见今年老头子将她姐弟的压岁一提高了，也没有特别表现什么。
她一惯的笑着道了谢，又领着大家去给其他族里长辈们挨个拜年。
他们来得晚些，其他人早就拜过年领过压岁钱了。
也知道自己得到的数目与伯府这些人没法比，自然也只是当作热闹看看罢了，没有人议论什么。
只不过陆微雨快人快语、欢声笑语，确实很招长辈们喜欢。
尤其在这大过年都讲究热闹的时候。
那种阴阳怪气、吵来骂去的行为，是最不招人待见、也引人反感的。
像陆微雨这种嘴儿甜又会说让人高兴话的孩子。
还不拿身份不摆架子，一言一行就像寻常家里的孩子一般，确实很讨喜。
大家给压岁钱也给得十分乐意。
好一阵笑闹之后，陆微雨他们一行总算领完几代长辈们的压岁钱了。
长辈们也借机寻问她那天南城门的事儿。
当时很多人还在外忙碌呢，并不在京城中，妇人在家中也只是听人从外边传回来的消息。
因此，知道得并不太清楚。
陆微雨对这件事也没什么隐瞒的，因为外祖父已经回到京城并高调进宫了。
听说出宫更高调呢，还是皇上安排暖轿送出来的。
因此，她就直接说那天眼看又快下雪了，就匆匆出城去庄子上接铮儿回府，也给老祖宗请安。
正好外祖父要回京，老祖宗就让姐弟同着外祖父一起回来，两队车从在一起，自然人就多了。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出城没被询问，回城却要接受盘查，她不想让人惊扰外祖父外祖母，也怕吓着睡着的铮儿。
这才下了马车去处理这件事情。
之后就是满京城传了许久的那些事儿了。
她自然不能说出外祖父回京的原因，当然这是将军府的事，陆家人也不敢多问。
当然也有没眼力劲儿的妇人问起，陆微雨就叹了口气解释。
“这不是听说母亲又病了吗，外祖母不放心就要回来看看，就回来了。”
“原本都以为今年母亲病情好转了，不会再病了，谁知道又……”
“父亲也担心着呢，眼看又过年了，怕扰了母亲休息，早早就吩咐母亲院子的人，不让人探病。”
“希望母亲安然度过冬天，等开春……等入夏吧，能早些再次康复起来。”
“毕竟去年冬里有我代母掌家，才让母亲真正能安心养病，才有夏天、秋天康复得如常人一般的日子。”
“父亲尝到了甜头，这不今年冬里又给我增加了不少事儿。”
“向阳和成安哥是知道的，我光是看帐本、过问过年所有安置情况，就忙到了腊月二十八。”
“随后我们东、西两府里兄弟姐妹又坐在一起商量拜年的事儿。”
“还有今天中午咱们族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烤肉吃个便饭的安置。”
“我也是忙得许久不曾睡过懒觉了，等过了年我一定要饱睡几天才行。”
“好在今年天儿暖和，我也不像去年那般虚弱，总是有精神多折腾一些事儿了。”
陆微雨解释外祖父回京原因，就顺便提到母亲那边的情况。
也是在暗示别人莫要去打扰母亲，便是去了吃了闭门羹也要清楚是为何。
再说到自己的忙碌以证明让母亲安养的好处，随即就提到了烤肉的事儿。
果然瞬间就转开了话题。
去年除夕的中饭是陆微雨在清风院那边招待。
族里同辈们年纪差着十岁以上的都有，也就是上到二十多岁、下也有两、三岁的。
有的已经在伯府产业领到事儿了，有的还离不开奶娘。
但是过年聚在一块儿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儿。
陆微雨招待了中饭，伯府还有年夜宴，正好一天都在伯府里闲散地度过，自然也很满意。
今年的中饭准备的是烤肉，喜欢的人立刻就有了兴致，小吃货们也很期待。
不喜欢的人就有些不乐意了。
陆思思一听是吃烤肉，首先就跳出来反对。
“微雨，你能不能别把庄子上那一套简陋的吃喝方式，给搬到伯府里来呀。”
“一年就这么一回各家聚得这么齐整，你是在瞧不起我们同族的兄弟姐妹吗。”
陆思思的声音有些尖锐，显然很不高兴了。
陆微雨却没有看她，而是转头看向陆向阳。
几个同族少年们都是一块儿在私塾里读书的，向来是同进同出最讲兄弟义气的人。
此时陆微雨一看陆向阳，陆向阳自然就想到了那天陆微雨的担忧。
但吃烤肉是他们大家的坚持，因此，他立刻大声反驳了回去。
“今天安排烤肉大宴，是我们许多兄弟一致决定的结果，并非微雨一意孤行的结果。”
“再说了，微雨准备中饭邀请大家，那是对兄弟姐妹们的情谊，难得聚一聚图个热闹。”
“不是非请你不可，更不是要被人叽叽歪歪地嫌弃，又不欠你的，不喜欢可以不去。”
陆向阳是太叔公陆正的曾孙子，明年紧随陆微雨之后，也将满十三岁。
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自有一群年纪相仿、一起读书的同族儿郎聚集在一起。
别看年纪还小，但他们人数可不少，自有他们说话的份量。
他一开口，本来还没在意的其他人，顿时全惊讶地看向了他。
第272章 陆向阳早就看陆思思不顺眼了
太叔公陆正掌管着族里祠堂的一应事务。
因此，每年除夕早上，各家都会齐聚陆正家里，热闹地聚一聚只是一种形式。
重点还是回顾过去一年做了什么，各家过得如何，家里有什么情况要公布或是需要帮助。
比如明年有什么计划或是哪家儿郎要娶妻、哪家女儿要出嫁等等。
之后就回自家去，到申时之后再去伯府，傍晚就可以摆席吃年夜宴了。
吃完之后回自家去守岁，第二天早上再到祠堂祭祖。
之后就是各家自己过年走亲戚了。
但在去年也是少年们起哄，陆微雨临时安置了中饭招待他们。
基本上除了几代长辈们不参与，同辈和晚辈还有年纪相仿的小长辈们都去了。
没想到今年还安排上了，还是少年们自己商量的结果？
“我就说会有人不愿意吧。”陆微雨一脸无辜地笑道。
“反正烤肉已经安排上了，也不兴半路再改，剩下的你们拿主意的自己解决哦，我不管的。”
当初她就提醒过，现在就该是陆向阳他们自己承担这个后果了。
“哼，有什么好管不管的，本来就是我们要吃的！”陆向阳早就看陆思思不顺眼了。
仗着自家父亲混出了头，在族里就想高人一等？
微雨都不摆伯府嫡女的架子，你凭什么！
而且刚才陆思思找陆微雨麻烦的事，陆向阳心里就已经不满了。
这时候说话也是一点不客气。
他又看向其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询问他们要不要去吃烤肉。
大家自然都是一阵欢呼，跳跃响应。
从大家的回应就可以看出来，不高兴的只有陆思思一人。
原本也有些不太想吃烤肉、怕弄脏自己新衣裙的小姑娘，这时哪里再吭声儿？
自然是都顺着大家的意思同意了。
这样就更显得陆思思里外不是人。
她刚才可是听见一些嘀咕声不乐意，这才趁机出头的。
没想到一回头，所有人都同意了，就她在反对。
这不就变成是她在找麻烦了吗？
她气得怒视那几个小姐妹，然而大家都转开目光不看她。
“好啦，大过年的咱也不兴闹别扭哈。”
“反正今天就是开开心心地讨压岁钱……咳，是到处拜年。”
“然后呢，有吃有喝有玩耍就行了，都开开心心的啊。”
陆微雨见结果出来了，连忙笑着做一个大好人，反过来安抚道。
而她提到讨压岁钱还连忙掩饰的行为，又再一次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都发现了这个伯府嫡女，是真的性子很好，为人也风趣。
将来伯府只要有她在，大家的日子定然都能过得很愉快。
长辈们看着孩子们自己解决问题，自然不会有人插手。
只不过看到一脸怒容的陆思思，心里也是惊讶。
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暴脾气还小心眼儿了？
于是又有一些人想起来。
去年除夕，也是陆思思找陆微雨麻烦，陆微雨没惯着她。
今年又是她找陆微雨麻烦，不只陆微雨没惯着她，就连陆向阳也不给她面子。
这要闹大了可不太好看。
陆正便朝自家次子陆涛成暗示地看了一眼，又看向偏厅那边。
陆涛成会意，便去偏厅那边找陆钰华说话，问他女儿怎么回事。
这边，陆微雨不理生气的陆思思，只与陆向阳交代。
她还要去将军府拜年。
清风院和海棠院这边都有安置，让他们几个少年帮着招待一下其他人。
会烤肉的哥哥才可以帮手，其他人不许贪玩乱来，怕烫着可就不好了。
她也让周管家安排了会烤肉的护卫负责烤肉任务，再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周管家。
今天过年，周管家除了去厨房，就一定会在前院里。
陆向阳听后连忙点头，让她安心。
陆微雨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又看向旁边几个少年们。
“今天的烤肉宴若你们帮着招待大家都吃好了，元宵节我请你们上酒楼吃饭。”
说这话时她压低了声音，一副别让大人听见的架式。
少年们立刻凑了过来听她说话。
“或者去父亲给我的那家茶楼也行，反正咱们又不喝酒，无非就是吃好吃的。”
大家一听顿时满脸笑容地猛点头，表示都行。
不过最后他们觉得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到也不急。
陆微雨也不在意，就与长辈们那边打了招呼，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告退。
陆成安也解释了自家父亲在伯府，今天让他们自己过来拜年，他就不过来了。
陆正自然不能埋怨什么。
毕竟陆天诚虽为庶子，那也是上代伯爷陆霆之的庶子，不是他能倚老卖老的。
陆成安解释完也跟着告退了。
他们两房兄弟姐妹早就商量好的今天要好好赚压岁钱呢，自然也会去将军府。
只不过他们自家的外祖家门第低了些，可不好意思带陆微雨过去拜年。
而且他们也没有除夕就跑去外祖家的习惯，这都是陆微雨跑出来的。
林家也惯着姐弟，怕是早就准备好压岁钱了。
按先前的安排再坐回伯府的马车，陆微雨就朝小竹小菊看了一眼。
俩丫头立刻开心地给她挤了挤眼。
看这表情就知道，她们也领到压岁钱了。
虽然不如主子们多，但也不白来呀。
接着去到将军府，和去年差不多。
不同的是今年直奔外祖父外祖母的院子，领到了不少压岁钱，再去舅母那边。
两边跑完，听说她中午准备了烤肉，林展鸿就要去。
往年三兄弟也是会去伯府给姑母姑父拜年，再回自家吃饭。
都是伯府人丁单薄、姐弟年幼，两家才会如此慢慢形成了拜年的习惯。
不过去年陆微雨初宴同族兄弟姐妹，三兄弟也过去帮忙招待。
今年是烤肉宴，气氛应该更随意自在，大家也都熟了，自然不再需要人招待。
但是林展鸿想去凑热闹，也就随他了。
林平湛和林康杰却不在家。
陆微雨想到大表哥上回说的，知道他很忙，也就没有多嘴去问。
最后，陆微雨就催促大家别耽搁了，府里还有那么多客人呢。
林展鸿也赶紧跟着陆成安他们走了，直接上了陆成安他们马车，也没备马。
陆微雨见他没有多看陆芊芊，陆芊芊也一直低着头很沉默，也没有寻找林雪琪。
她也没问为何不见表姐，只给长辈们拜年讨到了压岁钱，就准备回去了。
她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一年一回特别积极讨压岁钱，觉得赚钱的机会来了。
这一招自然很受年纪小的兄弟姐妹们喜欢。
都把她当主心骨带头人，跟着她就有钱赚，赚了钱可以做体己私房，可以买好吃的。
生在大户人家，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却也知道有钱傍身的好处。
而陆微雨做为大姐姐，也教导了她们重视赚钱的机会，和正确用钱的方法。
大家自然也很信服这位大姐姐。
一行人坐着马车回到伯府，在二门外下车时知道大家都到了。
陆微雨连忙道：“大家赶紧将袋子放回去吧，再自己过来我那里吃烤肉。”
于是大家一声欢呼，就各自跑了。
去太叔公家里时是准备的空袋子。
去将军府时，他们将装满的袋子放在马车里，又拿了一只空袋子过去。
这时候就背着两袋子压岁钱回家。
年纪小的妹妹背不了这么多，只能喊哥哥们帮忙。
陆芸芸这边，没有看见自家奶娘，顿时委屈地垮下了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陆微雨。
“大姐姐……”
陆微雨正与林展鸿说不用去春华堂呢。
一回头就看见小庶妹背着两袋压岁钱连腰都快撑不起来了，顿时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附近，招手唤来一个在附近的婆子，是二门内听差的婆子。
“把三小姐送回去。”
“是，大小姐。”
“芸芸，让嬷嬷帮你背着吧，不要着急，烤肉管够。”
陆微雨又叮嘱了陆芸芸一句。
陆芸芸立刻笑容灿烂地点头，答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地朝拢翠轩走了。
婆子连忙朝陆微雨这边福了福，就肩着两只袋子匆匆跟了上去。
看这两袋子重量，就知道小主子们这一趟出去拜年，算是满载而归的。
陆微雨将布袋交给梅兰竹菊，让她们陪陆铮先回去。
而她则陪着林展鸿去正院。
从门房婆子那儿知道，父亲这会儿在锦风堂这边处理事情，母亲睡下了。
陆微雨便领着林展鸿去上房，见厅上有两个婆子，林嬷嬷在暖阁守着母亲。
陆微雨便先进去小声嘀咕了几句。
林嬷嬷走了出来。
“三公子，夫人刚刚睡下，等她醒了，我会与她说的。”
林展鸿连忙抱拳一揖，向林嬷嬷道了谢，又朝姑母睡觉的方向作了个揖，这才看向陆微雨。
“嬷嬷，那我就领着三表哥回我那边去，中午请族里同辈们吃烤肉，大家早就过去了。”
陆微雨笑着解释了一句。
“去吧。”林嬷嬷笑道，又朝东耳房那边看了一眼，“如意吉祥却是不能去了。”
“无妨，等以后空闲下来，我再请她们吃就是了。”陆微雨笑道。
林嬷嬷想起来什么，连忙让陆微雨等一下。
她将姐弟先前放在这儿的许多银饼子，都用软布打了包袱收着呢。
第273章 以后都是注定要撕破脸的
这时提了两大包走出来，笑道：“今年可讨了不少压岁钱吧？”
陆微雨立刻开心地点头。
看着孩子这么钱迷的小模样。
林嬷嬷笑着嗔了一句：“你哟，把小的们也教得爱钱了。”
“爱钱有什么不好嘛，只要来路正，赚到都是本事。”陆微雨嘿嘿一笑。
陆微雨接过两大包银饼子，转身递给林展鸿帮她拿着。
林展鸿一入手见有这么重，顿时无语地横了她一眼，便转身先走了。
“嬷嬷，我回去了，那边还要招待呢。”陆微雨连忙笑道。
“去吧。”林嬷嬷对陆微雨的为人处世自是放心的，也没叮嘱什么。
陆微雨走出春华堂，就见林展鸿进了隔壁锦风堂。
她想起来，三表哥还要去拜年呢，也连忙跟了过去。
看着他将两大包往桌上一放，就给父亲磕头拜年了，陆微雨嘴角扯了扯，也有些无语。
陆天尧诧异地看了桌上两大包一眼，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赶紧让人拿压岁钱过来。
陆微雨连忙跑过去，就将自己的两大包拎了起来。
“父亲，这是我搁母亲那儿的我和铮儿的压岁钱呢。”
在父亲不解看过来时，陆微雨连忙笑着解释。
生怕父亲以为这是表哥拿来送给他的年礼什么的。
看她一副守财奴模样，陆天尧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赶紧忙你的去吧。”
见她竟然被自己父亲嫌弃了，林展鸿在一旁憋着笑。
在陆微雨朝他白眼过来时，连忙收好了压岁钱，朝陆天尧作了个揖。
就接过她手里的两只包袱，再次转身走了。
“你大表哥和二表哥呢？”见只有林展鸿一人，陆天尧奇怪地问。
“他们有事情不在府中，只有三表哥听说我这儿有烤肉宴，就跟着堂哥的马车过来了。”
陆微雨连忙解释。
陆天尧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陆微雨连忙福了福，赶紧走了。
回到清风院这边，隔老远就已经看到很热闹了。
少年们在道上放鞭炮，年纪小的小姑娘们站得远远地看着。
也有人在梅园里赏梅花，也有人在清风院外头的烤炉那边。
六个烤炉是陆微雨准备的，专门用来烤肉用。
至于蜜汁羊腿肉则又是一种大烤炉，大厨房里派了个帮厨过来处理，再教了护卫照看。
还有一只圆筒围炉可以用来烘烤叫化鸡，上方置铁架烤鱼。
都是庄上水塘里昨天下午围塘网的鱼，有大有小，今天赶早送来府中的。
大鱼设宴，小鱼虾就让陆微雨要来了。
清风院和海棠院加起来有十二个婆子，在吴奶娘的带领下处理起来也快。
一大早蒸的馒头、花卷、糕点什么，后继事宜只要小丫环们照看就行了。
柳儿带着清风院的小丫环们奉茶、摆糕点、鲜果、干果、果脯等零嘴小吃。
忙了好大一阵儿，又去小厨房里帮忙。
吴奶娘今天也带了自家三个孩子进府，被柳儿安排他们三人在厅上坐着守屋子。
陆微雨一路与大家打了招呼，就先回清风院。
看到方家小兄妹三个都在这里，不由笑了。
她将所有压岁钱都收进自己卧房的箱子里锁上，又拿了几个银饼子出来。
给了三兄妹每人两个银饼子，又笑着拍了拍最小的方翊宝肩膀，又摸摸方宁宁的小脑袋。
“本来过两天去你们家里拜年的，既然你们来了，现在给你们压岁钱应该更好，更应景儿了。”
“多谢微雨姐姐。”
方翊宝六岁多，过了年就算七岁了，也没客气，笑得很开心地朝陆微雨行了书生礼。
“好啦，我回来了，你们也赶紧出去玩耍去，怎么不见铮儿？”
陆微雨看一眼腼腆不说话的方翊宇，又转向两个小的。
“陆铮先前来过，与我们说了没两句话，就忙着去招待客人去了。”
方翊宝连忙解释。
他比陆铮年纪大些，却也关系很好的，毕竟他娘是陆铮的奶娘。
因而，也是打小相处很熟的奶兄弟，在陆微雨的要求下，大家都直呼名字。
所以比陆微雨大半岁已经满了十三岁的方翊宇，其实也是陆微雨的奶兄。
一般这样的关系在，都是大户人家里可靠的亲信。
就像林胜军、林胜华兄弟，就是陆夫人可靠的亲信，一家人做为陪房从将军府来到了伯府。
若是陆微雨不去庄子上那么多年，若是后来不让吴奶娘再去照顾陆铮。
那么吴奶娘一家，将来也会成为她出阁时的陪房。
将来去了夫家，就是替她打理陪嫁产业若是张罗事务的帮手。
只不过，她想将这一家人留给铮儿。
她自己经历了前世的坎坷，如今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她唯愿将来铮儿身边多些可靠帮手。
往年都是吴奶娘带着孩子们进府，给母亲请安时铮儿才能与他们玩耍。
陆微雨回来后，就会在初三或是初五、初六这样的日子，带着铮儿去串门儿拜年。
伯府嫡房小主子们如此和气不拿架子，与自家亲近，吴奶娘和方家人自然也是贴心忠诚。
孩子们的感情也是最诚挚真实的。
陆微雨从不让他们喊自己大小姐，方翊宇喊她微雨，两个小的就喊她微雨姐姐。
对陆铮就直呼其名。
就连柳儿也会在这忙碌的时候，交代他们帮着守屋子。
毕竟清风院的丫环婆子们都在忙着招待客人呢，上房这边不能空着没人看顾。
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损失又不知道谁造成的，也不好说出来以免得罪人。
陆微雨说她回来了，让三兄妹出去玩耍，也就是说他们三兄妹守屋子的任务完成了。
方翊宇就领着两个小的跑了出去，小的要去找陆铮，他就去找陆成安、陆向阳他们。
虽然他只是奶娘的儿子，但他一样在同一家私塾读书，与陆向阳是同窗。
方翊宇的成绩还不错，并不会因身份而被陆氏子弟排挤，因为他是陆微雨的奶兄。
真要与他关系不好可以，但若欺负他，陆微雨肯定会有意见。
陆向阳他们向来讲的是义气，是自家人抱团的态度。
自然也会将方翊宇纳入队伍，时常一起玩耍。
方宁宁与其他人不熟，就跟着弟弟去找陆铮。
直到陆芸芸赶到，才多了个能说上话的小伙伴。
陆微雨在屋里收拾了一下，坐下来歇了歇，并没急着出去。
林展鸿将她的两大包压岁钱拿来后，就直接找陆成安他们去了。
外头的烤肉都是现烤的，放在一旁长案的盘子里。
若是盘子空着就会继续烤，若是盘子里没人来拿，就会停下来，或是护卫烤了自己吃。
这是陆微雨的交代，也不讲究什么规矩。
今天反正烤肉管饱，负责烤肉的护卫们也是一样。
今天的烤肉大宴吃得很随意。
少年们手里抓着一把烤肉站在路边吃，不远处还有人在放炮仗。
不同年纪的姐妹们可做不到这么随意，则会去敞轩桌边坐下来吃，吃了又去逛一逛，再回来吃。
小孩子们则有自己的娘带着，吃不了烤肉也会吃些别的。
陆微雨让人准备了糖茶、炖品还有糕点和面点。
陆微雨等柳儿回来，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出去，让柳儿留下来歇歇。
柳儿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要管的事儿也多，梅兰竹菊则跟着出去讨压岁钱玩耍。
现在梅兰竹菊回来了，招待的事儿就交给她们去，也让她们学着应对处理事情。
陆微雨到各处看了情况，见大家没有嫌弃这样的吃法，也就放心不少。
虽然在太叔公陆正家里，陆向阳扛了锅，说了一番不客气的话。
但她既然请了，还是要拿出主人宴客态度的。
她转了一大圈儿与大家都寒暄了几句。
在发现除了陆思思看见她就翻白眼一脸不高兴，身旁却坐着陆芊芊后。
她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并没有去搭理陆思思。
以后都是注定要撕破脸的，现在也没必要维持什么友好的关系。
陆芊芊早上被陆微雨一番敲打有些惊吓，之后就一直安分地跟着往各处拜年。
就算去将军府也没有迟疑。
但是到了将军府也没有再作妖，就算看见了林展鸿，也只是垂眸不语。
大家给林展鸿行礼时，她也在后边跟着行礼，但不说话。
更不会像去年除夕那般，一见着林展鸿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
一直跟着他说话，甚至去拉扯他衣袖。
今年因八月在林家庄夜游时闹了那一出后，再见林展鸿，她都不会正眼去看他，也刻意保持了距离。
就仿佛在生气，又仿佛是心灰意冷不再寄望什么了。
过往幼年的情谊，都在那拉开的距离里渐渐走远。
不管是真的死心了，还是欲擒故纵，她都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行为，也不问三表哥如何。
林展鸿原本还有些担心再被纠缠闹出尴尬，见她如此，反而放心不少。
他想着，小姑娘一时闹别扭也罢了，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就行。
彼此年纪越发大了，避嫌是应该的。
但伯府是他姑母家，他也不可能为发避嫌就不过来玩耍。
因而，只要避开陆芊芊就好了。
陆芊芊回来一下马车就直接走了，根本不理其他人如何。
她将压岁钱拿回月华轩后，就去了一趟素心堂，说了这一趟出门的许多热闹。
当然也担忧地说了她的发现。
第274章 去茶楼是个好机会
当她把陆微雨和陆思思在太叔公家里当众拌嘴的事儿，一脸担忧地说出来。
陆老夫人也不禁蹙眉。
陆芊芊并没有说陆微雨不对。
而是说那陆思思一直在找茬，几次主动挑事儿，去年除夕也是如此。
去年除夕的事儿，陆老夫人并不知道。
但陆老夫人却知道陆思思找陆芊芊借衣裙的事儿。
导致陆芊芊将自己的两身新衣裙给了陆思思，自己去找嫡姐借衣裙，就乱了规矩。
那时她就对这陆思思有些不喜了。
没想到这陆思思还多次找微雨的麻烦？
这是陆钰华觉得自己在南大营混好了，瞧不起伯府远离兵权了吗。
陆老夫人心里有气，但也没有当着陆芊芊表现出来。
陆芊芊将这事儿说了一遍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又说了去将军府讨压岁钱的事儿。
平平淡淡就说完了，连忙告退。
过来清风院这边帮着招待族里姐妹，只不过很快就与陆思思聊得热闹了。
陆思思喜欢被人捧着，陆芊芊惯会做这样的事情，自然能与她处得好了。
陆微雨不屑在这俩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去找其他姐妹们说话。
有两个族里姐姐都要及笄了，一个是中秋后出嫁、一个是十月出嫁。
大家也在说着这些事儿，陆微雨在旁听着，心里也在努力回忆着前世的事情。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多少印象。
毕竟前世她并未对族里同辈们做出这般亲近的结交。
反而是在各府贵女间的应酬比较多。
只不过别人瞧不上她一个庄子上长大的。
她也有自己的傲气，后来除了无法推脱的邀帖，一般都不会再去。
这一世，她更是一次都不去了，就云华公主的邀约去了。
只不过那次还是闹出了不愉快的事情，想必明年春天，云华公主不会再邀请她了。
中午的烤肉大宴热闹地吃到了下午，就连少年们都心甘情愿地不吃了。
陆微雨也准备了山楂糕给他们吃，怕吃多了肉不易克化。
她准备的两道炖品，也深受姐妹们和小孩子们喜欢。
照例是小孩子们在暖间歇中觉，陆微雨陪堂嫂们闲话家常，也了解一些族里各家的实际情况。
到了傍晚，各种灯笼早早张挂起来，就仿佛提前过上元灯节一般好看。
这是陆微雨提前请灯匠做出来的许多花灯。
各处廊檐下、花园里树枝上都挂上了大大小小、各色各式的灯笼。
比去年夜景好看多了，一下吸引了许多族里人。
陆微雨看着大家开始到处观灯，不由笑了。
去年元宵节，她带弟弟出城去了庄子上。
今年元宵节，她还是不能带弟弟妹妹出去逛街赏灯。
他们年纪太小，如今京城局势不简单，她不敢冒险。
因而早作打算，准备了这么多花灯。
灯节无非也就是赏灯猜谜、逛小摊罢了。
“微雨，你想得真周到，我居然提前过灯节了。”
陆向阳他们一大群少年跑了过来，开心地笑道。
“就是还差张面具。”一个小子乐呵呵地道。
“去年我戴的老虎面具。”又一个小子立刻开口。
“我戴的狐狸！”
“我戴的老鹰！”
“……”大家都说起了自己买的面具。
陆微雨看一眼铮儿一脸好奇的样子，便直接道：“铮儿太小，我不能带他去街上看灯。”
“我还定了一些花灯没收货，这些是年前先送过来的就都给挂上了。”
“元宵节我打算在府里将所有花灯都挂上，这样铮儿和家里姐妹们也方便看灯。”
“你们说的面具什么的，我觉得戴这个不安全，容易让坏人靠近而引起危险。”
铮儿若是想要，她可以单买一个给他戴着玩儿，但不想让身边的人都戴上面具。
万一有刺客混进来也戴张面具，岂不危险？
“不过，元宵节我并不打算再宴客，只是方便家里人看灯。”
“你们若是想过来就早些来，来晚了府门关上了。”
“你们若是不来……我是不会去街上看灯的。”陆微雨说明原由，表达态度。
而且这灯也只会挂在清风院和海棠院、梅园一带，再在前院里挂一些，不会靠近正院。
这样赏灯的人就不会靠近正院。
到时她还打算请外祖父外祖母也来赏灯，这样母亲不出门也可以与自己父母一起过节了。
“……我们还是想去街上，那儿更热闹。”
陆向阳与其他人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
“你这儿的灯我们已经看过啦，可是没有灯谜呀，也没有各种吃的喝的……”
陆向阳怕陆微雨误会，连忙讪笑着解释。
“街上小摊多，就算不买，看看也好。”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陆微雨将手搭在弟弟肩膀上，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会给你们留门的。”
“不过之前我说过，今天你们帮我招待好了大家，元宵节请你们上酒楼或是茶楼。”
“去茶楼吧，酒楼不喝酒没意思，可咱们……嘿嘿，也不会喝酒。”
陆向阳立刻笑道。
“你在茶楼整一桌好吃的，我们也去听听说书。”
“行，那就是上午了，中午生意最好时咱们就不在那儿占座儿了。”
陆微雨笑道：“反正吃喝一样随便点，说书也有上午场，并不影响咱们乐子。”
陆向阳他们连忙点头，脸上皆是期待的笑容。
陆成安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也不禁笑了。
“茶楼那边，还是可以带大家过去的，事先把桌定好就是了。”
“虽然别人不知那是微雨你的茶楼，却也是知晓那是伯府产业。”
“你事先安排好位置，再带上护卫，不会有危险的。”
刚才他在一旁听明白了，暗道微雨为了铮儿也是煞费苦心。
陆铮自出生就与他们不同，庶房兄弟自上学就经常在外面跑。
陆铮作为武昌伯嫡子，一直被珍藏着、娇养着，就怕他磕着碰着。
但是陆铮六岁了，又在庄子上生活了大半年，自然也是想出去见见外头的世面。
去茶楼其实是个好机会。
首先那产业是陆微雨自己的，其次既然邀请了陆向向他们，他们西府里兄弟自然也会去。
若是再带上家里妹妹们，其实也热闹。
再者他也知道，微雨一直很善待弟弟妹妹们。
能带大家出去逛的机会，只要安全，她其实是乐意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陆微雨果然迟疑起来。
“这个我得与父亲商量，若是带着小的们，我觉得还是再把林家表哥们也带上的好。”
“万一有人惹事，咱们也多几个帮手。”陆微雨看向陆成安。
他们都是庄子上习武的，自然明白帮手是何意。
只有陆向阳他们打小也练武，不过要求没这么严格，只是表明也是将门子弟罢了。
陆微雨又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好。
只不过……她只是想趁机与陆向阳他们再交好一点。
但被这么一阵商量，到最后就变成了她再设宴了。
只不过大家与她这般商量出主意，其实也是关系好、不生分。
带上铮儿也好，因为年纪差距的原因，不能让铮儿融不到这个兄弟气氛里。
夜年宴后，大家又到园子里看灯顺便散步消食。
只不过陆微雨叮嘱了，夜里不要再放炮仗了，怕把花灯给点着了，走水了可不是小事。
少年们下午已经玩过炮仗了，这时候纷纷应诺。
直到长辈们回去，少年们才意犹未尽地跟着走了。
走之前还热情地与陆微雨告辞。
陆老夫人今天也在这儿送客。
看到大孙女在族里兄弟姐妹间很有人缘，再寻向陆思思时，却没看见那丫头。
她想到芊芊说的话，不由目光沉了沉。
但今儿除夕年宴，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等将所有客人都送走了。
她回素心堂之前，脚步顿了顿，便往春华堂走。
今天过年府里也很热闹，但是儿媳因病不能待客，一天都没有出来。
她怎么也要去探望一下。
只不过她刚往那边走了没多远，就被陆微雨拽着陆天尧过来了。
陆天尧正要与周管家交代事情，就被陆微雨拉过来。
才知道母亲要去春华堂，连忙上前拦下。
“母亲，你也劳累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她这会儿应该睡下了，若是母亲过去，她自然要撑着起来说话，反而劳神了。”
“以前也不见这般严重，她到底是怎么了？”
陆老夫人觉得儿子有些小题大作，不免奇怪起来。
“没怎么，还是以前老样子，我想着让她多休息，来年也能早些好起来。”
“曲老也说过，让她多睡是好事儿。”
“总会一年一年好起来的，今年夏天不就比往年好了不少嘛。”
陆天尧一通说，陆老夫人一想也是，就打消了要去探望儿媳的念头。
陆微雨在后头默默跟着，注意着周围动静。
好在陆芊芊这时候回去了，给她省点心。
陆天尧亲自将母亲送回素心堂，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这才回来。
陆微雨姐弟则是在春华堂陪母亲说话。
最让人戒备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有了事先多方准备，总算是没有人来叨扰陆夫人。
等陆天尧过来，陆微雨才说起正事儿。
第275章 让陆老夫人看清楚了事实
正月十五，京城的繁荣早已从过年中恢复过来了。
哪怕是早上刚过的时间，街市也是来来往往地好不热闹。
几辆马车停在福缘茶楼门前。
一个中年掌柜早已张望许久了，见到马车上家徽时，顿时露出了笑容。
陆微雨今天又是一派淑女装扮。
她带着粉雕玉琢的小弟小妹下了马车，看一眼后头的马车。
陆玲珑姐妹今天都带了奶娘，这时也欢喜地下了马车，被奶娘牵着才安心。
“属下是福缘茶楼的掌柜胡万安，见过大小姐。”
中年掌柜上前来躬身作揖，给头一回来茶楼的东家大小姐请安。
这家茶楼一直是伯府产业，在去年二月里陆微雨生辰时，作为生辰礼给了她。
之后是林胜华接管，陆微雨并未真正插手过生意。
但在几天前，陆微雨就让林胜华来做了安置。
今天上午这里都让她包了，午时之前不迎客。
其实茶楼生意一般主要是中午和下午，上午原本就没什么生意的，也不会太早开门。
但今天她包了上午的场，茶楼也会早作安排，主要是多安排一个说书人专说上午场。
先到的护卫已进了茶楼检查情况，同来的护卫一直跟着他们。
大家很快在胡掌柜的带领下走进茶楼，上了二层包厢。
茶楼是半敞式格局，一层大堂敞亮、热闹。
以说书台为中心，在四周摆着桌位。
二层则是沿着楼梯和护栏，建了很多半隔的包厢。
既能维持清静又能听见楼下台子上的说书声。
三层则是全封闭的包厢，像酒楼那样可以更清静且隐密地喝茶、聊天，当然也方便谈事情。
听说书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茶楼的伙计们知道今天上午是东家包场子，这时候也是严阵以待的。
只不过看到一群小姑娘和小少年走进来，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不过看到小姑娘和小少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脸上有些拘谨又雀跃的表情。
伙计们也是看得好奇又觉得莫名理解。
有钱怎么了，有钱没来过茶楼，也不一样和乡下人头回进城差不多？
小姑娘们刚上楼，门口又来了一群少年人和一群小姑娘们。
有护卫在柜台那边守着，哪怕没有掌柜领路，也会寻着楼上跑来。
似乎是约定的时间，陆续都有不少人进来了。
陆微雨刚安置了弟弟妹妹们在面朝说书台子的包厢坐好，走出来一看，连忙招了招手。
陆向阳他们已经跑上楼来了，后头还有族里其他几家，全是少年和小姑娘们。
“知道你今天在茶楼请我们听说书，她们也要跟着来凑热闹。”
陆向阳不好意思地解释。
是他们说话声太大，让大家听见了。
“无妨，这儿在午时之前被我包场了，咱们午时之前回去就行。”
…
陆微雨忙笑道。
那也是一个多时辰呢，现在还是辰时。
随着大家陆续到来，将二层附近几个包厢都坐满了。
伙计们忙着送各种糕点小吃，还有炖品，却没有先上茶。
也是考虑到来的都是小孩子居多，不像大人那样可以品茶，就不浪费好茶叶了。
这是林胜华过来安置时特意交代的，等半个时辰后再上一次清茶解渴即可。
今天除了东、西两府，除了陆芊芊以外的兄弟姐妹们。
还有以陆向阳他们为主的少年们，和听到风声也要来的小姑娘们。
还有林胜军、林胜华家的孩子们，吴奶娘俩口子也带了三个孩子过来了。
自然，陆微雨说要通知三个表哥过来镇场子，自然也是早早安排的。
只不过……林老将军也悄悄带着林老夫人过来了。
为了不招人注意，他们来得更早，这时候坐在三楼一处包厢里。
而三楼还有一间包厢，则是萧云璋和林平湛在大眼瞪小眼。
陆微雨只是听说林家表哥们已经到了，却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来了。
更不知道大表哥这边的情况。
安顿好所有人，掌柜的在护拦那儿一招手，很快就有一个文雅的老爷子走到说书台子上。
“诸位！新年有礼了！”
文雅的老爷子拿起一支小鼓槌子轻轻一敲架子上的小鼓面，朗声开口，并团团一揖。
陆微雨带头鼓掌，以示回应说书人的寒暄。
随着又一声鼓响，说书人再次开口。
“多谢，老朽韩拙，今儿为诸位贵客说一段刻舟求剑的故事，从前……”
文雅老爷子中气十足，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
陆微雨一听就知道说书人要说什么了。
显然也是清楚今天来的是什么样的客人。
他并未接着以前说过的故事来说，而是选了成语故事，还有教导孩子的用心。
这么多小孩子可是头一回上茶楼，更是头一回听说书，一个个稀奇得不得了。
陆铮听到说话声还专门跑出来在栏杆边上望了望，陆微雨赶紧将他拉了回去。
一些护卫就坐在楼下，胡掌柜也让伙计们都送上了吃喝。
现在整座茶楼都在伯府护卫和暗卫们的布防下。
二楼几间包厢的少年们也跑来跑去，互相串门儿似的。
不过在说书声起时，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陆铮满足了好奇心后，也被姐姐拉回了座位。
他们这个包厢是两桌，自家姐妹们和方宁宁、林霞林翠。
陆微雨提前去素心堂与祖母禀报过。
今天她要宴请陆向阳他们一群塾里的兄弟，本质是为铮儿结交族里小辈儿们的关系。
西府里兄弟也会去，陆成安要带上妹妹们，并非她专门所请。
但她要请林家三个表哥过去，所以她不能带上陆芊芊。
…
她解释了去将军府拜年时，陆芊芊刻意回避三表哥的事情。
这本没有错，只不过是在争吵之后这些表现就显刻意了，更像是闹别扭。
到时若在酒楼里又无长辈镇场，再闹出点什么，伤了两家体面也坏了她宴请兄弟们的气氛。
她明着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陆老夫人虽然生气，但也不好强迫她一定要带陆芊芊过来。
事实上，这番话也让陆老夫人看清楚了事实。
她以为的一起在竹风轩上学的姐妹情谊，其实并不是陆芊芊与她说的那般好。
西府里姐妹与陆芊芊的相处和睦融洽，也只是陆芊芊一厢情愿。
因为陆成安说要带自家妹妹们出去，就代表了西府里的态度。
陆玲珑她们没有约上陆芊芊，也说明关系并没有以为的好。
陆微雨原本就请的不是姐妹们，而是陆向阳他们那一批少年人。
也就不存在非要带上陆芊芊的理由。
这件事陆微雨没在府里说什么，素心堂这边也不敢让陆芊芊知道。
陆芸芸反正是跟着大姐姐跑，可不会操心这些事情。
只不过这天，陆老夫人却让陆芊芊继续绣花，她喊了儿子陆天尧过来陪她到花园里走走。
陆老夫人将陆微雨的意思说了一遍，一脸无奈又痛心的表情。
陆天尧却沉默地听着，没有接话。
最后，在被母亲盯得没有办法时，才叹了口气。
“姐妹关系就这样了，母亲你也强求不了她们。”
“你强求不了微雨真正谅解芊芊，你同样强求不了芊芊真正意识到错误而对嫡姐愧疚。”
过年时陆芊芊那些小动作，陆微雨当晚就与父亲细说了。
只不过她担心的是杨氏在背后支招，并未直接埋怨陆芊芊。
也因此，看到杨氏在偏院里还在兴风作浪，庶女也是真不争气，他也有些放弃了。
等到了年纪，说一门合适的亲事，再给一份丰厚的嫁妆就算了。
说到亲事，陆老夫人又说起周家侄孙的情况。
她年前见过周家侄孙，年纪十六，正在塾里上学，也有志于科举。
只不过周老姨娘说，孩子品行端正、为人机灵，就是读书成绩一般。
能不能凭着科举出人头地可不好说。
言下之意，将来若能做个管事帐房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
陆天尧一听，心下暗叹，又被微雨那丫头说中了。
就算他肯交一份产业给周家侄孙，就怕芊芊瞧不上这样门第呢。
就在陆老夫人为陆芊芊犯愁时。
福缘茶楼这边却是开开心心。
听故事比听夫子讲课有趣多了，少年们虽然都知道是个成语，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陆微雨陪着弟弟妹妹们坐那儿，到是没什么感受。
毕竟她实际年纪已有二十，眼界和心态都不一样。
直到林老头、林胜军和林胜华过来，他们也在一楼找了张桌坐下。
过了会儿，林胜华上楼找了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林胜华见陆微雨陪着一群弟弟妹妹们坐着，有些惊讶。
陆微雨也是一愣，不然她坐在哪儿？
“你跟我来。”
林胜华看一眼其他包厢，全是少年们和陆氏族里的小姑娘，便招了招手。
陆微雨便看向两桌小丫头们和小弟。
“姐姐和胜华叔有事情说，你们乖乖坐在这里，不可乱跑，奶娘就在旁边包厢呢，有事情找她们。”
陆微雨安排了奶娘们和柳儿、梅兰竹菊就在隔壁包厢坐着呢。
护栏那儿还有护卫在，到也不用害怕什么。
出来又往两边包厢都交代了几句，就跟着林胜华走上了三层。
她有些诧异，怎么上这儿来了？
第276章 被表妹一阵数落
她还未及问出来，就见三层有两个包厢门口竟然都站了护卫，顿时让她愣住。
“这、这不是我包的场吗？”
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客人？
林胜华回头看她一眼，也有些诧异。
“你大表哥说今儿在这里与你说事情，年过了，有些事情也要定下来了，过几天就得张罗起来了。”
林胜华解释。
正月十五过了，生意人或是出远门的人，都会出发了。
至此，新年正式过完了。
过年期间他与大公子已经见过几次了，商量了北上的许多事情。
上一次碰面是正月十二，就约定了今天见面的事情。
只不过是表兄妹见面，并不是他。
而他今天过来只是借着大小姐包场，一家人也出来转转罢了。
得知大小姐还在二楼，这才上楼了解情况，不明白为何大小姐没到三层去。
只是三层的情况，他也有些蒙。
这时，两个包厢外头的人都看向了他们，立刻就有一人进了各自的包厢禀报。
林胜华也向前走过去打听情况。
不一会儿其中包厢再次打开，一个婆子走了出来，看向陆微雨。
“微雨，快进来，你外祖母等你半天了。”
“外婆来啦！”陆微雨惊讶，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进包厢就见外祖父、外祖母正在喝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顿时哭笑不得。
“外公、外婆，你们来了怎么在这儿呆着呢，去二楼听说书呀，铮儿也在那儿呢。”
“哈哈，你外公说要早些来，不去伯府接你们了，为了不招人注意，我们直接上了三层。”
林老夫人笑着解释。
“想着等你们来了安置好后，我们再去你包厢呢。”
“只是你那边孩子们多，我们也不方便过去，就没下去。”
“本打算过会儿再让人找你们姐弟上来，又想着你们在那儿听说书肯定更开心，又没派人过去。”
林老夫人说完也横了一眼旁边坐着喝茶的老头子。
若是一开始就坐到二层去，不就早与宝贝外孙在一块儿听说书了么。
“我这不是怕传了出去，被人盯着这儿，让孩子们不自在了嘛。”
“再说云芝还想出宫来玩耍呢。”
“若是让她知道我没接她出来，自己跑来这里听说书，怕得埋怨外公偏心了。”
林老将军也是一脸无奈。
他这么多年在城外庄子上住着，反而是陆微雨和陆铮这对姐弟时常见着。
宫里的云芝公主也是他外孙女，却因他不进城、更不进宫，八年来都没见过几面。
孩子一年年大了，也不认得外祖父外祖母的模样，说起来也是有些愧疚的。
听外祖父这般说，陆微雨笑了笑也没敢多说什么。
云芝毕竟是公主，宫里那位姨母心气儿高着呢。
…
这么多年除了从伯府得到利益，也没见与伯府走得多亲。
母亲病了这么多年，也未见她派人来探望。
同胞亲姐妹尚且如此，她又哪里敢对云芝公主提什么建议？
就连林雪琪作为嫡亲舅表姐都是如此拎不明白。
她也不期待云芝这位嫡亲姨表妹，能识得多少亲戚情分了。
外祖父心里有掌心掌背都是肉的愧疚，她不好说什么，自然也不会乱出主意。
趁着包厢里都没有说话的空档，站在门口的林胜华连忙上前行礼请安。
见是他，林老将军便问他父亲，得知林老头在一楼，林老将军顿时又有了主意。
“老婆子，你去二层陪铮儿吧，我去一层找林泽义说说话。”
“去吧去吧。”
林老夫人嫌弃地摆了摆手，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这才也跟着起身。
陆微雨连忙上前扶住，又看向林胜华。
“胜华叔，你陪我外公去，大表哥来了也没找我，想必今儿是不忙的。”
“我陪外婆听说书去。”她不想找大表哥了。
她知道三表哥来了，三表哥只是打了声招呼就找其他人去了，并未与她多说什么。
因而，她以为大表哥和二表哥还没来呢。
这一年来那么多次交道，她也隐约知道。
大表哥帮大殿下办事，二表哥帮大表哥跑腿。
三表哥年纪小应该没接触什么重要事情，反而是单来单往的。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家哥哥们来了还是没来。
可是大表哥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不唤她上来说事？
连包厢门口都有护卫，那就是……
大殿下来了？
陆微雨挽着外祖母的手走出包厢，便朝对面不远一间包厢看过去。
就见林平湛正站在门口，刚与自家祖父说完话，转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祖母，我和微雨有事情要说。”林平湛走过来小声道。
“有什么不能去楼下说？”林老夫人却是一脸狐疑。
“生意上的事，不好让小的们听见。”林平湛忙笑着解释。
“生意上的事情找林胜华不就好了，他刚才不是上来了吗。”
林老夫人却不解地瞪着大孙子。
这个臭小子！
既然退了亲，那就多约约那些适龄的小姑娘出去逛去，找自家表妹说什么生意呢。
过年也是一天天跑得没影儿，有时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过老头子说，是大殿下在养伤，正好也不到将军府与他碰着面儿，算是避了嫌。
但大孙子是大殿下的伴读，他们常在一块儿是正常的。
她才没有多管。
只是元宵节不约别的千金贵女们出来，一门心思谈生意事，何时才能娶到媳妇？
“外婆，大表哥也不容易，就别难为他了，缘分到了，媳妇儿总会有的。”
陆微雨看外祖母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想到腊八那天外祖母的埋怨，忙笑着安慰。
…
只不过，她是说中了外祖母的心事，林平湛却听得一脸尴尬，无语地横了她一眼。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行吧，那你们赶紧说完，下来陪外婆。”
林老夫人见外孙女体谅自己的心情，顿时气顺了不少，便笑道。
陆微雨连忙笑着答应了。
林老夫人便领着几个丫环婆子下楼去了，守在包厢门前的护卫也随后离开。
三层，应该只有林平湛这边包厢的护卫在了。
陆微雨看着外祖母一行在拐角走远，转过身来看向大表哥时，立刻板起了脸。
“大表哥你腊八那天就跑出去了，年三十也不在府里，正月里也没来找我，今儿过来了也不说一声。”
“好啦，赶紧进来说话。”
林平湛被表妹一阵数落，讪笑着朝她招招手，就走向自己包厢。
陆微雨心头一紧，暗想戒备如此森严，包厢里不会有……
等她鼓起勇气跟在后头走进包厢时，顿时表情愣住。
“凌风公子？！”
包厢里，只有萧云璋坐在那儿吃着糕点。
在他面前放着一碗炖品，并没有茶。
在旁边位置到是有一杯清茶，应该是林平湛的。
包厢靠窗站着一个护卫，门外还有两个护卫，也没见着林康杰。
陆微雨见是凌风公子，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下来，自在了。
她看向林平湛。
“三表哥在楼下，你在这儿，二表哥呢？”
“他刚才帮你端吃的去了，你先进了祖母那边的包厢，没看见他出去。”
林平湛连忙解释。
看着表妹刚才的紧张，在见到大殿下时立刻轻松下来，心下也是一阵无奈。
大殿下说得对，用凌风公子的身份与表妹打交道，彼此都轻松，还亲近。
陆微雨点点头，立刻走到萧云璋另一边坐下来，伸手就先捉住他没拿糕点的那只手，把脉。
见她记得自己受伤又染了风寒，见面就先关心自己的病。
萧云璋心下一暖，幽深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盈满了笑意。
“表妹已经知道年前的追杀事件了吧？”
萧云璋缓缓开口，又咬了一口点心慢慢吃着。
“嗯，那天我接幼弟回城，还被城门守将拦着要查呢，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哼！”
陆微雨一边细细把脉，一边傲气十足地说道。
不过，很快她又狐疑地瞥着凌风公子。
“满京城都在说大殿下被人追杀差点死在滨城，是大表哥及时赶到救下的。”
“他们千辛万苦回到京城，这里边好像没你凌风公子什么事儿啊。”
怎么大殿下受了重伤回京，凌风公子也……
“你大表哥可是定国将军府的大公子，是皇上钦点的大殿下的伴读。”
“他是明面儿上的人，功勋有他，招贼惦记也是他。”
“我怎么能一样呢，既无家世又无功名也无人脉靠山……”
萧云璋说到这里竟然露出一脸苦涩的笑容。
这话，也不算现编，他就是一个权势单薄、委屈求全的小可怜。
至少在好父皇那儿，他就是这样一个只能完全靠着父皇宠爱才能苟活下来的小可怜。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扮演着这个角色。
只不过在去年发生了明面儿上的千里追杀，将事情闹大了之后，他留在京城养伤养病。
过年也去宫里吃了所谓一家团圆的年宴。
有人嫌弃闲话、有人刻意讨好、有人故意埋汰、有人还在观望……
总之，所谓的团圆那真是众生百相，好不热闹。
而他，对所有人不在意地微笑，也会适时咳出血几近昏厥。
第277章 他是自己人
而他，在坚持完热闹的宫里年宴后。
又在大年初一的祖庙祭祖仪式上，站在父皇身后以嫡皇长子的身份，祭拜了历代先皇。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既是皇上授意，也是他头一回不避让。
同时也可以说是皇上对中宫和陈家势力的不满暗示，也是他借机的蓄意挑衅、拱火。
年前，陈家就被敲打过了，自然也不敢再表现得太过张狂，就怕被张家趁虚而入。
没想到，皇上会在大年初一祭祖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做出这样的安排。
往年可都是太子站在皇上身后，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骄之姿，以大夏储君之尊，祭告祖先。
祖庙里的祖先可是历代皇帝，以及部分身份与功勋都有资格进入的亲王。
萧云璋一个郡王身份，能进祖庙已是隆恩万岁，还敢站在太子前边？！
陈皇后和太子萧云辰还有一些早就倒向太子阵营的各路王爷、宫中其他势力……
皆是又惊又怒，心下更是一片骇然。
皇上不会想废储改立吧？！
这些人忘了，这里是祖庙，而不是朝堂。
在祖庙重的并不是封号，而是嫡系。
萧云璋虽是郡王，但他确实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并未抹除他的身份。
也因此，在萧云璋势弱时，他借病逃避了这样的场合，皇上也乐得他不参加祖庙祭典。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扶持太子以嫡子身份站在那样的场合，而不怕祖先不认。
今年初一，萧云璋虽在京城过年，但也是养病而被各方关注，皇上不许他出京。
后来皇上要求他参加宫宴，他只能去！
皇上又要求他参加祖庙祭典，他还是只能去！
看着自己被安排的位置，他就知道好父皇的用意了。
什么父子情深都是说笑的，儿子都是棋子，何况妻妾？
为了自己的利益，好父皇连妻都可以弃，妾也可以直接封后，嫡子成了野草，庶子成了嫡子。
好不可笑！
只不过，趁机恶心一下陈家势力，萧云璋也很乐意。
这些日子他一边养伤一边忙着应对宫里的关怀、各路权势的试探和示好。
一边还要与林平湛商量新的一年要做的事情。
暗中势力的布局、生意的拓展等等。
也就没有往伯府跑过。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太多人盯着了，被人发现他与林平湛见面没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他去了伯府，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至少能够说明他不只是与将军府有关系，与伯府也是有往来的。
往年他只要低调些就没人关注到他，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皇子。
好父皇也希望他低调苟活，不要招摇过市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好父皇时不时就表达关心，生怕各路势力不知道父子情深。
又有意捧回低调已久的林家，用来挟制日益坐大的陈家和张家。
他可以做好父皇希望的一颗棋子，却不敢将危机带到伯府。
因而，他也是许久未见过微雨表妹了。
原本心里也有些忐忑，见到小丫头还是熟悉的模样，顿时安心了。
而他的一番解释，也并未引起陆微雨的怀疑。
毕竟他说过自己是从东灵山一带来的，离京城远着呢。
在京城没有人脉和靠山，结交的又是不得志的大皇子，还被连累受伤，也不奇怪了。
在陆微雨眼中，还觉得凌风公子仗义，能为大殿下那样的朋友两肋插刀。
陆微雨通过把脉和望诊，确定凌风公子有好好养伤，也比那天在自己院中见到时的他，状态好多了。
她也没有多问他们的事情，确定他在好转就行了。
她松开手，很自然地接过了他另一只手递过来的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林平湛有些不高兴地盯了萧云璋一眼，很想再次重申，这是他表妹！
这年头连表妹都要抢，真的是闲得慌吧这人！
“微雨，上次你说过的事情，我都与背后的人商量好了。”
闲话了一会儿，林平湛说到正事。
陆微雨立刻瞄了一眼还在不紧不慢吃糕点的凌风公子。
林平湛连忙道：“他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涵盖了太多意思。
陆微雨却只当都是大殿下的人，而她与大表哥合伙也还是与大殿下合伙。
也就不在意了。
“我们商量好，明年派出十二个大管事，四个负责水路，按你说的意思分成几家各铺各的路。”
“从杨城到台城跑专线，再从台城到凤城桃江、怀河也是专线。”
“再是凤城到临城一条线，临城到滨城也是一条线。”
“表面看都只负责一段水域，各不相干，实则更精准实现咱们连通各地的运货情况。”
“且专域专责，也让他们更熟悉自己负责的水域和各种关系，省时省力又安全。”
“之后，按你的思路，在这几处增加酒楼客栈还有用来收货掩护的杂货铺等等铺子。”
“表面上各不相干，分散管理、各负其职，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条完整的生意线。”
“因此，剩下的八个管事就负责岸上的这些铺子也包括车马行。”
“今年我们想增加车马行，就先将我们自己有生意的地方都管上。”
“有了车马行，陆路的运货也可以明、暗两线走，别人也不知道货商与车马行是一家。”
“以上计划，你要负责铺出去的据点。”
“除了北线，还有我刚才说的那几个水路连接地的酒楼客栈、田庄、杂货铺。”
“水路和陆路运货线，则由我来负责。我意思是，你负责的你出本钱，我负责的我出本钱。”
“我派出去的剩下那八个管事，会分四个给胜华叔，他人手不够，现招的时间太短怕不可靠。”
“胜华叔带着去年那批人手以及我这四个管事，从北到东再往南回京城。”
“就是沿着咱们水路线，把酒楼客栈和田庄杂货都铺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林平湛说了自己的计划布局，然后看着陆微雨。
陆微雨点头。
“就是在我以前说与你的计划布局上，同一条路线，咱们兵分两路，各分担成本。”
“你管水路船运和陆路车马行，我在这条路线上增加酒楼客栈和杂货铺、田庄，有利以后从各地收货运回京城。”
“那在经营获利上，我收我的货，通过你们的水陆两路运回来，照价支付你们相应的运输费用。”
“你们从各地收的货，通过你们自己的水陆两路运回。”
“中间需要投宿停留、中转时，也照顾了我家酒楼客栈的生意。”
“就是咱们各拓展各的买卖，但在这条路线上，可以互相守望扶持，不用全部合伙那么麻烦。”
“是这个意思么？”陆微雨歪头，看向大表哥。
林平湛点点头，然后正色道：“你上回与我说，怕我本钱不够，你可以投入一些。”
“我们推算了许久，觉得合伙不如各自发展一部分。”
“这样你不用费心费钱去介入水路，陆路车马行你显然还没有考虑过。”
“而酒楼客栈原本就是你们想要做的，我也可以同等增加，但又怕这样的投入太过重复，反而影响生意。”
“这就好比僧多粥少和僧少粥多的差别，何况去年已经跑过一圈儿了呢，只是没有投入客栈生意。”
“因此，最好的就是你收货，我运货，各赚各的，各担本钱。”
“之后再合伙北线的药材生意，这个可以先确定是咱们平分利益，毕竟是我要介入进来的。”
“因此，你上次说的先盘一些适合将来做药铺的铺子，先做杂货、干货生意混着。”
“这个铺子，不一定在水路的路线上，是要继续往北或更扩散一些的。”
“剩下的八大管事分了胜华叔四个，还剩下四个。”
“一个专门负责盘这样的铺子，北上先跑十城回来，那时你应该也要回京了吧。”
“两个分兵两路负责车马行，也会跟着林胜华的队伍走。”
“我们想法是，尽量将这些据点都集中一些，方便运货。”
“最后一个，先往北探路，了解各地干货、特产、药材行市，联系联系一些供货商、了解各地路线。”
“就是专门负责前哨先锋、踩点情报。”
“今年我暂时不出京，以免我一动，被人盯着了反而暴露生意的事，若再牵连到你，太不值当了。”
“今年大殿下也招人注意，祖父在京看似张扬也得圣宠，实则也是被人盯着的。”
“父亲还要巡营，事务繁忙是不能介入到京城里那些琐事中来的。”
“因而，我今年暂时应该就是留在京城，也不能陪你去常山。”
林平湛说到这里，一脸无奈。
年前他都想着出京北上呢，但到过年局势越发复杂。
主要是皇上做得太明显。
大殿下就算不拱火、不去挑衅陈家，也是架在火上，根本没有退路。
当然，他们也没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就到了翻身的机会。
祖父还特意叮嘱过他们，一定要沉住气，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
而皇上正当盛年，这时候的太子可以走到最后，却不一定是登上龙座的那人。
第278章 分出三路同时进行
不然三皇子还争个什么劲儿？
不就是瞧着太子名分并不稳定，也想着来日方长，恃宠争一把机会？
因此，在所有人都以为大皇子要崛起了时，萧云璋除了被皇上召唤，都是在府中养伤。
偶尔偷溜出来，也只往琼玉楼跑。
就算被人发现，他去琼玉楼吃糕点不违律令吧。
今天虽是偷偷来的福缘茶楼，但也不怕被人发现。
茶楼依然卖的糕点小吃，也没有奇怪之处。
只不过随着大皇子被各方注意起来，林平湛也同样难以脱身，行动很不方便了。
陆微雨听明白了大表哥的意思，心里也迅速盘算起来。
北上再往东行、南下、向西回京这条路线，她只需要从杨城开始布置据点。
因此，不管在哪一边如何张罗，她可以先按十座酒楼、十座客栈来算。
等到开张正常经营，再加上田庄什么的，一应成本得要十万两以上，只多不少。
“大表哥，你给的那四个管事，能像胜华叔一样单独负责任务吗？”
陆微雨迅速盘算，看向林平湛。
林平湛点头，认真道：“是自己人。”
“那行，胜华叔带两个和自己的原班人马，北上巡铺去到杨城再补上去年我没本钱开的酒楼。”
“据点就从杨城开始，还要去江城、峡城，这是他们的路线。”
“另两个明面上也分开跑，但酒楼和客栈不能离得太远，一个负责客栈、一个负责酒楼。”
“他们为另一批，直接向东走，负责徐城、临城、滨城，只管酒楼和客栈的事儿。”
“我会给他们五万两现银支配，若是不够用时，看他们是回来京城拿钱。”
“还是能够从你们在那边的生意上支一些钱出来，回京再从我生意上还回给你们。”
陆微雨已经有了打算，一个北上，一个东行，分开走不浪费人力还能节省一些盘缠和时间。
“南下的线，怀城和柳城我有酒楼了，等我南下时自己再把客栈补上就行。”
这样，打通刚才大表哥说的生意线，她这边就算分出三路同时进行。
既节省时间，也减少了奔波的路程。
林平湛点头，保证道：“我会交代他们。”
“按你的计划先把任务完成了再回京，若是缺钱在我们当地的酒楼支钱。”
陆微雨一听，顿时一脸笑容地点点头，道：“多谢大表哥。”
“那你呢，南下跑这一趟先盘药铺？”林平湛笑问。
陆微雨摇头。
“除非遇到合适的药铺在放卖，直接有货的，不排除先盘下来慢慢囤着。”
“不然我也会优先盘一些杂货铺、干货铺这样的不大不小的铺子，先囤着，等以后再改。”
“再就是相应的酒楼和客栈，酒楼是顺便做买卖，毕竟我酿了这么多酒，需要多些途径卖出去。”
…
“客栈则方便运送货物或是自己人经过时，有个更方便可靠的落脚之地。”
以后有条件，还能建成一个可以观察南来北往各地动静的据点。
可以安置一些自己人潜伏在那里。
老祖宗若是哪天想要亲自去常山走走，住自家客栈也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她计划的给老祖宗的人多一些出门的便利。
老祖宗不能随便走动，老祖宗的人不能跟着被困在庄子上。
时间长了容易变成困兽。
尤其不能在伯府遇到家破人亡、被人夺产时，连还手的机会都缺失了。
大表哥说水路、陆路车马行，他来做。
她不反对，但她仍然希望，两年后有自己的成熟运货力量。
水路、陆路，她也要做，只不过……
她也清楚自己如今本钱依然有限，就算可以直接找父亲要钱了，但她缺人手。
而她做这个的目的，恰是要安置人手。
就是给庄子上那些人、还有老祖宗从不拿出来的那些人手，一个大隐隐于市的机会。
去年她与归云禅师合伙做小吃铺买卖时，老祖宗有派出一些人手，但这批人手其实还不归她管。
但铺中合伙分成的钱，却是进入了林胜华手下的大帐房那儿。
赶在年关时结算到了夏、秋两季的分利，光是南线就有两万多两，可不老少了。
算上冬季、年关生意的分利，凑足三万两是毫无压力的。
东线这边生意晚，陆微雨并未急着结算。
只提醒胜华叔，铺子都是他和大表哥去张罗的。
若在路上本钱不够用时，找那些铺子先支一些出来。
回头在头一年的分利里边扣出来就行。
再加上京城这些铺子和作坊里出的钱，凑足五万两本钱，够林胜华下个月出发的了。
原本是要林胜华一年陆续奔波的生意线。
有了大表哥给的这些人手，进度自然要快些。
同样，短期内所需的本钱也翻了倍。
因此，按原计划林胜华要带走的本钱，还是从自家生意和分利里边出。
给另一路线那两个管事的本钱，就要陆微雨这边想办法了。
她手头已有四万六千两。
还有父亲给她南下的本钱和去常山的一应开支共二十万两。
因此，她先拿五万两出来是没有压力的。
不过，林平湛建议她，除了客栈和酒楼，也别让这两个大管事跑一趟却出力太少。
因此，他们负责的那几个地方，一并将杂货铺盘下了，还有小吃铺子或是茶楼。
陆微雨一想，她与舅舅合伙的东线，小吃铺子和酒楼并没有都铺满。
但这是舅舅本钱有限的原因，并非以后不继续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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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笼络人心
其实大家都是头一回上茶楼来，好好地体验过这种吃喝、听书的乐趣，也很满足了。
来了之后一直就没停过吃，这会儿也不觉得饿。
哪怕刚好也到中午饭点儿了。
可他们不久前才吃了一碗放了胡椒的肉馄饨呢，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因此，没人提及还没吃中饭，随着陆微雨的吆喝，大家纷纷起身。
桌上还没吃完的糕点和果脯什么的，能拿的也都拿在了手中，继续吃着。
胡掌柜见大小姐准备走，便朝说书台那边挥了挥手。
儒雅的说书人韩拙收到信号，不动声色将最后那个成语故事说完。
大家慢慢下楼时，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来到了楼下，立刻都围在台子四周，好奇地望着他，觉得这儿听书更好。
韩拙早就从胡掌柜那儿知道，今天的客人们都是小孩子，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一群孩子们。
难怪要包场了。
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只不过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好奇又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时，让他想到多年前自己还在私塾里当夫子时……
“好了，上午的说书就到这里，老朽韩拙，给各位贵客问安了。”
韩拙笑眯眯地敲了一下小鼓，朝台子下边的小少年们、小丫头们抱拳团团一揖。
“给韩先生还礼。”陆微雨适时开口，也是微微一福。
大家也连忙行的行书生礼、行的行女子礼，一阵热闹。
韩拙目光宽和地看向了陆微雨，心里就猜测着。
想必这位就是今天包场的人，茶楼的东家、武昌伯府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小姐了。
“韩先生，今儿辛苦你说了一上午的故事，很有教导意义，有心了。”
陆微雨微笑着道了谢，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胡掌柜。
“胡掌柜，今儿过节，茶楼里应该生意会很好。”
“就给所有人都加一个月工钱做为正月里奖励吧，以后每年正月都是双倍工钱。”
“还有，你请韩先生吃饭，算茶楼帐上。”
前面只是铺垫，这才是给说书人表现的谢礼。
她没有直接给赏，是觉得这位韩拙气质不同，应是真正的读书人，能做夫子的那种人。
若施以赏钱，难免失了人家的颜面。
再者，这家茶楼原本就是生意兴隆的铺子。
正月初三就开始营业了，临近元宵，生意更好。
给大家都算上双倍工钱，也是一次鼓舞士气的机会。
也是她作为东家头一回出现在自己铺中，给大家的一次福利。
当然，这样的福利，也是今天过来得到的体验不错，心情不错才会有这种奖励。
聪明人就会知道，这其中有韩拙的功劳。
这也是她间接给予韩拙在茶楼里的人情。
不给赏钱，让掌柜请吃饭，从茶楼报帐。
胡掌柜心里高兴，韩拙面上有光，茶楼里其他人也得了实惠，皆大欢喜。
胡掌柜连忙领命，韩拙也赶紧抱拳道谢。
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是东家对今天说书的满意，给出的奖赏了。
一层，林老将军笑看着外孙女笼络人心，很是骄傲。
林胜华父子兄弟三人也是一脸欣慰，大小姐的女儿有此处世智慧，是福气。
他们说的大小姐，是陆夫人，将军府里的大小姐。
胡掌柜亲自送陆微雨一行出门，不敢对林老将军和林老夫人表现太过热情。
因为林老将军一来就交代了，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
因此，林老将军和林老夫人不是从茶楼大门出去，而是先去后院从侧院低调离开。
只不过没有径自回将军府，而是慢慢悠悠到了大街上，尾随护送着伯府的马车回去。
陆微雨这边，让林霞林翠和方宁宁上了自己的马车。
陆向阳他们也挤到了陆成安那边马车上。
护卫们腾了两辆马车出来，送搭街边马车过来的族里小姐妹们回去。
不用陆微雨安置这些，陆成安就在她与胡掌柜那边说话时，帮她安置好了。
回府时，大家都挤在马车里，却嘻嘻哈哈很是开心。
陆向阳他们也没再跑到伯府来。
陆微雨请他们到茶楼听了说书，也完成了约定，就不管他们了。
回到伯府，陆微雨领着两府姐妹们和方家兄妹、林家兄妹还有二表哥、三表哥一行，在海棠院摆饭。
林老将军老俩口稍晚也悄悄进了伯府角门，去看自家女儿了。
他们中午在春华堂吃了饭，并未多留就回将军府去。
不是不想多留，他们还想等晚上陪外孙和外孙女一起看花灯呢。
只是多留就要惊动素心堂那边。
陆老夫人定然会过来话话家常什么的，就肯定要进春华堂探视生病的儿媳了。
在孩子出生以前，他们都不希望让人知晓真相，能瞒尽量地瞒着。
陆天尧也是这个意思，为此连他自己的母亲也都给瞒住了。
陆微雨这边，甚至都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跟着来了，她忙着招呼大家呢。
也是希望铮儿有个开心地与亲族兄弟、朋友一起玩耍的机会。
等过了正月，竹风轩要开塾，铮儿也要回庄子上，而她也想要早些出门了。
到时，就算这些人都还能过来，却是没有她的招待了，自然不会再往这边跑。
傍晚，天色刚刚擦黑，各处花灯就都集中在清风院和海棠院这边，全部点亮了。
陆微雨也拿来了周管家安排人去买的多张面具。
没有出府看过花灯、逛过集市的小孩子们，都开心地戴上了面具。
在花灯下跑来跑去，比过年讨压岁钱时还要开心。
陆老夫人也过来散步了，看着那么多孩子们在热闹地玩耍着，顿时也是满心欢喜。
伯府沉寂太久，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就仿佛看到了一片光明和希望。
西府里妇人也都过来了。
陆天诚和陆天尧则在亭中喝酒闲聊。
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的热闹，也觉得今年元宵不出门也很有气氛。
陆夫人没有出门，春华堂关起门来也挂起了不少花灯。
都是陆微雨安排的，就像一个小小的赏灯之地。
去年元宵，陆微雨带着弟弟去了庄子。
今年元宵，陆微雨在府中办起了赏灯宴会。
林康杰和林展鸿也来了，还带来了林雪琪。
林雪琪自中秋之后回了府，就没有出来过，听说将军府也请了女夫子。
只不过腊八那天是她生辰，陆微雨过去将军府却未见过她。
除夕、正月初二，陆微雨还是没见到她。
陆微雨自己心中也清楚，应是舅母没通知她出来见面。
陆微雨不知道的是，外祖母回了府，林雪琪就不大出自己院子了。
舅母也没有强迫她做什么，只想图个过年消停。
不过，宫宴时，林雪琪却是进宫去过一回。
而陆微雨这边，却被陆天尧避过了没带她。
毕竟陆微雨如今有婚约在身，要不要参加一些宴会应酬，其实是可去、可不去，理由都正当。
何况，陆夫人又病了呢。
自那天在南城门发生质问城门守将的事情之后，武昌伯府大小姐的话题在京城里就热议了很久。
对于伯府里那些事儿，再不招人注意，也还是被人掀起了不少往事追忆。
伯夫人病了几年的奇怪之处。
未及十二岁的大小姐代母掌家的孝顺和努力，令许多人刮目相看甚至一些养女儿的人家，也是羡慕不已。
而伯府这一年来少了后宅里的兴风作浪，也少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话题。
渐渐的，关注伯府大小姐的话题，明显比关注伯夫人病情的要多了起来。
因为这位大小姐过了年就要满十三岁了。
豆蔻年华，正是无数养有儿郎的人家最为惦记的，可惜……
伯府这位千金，听说自幼便定亲了。
有知道定了谁家的，也有不知道的，自然各种闲说的话题也跟着多了起来。
再加上定国将军府大公子退了亲，二公子年纪正好还没有说亲，三公子年纪相当也招人注意。
因而，各种闲话里也带着不少疑惑不解。
为何伯府与将军府，自己不亲上加亲，反而说了一桩无人知晓的亲事？
今年正月的宫宴，许多人都在询问陆天尧，为何？
陆天尧则是解释了江南陈家的身份，才算给那些人解了惑。
只不过，陆天尧回府后，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给陈家去封书信，询问一下未来女婿科举的情况？
陈家若聪明，就该知晓这桩亲事得提上日程了。
毕竟是娃娃亲，定得太久了，儿女渐长，还是要重新有个仪式的。
陆微雨对这些事情浑然不知，她有自己的计划在努力着。
元宵节对这一大群小少年、小姑娘们，可谓过得尽兴。
第二天早饭时，陆微雨就给陆铮布置了功课，告诉他：年过了，该收拾心情恢复到学习之中了。
陆铮哪里敢说还想再去玩耍两天的话？
吃了早饭，姐弟去了趟春华堂给母亲请安。
陆微雨也趁机与父亲商量了新的计划，从父亲的私库又拿到两万两银子。
下午，她正在暖间摆着绣架绣花，林胜华到了。
今天清早，林平湛就悄悄去找林胜华，也留住了林胜军。
如陆微雨建议的，一起商量了一些事情。
当然明面上商量的全是陆微雨要做的买卖，只字未提水路和车马行的事。
第280章 姐弟要努力成长
因而，知道陆微雨要拓展水路的林胜华，也没有多想。
反而是知道大公子有四个大管事安排过来助他，让林胜华很是高兴。
林平湛离开后，林胜华又去帐房查了年内铺中总帐和季度帐，再看了年关生意的细帐。
加上从南线分到的红利，能凑出来的本钱确实与陆微雨估算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
“既然有帮手分两路走，我到不急着就出门的，等二月中下旬把南线的冬季分利再收一收。”
“东线是去年夏秋时节完成的，不管能收多少回来，冬季和年关生意是肯定有的。”
“这个我今天也问过大公子了，二月上旬，他手下的帐房就会陆续回拢这些帐目。”
“我就等二月下旬大略拿到一些也行，争取不影响路上来回奔波的时间，一次到位。”
林胜华将他与大公子商量时，自家兄长的建议也说了一遍。
路远了，又有这么多人出去，耽搁时间和消耗盘缠问题，都是要一起考虑的。
这是成本。
陆微雨点头，她无法再给他什么本钱，只能从所有铺子、作坊和合伙生意里去凑。
不过另外两个管事那边的任务，虽有大表哥去吩咐，但本钱却需要她拿出来。
她将这笔钱拿了出来。
交代林胜华，给那两个跑另一条路线的大管事，每人各拿带三万两本钱。
他们都是沿着水路走，去的地方也不少，但要做的事情简单多了。
且在缺少本钱时，可以从大表哥的生意上临时借支，自然不必给出太多本钱带上。
今年这一跑至少半年，陆微雨知道京城这边生意有胜军伯继续看顾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她想法再多，经验却只有这么多，除了一直需要长辈们的扶持和看顾，她也没什么能叮嘱的了。
“大小姐何时南下？”林胜华离开之前，询问陆微雨。
“我想二月初把铮儿送到老祖宗那儿后，就从庄子上直接出发。”
陆微雨小脸严肃地说道。
提到出门，并没有什么新奇、向往而雀跃的情绪。
前世她也没有机会远行。
这一世她已经提前看熟了《大夏风物志》，还有老祖宗提醒她去书楼找出来的《常山舆典》。
《常山舆典》不只记录了地理环境，也记录了一些经年的府志、风土人情和特产。
常山白氏是常山最有名、最有声望、最有代表的世族门第，却并非常山唯一的主人。
在白氏之下，也有一些同样从事医药种植、售卖的小家族和药农。
当然山上还有一座道观、两座不大不小的佛寺，山下也有书院、私塾以及热闹的小镇和村庄。
只不过在大夏王朝，提到常山就会让人想到医药世家白氏。
说到常山白氏，很多人都知道是谁家。
就连师从白氏的曲老郎中，对外也会说常山白氏，而不是曲氏。
常山白氏，是一块传承几百年的金字招牌，代表的也是名医世家。
常山白氏在永城与云城的东南方向，再往南就是东灵山。
两座名山都在东南方向，而云城则在西北一隅，离东灵山也比较近。
陆微雨这一趟希望能将生意线直铺到云城以南，尚城。
也难怪知道她要南下的人。
都觉得是老祖宗想要她自己把将来要出嫁的路，先铺上自己的生意。
提前打下自己的根基，将来在云城陈家，也能有自己的势力保护自己。
没人知道陆微雨是要介入药材生意，提前将前世未能凑齐的药方早些凑齐。
陆微雨手里还有还有点绣图进度要赶，这个月是差不多能完成的。
若不是年底忙着看那么多帐本，早就绣完了。
之后，又叮嘱了林胜华。
出发之前将桃花醉和其他酒方所需准备的花、果事宜，都要安排好。
胜军伯固然能帮着照看，但他自己也有母亲那边许多产业要管，这些琐事不应该分去他太多精力。
去年就已招请到的那些大管事们，也要好好地行动起来。
经过这一年努力，底下小管们也有不少了，具体如何安排人事，陆微雨也没多管。
林胜华让她安心，他还在一个月足够将这些事务都安排妥当。
林胜华走后，陆微雨继续绣花。
在忙着写字的陆铮偷瞄了她好几眼，却不敢吱声。
他知道姐姐其实很忙，也急着出门，才让他早些回庄子上去的。
可是他好想跟着姐姐一起出门呀。
“姐姐，其实我很乖、也很好带的，路上吃得也不多，也不会吵着要玩耍、要买吃的。”
陆铮想了又想，还是放下了笔，右手撑着脸颊，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姐姐，缓缓开口。
陆微雨停下绣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常山。”陆铮立刻直起身子，目光亮晶晶地望着她。
“今年不行。”陆微雨立刻摇了下头，又继续穿针引线地忙着。
“今年我自己都不熟路，一天能走多远、在哪儿投宿，路上有山还是有水？我都不知道。”
“等我今年跑熟了，明年若再去，就带上你也可以，老祖宗那边也好开口求情。”
“我自己都是头一回出远门，还要带上你，不是要挨骂吗。”
说到挨骂，陆微雨一脸无奈地又看了弟弟一眼。
“到时别说老祖宗会生气，父亲母亲也会发脾气的，简直是胡闹！”
最后一句，让陆铮灿亮的目光瞬间如熄灭的灯火，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道理他也知道，可是他会想姐姐、担心姐姐呀。
“我听说，大表哥第一次去他的外祖家，是他十二岁时。”
“铮儿知道大表哥的外祖家在哪儿不？”陆微雨笑着问了一句。
陆铮一脸茫然地摇头。
他只知道他外祖家在定国将军府呀，在京城呀。
“在徐城，要从东城门走出去，得走半个多月吧。”
“而我要去的常山，光是赶路就得一个月吧，骑马能快些。”
京城之于云城，要近多了，常山和东灵山则要往东南方向，要远得多了。
云城在东灵山西北向，常山在东灵山东北向，从方位上瞧着不远，但在舆图上是有大差距的。
东灵山之于京城，已经很偏远了。
之前林胜华就不知道东灵山在哪里，得去打听了才知道。
陆微雨并没有忽略弟弟的心情。
她想了想，停下绣花也上了炕，拿来《大夏风物志》和《常山舆典》。
“这套《大夏风物志》我已经看完了，你带去庄子上拿闲书看。”
“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就要熟读这套书，知道各地的一些风俗人情。”
“这是《常山舆典》，记录了许多有关常山的事情。”
“现在不给你看，这套书还不能拿出府，我走之前要放回书楼的。”
“这是老祖宗的交代，外头书局并没有买的，你明白吗。”
“嗯，是书楼三层的书。”陆铮点头，并没有不高兴。
不能拿出府的书，只能是书楼三层的。
书楼二层的书，他和姐姐可以借出来，但是没有姐姐带着，他一个人也上不了二层。
三层的书是不能带出书楼的，姐姐能拿回来看，定然也是老祖宗交代了。
陆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没有多问。
“《大夏风物志》记录了我们大夏王朝各地的情况。”
“你在完成功课之余，像读诗集那样慢慢去看，等你看熟了，姐姐也就回来了。”
陆微雨以这种方式安慰着弟弟。
陆铮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傻小子，不管姐姐是在府里还是在外头，你都要乖乖在庄子上，这有什么差别呢。”
“只要姐姐不去接你，你还是不能回府来。”
“姐姐可以不告诉你要去常山的事情，你就会被蒙在鼓里而老实地在庄子上待满一年。”
“可姐姐在得到老祖宗的安排后，还是很快就告诉了你这件事情。”
“姐姐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让你难过、让你担心的，也不是让你还没出发就思念姐姐的。”
“姐姐是在告诉你，这是我们姐弟的秘密。”
“也是我们姐弟要努力成长，变得有本事了，能为父亲母亲分忧的机会。”
“你是儿郎，在你还不能独自出远门时，就安心跟着老祖宗学本事。”
“姐姐，也有姐姐需要去完成的任务，我们姐弟各自努力，要更勇敢一些，有本事一些。”
陆微雨抬手握着弟弟的小手，一脸认真又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陆铮虽然还有些不太情愿，但也知道姐姐说的没有错，于是表情别扭地点点头。
“知道了，这是姐姐和我的秘密，也是我和姐姐必须要去完成的历练。”
只不过，他的历练在庄子上，姐姐的历练已经是能够出远门了。
他无法追赶姐姐的脚步，就只有认真学习、认真练武这一条路了。
虽然不情愿，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铮儿懂事了，姐姐很欣慰。”
陆微雨看着去年还时常撒娇要抱着的幼弟，一脸欣慰。
今年他一直嚷着六岁了、长大了，已经不会让她抱了。
就连大表哥、二表哥要抱时，也都害羞拒绝了。
她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知道在那里的成长确实比在府里快多了。
第281章 莫要太过狂妄
没有成群的丫环婆子伺候，没有太多规矩要守，事事亲为成为习惯后，自然就不娇气了。
看着弟弟的成长，陆微雨自然很是欣慰。
安抚好弟弟的情绪，就将那套《大夏风物志》交给了他。
陆铮看到书也没心思写字了，得到姐姐的允许后，就收起纸笔。
见砚台里还有些余墨，小脸纠结地瞄着姐姐。
陆微雨见状，就叫了柳儿进来把砚台端走，让她带着梅兰竹菊去写字。
柳儿识字，能够看懂一些寓意简单的书，也能算帐记数。
陆微雨将父亲给的那座庄子全权交与她打理，日常也要记帐。
梅兰竹菊自从被分派到海棠院后，这一年来也在认字习字，自然不怕这些研好的墨会浪费。
之后几天，陆铮都会在写完字后就看起了《大夏风物志》第一册。
有了这套书的慰藉，姐姐的话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不可能跟着出门，便沉下心来决定先读书。
姐姐说过，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所以还是要多读书才行。
读书不行、练武不行、年纪还小，现在出远门只是累赘、负累。
有了这样的觉悟，他也没再表露出不舍和想要跟着出门的希翼。
正月下旬，陆微雨在曲老郎中过来例诊时，确定了出门的日子。
曲老郎中年前就知道她要去常山的事情，知道是人家老祖宗的意思自然不会再阻止。
直到这时才说起一路南下的一些注意事项，一些各地的环境和习俗。
还有一些南边有名的医馆、药铺的情况。
最后，他还打算将自己一个表现不错的徒弟派过来，让他跟着陆微雨一起去常山小住一段时间。
陆微雨听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太师叔，回春堂里不忙吗？”
表现不错的徒弟，放在回春堂那就是实力不错、口碑不错的坐馆大郎中啊。
京城医馆和药铺不少，但京城是天下王都，除了繁华，也住了很多人呀。
因而，陆微雨要在京城做药材生意，从不担心医馆和药铺多了竞争大、生意不好。
“你也认识的，是你五师叔张越，他是我来京城后收的第二个徒弟，从小教着的。”
“只不过他没有去过常山，以前是年纪小、实力也不够，后来是回春堂也忙。”
“正好今年常山那边会派两个小郎中过来京城坐馆，我便把他腾出来，让他去常山再学学。”
“等他回来，明年我在桦城再开一家回春堂，让他去做掌医。”
曲老郎中说道。
京城回春堂有他掌着，长子又在太医院，次子在洛城回春堂。
两儿子也算他徒弟，因而他的女婿也是他的三徒弟，在柳城回春堂。
四徒弟是当年在京城收的一个小郎中，也被派往了洛城坐馆。
五徒弟就是张越，八岁跟着自己学医，十八岁就能在回春堂做小郎中打杂、观摩诊病开方。
三年后就正式成为一名坐馆郎中，今年已二十六岁。
陆微雨常去回春堂悄悄买药，都是这位五师叔掌手。
不然寻常买药，是不可能从伙计那儿轻易买到长长一张清单的药材的。
而她也知道，这位五师叔二十多岁了还未成亲。
除了自小醉心医术、钻研疑难杂症，也是二十岁那年因守孝导致女家退亲。
后来就高不成、低不就总是说不成亲事。
但她知道，前世在曲老郎中的安排下，让他娶了常山白氏门下一位罗姓十八岁女子。
当然不是今年，因为今年那位罗医女还在孝中，明年春天才会出孝。
那是她及笄之后不久的事情，她还过来见过新娘子呢，自然有深刻印象。
前世不记昨张越师叔是否去过常山，但这一世，没想到太师叔会这么安排。
“你要做这行当，路上就多看书，多请教你五师叔。”
“但不准你自己出手行医，也不许你怂恿他胡乱出手，如若治病，他身为郎中自有判断。”
“药材方面，他也是要去学习的，你作为晚辈也要谦虚一些，不可在常山乱来。”
曲老郎中又是一番叮嘱。
陆微雨听得有些不解。
她是乱来的人？她是不谦虚的人？
当她脑海中闪过几件事时，便心虚地低了头。
她是很谦虚，只不过在十二岁前后就几次表达了想要做药材买卖的想法。
在十二岁时还自己做出了药丸，甚至还卖了一批给回春堂，赚了五百两银子。
后来没空供货了，直接把方子给了太师叔他老人家自己去捣鼓。
太师叔没说她方子不对。
但眼下这话，怎么看都是在警告她在常山白氏，莫要太过狂妄。
得罪了那些学医弄药的长辈，可不是好事。
学医的辈分，她不算低。
毕竟曲老郎中是隔辈儿代收徒，拉高了陆微雨的辈份。
但论陆氏一族的辈份，陆微雨要往下再矮矮辈儿，还有年纪……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与常山白氏门中同龄学医的小丫头相比。
这丫头涉猎医药行当的资历就要浅得多了。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以这么浅的资历，就能捣鼓出那些药材。
但对她学医的实力表现，又没有任何问题。
只能当作是她有学医天赋吧。
只不过医术一道，除了天赋也还要经年的刻苦钻研，可不是随便就能出手的。
毕竟关乎人命呐！
这丫头在京城时，他还能管得住，就怕出了京就无人约束了。
南下这一路做医药行当的，九成都与常山白氏有关联。
若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了常山，可不是让这丫头风评不好？
怎么说也是师姐的曾孙女，算是他领进门的半个弟子。
面对长者的殷殷叮嘱，陆微雨自是低头乖顺地答应着。
曲老郎中知道小丫头担心其母的情况。
也道：“放心，到那天能用上的人，都是我自家妇人，不用外面来历不明的。”
他没明说是什么人，但陆微雨却是一听就懂。
就是母亲临盆时需要的接生婆。
她知道曲家婆媳也是常山白氏门下的其他人家。
虽在家中不专门学医但也是知晓不少医术的，何况又嫁到了郎中家来？
因而，平常在医馆帮着打杂、捡药、制药、晒药都是帮手。
再在曲老郎中的教导下，也专门去学一些女子病和临产接生等情况的学问。
她们不做专门的接生婆，但对一些不顺产、孕妇本身有病或是体弱的情况，也会能帮就帮。
或是在回春堂就医过、专门有人来请过的，也会出手。
陆微雨知道，外祖母说过那天也会从林家庄带人过来。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会提前带人住进玉兰院等着。
如今又有曲老郎中这么安排，也都是长辈们对怪病缠身几年的母亲如今临产的重视。
低调和万无一失的保障。
为了那个时刻，父亲说今年上半年先不送祖母去阳城。
对祖母的解释是等七月半之后，可以让祖母回阳城过中秋，还是在下雪前后接回来。
祖母没有多想也同意了。
她哪里知晓，父亲留她在府中，是等着迎接又一个孙儿或是孙女的到来？
那个时候，陆微雨自然是赶不回来的，弟弟也在庄子上被老祖宗保护着。
这样父亲也能全力守护着母亲和即将到来的孩子。
年前陆微雨花了许多时间将府里庶务帐册都过了一遍。
对外是她有能力全权掌家，也是学习的一个进步表现。
实则是在周管家的协助下清理伯府一些庶务问题，商量未来一年的安置细节。
之后，今年这些事情就要周管家自己多费心了。
而她出京的消息则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用以扰乱外面人的视线，分不清她的去向和时间。
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伯府闺阁女儿。
她也不想让太多人早早弄清她的去向。
曲老郎中回去之后，陆微雨继续赶着绣品进度，最后一幅绣品再有两天就能完成了。
正月二十六下午，陆微雨将最后一幅绣品完成，伸了个懒腰。
之后也将弟弟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书本拿走，带着他去练功室检查他这些日子的练武情况。
晚上把陆芸芸接了过来，清风院当晚吃了羊肉火锅。
原本是很开心的事儿。
只不过当陆微雨说出，陆铮要回庄子上去了，竹风轩也要恢复上课后。
陆芸芸的小脸就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大大的眼睛可怜地望着陆微雨。
“大姐姐，铮儿不能和我们一块儿上学吗？”
“傻丫头，你们那是女塾，铮儿就算要上学也是去外头的塾里，并不能跟你们每天一块儿呀。”
“再说了，你已经满了七岁，铮儿也满了六岁，都是大孩子了，哪能一天天只心着玩耍呢。”
“何况铮儿要回老祖宗身边去，而你与其他姐妹们也要继续学习本事，不可以太过贪玩哟。”
陆微雨的话，让陆芸芸噘了嘴，却只能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陆微雨又带着弟弟去了素心堂给祖母请安，陪着祖母一起吃了早饭。
又询问了陆芊芊就快回竹风轩上学的事情，可都准备好了。
陆微雨端着长姐架子，陆芊芊只能乖乖地一一回答。
只不过陆老夫人却听说了，陆芸芸昨晚在清风院吃饭，陆芊芊却没有被人请。
她心里一阵难过，只不过再没有说希望她们姐妹如何和睦的话。
第282章 她反抗不了赐婚
陆微雨带着弟弟从素心堂出来，又去了春华堂。
陆天尧在锦风堂这边处理事情，姐弟没去打扰他，直接去陪母亲说话。
知道铮儿要回庄子上去了，陆夫人很是不舍。
但想到如今自己也照顾不了他，只能忍下情绪。
得知女儿也会跟着一同离开，直接从庄子上南下去常山，她很是惊讶。
“你下个月生辰，怎么要这么匆忙？”
她知道女儿要去常山的事儿，但这刚过完年啊，等过了生辰再走不好吗。
“娘，我这一趟不是要直接赶路去常山，我还要走走停停看看世面，要学着盘铺子。”
“去常山只是目标，这一路能学到什么、收获什么则是目的，是老祖宗让我自己出门的用意。”
“我还要在常山住些日子，想要早些回来就要早些出门。”
“父亲给了我那么多银子，我也要时间去花完了回来，路上可不能太仓促。”
陆微雨细声解释原委，陆夫人看着她半天，终是没有阻止。
陆夫人知道，因为自己的情况，府里的乱象，让孩子早早成长起来也早早当家操劳。
她一直都知道，也就无法在这时候拘着孩子。
“出门在外不比京城，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儿。”
“老祖宗安排给你的人，你要虚心求教、莫离左右，也莫要任性妄为，小心使得万年船。”
陆夫人红着眼眶仔细叮嘱着。
陆微雨点头，笑道：“娘你放心啦，老祖宗安排给我的可都是好手，是叔伯长辈，可不是小丫环或是婆子。”
“没有丫环婆子？那你院中……你把如意吉祥带上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陆夫人立刻说道。
陆微雨笑着摇了摇头。
安慰母亲道：“我好不容易出门了，正要体验一把行走江湖的感觉，怎么能带上她们呢。”
“我连柳儿都不带，让她守院子，我回府四年了，其实还挺怀念那些年在庄子上时的日子呢。”
“那些年我可是穿衣梳头都不用人伺候，上山下河是常事儿，每天也往田里跑，可不是京城里那些娇养的柔弱小姐。”
“我这次走，只带管事、护卫，还有两家常山出身的夫妇随行，他们才是照顾我的人。”
“我自己还可以骑马，也可以坐马车，自在着呢。”
“娘别担心，这原本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老祖宗教出来的本事。”
“困在小院中，成天与姐妹之间斗嘴算计，可不是我的眼界，也不该成为我的路。”
“老祖宗正是明白了这些，才让我出门闯闯的。”
陆微雨不以为然地笑着，宽慰着母亲的心。
又暗示母亲，今年不应该将精力放在她和铮儿身上，他们姐弟都有各自的路在走，不需要担心什么。
顾好自己这边的情况，才是重中之重的任务。
陆夫人了然，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陆微雨只与母亲说了自己下个月要走，也没说是哪一天。
是见娘心中就开始犯愁了，怕影响娘安胎，自然不会提前让娘心里难受。
中午，姐弟留在春华堂吃饭，陆微雨又叮嘱了如意吉祥几句。
见吉祥一眼不舍的模样，明白她心中的渴望，轻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有机会，明年就带你们外面逛去。”
“嗯。”吉祥一听有机会，立刻两眼放光地用力点了下头。
“小姐放心，我们会好好完成任务，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意也认真道。
她说的任务、本分，就是陆微雨当初派她们姐妹过来这边守护夫人和夫人腹中胎儿。
并且守住这个秘密，不与任何人说道。
哪怕此时与小姐说起，也只字不提，但她们彼此都明白是何意思。
陆微雨也一脸郑重地点头。
“这本是我最担心的，但我必须要出这一趟门，有劳你们了。”
“柳儿那边也还不清楚，不用告诉她，她也有她的任务，你们只管各自忙好自己的事情。”
“将来她若埋怨你们，就说是我说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而知道的人也都在春华堂了。”
陆微雨清楚，所有的秘密在六月就肯定会揭开，在那之前若她在府中掌事也还好。
若她不在府中的事被人知道了。
若有人有什么事情要报与掌家人，周管家不一定拦得住，就需要父亲那边出手了。
好在过去一年她掌家不招摇，不接应酬，母亲又有一惯的养病情况在。
多瞒几个月也不算太难。
剩下的就是守护。
春华堂的守护者就是如意吉祥和林嬷嬷。
伯府的守护除了自家护卫、暗卫，还有外祖父去年送来的一批人手。
对各种下人以及吃用安排，她也交代过周管家。
以母亲又病下为由加强戒备，府中各处人手和物品传递都要谨慎，防止被坏人钻空子。
总之，能想到的防御全都用上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陆夫人连孩子的小衣裳和襁褓都没有做。
不过有一双儿女当年用过的旧物，都在春华堂细心地保存着呢，不管生儿生女都能用上。
至于新的用品，会由老祖宗那边安排庄子上的妇人准备好，等孩子出生后再送过来。
陆微雨确认了春华堂一切照旧，又陪父亲说了半天话，等弟弟陪母亲午睡醒来，这才回清风院。
陆夫人不知道，但陆天尧知道，今天就是姐弟俩与家里人道别了。
陆微雨说是二月初离开，实则更早。
林平湛傍晚时匆匆赶到，看着表妹正在收拾行李，心情一阵复杂。
既然他不用北上也不用亲自去负责水陆两路的事情，他应该可以跟着南下的。
但——
京城这边需要他时不时出现，就算不是招摇过市，也要想办法吸引敌人的注意。
正好他退了亲，京城里下帖子邀请他参加各种花宴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二月、三月、四月、五月，都是各种应酬最多的时候，再往后天气热了，也能消停些了。
“大表哥，这是凌风公子的绣品订单，我全部完成了，你拿回去给他就行。”
陆微雨见大表哥来了也不说话，坐在那儿端着茶也不喝，还有些愁眉。
她看了几眼只当他是不放心自己出远门的事儿，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便伸手指了指放在坐炕另一边的包袱，里边都是那一千二百两银子的绣品订单。
“唉。”林平湛叹气，埋怨地看着陆微雨，“你为何要这么急？”
“下个月就是你生辰了，今年云华公主又下帖了，你不去么？”
“不去。”陆微雨摇头，“我也没立刻拒绝。”
“只交代周管家等到时间了，提前一天备些礼让人送去公主府，就说我病了。”
“去年花宴，虽是自己人算计陷害我，但发生那样的事情却是公主府婢女闹出来的。”
“我在人群里没有被害住那是我自己运气好，若我运气不好呢？到底是被牵连了。”
“公主为人是不错，但她查出结果了没？与我解释结果了没？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今年又下帖子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反正我是不敢去了。”
陆微雨一脸后怕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当时是回避林雪琪而误入了那处地方。
虽然她误打误撞救了凌风公子。
但之后的事情，以及那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可怕的。
武昌伯府可经不起这样的算计。
上次是别人算计别人，她是误入的，若以后别人盯着她算计，她又如何提防？
唉，人心隔肚皮，她现在忙着呢，可不想在这些小伎俩上浪费时间。
其实她也不擅长那些小阴诡算计。
她学的是兵法、人心，后宅里的谋算，老祖宗可没教她。
她今年十三岁了，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岂能还在这里虚度、浪费？
见她这态度，林平湛忽然低声开口。
“云华今年要嫁人了，宫宴时她哭过，可惜……她反抗不了赐婚。”
陆微雨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前世的一些细节慢慢浮现。
她突然好奇地问：“大表哥，云华公主其实还不错，你咋不争取一下？”
林平湛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一脸无语地瞪向她。
“胡说什么呢！”
“大表哥不喜欢呀？”陆微雨眨巴了下眼睛。
她记得前世时，云华公主与林雪琪关系很好，与云芝也很亲近。
三人时常在公主府玩耍。
陆芊芊与林雪琪关系好，又代替她参加过一些贵女宴会甚至宫宴。
因而也与云华公主走得很近，时常在她面前炫耀。
但她知道，云华公主与她们交好的主要原因并非投缘，而是喜欢大表哥。
只不过大表哥有婚约在身，今年他退了亲，可是云华公主又刚好说与了江南大儒齐家。
虽是公主尚驸马，但皇上赐婚是为了拉拢齐家望族，填补没了秦家后而失去的声望。
因而，云华公主成亲三个月后，就与驸马搬去了江南居住。
大表哥之后也没再说亲，如他前儿说的豪言，要自由几年再说。
后来，大表哥随舅舅戍卫西境，再后来……其实她已不会关注将军府的事情了。
这一世，大表哥提前退了亲，云华公主肯定很高兴。
然而，她依然没有机会反抗自己的命运。
第283章 怕引祸上身
陆微雨刚才这么问大表哥，无非就是想知道。
大表哥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云华公主，或者说是否喜欢？
见她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自己，林平湛想了想，还是决定为她解惑。
主要是不想被人误会，他是将军府长子，人家是堂堂公主，若被人凑作堆，可不是好事儿。
“第一，她是公主，最多算是走动比较多又与雪琪关系好的公主。”
“第二，她是大殿下的妹妹、云芝的姐姐，但皇家亲情关系可不是寻常百姓家，她弟弟是五皇子。”
“第三，她喜欢谁是她的事，但她身为公主就要有身为公主的觉悟。”
“皇上赐婚才是她的归宿，而不是她喜欢谁、谁喜欢她。”
“这本就是身不由已、无可奈何的事情，敢不是旁人能说道的，你也莫要操心这些。”
“第四，哥哥我说过的吧，好不容易退了亲，还想消停几年，何况如今也忙，哪里会想这些？”
“第五，第五……唉，你以为亲事这么好说么。”
“将军府这些年够低调了，也不敢胡乱结亲怕招人忌惮。”
“何况如今祖父明着为大殿下出头，新年刚开朝就上朝去了，在朝堂上公然质问兵部这些年有诟病的问题。”
“这相当于是与陈家势力对着干了，表现得这么来势汹汹，将军府其实也同样要承受相应的反噬。”
“至少三年，都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然哥哥我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留在京城中闲晃了。”
“所以你明白了么。”
“别说我无意，就是有意，为了家族安危和大局，也不可能做出自私莽撞的事。”
所以，该庆幸他对云华无意吧。
不然，云华被赐婚到江南去，只会导致三个人痛苦。
这是他和大殿下分析出来的结果。
只希望云华公主能明白这个道理，懂得自己权衡利弊。
他们也听说那江南齐家小子在江南一带小有盛名。
论家世和才华、处世风度，是配得上云华公主的。
只不过云华公主现在还未醒悟过来，他也不敢做烂好人去安慰什么。
这时候避嫌回避还来不及呢。
云华公主也下帖子请了雪琪去府里说话，这是母亲也无法阻止的帖子。
之后云华公主就准备像去年那样办花宴了，帖子也下与了他。
幸好这些日子他不能出京，不然还真是要被这邀请给绊住。
他本来想着拉上表妹一起，若见机不对时还可拿表妹作借口遁走。
只需要说：表妹身体不适，我带她去回春堂看病。
就可以逃掉了。
谁知道表妹如此着急要出门，他怎么办？
然而，陆微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确认。
“大表哥，你刚才说公主邀请了雪琪表姐过府说话？去了么？”
林平湛点头，不解地看着她。
陆微雨突然哂笑一声，叹气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过府说话会说什么，但是……”
“雪琪表姐是什么人？她什么脑子？又什么心眼儿？”
“我不想拿小人之心去忖度她们的心思，但……”
“眼下的情况，正常人是安慰、劝解，让公主明白自己的身份，这结局是不可违抗的。”
“可若安慰、劝解的这个人是雪琪表姐呢？大表哥你就不害怕么。”
“一年前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谁在搞鬼还没个结果呢。”
“若是有个行事自私又莽撞的人乱出主意，如法炮制再来一次呢？”
“你清楚的吧，当时出现在那里的人是凌风公子，我只是躲避雪琪表姐才误闯的。”
“随后雪琪表姐就来了，被人提醒她过来的。”
“这是别人的局，难保她不会也照着设同样的局，促成你和云华公主。”
她将两手一摊，嗤笑道：“她可是你的妹妹，若从中帮手定然会很容易。”
“至少她会这么想，甚至可能为了讨好云华公主，还会保证一定成功。”
陆微雨已经知道了林雪琪喜欢的是谁。
既然她们喜欢彼此的兄长，难保不会达成什么协议，在困境中铤而走险。
“我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只要稍微以小人之心忖度她们的小人之心，就想到了这个。”
她相信云华公主行事有分寸，也没胆量。
但架不住林雪琪那样莽撞的蠢货怂恿。
中秋之夜，林雪琪剪断她琴弦的事，就足以看出来这人的品行和眼界了。
缺少智慧、行事莽撞，是很难教导过来的。
从腊八和过年几次去将军府都没有看到林雪琪出现，就很清楚了。
但凡是教得过来，舅母和外祖母也不会宁愿她不出来，也不强迫她出来招待表妹表弟。
前年腊八，林雪琪好歹还出来了，虽然一出来就是找茬、吵架。
去年端午，林雪琪在庄子上等着算计她，被她无意中避过去了。
去年中秋，表姐妹见上面了，当晚林雪琪就剪断了她的琴弦。
再加上公主府花宴那次。
一年也就见上这么几次面，却能次次不死不休地闹着，什么仇！什么恨！
这样的人品和行事，陆微雨甚至能想像到，林雪琪不只会给困境中的云华公主出馊主意。
说不定还会趁机搬弄是非，说她陆微雨如何如何，挑唆公主与她的关系。
只不过这些话，她也无需与大表哥细说。
说多了不过是让大表哥尴尬罢了，也是舅母和外祖母的一块心病。
但她刚才说的话也够了。
林平湛一脸凝重，目光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你说得对，这事儿不得不妨，就算我有你给的药丸，也不能冒险。”
“毕竟，她们也不见得就会下药，也可能用别的招。”
“但目的肯定是闹出大事，想逼迫我不得不娶，可将军府根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见大表哥如此郑重，陆微雨也不担心了。
“那你要如何应对？”陆微雨好奇地问。
“我不能出京，但若不赴宴又怕招来其他事，这是一丝儿危险都不能冒的。”
林平湛烦恼地蹙起了眉，得想个办法避开。
“没人说你不能出京，你是因为被人盯着才不敢出京，怕引祸上身，也怕连累咱们的生意。”
陆微雨却提醒道。
“再者，凶手还没揪出来，坏人自然很多。”
“这时候又有这么多人盯着，你们想偷着出京玩耍都不安全。”
“大殿下不方便出京到是真的，你却是行动自由的。”
“你可以被舅舅安排到南大巡不回来，也可跟着舅舅去巡营不回来。”
“甚至……为了大殿下的安全，你还可以想办法将那个笨蛋也带走。”
“或是送到哪里逛一逛，不要让她在京城惹事。”
“眼下连我都知道局势复杂，各方都在按兵不动，谁有什么底牌也还没有拿出来。”
“还有一个，凶手一天不被抓出来，都可能成为各方扯皮的由头，利益算计罢了。”
“外公和舅舅在这时候都不应该被你们的事情分心。”
“留这样一个笨蛋在京城若是真的搞出什么事，被敌人抓住把柄了，绝对是祸害。”
“她笨，还无知无畏，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能将一切都往最坏处想，不然真怕你们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陆微雨实话实说。
她以为在林家庄时，将恩怨摊到桌面上说得那么明白了，林雪琪事后冷静下来也能思考一下。
但在听说自外祖母回府后，林雪琪就极少出院子的事后。
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反省过、也不打算改正的蠢货。
但现在再怎么埋汰都没有用，提醒大表哥及早防备才是正理儿。
“嗯，我知道了，下月初一我亲自送她去徐城。”
“顺便我也去东大营一段时间，端午节前再回。”
“公主的亲事应该定在中秋之前，年前会去江南。”
“只要今年我一直很忙，也不让雪琪在京城，不管她怎么闹，至少牵连不到我家。”
林平湛想到以前曾提过的话，要送林雪琪去徐城，或是让她去云城。
只是母亲担心送出去后反而没人约束得住她了，才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但眼下京城风云变幻、局势微妙，留她在京城、在各府间走动，反而容易招祸。
若是被敌方势力发现她会成为将军府的软肋，岂不危险？
再者，听母亲与祖母的意思，根本不打算在京城为雪琪定下亲事。
因而，到了她这年纪正招人注意，早作打算更稳妥。
“我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你出门没法送你。”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切莫与人斗狠。”
“生意可以先不做，铺子可以先不盘，一定要好好到达常山。”
“去常山也是走亲戚，以你的聪明应对亲戚自是不难，但也莫忘了应该会招人好奇，可要小心应对。”
“等中秋前后我跟着巡南大营时，或许有悄悄遁走的机会，那时我去常山接你回来。”
林平湛没有细说路上要注意什么。
他相信姑父定然早就叮嘱过许多，何况还有老祖宗的安排？
但他也知道表妹是头一回出远门，去从来没去过的亲戚家中小住。
第284章 算是一种道别
除了叮嘱她小心应对亲戚中的长辈和同辈们，就是许诺去接她回来。毕竟以往多是他护送她。
没有兄长庇佑，庶房堂兄年纪也小，一直以来都是做表兄的在承担这个责任。
陆微雨却再次提醒道：“大表哥，雪琪表姐是很记仇且没有大局观的人。”
“你要带她避开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要太过明显。”
“就像我去常山，虽然是悄悄地走，尽量瞒着，实在瞒不住时也有理由。”
“代年迈的老祖宗探望年迈的舅太爷爷们，并给六太舅爷爷送寿礼、贺寿。”
“派我去是为了低调，若是父亲前去担心在常山太过招摇。”
“而我在府中掌家，处理这些事情也不算太奇怪。”
“看，这么说起来是不是在情在理，顺理成章？”陆微雨说完呵呵一笑。
林平湛也不禁笑了，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也得好好想想。”
“有了，就说母亲梦见外祖母叨念，就派我带着妹妹前往探望。”
“等到那边，再让外祖母留下她小住，我再去东大营转转，差不多了再接她回京。”
“只要周家不送她回，她自己也不能回，只能等着我。”
只要理由足够，雪琪不觉察有异，最多就是遗憾没有去花宴，也不至于因此得罪云华公主。
陆微雨点头，再道：“别让她有机会送信出去。”
“先断了她们俩人的联系，独木难成舟，坏主意便是想出来了，也没好机会实施了。”
陆微雨想到林雪琪可能会有的算计落空，心下也有些得意。
去年端午，林雪琪在新庄与陆芊芊商量了那么多算计她的计划，被她无意中避过了。
若这次她又与云华公主一起算计大表哥，被她提醒大表哥再次避过了。
坏人的小伎俩总是得不到实现，不知道林雪琪那坏心眼儿是不是要气坏了？
就算林雪琪不一定就真的如此谋算，或是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设局。
但她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打算给林雪琪害人的机会。
何况大表哥这一世帮了她那么多忙，以后也还要继续帮她的忙，不能让他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了。
还有大殿下……
就冲着大殿下那些压岁钱，她也要帮他一把。
大殿下如今的日子已如此艰难，出了京城连小命都难保。
若再摊上这样一个莽撞蠢货，也太惨了些。
在林平湛拎起装绣品的包袱准备离开时，陆微雨突然又叮嘱了一句。
“让凌风公子也想办法避一避，莫又被牵连了。”
“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今年我也不在京城，没法帮他。”
林平湛脚步一顿，嘴角无奈地撇了撇，却没有回头。
“知道了，会警告他的。”
林平湛走后，陆微雨继续收拾行李。
这一趟她是做半年打算的，大表哥不一定赶得及去接她，但她也不确定具体回程时间。
先按半年计划吧，衣物是要多准备一些的。
除了去年的四季衣物还能穿，今年春季的新衣又已做好了，又让柳儿帮她多做了几双鞋。
至于男装，等路上在成衣铺现买就行了。
去年穿过的男装也还穿得下，没有因她将涨一岁而穿不得，也一并打包带上了。
其他荷包、香袋、锦囊、钱袋、帕子等针线小件儿，也有梅兰竹菊为她准备。
她整理了自己的体己。
从父亲那儿要来了二十二万两银子，让林胜华带出去六万两给其中两个管事。
还剩下二十万六千两，全部带上，其中还包括一些银锭子。
也算是倾囊而出了。
想到即将在外度过夏天，又去拿自己的团扇。
心念一转，又拖出一口箱子打开，将里边那把折扇拿了出来。
想到去年夏天的马车上，凌风公子拿着这把扇子在她面前显摆。
正闹别扭的她就打起了这把扇子的主意。
虽然后来没再要过，但凌风公子离开时却将这把扇子送给了她。
她也没客气地收下了。
后来回了京城，凌风公子没再出现，却让人送了糕点，出京时也留了信。
再见到人时，就是下雪天里。
他与大表哥刚经历了搭救大殿下而被人一路追杀逃回京城的凶险，受伤还染上了风寒。
她给他诊了病，也赚了他不少银子。
再见面就是元宵那天在自家茶楼里。
她就要出远门了，却是无法给他去信道别。
但她完成的绣品订单，让大表哥拿去给他，就算是一种道别了。
当晚姐弟各自收拾完，沐浴之后坐在暖炕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着话。
柳儿在屋里忙进忙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陆微雨把她叫过来坐下，将帕子丢给她。
“你呀，自小儿就与我没有分开过，正因如此，我最能信任的人也是你了。”
“我不在家，也要有人帮我看家呀。”
“府里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但你和婆子们都有自己的职责。”
“帮我盯着府里动静，怕记不住就用笔记下来。”
“若有人来找我，在我生辰之前，记得怎么应对吧？”
陆微雨嘀嘀咕咕地说着，柳儿带着哭音地低声应了。
“在我生辰之后，就说我去了庄子上还没回来。”
“拖过了三月，就说不知道，要问家主。”
“我没带你，你的任务是守院子，之后就是一问三不知，可记下了？”
在柳儿再次闷声点头后，陆微雨叹了口气，笑了笑。
“其实能来找我的，无非就是过年常往我这边跑的小子们，和姐妹们。”
“应该说，最可能找来的是芸芸，谁找来该如何应对，咱们早就商量好的，只不准说我真正去向。”
“要说也是父亲那边去说，你不用管。”
“若是陆向阳他们来换书，我书房里的书让他们自己换，你心中有数就行。”
“书楼的书，我明天清早会还回去。”
“你早些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多准备些糕点，我带着路上吃，还有铮儿也要准备一些留着在庄子上吃。”
“梅花饼多准备一些。”
“知道了。”柳儿噘嘴道。
有了这一番叮嘱，她的情绪也好些了，她也明白自己的职责。
不只是守家，还有庄子要管。
开春了，庄子上的事儿，庄上管事回报的事情、帐目，她要看、要记、要算。
小姐说了，若她能将这座庄子管好，以后父亲增加的庄子都归她管。
她其实也很忙。
夜里，姐弟在暖炕上说话说到睡着，不打算给自己留出时间不舍。
第二天清早醒来，外头天色还不太亮。
陆微雨起身收拾，又将所有行李清点了一遍。
确定没有遗漏，就拿了书楼里借来的所有书又清点了一遍。
除了让弟弟带去庄子上看的那一套，剩下的全部要还回书楼去。
也包括自己过年以来一直在看的那套《常山舆典》。
这套书在书局都没有卖的，也不能让她随身带着，只能早早背下罢了。
陆铮闻着梅花饼的香味醒过来的，一醒来顿时表情一呆，立刻爬了起来。
在看见姐姐在厅上后，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自己拿衣穿上。
陆微雨已经梳妆妥当了。
没再作贵女打扮那么隆重，不算衣料品质，装扮就像小家碧玉。
她牵了弟弟的手走到妆台前坐下，给他梳头发。
“铮儿，记住我们的约定，要明白你在庄子上是做什么去的，等着姐姐回来接你。”
“嗯，知道了，姐姐你也不用惦记我，早点忙完你的任务，赶紧回来，莫在外面贪玩儿。”
陆铮也小大人似地叮嘱着姐姐。
陆微雨微微一笑，连忙答应了。
姐弟洗漱之后，赶紧吃了早饭。
再拿了梅花饼和红豆包、小花卷还有一钵热腾腾的小米粥、两小碟酱菜，就往书楼而去。
陆微雨不会每天都给余老头送吃的。
但在小厨房里有做一些小吃出来后，都会让柳儿送一些过去。
以前是吉祥去送，以前的小厨房也是如意做各种吃的。
如意不在这边后，就只有固定常吃的那几样了，也不会每天都做。
从吃食和送吃食的细节上，余老头就能觉察一些事情了。
再看今天小姐带着小公子亲自来了，提了那么多书，就知道是来还书的。
不过在陆微雨说要上三层时，余老头还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
“今天没画？”
“没画，我是去拿回瑶光的。”陆微雨开心地笑道。
“拿回瑶光？”余老头目光猛地一跳。
他是接到了命令，大小姐来拿瑶光时，给她。
他也知道是大小姐要出远门了，只是这么快？
这才正月二十八啊，正月里还不算过完呢。
“嗯，我今天送铮儿回老祖宗那儿，顺便就不回京了。”陆微雨小声解释。
在暗处打瞌睡的暗卫听见，猛地睁开了目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去吧。”余老头没有多说，便接过了吃的，又问了一句，“书都还回来了？”
“嗯，三层的全部在这儿了。”
“二层的我只拿了一套《大夏风物志》，先不还，给铮儿拿回庄子上看。”
“我会与老祖宗报备的，那一套书够铮儿看几个月了，等我回来就拿回来。”
陆微雨连忙解释，又将装书的篮子递过去，翻给余老头检查。
第285章 拿回自己的瑶光
“嗯，自己上去吧。”余老头同意了，便坐到一旁去吃早饭。
盘子里的梅花饼在一眨眼间就少了两块。
余老头抬头瞪了两个方向闪过的身影，但也没有说什么。
陆微雨提着篮子走上二层，陆铮跟在后面。
姐弟先将篮子里的书在二层找回原位放上书架，再一起走上三层。
陆铮现在的年纪是不能上三层的。
但今天余老头没有跟上来，陆微雨又得到许可拿回她的剑，便悄悄带弟弟上来看看。
陆铮看到三层格局和那些摆放在兵器架上的兵器，也是咋舌不已。
他看稀奇似地跑过去，小手摸摸这把剑又碰碰那把刀，还有立在角落的长枪。
陆微雨提醒他小声，便跟在身边给他大致讲解了那些兵器的故事，它们原本是谁的兵器。
姐弟在兵器区逛了一圈儿再去书架那边，又匆匆浏览了一遍书目。
以前陆微雨就交代过。
让弟弟去了二层就算没有自己想要的书，也要将书架上有什么书，大致去了解一遍。
格局、书目，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能记下多少记多少。
陆铮喜欢看诗集，但他对二层的格局已十分熟悉，可以自己跑去借书、还书。
如今到了第三层，习惯使然就会去记忆各种书目。
知道这儿以兵书、舆图、战事手札居多，又是一阵惊叹不已。
陆微雨见时间有些久了，便牵着他去角落里自己放剑匣的地方。
看着她把剑匣拿出来，陆铮连忙两眼放光地伸手想要帮忙。
陆微雨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便将剑匣给他捧着，她打开剑匣拿出瑶光。
拔剑寸许，寒光闪现。
看着弟弟睁得大大的眼睛，目光新奇毫无怯意，陆微雨又是勾唇一笑。
“等你学了剑，老祖宗会送你一把剑。”
“这次回庄子上，若是老祖宗还不着急，你可以主动提想学剑。”
“但你提了，可就要认真学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微雨将剑再次回鞘，放回剑匣中。
顺手将剑匣拿回自己的手中，又将空竹篮递给弟弟拿着。
看弟弟一脸不舍的表情，一双目光仍在瞄着她手中的剑匣，便说道。
陆铮歪头想了想，道：“我先不提，我今年将满七岁了。”
“我三岁就跟着姐姐学拳，五岁开始练气，去庄子上也算一年。”
“老祖宗若是不让我学剑，我又自己提了，万一老祖宗有别的安排呢，比如让我学刀？学枪？”
他说完又扭头朝兵器区那边望过去，刚才他知道了，那杆长枪是老祖宗当年用过的，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陆微雨见弟弟竟然想学枪，不禁哑然失笑。
在将军府，他杠着一把大剑跑得气喘吁吁也乐而不疲，不愿意撒手。
今天又对那杆长枪心心念念起来。
看来，儿郎的心思与女子确实不同。
她若非是从小就被老祖宗培养习武的，若是一直生活在府中做娇养的贵女。
她还会喜欢这些武功、刀剑吗？
确实不太好说。
所以弟弟这番话也有他的道理。
弟弟喜欢剑，是因姐姐会、姐姐有。
但老祖宗想要如何培养这孩子？
“以后的事儿等回庄子上再说吧，咱们得走了。”陆微雨一手拿着剑匣、一手牵起弟弟。
姐弟下楼，余老头已经吃完早饭了，梅花饼也空了盘。
他坐在桌前手中还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姐弟下来不由微笑。
其实刚才姐弟在三层见到兵器时的阵阵惊呼声，他是听见的。
伯府中娇养的小公子如今已有儿郎气派，作为家臣将属，他也很欣慰。
陆微雨将剑匣放在桌上，就赶紧收拾空碗盘到食篮中。
“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快就能拿回自己的瑶光了。”
余老头目光落在剑匣上，有些感慨。
上一次大小姐想把瑶光偷出书楼，被他拦下了。
这一次可是光明正大拿走的，家主来传了老大人的命令。
只是，他想多问几句，多叮嘱几句，也不敢逾越，最后一声喟叹，化作一句话。
“利刃两面锋，善用可守护，出门在外，慎言、慎行。”
非善用，伤人伤已。
因此，慎言慎行能化解一些不必要的交锋。
“知道了，等我回来带好吃的特产。”
陆微雨提起篮子，笑着福了福又保证道。
一听特产，余老头目光微闪，便知道大小姐是要出远门。
他也笑着点头。
陆铮已将剑匣抱起放进自己的空篮子里，姐弟再次行礼，就一起走出了书楼。
书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清闲。
清风院门外，两辆马车已准备好，柳儿和梅兰竹菊、四个主事婆子在清点箱笼。
陆微雨的衣物用品四口箱子，还有四口箱子则是给四个太舅爷爷的登门礼。
八口箱子装了一马车，几个护卫在熟练地绑麻绳、遮毡布再绑麻绳。
路上要用的东西和更换衣物，则另外打了包袱，搁在车厢中。
陆微雨回来，姐弟再收拾了一下，就只带上了剑匣，迅速上了马车。
“出发！”陆微雨轻声道。
“小姐……保重。”柳儿早起就眼眶红红的，这时候更是眼泪夺眶而出。
陆微雨回头笑看着她，安慰道：“你乖乖的在家哈。”
“还有几位婶子，这几个月就劳烦你们帮着守好咱们院子，盯好咱们伯府，以前我的交代，莫要大意。”
四个主事婆子立刻认真地点头，保证着。
不远处，吴奶娘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两只包袱，也是红着眼眶。
“小姐，这包袱里有我给你做的一些贴身衣物，我知道柳儿一直在给你做鞋，就帮你做了这些。”
“这一包袱里就是给铮儿做的鞋，他在庄子上跑肯定耗鞋，我多做了几双。”
“多谢奶娘。”姐弟齐声道了谢。
吴奶娘也是红了眼眶。
这姐弟相差五、六岁呢，却都是她奶大的。
如今要出门许久不回来，她也不舍呀。
可她只是奶娘，哪里敢说挽留的话？
“小姐，去给夫人辞行了吗？”吴奶娘小声问。
陆微雨微笑摇了摇头。
“昨天去过了，还是别让母亲知道我们今天出发，免得不开心影响身体。”
她这么一说，吴奶娘也能理解，只是她理解了孩子，孩子能理解自己的亲娘吗。
出门不告知，等母亲知道后岂不担心？
吴奶娘得到的解释，是小姐要陪小公子去庄子上小住些日子，之后还要出趟门走亲戚了再回来。
虽然不知道伯府的亲戚在哪儿，但她只是一个奶娘，还不能跟着，心里自然不舍却又不敢有怨言。
好在这一冬里她看柳儿一直在给小姐做新鞋，就回去也给小姐做了几身贴身衣物。
这种衣物是不会让府里裁衣师傅做的，都是身边的嬷嬷、奶娘来做。
千算万算没算到小姐她说走就走，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两辆马车缓缓前行，悄悄从西侧门出去。
随行除了赶车的护卫，只有十几个骑马护卫跟着。
正月底，天气晴朗气温回升也快，正是逛街出游的好时节。
这时候出城的车从也不少，伯府这一行阵仗并不大，混在其中也不高调。
就这么悄悄从南城门离开了。
陆微雨从窗子朝外看了看，外头田野里早已不见积雪，南下的天气应该更暖和些。
但也可能提前进入雨汛。
她只带了一件棉斗篷和两件单斗篷，等过了阳城，应该就是春暖花开时节了。
昨天父亲又给了她十万两银票和两只锦盒，让她过阳城去拜见曾家。
身为晚辈既然去了阳城，过门不入是为失礼、不敬。
而他在阳城安置了宅子，也就不必住客栈了。
在阳城多留一两天，顺便告知祖母要等中秋之前过去。
马车经过香云寺时，陆微雨喊停，并非她临时要进寺上香，而是……
路边一个小僧背着包袱，正在一手一块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今天非初一也非十五，但年后来香云寺进香礼佛的京城人很多。
香云寺门前马车排起了长队，小僧就站在道旁其实也很招人注意的。
但他非前边寺中小僧，也就未引起更多人疑惑。
只当是一个贪嘴小和尚，在寺前的小吃铺化缘讨到了糕点。
不敢进寺去吃怕被训诫，就站在外头赶紧吃完。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对面不被进寺车从阻碍的位置。
车窗口小孩子热情地呼喊起来。
“悟尘哥哥！”
正吃着的小僧抬头一看，连忙跑了过去。
上了马车，悟尘和陆微雨相视一眼，嘿嘿一笑，再看向陆铮时立刻板起了脸。
“你这小施主，叫一声小师叔会咋滴！”
他已经懒得纠正这孩子了，只能强调辈份。
“知道了，悟尘哥哥。”陆铮亲热地笑着，乖巧地应着。
只不过，悟尘已经无语望天……车厢顶。
陆微雨坐在里侧，笑眯眯地看着弟弟气到了悟尘，心里暗道：不愧是我弟弟！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扫向悟尘背着的包袱。
诧异道：“你站在路边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悟尘一手还拿着没吃完的糕点，另一手赶紧单掌施礼。
“你咋知我今天要出门？还早早等在这儿？”陆微雨依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