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身子一僵，接着努力将表情调整到正常，转身微笑：“卡西女士？”
站在白晨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
她化着浓艳的妆容，但粉底和口红也无法掩盖女人五官的精致，眼角的那抹上挑的绯色眼影让她的脸庞多了几分妖媚，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年龄，修身的小西装和长裤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于是半敞的领口似乎更加诱人了几分。
“很抱歉没能在你来之前收拾好这里。”卡西勾起嘴角，“不过我很惊讶白先生的镇定。通常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人，大都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可能我是那一小部分。”白晨自然而然地整了整西装，向卡西走去，“感谢你送给我的请柬。”
“举手之劳。”卡西妩媚一笑，来到白晨身前，她的个子本酒高挑，走近之后几乎与白晨呼吸相闻，“能够直接往我的邮箱里发送邮件的人，这个云顶城里也没有几个。能告诉我你是从那里拿到它的吗？”
一股若隐若现的玫瑰香味涌入白晨的鼻腔，他轻轻推开面前的女人，笑了笑：“哪里来的，很重要吗。”
白晨当然不能告诉卡西，是肥伦通过底层网络的爬虫抓取到了她的基本信息。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她的邮箱里只有寥寥几封邮件，每一封都藏着不可小觑的信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晨才把这次任务的重点放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卡西笑吟吟地看着白晨，回答道：“是的，这不重要。”
她从一旁的酒柜随手拎出一瓶威士忌，接着从冰箱取出两个用冰冻成的透明杯子，不慌不忙地斟了小半杯酒，转身走来，递给白晨。
白晨看了她一眼，接了下来，轻轻抿了一口。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次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女人愿意玩着过时的过家家，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有些人运气差。”卡西浅浅一笑，“有人看上了她，一个在上城区有头有脸的人，愿意用一个你大概会觉得吃惊的数字，把她买下来。但她似乎并不领情。”
“所以你就杀了她？”
“白先生，我哪有你想的那么残忍。”卡西向白晨迈近了一步，微笑开口，“我只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一柄匕首，告诉她要么答应那个男人，要么自己看着办。”
白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她是个红纹公民。她来自中城区。”
“不然呢？你觉得上城区的千金们有几个会来镜月楼工作？”
“她既然会来这里工作，为什么会拒绝那个男人的要求？”白晨看向卡西，“怎么看，嫁给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比继续待在这里要划算。”
“谁知道呢，我不是说了，有些人总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也许她也是其中一个。”卡西轻描淡写地将这个问题带过，“白先生，我想你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聊这些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白晨的表情逐渐凝重了下来，“今晚合社在这里有一场例会，你也接到了邀请。”
卡西的眼神微微闪烁，可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所以呢？也许有些人就喜欢我这样的老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合社的生意仅在下城区和中城区，但其实镜月楼也是合社的产业，只是你们伪装的很好。你们不可能骗过中枢，但出于某些原因，中枢并没有对你们加以限制。”白晨的语气逐渐尖锐，“你不是以镜月楼‘妖姬’卡西的身份被邀请，而是以合社高层干部的身份出席。”
卡西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她将手中的冰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方才的妩媚似乎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继续说。”
“你表面上只是镜月楼的名媛，游走于上城区的名利场之间，所有人都认为你身后有极为深厚的背景，但你不需要依靠别人，你自己就是合社的干部，你有一整只凶悍的暴力组，任何冒犯你的人大概都会在第二天变成一堆碎肉。镜月楼的姑娘很少有自愿前来的，你和你的手下用肮脏的手段将她们拐带到这个地方，用药物和暴力控制她们。沙发上的女孩也一样，她是刚刚被你从中城区骗来的，她也不是自杀的，而是你亲手杀死的。”
“哦？”卡西抬手托着下巴，“你怎么确定？”
“没有任何凶器，几乎垂直胸骨的贯穿伤，伤口太深，几乎不可能是一个女孩对自己动手造成的。”白晨扬了扬下巴，“最重要的，你的手腕上有血渍。你大概想要把痕迹抹去，但我来的似乎早了些。”
“啪，啪，啪。”
卡西轻轻鼓掌：“很精彩的分析。你说的是事实，所以你找我想要什么？”
“我找到你不是因为有求于你，只是因为你是我进入这场会议最方便拿到的钥匙。”
“你觉得我会让你走进那间会议室吗？”卡西冷笑，她脸上的柔情再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骨寒的凉薄。
“这大概就由不得你了。”
卡西似乎被白晨的话逗笑了：“有趣，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很少。我还挺怀念这种感觉的。”
她抬手，优雅地拉开自己的领口，接着轻轻取出一柄银亮的手枪。
“你猜我打空弹夹的时候，能不能让你还留着一口气。我喜欢看别人挣扎的样子。”
顶针被卡西轻轻扳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声音好似流水般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远比蛇蝎恶毒。
“你可以先在自己身上试试。”白晨勾起嘴角，丝毫没有慌乱。
“你最好不只是嘴硬。”
卡西将枪口对准白晨的胸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发，两发，一声又一声枪响，六发子弹全部打入了白晨的身体，鲜血如涌泉般溢出。
白晨被枪击的冲击打得连连后退，接着跪倒在地，手中的冰杯碎了一地。他用力地攥紧身下的地毯，表情逐渐狰狞。
卡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这只是一场即兴的表演。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
在地上挣扎的“白先生”，忽然露出了微笑。
“跟你想的一样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