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倒不如说我对能剧这种表演一直很感兴趣。”蓝心望向下面的舞台，“那种极端的折足和圆滑的舞步，很少在其他舞蹈当中看到，狂言也是。据说能剧的角色都是超脱现实而存在的，仔细看下去也许会看出某些超越现实的意味。这跟我们的处境似乎有些相似。”
“超脱现实吗……”白晨耸耸肩，“我只觉得能剧的面具看起来很瘆人，就像核心脸上的那个一样。”
“那个叫做能面。你会觉得瘆人，大概是恐怖谷效应吧。”
“也许吧。”白晨最后看了一眼蓝心，表情认真了起来，“大概你能欣赏一整场表演，不过如果听见骚动，准备好撤退。”
“明白了。”
白晨朝她点了点头，接着走出了包厢，向一旁的走廊走去。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长相甜美的侍女微笑着向白晨问道。
“我很乐意有这么可爱的姑娘愿意帮我，但这件事恐怕只能我亲自来了。”白晨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露出暧昧的笑，“也许待会儿你可以帮我做些其他的事情。”
侍女脸色没有丝毫羞臊，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的荣幸。卫生间就在走廊右手边。”
白晨朝侍女微微点头，接着按照她所指的路来到了二楼的卫生间。
这里的空间远比白晨想象的要宽敞，里面奢华的装潢甚至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走错地方的错觉。
他先是检查了所有的隔间，确认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后，打开了耳垂上的通讯：“蓝心，一个侍女看到了我，但是应该影响不大。你可以打开那个‘宝贝’了。”
“收到。”
在挂断通讯的同一时间，包厢内的蓝心不懂声色地从手边的手包里取出一块手镯大小的银色圆环，将它放在桌面花瓶遮掩下。
紧接着，在她身旁忽然闪烁出了白晨的身影，这当然只是3D投影，但在不仔细观察的情况下，很难从远距离看出到底有什么不妥。
蓝心起身，走到包厢的门前，对守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开口：“之后就不要放人过来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服务生会意地躬身，接着恭敬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门前。
“这边的掩护已经完成，剩下的交给你了。”蓝心顿了顿，“小心点。”
“放心。”
卫生间里白晨收到了这条讯息后，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领结。
下一秒，他身上深蓝色的西装仿佛有墨水侵染一般，缓缓晕开一层漆黑，白晨的脸庞也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转眼之间，站在镜子前的人不再是白晨，而是云顶城的第五个逃脱者——昼。
白晨转了转脸颊，确认自己的伪装没有漏洞后，将墨镜重新带回脸上。
他将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烫金色的命运纹，向楼下舞台右侧的长廊走去。沿途遇到的侍女也都只是礼貌地躬身点头，能够进入这栋小楼的都是云顶城有头有脸的客人，哪怕是陌生面孔，也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打探的。
于是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白晨来到了长廊尽头的一座朱红色大门前。
守候在门前的保镖面无表情地侧迈一步，礼貌而又冷淡地开口：“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
白晨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普通的白纸，纸上用钢笔写着一串数字。
保镖拿起扫描枪一样的仪器，对准白纸轻轻划过，一声轻鸣，扫描枪上亮起淡绿色的灯光。
“白先生，卡西已经在里面等待多时了。”保镖的表情比方才多了几分恭敬，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却又不浓艳的异象瞬间将弥漫在整个长廊，闪烁的灯光伴着低音炮的轰鸣映在白晨的墨镜上，于是他的脸庞也仿佛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白晨整了整领结，挺胸迈步走入。
这里和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并不算太宽敞的双层舞台上，衣着暴露的女孩忘情地舞动着，头顶闪烁的灯光让她们的身姿显得愈发妖娆，音响的轰鸣让空气似乎也颤动不止。台下的吧台和卡座里，衣衫不整的男人和女人缠绵在一起，地上四散着名贵的外套和提包，但所过的人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踩过，手中半满的酒杯泼洒着透明的酒液。
没有人在乎走近来的白晨，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路过的女孩轻轻在他耳旁留下浅浅的吻，呼吸里满是酒精与香水混合的味道。
白晨朝女孩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拿过玻璃杯，一饮而尽。
女孩露出妩媚的微笑，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一抹春色。
“你真的很美，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白晨指了指大厅深处的那扇木门。
女孩的脸色微变，收起了脸上的慵懒，匆匆走开。
白晨耸耸肩，继续向那扇木门走去。
如果说门外的镜月楼只是奢靡，那这扇门里面的画面，足以称得上糜烂。
尽管用各种方式来粉饰，但镜月楼也只是个风月场，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向蓝心那样安静地欣赏能剧而来。那些坐在座椅上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最后大都要来到这样的地方，酒精会把他们重新变成野兽，直到第二天他们重新走出这栋小楼。
老实说，这样的画面确实给白晨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本着“色即是空”的原则，他还是硬着头皮穿过这群疯狂的金纹公民，努力让自己做到“目不斜视”。
很快，那扇木门就在他的眼前。
白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房间里，摆着一张造型夸张的桌子，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半仰半卧地倒在松软的沙发上，手上的红酒杯翻倒在胸前，于是白皙的脖颈上也染上了一抹扎眼的猩红。
白晨皱了皱眉头，关上木门，喧嚣的音乐声几乎是瞬间被他隔绝在身后，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到让人诧异。
他迈步走到女人身前，而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到来，依旧紧闭着双眼。
但下一秒，白晨的脸色忽然变了。
血腥味。
他迅速俯身，将手指搭在女人的脖颈上，于是浓烈的血腥味盖过了空气里的酒香。
很快，白晨皱起眉头，轻轻掀开女人的衣领。
女人确实没有察觉有人到来，她已经死了，染红她脖颈的不是红酒，而是胸前那道狰狞的刀伤。
“欢迎你，白先生。”
甜腻的声音从白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