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痛失一块金元宝
这样算下来,师父去南疆大概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只是没听说过,师父在南疆还有友人。
“别管那么多了,师父的朋友遍布天下,再说他老人家到处蹦达惯了,也省得我们操心。”第五阴容心情不错,再度上手扯了扯她的小脸儿。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苏长今倒也不奇怪了,就此揭过了这件事。
“对了,飞鸟那个笨小子真是丢人,竟然还打输了……一会儿估计人就多了,我先去后厨搞点吃的啊!”
苏长今勾唇一笑,放她离开。
“主子跟第五师姐不愧是同门姐妹,来后院偷吃东西也是前脚跟后脚。”
苏然调笑她。
苏长今倒也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几人倒是像的很,这投机取巧的功夫都是之前在悬山练出来的。
“何止是师姐,估计我们来之前,三师兄跟六师兄已经来过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比试结果应该出来了,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苏长今耳尖一动,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耳力极好,苏然也明白得很,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打草惊蛇,苏长今的视线忽然向旁边一瞥,苏然沉默了然。
两人话语之间如常,却不动声色地向着一旁的大树靠近,待到临近那棵树时,苏然猛地出手,将树后的黑影给揪了出来。
“诶诶诶疼疼疼疼疼!!快放手啊,苏长今你谋杀亲哥啊你!”
黑影的胳膊被苏然反手拧在了身后,疼得他哀嚎不止,声音倒是耳熟的很,嘴里叫嚣的话更是让人生疑。
苏长今凑了过去,拉下了他的面巾。
“温叽喳?”
呵,这算哪门子亲哥?
苏然见状,也放开了桎梏他的手,温之召的胳膊一下子得到了解放,哎呦哎呦地将胳膊抱在了身前。
“什么温叽喳,是温之召……不是苏长今,你得叫我哥好吧?”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来的,苏长今心底叹了口气,不知道刚刚他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你什么时候在的?”
“刚到好吗!谁知道你那耳朵跟狼一样,我刚到就被你发现了!”温之召也是无语。
“……你跟来做什么?”
“谁跟着你了?”面对苏长今的问询,温之召回答的倒是没什么底气,“我大哥也在这儿,我是来找我大哥玩儿的!”
他大哥?
温家长子,温之寒。
这两天倒是没见到这个人,兴许是还混在观众席里看热闹,至于温之召,倒也轮不着她来管束。
一念及此,她轻缓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去找你大哥玩儿吧,别在这山上乱跑。”
言罢,她转身离开,徒留还一脸懵的温之召,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好家伙,这就这么不管我了?”
……
苏长今回去的时候,两人的比试刚刚结束,观众席上的人大多在分散赌局上所得的钱财,一时也没来得及去用膳。
看着成岁满脸黑气的下台,加上裴亮闷不吭声的状态,以及苟元明如丧考妣的神色……她实在是很难猜不到结果。
唉。
痛失一块金元宝。
492那张嘴开过光
沈清流与成岁比试结束后,果不其然过了正午,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燕云门不愧是武林第一门啊,沈清流的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了,同辈的江湖上哪还有对手?”
“也不能这么说,武林当中高手如云,后面不是还有几位吗,兴许会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小白龙也不错了,要不是最后那手出了点儿失误……啧啧,惜败惜败啊!”
将旁人的话都听在耳里,苏长今大概明白了比试是怎么回事,两人的身手的确是旗鼓相当,相持了许久,唯独在最后定胜负之际,成岁输了一招。
的确是惜败。
不过这种结果也不是没有预兆,沈清流的心绪向来平稳,正如江水缓缓流,没什么波澜。
而成岁心绪变化较大,就没那么平缓。
周围的人细数着赌局当中自己所得的银两,“幸亏我押了沈清流,这局可是把之前痛失的老本儿都赚回来了……”
脚步落定,苏长今踢了踢脚下的座位,无疑惊动了正在闷闷不乐的几人。
裴亮顺势抬起了头,看见是苏长今忍不住咋了咋舌,沉重地叹下一口气,“苏长今,你不去算命真是可惜了。”
她笑了,“你可以叫我……苏半仙儿。”
“不是我说,你那张嘴是开过光吧,要了命了,怎么你说谁谁就中,押谁谁就赢?”裴亮实在是搞不明白了。
苏长今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瞥他一眼,“我是想提醒你,不过你自己说了,不能背叛兄弟。”
“……”
裴亮哑口无言。
一旁苟元明也悄摸摸地凑过来,“看吧,我就说了,苏长今那眼神简直了,押谁谁就赢,谁让你不听他的。”
“算了,不过是区区身外之物,咱肯定是不能背叛自家兄弟!”裴亮高声亮起。
正好,成岁也从练武台上下来,浑身的气势倒也没有太过低迷,只轻飘飘来了一句,“走吧。”
裴亮看他这么平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几步跟上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是我说,成岁你刚刚简直太俊了,那轻功简直了,那掌风都能刮得我脸疼,神仙打架我都没看够……”
“你刚刚不是还说怎么还不结束,都耽误你吃饭了吗?”
苟元明可不惯他毛病,见招拆招,见台拆台。
“……少说两句你能死。”裴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少说两句是没事儿,反正又不是我少了一锭金元宝。”苟元明淡定地一批。
苏长今忍不住暗暗地想笑,苟元明为人看起来木讷了些,却恰恰能克制裴亮这种满嘴乱说的,两人就是冤家一对。
“你笑什么?”看见了苏长今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裴亮忽然就皱起了眉头,坏笑着开口,“少了金元宝的不是你吗?”
虽然说嘛,这钱是他借来的,不过除非他砸锅卖铁,烧杀抢掠,要不然这钱估计他是还不上了。
毕竟,现在他的兜儿比脸还要干净。
苏长今嘴角轻勾,“一场就回来了。”
裴亮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了他这话什么意思,“好家伙,下场我就跟着你押!”
493同门相残的戏码?
话说回来,成岁的抗压能力倒也没有那么低。
“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试,有什么大不了,我还能要死要活的不成?”如成岁所说,气氛低迷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裴亮算是放下了心,低下头去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只不过对象是沈清流,哥还是有点不爽罢了。”
那他们倒是能理解,毕竟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对手,成岁也一直想有机会能打败他,不过很显然不是这次机会。
“那岂止是有点儿啊,你这分明就是很不爽!”
裴亮倒是惯会活跃气氛,“诶对了,苏长今,你怎么到现在还没上场,不会是想放弃吧?”
苏长今眼色微微一暗,“没有,我在等一个人。”
等人?等什么人?
裴亮刚想问出口。
“急什么?不是还有……三个人吗。”苟元明掰着指头数了数。
听到了他们几人讨论,成岁也抬过头往这边看过来,“除了沈清流,长今,剩下的就是拂衣,还有一个往年没听说过的。”
“你要等的那个人,应该是拂衣?”成岁直截了当的问了出口。
裴亮也是恍然大悟,“对哦,拂衣不也是江东悬山的人嘛,这么算起来的话也是你师兄啊,你要跟他打?”
说起这番话来,裴亮的眼睛都亮了,“哟哟哟,这是什么师门相争同门相残的戏码?!”
苏长今甩开了折扇,微微挡了挡脸,“把你的口水收收。”
裴亮还真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下嘴唇,苟元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气得裴亮冷哼一声,底下头去扒饭,不再搭理他们。
“长今。”
“说真的,悬山七子的名头,相信你也听过,而拂衣据说是这七个人当中武功最高的。”成岁看着她,眼中隐含着担忧。
江东悬山,李真人门下有七子,个个精于其道而专于己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善之处,在江湖中更是名声赫赫。
即便是不经常露于人前,也无人敢小觑。
“嗯,据说的挺对。”苏长今轻轻笑过,冲着他点了点头。
拂衣习武的天分极高,又极其上进,不像他们其余的师兄妹几人,平素逮着机会就要懒散上一阵。
几年前她离开江东之时,拂衣的确是他们七人当中武功最高的。
成岁闻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苏长今怎么说也是江东出来的,对拂衣肯定要比他了解。
“总之,量力而行,凡事小心。”
他叮嘱,苏长今漫不经心地点头。
……
越到了最后,每一场比试所耗费的时间就越长。
这一点从飞鸟与沈清流,以及成岁之间的对战,就可以看得出来。
中午过后,未时快结束时,开始了下午场的比试。
这一次,苏长今不出意外地在观众席上见到了拂衣,飞鸟过去与他说了没两句话,便被他冷着一张脸赶走。
飞鸟委屈又愤懑,于是乎,又将这一切怪在了那个至今为止没亮过几次面的杀人凶手,风天漠头上。
沈清流已然上台做好了守擂准备。
剩下的比试者不过三人,就在苏长今注视着拂衣的一举一动时,另一个方向忽然亮起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我来。”
494岐山,温之寒
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姿,端端正正地走上了练武台。
“这人是谁呀?之前怎么没见过?”观众席上的人大都纳闷,不认识眼前这个突然开口上台的男子。
沈清流看着对面手持一柄玄剑,样貌俊朗而姿态端正的少年。
“敢问阁下何人?”
“不敢当。”他客套地弯了弯嘴角,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气势如他的样貌一般,端正而无畏。
“岐山,温之寒。”
言罢,听到这话的众人恍然大悟,“岐山温氏,他是温家的人?”
温家在整个岐山一脉渊源颇深,是几百年前便扎根于此的世家,自然算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温家的人,不算朝廷中人吗?怎么来掺和武林大会?”
温家身为世家,并不混迹江湖,若是与朝廷直接挂钩,难免会惹得武林众人不快。
“那倒不是,虽说温家被封了个世袭的定国公爵位,不过朝廷屡屡派人让温家人进京就职,全被温家那老爷子给推拒回去,硬是不跟朝廷沾关系。”
“真要说跟朝廷有关,也就是他当年温家的小女儿嫁到了京城,他儿子倒是位至摄政王了。”
听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这幅说法,倒是能让人接受了。
“快点吧,一会要开局了,这次我得好好看看押谁……”
另一边,苏长今看着台上那人,还没缓过神来。
成岁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台上的温之寒,“温之寒是你……表哥吧,难道你不认识他?”
苏长今倒是惭愧,“出来的急,还没见过。”
不过,她看台上那人倒是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见过来着……
怪不得,之前成岁就觉得红榜上那人名有些眼熟,原来是岐山温氏的人。
“那可太好了,这还都是熟人,苏老弟儿你快告诉我,这次该押谁,这次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裴亮眼睛瞪得亮亮的,很显然唯苏长今的命是从。
“……我跟他真不熟。”
苏长今只跟温之召对过招,虽然说温之召败了,不过对于温家的武功路数,她倒是可以窥得一二。
温家功夫以内功为主,轻功极是不错,温之召的身手武功已然堪称佼佼者,而据说温家长子温之寒更是天赋卓绝,武功高强。
“不是吧?你再好好看看,苏老弟儿我可就靠你了……”裴亮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就差对她行跪拜之礼了。
苏长今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赌输了,我可不负责?”
“嗯嗯嗯,没问题!”
“……温之寒。”温之寒她的确不太了解,但沈清流的功夫路数,她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摸清了,不拼内功看身法的话,沈清流的身法应该不如温之寒灵活。
苏长今的话音刚落,裴亮就带着刚刚从她那儿拐走的金元宝没了踪影儿。
……
台上,比试已经进行有一段时间了。
所料不错,越往后比试的时间越长,而两人之间的交锋又肉眼难辨,台下不少人已经昏昏欲睡。
“诶,你看我哥怎么样?”
苏长今一下回神,看着凑到了自己身旁的温之召,眉目轻拧,“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之召这家伙轻功实在不错,她刚刚昏昏欲睡时,一瞬间竟然没有察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忽略苏长今身边那几人齐刷刷向自己投射过来的视线,温之召扯了扯嘴角。
495胡来
“他快赢了。”
也没必要与他计较,苏长今轻轻别过了脑袋,看了一眼台上的局势。
许是脑袋清醒了,苏长今忽然反应过来,台上那个温之寒,自己的确是见过,而且就在昨天。
她去南苑找拂衣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劝她最好不要进去来着,如今想来正是眼前的温之寒。
成岁也看着温之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有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刚刚温之召开口说的那句“哥”。
“他也是温家人?”他问苏长今。
“嗯,温之召。”苏长今点了点头,任由温之召坐在了她身旁,却没有了要解释的意思。
几人又转回了注意力,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
新的历史改写——
温之寒以黑马之势,略胜过沈清流一筹,成为了新的擂主。
这足以让武林众人震惊。
饶是沈清流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弟子手里。
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大意,让他没有看清对手,沈清流输给了温之寒。
“哈哈我就知道!大哥那么厉害准能赢,不过回去估计我爹又有新的由头教训我了……”
温之召想起来自家老爹的耳提面命又是一阵头疼,“对了,我来了武林大会的事情,你可别跟我爹说啊……不行,连大哥也不能知道。”
要不是苏长今中午发现了他,他一准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地回去。
“苏老弟儿!我发了!哇哈哈你那张嘴一定是开过光了,这下不用愁娶媳妇儿喽!”裴亮哈哈大笑着,快速飞奔去了赌局那处。
温之召眼神带着几分嫌弃,“这人怎么看起来有些傻?”
“同意。”苏长今点头。
“赞成。”成岁赞同。
“没意见。”苟元明深知他不光是看起来傻。
笑得跟猴儿一样的裴亮,这个还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好兄弟已经轮番将他卖了个遍。
比试结束后,中场休息。
最后的比试只剩下了她与拂衣两个人还没有上台,苏长今转头,下意识向着拂衣的方向看了过去。
拂衣应该是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越过了人山人海,意外地在空中交汇。
——阿夜,为何不听话?
他传音入密,脸上端正的神色却不足以撼动苏长今的想法。
想来,她的确像三师兄所说,执拗得很,近来遇上二师兄的事又烈性十足。
——阿夜,别胡来。
苏长今明白得很,拂衣想赶他们离开,无非是想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将他们摘的干干净净。
蓦然,她抽回了视线。
——既然师兄也不听我的,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胡来了。
“苏老弟儿,你那个师兄,好像一直在看你?”就连裴亮都发现了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
苏长今轻轻应了声,没做解释。
倒是成岁,伸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别勉强,剩下那两人都不是善茬,你随时可以抽身。”
一旁,温之召倒是撇了撇嘴,“什么叫都不是善茬,苏长今也不是个善茬吧……”
苏长今并没有听进去,而是忽然定了定神,向着练武台看过去。
比试,宣布开始。
496可是我所知的苏长今?
成岁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上一场温之寒与沈清流的比试点醒了他,众人对于温之寒的身世都扒地透彻,只要人一上场,势必会被问及身份。
“长今,一会若是你要比试,尽量不要用自己的名字……”
“长今?”
偏过脑袋一看,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个人,成岁猛然间惊醒,脑子里划过一道思绪,他转眼向着台上看过去。
果不其然,空中一道白影快速地掠过,定睛再看之时,那人已稳稳的落在了练武台上。
她闪身飞到了练武台上,场下立刻惹起了一片骚动。
“……好家伙?苏长今他是疯了?!不对……他居然也是最后一关的参试者?”
温之召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这趟出来居然能欣赏到这么惊人的戏码,苏长今主动上去跟他大哥比试?
“他这是喝了多少?不是要等拂衣吗,他怎么自己先跑上去了?”裴亮记得之前苏长今说过,是要等拂衣的。
成岁同样摸不清苏长今的想法,但稍微一寻思之后,他将事情串联了一下,“比试只剩下了最后两人,他是想先一步到台上,等拂衣上台。”
可是,怎么现在就上去了?
“那也不对啊,他哪来的信心能打败温之寒,说不定这局就败了,还怎么等人?”苟元明思考的仔细一些。
裴亮顺势看向了几人,眼珠子瞪得锃光瓦亮,“除非,他确信能打败温之寒。”
“切,胡说八道!”不过就坐在几人的身旁,温之召自然将几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我大……温之寒武功高强,整个岐山城的人谁不知道。”
“切~我苏老弟儿也不弱好嘛!”虽然苏长今只在他们面前打败过柳文亮,但这并不妨碍裴亮为自家兄弟争口气。
“我这就把家底儿都押到我苏老弟儿身上去!”
两人互相气哼哼的瞥开了视线,谁也不去看谁。
……
台上,两人互相打量之时,暗流涌动。
苏长今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上台,就是想再赌一把,她想看看拂衣会不会真的上台,与她动手。
如果上来,便是她赌错了。
若是没有上来,她自有办法再脱身。
“是你。”温之寒端正着身姿带了几分和善的笑意,显然是将苏长今认了出来,“昨日在南苑,我们见过。”
“在下温之寒,不知阁下是?”
苏长今心下一转,正准备回话。
却不成想,台下的看客倒是比他们热情许多,“红榜上不是有吗,就剩下最后两个人了,不是拂衣,自然是那个叫苏长今的……”
“苏长今?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哪门哪派的?”
众人不知道苏长今这个名字,倒是正常的很,毕竟一国摄政王的名讳,平常人自然接触不到,就算是想到了这个名字,估计也不会与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遑论在这远离朝堂的江湖之上。
台上,苏长今倒是一愣。
她倒是忽略了红榜了,在红榜上写得可是苏长今的大名。
“苏长今?”温之寒立在对面,轻声念了一声这个名字,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抬首,噙着一抹笑去看她,“可是我所知的那个苏长今?”
497破扇子还能当武器?
温之寒的惊讶与疑惑不过是一瞬间,伴随着众人此起彼伏的讨论,他疑惑的情绪忽然就消散了许多。
据他所知,苏长今应该还远在长安做摄政王,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风翼山庄参与武林大会。
他试探性的问出口,心中却已然猜想,不过是巧合罢了。
“苏长今,我记得当朝摄政王就叫苏长今吧?”
“想什么呢,那朝廷的人怎么可能会来到我们这里参加武林大会。”
“那倒也是,先别管那么多了,这一轮的局快开了,老子一把都没赢,这一局我得好好想想押谁呢……”
台上,苏长今看着温之寒忽然一笑,这笑声陡然间让人觉得不怀好意,下一刻温之寒就听到了她的答案。
“如你所想。”
“……”温之寒面色一怔,就这么看着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
造成这种场面,苏长今心底也不由得无奈,她抬手行礼。
——不得已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还请大哥莫怪。
可无论如何,今日她势在必行。
其实,温之寒倒并没有什么怪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两人第一次会面,是在此番情景之下。
一念及此,他眉目轻拧,向着苏长今看了过去,传音入密。
——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儿,你知道后果吗?
往小了说,或许只是被赶出去。
往大了说,朝堂干预江湖,势必会引起江湖人的愤慨。
无论怎样,都算不得什么好事。
温之寒并没有恶意,相反他是怕苏长今的身份被戳穿会引起一些祸端,苏长今向着他微微颔首。
——我自有法子,大哥不必挂怀。
听苏长今所言,出现在台上似乎是另有蹊跷,温之寒想起那日闲暇乱走之时,在南苑见到过他。
“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你与传闻,是否名副其实。”面色陡然间恢复正常,温之寒一如既往的端正。
苏长今轻轻笑过,“如你所愿。”
比试正式开始。
温之寒倒是一点不客气,开局便祭出了自己的玄剑,黑乎乎的剑身散发着冷厉的冷光,让台下众人跟着缩紧了目光。
“你的武器呢?”
上台之人,最次也是带了木棍作为武器的,温之寒祭出了剑,自然不可能让苏长今与他赤手相搏。
闻言,苏长今轻笑着,掂了掂自己手里的折扇,“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话落,蓦然之间,她将折扇“哗啦”一声甩开,纯白的扇面微微泛黄,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稀奇。
台下不免有人哄笑出声,“温家那把剑是祖传的,苏长今居然想用一把破扇子去对付人家的剑,实在可笑!”
“这人也是奇怪,大冬天的拿着一把扇子,是嫌自己不够冷吗?”
周围的人不断调笑,裴亮听着气急败坏,苏长今那把扇子的确是一直不曾离身,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别人嘲笑他的兄弟就是不行!
“你没听见人家说了是武器吗?你家的武器是用来扇风的?你才真是可笑!”
苟元明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怼的漂亮。”
一旁那嘲笑的人不甘示弱,“扇子不用来扇风,竟然用来当武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才学浅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莫非你是在羡慕人家的武器可以扇风吗?”
成岁开了口,让人一见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小白龙,也无力再去计较。
498对战,九幽玄骨扇!
比试开拔。
所有人都以为苏长今在温之寒手上撑不过一炷香,毕竟温之寒是胜了沈清流的人,更何况苏长今看起来着实不像什么武功高强的。
可是来来回回之间,已经三炷香过去了。
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的架势,甚至于看起来温之寒是借着兵器的优势,才与苏长今战成了平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温之寒越打下去,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开始他刻意收着自己的功力,试探苏长今的功夫如何,可等他以为自己摸清了,开始反攻的时候,苏长今居然丝毫未曾落于下风。
甚至看起来,依旧是游刃有余。
他再看不出来就怪了,苏长今分明也在保存实力。
台下,莫说是旁人,饶是成岁几人也没想到苏长今居然能跟温之寒打成了平手。
“铿——!”
手中的玄剑再一次被弹开,甚至震得虎口微微发麻,温之寒下意识看向苏长今手中的折扇,依旧是平平无奇。
可他刚刚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坚硬的触感,若是仅凭苏长今将内力注入折扇中,是万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的。
怪了,怪了!
温之寒俨然已经被吊起了十足的兴致,他再没有隐藏,将自己的功力尽数释放出去。
温之寒在手起剑落的瞬间,剑风迎面而来,苏长今为了避开,一下便被弹出了十几步。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欢呼,“终于要结束了,看来这次我赌对人了!”
脚步在练武台上平稳地划出一道直线,苏长今蓦然一笑。
看来她这个大哥,终于要玩儿真的了。
温家主修内功,轻功同样卓绝,苏长今不再大意,既然对方坦诚相对,她自然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唰——!”
不同于平常武器出鞘的声音,只听得一阵类似于铜铃与铁剑相交的声音嗡鸣而出,众人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
这才发现,苏长今的那把平平无奇小折扇……居然无端地冒出了九把尖刃,在阳光下却映射不到一丝的光亮!
“九幽玄骨扇?!”有人惊呼出声。
“九幽玄骨扇?那不是已经失传了的兵器吗,怎么可能出现在他手里?”
很显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九幽玄骨扇,但对于它出现在这儿却是实实在在地吃惊。
九幽玄骨扇,兵器谱排行第三的神器,通身玄铁所制,寻常刀剑轻松斩于其下,九把尖刃隐于扇中,更可用作远攻兵器收放自如。
台上,温之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玄剑为何动不了那折扇半分,眼下他更没有时机去多想,苏长今的攻击太过刁钻,轻功连他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啧啧,怪哉!
温之寒一个大意之间,苏长今忽然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大块,她腾空而起越向了半空,手中的折扇似乎是被触发,九把尖刃齐齐展露待命——
下一刻,其中三把尖刃忽然激射而出,向着温之寒的面门拂了过去!
温之寒仓皇出剑抵挡,怎奈何那三把尖刃被操控地游刃有余,灵活地穿梭在他的周身,他用剑斩那悬丝,却斩之不断!
台下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
现场落针可闻,温之寒一个防范不及,一柄尖刃直直地向着他的面门冲来,他脑中思绪骤然凝滞之时,透过那把尖刃看见了苏长今的虚影……
499一炮而响
她速度极快,虚影划过之时,已然先于尖刃一步,反手扬起时,尖刃夹杂着瑟瑟的风声,被收回到那把平平无奇的折扇当中。
转瞬,来到了他的面前。
折扇,稳稳的落在苏长今手里。
现场众人何止是一个目瞪口呆,俊朗的少年啊,功夫盖世且无双,少年迎着风,衣摆迎风飞扬。
蓦然,一声喝彩响起。
而后便在骤然爆发的喝彩声中,苏长今轻抚折扇,微微向温之寒欠了欠身。
“承让。”
温之寒从刚刚的惊诧中抽神而出,直到现在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把尖刃夹杂着刀风,向他袭来时的凛冽。
这位苏家小弟,实在不简单。
纵然免不了兵器的辅助,但轻功居然快过了飞刀,苏长今的功力绝不在他之下。
他随手将剑插回了剑鞘当中,随后面容平静地看向了苏长今,“有机会,我们再来一战。”
他这大哥倒是也大气,苏长今失笑间轻轻颔首,转眼之时却看到了台下的另一番风光,她再度转身。
——这山庄恐有大事发生,大哥还是尽快带二哥离去。
闻言,温之寒一愣。
之召也来了?
不对,为何说这山庄会有大事发生?
不等他再问询,苏长今已然转过了身形,温之寒只好带着疑问,看向了台下刚刚苏长今示意的位置,果不其然看见了温之召。
两人的视线来了个四目相对,对方没想到他会忽然看到自己,骤然间瞪大了眼睛。
……
最后一场比试,只剩下了拂衣。
中场休息之时,苏长今便身子一靠,随意的靠在了台上为休息者提供的座椅上。
她眼神微微的眯着,看起来是说不上来的慵懒与惬意,可实际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风天漠应该落得个怎样的死法。
凌迟?还是分尸?
她满脑子想的那人,而今正远远的坐在练武台之上的高位之处,与旁人寒暄,完全没注意到那冰冷的视线要将他千刀万剐。
“成岁,我我我我好像发了……”
裴亮口齿不清地扒拉成岁,有点计算不清楚他刚刚分得了多少钱,本来只是打算挺自己的好兄弟一次,结果他好兄弟居然赢了?!
这算是很离谱了吧?
“……”
成岁一句话也没说,神色复杂的盯着台上那个他担心了半天的人,正在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而他们身后,那个一开始嘲笑苏长今,将他那把破扇子贬低得一无是处的青年,正对着裴亮幡然悔悟——
“原来阁下才是火眼金睛,实在是学识渊博,满腹经纶,请原谅在下孤陋寡闻,学识浅薄,原来折扇真可以做武器……”
裴亮忽如其来的就被夸了。
名利双收的感觉被他一天尝完了,他飘飘然地笑着,嘴角裂到了耳根子都不自知,“哈哈,没什么,这没什么……”
……
苏长今,这个名字一炮而响。
但拂衣当年单挑了英雄榜第五的高手,对方在他手中过了不到百招。
这最后一战,势必胶着。
师兄,我希望你不会上来。
苏长今紧闭着双眸,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500兄妹对峙
“风盟主,这小辈实在是人才辈出啊,本以为燕云门的沈清流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不成想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可不是吗,温家那位就够夺人眼球了,而台上这位小兄弟,看起来甚至还未及冠吧?”
老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目光所及之处无外乎台上那个出尽了风头的苏长今,心中自然也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这样的人物即便拉拢不到自己的门下,与之交好也是绝对的有益无害。
将中人的话都听在耳里,风天漠无端的笑了笑,山羊胡也跟着抖动几分。
“咱们都闭塞太久了,不举办这武林大会,怎会知道出了这么多高手。”
“风盟主说的也是。”一旁有人附和。
他眸色微敛,不知想了些什么。
……
裁判多声令下之后,依然没有人上台。
拂衣的身影在台下遍寻不到,苏长今心里的石头却依然没有放下。
或许她赌对了,拂衣真的因为她放弃了上台,放弃了自己一意孤行单独去报仇的想法。
可她怎么也觉得不对。
拂衣……性子同她一般偏执,真的会说放弃就放弃吗?
“阿夜。”
伴随着身后轻缓的脚步声,苏长今原本平静的心沉入了谷底。
无论她如何的想要的阻止,他果然还是上来了。
转身,继而站定,苏长今面色清冷的看着对面那个人,不发一言。
对面的人神色平日里比她还要冷上几分,唯独此刻在面对她的时候,平日里的冷淡才会散去几分。
只是此刻,他同样神色复杂。
“师兄还是不肯接受我们,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苏长今其实很清楚,拂衣来到了台上,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想让当年夺走武林盟主,血洗孟氏满门的杀人凶手风天漠,以同样的方式百倍奉还。
所以拿下这武林盟主不过是第一步,纵使以拂衣的性子,根本就不稀罕这个位置。
“阿夜,你应当知道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风家的势力遍布,我报仇之后必然会被武林众人追杀……”
后面的话他没说,意思却非常的明显。
风家这些年来积攒了不少的势力,倘若他真的报仇成功了,风家那些残存的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他不能让悬山因为他,受到一丝一毫的累及。
“我可以帮你堂堂正正的报仇,你为何不肯信我?”苏长今拧眉。
“没用的。”拂衣只是轻轻摇头。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收集证据,可当年孟家主宅被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风家的势力在江湖上与朝廷中都盘根错节,这么多年他搜集到的罪证不过是杯水车薪。
“证据不足,风家又势力繁杂,正当的手段根本就无法扳倒他……如今,我只愿亲手杀了他。”
他眼底一片冰冷,视线若有似无的放在了高台之上的风天漠身上。
风如玉看见他的视线望过来,更是满脸的欣喜。
他思想一如既往的偏执,苏长今拗不过他,陡然间将视线跟随着放在了高台上。
“那风如玉呢?”
“利用她还是羞辱她?你可曾忘了她也是一个无辜之人。”
501异变突起!
拂衣明显有一瞬间的凝滞,很显然,即便风天漠杀了孟家多少无辜之人,自幼受李慎的礼义忠善所教化的拂衣,依旧无法对风如玉下手。
台下众人已经生疑,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现在的大声吆喝,“怎么还不开始啊,这两人在商量些什么呢!”
“急什么,最后一场了,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些吧……”
台下众人等得焦灼,台上之人也同样无意再蹉跎。
“阿夜,你莫再说了,风天漠的首级,我必然要拿下。”
拂衣的眸色一阵翻江倒海,眼尾不由自主地泛了红,转而他定定地看向了苏长今。
“你不准插手。”
这是警告,也是保护。
可苏长今,又怎会如他的意。
“那只能让师兄失望了,不光我会插手,悬山七子一个都不会落下!”
言罢,苏长今反手将折扇轻摇而开。
不远处,火把一旁,静静地躺着一桶清水。
伴随着她的动作,对面的拂衣微微拧眉,从身后拿出了随身的佩剑。
然,双方皆未曾出鞘。
“拂衣的佩剑,六月飞霜!”
“此剑寒气逼人,相传是由玄冰所炼,近身便可冻人血肉……”
从前,他二人没少比试过,只是当年她入师门最晚,身为老幺倒是受宠,手上不少任务都被师兄师姐抢着去做了,加之那段时间宫夏不喜她有所成就……便也逐渐养成了她懒散的毛病。
偏偏,她又对机关之术颇具兴趣。
师父也曾说,若她再有拂衣的七八分勤奋,就说不准会是谁的功夫更高一筹了。
后来大庆起事,她不得不披起战袍,才着重磨练了自己刀兵功夫。
“阿夜,动手吧。”
拂衣嘴上说着,手上却依旧没有利剑出鞘的意思,两人之间没少比试过,可真正刀剑相向时,他是不愿与她动手的。
苏长今睨他一眼,唇畔轻启。
“我的确是要动手。”
“既然师兄不听劝,我只能大行己道了!”
众人以为,期待已久的比试终于来临了,一个个都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得锃光瓦亮!
骤然间,她瞬时摇开了折扇,然而一个反身之际,以内力吸取了不远处桶里的清水,那清水在空中连成了细线向她奔涌而至时,正对的目标却并非是他!
拂衣脑中的弦儿一紧,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夜不可!”
那还由得他阻止,凝水成冰之际,一道又尖又细的冰箭骤然间形成,更是在下一刻猛然间从苏长今的手中射出!
那目标,直指高台,风天漠!
场上场下,一片哗然!
拂衣的面色一瞬间变化,想到师妹可能会因为他出事,他脑中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放弃报仇的想法。
“保护庄主!”
那冰箭,在距离风天漠只余几寸时,他慌忙之际抓起了身边的一个护卫,冰箭刺透了他的身体。
那冰箭的另一头染了血,正对着护卫的脖颈扎了出来,直指着风天漠。
而后,瞬间融化为水渍。
除去场上一派混乱,以及护卫逐渐失去热度的身体,这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有人刺杀盟主!抓住那个凶手!”
502再敢说她,你先去死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风翼山庄的护卫们反应的倒是及时,风天漠扔开身前的尸体,护卫的一队人马便留守在风天漠的周围保护,其余人则是气势汹汹地捉拿凶手。
“尽量抓活口,若是他非要抵死顽抗,便也死活不拘!”风天漠看向台上那道白色的人影,满脸阴翳。
此人气度不凡,不似平常江湖人,且身怀重宝,一定要弄清楚他为何刺杀自己。
“爹爹,拂衣还在上面呢!”
看着那个侍卫被刺穿喉咙,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面前,风如玉同样也被吓得不轻,难得还能分出神来顾及台上的拂衣。
风天漠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松了口,“尽量不要伤到那个拂衣。”
江东悬山势力庞大,在武林中地位不低,拂衣又是李真人的弟子,留下他还有不少的用处。
“那个苏长今,他竟然敢刺杀武林盟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莫非是他与武林盟主有什么仇怨?”
武林中人倒不似平常百姓那般受了惊吓便避之不及,众人多少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再加上人多势众,此刻全部都凑在台下看热闹。
热闹,当真是热闹。
“就是他刺杀庄主,快去把人抓起来,庄主要活口!”
护卫们成群结队的奔涌而来,个个带着刀枪剑戟,气势汹汹的在人群中强行撑开了一条道。
“好大胆的贼人,居然敢行刺我们盟主,当真是不想活了吗!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领头的护卫队长气势汹汹,剑尖直指向苏长今,一副不拿下苏长今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拂衣眉头一拧,眸色沉沉地侧身站了出来,挡在了苏长今的面前,手指抵在了佩剑上,不善地看着护卫队长。
拂衣显然有了要动手的意思。
“拂衣少侠,你这是做什么?这贼人要刺杀武林盟主,难道你要包庇他不成?”
“再敢说她一个字,你先去死。”拂衣冷凝着眉目,面色没有一丝暖意,指尖已经微微上提,六月飞霜剑已经被撑开了一道开口。
风天漠他绝对不会放过,至于他的走狗,若是自己想寻死,他也成全。
“拂衣少侠你……”护卫队长一愣,却也知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向身后的人下令,“别管他,先去捉那个贼人,千万别让他跑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猛然间抬脚上台,将要对苏长今刀兵相向!
护卫队长正准备跟上去,却在刚刚跨上台的时候,忽然静止不动——
“哐啷——!”
他的身体倒在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众人进一步观之,那护卫队长的脖梗之上,有一道微不可查的血痕。
拂衣冷眼收回了剑。
竟然如此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武林盟主的人?!
他居然敢这么做?!
“队长?!”
一旁的护卫直接惊呆,一个个如同被定了身一般站在台上,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4周突然疯狂射出了无数的箭矢。
挡开了一只射偏的箭,苏长今向着拂衣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退出了箭矢的包围圈。
偏偏那箭矢不伤旁人,唯独盯着台上的护卫们射个没完没了。
台上的“哐啷”之声不绝于耳,倒下一片。
503谁敢定她的罪?
“住手!”
“究竟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来我风翼山庄行刺!拿我们武林同道都当了摆设不成?!”
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会折损那么多人,风天漠吩咐了手下去调集人马之后,以内力贯穿全场,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
他心思倒是极深,短短两句话带上了在场所有的江湖人,让旁人也不好在冷眼旁观。
台上几乎没剩下了几人,箭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不远处,风翼山庄中的大批护卫陆陆续续地赶来,一时间声势更为浩大,风天漠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风天漠的人越来越多,成岁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不行,他们两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我们再去帮他们……”
“帮个屁呢,你看那是啥!”裴亮一把扯住了要上台去的成岁,眸光锃亮地抬了抬下巴,给成岁点了点方向。
成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一批行军有素的队伍呼呼啦啦地向着台上苏长今的位置赶去,为首的领队之人,正是从昨日便消失的苏悠,以及刚刚从他们身边消失的苏然。
“你看我说吧,今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们果然是在密谋什么事儿!!”
裴亮是第一个就发现苏悠不在的人,眼下风翼山庄与苏长今这两方人马交涉起来,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成岁见状,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惊疑的眸中隐含着担忧,却已然平静了不少。
……
与护卫对峙的队伍,即便是身着便衣,就看得出来训练有素,不像是平常人家的护卫。
风天漠也不是傻子,当下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也意识到了此人的目的必定不简单,“阁下闯入我风翼山庄,杀了我庄中数名护卫,究竟是何意?!”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风盟主很清楚呢。”苏长今轻轻抚着折扇,缓缓的走上前来,正对着风天漠。
“休要胡言乱语,简直就是胡作非为!”
风天漠气急,这些死去的护卫都是他山庄里培养的心血,如今却因为苏长今毁于一旦,怎会不令他生恨!
“胡言乱语?”苏长今笑了,眸光笔直地注视着他,仿佛通过他的面皮看透了他的心思,直击人心。
“风盟主,在下有一桩二十年前的灭门案,十分想向你讨教一二。”
孟家虽然不至于被灭门,但主系一脉几乎被杀得干净,余下的几只旁系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
风天漠浑身一僵,一股凉意从头顶开始,逐渐充斥满了他的周身,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长今,“杀了人居然还敢如此猖狂,来人,还不速速将其拿下,送至官府定罪!!”
“谁敢动!”苏悠大喝一声,原本娇俏的眉眼在此刻横眉冷对,翻手拿出了一块镶了金边的玉牌。
“风盟主向来与官府打交道,不会不认识这令牌吧?不认识也没关系,让杜卓伟来看看,他敢不敢定我家主子的罪!”
杜卓伟乃是管辖整个岐山城的刺史,居住在其下的卞城,算得上岐山的大官。
风天漠盯着她手中的玉牌看了半天,的确是不认识,不过他倒是明白了,此人应该是朝中的官员。
504本王不像吗
风天漠急急忙忙都要送人去定罪,自是惹怒了一心护主的苏悠,她的话听在别人耳里算得上大放厥词。
而到了时刻,苏长今也没想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猜想到了他的身份,风天漠好歹心中有了底,眼前这小子若真是朝廷之人反倒还好。
他身为武林盟主,多年经营,自然不只是在江湖上有人脉,那区区一个卞城刺史,他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众人皆知,他家夫人家的兄长乃是当今大庆的成安侯,夫人的长姐更是当今牧野王的母亲,便是那牧野王见了他还要唤一声姨丈才是……
那牧野王便是大庆一等一尊贵的王爷,虽说自己一直没什么机会拜谒,但眼前这小子,总不能还会比牧野王的身份高了去。
可风天漠久处江湖,不经朝廷之事,并不代表真的无人知晓。
“我家中有人在长安城当差,那长安城里倒是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正是苏长今,难不成还真是……”
那人吞吞吐吐的,大胆的猜想着这个可能,就被旁人一口否定,“胡说什么呢,摄政王不在长安呆着,跑这来干嘛?”
更何况,朝廷之人不可过分干预武林之事,这是大家彼此遵守的共识。
“无论你是谁,无缘无故杀了我风翼山庄这么多护卫,便是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了吧!”
风天漠看着练武台上满地的尸首,冷冷地笑了两声。
这小子居然牵扯到了十八年前的那桩旧事,当时自己明明已经将证据消灭得干干净净,杀得一个人也没留。
唯独后来调查时才发现,那孟晟居然还有个三四岁的儿子,稚儿自然不足为惧,加之那稚儿当时并未在场,便也放了他一马。
如今这近二十年前的案子居然被重提,若是真被有些人抓住了把柄……总之无论这小子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
“风盟主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正逢此刻,温之寒从台下缓缓迈步上来,他眼神清冽从容,端正的步伐却隐含着别具深意的笑容。
“摄政王惩治了心术不正,为祸武林的小人,怎么能叫无缘无故呢?”
“满嘴胡话!”风天漠冷冷地开口,气急一般甩了甩衣袖,“我风翼山庄的护卫全都是忠心护主的忠仆,更何况那苏长今要刺杀的分明是我……”
话落一半,他忽然面色一怔,骤然察觉出了他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应该说是,重中之重的重点。
“摄,摄政王?”风天漠难得被惊得口齿不清了一瞬,险些连话都说不利落,他双眸难掩震惊地看向了一旁不动如山的苏长今。
围观群众受到这个消息惊讶的程度,完全不亚于风天漠。
“怎么,本王不像吗?”苏长今低垂着眉眼,掩饰着眸中的冷色。
那一瞬间,她周身的气势似乎立刻发生了变化。
拂衣就站在她的身边,最能明显地感受到她周身的气场,那理应是来自于一个上位者的压迫力。
即便家国破灭,师妹她果真还是成长到了她应有的高度。
505质问,越俎代庖?
原来,竟是摄政王……
好一个本王!
风天漠暗自懊恼自己识人不清,只知朝中有个牧野王,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与之齐名的摄政王。
那世人所流传的一句话他也听过——
谪仙之姿陆惊野,人间绝色苏长今。
即便平常江湖人不曾联想,可他明明通过苏长今的名字就应该想到的,怪就怪在平日里根本不会有朝中重臣,来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凑热闹……
到底是他大意了。
“我刚刚只是说摄政王惩治那些护卫,风盟主却说摄政王要刺杀于你……”温之寒面色淡然,抬眸注视着风天漠,却给人以无端的压迫感。
“所以风盟主这是承认自己,是那个心术不正,为祸武林的小人不成?”
苏长今难得抬头,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温之寒。
将这风天漠言语刺激的失了方寸,她这大哥倒是果真话术了得。
“温少说笑了,摄政王刚刚不过杀了我身边的一名护卫,想来是摄政王殿下明察秋毫,替武林除了一大祸患。”
风天漠勉强扯出了三分笑意,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今之计只有先将此事搪塞过去再说。
武林盟主这副圆滑谄媚的模样,顿时让武林中人多多少少生了几分莫名的不舒服,江湖人求的本就是自由洒脱,无拘无束。
而风天漠却一副十足的献媚小人模样。
他们武林中人何须如此低声下气,向着朝廷之人伏低做小?
苏长今倒是将众人的反应看得明白,看来近些年来武林越发的没落,也不是没有原因,武林如今或许正缺一个合适的引领者。
“既然如此,风盟主应该对本王感恩戴德了吧?”
苏长今微微眯起了双眸,不怕惹事地继续挑衅着风天漠。
她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
风天漠只想着今日尽快将这件事情揭过去,等改日再仔细想一番对策,谁知这苏长今竟然抓准了他的痛处不依不饶。
他风天漠也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再加上当年那事他处理的妥善,根本没那么容易拿到证据,当下话里也带了几分薄怒。
“我风家自然是要感谢摄政王,不过摄政王这话未免有些不妥了,这怎么说也是我风家的事,再不济也是武林中的事情,摄政王这属于越俎代庖了吧?”
风天漠也是个聪明人。
这一下,便将苏长今放在了与武林众人的对立面上,即便他再如何做了错事也轮不到旁人来计较,苏长今身为朝廷中人却干涉武林,这本就让人忌讳。
拿在场武林众人当做挡箭牌,既是为了拉拢武林众人,也是为了敲打苏长今。
他是想告诉苏长今,如果不想被武林众人群起而攻之,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是啊,就算是摄政王,也不应该把手伸的那么长吧……”
台下,果然有人在议论纷纷。
拂衣面色冷凝,看向风天漠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整个人护在苏长今身前,旁人哪里还不知晓他的意思。
看台上,风如玉看得气急败坏,不明白他怎么会去帮一个要杀她爹爹的凶手。
“倒也算不上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