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你没事学苏长今做什么?
让苏长今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游湖,并没有那么简单。
……
宋应时邀请了不止她一个人,包括陆惊野在内,甚至是太子南钥,祁王南祁渊,南青霞跟左沂源,柳廷璋等人都在其列。
京中掌权者或是高官的儿女被他几乎都邀请了过来,大抵也是为了避嫌,除了对案件有直接接触的苏长今与陆惊野,将几位皇子也都邀请了来。
而宋应时安排的游湖,倒是与苏长今想像的不一样,游湖并非是在护城河上,而是在城郊一处有名的景致——白塔河。
因为距离白塔寺不远,而得此名。
白塔河不同于护城河,是城外一所有名的郊游圣地,却也是高门权贵们的聚集之所,平日里往来的人流并不算太多。
白塔河是一处有名的景致,更是一处被人工开发过产业,其中负责侍候的婢女小厮数不胜数。
白塔河畔,因为宋应时做东,他是最先一步到来安排一切的。
除此之外,在邀请的所有人当中,倒是南祁渊最先来到白塔湖畔,在那片葱茏而翠绿的草地上,有小厮过来,将两人的马牵引下去。
“皇兄,这里好漂亮呀。”
他身后,原是南青眠钻了出来。
这片广阔而葱绿的草地,已然被宋应时包揽下来,从草地上一直延伸到河中,有布满鲜花的桌案,以及河中的数艘小舟,水天一色,清逸盎然。
南青眠下马,先是在周围打量了一圈,而后自顾自言语,“长今哥哥怎么还没到。”
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南祁渊清淡地看着她,随后向着走过来的宋应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祁王肯赏光前来,在下荣幸之至。”
“宋将军客气了。”
南祁渊为人冷淡,宋应时也有所听闻,两人浅浅地打过招呼之后,南祁渊去照看南青眠,宋应时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大抵是听到了南祁渊这边的动静儿,随后稀稀疏疏,柳廷璋与柳诗意,宗初渺几人紧跟着前来。
柳家表面上是支持南祁渊的,而右相宗无介一直以来唯独也只支持了一个南祁渊,此次让自己的爱女前来赴宴,倒也说得过去。
倒是南青眠,看见了柳诗意,心中说不出来变得闷闷的,而这一切都被南祁渊看在了眼里。
“柳姑娘今日这身流苏裙,真是好看的紧。”
柳诗意回头,却是没想到南青眠会主动前来与她打招呼,她颇有几分羞涩的笑了笑,福了福身子,“公主谬赞了,五公主您才是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你来我往,南青眠瞬间有些哑口无言。
她是真心想夸一句的,却还是逃脱不了这相互客套的场面,也对,这种世故也是长安城高官女眷必须精通的一门学问了吧。
“呦,这长安第一美人还在一旁晾着呢,你们恭维个什么劲儿?”
南祁渊眉间一拧,几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倒是被点名的长安第一美人宗初渺,正从百花之中起身挪出头来,一脸懵圈儿。
“左公子说话,倒是半分不饶人。”
柳廷璋单手负于身后,一把折扇晃晃悠悠地在胸前摇着,看着前来地左沂源。
隔着一段距离,左沂源嗤笑一声,忽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颇有几分利落干脆,他仍旧是一派吊儿郎当地来到了众人面前。
“啧啧啧。”左沂源忽然叉腰,凑近了刚刚与他隔空喊话的柳廷璋,嘴角又忽然疯狂上扬。
“小爷远远看着,还以为苏长今伤了脸毁容,一下子变丑了呢。”
“你没事学他摇个破扇子做什么?”
297男人,都很会犯嫉妒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谁学他了?!”
不知是被戳穿了心思还是怎么的,柳廷璋忽然就憋红了脸,将手中的折扇下意识往后收,说话都被气得不利索了。
不得不说,左沂源混归混,但有时候看人待物却独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他眼神绕在柳廷璋身上,打了几个转儿,随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得,小爷看错了成不,误会你是学人精,不好意思哈!”
话落,也不等柳廷璋反应,自顾自揪起了桌上的一块糕点,走去了湖畔看热闹去了。
至于被怼了的南青眠跟柳诗意,互相对望了一眼,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左沂源讲道理,见此都默默地撤退回去。
……
说来也巧,南钥跟陆惊野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人下马之后立马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宋应时光是看着两人,脑袋里就有流言蜚语三人组那一出戏了。
“宋将军。”南钥与宋应时相互点头致意,而后如同刚来时的南青眠一般,向着白塔河四周已经到了的人群看过去。
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过看来是没找到想找的那个人,余光瞥开刚刚下马的陆惊野之后,找到了左沂源那一桌的位置。
左家支持太子一派,左沂源也被自家老爹勒令不准招惹太子,不然就克扣月钱,因此这么算下来,南钥也算是为数不多左沂源不敢随意议论的人之一。
南钥这样倒是无可厚非,他的侍卫同样跟着他过去。
宋应时不着痕迹地撤回了视线,转眼便看见陆惊野几乎是冷着一张脸下马,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人群中。
视线甚至未曾向他这边看过来一次,陆惊野可以算是最不客气的一位了。
宋应时缓缓地撤回了视线,指尖手势微动,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来到他身边不远处。
“该做的都准备好,今晚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是。”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笑意晏晏的宋将军正在与一位小厮低语。
他言笑晏晏,额角的寸许疤痕让他看起来更为忠勇果敢,此刻根本没人会想到,接下来的一整晚,他已经为众人准备了那般精彩的节目。
他不经意地抬手,抚了抚额角的疤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得轻轻勾了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阿夜,你会在这儿吧?
……
“主子,摄政王还未曾到,目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洛鸣来到了陆惊野身旁,白塔河的一处半桥处。
此刻已入酉时,天色微微有些暗了下来,河面中央处包括周围的草地亭畔,都有白塔河安排的歌舞表演。
载歌载舞,灯火辉煌。
“洛鸣,本王没问他。”
长身而立于河边,陆惊野不咸不淡地吐了几个字,面容淡漠。
洛鸣会意,缓缓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在看到太子的马车,听到太子说到摄政王的名字时,紧皱着眉让他加速跟上去?
洛鸣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苏闲与他闲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男人,都是很会犯嫉妒的。
现在,他觉得挺对。
苏闲看起来挺傻,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比他聪明的。
298呦,吵着呢!
“惊野哥哥,惊野哥哥!”
由远及近的娇俏之声,没来由的让洛鸣从头顶到脚底板一凉。
转回头时,他果不其然见到了一身粉衣罗裙,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四公主,南青霞。
错了,女人才是最会犯嫉妒的。
“惊野哥哥,你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嘛,夜里起风一会儿会很冷的。”
别的不说,南青霞倒是体贴入微,并且坚持不懈,无论陆惊野明里暗里拒绝了她多少次,依旧都没能伤透她的心。
此时,陆惊野同样还是那副冷淡的脸,他甚至未曾回头,南青霞只听见了夹杂着冷冷夜风的一句“既然风大,就离开这里。”
不远处亦有旁人,南钥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沂源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场戏,此时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苏长今那副爱凑热闹的影子。
宋应时未曾过来,只是竖尖了耳朵。
他心中暗叹,牧野王拒绝起人来真是够无情了,这位公主还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羞愤欲死地哭闹……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惊野哥哥?”南青霞一脸惊喜,认真地问出来。
洛鸣一脸淡然,见怪不怪,毫无异样。
在场耳力甚好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太过激动的反应,反倒是宋应时,一下子有些迷惑了。
他记得,大庆女子可都将名节看得比命重要,可眼下明明如此开放?
看来传言果真不实。
“青霞,回你自己的位子上去。”南钥已然有些不满,隔着一段距离喊话南青霞。
陆惊野自然是求之不得,南青霞不敢也不好反驳南钥,只能一脸不情愿地坐去了南青眠那一桌。
……
看起来,一切都算是平静了。
其余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宋应时此刻生出了几分急色。
如今距离苏长今的伤已经将近有十日过去了,他正是算准了日子才会借着这一场宴会搞清楚一些事情。
苏长今如果不来,便是心中有鬼,他的独角戏自然唱不下去。
但他今晚只有前来,才能彻底打消他心底的疑惑。
聪明如苏长今,亦或者是北冥玄夜,她不可能猜不到他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了。
他只有今晚来了,为他准备的东西,才能派的上用处……
“啪——!”
“本公主说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公主置喙,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笑话!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那个四公主,宋应时一脸诧异地看过去。
目光所致,柳诗意捂着自己的脸颊看不清楚脸色,肩膀微微抽搐,像是哭了。
柳廷璋呆呆地站在后面,没敢上前去。
“柳姑娘没惹你,你为何打她?”
“何况,我的公主身份是父皇亲封的,你对父皇也有意见吗?”
南青眠难得在气势上站了起来。
此刻的南青霞,正狠狠地瞪着南青眠,随时随地准备上演一场巴掌秀,气焰嚣张至极。
南青霞因为柳诗意曾经与陆惊野传过闲言碎语的原因,一直不待见柳诗意,却没想到今晚一向懦弱的南青眠,居然也敢帮着柳诗意说话。
姑娘之间的事情,男子的确是不好插手的南钥警告地瞪了南青霞一眼,南祁渊眸底阴冷,却尚且未曾言语。
“呦,两位公主吵着呢!不过吵归吵,这打人可就不对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左沂源一脸嚣张且无所畏惧地走了过来。
那气场,放在女人堆儿里还真不违和。
299白塔河畔闹剧
“柳公子,你妹妹被打了,都不出来说句话吗?”
左沂源眉眼带笑,看向了柳诗意身后畏畏缩缩没有动静的柳廷璋,眼眸深处泛起了一丝鄙夷。
自己的亲妹妹被打了,却不敢出头,孬种一个。
“就是啊,之前柳廷璋还喜欢那个明月,结果被牧野王带走了,他还不是不敢出头……”
“柳尚书一世英名,怎么生了这么个怂包……”
“那个明月不是奸细吗,不会跟他也有什么关系吧?”
听着众人突然将炮火转向了自己,柳廷璋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他奋力推开身边一个闲言碎语的男子,“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喜欢明月!”
说完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柳诗意的身上,柳诗意脸上依然红肿着,却忽然听见了她的亲哥哥低沉的声音。
“四公主,刚刚不过是在与诗意开玩笑而已,诗意可是四公主的表姐呢,对吧诗意?”
话落,柳诗意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目光如镜,就连左沂源也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他。
柳廷璋被看得不自在,所以他更是在众人面前挺直了腰身,梗着脖子充面子,“诗意,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又没有怎么样,就别计较了。”
众人看着柳诗意无缘无故被打肿的半边脸,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柳廷璋:你管这叫不怎么样?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世道对于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么看重。
柳廷璋无疑是助长了南青霞的嚣张气焰,她一脸厌恶,冷冷地瞥了一眼柳诗意,笑的得意,“表姐,她也配?你又是什么东西。”
柳廷璋有些慌了,为什么南青霞不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鄙夷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她亲哥哥吗,你看不到她的脸肿成什么样了了吗?”南青眠一脸不忿,她为了柳诗意与南青霞翻脸,结果柳廷璋根本不在乎自己妹妹的死活?
柳诗意呢,难道她也是如此轻贱自己吗?
“哎呦,这热闹看得我真是……膈应。”左沂源嗤笑出声,白眼儿一翻,顺手抄起了桌上的苹果,“五公主,还看不明白吗,人家自己都不想计较,再这样你就成了多管闲事喽!”
南青眠看了一眼张扬至极的左沂源,微微红了眼眶,心中没来由觉得憋屈。
不应该这样的,能让长今哥哥多加关切,又是长安第一才女的柳诗意,她原以为怎么也该与平常那些只会扮柔弱的女子不同才是。
柳廷璋又急又气,“左公子,这是我们柳家的家事,与你何干?!况且我妹妹她都没说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说!”
柳廷璋一愣,他一回头,柳诗意一脸怒不可遏地开口,她红肿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错的又不是我,我柳诗意行得正坐的端,柳家也高攀不起这样的亲戚。”
南青眠眼中微微一亮,刚向着柳诗意看过去,便听到南青霞尖锐的声音传过来,“柳诗意,本公主说你错了吗,不要脸地到处勾搭权贵,你算个什么东西……”
“南青霞!”
“南青霞。”
两道声音响起,原是南钥与南祁渊同时开口。
南祁渊未曾犹豫,看着南青霞的目光如声音一样冰冷,“如果你再放肆不知收敛,现在滚回你的明霞宫。”
300这面具,别具风采
回去?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留在这里。
南青霞一脸不情愿,却忽然瞬间消散了大半气焰,“三哥看不惯我,那我不说话就是了。”
最后狠狠瞪了一眼柳诗意,而后先一步带着自己的丫鬟,向着河中已经准备好的船只走过去。
河中木台上有表演,白塔河还附赠了烟火秀,此时天色微暗,正是欣赏焰火的好时候。
“你没事儿吧?”
南青霞一走,众人难得平静下来,随着南青眠拿着手帕过去,看到了一脸坚韧和执着的柳诗意。
再一看刚刚没什么骨气的柳廷璋,众人不由感叹,柳家好歹不算全是怂包,这个柳诗意倒还配得上这长安第一才女的称号。
“谢过五公主,我没什么大碍,一会儿找些冰块来敷一敷就没事了。”
面对替她说话的南青眠,柳诗意语气和善了许多,她是真的感激,但也同样不想在南青眠面前掉落下风。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对方是南青眠,是摄政王难得的好友。
“既然没事了,各位不妨好好欣赏这一场夜宴表演,也算不枉费宋将军的一片心意。”
这场闹剧也算是告一段落,南钥此番也算是暖了场,宋应时点头致笑,“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今日本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发展,与众位结交朋友,诸位不必客气,定要尽兴而归才是。”
“如此,便不与宋将军客气了。”
“好说好说,也祝我们与北冥的交易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众人一一举杯,宋应时不疾不徐地举杯,面对众人的热情,尽兴而畅饮。
……
……
随着天色逐渐地暗下来,河面上的表演更是华丽无比,秋日的微风徐徐吹来,更让人舒爽万分。
不少人已经抛弃了河岸上松软的草地,在宋应时手下的引领之下,踏上了为他们准备好的船只,在河岸边畅游,欣赏这白塔河边的美色,以及这美轮美奂的表演。
……
“吁——”
苏长今正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脸上的帷帽已经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银白色的飞鸟面具。
“摄政王今日这面具,看起来倒是别具一番风采。”
在城郊外巧遇撞上,裴沐是与她一道儿来的,此时借着河岸上的焰火,才将苏长今脸上的面具看清楚。
苏长今下马,将缰绳递给了苏闲。
“裴少卿莫要笑话本王了,脸上伤未好透,本王又见不得那道丑陋的疤痕,这才出此下策。”
闻言,裴沐倒是笑了,“听闻太子为摄政王寻来了有名的神医,相信要不了多久,摄政王的脸定能恢复如初。”
裴沐面上不曾显山露水,心底却是另一番想象。
都说美人会将自己的脸看得比命都重要,原来就连美男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夜晚的风清凉,苏长今微微笑着抬头,视线放出去不远,看到了其中一只船头,站了一个清漠而矜贵的身影。
“王爷,看来我们来晚了。”
草地上如今空无一人,很明显都已经上了船,只余下空空荡荡的亭子,和一片葱翠的草地。
裴沐随手将马套在了树上的一处枝桠,回首便看到了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苏闲身后跳下来。
301月下一壶酒,同是下毒人
“摄政王,这是……”
裴沐当然记得那只猫的名字,只不过那个名字,他可不好随便叫。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苏长今听到了一声叫喊,她满脸黑线地看着苏闲脚下的小毛球。
“陆小二。”
她倒是没注意,这小东西本就极会掩藏自己的气息,灵猫又聪明,导致跟了一路她跟苏闲都没发现。
“主子,会不会碍事,要不要将陆小二送回去?”苏闲问的一脸认真。
还没等陆小二发飙,苏长今先笑了,“如果它是个人,该送回去的还不一定是谁。”
陆小二机灵,可不比苏闲这个小可爱机智多了。
好像听懂了似的,陆小二刚弯了弯嘴角,就听见了无情的命令,“把它跟裴大人的小白栓一块儿吧。”
裴沐顺着苏长今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自家忠厚老实的白马追风,“摄政王,下官这匹马它叫追风……”
“没听见吗,把两只小白都栓起来。”
“是。”苏闲点头。
“……”裴沐落泪。
好在宋应时应该是留了人接应他们,刚到河岸就有人来带路,裴沐跟苏长今不在一条船上,因而两人被带路的人分开。
片刻后,苏长今下了来引路的小舟,上了宋应时为她安排好的船只,她这才发现她这船距离宋应时不远。
再一回头,甚至南钥跟陆惊野等人也都在。
哦,这船只的顺序也是按照身份地位的等级来安排的……不过不得不说,这距离看烟火秀跟歌舞表演真是绝佳。
她来得晚,脸上又戴了面具,摆明了是不想见人,是以除了宋应时派人来向她打过了招呼之外,其余就算有人好奇地向她这边看过来,却也没有来打扰她的意思。
苏长今对此甚是欣慰,遂进船。
……
……
宋应时站在船头甲板上,他这艘船只比之所有人的都大上一些,作为今日的东道主,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身后,一名小厮打扮的人端了一壶酒水过来。
“将军,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小厮上前递了递那翠白相间的酒壶,目光微微落在了酒壶上面。
此处没有旁人,宋应时倒也不怕,看了眼他周围的几处船只,眼底划过一抹轻笑。
“这些人既然想监视,那就安排近些,让他们监视个够。”
宋应时回首,目光如镜落在了酒壶上,“药量如何?”
“将军请放心,这是西域特质的软骨散,服用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一个时辰之内浑身不会有任何力气。”
听到这软骨散无害,宋应时眉间舒展开,定定地看向了河面某处的,“一个时辰,足够了。”
这西域的软骨散乃是奇药,任即便是从前的北冥玄夜,若是着了此道,怕也只能等药性慢慢解除。
苏长今,怕是也无可奈何。
……
河面,另一处船只,灯笼微微摇晃着。
“公主,东西在这儿了。”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翠白的酒壶过来。
南青霞一脸不耐烦,“怎么那么久,耽误了本公主的大事一定要你好看!”
将酒壶放下,小丫鬟才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跪下,“奴婢不敢。”
南青霞也懒得跟她计较,凑近了酒壶端详,“东西在里面了?”
小丫鬟连连点头。
“西域奇药……合,合欢散,效力极强,店家吩咐了,一定要谨慎使用。”
302这药得多放一些
南青霞恶狠狠地瞪了小丫鬟一眼,而后没好气儿地开口,“你放了多少?”
桌上的翠白瓷酒壶安安稳稳地摆着,南青霞凑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都说这西域奇药无色无味,合欢散的效力却比之普通的媚药更加强烈。
“按照店家吩咐的,一次大概一勺就…就完全可以……”小丫鬟毕竟未经人事,羞怯地开口。
她将袖中的小瓷瓶取了出来,白白的一个小瓶子,看不出来什么奇特的。
“一勺哪够?”
南青霞一伸手,便将丫鬟手里的小瓷瓶夺了过来,打开瓶顶的塞子,而后眸中闪过了羞涩而得意的笑容。
“惊野哥哥内力深厚,跟普通人可不一样,自然要多放一些。”
说着,她抬手将酒壶的壶口抬了起来,将合欢散的瓶口对着壶中撒了下去。
丫鬟眼睁睁地看着合欢散被倒下去了半瓶,她瞪大了眼睛咬了咬嘴唇,没敢再开口。
……
……
“请问这位小哥,摄政王在吗?”
船外,有人交谈的声音响起。
苏长今从软榻上正睁开眼眸,苏闲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宋将军邀请您去他的船上,说是想知道北冥瑞雪的下落,现在进度如何了。”
对方有理有据,而且彬彬有礼,苏闲自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让人回去,亲自来问了苏长今。
“我还以为,他已经不关心北冥瑞雪的死活了。”
苏长今笑笑,“一会儿你不用过去了,宋应时见过你,被认出来不好收场。”
苏闲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苏长今脸上的面具,压下了心中的那股担忧。
苏长今却是明白。
在场这么多人,太子跟祁王也都在,宋应时应该不会作出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更何况,她若是被拆穿了身份,已经在她面前亮出身份的北冥无极也讨不到好。
……
陆惊野静静地立在船头,观望着不远处的歌舞表演,心中却沉寂一片。
“主子,那好像是摄政王。”身边,洛鸣突然开口。
蓦然间,他一抬头,便见到了苏长今从自己的船上下来,上了一只小舟,而后有人带领着去往了那艘大船。
那是宋应时的船。
苏长今不是说宋应时是他的仇人吗,那天宋应时险些就将苏长今的帷帽掀下来了,如今仇人相见,他以为自己戴了一张面具就能逃脱了?
宋应时今夜的目的,定然不会单纯。
他不信苏长今看不出来。
“备船,会一会宋应时。”
陆惊野闷声下了命令,洛鸣一刻也未曾耽搁,下去找小舟去了。
……
另一方。
南青霞笑意吟吟地乘着小舟来,结果还未曾靠近陆惊野的船,便看到他乘着一所小舟,在河面上缓缓地向着另一处涌动。
她眉头皱了皱,“惊野哥哥不在自己的船上,为什么要去北冥人的船上?”
不甘心地看了眼手中的翠白酒壶与酒盏,如果错过了今晚,她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春枝,这药效多久发作?”
被叫做春枝的小丫鬟抬起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大概一刻钟的功夫。”
一刻钟,完全足够了。
兴许在宋应时那里,她更有机会。
南青霞压下眸中的激动,“跟上去。”
……
303场面失控:四人齐聚
宋应时远远地看过去,便见到了苏长今脸上那张银白色的飞鸟面具,他看着眼前这人的身影,不由得联想到另一人。
若真是她,此刻也该是如此身量了。
“摄政王今日怎么戴了面具?”
宋应时收起心思,笑意吟吟地迎上去,“这都近十日了,听说太子还专门为王爷请了神医,摄政王的脸想必好的差不多了吧?”
一想到这儿,宋应时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茶楼听过的八卦话本子,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之前对苏长今没有怀疑,只当作笑话来听听,而经过这些时日下来,先不说陆惊野,南钥就足够让人生疑了。
苏长今抱病太子南钥亲自前去探望,苏长今解玲珑球他亲自到苏府取来,甚至听说苏长今的脸伤了,他重金寻求神医诊治……
短短的时间,苏长今已经从小舟上下来,她却是摇头叹了口气,“伤在脸上,本王可不敢大意。”
“毕竟,本王这张脸可是京城美人追逐的巅峰了,若是一时不察,岂非让牧野王抢了本王的风头去?”
“哈哈哈。”宋应时倒也不强求,顺势笑了两声,目光倒是向她身后瞥了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
“摄政王怎么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带?”
“粗使奴才,难登大雅之堂,本王让他留在船上做活了。”
话落,苏长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宋应时,“况且,孑然一身自由自在,宋将军应该能体会吧?”
宋应时在军中大多数都跟一帮老爷们儿厮混在一起,而且自小不爱读书,身边连个书童都没有,哪里有什么贴身小厮,有的只是贴身副将。
这下,倒轮到宋应时点头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摄政王居于高位,还能有这种心境,实属难得。”
“去摆一桌酒,今日本将军要与摄政王……一醉方休。”
他身边的小厮点了点头,紧接着走进了船舱内,大概是布置酒席去了。
苏长今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便听到宋应时在她身边又开口,“摄政王今日这面具,当真特别。”
“哦,有何特别的?”
苏长今嘴角轻勾,抬头问他。
便见到宋应时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北冥信神鹰,又以图腾为尊,所以图腾样式大都以鸟类为主。”
苏长今未曾言语,她想看看宋应时还能在她身上下什么功夫,一张面具都能暗示地如此正儿八经。
也没让她失望,宋应时果真将话题绕到了她的面具上,“摄政王今日这飞鸟面具,倒是与北冥……”
“宋将军倒会说笑。”
“……”
两人俱是一怔,蓦然回首间,只见到陆惊野步伐冷厉着,向着两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那气势倒是一等一的足,他并没有看苏长今一眼,反而眸光清冷地看向了宋应时,“飞鸟在天底下从不独一家,宋将军怎么说的好像飞鸟在大庆灭绝了一样?”
这话说的难免犀利,苏长今在一旁权当看热闹,宋应时也无声一笑,“牧野王多虑了,谈起北冥的一些风俗而已。”
宋应时笑得不太爽,他只请了苏长今一个人,怎么陆惊野也跟着来了?
而等他看到自小舟上又上来一个南青霞时,他脸上的笑已经不能用勉强来形容了。
……
304四杯酒的抉择
“惊野哥哥。”
南青霞那张娇俏而艳丽的脸上出现,在场几人的表情皆是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宋应时难得跟陆惊野的表情一致,两人一起黑了黑脸,周身的气压不自觉地走低。
苏长今轻笑着离他们远了一些,便走便叹气,“看来这夜里风大,船上竟然有些凉啊。”
陆惊野无声地瞥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今日有幸与几位……在这儿遇到,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入座,浅尝几杯薄酒?”
终究,是宋应时率先反应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他的计划不能变。
再者,苏长今跟陆惊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再让这几人在这甲板上待下去,还不知道又要引来些什么人了。
“好啊好啊!”
几人里面,没想到是南青霞率先做出了反应,表达了赞同,看着宋应时殷切的目光,苏长今心中思索片刻,应了下来。
见苏长今答应,陆惊野冷着脸,无声地点头,却将洛鸣留在了方才来时的小舟上。
终于将人拐进了自己的船舱,等甲板上所有人都进去后,宋应时专门吩咐了甲板上照看的小厮。
“一会儿无论谁来,一律不见。”
小厮自然明白得很,点头称是。
……
宋应时的船,的确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大的一艘。
船舱内,茶室与卧房,间间分明。
几人进来时,早已有人备好了酒席,就连桌上的碗筷,都被添置了四双,一旁有一名小厮侍候着。
“几位请坐。”
宋应时话落,南青霞顺势坐在了陆惊野身旁的位置上,而苏长今与宋应时,则是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春枝,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倒酒?”
春枝得令,闻声上前,见宋应时面露疑惑,南青霞这才面露一丝羞涩,轻笑着解释,“昨日从父皇那儿得了些好酒,不过不多,所以今日是特地拿来给惊野哥哥尝尝的……”
哦,言下之意,不就是摆明了让他们别想肖想她的酒呗?
苏长今暗笑,这南青霞倒是一心为了陆惊野好,连好酒都不让其他人沾一口……
啧,那她还真就想尝尝。
“无妨,在下这里也准备了难得的美酒,摄政王若是不嫌弃,可浅尝一二。”
宋应时取出酒壶,将两人的杯中盛满了清白的酒水,只是宽大的衣袖遮起,他绕过自己的酒盏时,指尖一些微白的粉末撒在了里面。
白塔河提供的酒盏都是一样的,因而南青霞拿出了一套一模一样的酒盏时,几人倒也并未惊讶,
只是陆惊野的眸底,有着微不可查的阴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大家有缘汇聚于此,不如共饮此杯……”
“哐当——!”
几人端起酒盏的动作停住,从身边人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宋应时皱了皱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将那个笨蛋下属骂了一顿,“我出去看看。”
“一起吧。”苏长今看了眼陆惊野,而后率先走了出去。
身后,陆惊野跟了上去,南青霞本来就着急,也跟了上去。
此时,船舱内空无一人。
……
倏尔,船帘被掀开,露出了一个脑袋——正是苏长今。
“啧。”
她径直地走到桌前,看了眼几人的酒盏,轻笑一声,手下忽然动作,“本王还就要尝尝这酒如何了。”
说着,陆惊野的酒盏被她拿到了自己手边,而后准备将自己那杯大抵是被下了料的酒送到陆惊野面前时,心中莫名生了一丝纠结。
——苏长今,你想我死吧?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那日,陆惊野在宋应时的计谋之下,护住了她,虽然……
苏长今生生顿住,将自己的酒盏折了个返,送到了宋应时的面前,而宋应时的酒盏便被她送到了陆惊野的桌前。
三人的酒盏,成功调了个转。
苏长今心情不错,准备一会儿尝尝庆帝亲自赏赐的美酒。
做完这一切,她掀开船帘出去。
外面似乎是有两条船撞上了,此刻正在争执不休。
倏尔,船帘再一次被掀开——
陆惊野面沉如水,进来后同样是径直来到了桌案前。
南青霞给他的酒,无需多想都知道有问题。
看着眼前的四杯酒,他微微拧了拧眉,目光从苏长今的酒盏上方瞥开。
随后,将自己的酒盏拿了起来,与对面宋应时面前的酒盏来了一个调换。
做完这一切,外面的动静也差不多消停了下来。
陆惊野起身,从船舱内离开。
305阴差阳错
“左相家的公子这脾气倒是刚的很,那柳家公子居然一点也讲不过他。”
船帘被掀开,先是宋应时露出了半边身子,而后是苏长今容色颇为轻快地进来,“牙尖嘴利而已。”
真要是遇上了他打不过的,比如上次在清平乐门前遇到了陆惊野,他不也知道退避三舍吗。
刚刚在外面的白塔河上,左沂源与柳廷璋的船只意外相撞了。
柳廷璋经过刚刚的事情心底正是烦躁,而左沂源就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了,两人不出意外地进行了一番骂战。
连同周围的船只都受到了影响,最后在旁人的规劝下,以左沂源的胜利告终,这场口舌之争才好歹了结。
左沂源平日里看着嚣张,实则也是个聪明人,同旁人耍浑可以,却不会轻易触碰他人的底线。
“不说这些了,别让人打搅了我们饮酒赏歌舞的雅兴。”
宋应时邀请几人就坐,而今的苏长今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她别有心思地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斜对面的位子,陆惊野同样风轻云淡地靠在了窗边。
通过舷窗,倒是可以看到幽深的夜色,月影当空,中心木台上的舞姬尽力施展着自己绵软的身段。
“对啊,美酒不等人,放久了可就不好喝了。”南青霞倒是一反常态,难得地对着众人话多了起来,并且十分赞同宋应时的说法。
苏长今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陆惊野。
南青霞对于陆惊野,向来是不加掩饰的爱慕,今日急切一些,倒也不算太过刻意。
大概是她多想了,苏长今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她也太多疑了些,而且南青霞爱慕陆惊野,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来本王很好看。”
陆惊野忽然转过了脑袋,苏长今心神一晃,两人的视线就此凝结在一起。
他突然轻轻勾出一抹笑,“毕竟,能让摄政王目不转睛。”
反应过来,嘴上自然不能落于下风,苏长今轻呵一声,“陆王爷这话说的未免太瘆人了。”
南青霞看得心急,心底不由得埋怨苏长今多嘴,老老实实别说话,让惊野哥哥把酒喝了不成吗?
宋应时面上也是一笑,心底却琢磨着苏长今是否已经看透他的计策了,一会儿要如何劝酒。
四下无言,陆惊野忽然举了举手中酒盏,绕在指尖把玩。
眸光,一瞬不眨地停留在苏长今的脸上,余光,却是注意到了身边已经按捺不住的南青霞。
“惊野哥哥,你快喝吧,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拿来的好酒。”
南青霞激动的,恨不得扒开他的嘴,把酒壶都给塞进去。
陆惊野倒是不急,任凭盏中的液体波荡在边缘,而后他看到了苏长今面带得意与挑衅的一笑。
未等他想明白,苏长今已经取走了桌上的酒盏,慢条斯理地递到了唇畔,一饮而尽。
她面色如常,只是嘴角轻勾着,微微侧首,“宋将军,果真好酒。”
“摄政王喜欢就好。”终于,宋应时的眉头一松,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啧,喜欢个屁。
苏长今面上丝毫未曾显山露水,心底却是嫌弃地不行。
这就是庆帝赐的酒?味道怎么跟掺了黑火药似的……这酒换的太吃亏了。
反观陆惊野这边,唇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而后捏起酒盏,昂首而尽。
306那杯酒,不对劲
“这道红烧狮子头,我特意命人从清平乐请来的大厨做的,诸位请尝尝。”
亲眼看到了苏长今将那杯酒喝的一滴不剩,宋应时眉底划过轻笑,而后示意身后的小厮再次将苏长今的酒盏满上。
一杯足以,但总不能让酒盏空下来。
“宋将军别只招呼我们,你自己不也一口没动呢?”
苏长今轻轻地靠在了桌案上,用手撑着脑袋,眉眼含笑间看向了宋应时,一张面具的遮掩之下,看起来越发地勾人。
看着她的眼睛,宋应时一时有些愣了。
而这一切落在了陆惊野的眼里,却是碍眼至极,他难得地附和苏长今的话,“是啊。”
手中把玩着酒盏,让南青霞无法为他续杯,陆惊野指尖微微发紧,“宋将军如此盛情款待,可别怠慢了自己才是。”
“哦,两位王爷言重了,在下敬各位。”
宋应时倒也不含糊,抓起了桌案上的酒盏,毫不犹豫地喝完了杯中的清白液体。
接下来,纯粹是闲聊了。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小九九,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的盘算,没有一个人是在真正地闲聊。
“不知六公主的下落如何了,宋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苏长今懒散地开口。
宋应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庆帝陛下将此案交给了两位王爷,那宋某自然相信两位王爷的能力,如果有消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全力配合。”
说的倒是足够情真意切。
“今日怎么没见到,宋将军身边那位贴身侍卫?”
陆惊野忽然抬头问他,眸底清远。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苏长今同样不可抑制地向他看了过去。
宋应时心底直接暗道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嘴上功夫,都朝着他开始使劲儿了?
不过,陆惊野提到了那人,宋应时自然是不敢大意,出口之间自然谨慎,“陆王爷说的应该是我的副将小五吧,今日还有其他事交给他,就没带出来。”
宋应回答的滴水不漏,他就不相信,陆惊野还能问他有什么事?
“什么事能比待在宋将军身边还重要?”
“……不过是,使臣队伍里的一些琐事。”
看见陆惊野的嘴一张一合,然后是宋应时思虑不及的目瞪口呆,苏长今心中忍不住莫名畅快。
就是……怎么感觉有点热呢?
也不像是单纯身体表面上的炎热,更像是由心底冉冉升起的一种燥热。
苏长今无意识地摸了摸脖颈,热度非但没消散反而让她痒痒的,无奈之下只好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放到了宋应时身上,以及对面时刻对陆惊野虎视眈眈的南青霞。
不应该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宋应时怎么还没反应?
难道他没下药?
苏长今在此奇怪着,却不知对面的陆惊野看着宋应时,同样心生疑惑。
就在这时,陆惊野无意识地看了眼苏长今,却看得他喉结微微一滚,他无意识地举起酒盏时,手中的力道却险些将酒盏松下去。
心底微凉,再如何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内力,此刻竟然几乎提不起来了,导致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有些溃散之势。
刚刚那杯酒,不对劲。
【请假请假哈】
宝儿们别着急,听大斤说啊:今晚有码字,但是不准备更新,因为关于长今跟惊野,有好几个地方一直觉得处理的不够好,所以不想就这么差不多地发出去,大斤要再斟酌一下。
但是不会拖欠的哈,明日最少五更,不会拖欠滴!!不会拖欠滴!!!
正好明天周六啦,想想可以一下看这么多,多爽哪!
晚安哈,大斤去码字~
307急于脱身时
四个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底皆是风起云涌。
南青霞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急切,本就可以说是四人当中最藏不住事儿的一个,她不止一次地抬头看向陆惊野。
难道她下的药不够多,纳了闷儿了,现在怎么还没反应?
仿佛未曾注意到南青霞的异动,陆惊野眉目微微舒展开,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他微微低头,指尖撑在了额角,眸中缠绕着化不开的阴翳,微一挑眉看向了斜对面的苏长今。
他的酒盏是从宋应时那里拿过来的,宋应时总不会对自己下手,南青霞只会对他下手,对宋应时更没有理由。
所以,是苏长今?
“惊野哥哥,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啊?”南青霞实在是怕的很,万一她的惊野哥哥在这里就发作了,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败露了?
她好歹是一国公主,万一……到时候让别人都怎么看她?
而且留在这里,迟则生变。
看得出南青霞心底的焦急,所以他的酒一定有问题,可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那杯酒已经被他送到了宋应时面前,为何此刻毫无动静。
“现在天色还早,白塔河还准备了许多节目,公主莫急,不妨留下来我们再畅饮一杯?”
宋应时笑意不减,伸手却将苏长今的酒杯向前推了推。
反观苏长今,眸色微敛,唇角一抹笑意缓缓漾开,她突然抬手,扣在了酒盏之上,向着宋应时缓缓靠近……
陆惊野眼皮下意识一跳!
眼前带着银白色面具的人缓缓送过来,一身欲气十足,完全一个浪荡公子!
宋应时不由得喉间一动,心底微微慌乱。
“宋将军,本王酒量可不好,还会耍酒疯的,到时候可别将你的脸给挠花了。”
好在,下一刻,苏长今收敛了一身浪荡之气,指尖轻旋间,酒盏竟然稳稳地落在原位。
她微微一笑靠在了椅背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既然如此,宋某也就不说什么了。”
宋应时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沉入了谷底……苏长今的内力还在,完全没有收到软骨散的影响。
不管是苏长今发现了酒中下了药还是没受影响,今晚的计划无疑是失败了。
原本,他可以看到苏长今的脸,甚至能够知道他身上,是否有北冥皇室独有的图腾。
“唉。”
苏长今无聊地看了一眼窗外,语气有些软,指尖无意识地随着舞姬的跳动而勾勒起一些动作,“不想看了,没意思。”
“对啊,这些舞女有什么好看的,本公主看过比这好十倍的霓裳羽衣舞!”南青霞附和着苏长今的话,眼冒精光。
难得,她看苏长今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惊野哥哥,你今日协助禁卫军找人,一定很累了吧,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南青霞说完,便瞧见陆惊野指尖兴致缺缺地搭在脑袋上,似乎真的是因为公务繁忙,累的困倦。
宋应时没说话,无所谓地看着这一切,陆惊野走不走,跟他没什么关系。
“嗯。”苏长今听到了他一声气音,开口之时语气慵懒。
“宋将军莫怪,本王确实有些乏了。”
南青霞说的正是时候,若是再不出去将体内酒中的药性逼出去,他怕是下不了这艘船了。
此刻,急于脱身时。
308波澜乍起时
“啊。”
微微打了一个哈欠,苏长今眼底蓄了些许的湿润,在两人起身之后她同样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就在这里打扰宋将军雅兴了。”
见她起身要走,宋应时这才有些动容,他面上的几分不情愿被陆惊野看得彻彻底底,他本就还没走几步,此刻突然转过身,“看来你挺清楚,自己碍眼。”
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不想苏长今留下来,与宋应时单独相处。
这下,苏长今几乎是强自镇定地压下心头的一股燥热,还没等她说什么,宋应时却主动开了口。
“摄政王才华卓绝,人也有趣,在下不会觉得摄政王碍眼,不如再留下来……”
“诶——宋将军,莫送。”苏长今不知哪儿掏出来了折扇,在宋应时表达出他的想法之前被打断。
这般情形之下,倒是再也没有了挽留的余地,况且几人表现地太过正常了,他再挽留反倒显得刻意。
宋应时无奈地一笑,只能走在前面,将人送了出去。
而此刻,只有苏长今才知道,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她喝的那杯东西,已经快把她烧化了!
明知道晦气,她就不该去碰陆惊野的东西……那酒,是南青霞为他准备的?!
“好了,宋将军莫要再送了。”
因为刚刚左沂源跟柳廷璋撞了船,周围的小舟都被招去查看情况,眼下只剩下了陆惊野的一只小舟。
洛鸣充当了船夫。
宋应时看着几人即将离去,或许是心有不甘,他蓦然之间开口,“夜里风大易翻船,摄政王可会水?”
几个人里单单提到了她,苏长今眼底微不可查地划过了一抹波澜,浅笑安然地开口,“洛侍卫撑船功夫很好,宋将军不必担心。”
“那便好。”宋应时无声一笑,目送几人离开。
五人不得已同乘一舟,正好满满当当,好在陆惊野与苏长今的船离得并不远,洛鸣撑船将两人放下,再将南青霞主仆两人送回去。
宋应时身影交织在黑夜中,远远地望着几人离开,唇畔的浅笑缓缓地凝滞,而后嘴角两边的弧度下垂,变成一条直线。
北冥玄夜少时被水淹过,很怕入水。
苏长今方才似是回答的毫无违和,他注意到的却是苏长今那一瞬间的凝滞。
那种下意识的排斥,是装不出来的。
真相,似乎快要浮出水面了。
……
……
另一边,小舟之上。
“惊野哥哥,你是不是很累,不如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南青霞如今还记着自己的合欢散,那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又一股脑儿用了那么多,怎么会一点用也没有?
“公主累了,回去好生歇着。”
陆惊野面不改色地开口,暗中却在运功,将体内的药性向外引。
“我不累……”
洛鸣知道他不想与这四公主打交道,所以只能手下加快速度,将陆惊野先送回船上去。
只有苏长今,忽然沉默了,一直立在船尾一言不发。
南青霞没能坳过陆惊野,只能气呼呼地看着他上了自己的船。
这时,洛鸣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看向了苏长今,开口之间语气颇为恭谨,“摄政王可否在此等候一番,我将公主送回去,再来送您?”
309勾当撩人时
南青霞的船在后方,与苏长今恰好处于相反的方向,按路线的安排,的确是先送回南青霞再来送苏长今更为方便。
他话落,没注意到陆惊野微微一僵的身体,只听到了黑夜里似乎传来了若有似无的轻叹声还是什么。
而后就见到,苏长今步履略微迟疑地上了那艘大船。
想到大概是刚才喝得有些醉了,洛鸣倒也未曾在意,撑起竹竿调转方向。
“惊野哥哥,你说你累了,那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哼!”
南青霞眼睁睁地看着苏长今上了陆惊野的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了船内,她气得跺了跺脚,扭过了身子。
春枝在她的身旁,此刻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她会将怒火牵连到自己。
自然,三人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发生着多么撩人的勾当。
……
船上,陆惊野沉默无声地向前走。
他体内的药性颇有些难以化解,依靠内力逼出了一部分,剩下的必须慢慢地排出,等待药性缓解。
此次出门只带了洛鸣,在船上伺候的小厮被洛鸣支走,此刻除了船帘内的一盏灯火,外面是微风伴着黑夜的灯火。
前面就是船帘,陆惊野正准备掀开,却忽然之间听到了一阵脚步错乱之声——
而后,身后覆上了一层陌生的暖意,脑中什么弦儿一绷,他一下顿住了身形。
背后,一双手从他的腰际攀岩而上,带过一阵他从未体会过的酥麻感,他喉间不由自主地滚落,而后那双手隔着袍子,缓缓游走到了他的肩颈处。
耳边,忽然夹杂着那人陌生的喘息。
一股无名火,从小腹蜿蜒而上……
“唔……好凉啊。”
耳边传来的嗓音,撩人至极,陆惊野很清楚,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吴侬软语。
甚至带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气。
“苏长今。”他能感觉到自己变得不稳的气息。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陆惊野眼眸一暗,他此刻根本就受不了这般的撩拨。
更何况,对方是苏长今。
“做什么?”
对方似乎很奇怪,脑袋不老实地在他背后蹭着,手指竟然不老实地探进了他的衣领中,陆惊野骤然一震。
“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长今眸底还有最后一丝清明,脑袋却不受控制——她好想要陆惊野倒在她身前,让她搓圆捏扁,为所欲为啊。
一念及此,苏长今就连喘息当中都带了欲气,她缓缓地凑近陆惊野的脖颈,吐气撩人——
“我要你……臣服于我。”
当下,陆惊野只觉倍感折磨,他压下了心中的躁动,准备转身看看苏长今到底抽什么风。
却在苏长今话音一落之时,他瞬间背着身,被抵到了一旁的船身上!
而后,她重重地压了过来,陆惊野功力未曾全然恢复,此刻根本不是苏长今的地对手,他想转过身去,却被苏长今按住了双手。
一时之间,他挣脱不开。
苏长今比陆惊野矮上大半个脑袋,但她微一抬头,刚好可以衔住陆惊野的背领……
陆惊野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领被衔住了往下拉——
他眸间狠颤,内力源源不断向手上汇聚,终于让他扯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反身一压,顷刻间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上下颠倒!
背后的濡湿仍在,他一转眼,却看到苏长今微红着脸,眸光潋滟而涣散,昂首间抬起了冷白的脖颈。
指尖,再度蹭上了他的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