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摄政王真是受欢迎啊
轻抿了一口茶水,苏长今放下了茶盏。
“兴许就是凑数的。”
这赏花宴邀请了不少人,估计陆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邀请了哪路神仙。
苏悠皱了皱眉,心里开始弯弯绕绕地盘算着。
“不应该啊,这赏花宴应该都提前发了请柬的,或者湘贵妃随便派人送个信儿就是,何必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代劳?”
不得不说,苏悠这脑子一旦用对了地方,那股子机灵劲儿,就连苏然都不一定能玩儿的过她。
苏长今轻笑,“无需理会那么多,待一会儿走就是了。”
总归她也没打算待多长时间。
“嗯好吧……”苏悠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不妨就等我吃完点心之后吧。”
“……”
说要吃完点心,苏悠就不带含糊的。
送上点心的小太监一脸稳重淡定地站在一旁,等候着吩咐。
而当看到苏悠全然不顾自己的主子,一把抓住了桃花酥就往自己嘴里送时,小太监的表情失控到了极致。
“人家吃相有那么吓人嘛,刚刚那个太监笑死人了,眼睛都快瞪到头顶了哈哈哈!”
苏悠笑的前仰后合,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苏长今前一刻还在担心她会笑着笑着把自己噎死,下一刻真希望她噎死。
“王爷?没想到你居然也来参加赏花宴了,我还以为你对赏花什么不感兴趣的。”裴沐真是古道热肠,端着一把壶就从邻了好几桌的位置走过来……
“长今哥哥?”南青眠一脸的惊喜,全然不顾身旁脸色黑到极致的南祁渊,提起步子小跑过来。
而后,在众人的震惊中,冷面煞神的祁王殿下土着一张脸跟了过来。
“长今,孤还以为你已经去太液池了,险些就走了……”南钥听到了南青眠的叫喊声,一脸惊讶地看过来。
随后,更是全然不顾已经到达这一桌的南祁渊,直接走过来坐下。
众人惊:太子殿下跟祁王殿下居然和谐地坐在了一桌上,并且没有掀桌子?!
而事实上,自然没有那么和谐。
裴沐坐在了苏长今右边,南青眠坐在了苏长今左边,后来的南祁渊与南钥自然而然地挤到了最后挨到一起的两个座位上……
“太子不觉得这位置很挤了,坐不下吗?”南祁渊一脸冷色开口。
南钥毫不相让,“这位置是孤先到的,岂有让出去的道理。”
两人对视上,眼底冒着火,大有你死我活地架势,苏长今猛地将茶盏放到了桌上。
“要么安静,要么都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原本只是一个位置的问题,此刻却已经上升到了另一种含义的位置,谁会相让?
就这样,原本苏长今的单人单桌,已经被迫成为了集会现场,俨然已经成为了赏花宴最热闹的地方。
“摄政王真是受欢迎啊,太子王爷公主都喜欢与他结交……”
偏偏,有人就是意识不到这气氛的不对。
“小丫头,你跟着摄政王进宫了啊?”南铖不知是从哪处来,一眼瞧到了苏悠,顿时来了兴趣。
可走到桌边,已然没了位置,他笑起来带了两个梨涡,“嘿嘿,两位好哥哥,给小弟让个位置呗?”
南钥瞥了他一眼。
南铖吞了吞口水,“不让的话,挤挤也行。”
南祁渊冰冷地瞥了他一眼。
“……算了,我上别处去。”
164南青霞挑事,祸起
南铖原本是冲着苏悠过来的,谁知道这张桌上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要他从太子和祁王这两位老虎嘴里虎口夺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走啊小丫头,本王领你去别的地方逛逛?”
既然这里没有这个位置,南铖便想方设法地勾搭苏悠去其他地方。
苏悠冷眼瞧着他,嘴里还塞着一块糕点,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不去。”
嘿,这小丫头还挺难哄。
看她吃的开心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南铖眼睛一亮,“那领你去我那桌呗,好吃的可多了哟?”
这下,南钥跟裴沐几人也忍不住向他看了过去。
南铖这副德行,像极了要勾引良家妇女的猥琐流氓。
将吃了一半的糕点直接扔进嘴里,苏悠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他,“铖王殿下,您很闲吗?”
“这,倒也没有很……”南铖抬手挠了挠脑袋,妄图开口狡辩几句。
“可我看贵妃娘娘举办赏花宴,忙得不可开交,王爷倒是挺闲的。”
苏悠口齿伶俐又清晰。
哼,真当她什么人的东西都吃吗,她也是有要求的。
况且,太子跟祁王一副要吃了她主子的样子,湘贵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她可不放心把主子一个人放在这儿。
“就是啊五哥,你到别处坐去呗,要不然去帮帮贵妃娘娘。”南青眠眨巴眨巴眼睛,人畜无害的劝告他。
“你们贵妃娘娘才不愿意让本王去捣乱呢,本王也很无奈啊。”南铖到底还是玩儿心重,“那本王也不走了!”
说着,傲娇地从另一桌拉过来了一个椅子,神经兮兮地坐在了在几个人之间看了几眼。
最后,拖着木椅,瞅准了位置一屁股挤在了南钥跟南祁渊中间。
“……”
裴沐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吓得吐出来。
真是活久见,南铖是看不见他左右那两座大神之间的针锋相对吗?
果不其然,他一屁股坐下之后,南钥微微侧目去看他,那犀利的目光宛如看傻子一般不可思议。
南祁渊冷着脸别开脑袋。
“主子。”苏悠扫视了一眼这雷人的场面,主动凑近了苏长今,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吃了,要不咱先走吧?”
苏长今轻轻抬眼。
这一桌子的人,一个个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扒光了皮吃进肚子里去。
唯独裴沐还算是正常些,可南祁渊的眼刀子已经将她刮了千万遍了。
而这一桌子的阵容大概太过庞大,周围的宫妃或是公子小姐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的往这处瞧了一眼又一眼,而后便捂住嘴巴与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
听到苏悠放弃了自己最爱的食物,苏长今心里略微感到了丝欣慰。
想来湘贵妃大概真的只是拉自己来凑个人数,苏长今便不太在意了,正准备答应离开……
“柳诗意?!你竟然还有脸来这里?!”
苏长今不需要抬头,便知道这嚣张跋扈的语气出自谁口。
不远处,南青霞趾高气昂地站在一张桌案前,手中拿着一个空杯,“惊野哥哥被你冤枉的多惨,难道你现在还不死心,来到贵妃娘娘这儿觊觎牧野王吗?!”
反观桌案前,柳诗意被劈头盖脸淋了一身水,正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做着无力的挣扎,“没有,我不是,我没有觊觎牧野王……”
165吊着两位王爷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这一刻悉数显现。
陪同柳诗意前来的贵家小姐不在少数,此刻遇上了嚣张跋扈的五公主,却一个个成缩头乌龟在旁看戏,没有一个敢上前替柳诗意辩驳几句的。
甚至于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之徒,“柳尚书那般狡猾之人,养出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好货色,真是跟他如出一辙。”
“就是,就算耍手段又怎么样,牧野王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我看四公主才跟牧野王郎才女貌,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前些日子不是还听说她看上了摄政王吗,怎么如今又与牧野王纠缠不清了……”
“什么嘛,居然敢玩弄两位王爷?”
说话的人不乏趋炎附势之辈,明知道柳诗意性子柔弱好拿捏,便专挑这本刺痛人心的话去取悦讨好南青霞。
相比之下,柳诗意的辩解挣扎便显得苍白无力,身边的丫鬟也不敢出声。
“不是的,我没有,你们也不能这么说我父亲……”
将一切尽收眼底,苏长今眼底寒光掠过。
而注意到这一切的,也不仅仅是苏长今几人。
上首,陆湘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随后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了另一处。
子玉微微有些担忧,“娘娘,这里毕竟是赏花宴,用不用叫人将四公主她们拉开?”
“不用。”
陆湘微微抬手,进而冷漠无言。
她倒要看看,京城里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究竟已经薄情寡义,可以落井下石到了什么地步。
“不是什么不是?你个扫把星,你来这儿不就是想借着湘贵妃娘娘接近惊野哥哥吗?”
“一边吊着摄政王,一边与惊野哥哥暧昧不清,你以为本公主看不穿你的阴谋诡计吗?!”
南青霞哪里容得她狡辩,牙尖嘴利到柳诗意根本没有还嘴之力,她身后跟着随从,满身气势更像是随时要动手。
孤立无援,又被众人嘲笑,柳诗意只能揪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闷声低泣。
看得南青眠心下愤愤不平,“四姐姐也太过分了,柳诗意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受了这样的屈辱以后在长安还怎么出门?”
南祁渊侧首看了她一眼,未曾言语。
“四公主确实是过分了些,不过在下也能理解,毕竟牧野王风采出众,冠绝长安嘛。”
裴沐倒是不太理解这些女孩子之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是一般的争风吃醋,虽说引人瞩目,但也无伤大雅。
南青眠不认同地撅起了小嘴,“那还不是牧野王让她们误会,不喜欢就要说明白啊,长今哥哥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可他也没有像牧野王那样……”
说着,小脸蛋儿羞答答的抬头看向苏长今,却发现她的长今哥哥满身清冷,不发一言。
瞧见南青眠与苏长今之间的互动,南祁渊的脸色更是冷峻。
“四公主,民女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这赏花宴容不下诗意,诗意离开就是。”
说着,柳诗意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向着这边看了一眼。
可南青霞,气上心头时,又哪里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本公主让你走了吗?还不给本公主拿下她!”
166长今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
南青霞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未曾犹豫,立即听从命令上前来,想要抓住已经准备离开的柳诗意。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离开而已……”
瞧见几个太监向她逼近,柳诗意心下一阵惶恐,在宫中四公主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不好招惹,她身后又是皇后,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得罪她。
“没想做什么,柳小姐如此没有宫廷礼仪,本公主不过是想好好教教你规矩罢了!”
南青霞一脸的刻薄,落在旁人眼里难免又对柳诗意生出了一丝同情,但却没有一个人出言相劝。
三个小太监已经摸到了柳诗意的衣角。
“嗖——!”
“哎呦!”
“哎呦喂,什么东西,疼死小的了!”
三个小太监鬼哭狼嚎地惨叫着跪趴在了地上。
柳诗意一愣,连忙闪身躲开。
众人一惊,看着眼前这幅场景还没反应过来,南青霞气得直跺脚,“什么人?竟然敢插手本公主的闲事?!”
她这般对待柳诗意,就连这次主办赏花宴,上首的湘贵妃都还没有发话,谁这么大胆出手救这个贱人?
“四公主气性真大啊。”
寻声望过去,正是先前吸引了众人视线的那一桌,看见开口说话的人,南青霞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摄政王?”
这下麻烦了,苏长今如果要管此事,她今日恐怕便不能怎样这个小贱蹄子了。
“摄政王怎么突然开口了,四公主脸都黑了,他这是要为柳家小姐说话吗……”
众人一片唏嘘,各家小姐夫人本以为寻见了新的话题讨论,转眼一瞧竟然是她们心心念念的摄政王?
“摄政王这是何意,本公主要教教她宫廷规矩,摄政王恐怕不便插手吧?”
南青霞冷着脸开口,全然不顾对面还有她的太子哥哥,她现在只想立马教训这个胡乱勾搭她惊野哥哥的柳诗意。
瞥见苏长今开口,裴沐几人一愣,似乎没想到苏长今会管这种女孩子家这些勾心斗角的闲事,而南青眠却是一脸星星眼地看向了苏长今。
她就知道长今哥哥善解人意又正直无私,一定看不得别人被这样欺负的。
折扇原本轻摇,苏长今反手将其阖上,扣在了桌案上,缓步向这处走过来,眼眸清亮,“规矩?”
“若本王没记错,柳皇后貌似还是这柳小姐的姑母,论起辈分来,你也要唤柳小姐一声表姐吧?”
“妹妹倒要教姐姐规矩,听起来着实是有些不妥了。”
经过苏长今一提醒,才有人渐渐的想起来,“对啊,皇后娘娘的本家可不就是柳家,乃柳尚书的亲妹妹,那柳诗意确实应该是四公主的表姐……”
苏长今径直走过来,柳诗意便惊讶地看着苏长今距离她越来越近。
“王…王爷?”
柳诗意颇为惊喜,可她没忘记自己眼下多么的窘迫,越发羞怯地捏紧了自己胸前的衣物。
“摄政王,你什么意思,难道本公主堂堂大庆的公主,还教训不了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女吗?”
南青霞有些局促不安,以势压人。
苏长今却是理也未理,蓦然间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眸色微凉地瞥过南青霞。
手掌起落间,那玄色的披风便落在了柳诗意的身上,掩住了那一片的湿润。
167谁准你直呼摄政王名讳的?
将披风给了柳诗意,苏长今负手而立,眸底闪过一抹微凉。
“四公主既然这么说了,那本王堂堂摄政王,教训几个奴才也无可厚非吧?”
三个小太监各自抱着自己的膝盖,疼痛难忍却也不敢出声,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
有道是,摧眉折腰事权贵。
裴沐今日倒是看得真切,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四公主未免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点儿吧?”
“就是嘛,好歹是贵妃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她又并非东道主,在这儿岂不是拆了贵妃娘娘的台?”
“而且摄政王说的没错啊,柳诗意好歹还是四公主的表姐呢,说起来没规矩的应该是她还差不多吧……”
“话说回来,王爷的披风要是披在我的身上该多好啊,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若论起权势,南青霞不过一个空有其名的公主,怎能与手握重权的摄政王相提并论?
而裴沐今日也终于见识到了,苏长今不仅有权势,还拥有着长安城里庞大的忠实仰慕者的坚实力量。
不过短短几个瞬息之间,各家权贵们的公子小姐便调转了话头,一个个的附和苏长今的言论。
笑话,要是让他们在四公主和柳诗意之间选一个,那他们肯定会选择南青霞。
但若是将四公主与摄政王放在一起,无疑连想都不用想,摄政王有才有貌有权有势,……相比之下,南青霞可谓相形见绌。
“你,你们竟然……”南青霞愤愤地看着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群前一刻还在拥护她的墙头草。
此刻,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笑话!
“够了!”
一声厉喝,让在场的众人幡然醒悟。
南钥冷着一张脸,自座位上拍案而起。
“太子殿下也在?对啊,太子殿下与四公主一母同胞,毕竟是自己亲妹妹,他肯定是要帮四公主出头吧?”
虽说太子与摄政王平日里也相交甚好,可南青霞毕竟才是他的亲妹妹……
毕竟,温润如玉的太子何时如此动怒过?
刚刚开口的一些人此刻难免有些心虚,暗自懊恼自己嘴太快了,生怕自己大难临头,给自己的家族招致祸端。
南青霞无疑也认为南钥一定是开口帮自己的,顿时觉得挽回了些许颜面。
“太子哥哥,青霞不过是想教柳诗意一些规矩,没想到苏长今居然打伤了我的奴才,还对青霞……”
南青霞自顾自地讲述着,添油加醋任谁都看得出来。
而南钥自始至终并未开口,只眸色沉沉地看着这边。
柳诗意颇有些懊恼和自责,“王爷,都怪我,如果不是诗意,太子殿下也不会怪罪于你。”
苏长今未曾言语,眼底划过一丝轻嘲。
“不行,皇兄不会真的责怪长今哥哥吧,不能让四姐这么胡说……”南青眠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起身与南青霞争论一番。
却,还未起身便被桎梏住了手腕,低头便见到南祁渊一脸黑压压的,头也未曾抬起来。
“放心,苏长今不会有事。”
“……”
上首,陆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太子哥哥,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惩罚他们……”
“住口!”南钥冷声开口。
“谁准你直呼摄政王名讳的?”
168请王爷单独一叙
在场众人,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们听到了什么?
太子,没有在为四公主说话?
南钥的目光太过冷厉,南青霞被吓得不轻,却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太,太子哥哥?”
南钥微微皱眉,眼底划过显而易见的凉薄,“南青霞,一国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意妄为,难道你以为孤会保你?”
“再者,摄政王乃是我大庆最尊贵的王爷,你身为闺阁小姐直呼其名讳,从小学的礼仪都到哪儿去了?!”
嚣张跋扈如南青霞,此刻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太子哥哥是绝对不会保她的,眼下只能无助地摇着头。
柳诗意这边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这还没完,她刚回过神便听见了苏长今冷声开口,“本王倒是无所谓,只是四公主怕是还欠柳小姐一句话。”
是什么话,在场之人没有不知道的,南钥冷着一张脸,又转眼看向了南青霞。
颇于威压,南青霞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情不愿地走到了柳诗意的面前,“抱歉!今日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介意!”
咬牙切齿之意,估计没人听不出来。
南青霞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整张脸变得羞愤难当,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罢了。”
上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众人循声望过去,却见那一直未曾开口的湘贵妃竟然开了口。
陆湘素着一张脸,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到底是本宫照顾不周,才会让这赏花宴一塌糊涂。”
陆湘嘴上说着是自己的错,然而神态自若,没有一丝自责过去愧疚的神色,表情自始至终都寡淡的很。
视线从陆湘身上收回来,苏长今才看着眼前的柳诗意,注意到了她身旁的小丫鬟,“照顾好你家小姐。”
“既然心中不喜这种场面,便不必强行留在这里。”
后面的话是对柳诗意说的。
柳诗意满目感激地不停点头,复杂的深色里却又带了一丝羞涩,“王爷,你对诗意如此之好,诗意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
“好说。”苏长今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除了以身相许,我都接受。”
“……”
柳诗意最终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御花园。
南青霞早就已经丢光了面子,哭闹不成之后便回了自己宫里,御花园最终恢复了正常的阔论。
“主子,既然如此,我们也离开吧?”
苏悠走近了苏长今,眸光中一闪而过的犹疑。
此番在众人面前大展经纶,已然吸引了足够多的视线。
苏长今微微颌首,“跟五公主打个招呼,我们离开。”
她们倒是没什么不能走的,只是南青眠跟裴沐还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去。
苏悠点头,两人调转方向刚走到自己先前的位置时,身后却突然有了异动。
苏长今悄然间转身。
“王爷。”
是子玉,她正端着一盘新的糕点走过来,香气袭人,美味异常。
“贵妃娘娘邀请摄政王过后单独一叙,可否请王爷给几分薄面?”
苏长今眸色微凉,还未搭话,苏悠便锃亮着大眼,一把接过了子玉手上的托盘。
“好说好说……”
169这阴险的主仆二人
子玉心满意足地笑了,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都说摄政王宠奴才,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更是宠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贵妃娘娘之前收集了不少信息。
摄政王身边的两名侍女更是其得力干将,苏然心性沉稳不好接近,也很难打听到什么特殊的喜好。
至于苏悠,嗜好不在金银,却在舌尖之上。
今日从开宴到现在,她特地命人送了些吃食过去,果然如此。
子玉温和地笑了,“既然如此,奴婢就不打扰摄政王了,一会儿赏花宴结束,奴婢再来请您。”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接过托盘之后的苏悠,脸色瞬间变化,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苏长今。
“主子,一会儿赏花宴结束,只能让您自己先去太液池了,毕竟贵妃娘娘盛情相邀,实在不好推却……”
苏长今眼眸好笑,轻轻弯起了嘴角。
这一下可是打了子玉一个措手不及,她修养颇高的脸上裂出了一丝缝隙,“这,苏悠姑娘是不是搞错了,贵妃娘娘是想请摄政王……”
“没搞错吧,这糕点不是送给我的吗?”苏悠眨巴眨巴眼睛,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是给你的没错,但是……”
“那就好,我还以为主子什么都没吃,也要陪你们贵妃娘娘去唠嗑呢!”苏悠一脸的单纯无辜,掩盖了内心的阴险。
笑话,情报也不打听清楚,主子为什么那么宠爱她们?
她虽然贪吃,但绝对不会僭越过自己的主子,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在确保主子安全的前提下,一切听从主子安排。
上一次牧野王游湖使坏,她被拉去了桃花斋,已经够懊恼了,姐姐也训了她,她怎么可能还犯这种错误?
再说了,她看起来就那么好骗,那么好收买吗?
是不是忘了她当初在旌旗大赛上,一拳撂倒西戎那个大汉了的高光时刻了?
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子玉直接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苏悠居然会那么阴险,“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糕点是送给苏姑娘的,只是,只是……”
子玉终于明白了贵妃娘娘常说的那句——人不可貌相。
有些人脸上看着单纯,其实心里真的可坏了。
想她子玉,也是贵妃娘娘之前的第一女官,没想过竟然也会有如此束手无策的时候。
看着子玉结结巴巴,欲哭无泪的模样,苏长今终是没忍住,折扇开合间轻轻掩住了勾起了嘴角,“苏悠顽皮,子玉姑娘不必在意。”
“至于贵妃娘娘,本王同你去见便是。”
身为一国贵妃,之前确实带兵打仗的女将,又是陆惊野的亲姑姑,从前在北冥时也没少听说过她的传奇事迹。
苏长今倒是对这个早年间也曾征战沙场的女将军颇有些好奇。
苏悠瞬间理会了主子的意思,立马笑嘻嘻地凑到子玉身边,“对啊,刚刚是同你开玩笑的,子玉姐姐可莫要见怪。”
子玉腹诽:呵呵。
我再信你们主仆两个,我就是猪。
瞧见子玉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苏悠没忍住笑了起来,看的不远处的南青眠几人一愣一愣的。
……
陆湘刚刚放下茶盏,便看见自己平素稳重的大宫女低着脑袋,委屈兮兮的过来。
“娘娘……”
170陆湘的试探
眉目轻拧,举手投足之间,活脱脱一个冷美人。
“成何体统?”
陆湘虽说平日里待奴才不错,但也是要底下人学好规矩的,绝不可在人前如此失仪。
子玉这才收起了自己一脸的哭相,庄重地行了一礼,“娘娘,事情办妥了。”
“摄政王为难你了?”
“……没有。”子玉微微颌首,又莫名的回头瞥了一眼,“是苏悠姑娘……奴婢被她戏弄了一番。”
闻言,陆湘微不可查地抬了抬眉梢。
“摄政王手下人才辈出,你不该小看她。”
那名叫苏悠的侍女,是庆帝亲封的四品带刀侍卫,又在大庆与西戎的旌旗大赛上,一举挫败了西戎的赛手。
身手不凡,天生神力。
有苏长今那样的主子,手底下的人物又岂会简单。
“娘娘教训的是,子玉记住了。”子玉应下,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
赏花宴结束之后,天色也有些昏黄,众人淅淅沥沥地向着太液池的方向过去。
赏花宴虽然结束了,可中秋夜宴才刚刚开始。
现场的宫妃或是官家公子小姐都赶去了太液池,人越来越少。
“摄政王,在下与人还有约,先走一步。”裴沐微微抬手行了一礼,率先向着太液池的方向过去。
“长今哥哥,你不跟青眠一起过去吗?”满含春情的一张小脸儿,南青眠绞着自己的手绢儿。
“不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吧。”
南青眠有些失望的点头,看的一旁的南祁渊冷冷的一拧眉,沉声开口,“走吧,玉妃娘娘催你了。”
一转头,果真瞧见自己的母妃向这边张望,南青眠最后转过身,“长今哥哥,那我先去太液池等你呀。”
苏长今轻轻一笑,未曾应声。
“祁王当真是清闲。”南祁渊刚准备一起离开,便听到南钥嘲讽地开口,“整日与五妹玩闹在一起,小心失了体统。”
“那你算什么?”南祁渊对他冰冷的开口,却若有似无的向着苏长今瞥了一眼,无声地冷笑。
“厮混吗?”
冷笑一声,未等南钥再行辩驳,便抬脚离开。
眸光冷厉而压抑,南钥微微侧身去看苏长今,却发现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他的身旁,悄无声息地远离了人群。
“……南祁渊,孤会让你知道,失去一切的滋味。”
……
御花园的后园凉亭。
湘贵妃并未将人请进自己的朝华宫。
宫妃毕竟不好与外男有太密切的接触,更何况陆湘与苏长今的身份都比较特殊。
亭中毗邻一片湖泊,景致怡人,茶水点心也一应俱全。
苏长今被子玉引到亭中时,陆湘浅浅颔首,将人简单见过了礼。
“摄政王不必拘束,今日本宫相邀,只是想见见被长安城百姓同声夸赞的摄政王,究竟有多传奇罢了。”
陆湘的语气透露着一股随意,若是旁人听了,难免会觉得是湘贵妃太过骄矜,实则却并非如此。
苏长今轻笑,转眼将一样的话踢了回去,“传奇谈不上,真要论起来,牧野王可丝毫不输给本王。”
闻言,陆湘只淡淡一笑,示意子玉斟上茶水,她抬眼再度看向了苏长今。
“本宫听说,摄政王入京上一直生活在江南,想来水乡养人,不知是何等的钟灵毓秀,才能将摄政王养的这般风姿绰约?”
171陆湘:你不觉得他无聊又残暴?
“……”
苏长今眉目微挑,眼底划过幽光。
陆湘是大庆的贵妃,又是陆惊野的姑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样子。
莫非是陆惊野……让自己的姑姑来做了探子?
“娘娘见笑了。”
见她并未多言,陆湘也不计较,眉目清淡地看着苏长今,“据说摄政王今年才十六,还是还未曾及冠?”
苏悠在一旁难免有些犯迷糊。
这湘贵妃的思路怎么如此的清奇,话题转变地当真是猝不及防。
“年底便有十七了。”
苏长今轻声答道。
她与真正的苏长今年纪其实差不了多少,但若是北冥玄夜的年岁,真正的十七岁还要到明年的夏日。
“王爷才华盖世,容颜如玉,纵使还未及冠,京中必然也已经有了不少女子为你倾心。”
苏长今眉目微挑,嘴角一抽,“娘娘谬赞,若论其倾心,本王只怕也要对牧野王甘拜下风。”
陆湘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想起了刚刚在御花园中那一幕。
那柳家姑娘与五公主便也罢了,太子与祁王却也是争先抢后地坐到那一桌。
倒是很难不引人注意。
“惊野倒是虚长三岁,月底便是他的及冠日了。”
苏长今微愣。
是了,陆惊野还未曾及冠。
陆湘轻声言语,言语之间倒是未曾泄露太多情感。
她的年岁倒是与温弗湘相差无几,据说当年两个人都是名动京都的两大美人。
“牧野王战功赫赫又声名不凡,当真是少年英才。”
苏长今面不改色的说完。
陆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陡然间闪现出一丝轻笑,“是吗?”
“摄政王不觉得他残暴又无趣吗。”
“……”
苏长今轻轻抬首,目光落在了陆湘一脸认真的脸上,略过一丝惊疑。
真不愧是亲姑姑,怎么能把自己侄儿的脾性摸得这么清楚的?
而且狡诈……苏悠在心底默默地补了一句。
苏长今并未答话,只是轻轻笑了笑,“听说贵妃娘娘当年也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陆家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将军,即便女流亦是如此。
陆湘当年做将军的时候也是一代女将,可不比陆惊野差多少,怪不得会如此贬损自己的侄儿。
提到自己的从前,陆湘眼中一划而过的回想,随即面目无喜地扯动了唇畔,“过去了,不提也罢。”
陆湘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态,苏长今心领神会地抬手蹭上了鼻尖。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陆湘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是落寞。
曾经肆意征战在沙场的巾帼将军,如今却被困于这一隅宫廷,整日见到的是宫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再也逃不出这牢笼,见不到边境的碧海,塞外的蓝天。
“倒也是,贵妃娘娘如今同样身份尊贵,圣上如此疼爱娘娘,自然也是荣宠无限吧?”
这姑侄俩一个个的都在试探,如果不想落在下风,那便要主动出击。
轻笑一声,陆湘看着她,眼底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夜宴快开始了,摄政王可以离开了。”
这这这,这是要赶她家主子离开了?湘贵妃平日里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苏悠暗道一声好家伙。
却不想,苏长今收起折扇,只是轻轻一笑,宫妃与朝臣一起过去确实不成体统,“既然如此,本王先走一步。”
瞧着将人的背影远去,陆湘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轻轻地放置在石桌上。
“娘娘,摄政王好像不太相信您?”毕竟是陆湘身边跟了很久的大宫女了,子玉很是会察言观色。
轻轻整了整袖口,陆湘起身。
“这多疑的性子,倒是与惊野一般无二。”
她确实存了心思试探,却不想最后被反过来摆了一道。
长安城的优秀少年,越来越多了。
172夜宴,妖孽入梦来
来的路上,苏长今不由得想起了陆湘刚刚所说的,陆惊野正在这月底的及冠礼,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太液池。
“苏悠姐!这边!”
苏长今到达太液池的时候,已经是一副人满为患的场景。
大臣几乎已经到齐,宫妃能在这儿的也都露脸了,南青眠的生母玉妃已然在列。
甚至有不少人如同苏长今一般,刚刚参加完湘贵妃的赏花宴,紧接着便来到了今日的重要时刻。
中秋夜宴。
绿珠人小眼尖,自人群中一眼便发现了刚到的两人,声音太大被人注意到时,一点不觉得羞怯,反而趾高气昂地看回去。
她身旁,便是已经落座在摄政王亲眷位置上的温弗湘,正在柔和温雅地看向这边。
心中莫名生了些欣然,苏长今放柔了脸上的表情,缓步走过去,眼角的余光掠过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的柳诗意,她身上还披着那黑色的披风。
忽略了她身边满眼不忿的柳廷璋,苏长今轻轻颔首,一笑而过。
“小丫头,这里人这么多,你怎么一眼就看见我们来了?”
坐到了她的位置上,苏长今清浅地向着温弗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温弗湘会意,无声一笑。
绿珠则是一脸骄傲地昂着头,“这还不简单吗,苏悠姐?”
“我们王爷艳冠长安,容颜盖世,那些人往哪儿看,那儿自然就是我们王爷在的地方了!”
“诶呦,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啊。”苏悠没想到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赞赏的敲了敲她的脑壳。
绿珠笑嘻嘻的缩了缩脑壳。
话音却落,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所有人顺着一个方向看过去,苏长今见怪不怪地看见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如山。
“战神看起来怎么还是那么迷人啊?”
“牧野王终于到了,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经过苏长今的身边时,他步伐微顿,陆惊野下意识的侧身,看向了同样在看着他的苏长今。
眸中闪过一抹不自在,撤开了视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人的位置正巧,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几乎每次都会被排在正对面的地方相望。
“主子。”洛鸣低头俯身在陆惊野的耳边言语片刻,“……眼下摄政王刚从娘娘那儿过来。”
他去了陆湘那里?
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陆惊野抬头时,不经意又撞上了苏长今似笑非笑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
陆惊野眉目轻拧。
自从那日在追逐雪阁的人遇到苏长今之后,他这两日并未再见过苏长今。
可他却已经接连几日,做了只余苏长今一个人的梦境。
梦中的苏长今一袭红衣,长发散落满身,眼底盛有满目星河,如同火中起舞的妖孽,摄人心魂。
比妖孽更为妖冶,比女子更为绝艳。
而与他的姿态,更为亲近……
脑中思绪甚乱,陆惊野微愣,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微微阖上了眼眸默念着清心咒,眉目轻拧。
他究竟怎么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听见了太监尖细的嗓音,所有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行礼,庆帝今晚看起来心情不错,偕同柳媚与陆湘坐上高位,“免礼平身!”
“中秋夜宴是国宴也是家宴,今晚大家不必拘礼,尽兴最好!”
一声令下,场上瞬间响起了丝竹之声,池中的舞姬入场,一时歌舞升平。
173左沂源:还不如多看几眼苏长今
苏长今注意到,教坊司此次献舞的舞姬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舞技也是一般,没什么出格,也没什么特色。
毕竟,教坊司的头牌红袖,在大家的眼里,两日过后便要被赐死了。
“这教坊司的舞姬越发平平无奇了,之前的红袖倒还看得过眼去,可惜了啧啧啧……”
左云逸一脸正色的瞪了眼自家儿子。
左沂源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吊儿郎当的嗑着瓜子儿。
“你是虎吗?圣上面前怎敢胡言!”左云逸压低了声音训斥他,目光向四下里警惕地扫了扫。
圣上的目光没有向这边扫过来,一众宫妃也都只顾着陪笑在身旁,几位王爷公主也没什么特别的。
宗忆正专心的看着舞蹈,柳素还是那般贼眉鼠眼的模样,暗地里向着皇后那处挤眉弄眼,不知是又要指使柳媚到圣上面前吹什么枕边风儿。
至于太子,注意力全都放在陆惊野跟苏长今那两个黄毛小儿身上了……
陆惊野?
难得发现牧野王心不在焉,左云逸又仔细瞧了几眼,可还没来得及死里,便被自家儿子打断。
“怎么就胡言了?”
左沂源轻哼一声,不屑地开口,“这种姿色的还能上来献舞?献丑还差不多。”
“你……”左云逸恨不得缝死他的嘴,就算是这样,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
“我就不明白了,教坊司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看这种头牌跳舞,我还不如多看几眼苏长今呢!”
好歹苏长今还霸着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头衔呢!
无视自家父亲恶狠狠的视线,左沂源活脱脱的将纨绔子弟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你这个逆子,老子回去不打死你……”左云逸恶狠狠的瞪着他,手指头摆的没个定性。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陆惊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向着左云逸父子两人瞥了过去。
“爹你干嘛指我啊……嘶,怎么突然那么冷呢?”
父子两人动静不小,虽说是已经刻意压了一些,但也难免引人注目,右相以及柳尚书一行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苏长今收回视线,眼底泄露了几许狡黠的光芒。
……
中秋夜宴与往年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动,规规矩矩秉承体统,不出格却也同样不出彩。
“众卿家务必尽兴而归,朕有些乏了……”
夜宴刚刚过了一半,众朝臣也都到了昏昏欲睡的时候,庆帝终于得到了解放,趁机找了一个理由离席。
眼见着皇帝都走了,皇后自然也没了留在这的打算,两人先后离场。
陆湘低垂下眉眼,扫视着场上依旧在作舞的舞姬,以及互相客套的群臣。
“嗖——!”
忽然间,西南方不起眼的角落忽然有一道白色的焰火,冲天而上。
而另一道明黄的火焰,紧随其后。
“主子,看来是得手了。”
看到这一幕,苏悠俯身在苏长今的耳边,轻声言语。
“呦!这不知道是京中哪家的富贵老爷又得了个大胖小子!”
“哈哈哈!那也指不定是又娶了几房美娇娥吧……”
庆帝不在,官员果真都自在了许多,只是不少不明所以的朝臣,将这一白一黄两道焰火当做了寻常人家取乐的烟火。
“不太对啊,不是应该只有一道吗,那黄色的焰火又是怎么回事?”苏悠纳闷儿。
放下茶盏,苏长今微微蹙眉,“不奇怪,盯上雪阁的不只是我们。”
174雪阁出动,暗夜追行
换言之,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极有可能他们也被人盯上了。
苏长今微微抬首,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对面陆惊野的身上。
巧的是,两人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啧。”
舌尖轻轻抵了抵脸颊,苏长今似笑非笑地转开了视线。
她侧身,看向了身后的温弗湘。
“太妃。”
见她转过身来,温弗湘清雅一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长今的身上,给人的感觉温雅又润泽。
“你若有事情,便先行离开,我这有绿珠陪着。”还未等苏长今开口,温弗湘便好像已经预知了她要说的话。
眸中轻轻闪过一丝讶异,苏长今望见温弗湘全然信任的眼神,眼眸中的冷光也不由得温润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绿珠,略一思索后开口,“我让苏闲在外面等着,他会护送你们回府。”
长安城最近事多烦杂,雪阁与无相宫的势力争相起势,就连百姓都有些慌乱,京中并不太平。
“放心吧王爷,绿珠一定会照看好太妃的!”绿珠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刚刚王爷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她的能力?那她一定要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
温弗湘没有拒绝,只是温和地点头,最后看了苏长今一眼,“早些回家。”
回……家?
不曾躲避她的视线,苏长今慢慢地勾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轻轻颔首。
而后,起身离开。
有了苏长今这一开头,后面便陆陆续续的有了官员带着自己的亲眷离开。
其中,左家父子首当其冲,不少人看见——左相直接是拎着自己儿子的耳朵离开的。
……
信号弹的位置是在城郊的西南方向,苏长今与苏悠一路追过去的时候,看到苏然留下来的记号。
“主子,是金光粉。”
苏悠在地面之上发现了星星点点的金光,这金光粉是之前撒在红袖身上的,白日看不出来,只有等到夜幕降临才能显现。
“追踪痕迹并不紊乱,没有丝毫打斗,看得出来在发信号之前,苏然跟踪时并没有被发现。”
视线从地面上离开,苏长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向了林深处,眸中泛起了显而易见的寒凉。
“看来红袖很重要,值得她派人冒死来救。”
北冥瑞雪,你心里到底在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
思绪还未划过,耳边再次传来了细微的脚步碎声,苏长今脑中一凛,蓦然间转身对上了来人!
“摄政王不赏夜宴,怎么在这儿?”
手握玄色的佩剑,陆惊野微微眯起了眸子,暗夜之中闪着危险的明亮。
苏长今心底冷笑,看来那道黄色的信号弹,应该是牧野王府的无疑了。
“本王吃多了,出来遛弯儿。”
都是戏精,跟谁在这演呢?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来真如左公子所言,夜宴不够精彩,才会让摄政王无聊地特地跑到郊外来遛弯儿……”
他话没说完,让听到这话的三人齐齐一愣,而后就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出口了。
苏长今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半晌轻笑着开口,“夜宴无不无聊本王不知道,牧野王耳聪目明看来是真的。”
左沂源那个玩意儿说的话,他在旁边听着是一句也没落。
陆惊野眉目微挑,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直到视线中只余下背影,他冷声对着身旁的洛鸣吩咐。
“回去把人扔进教坊司。”
175摄政王居然如此大胆!
城郊之外,白塔寺边。
两人追踪着苏然几人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追踪到了此处。
“白塔寺?”
苏悠面露疑惑,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苏长今,“白塔寺可是皇家寺庙,难道居然是雪阁的据点?”
这白塔寺已经做了上百年的皇家寺庙,实在没有理由与北冥余孽勾结在一起才是。
“别妄下定论。”
推开眼前遮挡的枝桠,苏长今警惕地看向前方。
世人所称道的明空法师就是白塔寺的,虽说她不信佛不信道,但不得不承认,明空的确是一个修行颇高的僧人。
“北冥瑞雪再大胆也不敢在这儿放肆,应该只是派了人来接头。”
苏悠点点头,“阿姐应该在里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现在要进去吗?”
苏然之前已经发了信号弹,很有可能已经被雪阁的人发现了。
但白塔寺此刻僻静,雪阁大抵不敢在这里生事,苏然已经带人进去了,并且还能留下记号,想来现下的情况应该还是好的。
“再等等。”
苏长今轻轻启唇,推开眼前的枝叶,目不斜视地看着通往白塔寺的小道。
苏悠点点头,没有迟疑地半蹲下了身子。
既然他们的人能找到这儿来,那么陆惊野自然也……
“来了。”
掩上了眼前繁茂的枝叶作为屏障,苏长今与苏悠立刻屏住了气息,将自己的身形很好地掩盖住。
目光笔直地,注视着远处的一切。
林间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洛鸣会意,上前几步,抬起手指抵在了嘴边,发出了一种耳朵极难分辨的气音,这声音用内力传的很远。
是在叫人。
苏长今轻轻推开了些许眼前的枝叶,目光落到了那身形修长的男人身上。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惊野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视线,他侧首时视野当中并无怪异之处,唯独那一处枝叶无风自动。
他眸中微紧。
苏长今猛的低下了脑袋,只差一点……两人便四目相对了。
不多时,林中响起了一丝丝稀碎的穿林打叶声,七八个蒙面武者踏夜而来。
“主子!”
陆惊野倏然间转过了身子,视线落到了半跪在地的蒙面人身上,“人进去了吗?”
“回主子,我们一直跟踪,却没敢靠太近,半个时辰前一名男子领头,带着红袖进了白塔寺。”
闻言,洛鸣轻轻皱眉,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摄政王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真的将红袖放出了大理寺大牢。”
陆惊野轻哼一声,未曾言语。
对他尚且肆意妄为,庆帝又如何,苏长今有什么不敢的。
暗处,苏长今同样是冷笑无言。
“对了,跟踪红袖的除了我们还有一伙人马,并且在我们之前已经放了信号弹,目前已经跟进了寺内。”
蒙面的领头人说完,陆惊野眸中了然,并没有太过惊讶。
之前的两道信号弹,便是一白一黄两道。
“应该是摄政王的人。”洛鸣轻声开口,转而抬头看向了陆惊野,“他们在我们前面,摄政王应该已经进去了。”
陆惊野抿紧了唇线,负手而立,看着面前静谧至斯的白塔寺,微微启唇。
“进寺。”
176闲来无事,放把火玩
陆惊野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短短半刻钟的功夫,白塔寺外恢复了一派宁静。
“人走了,他们已经进去了?”
两人闪身从林中出来,苏悠看着眼前的白塔寺,刚刚战神那一伙人一个个从墙外翻了进去。
苏长今却轻笑,说不出来的狡黠,折扇轻轻地摇着,“进去了好啊。”
“……”苏悠莫名打了个冷颤,看了看月光铺撒的一片树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为什么觉得,主子今天尤其的阴险呢?
“主子,如果真的遇上了……北冥瑞雪,是不是真的要拿下?”
北冥瑞雪毕竟是北冥的六公主,更是北冥玄夜一母同胞的皇姐,苏悠拿不定主子心里的主意,是不是真的要将她赶尽杀绝。
林中静寂了一瞬。
蓦然间,苏长今轻笑出声,“你见你家主子,就那么善良吗?”
放她一次两次,皆因她还是北冥的公主,也曾经为北冥创造了荣耀。
但她并非大慈大悲以德报怨之辈,北冥瑞雪对她做过的,她都记得。
“主子,苏悠懂了。”
主子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只要主子下达命令,即便她是北冥的君主,她也会穷尽毕生之力追杀那人。
苏长今轻扯唇畔,“走吧。”
“既然有人借了东风,眼下必定还缺一把火。”
苏悠点头,不做他想。
……
两人是直接大大方方走进来的。
白塔寺内寂静的很,平静的外表之下,完全看不出来寺中已经被几方人侵入,经过了几番人的翻搅。
远处有僧人还在打扫着寺院的落叶,几名小沙弥看到了他们,向两人走过来。
“阿弥陀佛。”一名小沙弥抬手做势,“这么晚了,两位施主,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对呀,主子果真是聪明。
与其一个一个房间找,还不如让这里的僧人帮他们缩小范围,苏悠暗想。
“你们这儿的……厨房在哪?”
苏长今微微舔了舔唇畔,看着眼前木讷老实的小和尚。
厨,厨房?
这么晚了,不找厢房,找厨房?
小和尚明显也愣了愣,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施主若是饿了,贫僧让人为你引路……”
苏长今自然不会让寺里的和尚给她引路,婉言谢绝后小和尚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随后两伙人便分道扬镳。
看着苏长今远去的身影,小和尚不解地抓了抓脑袋。
现在的施主,怎么一个两个的,大晚上的……都对他们白塔寺的饭菜感兴趣了?
……
“主子,不是应该问明雪阁的人在哪儿吗,我们为什么要来厨房啊?”苏悠不明所以。
难道主子在夜宴上没吃饱?
瞥了她一眼,苏长今轻轻勾唇,踱步向前走着,“若你能想明白,当主子的就是你了。”
“……哼,主子惯会取笑我!”苏悠瘪了瘪嘴,她不笨的好吗?
“真想知道?”
看着苏悠点头如捣蒜的姿态,苏长今忍俊不禁,折扇肆意地摇摆着。
“本王不是说了,这东风还缺一把火呢。”
苏长今轻轻勾唇,眉目之间却尽数盛满了腹黑而狡诈的姿态。
北冥瑞雪既然肯来白塔寺,必然是做足了准备的,若她有意隐藏身份,寺庙中的和尚怎么会知晓?
瞧见苏悠仍然是一知半解的状态,苏长今无奈一笑,俯身到她耳边。
片刻后,苏悠笑着笑着,嘴巴慢慢地咧到了耳朵根。
177苏长今=苏成精?
主子就是主子。
真是好损!真损!
阴险!阴险至极!!
眼下,苏悠的手中正拿着厨房和尚吃的菜油,眼睛如同夜里的猫头鹰一样扫射着厨房中的食物。
“菜油啊,原来和尚也能吃油……”
嘴中呢喃着,忽然间看到灶台边还没收起来的整整几大盘点心,苏悠的眼睛刷的一下瞪大——
“好得很嘛,这白塔寺这么有钱!反正待会也要被烧了,不如便宜我吧,罪过罪过……”
……
正是晚间,一群和尚都去做晚课了,不然她们倒也不会如此顺利。
将厨房内扫.荡一空后,苏悠心满意足地叼着绿豆糕出了厨房,来到了不远处的柴房,将手中提着的一大缸菜籽油分散着,倒在了柴房的周围。
“多倒点儿,你在给他们省钱吗。”
苏长今在一旁把玩着折扇,眼中闪过邪肆,“本王倒要看看,白塔寺究竟掏了多少国库。”
于是乎,柴房厨房连同周围的几座厢房,无一幸免,确定了没有人之后,苏悠扛起大缸就向着更远的厢房走过去……
苏悠天生神力,动作很快,片刻后便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苏长今手中捏着一支火折子,翻来覆去地拿在手中把玩,“好了?”
苏悠郑重点头,“放心吧主子,挑的都是没有人住的几间破屋,不会伤到人的。”
“对了主子,我们刚刚为什么不直接问柴房在哪儿啊?”
“……引人生疑。”苏长今瞥了她一眼,她无法理解,手底下的人怎么能越来越笨的?
“哦!我知道了!”苏悠一个激动,聪明劲儿终于上来了,“柴房不能吃不能睡,但是一定会挨在厨房旁边,所以问厨房在哪儿准没错……”
不过这大晚上的,找厨房也是挺奇怪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马上便到了与苏然约定好的时辰。
苏长今转过身轻声吩咐,“顺着记号找到苏然汇合,接下去的事听她指挥。”
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毕竟不能亲自看到主子阴险至极……啊,是聪明绝顶的一幕了。
“得令!”苏悠嘻嘻一笑,涌入黑夜后,瞬间跑没了影儿。
暗夜中,那身影翩若惊鸿,飞身上了高墙。
她轻轻扯起了唇,手中捏住的火折子,顺势便向着远处抛出去——
“嗖——!”
一道破空之声,苏长今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抛到半空的火折子,被飞身而过的身影拦了下来。
一个翻转间,陆惊野站在了同一道墙上——几米开外,她的对面。
“你是狗皮膏药吗?”
苏长今心中冷然,刚刚在寺外大概不小心已经被他发现了,怪不得当时表现得那么平静,感情是装的大尾巴狼一条!
“折子还我!”
苏长今伸出手去,脚下几个动作间,转瞬便移到了陆惊野的面前。
两人瞬间对上招式,陆惊野趁机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眸中清冷。
“那你呢,苏成精?”
成…成精?!
苏长今不可思议地瞪圆了一双眸子。
“动刀动到陛下头上,摄政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一手瞒天过海玩儿的如此精湛,不是成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