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睁眼说瞎话
祁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茶盏。
夜南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问道：“主子可是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渊打断：“不是。”
夜南眼神微妙，他还没有说什么呢，主子就不打自招了。
祁渊起身。
夜南等四人抬脚跟上。
祁渊步入马棚的时候，似想起什么，忽而又止住了脚步，余光扫了一直在身后跟着他的四人一眼，淡淡道：“去将那盆花那过来。”
夜东闻言，急忙将上次主子让他留在翟阳城外那片山脉找到的兰花找了出来。
它并没有开花，混在一群杂草当中可不大好辨认。
也苦了夜东在那片山脉中找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从一片杂草中找到它。
祁渊接过兰花，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柔和了许多，转身就进了马车，低声吩咐道：“去金花村。”
四人心照不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
江笑笑这会儿正在院落里，按照香方上的单子配置新的香水。
等到元宵节一过，距离书院开学的日子就不远了。
到时候留给她配置香水的时间就远不如现在来得充裕，想着作坊有宋叔帮忙张罗着，索性就窝在院子里多调配一些香水了。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快临近晌午了，江笑笑从案桌上抬起头，舒展了一下筋骨。
倏然，她听到有脚步声正在接近。
脚步声比较沉重，像是练家子，不像是家里的人。
习武之人耳朵本就灵敏，对于家人们的脚步声，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绝无弄错的可能。
江笑笑眸光暗了暗，正欲运转内力，一阵轻而缓的敲门声就传入了耳朵里。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夜南就贴在木门边，小声道：“江姑娘，我是夜南。”
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如果不是习武之人，压根就不可能听到。
夜南心知江笑笑会武，所以才这么做的。
江笑笑愣了一下，将浑身气息收敛了下去。
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将他带进了院子里面。
“江姑娘安好，”夜南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连忙向她拱手行礼。
江笑笑对此起先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对他点点头，“不必多礼，你这会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夜南低声道：“主子在村口等您。”
“齐渊？”江笑笑暗自嘀咕，“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想着他找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江笑笑暂时把手里的活儿放了下来，锁好房门就跟着夜南一道往村口而去。
宋有奎拿到了官府盖完戳的契纸，有了契纸，他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回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然后就开始张罗盖房子的人选。
金花村的人无人去注意村口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反而是沉浸在素香斋要在金花村搭建一个香水作坊的事情里面，兀自回不过神来。
没有人会不清楚“作坊”二字意味着什么。
便是几岁大的孩童都能知晓，只要村子里建造了作坊，家里的大人就能去作坊里做工，以后时不时就能吃上肉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乐得奔走相告，就连在地里忙活的人都顾不上耕种了，扛上锄头就急匆匆去了宋有奎家里。
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找人干架呢！
江笑笑一路往村口而去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瞧见过什么人，隔得老远就能听见宋叔那边闹哄哄的。
想到作坊的事情，随即便释然了。
没走多久，远远就瞧见村口处，马车旁，站立着一位身形颀长，浑身透着清冷气息的少年。
“齐渊，”江笑笑唇边扬起笑容，远远就喊了他一声。
祁渊听到软糯的嗓音，浑身清冷气息尽数褪去，眸光顿时一亮，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克制住心里的激动，眸光柔和，低低喊了一声：“笑笑。”
江笑笑这会儿已经走近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觉得“笑笑”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耳朵就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
她咳了咳，掩饰住不自在，问道：“怎么过来了，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祁渊点点头，“办完了。”
“办完了就好。”
“嗯。”
……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祁渊静静等了许久，都没见她有追问的意思，面上不由出现一分无奈。
“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当时先回茶山镇是有什么急事吗？”
一旁的夜南神情愈发微妙了起来。
中毒有所减轻一事，无需多想，主子肯定是不愿意跟江姑娘说，让她平添担心的。
但既然不能说，那……
难不成要跟江姑娘说，主子被一条没毒的菜花蛇咬了一口？
夜南猛地摇头，忙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江笑笑摸了摸鼻子，“当时回来以后是有想过问一问的，但是……”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我只知你在茶山镇，但却不知你的落脚处在哪儿，又没有联系方式，便是想关心也没有门路呀。”
祁渊愣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
看着小姑娘意味不明的眸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做什么，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是我的不是，择日不如撞日，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认认路如何？”
夜北心里一惊，若是把江姑娘带去云闲别庄，回头江姑娘再跟江河一通气，那不是就暴露了吗。
江河当时虽然没有见过主子，但却是知道别庄的名字，还见到了陛下和太后长什么样子的。
祁渊末了又添了一句：“嗯……我家里的长辈都不在茶山镇。”
听到这里，夜北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为了不让江姑娘过完有去见长辈的负担，主子竟是睁眼说起瞎话。
江笑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齐渊这是担心她觉着他家里有长辈在，所以不好意思去认认路？
又不是现在就见家长了，只是认认路而已，倒也不至于。
299 打入内部
迎向小姑娘古怪的目光，祁渊细细思忖了一番，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不明就里道：“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事不得空？”
江笑笑嘴角抽了抽，而后摇摇头，“今天就算了吧，我还有铺子上的事情要忙呢，不止是今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空。反正过完元宵节书院就要开学了，等到开学的时候再跟你去认认路也是一样的。”
祁渊默了默，意识到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可能会见不到小姑娘，眸光暗了暗。
但很快他就将失落给压了下去，自顾自点点头，“好，那等到开学后再去认路也不迟。嗯……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江笑笑缄默了一会儿，才摇头拒绝：“这件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完成。”
要是把他领到改造而成的工作室里去帮忙，不提爹娘的反应，单是大哥都不知道要炸毛成什么样子。
就连谈恋爱这件事情，她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家人说呢。
祁渊没有再说什么，眸光转向了夜南：“若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之前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让你找不到我了，在开学之前，嗯……我会让夜南待在镇上，只要一进小镇，就能瞧见他。”
夜南身体一僵，他并不确定江姑娘什么时候会去找主子，只要没有开学，那么最近这几天，他岂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待在进小镇的那里？
不过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说明了江姑娘比较熟悉他，所以主子才会把这个差事交给他。
夜南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脸上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拍着胸脯向江笑笑保证：
“江姑娘以后有事，就来镇口处找我就成，准保姑娘一进茶山镇，就能立马看见我。”
江笑笑眼角抽了抽：“一天十二个时辰啥也不干，就待在镇上等我？还是算了吧。”
就算夜南会武，但是长时间不睡觉身体也是会受不住的，像她，就是因为熬夜睡眠不足导致猝死了，然后神魂才归位的。
祁渊沉吟片刻，“那我把夜南留在这里，确保你随时都能与他联系得上。你放心，他不会监视你，平日就隐在你家附近待命。”
江笑笑嘴角抽了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她摆摆手，“不提夜南，眼下我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祁渊唇畔含笑：“求之不得。”
江笑笑：“…你正经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撩拨人。
祁渊闻言，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正色道：“我很正经。”
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吃晌午饭了，一会儿娘要是发现她不在家，肯定会找她的，江笑笑就没在这个话题上面过多纠结，直言道：
“我记得你不是很懂怎么种花吗？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现在就来帮一下忙，指点村里那些有意愿种花苗的庄户。”
祁渊轻笑一声，眉梢微微上挑，将人衬托得有几分妖冶：“我今天就可以去指点他们如何种花。”
他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看向江笑笑：“不过……”
江笑笑心提了起来，“不过什么？你是说报酬吗？我明白的，我们谈恋爱是谈恋爱，一码归一码，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祁渊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觉得手掌心有些发痒，很想捏捏她的脸。
他也这么做了。
当指尖与小姑娘柔嫩的肌肤相接触的时候，祁渊心里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江笑笑眉头蹙了蹙，拿掉了他的手，“你别闹，我在跟你说正经事情呢。”
祁渊唇角弯了弯，眼中满是柔和：“你我之间，无须计较得这么清楚。”
他顿了顿，背脊不由挺直了几分，语气里是少有的郑重：“我是想问，我能去你家吃饭吗？”
不待江笑笑开口，他又说了一句：“总不能我教大家种花，什么都不求，你连饭也不舍得让我吃一口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祁渊是面无表情的，但江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就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委屈巴巴的意味来。
江笑笑思忖一番，觉着齐渊是她请回去帮忙的，留他在家里吃饭，爹娘、大哥、大嫂他们应该也不会多想，缓缓点头应道：
“好，刚好待会儿就到饭点了，那你待会儿跟我回去吃午饭吧。嗯……把他们四个也一起带上。”
祁渊不动声色扬了扬唇：“好。”
夜北等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在江笑笑看不到的角度，对自家主子竖起了大拇指。
主子这招着实是高啊！
看似指点村民种花，实则是借此蹭饭，好伺机而动，打入敌人内部。
呸，什么敌人，是未来丈人丈母娘内部。
借着吃饭一事，提前与他们打好关系，日后……
江笑笑跟祁渊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不禁回头望去，发现四人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她不禁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一言难尽道：“你的四个小厮，看起来好像傻乎乎的。”
祁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我以后少跟他们待在一处，免得被他们带傻了。”
江笑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他们四个知道被自家主子编排，与他们待久了会变傻是什么样的表情。
四人武功本就不弱，自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四人苦笑一声，主子为了逗江姑娘开心，还真是……
300 来日方长
江笑笑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如泉般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
“夫人好，突然造访麻烦夫人了，我来帮忙吧。”
紧跟着，便响起了四道声音：“夫人，我们来帮您吧。”
江笑笑转身，看着跟过来的五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魏玉梅抬起头就瞧见厨房门边站着的少年，一身月白锦袍，身躯挺拔修长，鼻子高挺，薄唇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风度翩然，温润中藏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而他身侧还站着四位笑意盈盈的少年。
祁渊到江笑笑家里来过几次，魏玉梅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愣了一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笑，齐公子就是你说的客人？”
江笑笑心里莫名一紧，冲五人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
做完这一切，才转身道：“我说的客人就是齐…齐公子，我是请他来帮忙给大家传授一些种花的知识的。”
魏玉梅没多想，想着哪儿有让客人来帮忙的道理，要是弄脏了他的衣服，那可就不好了。
她开口赶人：“不碍事，你们去偏厅里坐一会儿，喝点茶什么的。婶子手脚麻利着呢，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饭做好。”
祁渊正想说话，结果眼神却与杏眼微瞪的小姑娘撞了个正着，他默了默，“那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江笑笑轻咳一声，在前面带路：“齐公子请跟我来。”
祁渊眼底笑容深了深，迈步跟了上去。
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我们……来日方长。
夜西眼底疑惑更深了，主子前日突然把他从翟阳喊了回来，说是菜花蛇一事交给其他侍卫去做就成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但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主子的交待。
主子没有交待，他也不敢擅自去询问。
今日跟着主子来吧，明明有着大好的机会去讨未来丈母娘的欢心，但是却在江姑娘一个眼神之下就停住了。
想到这里，夜西猛的一惊，连忙把那些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
主子可是王爷，讨人欢心有很多种方法，好像……好像也用不着去厨房里帮忙？
夜东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嘴唇张了张，比划了一个口型：
——着什么急，主子以后还会在这里吃很多次饭，现在当然是以江姑娘为主。
夜西突然福至心灵，他明白了，来日方长，主子还有很多时间，不差这一次。
一切当然是以江姑娘的话为主了。
江笑笑把人领回了偏厅，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嗯……先别乱说，等到时间合适了再提。”
她心理年龄是成熟了，但身体年龄还是太小了。
祁渊轻笑一声，“好，都听笑笑的。”
他顿了顿，疑惑到：“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了，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江笑笑刚想解释，便察觉到有脚步声往这里靠近，是大哥过来了，她神色一凛，正襟危坐道：“我没有说过吧？你是不是听错了。”
祁渊自然也听到了脚步声，看着小姑娘突然变得乖乖巧巧正襟危坐一本正经说着谎话的模样，弯唇笑了笑，“是吗？那应该就是我听错了。”
转眸看向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四人，语气淡然：“你们呢？”
夜北四人：“……”
行吧，是他们当时耳朵出问题了，也听错了。
江河走进偏厅，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而后走到江笑笑身旁坐下。
“笑笑，你去看看娘那里需不需要帮忙，我陪着齐公子坐坐就好了。”
来者不善呐，夜北等四人心神一凛。
江笑笑眨眨眼，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齐渊，大哥虽然什么也没有透露出来，但她总觉得大哥好像在防备着齐渊。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大哥防备得好像有些迟了？
她有点不放心齐渊，笑道：“大哥，我刚才就去过厨房了，被娘赶出来了。”
江河闻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突然就沉寂了下来，江笑笑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大哥，我请齐公子来，是想趁着放假这段时日让他帮忙指点指点村民们种花，等到书院开学后，就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了。”
江河面色缓了一些，侧目看向祁渊：“会不会麻烦齐公子？”
祁渊笑着摇头：“不会。正好我也对花比较感兴趣，能把我所学的知识教给大家，让村民们的生活有所改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江河诧异了一下，没有表露出来，心里暗暗点了点头，齐景的胸怀还不错。
约莫一刻钟后，魏玉梅就把饭菜都做好了。
将饭菜摆好后，就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夜北四人刚开始还不敢与主子同桌吃饭，在祁渊的眼神扫视之下，才渐渐放开了，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江平富、周秋菊、江晓月期间得知了齐景是江笑笑请来，给村民们传授种花的知识的，都吃了一惊。
后来自然而然就顺理成章谈到了吃饭的问题上面去。
虽说有马车，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但这大东天的，一来一回的跑也麻烦，魏玉梅干脆就让他留在家里吃晌午饭了。
祁渊唇角勾勒起一个弧度，推诿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勉强应下。
江笑笑目瞪口呆，到后来都已经麻木了，心想这人还真会演戏。
在她和她家人面前的说辞，可完全不一样。
吃过饭后，江笑笑便领着他去了村长家。
江河虽然打消了心底的戒备，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两人前去，主要是怕两人在一起传出什么对笑笑不好的传闻，索性就一道跟了过去。
宋有奎这会儿还在忙，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听说祁渊便是江笑笑说的那位高手之后，眼睛一亮，顿时就坐不住了。
还是杨氏将人拦下，让他吃了饭再说。
匆忙对付了两口，宋有奎叫来宋明安宋明礼陪着一行人，就去找那些有意愿种花的人家了。
301 此情此景
宋明安、宋明礼两兄弟瞧见笑笑口中所说的高手后，脸上都出现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这位高手，看起来好像也太年轻了一些！
不是他们怀疑什么，而是印象中在某个领域比较厉害的高手，一般都是年过半百，最不济也是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的汉子。
而眼前这位少年身着锦衣，周身虽流淌着温润之色，但从骨子里传出来的矜贵之气根本就骗不了人。
他多大了？
恐怕还未及冠吧？
祁渊察觉到二人的打量，眉梢微微上挑。
两兄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直言道：“我们俩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公子看起来太年轻了。”
祁渊笑而不语。
江笑笑听罢，两手叉腰看向二人，“明安大哥，明礼大哥，嗯……你们可不能瞧着齐公子年纪轻，就觉得他不靠谱啊！他其实很厉害的。”
看着小姑娘故作娇蛮为他撑腰的模样，祁渊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眸光温润，喉间溢出两声低笑：“江姑娘过奖了，倒也没有你说得那般厉害。”
江河眉头皱了皱，略一思忖，想起齐景对他们家里人眸光好像都是温润有礼的，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开来。
江河默了默，心知笑笑所言不假，睨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先别急着下定论。”
祁渊心神微动。
宋明安、宋明礼一愣，倒也是个爽快的人，觉得自己先入为主以年龄看人的想法是有失妥当，拱手向祁渊道歉：“笑笑说得对，是我们的不对。在这里跟你陪个不是。”
江笑笑摆摆手。
祁渊：“二位言重了。”
祁渊喉头滚了滚，相较于江姑娘，他其实更喜欢喊她笑笑，或者是小姑娘。
余光瞥了眼江河，只得收敛起心思。
没让他们等太久，宋有奎就把愿意种花的人家带了十几个过来。
有的人这会儿不得空，宋有奎想着反正他也决定种花了，就算是那些人没来也不怕，等他从齐景那里学会了以后，再去指点大家也是一样的。
被宋有奎喊过来的那些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祁渊，暗自思忖着这位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少年究竟靠不靠谱。
祁渊沉吟片刻后看向江笑笑，“你能跟我说说，等到开春后具体要让大家种哪些花吗？”
江笑笑朱唇轻启，很快便把花名报了出来。
祁渊思忖一番，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从生长环境再到需把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地教给了这些人。
原本还在嘀咕的人群，见少年侃侃而谈，神情淡然自若的模样后，嘀咕声就小了下去。
虽说他说的那些让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懂，但众人莫名就觉得他的话很有信服程度。
如果不是真的懂，谁会有闲心去背那些长篇大论啊？
再说了，笑笑也不可能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来。
宋明安、宋明礼两人先入为主地认为高手应当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后来经江笑笑和江河那么一说，也意识到这样不好。
而后也想到了这一层上面，这会儿很是认真地听着，准备把他的话给记下来，碍于记忆力不是太好，只勉强记住了三分之一。
江笑笑也安静待在一旁，眸光直视着他，将他的话牢记于心。
这些知识她从书本上面看到过，但也不妨碍她再记一遍，加深心里的记忆。
不一会儿，杨氏便为祁渊端来了茶水。
这茶是他们家，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茶叶了，平常都舍不得喝，一般都是用来待客的。
在他们眼里是最好的茶水，但在夜北几人眼里看来，这茶是最次的一等，见主子眉头也没皱一下就饮了下去，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谈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的时候，祁渊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层自信的光芒，他的语气很是严肃，让那些比祁渊年纪还要大的人心里都发怵。
虽然他们没有读过学堂，就在刚才那段时间当中，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种好似在听先生授课一般的感觉。
想到这里，众人摇头一笑。
此情此景，可不就是先生在授课嘛！
一个时辰后，祁渊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免得一下子说太多大家记不住。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教大家如何种花，如何管理，如何分别花苗是生病了还是缺水或者是水浇多了。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还得是亲自动手才成，等到天气回暖了一些再说。”
江笑笑眼睛眨了眨，悄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祁渊唇角弯了弯。
还不等祁渊有所动作，下一刻，便被大家铺天盖地的问题给淹没了进去。
他倒是不觉得不耐烦，用怀抱歉意的眼神看了江笑笑一眼，随即就一一解答着大家的疑问。
神奇般的，江笑笑竟读懂了他那个眼神想要对她表达的意思。
他是在说：等会儿才能陪你了。
江笑笑无声给了他一个“好”的嘴型。
302 目地达成
宋有奎愣了一下，想着总不好越过笑笑去请他留在家里吃饭，也就没有执意挽留。
“那好，我就不留你们了，”他沉吟一下看向祁渊，“对了，齐公子明日是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好把人召齐。”
祁渊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江笑笑头顶，在她察觉之间又收了回来，若无其事道：“就辰时过来吧。”
辰时？
辰时是早上的七点到九点之间。
江笑笑眉头微蹙，“辰时会不会太早了？”
祁渊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不早，这样大家也会有比较多的时间来学习新的知识。”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早点见到她。
江笑笑凝眸细细打量了一眼，见他神色不似勉强，也就由着他去了。
宋有奎听罢，唇边的笑意都快合不拢了，“早点好，早点好，如此就麻烦齐公子和笑笑了。”
……
回到家的时候，魏玉梅早早就做好了饭，不出意外，主仆五人就留在了江笑笑家里吃晚饭。
当魏玉梅从江笑笑那里听说了他每天辰时就会过来传授村民们种花的知识，眼里有着不赞同。
“齐公子，你家是住在茶山镇吧？”
祁渊放下筷子，认真回道：“是住在茶山镇。”
夜北四人见主子都搁下了筷子，手上动作一僵，也想跟着他放下筷子。
魏玉梅还没有说话，江平富眉头就皱了起来，“齐公子不必如此拘束，你婶子就是想跟你闲聊一下。”
他本来还想说以后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细思之下觉得不妥，就没有说出来。
祁渊顿了一下，视线瞥过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小姑娘时，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江叔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魏玉梅点点头，紧接着又问：“辰时会不会太早了？若是齐公子辰时就过来，那岂不是天不亮就要起床了？况且这冬日里又怪冷的，路还不好走，要不回头跟宋村长再商量一下？想必他也不会怪你的。”
等她说完了，祁渊才笑道：“多谢婶子好意，不过不用了，正好家里也没有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早点过来。”
他顿了一下，“江叔刚才说了让我不必这么拘束，那我就斗胆说一说了。婶子……以后便唤我齐景吧。”
江笑笑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哪知一抬头，就与他深邃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收回视线，强装镇定附和道：“嗯……娘，齐景最近这段时间都会过来指点大家种花，你们刚才不还让他不要拘束吗？倒不如就应了他，免得他听着这个称呼觉得拘束。”
祁渊唇角弯了弯，轻笑出声：“江姑娘说的不错。”
魏玉梅夫妇俩一想也是，干脆就应下了。
“那你也别江姑娘江姑娘的喊着了，齐景你是帮了我们村大忙了，我看不如就跟着我们一起喊笑笑就成。”
见目地达成，祁渊眼底笑意加深，不动声色应：“好。”
江河觑了饭桌上的几人一眼，没有插话。
江晓月托腮看着祁渊，眼睛眯了眯，不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向夜北，不知道为什么，姑姑的这两位朋友，总是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仔细想了想，好像又没有在别的地方瞧见过他们俩，她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江笑笑就坐在她身旁，见侄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快些吃饭，想不想吃酱肘子？姑姑给你夹。”
江晓月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将那些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重重点头：“要，谢谢小姑姑。”
饭后，周秋菊把江河拉到一边，悄声询问道：“你吃饭的时候怎么老是往齐景那边看？”
江河往远处看了一眼，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你说他……”
话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他好笑地摇摇头：“罢了，应该是我多想了。”
周秋菊好奇心已经被勾动了起来，见他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星眸瞪了瞪，“想说什么话就说，不要说一半来吊人胃口。”
自从媳妇有孕以后，脾性就有了些变化，不过江河倒是很爱她这个模样，微叹一口气才开口。
“老实说，我总是是觉得齐景对我们家笑笑有意思，但经过今天的观察下来，我觉得可能是我多想了。”
齐景对谁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便是对待村里人也极其有耐心。
也是因为这个，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周秋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担心得也太早了，我倒是没有看出他和笑笑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
齐景是笑笑请过来帮忙的，你可不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猜测就对齐景没有个好脸色啊！到时候笑笑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她。”
她的数落，让江河很是无奈，不过谁叫这是自己媳妇儿呢？也就只有受着了。
“应该是我多想了，”江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有分寸，自然不会让笑笑觉得难堪。”
吃完饭的时候，天色还早，总不能吃完饭就走了，祁渊就陪着江平富坐了一会儿。
江笑笑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两天相谈甚欢的一副场景。
也不知道齐渊说了什么，让爹这么开心。
江平富笑容满面，“那说好了，明日你可得教教我。”
江笑笑心里不免升起了好奇，“爹，你让他教你什么？”
祁渊唇畔含笑吐出一个字：“好。”
“听齐景说他会棋，就想着让他教教我，”江平富压低了声音凑近江笑笑，“日后也好与你宋叔显摆显摆。”
听完他的理由，江笑笑简直是哭笑不得，她爹只要一遇上宋叔，就跟个老小孩似的。
不过……齐渊竟然会下棋？
江笑笑眉梢扬了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祁渊回以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江笑笑总觉得齐渊这个模样……好像是在提前讨好未来的岳丈。
两刻钟后，祁渊提出告辞。
短短一会儿的相处中，江平富对祁渊的感官差不多上升到欣赏那个层面了，见他要走，余光瞥了一眼江笑笑，开口道：“笑笑，你送送他。”
303 鼓起勇气
江笑笑起身，将他送到了院子外。
在经过抄手游廊的时候，恰好遇见返回过来的江河。
江河听说他要回去了，诧异之后点了点头，“我送送你。”
原本江笑笑还有些话想问问他，碍于大哥在旁，倒是不大好问出口了。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怎么说话了。
把人送到院子外，江河沉吟片刻后看向他，眼里少了几分防备，“明天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跟我提。”
江河释放出来的善意，让夜北四人都震惊了一下。
心想主子不愧是主子，短短一日当中，就让江河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心中对他的能力是更加信服了。
祁渊点头，“好，我会跟江……江掌柜提的。”
江河沉默了一会儿，背着手转过身，“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小心。”
说完，他就自顾自往里走。
他的背影在完全快要从两人眼前消失之间，有声音从风里传到两人耳边。
“——你要是不嫌弃，也跟着笑笑喊我一声江大哥吧。”
正如媳妇儿所说，他担心得太早了，他是笑笑请过来帮忙的，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猜测，便怀疑这怀疑那的。
江河想通了，觉得笑笑年纪还小，谈这些还为时尚早，眼下就怀疑这怀疑那的，免得到头来弄巧成拙了。
再说了，就算是他对笑笑有心思，那也得笑笑有那个心思啊！
没得两人什么都没有，他自己在这里瞎操心。
年少慕艾，笑笑模样本就生得好，有人喜欢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说明了他家小姑娘有魅力。
要是没人喜欢，到头来需要操心的恐怕就变成他们了。
江河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得好，再加上笑笑年纪还小，说这些还太早了。
祁渊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我怎会嫌弃江大哥？”
夜北等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对主子是更加佩服了。
江河久久都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向她，“笑笑，齐景该回去了，再晚会儿路上不好走了。”
江笑笑回过神，向祁渊挥挥手，“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祁渊忍下了想要摸摸她发顶的念头，催促着：“我知道的，起风了，你快回去吧。”
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于视线当中，祁渊才踏上马车。
一路上，他上扬的唇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夜北在外面赶马车，夜南则是在马车外面戒备着，以防四周出现什么意外。
夜西、夜东两人则是跟着他一起待在车厢里面。
两人察觉到主子的心情很好，说话较于平常就大胆了一些。
夜西想着主子这会儿心情好，不如趁此机会问一问翟阳的事情。
抬起头，悄悄打量了一下祁渊的神情，心中顿时大定。
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问道：“属下有一事想斗胆问问主子。”
祁渊眼底愉悦未消，语气柔和：“想问什么？且说说看。”
夜东好奇地看向他。
在车厢外的两人也竖起了耳朵。
“属下是想问问翟阳那边的事情。”
夜东心神一动。
祁渊好整以暇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么些天了，可有查出什么结果？”
夜西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开口：“至今还没有头绪，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线索查到翟阳那边就中断了，查了好几日，连一丝头绪也没有，也难怪主子把他从翟阳召了回来。
瞧见夜西眼底的郁闷，祁渊轻咳一声，难得地有了安慰人的心思。
“既然线索断了，想必是我们打草惊蛇，隐在暗处的人将一切痕迹都给抹除了。
与其在翟阳那边耗费时间，倒不如给暗处的人营造出一种我们放松了警惕的假象。
到时，他们自然会坐不住跳出来的。”
夜西闻言，眸光顿时一亮。
他犹豫了片刻，“主子，那这事儿……可是需要从皇上那里调一些人马？”
304 后悔不迭
祁渊见她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心底不禁起了几分狐疑。
细细端详一番，却又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踱步走到案桌前，拿起平常常用的那副玉棋。
思忖片刻，又觉得不大妥当，刚准备开口，抬头就瞧见孟青栀眼里满是兴味儿。
祁渊顿了一下，将手边的玉棋隔下，“母后，您该去歇息了。”
孟青栀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开口赶人了，我要是再不知趣，那就讨人嫌了。”
在快要走出门外时，孟青栀脚步忽然一顿，“凝东，去把云神医请过来给王爷诊个平安脉。”
这话，她一开始就放出去了，这最后自然得找个由头圆回来。
凝冬垂首恭声：“婢子领命。”
祁渊看穿了她的想法，但却没有戳穿。
孟青栀离开没多久后，云神医就拿着药箱匆匆赶过来，替祁渊诊过平安脉，沉吟片刻后看向祁渊。
“上次菜花蛇的事情，王爷可是有想起了什么眉目吗？”
听说线索查到翟阳就断了，王爷不知是放弃了还是怎么着，反而把人给召了回来。
他仍不死心，每日过来给景安王调配药浴的时候，都会例行问上一问。
祁渊缓缓摇头，“让云神医费心了，我这几天想了一下，那天的一切都与平常无异，唯独多了菜花蛇的那个变数。”
云神医听罢，眼里难掩失望，沉默了很久才叹气道：“可惜了。”
祁渊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今日可还是要泡药浴？”
“劳烦王爷稍等一下，约莫还要一刻钟。”
“嗯，云神医先下去吧。”
等人一走，祁渊就把夜北喊了进来。
“准备一套普通的木制围棋。”
主子下午与江叔的谈话，他可是亲耳听到的，眸光登时一亮，心想主子还真是体贴。
夜北连忙拱手回答：“喏！”
……
江笑笑想着之前做的葡萄酒应该能喝了，四下检查了一番，便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电视机播放菜谱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步伐顿了顿，继而转向了竹屋，打算先把菜谱记下了再说。
如今清风徐来的招牌菜已经足够多了，电视机后来播放的那些菜谱，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用在清风徐来了。
主要还是因为清风徐来现在的招牌菜已经够多了。
虽说一个酒楼，永远都不可能会嫌招牌菜多，但树大招风，若是清风徐来三天两头的就上一道新的菜式，时间一长，别人就会怀疑。
若是酒楼是开在繁华的京城，那还不足为奇。
毕竟地大物博，才人辈出。
但这只是在一个小镇上面，江河觉得，凡事还是循序渐进得好。
这件事情，也是江河喊停的。
他是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再把往酒楼里上一些新的招牌菜。
凡是清风徐来用到的那些菜谱，江河没有占便宜，每个月都有给江笑笑分红。
江笑笑把菜谱记下以后，便找来纸，将电视机里播放出来的内容都写到了纸上。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反正空间能保鲜，把这些菜谱存放在空间里，就永远不会损坏，日后也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将新抄下来的菜谱存放好以后，江笑笑便打开了酒坛子。
葡萄经过发酵，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江笑笑翕动鼻子，眸光晶亮，“好香！”
四下看了看，拿了个碗过来，倒了小半碗。
碗是白色的，将紫色的葡萄酒衬托得愈发动人。
酒香愈发浓烈了，江笑笑喉头滚了滚，端起碗浅酌了一小口。
许是因为葡萄被灵泉水浇灌过的缘故，这酒喝起来格外清甜，一点儿也不似白酒那般辛辣。
酒中带着葡萄的味道，喝起来甜甜的，一点儿也不醉人。
就是一个人喝起来不得劲。
江笑笑心神一动，便抱着一坛子葡萄酒出了空间。
但这会儿四周万籁俱寂，入目是一片漆黑，大家这个时候都睡下了，江笑笑不禁苦笑一声，看来只能明天再和大家喝酒了。
江笑笑想了想，放了三坛在房间里面。
一坛明天和大家一起喝，一坛给齐渊尝尝鲜，另外一坛给村长送过去。
她一共也就只酿造了五坛子葡萄酒而已，大家分了分以后，就没有什么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再多酿造几坛。
江笑笑视线一转，看到葡萄架上挂着的葡萄，心神顿时一动。
接下来的时间，江笑笑什么也没干，就只顾着待在空间里做葡萄酒了。
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只做出了六坛子葡萄酒。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估计快要接近十二点了，江笑笑打了个呵欠，眼底浸满了水渍。
想着明天再做葡萄酒也不迟，心神一动，便出了空间。
翌日。
祁渊早早就出了门。
当孟青栀醒过来，向凝冬询问以后得知了祁渊大清早就出了门，心中后悔不迭。
思忖一番，转身叮嘱道：“凝冬，明儿你早早叫醒哀家。”
凝冬顿了一下，从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出太后娘娘是想做什么了，她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下。
而在宋有奎的家里，这会儿已经有好些人等着了。
其中就有一些昨天家里有事，没有过来听课的人。
这会儿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跟那些没有过来的人讲述着祁渊昨天说过的话。
就在众人听了个一知半解的时候，祁渊便上门了。
明面上来看，祁渊今日就只带了夜北一个人，但实际上带的人还是四个。
只不过是夜南、夜西、夜东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处而已。
宋有奎笑呵呵将人请进院子里，瞧见马车旁边除了夜北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了，他不禁四处看了看。
“齐公子今日怎么没跟笑笑一起过来？”
祁渊但笑不语。
夜北瞄了一眼，适时开口：“宋村长，大家都来齐了没有？要是齐了，我们主子就准备开始了。”
“都来齐了，”宋有奎摸了摸鼻子，连忙应了一声，也没有往别处想。
想着不能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即便是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唇角反而一直挂着笑。
305 好像见过
昨天没来听课的人，对大家吹嘘的齐公子是如何如何厉害，仍然持有保留的态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毕竟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谁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得那般厉害呢？
当瞧见种花高手长得如此年轻后，众人不由怔愣了一下，心里有了怀疑，但却识趣地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祁渊察觉到了那些视线，抬眼望去，发现长得都比较眼生。
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那些视线的主人，就是昨天有事没有过来的人。
祁渊也不怯场，迎着他们打量的目光点了点头。
他一脸坦然自若地模样，倒是让那些打量的人觉得不好意思了，纷纷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祁渊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教学。
宋有奎也搬了个小板凳跟大家一起坐着听。
那些没来的人，从大家口中听了一耳朵与种花有关的知识，原本还有些迷糊，经祁渊一讲解，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坐在宋有奎院子里的人们，本就是侍弄田地的一把好手，虽说花与粮食品种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
随着祁渊往下讲解，大家心里的明了就多了几分。
而另一头。
江笑笑吃过早饭，在家里等到日上三竿也没听见院门有被谁叩响过。
抬头瞧了瞧天色，这会儿辰时都已经过了，齐渊却还没有来找她。
他应该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想到这里，心里难免升起了一丝担忧。
江笑笑决定出去看一下。
思忖一下，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在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起床，所以就没有等她，直接就去了宋叔家里。
江笑笑觉得，是这个的可能性有很大。
若是齐渊没有来，想必以宋叔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就要来找她了。
想到这里，原本准备往村口迈去的脚步就收了回来。
先去宋叔那里看看也不迟。
还没走到宋有奎的家，江笑笑就听见了少年清冷如泉的嗓音。
这下，她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了。
江笑笑不由加快脚步，往前方走。
步入院门外，才发现院门并没有关，通过大打开的院门，就能将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除了祁渊以外，大家都背对着院门而坐，这会儿都坐在板凳上，认认真真听着祁渊讲述与种花有关的知识。
除了他以外，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江笑笑一来，祁渊就发现她了。
若是有细心的人就能发现，他说话的语速突然变慢了很多，眼角眉梢也变得更加柔和了。
众人都只顾着听课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去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江笑笑展颜一笑，对他点了点头，便放轻了脚步，走到了最后一排站着。
不待祁渊有所动作，夜北就眼疾手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小杌子，贴心地放在了江笑笑身后。
江笑笑怕打扰了大家，对他无声笑了一下以示感谢。
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隐在暗处的夜西忍不住拍了拍夜东的肩：“夜北这小子可以啊！”
江笑笑听得认真，因着她本身就在制香，听着听着，心神不免就沉浸了进去。连大哥何时在身边坐下了都不知道。
魏玉梅这会儿则是在家里准备午饭，征得了同意以后，周秋菊就在一旁帮忙择菜。
江晓月四下看了看，练了会儿武功，见爹和姑姑都不在家，一个人颇为无聊，便准备去找丫丫一起写字。
走到门口，就瞧见院子里乌泱泱坐满了人，正在听昨天那位哥哥传授种花的知识。
唯恐扰了这样的氛围，她不敢出声，扒着门沿张望了一下，没有瞧见丫丫在哪儿，反倒是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是爹爹和姑姑！
江晓月蹑手蹑脚向他们走了过去。
江河耳朵微动，转头一看是江晓月，食指忙竖于唇间，示意她安静。
江晓月点点头。
江河眉梢微挑，一把将小团子揽入怀中，抱坐于腿上，静静听着他授课。
江晓月侧头瞧了瞧姑姑的神情，见她满脸认真，也就歇了要让她抱的心思。
抬头瞧了一眼，恰好这时祁渊背过了身子。
江晓月猛地瞪大了眼睛，总觉得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垂眸细思一番，倏地抬起头。
她想起来了！
他的背影，与从狼群手中救下他们的那位叔叔有些像。
昨天没来听课的人，对大家吹嘘的齐公子是如何如何厉害，仍然持有保留的态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毕竟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谁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得那般厉害呢？
当瞧见种花高手长得如此年轻后，众人不由怔愣了一下，心里有了怀疑，但却识趣地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祁渊察觉到了那些视线，抬眼望去，发现长得都比较眼生。
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那些视线的主人，就是昨天有事没有过来的人。
祁渊也不怯场，迎着他们打量的目光点了点头。
他一脸坦然自若地模样，倒是让那些打量的人觉得不好意思了，纷纷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祁渊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教学。
宋有奎也搬了个小板凳跟大家一起坐着听。
那些没来的人，从大家口中听了一耳朵与种花有关的知识，原本还有些迷糊，经祁渊一讲解，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坐在宋有奎院子里的人们，本就是侍弄田地的一把好手，虽说花与粮食品种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
随着祁渊往下讲解，大家心里的明了就多了几分。
而另一头。
江笑笑吃过早饭，在家里等到日上三竿也没听见院门有被谁叩响过。
抬头瞧了瞧天色，这会儿辰时都已经过了，齐渊却还没有来找她。
他应该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想到这里，心里难免升起了一丝担忧。
江笑笑决定出去看一下。
思忖一下，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在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起床，所以就没有等她，直接就去了宋叔家里。
江笑笑觉得，是这个的可能性有很大。
若是齐渊没有来，想必以宋叔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就要来找她了。
306 让姑姑去
祁渊注意到那边的异状，眉头微微蹙起。
眼神示意了夜北一下，便继续往下讲着与花有关的知识。
夜北身形一动，下一瞬，就出现在隐藏于暗中观察情况的两人身前。
向夜南询问一番，得知其缘由，嘱咐夜南、夜东好生保护好主子后，就向着夜西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晓月跑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在中秋花灯会上买的兔子面具拿了出来。
她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姑姑的这位朋友，也就是齐景齐叔叔，到底是不是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她和娘亲的那个人。
她跑得很快，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当中，额头、鬓角处就出了一层汗。
但她却无暇顾及。
看着巴掌大的兔子面具，江晓月眼底不由闪过了失望。
兔子面具只能遮住半张脸。
花灯会那天，她和姑姑、爹、娘、爷爷、奶奶还有婉柔姑姑都买了一块面具。
当时那个摊贩那里，全脸和半脸面具都有，大家都买的是半脸的面具，也只是为了图个兴致罢了。
江晓月压根儿就没想到，如今还能有用上的那一天。
可惜她当时没有要全脸的面具，否则就能借此看出齐景叔叔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了。
不过有也总比没有好。
她犹疑了一会儿，拽着兔子面具就跑了出去。
魏玉梅看着跟阵风一样跑进跑出的孙女，拢了拢眉，笑叱道：“你这丫头，跟个皮猴似的，慢些跑，仔细着脚下。”
“奶奶，我知道了。”
江晓月嘴上应着，但脚下的速度却是一点儿也不慢。
寒风吹在她的脸上，但她的一颗心却激动异常。
如果证实了齐景叔叔真是她和娘的救命恩人，怎么着也得感谢一番才是。
这件事情，江河为此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县衙，就是想从傅明鹤那里得知与救命恩人有关的信息。
怎奈何傅明鹤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模样。
江晓月跑着跑着，步伐突然就慢了下来。
姑姑的朋友……会配合她戴上这个面具吗？
夜西眉头微蹙，不太明白江晓月先是伸手对着主子的脸比划了一通，然后又急急忙忙跑回家拿了一块面具。
单从她的神情来看，应该很是着急才对，怎地忽然就停了下来？
夜北一路跟随夜西而来，见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跟着江晓月跑前跑后，就没有出手阻止。
虽然没有阻止，但夜西却是知晓夜北存在的。
夜北一脸若有所思。
自从看见江晓月手中的兔子面具，再结合刚才从夜南他们口中所得知的事情以后，脑海里突然有了猜测，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不可避免就回想起了当时的人贩子事件。
当时夜南、夜西、夜东他们还在外面，并未回来，他们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不清楚也很正常。
加之主子不愿意多谈，他也闭上了嘴，故而他们只是知晓这件事情，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他随同着主子一起，自然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当时的细枝末节。
两相结合下来，江晓月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多想。
会不会是怀疑了什么？
夜北眼底暗了暗，心知主子不愿意挟恩图报，连忙转身去了宋有奎家里。
江晓月眼睛倏然一亮。
既然他是姑姑的朋友，想必姑姑说的话，应该比她还要管用些。
要不……
把面具拿给姑姑？
嗯，可行！
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珠转了转，当下就不着急了。
江晓月踌躇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家，等到姑姑待会儿回来再说。
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楚的，齐景叔叔这会儿正在给村子里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传授知识，她要是现在就去，会打扰到大家的学习的。
就像她，平时在学习的时候，也很讨厌被别人打扰。
江晓月打定了主意，就调转了方向。
看着突然转身往回走的人儿，夜西眼角抽了抽，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的一瞬间，就被他给否定了。
江晓月在学武他知道，即便她天赋再高，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超过他。
夜西觉得，他是真搞不懂现在小丫头的心思。
思量一番，还是选择跟上了江晓月。
……
夜北一路疾驰，不过瞬息间就出现在小院儿里。
在他回来没多久，祁渊就注意到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祁渊顿了顿，不动声色道：“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一愣，抬头瞧了眼天色，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大家忍不住感叹：“这学东西的时间过得可真快。”
有人附和：“可不是嘛！就感觉眼睛一闭一眨，一会儿就到巳时了！”
众人议论纷纷。
……
祁渊没有去管大家的议论，抬头瞥了夜北一眼，便往堂屋的方向走。
夜北连忙跟上。
宋有奎注意到他去的方向，连忙给杨氏使了个眼色。
杨氏心领神会，转身就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放在火炉上一直温着的水给拿到了堂屋。
夜北四下看了看，用内力在两人身边竖起一道屏障。
“主子，方才属下跟随夜西而去，结果发现了江晓月拿着一块半脸面具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祁渊听到这里，便知不是江晓月出了什么事情，心下稍安。
想到夜北说的话，眉梢微挑，“怎么回事儿？”
夜北如实向他述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只是把事情陈述了一遍，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提醒主子一下比较好。
他嗫嚅着嘴唇：“主子，您说……江晓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祁渊点头，语气平淡：“我知道了。”
夜北见状，心知主子心里有了定夺，极其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
他是真的怕了厨房了。
两人竖起的内力屏障，只有习武之人才能感受到，普通人根本察觉不了半分。
只有习了武，肉眼才能感受到两人身边不同于寻常的气流。
江笑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尾不禁眯了眯。
307 甘之如饴
齐渊和夜北身边涌动的内力，很像是沈先生跟她提过的，用来隔绝别人偷听的内力屏障。
看样子，应该是夜北有话想跟他说，而这里人多眼杂，并不适合谈话，故而才弄出来一个用于隔绝别人偷听的内力屏障。
莫非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想到这里，江笑笑默了默，又坐回了板凳上。
从院子到堂屋的路程并不远，两人在说话的时间中，就走到了。
祁渊进去坐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本书以作遮掩。
他神情依旧从容不迫，好似夜北的话，并没有在他心底荡起丝毫涟漪。
江笑笑凝神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祁渊察觉到打量的目光，抬头看去，发现是江笑笑，眸中有暖色化开，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江笑笑顿时一怔。
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哽在心里那口气霎时就落了回去。
江河并未察觉两人的眉眼官司，他正在回味齐景刚才讲过的话。
齐景年纪虽然小，但是经此一遭之后，江河便知齐景这人是有本事的。
怪不得笑笑会请他过来。
江河暗暗点了点头，眼底涌上一丝赞同。
祁渊见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接着往下讲，一直到午时才停下。
“大家回去吃了饭休息一下，待会下午的课程，从未时再开始。”
“好嘞，辛苦齐公子了。”
众人一脸意犹未尽，想着齐景讲了一天也辛苦了，便也应下了。
因着事先江笑笑跟宋有奎说过，杨氏也就没有执意留人吃饭。
江笑笑在回去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的。
因着大哥在一旁，倒是不好再去过问齐渊的私事了，否则会让大哥生疑的。
江河自从想通了以后，看他的眼神也不似那么防备了，在回去的路上就与他闲聊了起来。
祁渊一边应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江河身边的人儿看去，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她应是看见了夜北竖起内力屏障的那一幕了。
他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与她坦白得好，还是装作不知得好。
祁渊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挟恩图报。
他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想从江笑笑那里得到什么回报。
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心悦她，在意她，也在意她所在意的一切，故而甘之如饴。
江河疑惑地喊了一声：“齐景？”
祁渊回过神，不动声色笑了笑：“江大哥，我就是饿了，想着待会儿吃什么菜去了，毕竟婶子的手艺可是一绝。这么一想就走神了。”
江河错愕了一下，而后咧嘴一笑：“娘要是知道有人夸她厨艺好，指不定得笑成什么模样。”
说完，他的步伐加快了许多，“那咱们快些走吧，我也有些饿了。”
提起吃的，江笑笑就来了精神，忙迈步跟了上去。
江河和祁渊腿都长，他们走两步，江笑笑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得走三步才能跟得上。
祁渊注意到了，嘴上应着“好”，步子仍然未变。
江河走了几步，才注意到，想着两人速度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江笑笑跟上以后，开口道：“娘的厨艺那是没得说，隔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了，咱们走快些。”
江河莞尔一笑，打趣道：“咱们刚从宋叔家里出来呢，你这就闻到香味儿了？”
江笑笑杏眼微瞪：“大哥就知道打趣我，待会儿不让你喝葡萄酒了。”
江河闻，眸光顿时一亮：“你酿造的葡萄酒能喝了？”
“能喝了，”江笑笑下巴微抬。
江河摸了摸鼻子，眼巴巴地看向她：“咳，大哥不打趣你就是了，这葡萄酒……”
江笑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逗你的，只是嘴上说说，哪会真不给你喝。”
江河咧嘴一笑：“就知道我家笑笑最好了。”
祁渊好奇地看向她：“笑笑还会酿造葡萄酒？”
葡萄酒是外番之物，祁星皇朝虽然有葡萄，但却少有人懂得葡萄酒的酿造之法。
江笑笑点头，思忖一番，决定扯个谎，把大哥话里的漏洞给补上。
“嗯，是之前十月份酿造的葡萄酒。”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十一月就能喝了，结果忙前忙后就给忘了。”
江河这才意识到话里的不妥之处，忙补救道：“你不说，大哥都不记得还有葡萄酒这回事了，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江笑笑：“我替你尝过了，准保喝了不会后悔。”
两人相视一笑。
没想到小姑娘还会酿造葡萄酒。
她的小姑娘，可真是厉害。
祁渊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骄傲的感觉。
江笑笑余光扫了齐渊一眼，“葡萄酒倒是做了几坛子出来，齐景，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带一坛子回去尝尝吧。”
她没有说具体是做了几坛子葡萄酒，这样以后葡萄酒喝完了，再把从空间里现摘现做好葡萄酒拿出来喝，也不怕落人口舌。
不待两人开口，江笑笑便继续往下说：“嗯……宋叔帮着张罗作坊忙前忙后的也辛苦了，待会儿也把葡萄酒送一坛子给他尝尝，算是犒劳犒劳宋叔吧。”
江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葡萄酒本来就是笑笑酿造出来的，该如何处理，他没有置噱的权利。
况且笑笑空间里还种了一大片葡萄，当初那葡萄架子还是他帮忙搭的呢，到时候喝完了再重新酿造过就成了。
308 会是他吗
而此时，隐在暗处的夜南、夜东二人面面相觑无了好半晌，也不知是跟着一道进去得好，还是就待在外面比较好。
毕竟除了夜北之外，他们三人都是隐在暗处的。
夜西怕是已经跟着江晓月进了院子了。
主子这会儿是去吃饭的，等会儿还有葡萄酒喝。
若是他们也跟着一起进去，那待会儿岂不是只有待在一旁眼馋的份？
夜东眼里有着迟疑，缓缓转头看向夜南：“你去吗？”
夜南摇摇头：“还是不去了吧，省得一会儿眼馋。”
有夜北和夜西在，便是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能立马赶到。
被江晓月拉到一旁的江笑笑满脸都是茫然。
见小侄女神情很是郑重，江笑笑正色问：“怎么了？月月。”
江晓月四下张望了一眼，嘴唇翕动着，刚想说话，突然回想起齐景叔叔身边的那位小厮是会武功的，顿时就歇了说话的心思。
她不由分说就牵着江笑笑的手往屋里走，“姑姑，你快跟我来房间。”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有什么事情想跟姑姑说吗？”
江笑笑捏了捏她的手掌心，顺从地跟着她走。
江晓月但笑不语，拉着她飞奔去了书房。
把门关上以后，便迫不及待研墨，拿出纸笔书写着什么。
她这个模样，让江笑笑真有些好奇了。
没过多久，江晓月搁下毛笔，就迫不及待让她过来看。
江笑笑走上前，看着纸张上的内容，瞳孔骤然紧缩，唇边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她倏地抬头，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月月，你……有几分把握？”
江晓月轻轻摇头：“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就是……就是背影看起来很像。”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伸手摸了摸江晓月的头，江笑笑轻声喃喃：“姑姑知道了。”
江笑笑抬头凝视着薄薄的宣纸，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什么，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把大嫂和月月从狼群，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人，真的会是齐渊吗？
江笑笑心神微动，片刻之间，心中思绪已然百转。
如果真是他……
为什么要隐瞒着不说？
傅大人对施手搭救大嫂的人讳莫如深，可见那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细细回想了一番，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齐渊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不论是夜明珠、还是血玉镯，又或者是那些孤本，都不单单只是倚靠简单的财力就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江笑笑薄唇微抿，霎时就沉默了下来。
江晓月仰头，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瞧着小姑姑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嗫嚅着喊：“姑姑……”
江笑笑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别担心，姑姑知道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走出书房，江笑笑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先过去，姑姑回房间里去把葡萄酒拿了就过来。”
江晓月攥紧了手里的兔子面具，犹疑一番后将其放入她的掌心，“那姑姑快些去，我先过去等你。”
309 葡萄美酒
江笑笑垂眸看着手中的面具，眼睫颤了颤，在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
她没有拒绝，攥着面具就回了房间。
远处的夜西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额间竖起一道褶皱。
仅凭两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根本就推测不出来什么。
他只是知道，江晓月把兔子面具交给了江姑娘，而江姑娘也没有拒绝。
魏玉梅看着只有江晓月一个人过来，扬声问：“月月，你姑姑呢？”
“姑姑去拿葡萄酒了，一会儿就过来。”江晓月在说话的间隙，视线已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瞧见坐在椅子下，眉目隽永，郎艳独绝，与爷爷侃侃而谈的少年后，江晓月眸光微亮，悄悄打量了他好几眼。
越看，她就愈发觉得他的背影熟悉。
祁渊捻棋的动作霎时一顿，状似不经意往江晓月那边扫了一眼，而此时，她眼底的迷惑、狐疑以及打量等等多种情绪还来不及收回，恰恰好被他看了个正着。
只那一眼，祁渊便知夜北的猜测没有出错。
夜北心里一惊，不敢做出太大的反应，以免被她误认为是在不打自招。
眼神在主子和江晓月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将视线收回，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
江平富全部心神都被他带过来的棋给吸引了，眼睛直愣愣盯着少年手指落棋的地方。
他百思不解：“齐景，这步棋……为什么要这般走？”
江平富压根就不会下棋，齐景每走一步，他就在一旁追问其缘由。
江河也在一旁观看，闻抬头看了眼齐景，端详着他的神情。
祁渊收回视线，唇畔含笑，眉眼温润，没有丝毫不耐，认真为江平富解答着。
其实江河也不会围棋，只是见两人兴致很高，因着好奇就过来看了一下。
他虽然不会下棋，但也知道若是寻常人被这么追问，烦躁肯定在所难免。
然而齐景却连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都没有。
由此就能看出齐景的性子到底是如何了。
正在谈话间，江笑笑面上已经趋于平静，单手抱着一坛子酒走了进来。
考虑到大嫂怀孕了不能喝酒，江笑笑特意去厨房给她拿了一壶白开水过来。
魏玉梅见状，眼角笑出了褶子：“快去洗洗手，咱们吃饭了。”
净手后，大家都坐上了饭桌。
桌子上摆了红烧排骨，酱肘子，红烧豆腐，炝炒白菜，清蒸鲫鱼，鸡蛋青菜汤等，总共有十道菜。
都是魏玉梅的拿手好菜。
她把大家的口味都考虑进去了，有荤有素，有辣的和不辣的。
家里就有喝酒用的杯盏，魏玉梅听说要喝酒，早早就给准备好了。
江笑笑给大家倒酒，给每人都倒了小半杯，便是连江晓月也不例外。
轮到大嫂的时候，江笑笑便把葡萄酒换成了温热的白开水，弯唇一笑：“大嫂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吧。”
周秋菊：“好，那我就以水代酒了。”
握住杯盏时，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中微暖，杯盏并不烫，是温热的，可见笑笑费了一番心思。
周秋菊弯眼看向她：“笑笑真体贴。”
江笑笑嘿嘿一笑，端起杯盏：“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连忙起身，与她碰杯。
江笑笑端起杯盏一饮而尽，眸光亮如星辰。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到了一句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好诗，”祁渊眸光清润，抚掌赞叹：“早知今天喝葡萄酒，我就将家中的琉璃杯拿过来了，葡萄酒与琉璃杯盏可是绝配。”
当少年清冷如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江笑笑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的诗句给念出来了。
好在没把后面一句给读出来，否则待会儿大家就要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了。
毕竟这会儿再怎么着，也跟醉卧沙场扯不上什么关系。
饶是如此，江笑笑也闹了个红脸，忙摆手：“不是我作的诗。”
她清咳一声，压下心里的情绪，问道：“你有琉璃杯盏？”
祁渊点头，“我明日给你带一套过来，也算是全了你的赠酒之情。”
他这么说，倒是让江笑笑不大好意思拒绝了。
江平富赞叹一声：“好酒！”
葡萄酒颜色清亮，呈漂亮的暗紫色，其中不见一点杂质，夜色瑰丽，似话本子中的琼浆玉液一般。
夜北见着僵持的两人，暗叹一声江叔解围解得好，忙附和了一声：“好酒就更应该配好的杯盏，琉璃杯盏在光的映照下，会发出耀眼的光华，正好是应了江姑娘诗里的景！”
江晓月喝了一小口，眼眸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侧头看向她：“姑姑，夜光杯便是叔叔说的琉璃杯吗？”
江笑笑点头，“你夜叔叔说得不错。”
说完便抬头看向他：“那这样吧，我再送你两坛子葡萄酒好了。”
祁渊轻笑一声，“好。”
对于两人之间的谈话，众人并无要插足的意思，期间不曾劝说过江笑笑一句收或者是不收。
因为那葡萄酒本身就是笑笑做出来的，她乐意给谁就给谁，至于齐景说的送一套琉璃杯盏，收或者不收，决定权都在笑笑那里。
见众人开始动筷，祁渊夹了一块排骨，由衷感叹道：“婶子手艺可真是好！”
魏玉梅乐得合不拢嘴，谦虚道：“没有，没有。”
因着下午还要给大家授课，祁渊只喝了三杯葡萄酒，就没有再喝了。
桌上的菜，很快就被大家一扫而空。
葡萄酒喝起来甜甜的，江平富与江河两人没忍得住，一时贪杯喝了好几杯。
不消片刻，一坛子葡萄酒就一饮而空。
其中有大半都进了江平富和江河的肚子里，江笑笑喝了五杯，刚开始还好，跟大家有说有笑的。
等到魏玉梅开始收拾桌子时，她还能很正常的帮忙，待把碗筷收拾好了，她就坐在刚才祁渊刚才下棋坐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呆呆的。
显然是葡萄酒的后劲上来了。
江平富脑袋有些发晕，看人都觉得眼前有重影，依稀辨别了齐景在哪里后，便走了过去。
“齐景，你在这里歇一歇，叔头有些晕，就不陪你了。”
310 惊疑不定
见他走路踉踉跄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祁渊开口提醒：“江叔，您慢点。”
江河的情况要好一些，大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臂膀，“齐景，距离未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妨就在这里歇息片刻，我把爹送回房间了再来。”
说完，还不忘转头叮嘱周秋菊：“我自己能走，你是双身子，别来扶我。”
周秋菊眼角抽了抽，没有理会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笑笑和月月。
不过月月只喝了一点点，应该没事。
细细打量着闺女的神情，眼神清亮，眸光炯炯有神，见她打量，还能说出条理清晰的话来，便知道月月是没事。
她记得，笑笑可是喝了五杯。
周秋菊正准备往江笑笑那里走，江晓月四下打量一圈，眼珠子提溜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这会儿大家都不在，姑姑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
“姑姑？”
虽是如此，但还是得先确认姑姑醉没醉再说。
“嗯，我在，”江笑笑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向江晓月那个方向。
江晓月还是不太确定，“噔噔噔”跑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面具。”
江笑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大嫂，月月喝醉了，你带她回去醒醒酒吧。”
此话一出，江晓月瞬时间就明白小姑姑听懂了她的意思，这会儿正清醒得很！
她极为配合地跺脚：“胡说胡说，我才没有醉。”
说完，她就在屋子里四处乱跑了起来。
周秋菊抚了抚眉心，她被闺女给骗过去了，眼下这个情况，不是醉了还能是什么？
“月月，跟娘走，”周秋菊沉声。
江晓月顿时就乖了下来，不再乱跑，挪着步子往她这里走过来。
待抓住她的手以后，周秋菊凝眸看向坐在棋盘旁的少女，“笑笑，你也跟我一起去歇会儿吧。”
她饱含歉意地看了齐景一眼，“齐公子，对不住了，我先把人领回房间了再过来。”
齐景是客人，断然没有让他一个人待在偏厅里的道理。
等她把人安顿好了，娘那边估计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与娘一起过来也不算失礼。
江笑笑只是神经变得有些迟钝而已，并不是真的醉了，她缓缓开口：“大嫂放心，我没醉，快带月月回去吧。”
周秋菊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就不做勉强，“大嫂去去就回，齐公子，先失陪一下了。”
祁渊：“无妨，还是月月比较要紧。”
周秋菊点头，牵起江晓月的手就往外走。
江晓月走出门槛，悄悄回头望了一眼，暗暗给江笑笑比了个打气的手势。
人一走，偏厅里的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江笑笑顿时被墨竹的清香与葡萄酒的甜香笼罩了进去。
她垂眸看着棋盘，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江笑笑没有说话，就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祁渊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问：“喝醉了？”
江笑笑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
她心不在焉与他闲聊着，尽可能地为江晓月拖延着时间。
只有月月和大嫂见过救命恩人戴面具是什么模样，而她并不会画画，所以得等侄女回来，才能确认到底齐渊是不是。
祁渊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没有戳穿，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一盏茶后，江晓月去而复返。
她踮起脚看了一番，看着在偏厅外面站着的夜北犯了愁。
若是进去的话，势必会惊动他，万一……
江笑笑注意到偏厅外面多了一道气息，犹疑一番，起身往外走。
祁渊迈步跟上。
待夜北和江晓月的脸庞映入眼帘之后，她将怀中的将兔子面具拿出来，“我……你能戴上这个兔子面具我瞧瞧吗？”
祁渊心下了然，接过她手中的兔子面具，并没有去追问缘由，只是柔声道：“好。”
只要是小姑娘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不想去拒绝。
江笑笑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如果齐渊真的是的话，想必通过她的举动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既然他不愿意透露，那对于她提出的要求，肯定会有所迟疑，再怎么也不能答应得这般干脆。
江笑笑心里涌上一个念头。
难道是……月月认错了？
愣神间，祁渊已经将兔子面具戴上了。
兔子面具对于江晓月来说，有些大。
对于齐渊来说，就显得过于小了。
面具并不能完全将他的脸给覆盖住，额头、颧骨有一点点裸露在外，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祁渊转过头，露出面具之下好看的薄唇，“怎么样，好看吗？”
江笑笑没有说话，低头望了江晓月一眼。
江晓月抿了抿唇，微不可闻摇了摇头，面具太小了，只能遮挡住半张脸，她并不能确认。
眉头拢了拢，江笑笑迟疑了一下，想起齐渊对她毫不设防的信任，也不向她询问为什么要看他戴兔子面具，直接就给戴上了。
沉吟一番，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是你吗？”
江晓月瞪大了眼睛，姑姑……好直接。
不过直接点也好，问清楚了以后，也好安心一些，省得日后为了验证齐叔叔到底是不是，还要找出一些借口来把人给支开。
也是巧了，刚回房没多久，爹就回来了，后来还吐了，要不然她还脱不开身。
只是姑姑如此直接，那么齐叔叔呢？
会询问姑姑是什么，还是直接回答“是”？
祁渊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直接地问出来，眼中有一瞬的错愕，但错愕很快就被笑意取代。
他取下面具。
而这时，周秋菊也发现了江晓月不见了，一路找过来，果不其然，发现她果然在笑笑这里，沉声呵斥道：“月月。”
江晓月浑身一个激灵，僵硬地转身，干巴巴喊道：“娘……”
她很快就被周秋菊给带走了，偏厅就只剩下了祁渊、江笑笑、夜北三人。
江笑笑固执地看向他，重复了一遍：“是不是你？”
说话间，祁渊的脸颊都在颤抖，最终唇畔溢出一丝轻叹：
“是我。”
311 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体内气血突然就翻涌了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祁渊面色微变。
好在这种感觉并不如吃下人参时来得那般强烈，尚且还能压制。
他很快就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压了回去，面色随即恢复正常。
江笑笑神情怔忡，在心里设想了很多种答案，都没想过他会直接承认就是他。
眼带探究地看向他。
却发现齐渊如玉的双颊雪白中，透出些许不正常的酡红，一缕风将他漆黑的长发吹得卷曲，浑身上下都显出了几分萧瑟感。
江笑笑眸光蕴涵复杂，试探地看向他：“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你是不是喝醉了？”
祁渊倏地转过了身体，背向了夜北，也背向了她，嗓音有几分粗砺。
“我知道笑笑说的是人贩子的事情……我没醉。”
江笑笑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那你……”
话还没有说完，祁渊就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当下就打断了她。
“是因为你问我了。”
江笑笑神情恍惚，就这么简单？
只是因为她问他了，所以齐渊就坦白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隐瞒你就是我大嫂她们的救命恩人的事情，你知道的，如果你……”
如果他不曾隐瞒，江笑笑都不用去思考，就能肯定自己一家人对他的感官会非常好。
甚至是他对她的追求，也会变得更加容易。
最让她觉得惊讶的，还是他以前隐瞒，现在会坦白，也只是因为她问了。
齐渊他……会是因为她在除夕那天说过的话，所以不想骗她吗。
祁渊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因为你。”
“因为……我？”江笑笑身体僵硬了一下，指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祁渊低叹一声，耳根子处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红。
“笑笑，我在很早之前就心悦于你了。”
他的嗓音较平常比起来，显得尤为沙哑，喊的这声笑笑，被风揉散，吹进江笑笑的耳朵里，心里，乱了她的思绪。
他并未将话说完，但江笑笑听明白了。
他是想说，因为喜欢，所以不愿意透露，否则便有挟恩图报之嫌。
想到这里，江笑笑心尖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夜北听到这里，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可容不得被别人打扰，若是被人听到就不妙了。
眼下正好是主子与江姑娘促进感情的好时机。
夜北犹疑一番，往远处走了一些，免得一会儿听见一些不该听的，事后被主子清算。
自从夜北被罚去厨房历练了几天后，人已经学得很精了，很少再犯什么错误了。
江笑笑舔了舔干涩的唇，“谢谢你，我……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祁渊眼睛弯了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转身去摸摸小姑娘脑袋的念头。
“不必谢。”
江笑笑：“你当时怎么会在临沂县那边？”
“噢，办完事凑巧路过那边。”祁渊顿了顿，“这件事情，希望笑笑能帮我隐瞒。”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大哥他们就惦记着好好感谢你呢，谁曾想救命恩人就在身边。”她语气里满是揶揄。
祁渊摇头轻笑，“就这样跟大家相处挺好的，若是笑笑告诉了大家，然后将我当成座上宾款待，我会不习惯的。”
江笑笑鼻尖微耸，嘟囔着：“那好吧，不过月月已经认出了你的背影，这次我就帮你瞒一下。
要是以后她出了你，那可就不怪我了。
虽然说答应了帮你隐瞒，但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答的。”
以前她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了眼前的人曾救过大嫂和月月的命，她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祁渊唇角上扬，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胸膛笑得一震一震的，起了调侃的心思。
“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也不知小姑娘听到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起与她一起吃火锅时，少女生动的眉眼，祁渊喉头不禁滚了滚。
无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小姑娘都一定很可爱。
江笑笑瞪大眼睛，双颊染了一层绯色，心里慌了一下，见齐渊还是背对着她，顿时找到了转移话题的筏子。
虽然有被撩到，但还是强装镇定，准备反撩回去：“这种事情哪有背对着女孩子说的？这样子显得一点儿都不郑重！”
她轻咳一声，“你背着我干嘛？你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祁渊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笑笑狐疑地看向他，正准备越过他，走到他身前去。
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祁渊轻咳一声，自顾自道：“未时快到了，我得去宋村长家里了。”
江笑笑愈发狐疑了，端详着少年不急不躁的步伐，凶巴巴道：“你站住！”
祁渊愣了一下，莫名就想起江笑笑对自己另一个面具少年凶巴巴的模样，当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她脸上会是什么神情了。
虽然很想回头，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儿，但祁渊不能，小姑娘那么聪明，若是回头，势必会被她察觉出一些端倪的。
祁渊脚步不停，连落在偏厅的东西都没有拿，就匆忙跑了出去。
江笑笑：“……”好气哦！
眼下确实是快要接近与大家约定授课的时间了，如若不然，江笑笑可能就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看着齐渊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往远处走的背影，忽而又笑出了声。
夜北见状，迅速跟上，但却是始终落后于他半步。
他早就发现了主子脸上的红有些不正常，下意识地以为是江姑娘的话让主子觉得害羞了，就没有多想。
祁渊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去了茅房。
夜北就站在茅房外等他。
一盏茶以后，祁渊面色恢复正常，一脸淡然从茅房中走了出来。
无须多想，一定是笑笑又往酒里加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往葡萄里加了什么，与她送给他的人参一样。
他若有所思，侧目看向夜北：“夜北，去镇上买五坛上好的状元红。”
312 置换一下
夜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主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买状元红了，但还是恭声应下。
“那属下现在就去。”
祁渊淡淡应了一声。
别说是夜北迷惑了，就是隐在暗处的三人也不懂是为什么。
夜西自从江晓月把兔子面具给了江笑笑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跟着她了。
通过主子与江姑娘之间的对话，倒是大致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这其中的详细经过他们却不大清楚，想着等夜北回来以后，再追问他也不迟，仍然隐在暗处。
江笑笑想了想，轻手轻脚来到了江晓月房间外，轻轻叩了门三声。
江晓月因着心里记挂着事情，根本就睡不着，她倏地站起身，压低声音看向房门的方向：“谁？”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晓月心里一喜，趿着鞋就跑了过去。
将门打开，迅速把人拉进房间里，然后小声地关上房门。
“姑姑，怎么样了？齐景叔叔是吗？”
因着祁渊并没有跟大家坦白，故而大家一直都是齐景齐景的喊着。
江笑笑顿了一下，想起齐渊的嘱咐，缓缓摇头：“他……他不是。”
“啊？”
心里的期望落空，江晓月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肩膀往下耷拉，眉眼间也尽是失望。
江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把齐渊归还到她手中的兔子面具放到江晓月手掌中。
“——唉。”
江晓月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很快又振作起来，“以后会有机会找到那位叔叔的，我和娘都没能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少年沙哑的嗓音好似还在耳边，江笑笑默了默，安慰了她一下，便迅速转开了话题。
约莫一个时辰后，夜北就把状元红买了回来。
把酒放好以后，以夜西为首的八卦三人组就围了上来，向他打听人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及到周秋菊与江晓月两人的声誉，夜北没有详细说，只是提了一下就带过了。
三人也想着谈论这种事情不太好，明白了缘由以后，就识趣地不再提起。
夜西眼尾眯了眯，斜眼看向夜北，“主子当时……应该不是凑巧吧？”
夜北沉默了一下，“嗯，确实不是，你要是实在好奇，回头我跟主子……”
夜西心神一凛，连忙摆手，打断了夜北的话，“夜北，你误会了。”
夜南、夜东二人相视一笑，心想夜北自从被主子罚过一次以后，性子是愈发稳重了，在稳重的同时，好像还变腹黑了那么一点点？
……
等祁渊下午讲完课，大家都散了以后，江笑笑便抱着一坛子葡萄酒去了宋有奎家里。
要是江笑笑拿去的是其他东西，宋有奎还不会轻易收下。
但她拿来的是葡萄酒这种稀奇物什，到了嘴边的拒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江笑笑见他面上出现几分意动，又往下劝了劝，最后宋有奎忍不住，一咬牙就答应了。
彼时祁渊正在喝水，瞧见两人的举动后，不动声色吩咐身旁的人：“夜北，你待会把状元红拿去同宋村长置换一下。”
原来主子下午让他去镇上买酒的用意，是为了江姑娘的葡萄酒啊！
恐怕是因为葡萄酒是江姑娘亲手做的，所以才打算用状元红去换的吧？
夜北默了默，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不显，应道：“是。”
夜北在宋有奎把主子和江姑娘送出院门后的一盏茶，又折身返了回来，抬手叩响了院门。
宋有奎瞧见来人后，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猛地拍了下脑门：“可是齐公子有什么东西落这里了？”
夜北摇头，“宋村长，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主子平日里最是好葡萄酒这一口，奈何镇上也没有葡萄酒卖，平日难得一见葡萄酒。
今日在饭桌上听江姑娘说，会送您一坛子葡萄酒，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去镇上买了五坛状元红，想同宋村子换一换。”
夜北的一番话，说得既漂亮，也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何况齐景于大家有恩，宋有奎虽然很想尝一尝葡萄酒是什么滋味儿的，但见夜北拿来了状元红与他换，而且还是五坛！
他的口水当下就忍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清冽的酒香仿佛已在鼻尖。
宋有奎咧嘴一笑：“齐公子既然喜欢喝，这葡萄酒你拿去就去。不过倒是用不着那么客气，我要一坛子状元红就好了。”
夜北点头，“多谢宋村长成全，这件事情，还望村长能替我隐瞒一下。”
宋有奎不甚在意摆摆手，“嗐，这有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多说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把葡萄酒给你拿来。”
不消片刻，宋有奎就把葡萄酒拿给了夜北。
夜北点点头，冲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嗳，你的状元红……”
他的声音远远传进宋有奎耳朵里：“宋村长收着吧，其余的，就当成是谢礼了。”
宋有奎看着五个酒坛哭笑不得。
祁渊在江笑笑家里吃过晚饭，就准备回去了。
走至院子里时，江平富气喘吁吁，抱着棋盘、棋子追了出来，“齐景，你的棋忘拿了。”
祁渊笑声清朗，“不妨事，我明天还会过来，这套棋就放在江叔那里吧，省得麻烦。”
江平富愣了一下，沉吟道：“那好，冬日间天黑得快，叔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江笑笑如约把两坛葡萄酒抱给了夜北，经过了一下午的沉淀，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嘱咐道：“注意安全。”
“嗯，”祁渊唇畔含笑，声调柔和。
……
是夜。
云闲别庄。
祁渊书房的檀木桌上，有着月亮花灯、莲花花灯还有一个小巧的瓷瓶，眼下又多了四坛葡萄酒，少年眼底满是愉悦。
迟早有一天，笑笑送给他的礼物，会摆满这张书桌。
看着葡萄酒，祁渊心思一动，想起了让绣房做的那些衣服。
这回，有了送出去的理由了。
嗯……
就当，就当是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