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大年初一
隐在暗处的暗卫虽然没有用内力去听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见此情形，大抵还是猜出来了什么。
夜北立马蹲下身，在地上摸了一块碎石，精准地扔向院外的一处空地。
这时，烟花的声音也已经停了，哪怕是一点点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更何况是魏玉梅离得那么近了。
魏玉梅警惕地转过身子，厉声道：“谁？”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夜北都想替自家主子回答一声你未来女婿了。
哪知一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江平富把人拉到身后，打着火把在围墙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宽慰道：“许是老鼠、野猫儿等物吧。”
魏玉梅将信将疑，可江平富也没找出什么，只好信了这番说辞。
锁好院门，魏玉梅便急匆匆往后院那边走。
江笑笑褪去了外衫，这会儿才把头发弄散，为了稳妥起见，还用用内力温了温被窝，刚躺下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她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魏玉梅听见熟悉的声音，当下就松了口气，原来还真是她守岁守迷糊听错了。
魏玉梅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屋子就亮了起来。
江平富忙道：“没事，是我和你娘在外面，闺女你继续睡吧。”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江笑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当场抓包。
“呼——”
她吹灭油灯躺下去，脖子上的玉佩从衣襟里落了出来，圆润的指尖覆了上去，抚过玉佩上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轻轻摩挲着。
脑子里想着事情，江笑笑本以为她会睡不着，哪知在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另一面。
祁渊一行人收拾了未放完的烟花，以及遗留下来的杂物后，就往茶山镇的方向走。
孟青栀正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见祁渊进来，瞌睡都消了一半，没错过他含笑的唇角，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兴奋地问：
“怎么去了那么久？你跟江笑笑那丫头怎么样了，不介意的话，就跟哀家说说呗。”
马车外面的暗卫竖起了耳朵，眼神有意无意在马车四周停留。
祁渊唇角笑意一收，面无表情道：“母后乏了，早些歇息吧，儿子去另一辆马车，就不打扰母后歇息了。”
孟青栀哽了一下，这会儿倒是无比怀念那个暗卫了，若是有暗卫在，这会儿就不用问祁渊这臭小子了。
孟青栀拢眉，想到他唇角的笑意，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虽然他不愿意说，但他唇角的淡笑骗不了人，恐怕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呢。
孟青栀捂着嘴笑了笑，旋即捻起一块白玉糕送入口中。
半个时辰后，马车回了云闲别庄，孟青栀有些熬不住了，稍稍梳洗了一下就睡下了。
另一头的祁渊却是辗转反侧，高高翘起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来，江笑笑披过一阵子的狐裘就放在床头，将狐裘拥入怀。
鼻端充斥着竹香、墨香，还有淡淡的花香味儿，两人的气息交融到一起，让他久久都不能平静。
他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江笑笑那张如花笑靥般的脸。
别说是祁渊睡不着了。
就是他的得力心腹夜北、夜南、夜东、夜西四人，听着屋内不断传来翻身的动静，此时也是抓耳挠腮，心急不已。
他们迫切想知道主子与江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不仅互相抱了，还把麒麟玉佩给了出去，奈何主子什么也不肯透露。
几人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夜西嘀咕道：“早知道咱们就偷偷用点内力，听听主子和江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了。”
“唉！”
夜东眯了眯眼尾，“你们说我们下次再见到江姑娘，是直接称呼她为江姑娘，还是主母呢？”
夜北惊了一下，连忙看了眼身后，才用眼神瞪了瞪他，压低嗓子道：“你想被主子罚去厨房做饭可别带上我！”
要是吓跑了江姑娘，到时候主子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翌日，大年初一！
天刚亮，茶山镇就有鞭炮声传出来，商贩早早支起了摊子，卖力地吆喝着：“窗花，对联，灯笼，瞧一瞧，看一看嘞！”
大年初一去拜年。
大年初一早上，家长们会带领小辈出门，去给亲戚、朋友和尊长拜年，互相祝贺新年快乐，小孩们通常会说些吉利好听的话。
主人家自然少不了糖瓜点心，而且还会有红包。
江笑笑一早醒过来，魏玉梅便给她拿来了一套上红下才的袄裙，裙摆处点缀着浅浅的云纹，别添了一股风采。
江晓月跑了过来，古灵精怪地捻起裙摆，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一副求夸奖的表情问道：“姑姑，新年好。你看我好不好看。”
侄女着了喜庆的红，就连头发上也绑着红色的飘带，看起来跟福娃娃差不多，显得她既可爱又精气神神十足。
江笑笑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发顶，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我们家月月最是好看了，你先出去等一下，姑姑要换衣服了。”
“好哦，姑姑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拜年吧？”
“好。”
江笑笑换上新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江晓月听见声音转身，眼里满是惊艳，“姑姑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月月今早是不是吃糖了？”
江晓月狐疑地摇头，“没有啊。”
江笑笑唇边荡开柔笑：“没有吃糖的话，那你的嘴为什么那么甜。”
“姑姑~”
江晓月跺了跺脚，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姑姑不逗你了，”江笑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刚吃过早饭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江平富眉眼含笑，“我得去把瓜果糖花生端出来，一准是那些个小子丫头们过来拜年了。”
魏玉梅笑道：“去吧，别忘记把红包也拿出来准备好。”
“我知道的。”
“等会儿把瓜果糖花生拿给他们后，咱们一起去给村长拜年吧，你宋叔前前后后帮了我们挺多的。”魏玉梅看向江河。
269 提上日程
江河点头，“我礼都备好了。”
“你办事，娘还是放心的。”
原本大年初一，一家人是要去外祖家拜访的，只是外祖母和外祖父在几年前就病逝了，魏玉梅也没有兄弟姐妹，就只是回去扫扫墓，祭拜祭拜罢了。
魏玉梅说完，便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打开门就瞧见外面乌泱泱围了一群小孩，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的一样。
“丫丫、虎子、二妞……给江爷爷江奶奶，江叔江婶，笑笑姐姐，月月拜年了。祝二老万事如意，事事顺遂。祝江叔江婶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生个大胖小子。祝笑笑姐和月月学业有成，吉祥如意！”
周秋菊脸红了红，江河一愣，然后笑道：“你们这群小皮猴，你婶婶就是给我生个闺女我也喜欢。”
江笑笑在一旁偷着乐。
魏玉梅给每人抓了一大把瓜果糖花生，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江平富就在旁边给大家发红包。
红包不多，里面只包了两文钱，只是图个吉利罢了。
“呀，还有红包！”
一群小孩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就差跳起来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人家，一早上就去了好几个人家拜年，说过吉祥话后，收到得最多的就是花生和瓜子。
就连村长家都没有包红包呢！
不过哪怕没有红包拿，一群小孩子也乐得找不着北。
大家都知道村里人的情况，反正拜完年后，主人家给什么东西他们都乐呵呵的接着，没有半点嫌弃。
他们喜欢的是那种气氛。
村子里的大人考虑到自家小孩也会上别家去拜年，所以只要有小孩来，都会意思意思抓点花生瓜子。
“谢谢江爷爷江奶奶，新年吉祥。”
一群小孩拱手的拱手，行礼的行礼，场面看起来虽然有些乱，但江平富夫妻两人打从心眼里觉得开心。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特别喜欢闹腾的环境，况且这群小孩子又懂礼，一个一个排着队等着她和老江给抓糖果，发红包，不争不抢的，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喜欢？
等到小伙伴们都拿到了瓜果糖花生后，这群小孩子们就往兜里一揣，欢天喜地往下一家去了。
看着大家塞得鼓鼓囊囊的衣兜，江笑笑眼尾忍不住弯了弯，如果不是她心理年龄已经二十来岁了，恐怕也会跟着这群孩子们到处疯玩。
过年收红包不论钱多钱少，图得都是一种吉利，一种乐趣罢了。
……
见大家都收拾妥当了，江平富把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带上，“走吧，去你宋叔家。”
踏出院门后，江笑笑突然顿了一下，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圈，若有所思。
昨晚汤圆、黑熊还有姜姜都没有下山来，该不会是被烟花的声音吓到了吧？
江笑笑略一思衬，觉得是这个的可能性很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这件事，与她还有那么一点关系。
魏玉梅转身，见她还停留在原地，喊了一声：“笑笑，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点跟上。”
江笑笑回过神，快步走过去，小声道：“娘，汤圆它们昨晚是不是没来过。”
魏玉梅点点头，“我跟你爹守岁守到寅时才去眯了一会儿，一晚上都没等到它们下山，估计是被烟花的声音吓到了。”
寅时也就是凌晨的四点，汤圆它们一般都是在九点到十点左右下山来的，看来是真吓到了。
江笑笑叹了口气，思衬着再给三兽多加一滴灵泉水好了。
……
一路上，还碰见了许多准备去走亲访友的人，大家都互相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便匆忙离开。
江笑笑想着田里的花苗，眉头拧了拧，加快脚步走到了江河身边，与他并排而立。
“怎么了？”
“大哥，你说我们待会儿要不要村长提一下，带动村民们种花苗的事情？”
现在香水铺子的生意渐渐起来了，江笑笑觉得，也是时候可以跟宋叔提一嘴了。
若是有意愿的，等到开春，就能把花苗种下去，照料得好的话，夏日的时候就能见到收成。
主要是江笑笑觉得，茶山镇四周庄子上的花，有些不大够用了。
以防万一，还是发动着村子里的人一起种一些得比较好，念在是他们家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怎么着也会顾忌着一些。
江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往江平富那个方向努了努嘴，“不然你以为我们今天是去干嘛的？”
江笑笑有些错愕，“大哥，你们……”
江河看了江平富一眼，“你的事情，爹记得可清楚了呢，再说了，这也是带动着村民们一起赚钱的好事，我们见你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制香，就没有说出来打扰你。”
江笑笑扯了扯嘴角，心里被一股酸胀的感觉填满，“大哥，爹，娘，嫂嫂，月月，有你们真好。”
“那可不。”江河一副神气的模样。
江平富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土砖，“到了。”
“叩~叩~叩~”
江河上前两步，伸手敲响了院门，一边敲门一边冲里面高喊：“宋叔。”
宋有奎起先还以为是落下了谁家小孩的糖果，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江河。
宋有奎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院门，看见江河身后跟着的一大家子人，错愕了一下，然后侧开身子：“江河，江老哥，你们快些进来坐。”
江笑笑跟江晓月一起，眯着眼睛笑道：“宋叔/宋爷爷，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吉祥如意。”
“唉唉唉，你们俩快进来，我给你们拿瓜果糖花生去。”
宋有奎将一群人迎到院子里，院子的空地里烧着柴火，他的媳妇儿杨氏本来想喊大家一起来烤火，但又觉得不太好，等会儿喝完茶水杯子都没地儿搁，索性把人往堂屋里带。
杨氏忙把凳子给大家摆好，招呼道：“嫂子你们快进来坐。”
江平富迈过门槛，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往宋有奎手里一递，“前段时日麻烦村长了，今日特意前来拜访，可不能嫌弃我来得太迟啊。”
270 切入正题
宋有奎捋了捋胡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来得来迟。”
“那些可不是什么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村长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不来来拜访一下才是说不过去了。”
江平富的话，让宋有奎心中熨帖不已。
“嗳，对了，怎么没瞧见明安明礼那两个小子？”
“明礼陪媳妇儿回娘家去了，明安夫妻俩出去找丫丫了，估摸着这小丫头又跟着虎子他们出去疯玩了，找到了就该去她外祖家了。”
江平富猛地一拍大腿，“丫丫今早还和虎子他们一起来拜年来着，早知道我应该一道喊着她回家的。”
就在这时，杨氏端着茶壶走进来，笑道：“不碍事，村子就这么大点，指不定现在已经找着人了。”
说完就看向几个小辈：“婶子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快喝茶，这里还有一些糕点，你们先吃着，陪着你宋叔聊聊天，婶子就去做饭了。”
想着周秋菊怀孕了，杨氏给她倒了一杯茶的同时，还为她端来了一杯温热的水。
万一她要是不想喝茶，喝点温水润润喉咙也是好的。
江河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眼里的笑真诚了很多，忙不迭出声道：“婶子，不用做饭了，我们陪宋叔说会儿话就回去。”
杨氏愣了一下，当下就挽留道：“这怎么行，这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哪有再让你们回去吃饭的道理？听婶子的，你们就在这里玩着，一会儿就在婶子家吃晌午。”
宋有奎也满脸不赞同的表情，“江河，你这样的话，下次再有什么团圆饭之类，叔可就不帮忙召集村民们去你家吃饭了啊。”
江河无奈一笑，只能应道：“我们吃，我们吃还不成嘛，真是拿您没有办法。”
宋有奎捋了捋胡须，眼尾眯了眯，以前都是他在江河那里妥协，现在也轮到他妥协一次了，宋有奎莫名就觉得心里很爽。
杨氏放下茶盏，就去厨房做饭了。
闲聊了一会儿后，江河开始切入正题。
宋有奎听罢先是一愣，旋即就陷入了沉思，暗自思衬着种花的可行程度。
茶山镇有名的香坊他也听媳妇，儿媳妇谈及过，如果真能把花卖到素香斋，倒也是一个极其不错的选择。
说实话，宋有奎心动了。
他忐忑地看向江笑笑，“笑笑，宋叔听说你平常在家里鼓捣的香都卖给了素香斋是吗？”
江笑笑点点头，“宋叔大可以放心，素香斋的掌柜人品还不错，是有保障的，等过完年，我可以为宋叔引荐一下。”
宋有奎默了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笑，你老实跟宋叔说，那花苗卖得贵不贵？要是太贵了，估计这个法子行不通，你也知道，咱们村的情况就那样子。”
江笑笑略一沉吟，“花苗的事情，我可以负责采买，也能请花匠过来一把手一把手的指导大家怎么种花，怎么去进行一个日常的保养。
我明白大家的处境艰难，放弃一切，花光所有的积蓄去买花苗对大家来说很困难。
我可以替大家出花苗的钱，大家先拿回去种着，等到有了收成，把花卖出去了，再把花苗的钱给我就行了。”
她现在是个小富婆不假，但江笑笑并没有大方到免费为大家提供花苗的地步。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
如果她真为大家提供免费的花苗的话，大家刚开始对她所做的一切可能还是很感激的。
但随着时间一长，要是哪天她不再提供免费的花苗了，有些人说不定会心生不忿、怨恨等情绪。
宋有奎陡然起身，颤抖着声音问：“笑笑，你说的先帮忙给花苗的钱，可是真的？”
江笑笑点头，“比真金白银还真，但花苗可不是免费的，相当于是我借了一笔银子给大家，大家让这笔银子生银子了以后，得把本金还给我。”
“如果连这点风险都承受不了的话，那宋叔就当我们今日没有来过就是了。”
江笑笑面色淡然，浑身流露出一股从容不破的气质。
她身上的那份镇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她。
镇上的胭脂，最便宜的那种都得要几吊钱，遑论是那些特意做出来卖给达官显贵的家眷用的香了。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宋有奎觉得种花应该是能赚上不少钱。
宋有奎蹙着眉，“笑笑，万一那花苗没种得成，岂不是坑害了你吗？”
江笑笑展颜一笑，心知宋有奎对此存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正是因为好奇，所以才会有疑问，等到宋叔了解清楚了，或许就能下定决心了。
“花苗不是问题，我请在行的花匠来地里头看过，金花村的土质就比较适合于养花。
再说了，如果村子里的人真能下定决心种花，我自然会请花匠过来指点大家。”
江笑笑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嗯……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花匠’。”
花匠不仅厉害，容貌也是一绝。
江笑笑有路子，有人脉，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宋有奎心中竟鬼使神差萌生了一个念头，反正地里种粮食也没有收成，何不豁出去一次呢？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宋有奎最关心的几个问题没有问。
“笑笑，宋叔还有几个疑虑。”
“宋叔您请说。”
“是这样的，花瓣的价格按照世面上的来算，能卖到几文钱一斤？”
宋有奎不蠢，心里或许多少有一些猜测。
想着最好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扯皮，直言道：
“要是把花苗养起来了，最后那些花，是卖给素香斋，还是……你？”
他眼底有精光闪烁。
江笑笑唇角一弯，“宋叔是个明白人，我与素香斋是合作的关系，你把花卖给我，或者是卖给素香斋，性质上都是差不多的。
因为这些花瓣，最后都会到我手中，由我来制成香水进行售卖。只是这中间涉及一些我与素香斋早就谈好了的分红，不便与宋叔透露。”
271 后生可畏
“至于宋叔担心的价格，那完全是不存在的，花瓣一般看品质，价格在二十文到七十文之间不等，而且买的是那种刚刚采摘下来，不需要晒干的花。
素香斋采买花瓣的价格，一般与世面上的价格相差不大。”
江笑笑话里除了分红的问题以外，其他全是真话，素香斋本来就是她名下的产业，卖给她或者是卖给铺子那边都是一样的。
宋有奎若有所思，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点后，震惊地看向她。
上下嘴唇艰难地碰了碰，“你是说……卖给你，与卖给素香斋的区别是一样的？”
她“嗯”了一声。
“那岂不是说，素香斋很看重笑笑的制香能力，那你……！”
江笑笑轻轻点头。
“素香斋那些香我也有所耳闻，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的，当真都是笑笑你制出来的香吗？”
江笑笑谦虚道：“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厉害。”
宋有奎好一阵失神，原本他以为江笑笑只是制了些比较普通的香，卖到素香斋与镇上其他的胭脂铺子罢了。
压根就没想过素香斋的那些香，就是江笑笑制出来的！
也是因为通过她刚才所的话，才想通了这一切。
如果真是她制出来的，那么素香斋的掌柜看重她就说得过去了。
他好一阵无言后，才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江笑笑歪着头，“宋叔，怎么样？要考虑考虑种花吗？”
宋有奎当即拍板：“种，当然种！”
“嗯，那这之后的事情就还需要宋叔帮帮忙了。”
宋有奎点点头，喜形于色，“好，有什么用得着的就跟叔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应该说是你这丫头帮了我们大忙才对，叔得谢谢你。”
他明白江笑笑是想拉金花村一把，不然光是凭借着素香斋的香是她制出来的这一点，去说服那个村庄都能成事。
魏玉梅等人没有插嘴，就静静看着江笑笑从善如流地处理问题。
江笑笑眼底闪过狡黠之色，“宋叔要谢我的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宋有奎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叔拿得出来的，就都给你。”
“我要求也不高，就是以后村上种出来的花，优先卖给素香斋和我就成。”
宋有奎暗松一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呢，这件事情是你有恩于我们，当然得优先卖给你了。叔别的不能做主，在这件事情上面，还是有话语权的。”
“那就麻烦宋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
江河眼里满是欣慰，原本他是打算着先让笑笑打头阵，也有着一层想要锻炼锻炼她的意思在里面。
等她不能应付了，他再出面也是一样的。
哪知被笑笑接过话头后，他这个当兄长的，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江晓月看着江笑笑侃侃而谈的模样，眼里满是崇拜，只觉得这样的姑姑浑身都散发着光。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谈完正事了，堂屋里的气氛就松快多了。
宋有奎忍不住感叹：“江老哥，我以前以为你家出了个江河就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我也是看走了眼，还漏掉了一个，今天才知道你家的小丫头，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输她大哥啊！”
江平富睨了他一眼，背脊绷得溜直，高抬着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可不，我闺女能耐大着呢，你羡慕不来的！”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羡慕我有闺女啊？叫你媳妇给你生去！”
江平富话音刚落，腰后的软肉就被魏玉梅掐了一把，怒斥道：“你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老大不小了，净说些什么话呐！”
他瞪了瞪眼，“在外面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宋有奎早就忍不住了，在一旁大笑了起来。
兄妹俩对视一眼，眼里皆出现相同的无奈。
爹在同辈分的宋叔面前，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一时之间，堂屋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宋明安提前跟宋有奎知会过，找到了丫丫就直接回媳妇娘家，宋有奎倒是丝毫也不担心。
云闲别庄。
夜北找到自家主子的时候，发现自家主子正在亲手浆洗衣物。
浣衣坊的小厮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一副想去代考，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夜北顿时僵在了原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不下数十遍，才信了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夜北迈步走上前，垂首恭声道：“主子，让属下来吧。”
祁渊头也没抬一下，“不用。”
夜北仔细瞧了眼，发现主子在洗的衣物，正是昨天去见江姑娘穿过的那套。
凝眉思衬片刻，旋即了然于胸。
主子应该是昨晚在赏烟花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物，许是因为昨晚与江姑娘抱了一下，导致主子激动过头，忘换衣服就就寝了。
他的衣服与江姑娘有过接触，故而主子既不愿意穿过一次就不穿了，也不愿假借他人之手。
夜北脑补了一场大戏，想着主子既然没有换衣衫便就寝了，想必被褥床单等物也弄脏了。
他几乎没有迟疑，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祁渊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夜北鼻翼翕动，总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什么特殊的味道，但细细去闻，却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在意，不敢直接用手去接触主子床上的被褥、床单、枕头狐裘等物，用内力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隔空运着这团被褥来到浣衣坊。
此时祁渊正在晾晒洗净的衣物。
“主子，属下把被褥给您拿过来了。”
祁渊手微顿，侧身看了一眼。
下一刻，夜北只觉得四周气温骤降，空气好似都凝结住了。
看着主子越来越不妙的神情，他结结巴巴问：“主，主子怎么用这个眼神看属下？”
祁渊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拿被褥过来作甚？”
夜北支支吾吾：“主子不是在浆洗衣物吗？”
他冷笑一声，“我浆洗衣服，与被褥有何干系？本王不记得有说过让你拿被褥的话。”
272 款式搭配
夜北心下一惊，见此情形，更加不敢把自己脑补的场面往外说了，苦着个脸认错：“属下知错，属下这就把被褥放回去。”
祁渊淡淡“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就在夜北暗暗松了口气后，少年冷若冰霜的声音骤时在耳边响起：“放好被褥，就去厨房待一个月。”
夜北身体微僵，如遭雷击般楞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晌，才苦笑道：“是。”
在去厨房的路上，夜北一直在反思拿被褥到底是哪里触怒到了主子哪一点。
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出来缘由，只好垂头丧气往厨房走。
厨房的人见了夜北，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夜北，你怎么过来了？”
夜北心情不大好，没有回应他们，随意拿起一颗白菜，百无聊赖地在案板上切着。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切菜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有人感叹：“得，这下王爷身边的四个心腹齐活了，都来厨房做过菜了。”
夜南、夜东、夜西三人听说了此事，特意跑到厨房来看。
结果一看发现夜北还真在这里，三人对他施以同情的目光。
夜南：“你做什么事情让主子生气了？”
夜北默了默，将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夜东撑着下巴思考，“莫非是因为你动了江披过的狐裘？”
“我都没用手接触，是直接用内力裹着出来的。”
“那就奇了怪了，主子就算是因为你擅自把被褥拿出来而气怒，也不至于罚你来厨房啊。”
夜北摇摇头：“你们回去吧。”
祁渊将被褥亲自铺好，把狐裘放到床的内侧后，便招来了夜南、夜西、夜东三人过来敲打。
他目光摄人，意有所指道：“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我的房间，也别动我的东西。”
“属下谨记王爷吩咐，”三人异口同声，垂首恭声应道。
同时，三人也明白了夜北到底是怎么触怒了主子了的。
祁渊双手负于身后，“带我去库房。”
三人不敢怠慢，忙在跟前领路。
到了库房后，祁渊挑选了许多东西。
有女子用的头面，绸缎，斗篷，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挑挑选选就选了好几个箱子，祁渊唇角微勾，准备的这些东西，终于有了机会送出去了。
祁渊默了默，又从库房里挑选了一些夜西他们买的绫罗绸缎放到一旁，转身吩咐道：“夜西，把这些给太后送过去。”
夜西双手抱拳，恭声道：“诺。”
做完这一切后，又踱步去了书房，给小姑娘拿了一些她平日里爱看的书。
想起江笑笑喜欢吃苏记的肉干，吩咐道：“去苏记买些肉干，蜜饯也买一些。”
夜南刚准备应声，结果祁渊就改变了主意，“算了，我亲自去。”
夜南忙去备马。
不多时，一辆马车驶出了别院。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才回来。
祁渊只买了肉干和蜜饯，除此以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买，因为库房里就有。
孟青栀看着夜西送来的东西，眉梢微挑，“他有心了。”
那些绸缎的颜色，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
侧头看了一旁一眼：“凝冬。”
凝冬往前走了两步，恭敬道：“奴婢在。”
“把这些绸缎拿到制衣局去，做成成衣。”
别庄一应俱全，绣娘都是顶顶好的，孟青栀穿过庄子里的绣娘做的衣服，她觉得还挺不错的。
夜西垂首站于下方，见没有他什么事了，“太后娘娘，属下就先退下了。”
孟青栀眸光微动，“你等等，”说完就起身往下方走去。
夜西暗暗猜测着太后娘娘留下他的用意是什么。
他垂着头，视线落在一步一步接近他的绣花鞋上面。
孟青栀伸手将手腕上的血玉镯拿下来，“凝冬，去给哀家拿个檀木盒过来。”
凝冬应了一声，便快步退下。
没用太久，就拿回来一个由檀木制成的木盒。
凝冬瞧见了太后娘娘的动作，细心地在木盒里放了柔软的绸缎，免得不小心磕坏了玉镯。
玉镯质地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红光蜿蜒，隐隐如血。
孟青栀当着夜西的面，把玉镯放进檀木盒里，扣上玉盒之后，才笑道：“给王爷拿过去，就说是哀家借他之手，送给笑笑的新年礼物。”
夜西瞳孔微缩，眼里出现明了之色。
他还在想，太后娘娘送主子血玉镯作甚，原来是送给江姑娘的。
咧开嘴笑了笑，“属下明白。”
夜西小心翼翼拿着木盒匀速前进，他的手很稳，一点晃动也没有，生怕不小心就磕坏了哪里。
“主子，这是太后娘娘送给江姑娘的新年礼物。”夜西呈上木盒。
祁渊眉梢微挑，抬手打开木盒，静静躺在里面的血玉镯就映入眼帘。
看见血玉镯的瞬间，祁渊便知晓了这个玉镯是母后经常戴在手上的那只。
看来母后是真的很喜欢小姑娘，想到这里，唇角不禁弯了弯。
玉养人，小姑娘又生的白皙，不用试他也知道，血玉镯和小姑娘挺配的。
“夜南，将那些绸缎布帛送到制衣坊做成成衣。”
祁渊顿了顿，眼里闪过愉悦的光芒，语气听起来却是再平静不过了，“嗯……让绣娘按照我前段时间做的衣物来裁剪，款式细节尽量搭配一些。”
夜南眉头微蹙，“主子，您知道江姑娘的尺码吗？”
给江姑娘做衣裳的话，首先就得让绣娘为她量体，这样做出来的衣服才合身。
主子不量是因为绣娘那里存有记录，知道主子穿什么尺寸的衣服。
但江姑娘可就不一样了。
祁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等等。”
迈步走到案桌前，拿起狼毫笔点了点砚台，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搁下毛笔，等到宣纸上的墨迹晾干后，才把宣纸递给夜南。
夜南心里有些怀疑，主子到底是怎么知晓得那么清楚的？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那个怀抱？
这个猜想，让夜南顿时怔在了原地。
抬头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情，奈何根本就不能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什么端倪。
273 必须成事
夜南只得作罢。
等夜南把布帛和尺码都送到制衣坊回来后，祁渊才带上三人，坐上马车，往金花村的方向进发。
到了金花村，不用敲门，夜南便感应到屋子里一个气息都没有，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子，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江姑娘应该是去走亲访友了。”
祁渊默了默，“无妨，去一旁等等吧。”
彼时的江笑笑还在宋有奎家里玩，并不知有人在等她。
夜南眼见着村子里都传来了饭香味儿，而江姑娘还不见踪影，便清楚她们一家人应该是留在亲戚朋友家吃饭了。
夜南劝说道：“主子，您该回府用膳了，云，云先生交待过，您要按时用膳，这样才能养好身子。”
祁渊眉头皱了皱，半晌才淡淡“嗯”了一声，“先回别庄，下午再过来。”
夜南顿时松了口气。
吃完饭，杨氏趁着宋有奎出来的间隙，把他拉到一旁说话。
宋有奎眼里满是疑惑，“怎么了？”
杨氏悄声道：“你说咱们要不要给笑笑和月月两个丫头包点红包？你看江嫂子他们又是肉，又是茶，又是布匹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有奎若有所思，凝神直视着她问：“那你打算给包多少钱的红包？”
杨氏有些拿不准主意，试探着开口道：“要不一人给包二十枚铜板？”
她一开口，就得到了宋有奎的否定。
“既然今早过来拜年的小孩子，我们都没有给拿红包，那笑笑和月月那里还是就别搞特殊了吧，干脆一视同仁，免得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杨氏略一思忖，觉得也不无道理。
也是，他们都没给上门来拜年的小孩红包，单独只给笑笑、月月两人包红包也说不过去。
她一开始确实是抱着交好江家的想法，才打算多给两个丫头包点红包。
经过丈夫的提点，才认识到不妥之处，免得惹人闲话，索性就打消了想法。
宋有奎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对于媳妇儿一点就通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他会给江笑笑包红包，但不是现在，数量也远远不止才二十枚铜板。
等到开春种下花苗，夏日的时候有了收成，那时再给笑笑包红包也不迟。
杨氏也是个灵活变通的人，包红包确实是有失妥当，笑道：“那我给他们装些腊肠带回去，刚才饭桌上我见笑笑和月月那两个丫头还挺爱吃的。”
宋有奎眼里闪过满意，“去吧，多装些。”
得到了认同，杨氏眼尾弯了弯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嗯，我这就去。”
在宋有奎家吃了午饭，帮着把碗洗了，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江平富便提出告辞。
宋有奎起身，“我送送你们。”
江平富嗔了他一眼，“咱们就住一个村子，送什么送，快些回去吧，晚上我们就不过来吃饭了。”
“这怎么行，”宋有奎脸一拉，佯装生气。
魏玉梅忙笑着解围，“我们下午还要去别家拜访，不然能不留在你家里吃饭吗？”
宋有奎面色稍缓。
杨氏听罢，忙道：“嫂子，你等等。”
她连忙回厨房提了个篮子出来，“我见笑笑和月月爱吃这些腊肠，拿些回去吃。”
杨氏笑着看向周秋菊，“你是孕妇，这些腊味能不吃就不吃，最好是少吃点，婶子家刚好有颗橘子树，就是比较酸，我们都不爱吃，想着你怀孕了或许会喜欢，干脆就一道拿回去吃。”
周秋菊一听到酸橘子，喉头滚了滚，口中就不自觉分泌出口水。
江河见状，也没有拒绝，“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婶子。”
杨氏满脸和蔼之色，“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下次还来婶子家玩啊。”
宋有奎看向江笑笑，“你放心，叔这两天就挨家挨户的去找大家谈谈。”
江笑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麻烦宋叔了。”
“麻烦什么麻烦，叔还没谢你帮忙呢。”
等人一走，杨氏狐疑地看向他，“你让笑笑帮你什么忙了？”
宋有奎刚才与江笑笑谈话的时候，杨氏一直在厨房忙着做饭，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具体都聊了些什么。
宋有奎心知与其瞒着，倒不如拿媳妇来练练手，要是连媳妇儿都说服不了，那他这个当村长的，还怎么去说服村民们？
宋有奎娓娓道来。
杨氏闻言一怔，说话的音量陡然增大：“种花？”
“嗯，是这么一回事，笑笑她……”
杨氏一开始是不赞同的，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了，但在听完了宋有奎的一番剖析后，竟是鬼使神差般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家比村里的人确实是要富裕一些，家里约莫有二两多的存银，孤注一掷拿去买花苗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江笑笑说，这事儿她能解决。
相当于是她借给了大家一笔运作的资金，等到有了收成再还给她。
况且她还认识花匠，后顾之忧江笑笑基本上都为他们解决了，端看自己有没有胆量了。
宋有奎决定种花，这花苗的钱，他当然还是先让江笑笑帮忙垫着了，等到花卖出去了以后，再把银子还给她。
杨氏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心里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原来笑笑那么厉害啊，要不是她主动提出来种花，我们还真就不可能知道这些。”
说完，她有些担忧，“当家的，万一那花我们没种得成，最后又没钱还笑笑的花苗钱，那咱们这不是在坑害她嘛！”
宋有奎目光是少有的严肃，一字一顿道：“没有种不成功一说，有厉害的花匠在旁手把手指点，咱们必须成事！我就算是住在田里，也得把花种成功！”
杨氏心里一震，被丈夫话里话外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给惊到。
“好，我相信当家的有这个能耐！笑笑把所有疑虑都考虑到了，咱们就只管埋头苦干就成。若是成了，咱们金花村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宋有奎点点头，“你能想通就好，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他感叹了一声：“笑笑这丫头，日后的成就恐怕不会低。”
274 也不全是
“奶奶，我们下午去谁家拜年啊？”江晓月勾着小姑姑的手，好奇地问了一句。
江平富拍了拍魏玉梅的手，无声安慰着她，然后才替她回道：
“你这丫头，忘了我们每年大年初一都要去给你祖奶奶，祖爷爷，外祖奶奶，外祖爷爷扫墓啦？”
江晓月吐了吐舌头，“那不是以前太小了，记不住事嘛，不过这次月月记住啦，以后不会再忘了。”
江笑笑摸了摸她的头。
察觉到娘的心情有些低落，江笑笑牵起侄女走上前，伸手勾住了她有些粗砺的手指。
手指突然被一只柔软的小手勾住，魏玉梅愣了一下，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回捏了捏软软的小手。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动静，江笑笑眼尾眯了眯，心知娘是没事了。
回家备好祭品后，一家人就往后山而去。
江笑笑的爷爷奶奶就葬在这片后山。
江笑笑倒是第一次来，她恭恭敬敬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上了香。
江晓月也跟着磕头上香。
江平富把贡品摆好，把杯盏里的酒往地上一洒，絮絮叨叨说着家常。
待听见爷爷说娘怀孕了，祖奶奶就要有曾孙孙了后，江晓月忍不住弯着眼睛分享：“是呢是呢，我娘怀孕了哦~”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过大家面庞，带来轻柔的感觉，好似有人借着风在温柔地抚摸他们一般，江晓月猛然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祖奶奶祖爷爷呀？”
众人莞尔一笑，没有对此做出应答。
半晌后，江平富站起身，轻声道：“爹，娘，新年快乐，我该回去了。”
江笑笑牵起江晓月，两人冲身后挥了挥手。
回到家中，一家人便坐上马车，往与金花村相邻的那个下河村而去。
小道难走，便是坐马车，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到下河村。
下河村的存民去祭拜完祖先回来，遥遥就瞧见一辆马车驶进村子里。
马车从眼前经过后，有那长舌的妇人就议论了起来。
“莫非是谁家来了客人不成？我可不记得咱们下河村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妇人身旁的汉子思忖片刻，“驾马车的那个汉子有些眼熟，倒像是……倒像是魏家那个女婿！”
“他啊？那魏家婶子还真是有福气得紧，马车都坐上了。”
对于这样的言论，魏玉梅不曾理会，原本村子里就没啥与她相熟的人。
魏玉梅回老宅看了一下，发现老宅虽然旧，但屋子里却是整洁的，可见下河村的村长有帮忙照看着屋舍。
魏玉梅怕触景生情，平日里不常回来，便给了下河村的村长一些银子，嘱咐他帮忙照料一下屋子。
如今看来，她没看错人。
把马儿关到老宅里面，魏玉梅怕儿媳不停歇的跋涉吃不消，“秋菊，你带着笑笑还有月月在老宅这里等着吧，我们祭拜完就回来。”
周秋菊听罢摇摇头，她知道娘是体贴她，但她不觉得累，况且外祖母的坟不在后山，而是葬在一片荒废的地里。
她摸着肚子，浑身流露出一种母性的光辉，“娘，我也想让外祖母瞧瞧外孙呢。”
魏玉梅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神情，发现她面目间不见疲色，点点头：“那我们先歇一刻钟再过去。”
周秋菊眸光微暖，“好。”
大家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些茶点心，便带着扫墓用的物品去了那片荒地。
扫完墓，魏玉梅便和江平富一起，去了下河村的村长家。
江河等人就待在老宅等待。
待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马车驶进金花村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擦黑。
进村的时候，不知道从何处起了一阵风，吹起了车厢窗帘的一角，恰好江笑笑就坐在窗边，看见了停在村口的那辆马车。
夜南缓缓收掌。
江笑笑将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了然，那阵风就是他打出来的掌风。
视线触及到夜南的面容后，江笑笑眸光微顿，认出了他就是跟在齐渊身边的小厮。
那么说……齐渊就在那辆马车上？
是来找她的？
江笑笑在喊停马车与不喊停马车之间徘徊，只是犹豫了一下子，马车就已经驶出去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只好暂且作罢，想着等回家了再过来一趟。
江平富坐在外面赶马车，他没见过夜南，自然不知道马车里的人就是齐景，没太在意村口停了一辆马车的事情，目不斜视就进了村子。
夜南确信江姑娘瞧见他了，但马车还是没有停下，他默了默，纳闷道：“江姑娘她怎么走了？”
一袭素雅青袍的齐渊倚靠在车窗边看书，青色的衣袍让他一身气质更显清隽淡漠。
唯有在听见“江姑娘”三字后，浑身的清冷淡漠才有所消减。
祁渊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语气里有着一丝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不确定，“她会来。”
到家后，江笑笑便跳下马车，看向江平富道：“爹，我去宋叔家一趟。”
众人只当她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宋有奎相商，就没有多想，只是嘱咐她早点回来吃晚饭。
江笑笑心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一口气跑到村口，见马车还在村口，她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夜南眸光一亮，靠近车厢窗棂旁低语：“主子，江姑娘过来了。”
下一瞬，夜南就听见车厢里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声音。
夜南眉梢扬了扬，他还当主子真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看来也不全是嘛……
不一会儿，祁渊便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他双眸含笑，一头墨发如绸缎般顺滑，一半用玉钗挽起，一半披散着，偶有微风拂面，几缕发丝随风飘荡。
在他从马车里下来的这段时间中，江笑笑已经走了过来。
夜南连忙躬身行礼，“江姑娘。”
她在马车前站定，瞧见夜南的毕恭毕敬，心有疑虑却未表露出来，点头应道：“嗯，你好。”
“夜南。”
“属下在。”
祁渊沉默片刻，才看向江笑笑：“他是夜南，是我的心腹。”
275 小姑娘不经吓
此话一出，江笑笑顿时明白过来，齐渊刚才不是在喊夜南，而是在为她介绍。
想起夜南那声应答，江笑笑都有些替他觉得尴尬。
哪知当事人夜南并不觉得尴尬，心里反而生出了一种被看重的感觉。
主子在未来主母面前介绍他了！
这代表了什么？
眼下他在未来主母面前过了眼，就不怕再被主子罚去厨房做饭了。
江姑娘或许都不知道夜北的名字呢！
夜南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眸光晶亮，浑身透露出一股江笑笑形容不上来的兴奋。
“江姑娘以后喊属下夜南就好。”
江笑笑不是太明白夜南的脑回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兴奋了起来，冲他干笑两声，然后看向一旁少年。
“你等我很久了吗？”
祁渊摇头，面不改色道：“没等多久，我也是刚来没多久。”
夜南嘴角抽了抽，主子为了不让江姑娘有负担，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祁渊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
夜南顿时如芒在背，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往外乱说。
祁渊收回目光，眸子里满是柔和：“我给你拿了些书过来。”
“之前那些书我还没看完呢。”
“无事，你拿回去放着慢慢看也是一样的。”
江笑笑吃惊地指着另外几辆马车，“这些……全是书？”
祁渊轻笑一声，“不是。”
他上前两步，看着少女娇俏的容颜，心里突突跳了起来，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捏了捏拳，似下定决心般，伸手将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手握在掌心。
掌心里的手只是缩了缩，而后就没有了动作，仿佛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才动了动。
江笑笑没有拒绝。
祁渊微不可闻吐出一口浊气，在这寒冬腊月里，额头竟因为紧张而出了一层薄汗。
夜南暗暗咋舌，心里窃喜不已，察觉到主子隐隐扫过来的摄人视线，连忙转过身，装出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江笑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夜南如同老僧入定般的背影，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怎么了？”
“没事，你过来看看。”
祁渊拉着她上前，一一打开了马车当中的箱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一箱的夜明珠，在有些暗的车厢里面散发出点点星光，江笑笑嘴巴张了张。
这一箱夜明珠，价格可不便宜。
江笑笑若有所思。
其实早从之前他借给她誊抄的书上面，就能看出他的出身非富即贵了。
而今这一箱夜明珠更是证明了一切。
“跟我来。”祁渊牵着她往另外几辆马车那边而去。
花了一点时间跟着他看完马车上的物品后，车厢里的箱子里有头面，也有品种珍贵的花，江笑笑一时有些沉默。
“新年礼物，喜欢吗？”
祁渊转过头，就瞧见少女微抿的唇，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不喜欢吗？”
他暗自思忖着，姑娘们喜欢的应该都是这些东西啊？
江笑笑摇摇头，“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
祁渊心神微动，他刚想说话，江笑笑便抬起头仰视着他。
“我是觉得这些太贵重了，我回不起你等同的新年礼物。”
江笑笑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但和齐渊这一箱子礼物比起来，好像她的那点钱就只能算是小钱钱？
原来是因为这个，祁渊忽然就懂了她那一瞬间的沉默了，沉吟片刻后点点头，“是我思虑不周了。”
江笑笑打断他，“不是，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江笑笑眼睛弯了弯，“其实刚才我就想通了，现在回不起你等同份量的新年礼物，不代表我以后回不起，你等着瞧吧。”
她有素香斋，所担心的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其实没有必要妄自菲薄的。
祁渊盯着少女的唇，眸光微暗，他摇摇头，“你现在就回得起。”
江笑笑满脸错愕。
祁渊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食指指腹暗了暗自己的唇角，“这里。”
“什么？”
背对两人的夜南听到这里，眼珠子不安分地转了转，总觉得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他心痒难耐，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摸摸转了半个脑袋。
祁渊向下俯身，既然小姑娘不懂，索性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江笑笑瞧见他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了他说的“这里”指的是什么，浑身血液直冲脑门，双颊含着绯色，往后退了好几步。
江笑笑支支吾吾道：“我，我先走了。”
祁渊轻笑一声，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经吓。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刚才回家为他准备好的新年红包都没有给得出去，就运转着轻功走了。
江笑笑隐隐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轻笑声，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而转过身的夜南，恰好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瞪圆了眼睛，下一瞬，就察觉到一道凉幽幽的视线落在身上。
夜南不自在地轻咳两声，然后连忙背过去，自欺欺人道：“属下什么也没瞧见。”
祁渊睨了他一眼，“你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她那里，暂且不要让她家里人察觉了。”
夜南忙躬身：“诺。”
……
魏玉梅刚把牛喂了，就瞧见自家闺女满脸通红从门外走了进来，眼里闪过忧色。
“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吹冷风着凉了，娘给你煮姜茶去。”
江笑笑默了默，手背放在脸颊旁边试了试，果真很烫。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皱眉“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
小声的敲门声，江笑笑打开门一看，发现竟然是夜南，下意识就想关上木门。
夜南心里一急，忙压低声音道：“江姑娘，主子没过来，我是送东西过来。”
她这才打消了关上院门的念头。
“我把这些给搬进来？”
江笑笑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会轻功吧？”
夜南点点头。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我院子里瞧瞧，你认得路后，就把这些东西搬到小院里放好，不要被我爹娘他们发现了。”
276 对人不对物
夜南压低声音，“欸，江姑娘我知道了。”
江笑笑小心翼翼领着夜南穿过抄手游廊，好在大家这会儿都窝在厨房里帮忙，洗洗菜，择择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倒是无人注意到院子里进来了一个陌生人。
一路有惊无险将人领到房门外边认了路，夜南拱手，表示自己记下路了，便运转轻功飞出了小院儿。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南的速度又快，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来回回运了好几趟，便把祁渊挑选的礼物放到了江笑笑指定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夜南才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檀木盒。
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孟青栀从手上撸下来的血玉镯。
祁渊原是准备亲自给她戴上，只是一不小心把人给吓跑了，无奈之下只得让夜南代他送过来。
“江姑娘，那我就先告退了。”
“你等等，”江笑笑喊住他，说完就快步转身回了屋子里。
夜南心中一动，江姑娘这是去给主子拿礼物去了？
他忽而就有些期待。
江笑笑把房门关上，犹豫了一下子，到底还是没能把灵泉水拿出来。
转眸看着屋子里用来存放药材用的柜子，江笑笑霎时做出了决定，决定改用人参。
人参本就有滋补的效用，可以很好的掩盖住灵泉水的特征。
因着汤圆和黑熊时不时给她挖一些人参之类的药材过来，导致她现在有很多的药材存货。
再加上她时不时会给药材浇一些可以促进植物生长的灵泉水，药材的年份更是飞速上涨。
之前特意空出了一段时间，把空间里成熟的药材，处理了一下子，晒干后放到了柜子里，以便不时之需。
江笑笑拿出两颗品相还算不错的五十年份人参，找了个没有花纹的木盒，将人参放了进去。
空间里百年的人参也有，但空间里的人参太新鲜了，会惹人怀疑的。
还不如就用之前处理好的。
就说是偶然间从猎户手里买来的，这样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江笑笑抱着木盒走出去，木盒上面还放着一个红包。
红包也是包的十两，价格远远比不过齐渊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但心意难能可贵。
再者说，与滴过灵泉水的人参比起来，到底谁的价格比较贵，还两说。
江笑笑觉得，要是齐渊敢嫌弃的话，那么这段刚萌芽的感情，便可以搁置下来了。
“这是我给你们主子准备的新年礼物，”她把木盒递给了他。
夜南眸光一亮，接过木盒，眼尾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夜南就先替主子谢过江姑娘了。”
“嗯，你回去吧，一路小心。”
夜南刚一转身，就又被江笑笑叫住。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被齐渊那么一吓，她把正事都给忘记了。
“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你主子。”
“江姑娘请说，”夜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问问你们主子，开春以后，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是有关于花苗的。”
夜南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请示主子他就知晓主子一定是愿意的。
只要是与江姑娘有关的事情，主子都乐意至极。
提起气轻身一跃，便出了小院。
祁渊依旧在村口处等待。
果然不出夜南所料，他把话带到后，主子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祁渊目光灼灼，视线锁定了夜南怀中的木盒。
他记得很清楚，送出去的礼物里面没有这个木盒，那么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这个木盒，是江笑笑送给他的。
这个猜测，让他唇畔的笑意加深。
“主子，这是江姑娘送给您的。”
祁渊接过木盒就上了马车，“走吧。”
夜南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主子，江姑娘给您送了什么礼物啊？”
彼时马车里的祁渊刚打开江笑笑给他包的红包，看着那些碎银，祁渊忍不住伸手捻了一块握在手中把玩。
这是小姑娘给他包的红包呢，他都舍不得用了。
听见夜南的话，只是淡淡回道：“不知。”
他顿了顿，又道：“回头拿个玉盒到我书房来。”
夜南不明就里，但还是应：“好。”
将碎银小心翼翼放到一旁，祁渊才伸手打开木盒，盒子里的人参映入眼帘。
人参是处理好了的，但是手法看起来有些粗糙，像是不懂药理的人处理的，祁渊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夜南，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夜南摇头，“江姑娘只是说木盒里面的东西是她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再之后就是托属下帮忙带话给主子了。”
祁渊若有所思。
人参……会是她亲手处理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小姑娘或许早就对他有了些心思，并非是他一人情动。
祁渊唇角弯了弯，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就都当成是吧。
车厢里没了声音，夜南觉得主子此时应该是在兴头上，刚想说话，就听少年道：
“夜南，回头将这人参拿去泡茶。”
夜南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江姑娘送的礼是人参，忙应了一声。
端看主子的反应，应该对这人参很是很是喜爱，不然也不会让他拿去泡茶了。
更准确点说，应该是对送礼的人很喜欢，否则即便是礼再好，主子也是不咸不淡的。
夜南记得，主子库房里就有不少人参，便是连千年份的都有两颗，也不见得主子有多喜欢。
可见啊，是对人不对物。
……
京城。
祁珩被绊住了脚，大年初一这天，光是与文武百官一起祭祖就用了大半日的时间，待到祭祖事了，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路面很快就积攒了一层厚厚的雪。
积雪堆满了官道，马儿不好跋涉，而除夕已过，无奈之下只好暂且打消了念头。
于总管见状，忙出声道：“陛下，您准备的礼物，太后娘娘和王爷这会儿应是收到了。”
祁珩面色稍缓，“去养心殿。”
于总管愣了一瞬，连忙劝道：“陛下，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您……”
祁珩摆摆手，早些处理了这些政务，也好早些回茶山镇。
277 一不小心
等夜南走了，江笑笑才把这些箱子搬到自己的房间里，搬完后，她把房门合上。
手掌心贴到箱子上面，箱子霎时间就不翼而飞。
看着手边的檀木盒，江笑笑记得她没有在车厢里面看到过，刚想打开瞧瞧，魏玉梅就端着姜茶敲响了房门。
江笑笑连忙把檀木盒放进妆奁，起身打开房门。
在魏玉梅的监督下，江笑笑捏着鼻子喝光了一碗又辛又辣的姜茶。
魏玉梅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不烫了，才松了口气。
“等吃了饭，我让你爹去给你请大夫回来瞧瞧。”
江笑笑连忙摆手，她可不是感冒，用不着看大夫。
好说歹说了一通，魏玉梅才勉强相信她是真的没事，不过最后还是叮嘱道：“那娘明早再看看，要是有问题，就给你请大夫去。”
“嗯嗯，”江笑笑松了口气。
“你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饭马上就做好了。”
魏玉梅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江笑笑左右张望了一眼，作贼心虚般关上了房门，将妆奁里的檀木盒拿出来打开。
一抹红映入眼帘，江笑笑看着颜色纯正的玉镯，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这是……血玉镯？”
伸手将玉镯拿到手中，本以为这个天气的镯子摸起来应该是冰凉的，但入手却是温暖的。
江笑笑默了默，又把玉镯放进檀木盒，放回妆奁中。
“唉。”
好半晌，才发出一声低叹。
她好像一不小心拐了一位富家公子回家。
江笑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戴这血玉镯比较好，主要是出现这般贵重的血玉镯，出现在一个明面是农家女身份的人手上，有些太扎眼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饭就做好了，魏玉梅遣了江晓月去喊江笑笑吃饭。
听见小侄女软软的嗓音，她笑着应道：“来了来了。”
江笑笑这面刚吃上饭，宋有奎那边正和自己媳妇儿大眼瞪小眼。
杨氏在整理江平富拿过来的礼物时，四个小巧玲珑的瓶子就从布匹中落了出来。
好在杨氏是在床上整理的，底下有被褥垫着，瓷瓶完好无损，否则照这么摔下去，非得摔个稀巴烂不可。
瓷瓶虽然没摔坏，但瓶口处松了一些，饶是杨氏眼疾手快把瓷瓶扶正，但瓶中的液体还是倒了一点出来。
四种不同的香味儿钻进鼻子，杨氏吸了吸鼻子，莫名还觉得有些好闻。
想到江笑笑今天提及的话，她有了猜测，颤声呢喃：“这……该不会就是素香斋在卖的香吧？”
这个念头让她都惊了一下，“我的乖乖，素香斋的香可不便宜，我刚刚那一下，是打倒了多少银子？”
好在倒出来的并不多，不然杨氏都得心疼死了。
她连忙冲着门外喊：“当家的，当家的，你快过来看看！”
宋有奎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大步跑进房间，鼻子先一步闻到香味儿后，眼睛才看到了直立在床上的瓷瓶。
杨氏拿起一个瓷瓶，把心里的猜测跟宋有奎说了一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心里都有种这个礼物太烫手了的感觉。
好半晌，杨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家的，那咱们是还回去还是……”
“既是笑笑的心意，那就留着吧，左右虱子多了不怕痒，咱们都打算种花苗了，日后一道准备一份像样的礼吧。”
宋有奎闻到了香味儿，便是连他一个这样的大老爷们都觉得好闻，有种高雅淡洁的感觉。
不像是去镇上赶集时，闻到其他妇人用的那种脂粉闻起来呛人。
在闻到了这个香以后，宋有奎的信心又增了一分。
杨氏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瓷瓶的数量，心里有了思量。
“笑笑恐怕是算准了直接给我们不会收，所以干脆就藏到布匹里，等我整理的时候自然就能发现。我一份，两个儿媳一份，还有丫丫那个小丫头一份。”
宋有奎：“等两个儿媳回来，就把这香分了吧，笑笑送香的事情不要到处张扬，免得村里人说笑笑闲话，你回头敲打敲打她俩。”
杨氏一想也是，“我晓得的。”
当天夜里，两个儿媳回来后，宋有奎便把大家叫到了一起，将开春之后就种花苗的事情，跟两个儿子、儿媳知会了一声。
宋明安与宋明礼对视一眼，笑道：“爹，笑笑愿意扒拉咱们一把，这是好事儿，咱们甩开膀子干就成。”
宋有奎点点头，眼神示意了杨氏一眼。
杨氏轻咳一声，将四个瓷瓶拿了出来。
丫丫的娘彭氏一眼就认了出来，讶异道：“素香斋的试用装？娘，这是笑笑那丫头给咱们的？”
“试用装？什么东西……”
杨氏只听说过素香斋的香是一绝，倒是不曾听说过试用装。
说来也是巧了，彭氏今天回娘家那边，嫁给了镇上富户的一个表亲也回娘家，自然是少不了在他们跟前一阵炫耀，这其中，就有素香斋的试用装。
娘拿着的这个瓷瓶的模样，与娘家表亲妹妹拿给他们看的试用装一模一样。
她还特意给大家解释了什么叫做试用装。
彭氏当即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杨氏听罢，心里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香还分试用装和那劳什子正装的，听儿媳说素香斋那面，偶尔就会搞一个免费赠送试用装的活动，得知试用装不要钱以后，倒是让宋有奎与杨氏二人心里的负担消减了一些。
杨氏忍不住感叹，“笑笑这丫头还真是看得通透。”
她把香分给两个儿媳，然后便敲打了一下两人。
两人一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笑得牙不见眼。
没有女人不爱美，以前是没那条件臭美，猛然得知自己也有份儿，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
“爹娘，我们有分寸，不会往外乱说的。”
心里门清素香斋的香卖得有多贵，得了好处对江笑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出去到处乱说。
这两个儿媳，杨氏还是信得过的，得到保证后，便不再多言。
……
278 不能理解
云闲别庄。
祁渊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湿漉漉披在背后，云神医站在浴桶边缘，为他扎着银针。
银针没入少年肌肤的地方由银白转成青黑色，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银针尾部发颤，云神医眼疾手快，将银针一一拔出。
待拔完之后，额头处已经出了一层汗。
药浴中隐隐出来一股腥臭味儿，云神医松了口气，“成了。”
云神医转身去收拾药箱，临走前，回首忘了一眼淡漠的少年，意有所指道：
“王爷，银针能带出来的毒终究是有限的。”
祁渊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云神医见状，发出一声叹息，便提着药箱走了。
守在门外的夜南识趣地把房门关上。
“哗啦——”
不多时，房间里便传来一阵水花声。
少年背对着大门，湿漉漉的长发下，隐隐约约显露出窄而有力的腰身。
素白的亵裤染了水渍，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水汽氤氲。
只可惜，这样的风景无人得见。
不多时，祁渊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披着斗篷围坐在火炉旁边烤火。
火苗映照在他的脸庞上，让他的面部线条柔软了下来。
祁渊心神微动，有条不紊地拿出茶具，而后从木盒里切了一小条人参须子，与茶叶一起冲泡。
清冽的茶香与茶盏里的热气一起逸散开来，祁渊轻吹一口气，将茶汤表面的热气吹散。
微微抿了一口，目光顿时变得晶亮。
大抵人参是心上人送的缘故，祁渊觉得今天的茶喝起来格外的香甜，他忍不住将一壶茶水都一饮而尽。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头发烤得差不多了，祁渊正欲起身，五脏六腑内却是好一阵气血翻涌。
一股熟悉的腥甜涌上喉头，眼前好一阵发黑，祁渊面色微变。
“呕——”
他吐出一口乌黑色的血，待血吐出后，眼前晕眩有所好转，而他，也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
祁渊眸光微凝。
这绝对不是药浴能够为他带来的效果。
“叩！叩！叩！”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爷，您怎么了？”
祁渊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语气尽显平淡：“无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夜南眼里闪过狐疑，但主子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是中气十足，所以他没有多想，抱拳道：“属下得令。”
他刚喝完参茶没多久，就吐了一口毒血。
若无意外，就是这参茶的问题。
茶叶是他平日常喝的茶，祁渊很确信茶叶没有问题，那么就只剩下了人参。
……
为了验证到底是不是人参，祁渊把地面上的毒血痕迹处理干净后，又泡了一壶茶。
将这一壶茶都喝完了，静静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身体有任何异样传来。
抿了抿唇，从木盒里拿出一根人参须子出来，与茶叶一起冲泡。
喝下后静等一刻钟，体内气血翻涌，再次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毒血。
果然，是人参的问题。
祁渊倏地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
小姑娘这会儿恐怕已经睡下了。
能解毒的奇物，小姑娘就这般毫不设防的送给了他，祁渊默了默，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一瞬间中，他想通了很多东西。
能解毒的，绝对不可能是人参，因为他第一次吃的菜里面，压根就没有人参。
况且人参的价格也不便宜，清风徐来没必要为了赚一点小钱，就投入那么高的成本进去。
祁渊思忖一番，也没能想得通清风徐来之前的菜，与人参之间有什么关联。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
坐在火炉旁，祁渊屈指轻敲着桌面，思考着对策。
此事关系到江笑笑的安危，他并不打算把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云神医，他也不准备透露。
但云神医天天都在为他扎针，对他体内的毒再清楚不过了，偶然减少了一些，一定瞒不过云神医的眼。
或许是时候应该外出一趟了。
不过在出去之前，得隐晦地向小姑娘提醒一下，日后不能再向这般大大咧咧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普通人绝对闻不出来，但却瞒不过练武之人。
夜南没有闻到，是因为门窗都紧闭着。
祁渊拿来墨竹，在屋子四周都洒了一点，将那点血腥味儿遮掩住。
虽然只用了一点点，但也足够他心疼许久了。
因为这是小姑娘亲手制出来，送给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除了墨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香了，否则祁渊一定不会用它。
若是命夜南送香进来，肯定会被他察觉。
这件事情，祁渊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待气味被完全掩盖住，祁渊双手负于身后，面不改色推开窗，看着窗外的景色道：“夜南，去将玄铁盒拿过来。”
夜南应了一声，便快步去了库房，想了想，顺便把主子在马车上吩咐的玉盒也一道拿了过来。
因着主子一回庄子就被云神医捉去泡药浴去了，夜南没有得到吩咐，也不敢瞎闯他的房间。
夜北就是前车之鉴。
故而一直拖到了现在。
“笃——笃——笃——”
夜南抬手，轻敲了三下木门。
“进来。”
夜南一手拿着由玄铁制成的盒子，一手拿着玉盒，将其放到案桌上，“主子，属下把玉盒也一并给您带来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步入案桌前，将江笑笑给他的红包锁进玉盒当中，而后才将人参小心翼翼锁进玄铁盒里。
随着“啪嗒”一声落锁的声音传到夜南耳朵里，不知其缘由的夜南嘴角微不可闻抽搐了两下。
用玉盒来存放碎银已经足够让他觉得震惊了，但与用玄铁用来存放人参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玄铁刀砍不断，火溶不了，是用来存放宝物的不二之选。
但主子竟然用它来存放江姑娘赠与他的人参！
若说那人参是千年份的还说得过去，刚才晃眼瞧了一下，发现那人参连百年都不到。
夜南觉得，他可能理解不了陷入情网当中的主子。
心里是这么想，但面上却丝毫也没有显露。
279 再见到他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垂首恭身道：“属下告退。”
祁渊头也没抬，自顾自将玄铁制成的盒子锁进床下的暗格之中，做完这一切，才松了口气。
江笑笑的想法确实是好，但她错料了一点。
灵泉水可解毒，她没有预料到齐渊会身中奇毒，命不长。
毕竟这种事情的概率太小了。
殊不知祁渊也借此看出了一丝端倪，不过却未曾表露出来，甚至还为她做了掩护。
一如他默默在背后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却从来也不曾提及一般。
江笑笑不确定汤圆它们几个今晚会不会下来，故而一直都没有睡下。
亥时，夜色浓重如墨，有三个黑影迈着谨慎的步伐，从深山中心走到外围。
直至村庄出现在虎瞳中，汤圆才止住了脚步。
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
待在原地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耳边都没有响起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才迅速往村子里跑去。
黑熊着急地吼了一声，似乎是在让汤圆等等它。
果不其然，在黑夜中奔袭的灵巧身影动作慢了许多。
在烛光下练字的江笑笑心神微动，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行至前院时，三只大家伙已经乖巧地坐在院子角落里等着了。
江笑笑眼睛弯了弯，向它们走了过去。
汤圆眼眸一亮，腾身一个飞扑将，江笑笑一个不察，被汤圆扑倒在地。
汤圆在将她扑倒的同时，还不忘伸出软软的爪子垫在少女身后。
虎脸亲昵地在少女脸上蹭了蹭，瞳孔中竟隐隐流露出一丝委屈。
“吼……”
以往汤圆从来没有这样过，故而江笑笑压根就没反应得过来就被它扑倒了，不禁冲它瞪了瞪眼，眼神将它逼退，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泥土。
伸手捏了捏它的腮帮子，嗔道：“臭汤圆。”
“吼……”
它又委屈巴巴吼了一声，江笑笑心里有了思量，安抚般地摸了摸它的头，“你们昨晚没有过来，是不是被烟花给吓到了？”
三兽点点头。
江笑笑嘴角抽了抽，果真是因为这个。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拿出三个瓷瓶，对三兽道：“张嘴。”
三兽听话地张开嘴巴，江笑笑把瓷瓶里的灵泉水滴了进去，然后笑道：“新年快乐。”
“吼~”
“吼吼！”
“嗷呜~”
三兽口中发出了不同的吼叫声，似乎是在回应她。
江笑笑默了默，对于三兽相处得如此和谐一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姜姜不知道什么时候混成了汤圆的小弟，时不时会给他们家送一些药材啊什么的过来。
基本上送完礼物之后，就去找江晓月玩耍了。
江笑笑莫名就觉得自己一家人好像很有动物缘份，先是汤圆，汤圆后来给她领了只黑熊回来，还帮了她很大的忙，后来又给她们家领了一只狼崽子回来。
不知道以后又会痒家里带回什么动物。
江笑笑觉得，反正只要不是蛇就行了。
黑熊看向江笑笑，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没了，”江笑笑面不改色。
“嗷嗷~”
姜姜兴奋地吼了一嗓子，汤圆回头盯了她一眼，示意她跟着它们走。
“去哪里？”
汤圆抬起爪子指了指门外。
江笑笑跟着三兽走了出去，结果一到门外，就瞧见地上放了一地的榛子、松子、栗子等物。
她张了张嘴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上哪找来了这么多坚果？你们三该不会是把松鼠窝给掀了吧！”
黑熊挠了挠头。
江笑笑默默在心中为森林里的松鼠点了一根蜡烛，转眸看向三兽，语气里是少见的严肃，绷着脸道：
“如果这些坚果是你们找到的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从松鼠窝里摸到的，等会儿还是给它们还回去吧。毕竟现在是冬天，没有吃食它们会被饿死的。”
三兽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耷拉着耳朵，不敢抬头去看她。
“你们等会儿把这些坚果都给还回去，除非是从树上直接采摘下来的，不然以后就不要给我带坚果了。”
“嗷……”
看着三兽垂头丧气的模样，江笑笑心里一阵发笑，紧绷的面部线条软了下来。
“我准备了烧鸡，你们在这里等着，等我拿过来吃了以后就赶紧把这些坚果还回去。”
三兽吃过烧鸡，将这些坚果装进背篓里，就准备回山里去了。
姜姜原本还想着找江晓月玩，从江笑笑那里得知她已经睡下了，眼里闪过失落。
“吼。”
汤圆轻吼了一声，似在催促二兽。
黑熊直起身子行走，抱着背篓回了山上。
背篓是江笑笑为它们准备的，有时候会给它们装些肉在里面，让它们带回山里去吃，有时候汤圆它们会用来装一些在山里找到的野味，这样就方便多了。
姜姜不舍地往江晓月住的房间望了一眼，才迈步跟上汤圆的步伐。
江笑笑见状，不禁摇摇头。
想起堆了一地的坚果，江笑笑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永远都猜不到汤圆它们会给她带来什么稀奇古怪的礼物，有可能是惊喜，也有可能是惊吓。
好在三兽很听话。
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后面几天，因着江平富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亲戚了，但是免于去亲戚家走动，一家子就窝在小院儿里喝茶聊天。
虽说他们是用不着去亲戚家走动了，但是却有人来家里拜访江河。
倒也有那么一两个人算是江河的朋友，更多的，还是冲着清风徐来日渐增大的名声来的。
惹得江河烦不胜烦，干脆谎称生病了，上门前来拜访的人这才消停了一些。
初五这天晌午，正窝在由老房子改建而成的工作室里制香的江笑笑，被一阵响声惊动。
顺着声音跟过去查看，瞧见熟悉的面孔后，霎时顿下了脚步。
自从上回被他吓了一通后，还是江笑笑第一次见到齐渊。
就连他答应帮忙的回话，也是夜南带给她的。
经过这段时日的沉淀，江笑笑的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280 铺面入股
“你引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祁渊唇畔含笑，大步向她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嗯，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
江笑笑眨了眨眼，“你是特意过来跟我报备的？”
“算是吧。”
“多久回来？”
“说不清。”
江笑笑点点头，“那我也跟你报备一下好了，过几天我也要外出一趟。”
祁渊抬眸，“打算去哪里？我让夜南陪着你一起去。”
“不远，就去一趟翟阳，至于夜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江笑笑握紧拳头挥了挥，眉梢微微上挑：“你忘了我会武了？”
祁渊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应：“好。”
两人沉默了一下，而后在同一时间开口。
“那个血玉镯……”
“我……”
祁渊眸光柔和：“你先说。”
“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血玉镯还给你。”
他愣了一下，本想说是他娘给的，但又怕吓到了小姑娘，话到了嘴边临时又改口：“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江笑笑眉头微蹙。
祁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结，而是叮嘱道：“你以后警醒一些，不要……嗯，不能再那么单纯了。”
江笑笑眼里满是狐疑，指尖指向自己：“单纯？你说我单纯？”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单纯。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夜南脸木了木，心想：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胭脂坊的始末他了解得很清楚，江姑娘对付胭脂坊的手段可畏是狠辣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不给敌人丝毫反击的机会。
夜南还挺欣赏的。
至于主子说的江姑娘单纯？这话他可不敢苟同。
看着小姑娘一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单纯的模样，祁渊眼神软了软，“是挺单纯的，出门在外，可得警醒一些。”
江笑笑噎了一下，感情这个人特意引她过来，就是为了跟她报备一下去哪里，然后来数落她单纯的吧？
如果她是真的单纯也就罢了，但她浑身上下可都找不出“单纯”二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祁渊也不恼，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轻声道：“我走了。”
江笑笑顿了一下，“嗯，你也慢些。”
离开金花村后，夜南好奇道：“主子，您真不打算让属下保护江姑娘了。”
祁渊侧目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改道，去翟阳。”
夜南：“……”
怪不得！
他就说主子怎么答应得那么容易呢，原来是临时决定改道去翟阳了啊。
想到还被扔在厨房做饭的夜北，毕竟这小子之前也帮他们三人在主子跟前说过好话，夜南忍不住问：“主子，这次去翟阳可要带上夜北？”
祁渊睨了他一眼，猜出了他的小心思，没说带，也没说不带。
夜南猜不透他的心思，试探道：“还是带吧，人多主子行事也方便一些。”
说完，就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主子没有反驳，夜南心知这次是稳了。
……
江笑笑当天下午就驾着马车跑了一趟镇上，虽说去镇上找人是因为有事情相商，但这大过年的，总不好空着手去。
她先是采买了一些礼物，才往西街那边的方向走。
因着叶景林跟她提过一嘴他住的地方，江笑笑倒是很容易就在西街找到了他。
至于去翟阳的事情，她并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早在过年之前就与叶景林商量过了，今日来寻他，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哪日能够动身罢了。
她是觉着，茶山镇这边的素香斋余林也慢慢上手了，应付不成问题。
故而决定趁着过年沐休的这段时间，带着叶景林跑一趟翟阳。
翟阳那面的素香斋，也差不多可以着手准备了。
寻到叶景林之后，一番商榷下来，很快就确定了初七一早动身去翟阳，也就是后天。
江笑笑回到家里，就把她初七准备跑一趟翟阳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江河嘴唇嗫嚅了一下，本想说陪着她一起去，可想到怀孕的周秋菊后，又迟疑了。
周秋菊看出江河的迟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看向她，“让你大哥陪着你去吧，你这一个人出门我们也不放心。”
“不行，”江笑笑连忙拒绝，瞧见大家狐疑的目光，她才解释道：“大哥平常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好不容易酒楼放假休息一段时间，当然是得留在家里照顾大嫂了。”
她眨眨眼，“大嫂，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没有去过翟阳，而且我这次可不是一个人去。”
魏玉梅眉头皱了皱，“不是一个人去？”
江笑笑点头，神色自若道：“我本来是想着去翟阳那边看一下，准备着把之前买下来的铺面利用起来。
也是巧了，恰好遇上素香斋的东家让叶掌柜去一趟翟阳，打算在翟阳那边开个分店，叶掌柜就是去那边物色店铺，准备开店的。
我想着我不是在翟阳那边买下一个铺子嘛，倒不如与素香斋合作，以铺面入股素香斋，到时候我就分红就成了。”
江河神情怔忡了一瞬，欣慰道：“笑笑长大了。”
江笑笑眯着眼笑了笑，“我跟叶掌柜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何况我还有武功傍身，一般人是奈何不了我的。”
281 一箭双雕
江笑笑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现在一旁听家人的嘱咐。
江河：“笑笑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你就放心去吧，宋叔那面有大哥帮你兜着，不用担心家里。”
江笑笑重重点头，弯唇笑了笑，觉得有家人关心着的这种感觉，还不赖。
江河思忖片刻，提醒了一句：“笑笑，那给大家提供花苗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准备起来？”
江河预估过，到时候村子里的人，可能会有四分之一会被宋叔说动。
笑笑既然承诺了花苗的事情由她来负责，那么最好是早做打算得好。
“也罢，左右大哥这段时日都在家，趁着你去翟阳的这段时间，大哥去百花庄帮忙问一问。”
江笑笑拍了拍脑门，“多亏大哥提醒我，是得准备起来了。
那就麻烦大哥去百花庄帮忙看一下花苗，预定一些了，我等会儿列一张单子给你，大哥就就照着单子上的来采买就成，要是实在没有也没事。
我这不是要去府城嘛，府城比较大，正好可以去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卖花苗的，到时候就收进……那里面，倒也不怕它们被冻坏。”
众人一听，霎时便明白过来，笑笑说的“那里面”是指那个神奇的空间了。
江平富左右环视了一圈，压低声线道：
“那你得小心一些，不能让别人发现端倪了。也不好全部把花苗都收进去，最好是在外面放一些不太贵的，比较容易买到的花苗来混淆视听。冻坏了也没事，还是你的安危比较重要。”
江笑笑霎时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笑道：“爹，我知道了。”
……
另一边，走亲访友走得差不多了宋有奎也行动了起来。
宋有奎怕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后，人一多了不太控制得住场面，索性先带着明安明礼两兄弟造访了与自家比较相熟的人。
这几天下来，倒是说服了几户人家。
但他们并未打算全把筹码交给江笑笑，只答应了用一块田来试一试。
大家愿意试一试，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宋有奎也就没有勉强大家。
有了这个开端，还怕他们以后不种花苗么？
宋有奎拿来纸笔，大家记录了一下愿意一试的人的名字。
等到最后，再去找江河江笑笑两兄妹商量要种什么花苗，数量要栽多少的事情也不迟。
看着纸张上的三个人名，宋有奎情不自禁咧开嘴角笑了笑，他有预感，金花村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变化。
最明显的一点，应该就是大家脸上的笑容会增多。
大年初七。
天还没亮的时候，江笑笑就起来了。
冬日的早晨，就连哈口气都带着雾气。
好在习武后，江笑笑就不是特别的怕冷怕热了。
练武后，她的身体本就比普通人强了不少，更别说还有内力能为她的身体带来源源不断地热量了。
江笑笑舒展了一下筋骨，随意拿了点点心垫了垫肚子，在吃饭的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然后又从家里拿了一些干粮，就驾着马车去了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变亮了一些，街道上也有三三俩俩的行人在走动了。
江笑笑估计是早起的商贩、货郎准备去占一个好摊位，准备买东西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屈指轻敲木门，“叶掌柜。”
叶景林听见声音，回头嘱咐了他娘两句，系上斗篷就匆忙跑了出去。
“吱呀——”
下一瞬，江笑笑就瞧见了穿戴整齐的叶景林，想着他应该是准备好了，但还是又问了一句：“叶掌柜可是都交待好了？”
叶景林点头，“姑娘，我们走吧。”
江笑笑冲他扬头，“上车。”
叶景林没有上车，反而是停留在原地，看着她手中的缰绳道：“江姑娘，还是让我来赶马车吧。”
江笑笑轻笑着摇头：“路还长着呢，咱们俩轮流着来吧。”
从茶山镇到翟阳至少也得用两天的时间，再加上这又是寒冬腊月的，寒风凛冽，吹在手上和脸上刮得人生疼，让他一个人长时间赶马车的话，根本就承受不了。
叶景林心思一动，想了一想，也跟着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等会儿我累了会叫你的，”江笑笑也没有同他客气，说完就钻回了车厢，从包袱里拿出娘给她织的手套，还有用普通的棉布缝制而成的围巾裹在脖子上。
她甩动缰绳，厉喝一声：“驾！”
所幸江笑笑的记忆力还不错，一路上都没有走错路。
在官道上跑了小半个时辰，江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正欲张开嘴说话，寒风就灌进了嘴巴里，她不得不扯动缰绳，让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
“叶掌柜，你可知翟阳附近哪处有卖花苗庄子吗？”
叶景林摇摇头，“我不常去翟阳，没怎么听说过，到时候我们进了翟阳府城再去打听打听也不迟。”
江笑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一下，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觉得失落，“嗯，我们到了再去问问。”
叶景林心里闪过一些猜测，探寻的目光看向她：“姑娘打听花苗庄子是要……？”
“茶山镇附近的那些花，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需求了。”
叶景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姑娘是打算自己种花苗？”
“是有一些想法，我打算发动我们村子里的村民们种花，搭建一个专属于素香斋的供应链。
到时候还得麻烦叶掌柜出面，去我们村子里一趟，跟村长商量一个章程，叶掌柜知道的，我不太方便露面。”
叶景林点点头，“姑娘这个法子甚妙，从其他地方采买花瓣，到底是比不过自己有得好，何况还能借此拉金花村的村民一把，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江笑笑左右看了看，官道上除了她驾驶的这辆马车以外，就没有旁的人了。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四周也没有人，完全不用怕谈话被人听了去，江笑笑索性跟叶景林继续往下聊了下去。
282 足够立足
听完后，叶景林有些诧异，没有料到她竟然已经在翟阳置办了铺子。
叶景林被惊得无言了好半晌，才感叹道：“姑娘还真是高瞻远瞩。”
他原以为，她的速度应该不会那么快的。
江笑笑笑而不语，没有去接他的话头，话锋倏地一转：“叶掌柜觉得余林如何？”
他错愣了一下，旋即就反应过来，陷入了沉思当中。
“余林……余林这小子机灵，学东西很快，嘴又甜，待人接物自有他的一套，上门来挑选香水的夫人们都很喜欢让他在一旁伺候着呢。”
人都爱听好话，更别说这好听的话是从一个长得清秀好看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声音也是清朗悦耳的。
嘴又甜，夸人还不是随便乱夸的，而是根据对方身上的优点来夸，还会按照那些夫人的气质，来给她们推荐香水，自然就没有人不喜欢的。
余林的一举一动，叶景林都看在眼里。
江笑笑点点头，“等过完年，叶掌柜好好带带他，然后就带着伯母一道去翟阳吧。”
叶景林当即就愣住了，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颤声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江笑笑轻轻点头，“翟阳那边的素香斋，就由叶掌柜来负责吧。”
以前是因为她手里资金不足，而且又没有住在茶山镇，怕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不到她赶过去处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如今她手里的资金也比较充裕了，可以用这些银子去雇佣一些武功更高的护卫在暗中保护素香斋。
况且叶掌柜也是跟着茶山镇这面的素香斋，经历过好几次大风大浪的人了，再遇上什么事情，也有应对的能力。
有他在那边盯梢，再配合一些武功高强之人保护，差不多也能够在府城立足了。
余林渐渐也能独挡一面了，把茶山镇的素香斋交给他来管理，江笑笑也能放心。
叶景林眸光动了动，然后恭声道：“定不负姑娘信任。”
江笑笑淡淡“嗯”了一声，轻笑道：“叶掌柜可得好好物色物色一些人，素香斋绝对不会止步于翟阳。”
寒风裹着少女的声音，吹开了马车门帘一角，钻进了车厢当中。
明明寒风刮在脸上很冷，但叶景林心里莫名就火热了起来。
他定定看着车帘的方向发神，江姑娘身上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相信她的话。
在江笑笑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叶景林轻轻点头，“我信姑娘。”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笑笑停下了马车，先是拿了干草和水囊喂饱了马儿后，才随意拿了点干粮混着冷水下肚。
在马车上坐了一个早上，江笑笑屁股都坐麻了，跳下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才准备启程。
叶景林从马车里钻出来，“下午换我来赶马车吧，姑娘回马车里休息会儿。”
“叶掌柜认识路吗？”
他点点头。
江笑笑见他知道去翟阳的路，就没有推诿，转身回了马车里。
拿出从齐渊那里借来的书看了一会儿，一阵困意袭来，江笑笑忍不住裹紧了斗篷，倚在车厢里小憩了一会儿。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没过多久，天色就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趁着这会儿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叶景林加快了挥动缰绳的动作，打算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把马车停下来。
刚找到一个空旷的地带，正准备过去，结果抬眼一看，远远就瞧见前方还停了几辆马车。
眼里闪过警惕，不清楚前方的人是好是坏，他没有选择靠过去，就把马车停在了原地。
“姑娘，前面也停了几辆马车。”
江笑笑掀开车帘，眼睛眯了眯，前方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到眼中。
当她瞧见夜南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夜南已经望向了她这个方向。
只见他快步走进一辆马车，凑到旁边张了张嘴，好像是在跟马车里面的人汇报着什么。
正如江笑笑所料。
夜南这会儿确实是在跟马车里的祁渊汇报：“主子，江姑娘来了。”
他的话语中难掩惊喜。
祁渊愣了一下，没有料到江笑笑也是在今天去翟阳，更巧的是还在旅途中遇上了。
江笑笑眼尾眯了眯，“叶掌柜，我们过去，是我认识的人。”
叶景林错愕了一下，姑娘认识前面的人？
他应了一声，旋即便挥动缰绳。
夜南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不过是眨眼间的距离，主子就已经下了马车，站到了他身旁。
祁渊唇畔含笑，眸光柔和，静静看着马车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夜北、夜西、夜东三人也在。
叶景林平日里接触的人不算少，一眼就能看出这一行人气质不凡。
端从五人的站位来看，可以看得出有四人以前面那位眼眸含笑的少年为主。
不多时，马车便在距离五人的一丈开外停下。
叶景林：“姑娘，我们到了。”
江笑笑跳下马车。
夜北等四人连忙垂首恭声：“夜北/夜南/夜西/夜东见过江姑娘。”
叶景林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侧目看了江笑笑一眼，见到她也是被惊了一下的模样顿松了口气。
江笑笑点点头，温声道：“你们好。”
说完，便把叶景林引荐给他们认识：“这位是素香斋的叶掌柜，叶景林。”
在看向齐渊的时候，江笑笑沉默了一下，才道：“嗯……叶掌柜，这位是齐渊。”
夜北等四人听到江笑笑的介绍，心头莫名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去看自家主子的表情。
碍于祁渊背对着他们，他们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齐公子好，”叶景林拱拱手。
祁渊似笑非笑睨了江笑笑一眼，“嗯，叶掌柜你好。”
江笑笑只当是没有看见，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吗，怎么走的是去往翟阳的官道？”
祁渊轻笑一声，“我就是去翟阳办些事情。”
江笑笑默了默，好像她之前也确实是没有问他准备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