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违和之感
祁珩眼尾眯了眯,眼中闪过深思,忽然觉得多个弟媳好像也不错。
江笑笑倒是不知道云闲别庄发生的事情,她这会儿正在帮着把牛车上的花苗给卸下来。
卸完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把花苗整整齐齐码到院子里面后,从百花庄那边过来卸货的伙计们,才驾驶着牛车离开。
三人这才顾得上吃饭的事情。
江笑笑捧着碗,大口大口喝着南瓜粥,吐词颇有些含糊不清。
“这些花苗明天一早就种下去吧,免得放在院子里晒蔫了。”
江平富看着满院子的花苗陷入了沉思,花苗那么多,而且大家都有事情要忙,自己几个人来忙明显就不大现实。
他想了想,“那这么的吧,明儿一早我上村长家问问,请村长帮忙在村子里召集一些种庄稼的一把手,爹去帮忙盯着,到时候给大家付几枚铜板。”
“料想种花跟种庄稼也差不了多少,”周秋菊思衬一番后,眼中出现赞同之色。
两人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江笑笑也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只要动作轻些,应该没事。
吃完晚饭,江笑笑便进入了空间,准备去蒸馏、提取出花瓣的精华。
魏玉梅则是跟着一起进了空间,准备打打下手,帮忙烧烧火什么的。
她一进去,江平富也打算跟着一起进去,江河自然也打算一起,不过却被魏玉梅拒绝了。
她想着三人也累了一天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忙,晚上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得好。
要不是进空间还要靠闺女,那她指定会连同江笑笑一起给赶走。
江笑笑不知道她的打算,带着两人进了空间。
哪知一进空间,魏玉梅就板起脸,“提取精华是不是就是按照你上次弄的那个步骤来?”
江笑笑诧异地点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魏玉梅冲她摆摆手,“娘上次看你鼓捣过,步骤也记得,你上一边待着休息去吧,我跟你爹来帮忙就行了。”
她眨眨眼,“娘,您是不是忘了我会武,有内力的事情了?就是跑了一趟,搬了些花而已,还累不着我!”
魏玉梅:“……”她还真给忘了。
被戳穿了她也不尴尬,她神色如常,“不行,就算你会武也不能胡来,我跟你爹在这里弄就行了。”
江笑笑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江平富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要是怕我们弄不好,那就坐着在这里监督我们。”
看两人如此坚定,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两人操作。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当中,江平富已经引燃了火,而魏玉梅则是准备把蒸馏器架到锅上面去。
江平富连忙喊住她,“等等,你过来看着我,我来架蒸馏器。”
江笑笑:“……”
莫名就被塞了一嘴狗粮。
看着娘娴熟的操作,江笑笑的心稍稍缓了缓。
又看了一会儿后,发现娘在蒸馏、提取的问题都没有出错时,她才彻底放心。
四处张望了一番,她觉得与其在这里被喂狗粮,倒不如练练字,练练礼仪,或者是温习一番沈先生今日教导的内容。
江笑笑拿出齐景给的手札,扑开笔墨,准备誊抄。
哪怕她已经打开手札看过了,但还是会被齐景的这一手字给惊艳到。
他的字迹入木三分,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带着张扬之感。但看久了之后,江笑笑就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他的字,跟他现在的性格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
这个念头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便消散了。
江笑笑摇摇头,管那么多干什么,还是誊抄手札比较重要。
她一边看手札上的内容,一边在心里默读,等到誊抄到宣纸上面以后,也就记下了大半了。
等到誊抄完以后,再熟读几遍,时常温习,想必就能了然于心了吧?
耳边充斥着爹娘小声的说话声,鼻端花香袅袅,江笑笑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誊抄手札的,但她的眼神很认真,丝毫不受其影响,眼中就只剩下了眼前的手札,心无旁骛地抄写着。
魏玉梅本意是想帮着闺女,好让她去休息。
虽然她说不累,但练武辛苦啊,睡好了才有精神不是?却没想到她非但不去休息,反而练起了字。
魏玉梅很是无奈,余光扫了一眼,瞪了眼江平富,示意他小声点儿,别打扰到闺女学习。
江平富顿时收声。
……
江笑笑抄着手札,抄着抄着就看入迷了,手札里的内容让她觉得很有用,不免就沉浸了进去。
还是听到有人喊她,她才如梦初醒,恍然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喜欢读书是好事,但凡事得有个度,等到明天再学也不迟。娘刚才提取出来三种花的精油,给你放到大的瓷瓶里面去了,到时候你要用直接取就是。”
魏玉梅絮絮叨叨。
江笑笑摸了下鼻子,“知道啦娘,你们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瞧见两人的疲惫,便快步走到土坑旁,取了两滴灵泉水,装进小小的瓷瓶里面,随即才拿给了两人。
江笑笑怕两人的身体承受不住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不禁嘱咐了一句,“爹,娘,你们把这灵泉水倒进碗里,加些井水中和一下,最好是一滴分成两碗来喝。”
江平富觉得带出去不安全,“我去拿四个碗过来,在这里面喝了再出去,省得还要顾忌。”
很快他就拿来了碗,舀了一些备在空间里的井水放入一个碗中,才把灵泉水滴进去。
把井水和灵泉水匀净之后,便分了一半到另外一个碗里。
紧接着便端起碗一饮而尽。
两人一口气喝了两碗水,愣是一滴水也没有洒,江笑笑看了眼两人的肚子,“其实不用一次就喝完……”
江平富打了个饱嗝,只催促道:“赶紧睡觉去。”
江笑笑连忙把两人带出空间。
等到江平富夫妻俩躺到床上以后,身体里便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暖流,疲惫也有所缓解。
两人原本想看看喝了水以后,身体会出现什么情况,只是耐不住眼皮子直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当中。
180 有消息了
翌日。
江平富醒来便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伸手一摸,结果就连被窝里都是湿的!
除了身体黏糊糊的以外,整个人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身体很轻快,心知是灵泉水的效果。他低头嗅了嗅,差点被一身的汗味儿给臭晕过去。
他怕媳妇儿睡在湿被子里面会着凉,把她喊醒以后,也顾不得去冲洗了,急匆匆就跑出了家门。
趁着天色还早,还是去请村长帮忙把种花的事情落实了比较好。
要是多磨蹭一会儿,等到日头出来了那可就不妙了。
宋有奎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瞄了眼天色以后,发现天都还没亮,想着是不是有人有什么急事,披了件外衫,趿拉着鞋走出去。
推开门,发现来人是江平富以后,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担忧,“这么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江平富把种花的事情跟他提了提,宋有奎听完,只是摆摆手,“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种花啊?我马上就去找人。”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用不着花那闲钱,你们江家对金花村帮助了很多,就是嗷一嗓子,一早上的事情。”
江平富长袖一甩,佯怒:“那我还是回家自己种吧。”
宋有奎很是为难,他是真不愿意江家出钱,如果不是江平富一家很忙,估计也不会请他帮忙。
花苗最是娇贵,这日头又大,万一在家里放两天,就被晒蔫儿了怎么办?
宋有奎舌尖抵了抵牙槽,连忙拉住他,“你着什么急,我这就去帮忙。”
他急急忙忙回屋去穿衣服,结果却被媳妇拉着追问缘由,宋有奎也就如实说了。
她眸光顿时一亮,“种花苗?我也去,喊上两个儿媳一起,咱们都去。”
“去可以,要是江家真给钱,咱们还是就别要了吧。”
“我知道,我这不是想着笑笑和月月那丫头教咱们家孩子认字吗?想着也就是顺手的事情,那肯定不能收钱。”
宋有奎很是欣慰,他最欣赏媳妇儿的一点儿就是识大体,懂回报,不贪那三瓜俩枣的。
宋有奎的速度很快,跟媳妇一起,没过多久就召集了人手,往江家的方向走。
江笑笑醒过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苗已经陆陆续续被嫂子、婶子们搬上了牛车,准备往地里运了。
对于江平富的神速度,就是连她都得夸赞一声,有爹帮忙,她真的要省心很多。
跟院子里的人们打过招呼以后,江笑笑转头就去洗漱了。
有人忍不住感叹,“在镇上书院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感觉笑笑这丫头看起来就很有气质,一点儿也不像是农家女。”
“谁说不是呢,不过笑笑和月月这两个丫头还挺好的,我家那皮猴都跟着她俩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呢!”
“对对对,我家娃儿都会写我名字了!”
众人从夸赞江笑笑开始,逐渐把话题岔到了夸赞自家孩子头上,江笑笑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们转移了话题,不然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以后,江笑笑便步行往镇里去。
走到那截山路时,四下看了看,江笑笑索性运起了内力,双脚在树木枝干上一蹬,借力跃上了树梢。
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飞檐走壁的技能去上学,过了一把瘾后,便落回了地面,老老实实走路。
而此时的田间。
一群妇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她们对种庄稼最是有经验,其实种庄稼和种花苗是一样的道理,众人熟悉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
魏玉梅在田里跟着一起,周秋菊和江平富则是在家里为盖房子的人们准备午饭。
原本江平富是准备来田里,让她在家和儿媳妇一起做饭的,但想着田里全是妇人,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索性就留在家里帮忙了。
有人看着花苗有些好奇,不禁出声询问,“江婶子,你家怎么突然打算种花了?以后就不种粮食啦?”
魏玉梅点头,“是不打算种粮食了,就是想着粮食收成低,索性就改成种花,到时候把花卖给胭脂水粉铺子去做胭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本想跟大家提一提,可这到底是没有影子的事情,还是把这些花种出来,有了收益再说,到时候也能增加一些说服力。
有人听完心里很是意动,但家里的情况明显就不适合,哪怕再是心动,也不得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
“唉……”
提起粮食,大家心里都很沉重。
要是地里收成好一些,家里也不至于只勉强够得上温饱。
魏玉梅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好在大家只是感慨一下而已,随后就打起了精神,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花苗也都种完了。
种在田里的花,都是祁渊特意指点过的,种到一起并不会互相影响。
周秋菊怕娘记不住,在大家装花苗的时候,便特意把那些生长习性相同的花放到了一起。
他们家有四块田,刚好能种开。
花苗植株上黏得有字,便是魏玉梅不知道这些花苗是什么,看字就能够看懂。
为了方便于日后区别,乃至于是采摘,魏玉梅把每种花都划分了一块区域,特意种到了一起。
一种花与一种花之间,还留有三尺宽的距离来间隔。
浇好水,往地里铺了一层稻草,魏玉梅便邀请大家一会儿去她家吃午饭。
众人面面相觑,连连摆手拒绝,“就是顺手的事情,吃午饭就算了。”
“我今天都让秋菊多做些菜了,你们要是不去的话,那些菜我们也吃不完,会放馊的。”
大家平日里最是珍稀粮食了,哪能舍得浪费粮食,听她这么一说,只好厚着脸皮应下。
另一头的江笑笑,放学以后就去了素香斋一趟。
她今天本来不准备过来的,奈何课间休息的时候,云廷找到她,并告诉她,余林找过她。
江笑笑估摸着是林烟烟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叶景林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林烟烟去大牢里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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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帮我办事
江笑笑眸光一凝,唇角微勾,“我知道了,铺子里的香都还够用吧?”
“够用,”虽说叶景林相信姑娘,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会担忧,“姑娘准备怎么做?”
“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对了,林烟烟把那一千五百两给你没有?”
“她自己心思不正,有官府出面,还不敢不给!”
少女眼底满是笑意,“那就好,账面上的银子,叶掌柜就看着用,看看把附近的铺子买下来,护院的事情我过两日给你引荐一下。”
叶景林正色道:“丫头我倒是找了两个,姑娘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她俩见见您。素香斋里每一笔银钱的花销,我都做到了账面上,这就去拿来给姑娘过目。”
江笑笑想着反正都过来了,也就没有拒绝他,“好,你先把账本拿给我看看,至于那两个丫头,就叶掌柜来做主吧,我相信掌柜的眼光。”
事实也证明叶景林的眼光确实不错,余林便能说明一切。
他很快就把账本拿了过来,江笑笑接过账本细细浏览,发现账本上面的流水,和银子的数目都对得上。
江笑笑想着想着铺子要扩张,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就只取走了叶景林从林烟烟那里坑过来的一千五百两。
便是取走了这些银子,叶景林那里都还剩下两千多两。
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十两碎银递给他,“叶掌柜和余林最近辛苦了,这十两你们就平分了吧,麻烦掌柜帮忙转交一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景林笑着接了过来。
走出铺子后,她敏锐地察觉出有几道视线锁定了她,好似毫无所觉般,抬头望了胭脂坊一眼。
结果抬眼就瞧见一张乌青为消的脸,嗯,是她打的。
冲窗棂旁的人眨了眨眼,随后就慢慢往人流少的地方走。
离开素香斋以后,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便少了很多,江笑笑若有所思。
估计他们是拿不准素香斋的实力到底如何,所以才一直盯着没有出手,江笑笑觉得,就拿林烟烟来杀鸡儆猴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拐进一处暗巷,双手环抱于胸前,背靠于墙,睨了身后的阴影一眼,“出来吧。”
男人心神一凛,没有料到她竟然那么快就发现他了。
他脸色铁青,从墙后现身,眼底是化不开的防备,“我,我没有跟主子说,而且他们也去偷素香斋的香方了,现在在牢里面关着呢!”
“所以呢?”
男人支支吾吾,“那,你,你得把解药给我。”
江笑笑绷着脸,“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一想到他的五脏六腑会腐烂,男人也顾不得旁的,舌尖抵着牙槽,“办什么事?”
她紧紧凝视着男人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帮我盯着林烟烟。”
“什么?”
“你没有选择,如果你不愿意……”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男人打断,“我愿意!”
江笑笑唇角微勾,靠近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男人听完,顿时舒了口气,表示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
她迈步越过男人,倏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是我事无巨细向叶掌柜禀告以后,你就会给我解药?”
“是。”
“那你,那你一定要记得给!”
等到男人说完,抬头就瞧见少女挺拔的背影已经走出去了很远,男人脸色阴晴不定,捏了捏拳头,转身往胭脂坊的方向走。
江笑笑心情很好,她觉得吧,既然那“穿肠毒丸”那么好用,何不多备上几粒?
不然等到以后想用的时候却发现没有,那样子岂不是很可惜。
回到家,便瞧见新房已经初具模型了,就差盖瓦和铺青石砖这道工序了。
至多再用上三五天时间就能完全竣工,江笑笑看着崭新的房屋,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奔头。
江笑笑本来是想去田里看看,看看花苗怎么样了的,只是下午还要跟着沈先生学武,只能按捺住性子,安分学了武再说去看的话。
虽然她知晓婶子们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但就是耐不住想去看的心思。
学完武以后,就听见爹跟村长,还有几位叔叔一起讨论着打家具的事情,村子里有人会,要是没人会这门手艺就算了。
这有人会,就没有必要去外面订做了,江平富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给别人赚这份银子,倒不如让村里人去赚,顺带还能改善一下生活。
余光瞧见一道倩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刚练完武,准备往哪里跑啊?快过来跟几位叔叔商量一下,对梳妆柜、妆奁什么的有没有什么要求。”
“爹,宋叔,叔叔们好,好看就成了,我去田里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
丢下一句话,便迫不及待往田里跑去。
看着铺了稻草的田,江笑笑忍不住掀起一角看了看,发现花苗还很精神,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稻草可以防止花苗被晒伤,等到花苗根部扎根于土壤中,这些稻草就能揭开了。
傍晚时分,江笑笑和江晓月两个人,当起了教书先生,教家人习武。
江笑笑发现爹和娘的身体耐力是真的差,扎马步能站住的时间还不如刚开始学的侄女儿,不过她也没有打击两人的信心,在看到两人腿开始抖的时候,便喊他们去休息了。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翌日。
江笑笑在去书院的路上,发现镇上摆了一些花灯,不过她没太在意。
照常上完课,和秦婉柔去食堂吃了午饭,回到书法课堂后,便瞧见课堂里多出了一道少年的身影。
而墨弦先生这会儿的神情看起来既是纠结又是复杂,不禁转头和秦婉柔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均是化不开的疑惑。
“那个人是谁?”秦婉柔没有出声,只是对她说了个嘴型。
江笑笑耸耸肩,她也不知道是谁啊,不过那个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眼熟。
“墨弦先生,”察觉到先生的视线,两人连忙打了个招呼,向他行了一个礼。
祁渊听见熟悉的声音,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霎时一紧,强装着镇定转身,对两人点头致意。
182 把灯给她
江笑笑眼底出现一抹诧异,“齐景?”
祁渊颔首,“是我。”
他着一身白衣,浑身气质如同谪仙。
秦婉柔瞧见他的正脸以后,眼里燃起了八卦因子,手肘捅了捅她的臂膀,语气里满是兴奋,“你跟他认识啊?”
江笑笑不明白她在兴奋什么,跟她咬耳朵道:“嗯,是认识,但是不是太熟。”
祁渊听见“不太熟”这三个字,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
祁渊这几天反思了很久自己对江笑笑表现出反常的行为,他觉得应该是在茗前雾雨的那一瞥,他被她脑袋上那朵大红色的绢花吸引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
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吃过午饭后,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找墨弦先生切磋切磋书法。
应该只是为了见昔年好友一面而已。
见江笑笑和她的朋友回来了,祁渊便起身告辞。
他从少女身旁走过,鼻端霎时出现一丝清冷的香气,祁渊脚步顿了顿,而后平静地走出书法课堂。
祁渊几乎没有迟疑,一出书院门口,便吩咐夜北,“母后喜欢素香斋的香,你去素香斋买些香回来。”
夜北:“……”
他挠了挠头,心想太后娘娘当初不是吩咐凝冬去素香斋买过香了吗?
他想不通,还是驾驶着马车往素香斋那面跑,结果到了以后,却被掌柜告知今天的香已经卖完了,要买的话就只有等到明天。
最后自然是无功而返,结果却被主子告知明早天不亮就去素香斋门外排队等着。
“笑笑,今晚有花灯会,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江笑笑一脸疑惑,“花灯会?”
“唔……往年镇上都会办,你没有去过吗?”
说起来她也是刚过来没多久,她还真就没有去过。
“明天是中秋呀!一般在中秋的前一晚镇上都会举办一些猜灯谜、对对子的活动,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主要是去看舞狮、耍猴儿,还有吃东西的。”
“你不知道吗?为了应景,咱们书院特意把赏花会提前了一两天呢,明儿上午赏花,下午和后天一天沐休。”
江笑笑摸了下鼻子,她一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要不是婉柔告诉她,她都不知道镇上今晚会举办花灯会。
怪不得来的时候看见镇上摆了一些花灯呢!
“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不觉竟到了中秋,不过这个架空的朝代过的中秋好像有点不一样。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今晚去吗?”
“我应该会和我家里人一起去玩,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还没说完,就被秦婉柔打断,“不介意不介意,那就说定了?!我酉时来清风徐来找你。”
江笑笑极为诧异,“你不跟你家人一起去吗?”
秦婉柔脸都皱成了一团,“跟他们多无趣呀?我爹指定是带着我去猜灯谜,那多没意思。”
“好,”江笑笑唇畔含笑吐出一个字。
告别了秦婉柔以后,回家就听见了大家提起了这件事情,江晓月高兴得满屋子乱窜,“可以出去玩了。”
江笑笑捏了捏她的脸,转眸询问沈先生,“先生,您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摇摇头,“我不喜欢,你们去玩吧,玩得开心一点儿。”
见沈先生不是客气,她就没有勉强。
魏玉梅早早就做好了晚饭,等到家里两个姑娘练完武,就开饭了。
吃过饭,冲了澡,换上衣服,一家人便往镇里走。
江河特意给铺子上的人放了个假,早早就关门了,还给铺子里的伙计每个人都分了一包糕点,三斤肉。
秦婉柔带着丫鬟弯刀在酒楼里等江笑笑,为了方便晚上玩,她和弯刀特意易容了,打扮成了少年的模样。
她本来就长得英气,换上男子装束站在那里一看,还真是英俊得紧。
魏玉梅:“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你是婉柔了。”
周秋菊:“这一身行头还真是容易以假乱真。”
江河:“……”看见媳妇儿的视线都放到了秦婉柔身上,他突然就有些心塞。
江晓月围着她转圈圈,“秦姐姐,你好好看!”
秦婉柔“唰”地一下展开手里的扇子,“现在得叫我哥哥。”
江笑笑佯怒,“别逗这小丫头了,快走,我们去玩。”
“好耶!”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最热闹的地方走。
大家陪着秦婉柔先去看了她想看的舞狮、耍猴,几人哪怕已经见识过飞檐走壁的阵仗了,眼里还是异彩连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路上有碰见卖面具的,在江晓月的央求下,大家都买了一块面具来戴。
江平富的是鬼面獠牙;江河的是黑熊面具;江晓月和周秋菊选了个兔子面具;魏玉梅选了个狸猫;秦婉柔选的是蝴蝶面具,江笑笑选了个狐狸面具。
今天镇上的人格外的多,摩肩接踵,江笑笑转头刚想提醒大家牵好手,免得走散了,结果就被突然而至的人群撞开来。
她会武,完全可以用轻功飞过去,但大家都被分散了,且四周没有能站下的位置,江笑笑也就打消了想法。
看见侄女被大哥抱在怀里后,心里稍安,转头往猜灯谜的方向走。
大哥他们说不定会去那边。
看见一家店铺外面摆着一只兔子模样的灯,江笑笑直觉侄女一定会喜欢。
刚巧有人正在问,她就没有再询问了。
“掌柜,你这兔子灯是不是我猜中了灯谜,我就能拿走?”
“是呢,不止是兔子灯,我这里还有簪子,只要猜对了灯谜就能拿走。”
掌柜眯着眼,“兔子的灯谜啊?灯谜是黑脸包丞相坐在大堂上,打一动物。”
江笑笑几乎是脱口而出,“蜘蛛!”
“蜘蛛!”
结果身旁也同时响起了一道清冷如泉般的少年音。
“这……”兔子灯只有一个,掌柜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中。
祁渊面具下的唇抿了抿,只是听声音,就分辨出了猜出谜底的人是江笑笑。
侧身看过去,便看见江笑笑半张脸都被狐狸面具遮住了,露出饱满的嘴唇。
她的唇线紧紧抿着,祁渊眼里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
“把兔子灯给她吧。”
183 而我都要
祁渊是被孟青栀拉出来游玩的,几人着了便装,只留了影卫在暗处保护,只是镇上的人太多,一不小心被冲散了,他身边就剩下了夜北。
见着母后身旁有人保护,祁渊索性就随着人群走,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猜灯谜的铺子前。
夜北为了应景,也戴了一张全脸面具,他没认出来江笑笑。
看着主子让花灯的举动,忍不住想要开口,但是感受到主子射过来的目光后,把所有话都憋了回去,一脸委屈巴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江笑笑没想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会把兔子灯让给她,循着声音望过去,便瞧见银色面具下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点点头,“多谢。”
江笑笑没认出来不远处的少年就是齐景,因着一路上碰见如他这般体型的人不在少数,加上她看过去的时候,少年眼底含着笑,她就没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祁渊抬眸看向她,“无妨。”
掌柜见两人自己就处理好了,不用他左右为难,眉梢眼尾都带了笑意,“这位公子相让花灯的举动也是一种美德~”
说完,便笑眯眯取下兔子形状的花灯递给江笑笑。
她接过兔子灯,黑曜石般的瞳孔晕染开来,顺着掌柜的话,举起手里的兔子花灯对他摇了摇,“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公子相让!”
祁渊眸光温润,“不谢,原本猜灯谜就是应景罢了。”
他这么坦然,倒是让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凝眸望向掌柜,抬手指了指洁白的莲花花灯。
“掌柜,那个莲花灯的灯谜是什么?”
祁渊听见她的话后,心里顿时有了猜测,眸光微动,瞥向她。
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随意却也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
他有片刻的失神。
这会儿掌柜已经笑眯眯说出了莲花灯的灯谜了,“花瓣尖,花色鲜,浮水面,睡得甜!”
“掌柜这灯谜真是简单,这个莲花灯的谜底是睡莲对不对?”
等到她说出答案以后,有的人脑子里才刚猜出来,也就没有多此一举了。
在一旁围观的人们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掌柜笑呵呵地取下莲花灯,“这莲花灯归姑娘了。”
“掌柜灯谜弄这么简单,会亏本的吧?”
他连连摆手,“就是过节图个彩头,图个吉利而已,越简单越好呢,这样才有更多的福气。”
众人对他这番话持怀疑的态度。
“喏,莲花灯。”
江笑笑觉得这位少年把兔子灯让给她,她心里很过意不去,索性另择灯谜来猜,把莲花灯给他。
这样她就不欠人情了。
祁渊闷闷笑了起来,胸膛一震一震的,他很确定,江笑笑并没有认出他,否则就会偏着脑袋问他是不是齐景。
“你是送给我的?”
“对啊,这样就扯平了。”
祁渊看着矮了他一截,满脸认真的小姑娘心想: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乐意欠别人人情。
不过……这样挺好的。
祁渊清咳一声,“可是我想要那个月亮形状的灯。”
江笑笑愣了片刻,想了下也确实是她没有问他想要什么灯,自己就替他做了决定,“好,我猜中了灯谜就给你。”
余光扫了一点,发现她怀里还抱着瓜果糖人儿,几乎快拿不下莲花灯,耳根子有些红,但语气却是平静的,“我帮你拿莲花灯吧?”
江笑笑也怕压坏了兔子灯,没有多想,就把莲花灯给他了,“好,你等着,我准保拿下月亮花灯!你等会儿要记得把莲花灯还给我。”
“嗯。”
祁渊煞有其事应了一声,面上端着一本正经的神色,心里却想着小孩子才做选择,莲花灯和月亮灯他都要。
夜北站在人群中,整个人几乎石化在了原地,总觉得他一定是没有睡醒,不然主子耳朵怎么红红的?
竟然还当街向一位小萝卜头讨要花灯,他想要的话……自己去猜灯谜不就成了吗?
夜北暗暗腹诽,但却不敢说话,也不敢靠主子太近,只是站在他身旁,注意着他四周的动向,确保发生了什么能在第一时间应对。
江笑笑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猜着月亮形状的花灯的灯谜。
月亮花灯的灯谜是“一轮明月照窗前”
只是这次却有人抢先一步,在江笑笑说出谜底前说了出来。
“有光照在居住的地方,我猜……是光临舍下!”
“那这个花灯就归这位蓝衣姑娘了。”
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姑娘笑嘻嘻接过月亮花灯,转身就退出了人群。
祁渊:“……”
江笑笑:“……”
怎么办,会不会被他认为她是故意的?
感受到主子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夜北犹豫再三,还是追着湖蓝色衣裙的姑娘追了出去。
主子好像很喜欢月亮花灯的样子,还是把花灯买回来再说吧。
夜北不知道,他在追出去以后,掌柜就出声安抚了大家,“别着急,月亮花灯还有很多,只不过谜底不一样,今日也是为了应景,不过再想猜月亮花灯灯谜的话,得付五文钱。”
江笑笑松了口气,还有就好,要不然她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拿下月亮花灯,结果却没拿得下,那样子就很尴尬了。
她连忙拿出一角碎银给掌柜找补,很快就收了一大推铜板回来,江笑笑手忙脚乱把铜板揣进荷包里。
重新选了一个圆圆的月亮灯猜灯谜后,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差错,成功拿下了月亮花灯。
江笑笑把花灯递给少年,正欲从他手里拿回莲花花灯,哪知少年眸子闪过一道狐狸般的光芒,接过月亮花灯就退后了一步,顺势退入人群当中。
旋即江笑笑掌心便稳稳落入一枚质地上乘的玉佩,“小狐狸,拿着这玉佩去通宝钱庄,随你取多少银子都成,莲花灯和月亮灯就归我了。”
江笑笑看着周围毫无波澜的人群满是错愕,他……他竟然会传音入密!
184 有拍花子
江笑笑:“……”
“你给我站住!”
四周正在猜灯谜的人群,闻声一脸诧异地看向戴着半张蝴蝶面具的江笑笑,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花灯。
江笑笑舌尖抵了抵牙槽,虽然他会传音入密,还给了她一块劳什子的通宝钱庄的玉佩,但但江笑笑只要一想到他骗走了那个莲花形状的花灯,还是气得跳脚!
什么小狐狸?她看他是狐狸才对!
江笑笑运转内力,准备往去把那个少年抓出来,但就是耽搁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街上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她要是飞上高空,那就得被人当成猴看。
她恶狠狠道:“最好别让我抓住你!”
敛眸看向手中的玉佩,如果不是玉佩质地上乘的话,她都要以为她被骗了。
因为茶山镇根本就没有通宝钱庄。
至于府城到底有没有通宝钱庄,江笑笑也不清楚,她压根儿就没有去过府城。
玉佩翠色温碧,还不足巴掌大小,通身晶莹剔透,莹润富有光泽,倒是好看得紧。
入手有温润之感,玉佩乃流云百福之相,雕有蝙蝠与层层纹线。
江笑笑眸光暗了暗,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块上好的玉佩,翻转背面看了眼,发现背后刻着一个“安”字。
安?
是他的名字?
江笑笑磨了磨牙齿,莲花灯已经被骗走了,便是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她把玉佩放好,决定改天去请人鉴定一下。
或者说,拿着这块玉佩,亲自去府城看看到底有没有通宝钱庄就能见分晓了。
中秋沐休,原本江笑笑就打算去翟阳府城瞧一瞧,如果看见了合适的铺面,就把铺子盘下来,不拘是做投资,还是留着以后开素香斋的分店,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但沐休的时间,也就只够她去府城那边盘盘铺子而已,除此之外还真做不了什么。
茶山镇到底是距离府城太远了,若是现在就把分店开到府城,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时间上来看,根本就来不及。
单是从素香斋遇上的糟心事就可以预见,如果真把铺子开到府城,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如果她一直住在府城倒是不成问题,但是……
江笑笑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且等到以后再说吧。
而另一头。
夜北好不容易从那位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手里买下月亮花灯,钻进人群当中,便瞧见咬牙切齿的“狐狸姑娘”。
主子却不知去向。
夜北神色莫名,难道是狐狸姑娘没中月亮花灯,所以主子气得来没顾得上等他就走了?
想到这里,他心神一凛,连忙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祁渊,夜北搓了下脸,抱着月亮花灯朝他走过去。
“主子,月亮花灯我买回来了。”
祁渊眉头微蹙,颇有些一难尽,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只是淡淡道:“那灯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夜北这才看清主子怀里抱着的莲花花灯和月亮花灯,他一时之间只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主子又是哪里来的月亮花灯?
看着祁渊小心翼翼护着两个花灯的模样,夜北凑上前,“主子,我帮你拿着吧。”
祁渊下颌紧绷,唇线紧紧抿成一条,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必。”
夜北看着花了大劲买回来的月亮花灯,陷入了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的抉择中。
想了下,随意喊住一个路过的小孩,把月亮花灯塞进他怀里就走了。
小孩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竟然有大哥哥把这么好看的花灯送给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夜北走远了,小孩才兴奋地扬起手中的花灯,冲着走远的人影高声喊:“谢谢大哥哥!”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抱着花灯蹦蹦跳跳地小孩,突然被一双粗糙的手捂住嘴巴,小孩顿时挣扎起来。
“唔……唔……唔!”
怀里的花灯因他的挣扎落到地上,很快就被往来的行人踩烂。
捂住小孩嘴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的举动引起了行人的怀疑,对着他指指点点。
“别是拍花子吧?”
“他上去就捂住那小娃娃的嘴巴,我看挺像的。”
满脸横肉的男人眼神凶厉,四下扫了眼,却没找出是谁在说话,不禁冷笑一声,“我家娃娃不听劝告乱跑,我这当爹的不得教训教训他?用得着你们瞎管闲事?”
说完,抱起小孩子就给了他屁股两巴掌。
小孩疼得哭了出来,发出“呜咽”声。
他很想说,这个人不是他爹,但是他说不出话。
小孩张开嘴,就着男人的手咬了一口,但是两者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对男人来说无异于是在挠痒痒。
男人怒目圆瞪,又给了他两巴掌,“你这小兔崽子乱跑还敢咬你爹!”
众人信了他的说辞,更多的是因为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所以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小孩泪眼朦胧,眼里发出祈求的光芒,奈何一张张冷漠的脸庞映入眼帘。
男人阴恻恻笑了一声,抱着小孩就走出了人群。
江笑笑在寻找大部队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谈论拍花子的事情,心里霎时一紧,唯恐侄女被人贩子拐走,也没有要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她加快了步伐,心里隐隐浮上一层隐忧。
好在十几分钟以后,就在一处对对子得簪子的铺子前找到了大哥和侄女儿。
江笑笑一颗心瞬时有了着落,拍了拍大哥的肩,“大哥,大嫂和婉柔他们呢?”
“小姑姑!”江晓月满脸惊喜。
江河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我跟他们走散了,不过他们几个人都待在一起,你倒是可以放心。”
大家都被人群冲散了,江河想着大家都待在一起,笑笑也会武,想在人山人海里找到人可不容易。
说不定大家会来这边瞧瞧花灯,索性就抱着江晓月一路寻找过来,顺带看看别人猜灯谜、对对子什么的,没想到真碰上了笑笑。
江笑笑把兔子花灯递给侄女,看向大哥的目光有些凝重,“镇上好像出现拍花子了,咱们去和爹娘、大嫂、婉柔他们汇合了,去衙门报了官就回去吧。”
185 不大一样
妹妹也不可能无的放矢,江河眉头紧蹙,把江晓月捞进怀里,“走,我们顺着猜花灯的街道去找找。”
江晓月察觉到什么,抱着花灯窝在宽厚的胸膛里,一脸乖觉之色,跟江笑笑咬着耳朵,“小姑姑,我很喜欢兔子花灯。”
江笑笑扯开嘴角笑了下,“你喜欢就好。”
而彼时的秦婉柔,后来又被人群强行与大家冲散,所幸弯刀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两人才不至于走散。
秦婉柔看着人潮涌动的人群,歇了去人海里捞人的想法,想着先带着弯刀去吃些好吃的,再不济一会儿去清风徐来外面等他们也是一样的。
也是巧了,在吃东西的时候,竟然碰见了傅风,两人因为争夺铺子上的最后一壶美酒险些大打出手。
原本她身形就高挑,着了男子装束,喉咙处贴了喉结,脸上又带着雌雄莫辨的蝴蝶半脸面具,唯独露出好看的下巴和薄唇。
面具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冶,嗓音再往下压一压,几乎与真正的男子无异。
傅风压根就没认出她是女子身,为了美酒,不惜以武相搏,最后两人脸上都挂彩了。
秦婉柔下巴一团乌青,傅风眼睛黑了一圈,看着彼此都很狼狈的模样,两人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如果不是弯刀拉着,秦婉柔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与人共饮一壶酒了。
……
江笑笑在找到一家人后,看见几人身旁唯独少了秦婉柔的身影,心里慌了慌,“婉柔呢?她没跟你们在一起?”
婉柔既然跟着她一起出来游玩,那她就得把人平安送回家。
“我们被看热闹的行人给冲散了,咱们快去找找看!”
江笑笑凝眸,语气中满是笃定,“咱们换一个方向,去卖吃食那条街上找找!”
“好。”
众人想了下她的性子,也觉得她很有可能在那边,不由分说走了出去。
以防再发生走散的事情,几人都靠着墙角,手拉着手一起走,费了很大力气,才从热热闹闹的花灯街挤出来。
刚走到街口,江笑笑就眼尖地发现弯刀扶着醉醺醺的秦婉柔走了出来,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实处。
“弯刀,这里!”
……
从弯刀嘴里得知了秦婉柔与他们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事迹,江笑笑嘴角抽了抽。
她胆子还真是大,揍了县令家的公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与人相处。
便是连她也不得不赞叹,秦婉柔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
微叹一口气,为弯刀分担了一半重量,“咱们回去吧。”
秦婉柔嘟囔着:“本少爷没醉,继续喝,哈哈……咦?你怎么有七张嘴巴!嗝!”
她打了个饱嗝,其中蕴涵着酒香,江笑笑很无语。
魏玉梅和周秋菊连忙上来帮忙,江平富父子俩便是有心想帮,也没有办法帮忙,他们是男子,得顾忌着礼数。
……
几人先是把秦婉柔送到家,才放心往衙门的方向走。
众人一致决定,不管拍花子的消息是真还是假,都先去官府报备一声再说。
万一真就因为他们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救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呢?
到了衙门外面,发现衙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儿也不像是有谁家小孩被拍花子拐走了的模样。
江平富觉得可能是弄错了,许是别人用拍花子来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小孩的时候,恰好就被闺女听了去。
就连江笑笑也一度认为自己是听错了,只听到“拍花子”这三个字,因着怕侄女儿遇上什么不测失去了分寸,压根儿就没听得全。
江笑笑眼睫低垂,在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
她的思绪飘散开来,脑海里出现刚才的景象,但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沉凝片刻,还是迈步跨入了衙门当中。
傅明鹤对此持怀疑的态度,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勒令衙役出去巡视去了。
万一真有拍花子,但是他却没有作为,那就是他的失责了。
他想,没有拍花子是最好的情形,这次巡逻就当成是维护秩序了吧。
一家人见县令有了动作,江河就提出了告辞。
江笑笑坐在牛车上颇有些惴惴不安,但愿刚才是听错了。
江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你看县衙那么安静,应该……就只是别人吓唬小孩的话而已。”
如果真是谁家孩子被拐走了,冷不丁发现不见了,还不得立马去报官?
当时县衙那个安静的模样,明显就不像是。
江笑笑心里稍安。
因着拍花子的那档子事情,大家谁也没有了赏月的兴致,回家草草洗漱完便睡下了。
一夜无话。
今天去镇上的时候,一路上也没有听见有人谈论谁家孩子不见了,去报官的事情,江笑笑胸腔间吐出一口浊气。
她的心情好了些,迈步踏进白鹿书院,许是因为过节的原因,书院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地欢畅。
今日不必再进行沉闷的学习,大家的脸色都有松弛,眼角眉梢都含着喜意。
少年、少女们三俩成群结伴而行。
因着不用怕迟到,大家的步伐都慢吞吞了,甚至有人来了兴致,指着身边的事和物就开始吟诗作对。
有些少女兴致勃勃,也加入了进去。
江笑笑摸了摸鼻头,原谅她是真的不会作诗,她脑海里的诗词,都是在现代读书的时候背下来的。
还是就不拿出去献丑了吧。
诗虽好,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便是得到了夸赞,也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沿着小道往书院里面走,约莫用了十来分钟,便到了目的地——演武场。
呈现在她眼里的,是摆得满满当当的花盆,江笑笑神色出现几分错愕。
她想象中的赏花,好像和书院举办的赏花宴会不大一样。
她以为的花,应该是书院精心培育的花,但却不曾料到赏的竟然是临时买回来充数的花。
有些花看起来甚至还蔫儿吧唧的,江笑笑眉头微蹙,如果不是演武场里的花种类比较繁多的话,她会非常失望的。
186 很有意义
抬眸扫去,发现大家对此都不觉得很惊讶的模样,好像习以为常,心里不禁升起疑惑。
这些花……莫非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她忍不住向演武场里的人打听,脸上的不解之色旋即就被赞同所替代。
白鹿书院历年来都会举办一些宴会,像这样子的赏花宴会,并不是第一次了。
与其说是赏花会,倒不如说是拍卖会。
演武场里的花盆,最后都会送出去。
但这个“送”,却是有讲究的。
这些花不要钱,书院的学生各凭本事所得。
简单来说,便是用琴、棋、书、画等技能,获得守关人的认可之后,便能用自身所学,换走这一盆盆花。
比如说有的人作出的诗或者是画等等一类的物品,会送到某一个地方去拍卖,而拍卖所得的钱,便用到赈灾或者是帮助一些很穷的村子里修建学堂一类的善事。
虽然拍卖品的出自人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人,但交给拍卖行运作以后,还是能够拍卖到不少的钱。
书院对此并不会强迫,全凭个人意愿。
但只要是用自己作下的诗或者是画,又或者是曲谱交换了,那么便相当于是默认把自己的东西交给拍卖行,不管拍卖出什么样的价格,都不会后悔。
有不少的人觉得此举是在为以后积德,倒也就不太看重钱财了。
江笑笑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意义,比单纯的赏花有意义多了。
而且听人说,越往演武场的中心走,里面的花就越好,想要获得守关人的认可就越难。
听完她就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也是怪她,她刚才就没有顾得上看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形,只是粗略扫了一眼。
现在再往里一瞧,便发现好像越接近演武场中心,花就长得越好,价格看起来就很不匪的模样。
而且每隔几米、十几米的地方就站着一位神情端庄威严的人。
那些人有男有女,她还以为是书院里的人在赏花,没曾想竟是守关之人。
江笑笑跃跃欲试,但想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以后,神情变得有些恹恹的。
倏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眸光一亮,看向身旁的少女。
“乔姑娘,那我要是跟守关人比武切磋赢了的话,能够顺利拿走我看上的花吗?”
乔巧双手环抱于胸前,轻哼一声,“那当然可以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过这些多是一些公子哥用来取悦心上人才玩的把戏。”
她上下打量了江笑笑一眼,“也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我看你恐怕连守关人的一招都接不下来。”
江笑笑:“……”
虽说她是刚接触武学不久,但是也不用这么打击人吧。
江笑笑冲乔巧摆摆手,总觉得再继续跟她聊下去,她就会心肌梗塞而死。
乔巧也不在意,瞅准自个看上的花,拿上玉笛就走了过去。
大家都有准备,只有江笑笑才是空手而来。
她是真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要不然也会事先备上纸笔了。
就关于赏花宴会的消息,她还是从婉柔那里听来的呢,要不是身边有个消息还算灵通的朋友,她可能就是睁眼瞎了。
但这灵通吧,她只占了一个“灵”字,还有一半并未占全。
估计秦婉柔也是知之甚微,消息打听到一半就跑了。
要是她把赏花宴会了解全了,一定会很感兴趣,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选择不来?
江笑笑不禁叹了口气,可能这样的事情在白鹿书院太稀松平常了,所以先生并没有过多嘱咐。
想了想,她转身就往外走,准备去把秦婉柔喊过来。
但是……
她到秦婉柔常去的地方去找了一通,都没有找到人,江笑笑对此也表示非常无语。
旋即认命般往书院门口走过去,正准备让云廷云枫帮忙带话的时候,便瞧见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的秦婉柔。
江笑笑顾不得许多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便往演武场走。
“笑笑你要带我去哪儿?昨晚酒喝多了,我这头疼死了……”
她转过身,唇畔含笑,“带你去一个不会头疼的地方。”
秦婉柔将信将疑,“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赏花吧?那不成,不成!我头得更痛了!”
江笑笑这下确定了她是真的对宴会的了解不多,不由轻哼一声,“你不去的话头才会痛呢,赶紧跟我走。”
“罢了,就陪你这一次。”
……
省得秦婉柔一直嚷嚷,江笑笑索性就把整件事情全然托出,都说给了她听。
秦婉柔瞪圆了眼睛,被惊得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晌,才抱住她的臂膀,“我真是爱死你了!”
“可别!”
没过多久,江笑笑便拉着秦婉柔去而复返。
在演武场另一端的祁渊,好不容易看到了江笑笑,但看到她身上挂着的那个好似树袋熊一般的人时,眉头下意识就拧了起来,昨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股情绪来得很是陌生,让祁渊心里一时有些无措。
平复好心情,才走了过去。
他本就生得俊郎,一路走过来,吸引了好多姑娘们的注意力,祁渊身体僵了僵,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后才松了口气。
江笑笑掰开秦婉柔的手,“我准备去闯关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婉柔跃跃欲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祁渊还来不及和人打招呼,就瞧见江笑笑已经走到守关人的身前了。
祁渊:“……”
秦婉柔摩拳擦掌正准备上前去闯关,但看着大家各凭本事,有的吟诗;有的写字;有的弹琴后……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如果,如果说,她要是现在后悔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不是后悔来这里赏花,而是后悔以前浪费了大好的光阴,学武没学成,到头来学文也没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
文不成武不就的,说的就是她吧?!
以前秦婉柔还不觉得,但真到了特定的地方,才猛然惊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便是遇上了她感兴趣的东西,也只能眼巴巴待在一旁看着。
187 只想要它
她对这个闯关得花的模式还挺喜欢的,虽说她对花不感兴趣,但耐不住笑笑喜欢不是?
秦婉柔搓了搓手指,跟人借了纸笔,准备上场试一下。
结果不出意外,以她那一手毛笔字,只勉强得回来几株蔫儿吧唧的花。
秦婉柔垂眸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欲哭无泪,单是这花的卖相,她都不好意思送出去。
既然文的不行,她决定再挣扎一下,挑一盆有精神点儿的花,换成武的。
她往前一步,向守关人拱拱手,“我们能比武吗?”
“当然可以,”守关人对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先请。
秦婉柔站到守关人身旁那个一丈大小的圆台上面,结果连一招都没接得住,就被对方轻扫落叶般送到了圆台下面。
守关人会文也会武,更甚至是样样都会,虽说不是多精通,但也足够让人震惊,足够吊打秦婉柔之类的学子了。
她满脸沮丧,今天的遭遇让她下定了决心,心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好学一下书法吧,毕竟已经在学了,总不好以后书院再举办类似的宴会时,她就只有赢这些品相不好的花的机会。
江笑笑一开始想着自己的字还算是能看,刚好手边的那盆花她认识,并且还在齐景的手札里面看见过,索性就向人借来了纸和笔,一笔一划书写着花的习性,在种植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倒也是成功得了一盆花。
可以选择现在取走,但江笑笑并没有立马就取走,而是从守关人那里接过了刻有数字“十”,以及花的名字的木牌。
放好木牌以后,便往内里继续走。
整个演武场里的花,大抵是按照珍贵程度分了十个等级,“十”是最低的一等,看起来不精神。
“铮……铮……铮……”
江笑笑眼里出现讶然,循着声音传过来的源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蒙着面纱,正在弹奏古筝的少女。
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听起来很舒服,少女周身也自有一种恬静的气质。
“锵!”
倏然,耳边又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等到江笑笑找到源头以后,书院的学生已经拱手致谢了。
“忽见万紫红,原是花中仙……”
更远处的地方传来了爽朗的少年声,江笑笑咋舌不已。
她有种大家都很厉害,就她自己是小透明的感觉。
白鹿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江笑笑平复了一下思绪,心知自己还有的学,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可妄自菲薄。
她那一手还算是看得过去的字,闯到第七关就不行了,不得已之下,江笑笑选择与人切磋。
殊不知她在用武和人切磋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也是演武场上的人实在太多,难免会有视线掠过她,江笑笑对于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祁渊在原地站了半晌,便沿着江笑笑闯关的路线走了进去。
不可否认的是,江笑笑在武学上的确很有天赋,学东西也快,但唯一一点不足的便是,她接触武学的时间还太短了,越往里面走,守关人的武功就越深不可测。
她止步于第六层,江笑笑看着那一盆翡翠兰花有些沮丧。
不过想着空间里应该会有翡翠兰的种子,脸上的沮丧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退了下去。
转过身,就瞧见齐景接过“七”字字样的木牌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江笑笑略有诧异,没有想到竟然和齐景撞到一个地方去了。
冲他点点头,便欲去取花。
祁渊没错过她面上一闪而逝的沮丧,眸光动了动,“嗯”了一声,越过她,不动声色往里面走。
守关人打败了一个小姑娘,视线刚转开没多久以后,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刚才那位姑娘看中了哪盆花?”
守关人转头,便瞧见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愣了片刻,随后就反应过来他这一问是为了什么,眼里闪过一道兴致。
“是翡翠兰,准备讨姑娘欢心?那你得打败我才行。”
“嗯,”他应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应讨姑娘欢心,还是在应下守关人的邀约。
守关人莞尔一笑,“小子,你准备用什么换走这盆翡翠兰?先说好,我可不会放水。”
“嗯,”祁渊颔首。
旋即拿出一方玉盒,盒子里放了白棋与黑棋。
迈步走到守关人身旁,见没有桌子也不在意,索性盘腿屈膝而坐于地上,修长如玉雕的手指展开纸质棋盘。
“弈棋?有意思!”
祁渊笑意轻浅,两指从玉盒中捻起黑棋落于棋盘上一点,“请?”
守关人眼中精光一闪,“初手天元?”
祁渊但笑不语。
守关人满脸郑重,手执一枚白棋,但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却让他愣了一瞬。不由轻捻了一下棋子,瞬间便感知出棋子玉料上乘,恐怕单是这一枚就能卖出千两银!
因着有这一层,守关人的动作都小心了很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碎玉棋。
见人迟迟为落子,祁渊脸上没有不耐烦,而是静静等着他落子。
守关人落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初时守关人还很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关人面上的冷汗就越来越多,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反观祁渊依旧是刚开始的淡然。
不过十息时间,守关人面色便出现一抹颓然,从怀里拿出刻有“翡翠兰”的字样的木牌,然后推到少年身边。
“翡翠兰归你了。”
“承让,”祁渊并未接木牌,收拾好棋盘后起身,迈步走向翡翠兰。
守关人看着他的举动,神色有一瞬的错愕,忍不住提醒,“你现在就拿花是不准备继续往里面闯了?”
“嗯,”祁渊淡淡应了一声。
“为什么?以你的棋艺,闯进‘三’不是问题!”
祁渊敛了敛眼睫,遮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温吞地回:“我只想要翡翠兰而已。”
守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里面还有此翡翠兰更好的花,唉……我说你怎么!”
祁渊侧首,语气里是少有的认真,“即便再好,也不是翡翠兰。”
188 前往府城
守关人嘴巴张了张,千万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他明白这位少年说的只要翡翠兰是什么意思。
无奈摇头一叹,“快去吧。”
祁渊抱起翡翠兰就往外面走,但是瞧见不远处正在和朋友说话的江笑笑以后,犹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调转了方向。
“到底还是你比较厉害,”秦婉柔一看江笑笑拿着的花就知道她走得比自己还要走得远一些。
“你要是肯好好练字,肯定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我刚才就痛下决心了,以后要好好学习了,你快别念叨了,”秦婉柔有些不自然地把手里的花盆往前递了递,“我拿花来也没用,倒不如送给你。这花虽然品相不大好,但到底也是我下了一番功夫才得来的,可不能嫌弃。”
江笑笑眼角抽搐了两下,“你快看看我怀里,便是我不嫌弃也拿不下你这两盆!”
秦婉柔讪讪,连忙道:“那我等会儿再给你。”
两人都闯关失败了,后面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江笑笑想着趁着这几天沐休的时间跑一趟府城一趟,时间刚好够她跑个来回。
就没有在书院多呆,去租了一辆马车,秦婉柔把两盆精神不太好的花放到马车上就回去了。
江笑笑不会驾马,索性连车夫也一起雇下,坐着马车就回了家。
她并没有去清风徐来,而是因为大哥今天也给大家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回去过过节什么的。
江笑笑一进家门,把花盆从马车上拿下来以后,就跟家人说了她准备去一趟府城的想法。
恰好与江河一拍即合,随着近来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好,他心里也萌生了去府城那边瞧一瞧的想法。
就算不是这两日,也等不了多久了。
正巧笑笑又准备去府城,当即就一拍板,跟着她一起去一趟府城,这样爹娘和媳妇也能安心一些。
江平富思衬片刻,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与其把那两千两放着,倒不如去府城置办一些产业,以后就是笑笑的嫁妆,夫家也不能小瞧了她。
“好,你们一路小心,切记财不可露白。”
魏玉梅有些犹豫,可想着笑笑有江河这个做大哥的在一旁陪着,也就压下了心里的想法,叮嘱了两人几句,也就放人了。
江晓月得知小姑姑和爹都要去府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够看见两人了,有些舍不得,抱着江笑笑撒娇。
“小姑姑,你去府城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还有就是……要早些回来,月月会想姑姑的!”
她脑袋歪了歪,“要是能记得给月月带礼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
江笑笑戳了戳她的脑门,“好,姑姑都记下了,在家要乖乖听娘还有爷爷奶奶的话。”
“嗯,”江晓月重重点头。
江河在一旁等了好半晌,才等到江晓月叮嘱他。
不过这内容嘛,不提也罢,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他这个闺女不担心他也就罢了,反而叮嘱他要照顾好她的小姑姑,以及记得给大家带礼物,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是亲闺女无疑了。
江河很想把人抓起来抽屁股,但是全家人都护着她,江河还能怎么办?
叹了口气,两人很快就收拾了一些行囊。
临行前,江笑笑嘱咐了家人两句,让他们转告一下汤圆它们,她这两天去府城了,不要担心,以及帮忙跟沈先生请个假的事情。
今天是中秋,听娘说今儿沈先生早上过来了一趟,说是今天有事,下午就不过来了。
估摸着也是去过中秋节,因着江笑笑不知道沈先生住在哪里,便是她想跟先生请假也没有办法,就只好先斩后奏了。
魏玉梅点头,让她放心。
马车渐渐驶出村子,江河叹了口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倒是想带着家人一块去府城。
但是家里盖房子根本就离不开人,况且镇上的酒楼也需要有人帮忙照看着,只能是等到以后再说了。
两人没有着急,反而是让车夫去了镇上一趟,采买了好些干粮和水囊以后,才往府城的方向进发。
江笑笑坐在马车上,跟大哥说了会儿话,然后又抱着书看了看,终是觉得无聊,干脆靠着车厢就睡了过去。
江河抬眼一瞧,放轻了翻书的声音。
……
傍晚时分,车夫在官道上停了下来。
江笑笑没有去过府城,也不熟悉路,感受到马车停下来以后,从窗边探出脑袋忘了下。
车夫怕两人误会,连忙解释,“二位,附近没有村庄,也没有集市,就只能将就在这路边歇一晚了。”
江河去过府城,倒是知晓一些,眼神安抚了一下江笑笑,“好,那咱们就在这里歇一晚。”
车夫停下马车,赶忙去附近割了一些草给马吃,又喂了它一些水,才顾得上操心自己的肚皮。
江河拿出买的干粮分了他一点儿,“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吃点这个吧。”
车夫搓搓手,嘿嘿笑了一声,“不嫌弃,不嫌弃!”
江笑笑坐在马车上,眼底涌上几分惆怅,“也不知道月月在干嘛,有没有乖乖吃饭。”
江河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江晓月那个臭丫头,提起她我就来气,都不知道关心她爹一句。”
江笑笑捂着嘴,眉眼弯弯,忍不住打趣道:“那没办法,谁让月月最喜欢我呢~”
江河:“……”
189 猪狗不如
下一瞬,魏玉梅面色大变,只因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两人不知去向,被褥落到了地面,上面能清楚地看到脏乱的脚印。
就连忙捂住了口鼻,只因房间内还残留着一种诡异的香气。
香气这会儿闻起来已经很淡了,饶是如此,魏玉梅脑袋还是有种发晕的感觉。
“怎么回事?”
江平富站在门外冲里喊,到底是儿子儿媳的卧房,他进去不大合适。
魏玉梅心里慌慌的,嗓子眼发干,入目的一切,足以证明昨晚出事了而不是她们俩自行离开,她捂住口鼻退了出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快,快去报官!”
江平富眸光缩了缩,也顾不上那些需的了,越过屏风一瞧,面色顿时变得苍白。
嘴唇动了动,眼里满是担忧,“昨天汤圆过来的时候,她们俩还好好的,你别着急,我马上去套牛车。”
家里两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魏玉梅心里就只剩下了担心,也没有了要做饭的心思,索性跑到二狗门外喊了一嗓子,便匆匆回到房间里,保护好现场。
她怕她要是跟着一道去了镇上,那贼人过来把现场给破坏了,大大加大了找人的难度。
而且……
江河和笑笑刚走,家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魏玉梅不得不怀疑这是有预谋的!
但她仔细回想了半天,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想法到这里戛然而止,脑海中不了遏制般涌上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江河提到过的那泼人,冲着笑笑来的?
但不撸她和江平富,反而去撸走秋菊和月月也说不通啊!
而另一头。
周秋菊幽幽转醒,结果视线却是一片漆黑,身体动一下,发现她这会儿好像在麻袋里面。
嘴巴被布条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也被绳索绑了起来。
这个认知让她脑袋当机了半晌,心里慌了一下,她在麻袋里面,那月月呢?
还有爹娘……不知道有没有事情。
今晚她是和月月一起睡的,手背往外碰了一下,但传来的触感却全是粗糙的。
也就是说,月月没有和她在一块。
周秋菊心里一个咯噔,身体往一旁滚了滚,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以后,隔着麻袋碰了碰,感觉像是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月月。
周秋菊心里面很期望不是,但是从体型来看,身量与月月差不了多少。
许是因为被人碰到,另一个麻袋里面传来了小声的嘤咛。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谈话声。
声音越来越近,周秋菊身体僵了僵,不敢再有动作,躺在原地装死人。
“啧,多亏这次的花灯会吸引了不少人,不然咱们还真弄不到这么多好苗子。”
“这票干完,银子够咱们花好几年了,先避避风头,待以后再说。”
就在周秋菊为几人的谈话而心惊时,他们又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不过我说那个叫周丰的还真是狠得下心,竟然连自己亲闺女亲外孙都给卖了,你说天底下还有这般猪狗不如的父母?真真是……”
190 带我过去
周秋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谁?竟然是周丰!
她心里一片寒凉,原本她早就不对他们抱有希望,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以前就把她卖了一次,现在竟然还能再把她卖一次,更甚至是对月月出手,这是周秋菊所不能容忍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耳旁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周秋菊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打算先按兵不动。
“他们如何猪狗不如,都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你记好了。”
“是是是……”
两个满脸都是横肉的汉子在四处走动了一下,甚至还用脚踢了踢麻袋,确保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省人事后,才放宽了心把麻袋都拿了下来。
“行了,咱们先出去,记得把门锁好,他们过两天就会……”
脚步声渐远,门也“咔嗒”一声落了锁,周秋菊暗暗猜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笑笑和丈夫都去了府城,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爹娘他们知道她和月月不见了肯定会报官。
但周秋菊也不打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官府身上,听他们两人的意思,好像是要不了两天就有人会过来“收货”,周秋菊不能确定官府那面会不会在这之前找到蛛丝马迹赶过来,并成功救下他们。
她准备自救。
等到耳边没有声音后,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她眼睫颤了颤,才睁开眼打量四周。
只是屋子太黑了,一丝光亮都见不到,周秋菊体内还没有聚集到内力,自然无法在黑夜里视物。
周秋菊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靠着墙角保存体力。
她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屋子里又关了多少人,轻易行动只能把自己暴露出来,让他们的防备变得更深。
循着之前碰到人的记忆往旁边挪了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细如蚊蝇的声音:“娘,是你吗?”
是月月!
周秋菊目光一缩,眼中迸发出惊喜,因着嘴巴被堵着,出不了声,所以只能挪动屁股,弄出一些声音来回应她。
两人很快碰面,江晓月体内倒是有一些内力,也仅仅是只够她吐出口中的帕子,崩断绳索罢了。
就这,便耗去了体内的内力。
“嘘,你不要出声,我帮你解开绳子。”
周秋菊点点头。
江晓月摸黑走过去,迅速拿出堵住她嘴巴的布,周秋菊压低声音,但语气还是难掩欣喜“月月!”
“娘?!”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周秋菊感觉得到有双胖乎乎的手正在为她解绳。
“月月,你怕不怕?”
“我不怕,因为爷爷奶奶会来救我,姑姑和爹爹也会来救我的!”
“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想办法自救,保护好自己,才能等到他们搬了救兵赶过来。”
江晓月有些沮丧,“是哦,爹爹和姑姑去府城了,肯定不知道我们被抓了。”
“我,我家住在府城,若是你们能救我出去,我自当重谢。”
听见虚弱的少年音,两人都瞪圆了眼,似是刚发觉这漆黑的屋子里除了她们以外还有人。
周秋菊一手牵着江晓月,小心翼翼往声源处靠近,脚下传来阻塞感,她蹲下去一摸,发现是个小孩。
这个发现让周秋菊心惊,他们到底是撸走了多少的人?
……
江笑笑与江河自是不知家里发生的事情,正往翟阳那边赶着。
彼时的金花村已经乱成了一团,村子里面的人纷纷自发拿着家伙进山寻人。
他们分成了三波人,一波去了山里寻人,一波去了周边的村子上询问,另一波则是去了镇上。
周秋菊和江晓月失踪的事情,在江平富在报官的那一刻,在云闲别庄的祁珩和祁渊就收到了消息。
祁珩眸光一凝,眼角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于总管,立马去查,一定要确保周秋菊和江晓月完好无损。”
“诺,”于总管躬身行礼,而后迅速退出。
祁渊在厅内来回踱步,终是忍不住,拂袖离去,夜北眼带焦急也一同跟了上去。
祁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抬手对暗处挥了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便单膝下跪出现在他眼前。
“保护好皇弟。”
“诺!”
祁渊脚步一顿,余光瞟了眼身后东北方向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继续走。
隐在暗处保护祁渊的男人心神一凛,眼中有一瞬的惊诧,景安王好敏锐的洞察力!
他可以确信,景安王在刚才那个瞬间,看透了他藏身的位置。
祁渊戴上面具以后,便侧目看向夜北,“你把面具戴上,用轻功带我去金花村。”
夜北心知事情的重要性,心想把周秋菊和江晓月救出来,在江河面前刷刷好感也不错……
夜北戴好面具,体内真气流转,道了一声“得罪了”,单手便抓着祁渊的肩,化成一条流光,直往金花村的方向而去。
祁渊赶到江笑笑的家的时候,金花村的村民已经把现场围了起来,他喉头微动,低喊道:“夜北。”
夜北会意,抓住他的肩,从高处掠过,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凝眉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而此时的祁渊和夜北已经落于房梁之上了,身居高处,将屋内的情形尽数揽入眼底。
被褥上脏乱的脚印,还有空气当中仍然留存的甜香,甜香当中还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儿。祁渊眸光眯了眯,视线锁定被褥上面所沾染到的泥土,心里瞬时就有了猜测。
他声音压得极其低,“走。”
夜北带着他飞出了屋子,在一处无人的地方落下,“二爷可是有了猜测?”
“去临沂县。”
被褥上的泥土,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临沂县那边那个温泉附近的,所以他才会在甜香味儿中闻见一丝硫磺的味道。
那些人应该就在温泉附近,若是去得早,周秋菊和江晓月很有可能还没有被转移。
祁渊眼底寒光乍现,盯着一个方向道:“你先去临沂那边救人,我和夜北随后就跟过来。”
191 二十多户
他不能动用内力,必须得有人用轻功带着一起走,皇兄派过来的暗卫速度跟他们保持一致的话,那么就会慢上许多。
到底是救人要紧,祁渊不想中途生出什么意外,索性让暗卫先走。
见那人没有动作,祁渊语气加重,“你先去临沂县。”
少顷,半空中突然浮现一道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男子只是躬身道:“属下奉命保护景安王。”
“我身边有夜北。”
男子还想再说什么,祁渊一个冷眼扫过去,男子的视线刚好撞进那双犹如深渊一般的瞳孔中,无端感受到一股凉意。
四周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男子几乎快喘不上气来,他倒抽一口凉气,拱手应道:“诺!”
暗卫飞出去一段距离以后,猛然惊觉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简直难以想象,景安王的威势竟然能影响到他。
暗卫收回思绪,极目远眺了临沂县一眼,足尖在树梢上一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茶山镇,县衙当中。
傅明鹤正在派遣人手往金花村赶,他的确挺欣赏江河这个人的,对于他的家人,自然愿意帮衬一二。
何况是两个大活人生生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而且陛下对江河也挺在意了,无论是因为哪一点,他都必须去。
就在衙役们正欲迈出县衙的那一刻,摆在县衙门外的鼓却突然被击响。
傅明鹤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你们先去金花村那边查一下,迟则生变,留四个人在县衙配合我处理外面的击鼓声便可。”
“慢着,留两个人就可以了。”他改了想法,而后对着身旁的衙役吩咐,“去看看是谁在击鼓。”
击鼓的人很快就被压抑请进了大堂,来人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两人见到傅明鹤的瞬间就跪下了,眼泪鼻涕齐流,“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傅明鹤的态度还算柔和,“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冤屈?你们且如实说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男人眼底出现一抹惊惶,语气满是沉重,“犬子,犬子失踪了!”
傅明鹤眉头紧锁,眸光一凝,“失踪?”
周秋菊和江晓月失踪了,现下又有人击鼓说他家的孩子也失踪了?
当真有那么巧吗?
傅明鹤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说不定是同一人所为。
男人双眼猩红,“前天草民干活累了,和内人早早就睡下了。
前天镇上有花灯会,犬子说想去玩,草民想着时间太晚了,加上咱们又住得远,太晚回来不安全就没有同意。
草民没料到犬子睡得比我们还早,当时也就没多想。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就没瞧见他,草民当时还在想他是不是在和我赌气,田里还有活要干,草民那时就出去了,结果晚上也没有见他回来。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中秋的前一晚出事了!”
傅明鹤:“中秋那天早上,你孩子的房间可还整齐?”
男人诧异,不明白县令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细细回想一番,如实回答:“整齐。”
“可有发现家里少了粮?”
“一早起来发现昨晚吃剩下的馍馍全不见了,”男人眼底的迷惑更深了。
傅明鹤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儿子应该是装睡瞒过了你,偷偷跑镇上来看花灯了。”
“这……”
“或许他应该是在那天晚上出事的。”
镇上举办花灯会那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也不乏有人见半大的小孩落单起了坏心思。
男人眸光一缩,眼里有些深深的后悔,以及懊恼,“早知道草民那个时候就带着孩子来镇上了,不然他也不会……”
傅明鹤刚欲开口,结果县衙门外的鼓又被击响,他眉心顿时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又是有谁家的孩子失踪了吧?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衙役把击鼓的人带进来以后,堂下的男人就娓娓道来,情况与那对夫妻也差不离。
傅明鹤揉了揉眉心,恐怕掳走那些孩子的人,与让周秋菊、江晓月消失不见的人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
甚至……
还有可能就是同一波人。
“茶山镇……”
话还没有说得完,门外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击鼓声,傅明鹤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击鼓声就不曾停过。
不出意外,全都是发现家里孩子不见了来报官的大人。
最后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孩子不见了,还多是丫头居多!
傅明鹤忍了又忍,到底是压不下心里那口怒气,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紧咬着牙关道:“本官亲自去查。”
在灯会那天,他派遣了人手去治安,但是人手并不多,所以让人得逞了。
这是他的疏忽。
傅明鹤站起身来,“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本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另一面,江晓月揉着肚子,“好饿。”
周秋菊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揉了下她的发顶,“乖,咱们再忍忍。”
刚开始出声的虚弱少年和她们待在了一块,听见她的声音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囊,分了一点儿给两人,“喏,你们都吃点,吃了才有力气逃跑。”
少年见她们迟迟没有动作,索性先撕了一块送进嘴里,低声道:“你们放心,这饼没毒,我还有。”
江晓月闻,这才接过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周秋菊也饿得慌,情感上很想把手里的饼都留给闺女,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那么做。
到时候没有力气的话,拖后腿的人就会变成她。
现在屋子里醒过来的就他们三个,他们探查过屋子里的情形了,屋子里躺了一地的小孩儿,估计约莫有二十来个。
如果有能力救一下的话,周秋菊还是想把他们救出去。
如若不然,任由这么下去,接下来他们会遭遇上什么,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
她也是有闺女有妹妹的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朝一日她们真遇上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如她这般冷漠,那她知道了得有多难受。
如果以后她们真遇上了什么事情,周秋菊希望也有人能动动善念,救人于水火中。
192 别管我们
三人囫囵吞下食物以后,摸黑四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防身武器,不得已之下,只好把之前的绳索再次捡起来。
门是从外面反锁着的,周秋菊试过了,根本就推不开,门外面好像抵着什么东西,窗户也被锁死了。
几人商量一番,便拿着绳索走到了门后面。
周秋菊站于门的左手边,而两个半大的孩子就站在门的右手边。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周秋菊霎时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倾听着。
脚步声听起来很重,好像有三个人,周秋菊捏了捏手里的绳索,紧张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
“啪嗒——”
开锁的声音传入耳畔。
“砰!”
紧接着便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周秋菊连忙闭上眼睛,把布塞进嘴里,装作是被绳索绑起来的模样,把手背到了身后,躺在地上装晕。
江晓月和苏逸辰也学得有模有样,躺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吱呀——”
令人觉得牙酸的开门声传来,男人抱怨道:“要我说大哥就是太多事了,煮什么粥,给人吃些粗面甜饱肚子就成了。”
“快别说了,赶紧把人弄醒,等他们喝了粥,咱哥几个就能去喝点小酒快活快活了。”
“嗳……”
刘大烟推开门,先是抬起油灯,映照着火光往里瞅了一眼,确认没有不妥之处之后,才走了进去。
“你们俩在外面待着干嘛呢?快进来帮忙!”
他嚎了一嗓子,就近抓起一个小孩,扯出他口中的布,然后便在小孩身上拍了两巴掌。
小孩吃痛,幽幽转醒,看见四周一片漆黑以后,嘴巴一瘪,“娘,娘,娘!你在哪里?杏儿害怕!”
刘大烟被吵得头疼,没好气给了吵闹着的小女孩一巴掌,“闭嘴,不准哭。”
杏儿哭得更大声了。
在门外的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刘大烟,你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小孩都搞不定!”
他们说完,便往里面走。
周秋菊听着耳边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顿时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哭声给了他们遮掩,就在两个男人走进房间里面以后,周秋菊心一横,迅速拿开嘴巴里的布,瞅准时机,拿起绳索就把体型看起来比较高大的那人勒住。
苏逸辰迅速半蹲,江晓月在苏逸辰膝盖处借力踩了一脚,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成功用绳子勒住了另一人。
电闪雷鸣之间,苏逸辰见状,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过去,就着男人要害处就是一脚。
“嗷!痛!刘大烟,刘大烟!”
另一个人也急忙喊,“刘……大烟!”
杏儿借着油灯看清了一点影子,眼睛瞪了瞪,没有再哭,反而是咬着嘴唇往后缩。
听见地上的人呼喊同伴,苏逸辰心神一凛,手上的劲用得更大了。
江晓月死死勒住绳索,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王老三眼皮一翻,差些直接被江晓月勒死,江晓月见自己差点杀人了,心里很害怕,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几分。
王老三得到了喘息,正欲翻身去捉两人,苏逸辰却一脚踢到了他的脑后,顿时把人踹晕了过去。
江晓月松了口气,连忙跑到周秋菊那里去帮忙。
这时刘大烟已经冲向了周秋菊那里,这些人只是有一身蛮力,周秋菊勉强对付一人不成问题,但是一个人对战两个人就很吃力了。
好在江晓月和苏逸辰及时赶到,成功把两人弄晕。
周秋菊头发都散落了下来,但她却顾不上去绾发,拿起落在地上的油灯就跟两人一起,给屋子里陷入了昏迷的小孩松绑。
江晓月解开杏儿的绳索,“你快别哭了,快起来跟我一起帮忙。”
“我饿了。”
江晓月脚步顿了顿,“多耽搁一会儿,咱们就更危险一分。”
苏逸辰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竟能如此聪明,对她的话很是赞许,“你要是饿,就去外面喝粥,垫了肚子就进来帮忙,我们时间不多。”
杏儿咬咬唇,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没有想太多,小跑到门外,看了眼木桶里的粥,又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夜空,到底是没有自己逃跑。
约莫花了一刻钟,周秋菊才把这些孩子给松绑,弄醒。
原本大家都还乖乖的,很听话,但是一出门,见着木桶里的粥就走不动路了,纷纷吵着要喝粥。
周秋菊心里很焦急,不敢再这里多做停留,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
她绷着脸,“你们快闭嘴,咱们先离开这里……”
话还没说完,她便感觉耳旁掠过一阵狂风,下一瞬,周秋菊就被来人掐着喉咙提了起来。
“想跑?哼!”
“呃……”
周秋菊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
江晓月见她落入险境,眼眶里蓄了水光,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过去,准备帮忙。
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被一股吸力吸了过去。
周秋菊的心霎时落入了谷底,这人竟然会武!
这样的变故惊住了一旁的小孩,他们或是往林蛮那里冲,或者是坐在地上哭,或者是往夜色里逃窜。
苏逸辰心里咯噔了一下,奈何他中了软筋散,体内的内力根本就用不了。
他眸光闪了闪,转身就跑,林蛮冷笑一声,丢下手里的两人就追了上去,“臭小子那里跑。”
苏逸辰拔下发冠上的玉簪,向后一甩,擦着林蛮的嘴角划过,留下一丝血迹。
林蛮抬手在嘴边摸了一下,看着指尖那丝刺目的红,眼底涌上暴戾。
他没有再追,反而是返了回去,掐着江晓月以及周秋菊的脖颈,“小子?想引开我?你过来,不然我就捏碎她们的脖子。”
想法被人识破,苏逸辰脚下如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一步。
他苦笑一声,“我过来,你别伤害她们。”
“你没有与我谈资格的条件。”
江晓月看着摔成两截的玉簪,吃力挤出了一句话,“你别管我们,快点跑,快去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