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两张脸
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着，很快李延和李木桃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没有人放什么致命招，只是拳头和肉|体的碰撞，似乎两人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着什么。
“打不过就直说，不要拖延时间！”李木桃有些心急了，他感到李延并没有使出全力的。而李木桃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了。文笑笑，不知离崩溃还能坚持多久。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白衬衫的边边角角已经染上了鲜红的颜色，膝盖处有一处伤口，他有些跛着脚地一步一步逼近李延。
此时李延半躺在地上穿着粗气儿，胳膊肘支起上半身，脑袋颓废地挂在肩膀上，仰望着上方若隐若现的残月，嘴角噙着一抹阴测测的笑。
“等不及了吗，小桃？嗯？”李延断断续续地道，可以看出他也是有些体力不支的，就那么躺在地上，完全不顾冬夜的寒冷。
李延的一张脸已经肿起来了，完全辨别不出他的样子。
都说打人不打脸，李木桃可以说是专门冲着他的脸打。看着那张跟自己如此相像的脸，再想想这人做过的事，李木桃就想让这张脸赶紧消失！
李延却是自始至终一直没什么压力的样子，即使一身狼狈不堪，仍然轻佻地向文笑笑方向投去目光。
文笑笑对上他那阴测测的眼神，身子一僵，止不住地后退着。只想赶紧逃离他视野的范围，消失，赶紧消失。
围观群众有些不明觉厉，只是给文笑笑让开了道儿。有些人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问说姑娘你那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文笑笑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问话，她的目光似乎和李延的锁在一起，无法逃离，而她眼中除了他再也无法看到其他的人。
文笑笑踉踉跄跄地后退着，眼前浮现了那年在李木桃家过年的时候。
她随口提起好想吃草莓，李木桃就大雪天的二话不说出门给她买。
那时他还没从竹大毕业，没成为李氏总裁，一切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要是今天，他直接就让方特助送来了。这也是李木桃一直以来最为后悔的事儿。
冬天天黑得早，李木桃去买草莓，让文笑笑一个人在宅子里随便玩儿。不一会儿，李宅的门铃就响起，文笑笑以为是李木桃回来了，便笑盈盈地到门口去接。
那时，她还是个有点天真的小女孩儿，那时，她还不会、也不需要格斗术，她的心还是柔软的，她的眼睛还是清澈的。刚洗完澡，她的头发散散地披在肩上，眼睛是亮晶晶的，步伐是轻快的。
只是当她到玄关处，看到的并不是李木桃，一个和李木桃面貌相似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脚上有些站不稳，一进门就咣当碰倒了旁边的金属衣架，然后手扶上玄关的鞋柜，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文笑笑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反应是这人进错门了吧，可转念一想，李木桃家的别墅这方圆十里只有他一个住户，何来走错一说？
再看这人的年龄和面貌，和李木桃有些相似，也许是他的弟弟，或者亲戚来串门？文笑笑看他有些不能自理，便走上前去想要帮忙。
只是刚靠近，这人身上的浓烈酒气就让她不得不捂住口鼻。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扶住了那男人，说先生您喝醉了，去客房歇一会儿吗？或者喝点儿醒酒汤？
那男人咬着大舌头咕噜地说了些分辨不清的字句。然后胳膊搭在文笑笑肩上，整个体重压在她身上，文笑笑有些行走困难。她想了想，去客房还要上楼，他这个样子是没法走路的，便直接架着他走向旁边客厅的沙发。
刚到沙发上，那男人就反手将文笑笑压在身下，脸上的醉相不再，取而代之的一抹极为清醒的邪佞的笑。文笑笑心尖儿一颤，立即就要把他推开，可一个大男人的力量哪里是文笑笑敌得过的，她那时又没有开始练功，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就是一任人宰割的兔子。
这时，那男人动作利落地将文笑笑困在身下，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迟钝。原来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这时除了酒精，一股刺鼻的古龙香水的味道闯入她的鼻腔。随即那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朵有些残败的玫瑰花，然后强硬地将文笑笑的嘴掰开，把整个一朵巴掌大小的花塞入她的口中。
花梗带着些小刺，文笑笑的唇舌瞬间流出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瓣，像是天然的口红，不合时宜地妖艳着。而她口中被异物塞住，叫不出来。
一张邪佞又阴测测的脸在文笑笑眼前不断放大。她的鼻腔中充斥着酒精、古龙香水、玫瑰掺和血液的味道。
文笑笑不可拯救地坠入了这一生最可怕的深渊。
之后的事情她不再记得了，只知道李木桃终于回来了，然后又是一阵骚乱。她昏昏沉沉被送往医院。
醒来之后，李爷爷和李木桃对她的态度有些改变，对她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关切地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李木桃开始黏着她去各种地方，带她玩乐，陪她聊天。她说想学格斗的时候，他眼中有些伤感，但还是给她找了最好的武术教练。
可是，她总是想逃离李木桃，因为他的脸，和那天的男人实在太像了，他总是时不时提醒着她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又不想将李木桃和李延混为一谈，李木桃对她的好，她不会忘记。可是如果更进一步，她担心自己接受不了。
就这么过了一年，文笑笑和李木桃的关系不冷不淡，她知道李木桃是为了弥补她，所以她索性接受他的帮助，让他心中好受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脑海中李延的影子越来越淡，李木桃不再和李延的面孔重合。他就是他，世界上最好的他。文笑笑不忍心让他替李延承担责任。
可是当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互相攻击的时候，文笑笑心中有些不淡定了。那两张相似至极的面孔不由自主又在她脑海中重合了。
李木桃，和那个粗鲁的男人，她开始分辨不清。
这时李延从人圈那边抛给她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文笑笑苦笑。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她颤抖着身子，不自觉地后退着，她不想看下去了，再看，她就不认识李木桃了。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人圈中的两个男人狼狈地一站一躺，一高一低，一横一竖。
隆冬之夜，寒风呼啸，刮起男人们破碎的衣角，李木桃屹立不倒。
文笑笑后退着，不知觉被什么东西绊倒，向后摔去。此时一双强健有力又毫无温度的大手接住她，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她随即倒进一个冰冷又结实的胸膛。
文笑笑一怔，低头看了看腰上一双有些苍白的手，再看周围的人，他们已经停止了动作，似乎有人按了暂停键。时间停止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弯起一个释然的弧度，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任后边的人将她揽腰抱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八十章 我们回家
李延抹了一把嘴角，点点血迹粘在衬衣袖口，绽放出一朵朵殷红的花瓣。他再抬头望向那女人的方向时，发现文笑笑已经不见了。
李延那阴测测的眸子有瞬间的满足，他的目的达成了。用这种方式逼走文笑笑，将她和李木桃分开，然后李延和曹士武便有机会下手。
“你以为她很在乎你吗？”李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仍然半躺在冰凉的地面，阴阳怪调地说道，因为刚才的激战，他声音有些疲惫。
李木桃皱了皱眉，转身看去文笑笑刚才的位置，心中一沉。目光迅速去搜寻周围的地方，却完全找不到文笑笑的踪影。
他脑子里大叫一声不好，抓住身边一个染着黄毛脖子上有刺青的小子，使劲晃着他的肩膀，急切问道，“人呢？人呢？那个女孩儿呢？”
“她她她走了……”黄毛结结巴巴道，能够和李木桃直接对话，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走哪了？”李木桃急切追问，抓着黄毛的手越收越紧，“说话啊！”
“我也没看清，就后后后边儿……”黄毛一个兰花指指向身后，有点儿愣愣的。
李木桃一把甩开黄毛，捡起刚才放到地上的手机，火急火燎给助理方星打电话，也不顾和李延的赌约了，就那么冲撞着出了人圈，跑向街口的位置。
围观群众知道他是去找女朋友，纷纷给他让道儿，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太太使劲儿往地面敲着拐棍儿，颤颤巍巍喊了句“加油啊小伙子！”
街口拉起的警戒线横亘在李木桃眼前，他一把拽掉警戒线，也不管警|察的反应，就那么冲出街口。
文笑笑不在，李木桃便不用顾忌那么多。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不想连累她。
黄色的警戒线随风飘落在地，李木桃一路上一手一个摔开阻拦他的警|察，身手敏捷地躲开一发发出膛的子弹，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在人眼前浮现，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刚才的人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转战围观街口这一幕激烈的场面。
李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由曹士武扶着站起身来，一件一件穿上衣服，皮带，枪套，制帽。他受的伤是比李木桃多的，倒不是因为他打不过李木桃。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文笑笑的选择，她会赌李木桃输，如此一来，他需要让李木桃赢。
只是这么一来，李木桃自己先走了，虽然胜负已分，可是没有机会看他脸上的失望和痛苦，李延感到很不满足。
他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改了好几遍，发了出去。嘴角弯起一抹阴测测的笑，这才慢悠悠走到街口的警戒线处，哑着声音吩咐道，“收工了。”
另一边，文笑笑和莫非墨坐在行驶的白色宾利后排，两人各看向一侧，一言不发。车内的气压低极了。
莫非墨抱着文笑笑进了车，就黑着一张脸，也没说去哪儿。阿平也不敢问，就拉着他们俩在竹城东郊一圈一圈漫无目的地转。
“送我回去。”文笑笑道，她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心中涌起千万种情感。东郊她不是很熟，这边邻近竹城自然保护区，随处可见小片的森林或者果园，景色倒是新奇。可是她却没有看进去多少。
莫非墨在一旁冷哼一声，不说话，只黑着脸看着另一侧的窗外。他这一侧是山壁，没什么可看的，黑乎乎一片，只能从玻璃中看到文笑笑那倔强的后脑勺。
那发髻有些乱乱的，大量零散的头发垂落在脖颈，有种独特的慵懒意味。再看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小手紧紧攥着一个羊毛制贝雷帽，双肩挺直，似乎很紧张。
窗外不断后退的街灯投下温软的聚光，透过车窗，打在文笑笑身上，在她周遭染上一圈神圣的金色，整个人像是刚从一副西方宗教主题的油画走出来。
莫非墨有瞬间的失神，但他不肯转头去看，只能从车窗倒影中一点点勾勒文笑笑的模样。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怜兮兮的，他又气呼呼冷哼一声。
驾驶位上的阿平随即打了个寒颤，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眼后排这两位祖宗，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下一句话要怎么说出口。
这时候说点儿不合时宜的话，那铁定要惹墨爷或者文小姐生气，这两人谁生气，他这把老骨头都经受不起啊。阿平也不想往枪口上撞，但不能就这么一直开车一圈一圈的转啊，车迟早会没油的……
阿平深呼吸了十几次，看着快要归零的油表，索性豁出去了，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道，“墨、墨爷，咱、咱们去哪儿？”
莫非墨闻声向他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阿平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要被劈开似的。
倒是文笑笑抢先回答了，她细细嫩嫩的声音传来，道，“广泰小区。”
阿平感到脑后的目光又尖锐了三分，他忍住从后脊梁骨传来的颤抖，从后视镜里征求墨爷的意见。
莫非墨除了眸色更深沉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么黑着的。他像没有听到文笑笑的话似的，薄唇轻启，语气有些出奇的温柔，撇了一眼文笑笑的方向，缓缓道，“我们回家。”
文笑笑双眼睁大了些，有些惊讶，她转头去看身边的莫非墨，那男人有些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投足间散发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一身熟悉的黑色西装笔挺，映衬着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他是很好看的，街灯的映衬下，侧脸上有些深深浅浅的阴影，像是西方画家的美男子。可文笑笑总觉得他的身姿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正在愣神的间隙，莫非墨突然转过头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眸对上了她的，文笑笑的心跳有瞬间的漏拍。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转过头不看莫非墨，她说，“你们回去的话，前面放我下车。”
阿平自然是不会听她的话，他只是打个方向盘，把车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跟我一起回去。”莫非墨难得有耐心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他觉得自己太慷慨了，这人怎么就不领情呢！
“不不不用了，你们自己回吧，前面公交站我就下车。”
“就那么急着回去见你的…小朋友？”莫非墨声音冷了几度，冷笑一声。“小朋友”三个字语气有些嘲讽，又有些酸酸的。
文笑笑睁大了眼睛看着莫非墨，不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莫非墨有点后悔，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竟然会嫉妒那姓李的小子！简直是笑话！
第八十一章 直觉
文笑笑有点懵懵的，道，“不不是，我在那边租了房子，我得回去……”
“都被人盯上了，这还想着回去呢？”莫非墨有点嘲讽地道。
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哦，文笑笑想了想，点点头，有点闷闷不乐的，耷拉着脑袋说那我还得再搬家。上次搬家就是为了让人找不到她，没想到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找到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文笑笑突然问出这个萦绕她心头很久的问题。莫非墨可以说是很久没和她见面了吧，自从老宅出事、秦胖炸死、她搬家到高且对面，这是莫非墨第一次露面。
她有时候会看着窗外的夜色夜灯想起他，有时候会在闻到雪茄的烟味时脑中浮现他颀长寂寥的身影。但她觉得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她认为莫非墨一定找到更有意思的事儿去做了，而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到此为止。
所以，他这次出现到底是偶然还是特意的？
莫非墨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薄唇轻启，幽幽道出两个字，“直觉。”
文笑笑没有再问，不论是不是偶然，见到莫非墨，她心里还是有些小高兴的。她的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她好像，真的有点想他了。
莫非墨从余光看到了文笑笑的小表情，一张冷峻苍白的脸上也不知不觉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伴君如伴虎，驾驶位的阿平自然全程关注着他们墨爷的心情，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一眼，看到他们墨爷竟然笑了！笑了！这笑容在他脸上有些怪怪的，像是放错了地方，阿平脑子里只有五个字：死神的微笑。
阿平赶紧摇了摇头，想把这画面从脑中剔除，他一定是老眼昏花了，他们墨爷一向严肃冷峻，怎么会笑呢？阿平打算今年休假的时候去医院好好查查他的眼睛，不然总有一天会被看到的看不到的东西吓死。
另一边的李木桃已经坐在路虎里打着电话，前面方星急速驾驶着轿车冲过高架桥。
“秦叔叔，嗯我是小桃，这么晚了打扰您休息了。有个急事儿不得不麻烦您一下，是这样，我一个朋友今晚在夜市街走丢了，她身体不太好，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儿。是的是的，想麻烦您调一下今晚夜市街那片儿的监控录像。对，我现在正在找人，到处都找不到，真的麻烦您了。好好好，太谢谢您，改天一定陪您打球。”
挂断电话，李木桃眉心的褶皱略微舒展一些，他抚了抚衬衫上的褶皱，穿上方星准备的新西装，有些疲惫地道，“掉头，去公路局。”
到了公路局，那里的大门早已打开，一个秘书样子的男人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李木桃从路虎上下来，连忙过来迎接。
“辛苦刘秘书了。”李木桃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刘秘书是秦部长的贴身秘书，虽是秘书，可地位却不一般，谁如果想和秦部长说上话，都要先把刘秘书哄高兴了才行。所以这行业里人人皆知，见他如同见秦部长。
刘秘书也非常客气地打着招呼，秦部长直接派他过来，他是有些疑虑的。见到李木桃之后恍然大悟，除了李少，谁还能有这么大面子，让秦部长大半夜的为他的私事儿调兵遣将？
李少可以算是秦部长的干儿子了，他和秦家三公子秦元兮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李少自幼又没有父亲，秦部长自然就对他关照有加。
别说是大半夜来调监控，就算是此时此刻调一架飞机过来炸掉都是轻而易举。
刘秘书带着李木桃进入公路局，刷员工卡授权之后进了安全室。为了谨慎起见，秦部长没有再安排别的人，室内只有他们两个。
安全室的一面墙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屏幕，实时播放着竹城大小路段的监控情况。此时竹城已经入夜，街上车辆稀少，要搜寻什么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刘秘书打开安全室最中央的一台电脑，输入了夜市街的坐标和文笑笑失踪的时间段，一系列带着时间的视频出现在搜索结果内。
李木桃点开第一个视频，文笑笑的小脑袋出现在人群中，视频是俯拍，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小脑袋后退到视频边缘，直到离开监控范围，再也找不见。
李木桃有些气急败坏地攥紧拳头，问还有没有其他监控？
刘秘书有些歉意地说这个路段本就在城郊，监控安装数量是少的，夜市街上除了这一处安装有监控外，剩下一个就在街口了。
他点开街口的录像，黄色的警戒线和一排排警|察映入眼帘，并文笑笑的身影，正要关闭。李木桃按住他的手，说了句停，回放一下。
刘秘书停下，将录像回放，李木桃目光幽深地看着视频的一个角落，双臂抱起，若有所思。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站在人群之外，懒洋洋地靠在电线杆上，目光朝向人群中的某个位置。
李木桃随他的目光寻去，入画的只有一小部分人群，但那个地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小黑点在某个时间点突然从画面消失。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了。
李木桃心中一颤，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忙将录像倒回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确认确实有个东西凭空消失了。
他心跳加快，心中有两个疑问，一是高且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二是那个消失的黑点是不是文笑笑？
他没有声张，刘秘书很识趣地什么也没问。李木桃和刘秘书道了谢，完整地将所有当晚录像拷到U盘里，然后离开铁路局，拨通高且的电话。
如果他当时在场，那么一定看到了什么。李木桃要问个清楚。
竹城另一边，一家酒吧里。
“李警|官，喝酒么？”一个妖媚性感身材火辣的美女紧挨着李延坐下，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见他没有推开，便嗲声嗲气地道，“人家喂你呦～～～”
说着女人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举起了一个酒杯，靠近李延的嘴。这时发现李延的脸上有着未愈合的伤疤，有的地方还淌着血。女人惊呼一声，有点惊恐的要后退。
李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抹了一把她的纤腰，邪佞一笑，阴阳怪调地道，“怎么，不是想陪爷玩玩儿么？”
第八十二章 愿赌服输
女人强挤出一个羞涩的笑，看了看周围变换的灯光和嘈杂的人群，靠近李延的耳朵轻轻道，“可以，但是能不能去个…隐秘一点儿的地方？”
李延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道，“隐秘一点儿？当然可以。”
说着站起来拉着她就往酒吧后院走，步子有些急切的。
“李警|官，轻一点儿嘛，你弄疼人家了。”女人踉踉跄跄地跟在他后面，李延抓她手腕的地方已经有些火辣辣的疼。
酒吧后院一个人也没有，静谧地能听见针落。
隐隐约约的月光下，草丛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随即是沉重的东西落地声音，几只麻雀惊飞，后院又恢复了宁静。
李延抹了一把嘴，将手上的血迹甩落在草丛。只见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他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阴柔的面孔恢复如初。
李延从钱包里捡出两张红票子扔到地上，掸了掸身上的灰，迈着慵懒的步子离开。
另一边，李木桃和高且在通电话。
“高哥，在哪儿呐？出来喝酒呗！”李木桃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听上去也轻快了不少。
“怎么，良辰美景不和你家小白兔一起度过？”高且有些轻佻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李木桃是习惯了他的不正经的，他们算是商业伙伴，私下里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最重要的是李木桃刚接手李氏的时候高且作为客户给了他第一笔大单，奠定了李木桃在李氏的权威和地位。
高且可以算是李木桃的前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
李木桃尴尬地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提起来了，我想问问你今晚见到阿笑了没有，她在夜市走丢了，到处都找不见人。
高且低低笑了一声，说你别着急，我见着她了。感到李木桃有些疑虑，他继续说，你找不到是最好的，这意味着，其他人也找不到。
李木桃不解，问说高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知道她去哪儿了？
高且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的是，她现在比在你我身边都要安全。可以说，现在她身边人的身份，是三教九流都忌惮的，你找不到她，是好事。你不用着急，说着高且轻笑一声，继续道，她现在嘛，可能也顾不上你了，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
“高哥你确定？”李木桃倒是没有多关注这个“身边人”的信息，高且说文笑笑现在很安全，他有一点点的放心。
他可以不做那个守护她的人，但是他必须保证她有人守护！
“嗯，百分之九十五的确定吧！”高且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隐蔽在阴影中，一双眼睛看向前面从白色宾利走下来的两个人。
女孩儿扎着的丸子头有些散乱，啪一声关闭车门，缩着脖子站在寒风中，大一号的羽绒服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她却不知道冷似的，正赌气似的背对着比他高大的男人，一副气呼呼马上就要离开的架势。
只见这男人大步向前，一把将女孩儿揽入怀中，女孩儿挣扎着要离开，却因为男人说的一句话安静下来。男人接着一手抬起女孩儿的小脸，低下头在女孩儿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旁边一家仍然开业的小面馆。
“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高且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对着电话那头淡淡道。
目送着那两人并排进了店面，高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原地又抽了两支烟，这才晃晃悠悠离开。
电线杆下留下一地的啤酒罐儿，高且有些醉了，整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街的另一头，晃晃悠悠的背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直到挂断电话，李木桃都没有察觉高且的异常，他并不是那种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对于文笑笑的生活，他不会妄加推测，更不会强迫她控制她。文笑笑想和什么人打交道，李木桃管不上，他只能竭尽所能保证她过程中的安全。
高且是不会骗他的，他说文笑笑很安全，那么李木桃便可以放下心来。他不需要和她接近，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快乐安全，李木桃就心满意足。
只是今晚那个吻…可她又决绝地离开…李木桃嘲讽地弯起一边嘴角，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也许只是像文笑笑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另一份“谢礼”罢了。
毕竟，顶着一张和李延相似至极的面孔，她对他，又怎能真正放下芥蒂？
正在这时，李木桃的手机响了一声，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短信：
贤侄，愿赌服输，人是我的了。
这欠揍的语言只可能来自一个人。李木桃看着手机屏幕，眸色幽深，他想起不久前和李延的打斗，他下了狠手，李延最后被打趴下，他是打赢了的。
可是……
紧接着那个号码发来一张图片，李木桃将图片下载完毕点开看，照片拍的一张纸条，纸条有些皱皱巴巴的，因为光线不好，上边的内容有些难以分辨，但李木桃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文笑笑的字迹。那行熟悉的娟秀小字写着：文笑笑押李木桃输。
李木桃几乎能从字迹中看到她当时的果断。他心中突然有些闷闷的痛，怎么这么傻，她怎么这么傻。她宁可被李延带走吗？如果她那时没有离开，现在这个结果，她会心甘情愿跟李延走吗？
李木桃想起临走前，李延那得意的表情，他双手紧攥。总而言之，阿笑现在是安全了，不管她是和谁在一起，他该庆幸这个人将带她远离一切危险。
那么李木桃现在的任务就是收拾李延这个家伙。
小叔，你不要太猖狂。
李木桃心中默念，他早已埋藏心底的那份恨意重新发芽生出，似乎在长眠的时间内吸够了营养，只等合适的机会，便厚积薄发，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只要李延在一天，他李木桃的任务就是打倒他！为阿笑，也为父亲讨个说法！
竹城城郊，一家面馆内。
文笑笑抱着一大碗牛肉面正吃着痛快，她一下午都没吃饭了！晚饭做好了又被高且那个家伙吃光，上街买吃的又碰到警|察抓捕，文笑笑体内的吃货人格早就叫嚣着要吃下一整座喜马拉雅山！
谁阻拦她，她就揍谁！
正要喝口汤，碗突然被人给拿走。
文笑笑正要爆粗口，抬头对上了莫非墨一双带着些笑意的眸子，她哑然噤声。
第八十三章 人生的意义！
这家伙自从进了店，就坐在她对面，也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只有点餐的时候问了问菜品。文笑笑全程吃面的时候就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莫非墨就那么盯着她，她心里发毛啊！不就是吃个面，有什么好看的？
莫非，他想和她抢饭？文笑笑表情有点想哭，一双杏眼眨巴眨的，可怜兮兮像只流浪猫。
她还没吃饱呢，他要想吃，不能自己再点一碗吗？这样被人觊觎自己是食物的感觉，真的好委屈！
“你你你拿我碗干嘛呀……”文笑笑被他看得有些底气不足，“想吃的话自己点啊，抢别人的饭算什么！”
莫非墨轻笑一声，将碗拉到自己面前，目光对上文笑笑的，醇厚的嗓音又些迷人，道，“吃那么快，对胃不好。”
“我饿……”文笑笑委屈地道。
莫非墨有些玩味地瞟了一眼桌旁不久前才堆起的一摞碗碟，好像在说，吃了这么多还饿？
文笑笑有些不服气的，她气呼呼地扭过脸，细细软软的声音道，“你才不懂！”
你才不懂吃货的精神世界！我们吃的不是饭，是人生的意义！哪天吃货不吃饭，世界就该毁灭了！
莫非墨轻笑一声，拿起文笑笑刚才用的筷子，也不嫌弃，拉过那半碗牛肉面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一边津津有味地评价着肉片的厚度和汤水的咸淡。文笑笑坐在对面直流口水。
“别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看，”莫非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薄唇轻启，一本正经道，“会让人…误解的。”
文笑笑连忙将视线落在别处，脸上有些泛红。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表情有些幽怨地看着莫非墨面前的碗。
“好了好了，”莫非墨目光柔软起来，有些哄小孩似的道，“你先消化一会儿，我已经打包了一份饺子，回家再吃。”
文笑笑有些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带的钱也不知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的，一会儿得求着面前这位爷帮她结账呢，不然把她押在着儿打黑工她可不愿意。那张巨资银行卡被她放在新租的公寓的保险箱里，现在有家不能回，文笑笑重新成为了穷困潦倒的励志青年。
“走吧。”莫非墨将牛肉面吃干净，汤也喝完，这才起身去结账。原来他也很饿了。
时而闪烁的灯光下，莫非墨一向苍白阴冷的俊脸沾上了点儿烟火气，文笑笑这才发现莫非墨比上次见面有些消瘦了，两颊的骨骼凹陷了下去，却并不影响他的英俊和气质。
小面馆布置简单，不比那些高档酒楼，可莫非墨在这里并不突兀，修长的身影和这面馆融为一体，简单明了的几种颜色相互调和，像一副民|国初年的民俗写真。
文笑笑忍不住拿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咔嚓一声，莫非墨闻声转过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对上了她的。
摄像头正好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男人修长的身影和小店融为一体，带着犀利又温柔的眸子穿透屏幕、直抵心灵，周围色调古朴，光线一片正好。
在莫非墨的审视下，文笑笑尴尬的笑了笑。默默收起手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悄悄将这张照片设置成特别收藏。
高且回到家中，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室内旖旎的气味早已散去，窗外一轮残月升到了夜空最高点，却无法照亮高且的客厅。
中间电话响了几次，他没接。睡到半夜突然醒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开始收拾那混乱已久的房间，把那些积累了不知多久垃圾和外卖包装统统扔掉，摞起来的纸箱子也跑了几趟全部扔到楼下的垃圾桶。
扫地、擦地，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少了那些垃圾，客厅宽敞了很多。高且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便出门了。
文笑笑以为莫非墨说的“回家”是去那个山间别墅，心里一直惦记着二层那个神秘的资料室，这总算有机会再进入了。
谁知最后驱车到达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宅院。
天黑，她没有看清来时的路，现在天快亮了，他们才到目的地。文笑笑有种感觉她已经不在竹城了。
这个小宅独门独院，周围十里不见人烟。规模和她的老宅差不多，装修上和程家别墅的风格倒是相近，只是这里明显没有那么多的佣人，像是专门个人使用的度假住处。
倒是很僻静。文笑笑心里想着。
“困了吗？”莫非墨柔声问道，他先下了车，然后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去叫文笑笑下车。
文笑笑晃着小脑袋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到车外立着的莫非墨，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又稀里糊涂跟着他走了。只是这一次，她觉得心里很宁静。
“来吧。”莫非墨向她伸出一只大手，文笑笑抓住，然后被他从车里拽了出来，一脚踩空，跌入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里。
莫非墨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就那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大手盖在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捂在胸前，也不怕她会窒息。
文笑笑逐渐习惯了他身上的冰凉气息，只一开始打了个寒颤，后边就那么任他抱着，不再乱动。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被人追杀，家里进贼，被诬陷杀人，被警察追捕……任她文笑笑再坚强，这时已经有点点滴滴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鼻子有些酸酸的。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莫非墨像是知道她的感受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低低道，声音附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他等文笑笑的呼吸再次恢复正常，这才抬高了声音道，“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儿，没有人找得到，如果想出去透气，就让刀疤陪你，嗯？”
文笑笑真是有些累了，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莫非墨很满意地笑了，一手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拉着她的手进了宅子大门。
门口阿平和刀疤已经在等候了，见到文笑笑，阿平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刀疤的眼中划过半分诧异，但很快恢复正常，在莫非墨介绍他的时候对文笑笑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城堡
文笑笑对上刀疤那双狠戾孤傲的眸子时蓦地腿有点儿软，更别说这人左眉一直到脖颈处那道歪歪扭扭触目惊心的疤痕，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承受了如此之痛，还能活下来的，想必不是一般的狠人。
她悻悻地转过头不去看刀疤的目光，心想，刀疤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也是个有些清秀的男子，那么他叫“刀疤”之前，是做什么的，又叫什么名字？
别看外边儿积雪融化，这院子里边儿却是别有洞天。冰雕，雪树，雪地，冰屋……白茫茫一片。就连最中央的宅子顶上、墙上也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文笑笑此刻仿佛置身于一所冰天雪地的城堡，而莫非墨正是这座城堡的至尊国王。
再看他，昂首阔步的同时拉着她的手毫不放松，看向周围的一切时傲视群雄宛若君主视察自己的领地。
“这这这是……”文笑笑一边跟在莫非墨身后走着，一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到处都是冰、是雪、是霜。
莫非墨的这所宅院，宛若一座冰雪森林。刚跨入大门的时候，文笑笑就感到了周围温度骤降，她庆幸自己穿着羽绒服和冬靴，不然没几分钟就被冻成冰棍儿了吧！
对比之下，莫非墨的大手也没那么冰凉了。他的手很厚实，拉着她的时候很用力。
这院子像是处在时空之外的地方，傲然独立着，有着自己的生态环境和天气变化。这不，眨眼间，文笑笑就感到头顶上方飘起了雪花。她禁不住伸出一只空闲的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的手心，晶莹的六个花瓣儿清晰可见，却不融化，只那么在她手心呆着，一层层覆盖上去，很快她的手上就有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哇……”文笑笑禁不住感叹道，她一双好奇宝宝的杏眼睁得大大的，眸子里充斥着孩子气的惊喜和小激动。
莫非墨扯了扯嘴角，唇边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立在那里，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抓着文笑笑的小手，不自觉地用拇指摩擦着她的手心。
这个宅院，给文笑笑的感觉就是宁静，纯洁，晶莹剔透，充满了童话的气息。就像是魔法森林里的公主会居住的地方。
这是，莫非墨的家吗？
文笑笑试着将莫非墨和公主放在同一句话里，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画面，突然噗的笑出声来。然后笑声逐渐变大，文笑笑拽着莫非墨的手，咯咯地笑，看着莫非墨有些不知所云的表情，再想想他穿上公主裙或者留起长发公主的长发的模样，场面简直太欢乐了！
雪花一直在飘，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文笑笑的头顶积累的那一层薄薄的雪花被她摇头晃脑笑得全震落到了地上。像天女散花般落得干脆。文笑笑笑得有些直不起腰来，她拽着莫非墨的大手，看着他那苍白又严肃的脸，踮起脚就要去摸。
可是这里的地面都是冰冻的，她一个不小心踩空向前摔去，莫非墨连忙托住她的腰，却因为后脚松劲儿，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地。“啊”的一声，文笑笑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莫非墨身上。
她的头撞到了莫非墨的下巴，只听到莫非墨口中“嘶”了一声，文笑笑连忙道歉，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可莫非墨哪儿肯，他大手盖住她的腰，毫不松力。文笑笑就以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趴在莫非墨身上。
莫非墨低低地笑了一声，文笑笑坚持要从他身上离开，莫非墨将她按住，只听他隐忍地哼了一声，然后抱着她滚了半圈，将她压住，黑色的眸子有点好笑地打量着她。
文笑笑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话。她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莫非墨，有点可怜兮兮的，像是害怕他。
莫非墨叹了口气，刮了一下她挺直的被冻的通红的小鼻子，低低道，“不要轻易扑倒一个男人，懂？”他接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继续道，“除非…你真的想做点儿什么…我倒是可以……”
他这句话很暧昧，贴着文笑笑的耳廓说的，口中的气息是冰凉的。虽然这宅院里一片冰天雪地，文笑笑的脸却蓦地感到很烫。
“可以烙个饼了。”莫非墨突然说道。
文笑笑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了一声，有点傻傻的看着他。
莫非墨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泛红的面颊，邪邪一笑道，“脸很红。”
莫非墨一寸一寸靠近她的脸，声音有些飘渺，像是被这雪花吸收掉了一大部分。文笑笑的发梢、脖颈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她却不感到冰冷。
他一张带着笑意的俊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文笑笑有点小紧张，她索性闭上眼睛……
雪仍在飘着。
文笑笑的睫毛轻颤，很快就沾上了雪花，莫非墨看着眼前的人儿有些失神，本来红润的小脸更加红彤彤，洁白整齐的牙齿咬着下唇，薄薄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却不融化，成了一层白色的膜。在苍白的阳光下是那么明亮。
莫名的，就有些圣洁，不可亵渎的意味。
莫非墨愣了愣神，最后只是轻轻抬手，将文笑笑发梢上的雪花一片片摘下，却不触碰其他地方。
看着文笑笑手上有些紧张的小动作，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嘴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轻轻起身，说了声“进屋吧”，然后有点好笑地解开文笑笑纠缠在一起的小手，拉着她的手，帮她站了起来。
文笑笑有些惊讶，好像以为他会做点儿…其他的什么的。莫非墨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跨着轻快的步子带她进了宅子。
阿平在一边候着的，一张老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姨母笑，他们墨爷，终于不用人操心了！
一旁的刀疤不解风情地就要跟着进屋，阿平不争气地打了一巴掌他的胳膊，连托带拽把刀疤拉到耳房喝酒去了。
阿平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宅子的门轻轻带上，他们墨爷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最近心情差得很，对周围的人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可这文小姐一天之内让墨爷笑了不下三次，在她身边，墨爷整个人都没那么生人勿近了，脸色都柔和了很多。私心里，阿平为了自己能过多活几年，祈祷文笑笑就这么一直呆在墨爷身边吧！
第八十六章 神秘女友
胡小朵声音越来越激动，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替曹士武这个刑警大队副队长宣布结案，手中的手机一直往曹士武脸上戳，也没看到他一脸的嫌弃。
小王咳了一声，说谢谢你胡小姐，你给的线索非常有用，我们会再联系你。
胡小朵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曹士武和小王，憨憨地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李木桃……”曹士武口中念着这三个字，若有所思。
他一手掂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在桌上敲着，想着那个笨女人刚才说的话。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李木桃昨晚的一身血迹的狼狈样，他是不会认为他有作案嫌疑的。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李木桃一个平素低调的人，真的就一个晚上几次三番被人看见？
“下一个。”曹士武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向一边的小王说道。
老这么连轴转，曹士武怕是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更重要的是，他都要奔四的人了，不仅没有老婆，连女朋友都没有，他这是要和工作结婚的节奏吗？
听到曹副队的吩咐，小王匆匆在笔记本上“嫌疑人”那空白的一栏中写下李木桃三个字，然后屁颠屁颠走向门口，探出脑袋，去叫下一个人进来接受问询。
同样是通宵，小王的精力倒是旺盛。曹士武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儿，这才盘问完了所有人。得到的唯一线索，还真就是胡小朵说的那一句“就是李木桃！”
曹士武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做了将近二十年了，他一贯秉承的原则就是：没有直接证据，坚决不定罪。他见过太多的冤假错案，太多的家庭妻离子散，只因为执法者当初不经意的一处纰漏。即使少数的幸运者得以日后翻案，当初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却是永恒的。
所以，即使他再看不惯李木桃，想要抓他，也必须先拿到直接证据。否则一切都是猜测。
现在，李木桃上了他的嫌疑人名单，而且是唯一的嫌疑人，曹士武拧了拧眉心，那就按照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吧，案子是必须要处理的。
他一大早的时候见过死者彭嫣然的闺蜜，是个很年轻的孕妇，她哭成了个泪人儿，抓着曹士武的手让他一定要为嫣然主持公道，将杀人犯抓捕归案。
曹士武这个心烦意乱呐，他手上现在有着两个案子，文笑笑杀人案，和彭嫣然遇害案。这文笑笑昨晚按理说应该抓到的，今早法院的庭审不得不暂时撤诉。
不然怎么办？没有证据，没有嫌疑人，如何受理案件？当法院是他家开的？
他焦急地问李延，李队长没事儿人似的，说不用担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文笑笑不用他去专门在找了，她会主动来找他们。李延只是交代曹士武做好随时将她送到七区关押的准备。
七区，是竹城关押重大罪犯的监狱，进去的人，不是无期就是死刑。曹士武有些犹豫的，但是李延说的没错，文笑笑如果前来自首，承认故意杀人，那么她的罪行确实值得关一次七区了。
曹士武无法想象一个瘦弱的女子可以杀掉一个大男人，直到他们发现了直接指向文笑笑的证据，一件带着死者血迹的羽绒服，正是文笑笑那天下午穿过的，羽绒服里还有一枚戒指，这戒指上染了剧毒，若不是抢救及时，他们一个警员差点儿就因为碰了这个戒指牺牲掉。
而尸检报告显示，死去的那位银座送货员，正是先心脏骤停，然后才失血过多，直到死亡。那么，只要文笑笑先用有毒的戒指让受害者心脏骤停，失去反抗能力，这时再袭击他，便可顺利完成谋杀。更重要的是，她的衣服上，还带着死者的血迹，这就是直接指向她的证据。
曹士武是一个正义到可怕的人，证据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确定文笑笑与案件脱不开干系了。他曾经盘问过她，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种不符合表象的特质，具体什么，他说不上来，但是他能却确定那天晚上，文笑笑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
她到底是在隐瞒她杀人的事实，还是在隐藏真正的凶手？
随后，李木桃多次为文笑笑挡住嫌疑，而曹士武从未见过李木桃跟谁关系这么近。他们，会是沆瀣一气的凶手夫妇吗？
一月之内，出现两次凶杀案，都直接间接和李木桃染上关系，这小子如果不是倒霉透顶，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曹士武认识李木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互相看不对眼儿，可能就是命格相克吧。之前他栽到了李木桃的手里，如今，李木桃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了事儿，看样子要栽在曹士武手里了。
这就是现世报吧。
曹士武之前有个女朋友是信佛的，后来出家了，他便再也没有找过对象。可能，就跟小蓝说的一样，他爱情的福报全在她身上用尽了。想起小蓝，他就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李木桃，小蓝也不会走。曹士武相信，那年，就是李木桃逼走了小蓝。
那么看来李木桃顺风顺水的日子到头了，不管他是倒霉，还是真的凶手，曹士武都要请李总到局子里喝杯茶了。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公开打架事件，一向低调的李氏新任总裁李木桃，一夜之间成为了竹城人民的热议话题。
微博上讨论的沸沸扬扬：
“李氏少东和高颜值警察当众斗殴”
“李氏总裁女友身份猜测”
“二男争一女戏码，其中一男是李氏总裁！”
“被李少东帅哭ToT”
一时间各种和李木桃相关的微博话题迅速发酵，中午的时候就已经霸占了微博热搜榜的前十。人帅钱多的年轻总裁，这种设定简直太吸引网民的眼球了。
一位竹城群众在“李氏总裁和神秘女友秀恩爱”的话题下发布了一张照片，是李木桃抱着文笑笑，将她的头按在怀里的一张抓拍。照片里李木桃一手覆在文笑笑的脑袋上，一手用大衣衣襟将文笑笑裹住，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目光温柔至极。
这条微博转眼间就有了十万转发评论和二十万点赞，吃瓜网友纷纷羡慕嫉妒恨：
“对方拒绝你的狗粮，并一脚踹翻你的狗碗！”
第八十八章 声东击西
顺带着，一日之内，竹城的旅游业房地产被炒得火热，李氏的股票疯狂上飙。一向低调的李木桃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成为了“竹城之光”“竹城好男人”。
一位还算清醒的网友在“竹城之光”的话题下发了条微博：
“我怎么觉得这是故意炒作呢，归根结底李氏成为最大赢家，那个女孩儿也挺可怜的，没名没分不说，还被网友辱骂。我要是她我恨死李木桃了。”
但这条微博很快就沉入海底，无人问津，大家都忙着YY竹城男人，盘算着到竹城钓个金龟婿呢。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星急急忙忙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李木桃正在电脑前审核季度报表。
看到方星进来，他抬起头，示意他说话。
“李总，曹警官打来电话，请您去所里一趟。”方星强忍着用平静的语言说出来这句话。
他们李总平素性格温和，最讨厌一惊一乍的人，在他身边呆久了的员工也都养成了临危不惧的习惯，或者说，仅仅表面上“淡定”而已，内心不知已经怂成了什么B样儿。
李木桃瞄了一眼腕上的欧米茄机械表，将电脑上的文件保存好关闭，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方星，他神情有些疲惫，道，“为的什么事儿？”
方星看李木桃的表情淡淡的，松了一口气，说您看新闻了吗，红沙一名舞女被谋杀，警方正在寻找凶手。
李木桃并不了解这个新闻，他一整天都在关注文笑笑的舆论，连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方星看他们李总一脸不解，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他今天也是为了文小姐的事儿跑了一整天，这好不容易把风口压下去，又出了这个幺蛾子。
“李总，我们可能被耍了，”方星仍然是淡定的语气道，“声东击西，我们上当了。”
“什么？”
“是这样，今天文小姐的舆论风暴，显然不是偶然的。”
李木桃有些明白了什么，他点开电脑上的竹城娱乐站，看到的头条就是“红沙舞女神秘死亡，凶手疑似李氏少东！”
这条新闻已经发布了几个小时了，详细介绍着彭嫣然为救父亲不得不去酒吧跳舞的困苦生活，赚了满满都一把同情，中间穿插着一个酒吧女服务员的采访视频，她说昨晚见到了和嫣然一起离开的男人，和李木桃长得太像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李木桃，所以昨晚并没有认出他。我是今天早上看电视的时候，一个他的什么财经访谈里看到他的照片，才突然想起这张逆天的帅脸就是昨晚的那个人。具体他是不是凶手，我也不是警|察，我只能提供这些线索，希望能帮到他们。
“我也害怕，我害怕说出这些会被人报复，但是总要有人敢于站出来指认凶手，我家里没有什么亲人，所以也不怕连累到谁。嫣然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杀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最后，我想说，竹城的警|察们请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其他无辜百姓。我现在，在竹城已经没有安全感了……”说着这个胡小朵已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李木桃不动声色地关闭视频，没有再去看下面的评论区。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这个幕后推手确实玩儿的一手声东击西，在他们为了处理文笑笑舆论一事焦头烂额之时，悄悄发布了这条新闻，等他们忙完舆论的事儿，再发现这条新闻，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先是用文笑笑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顺便将李木桃带入公共视野，给他炒了一波知名度，然后再给“竹城名人”李木桃安上一个莫大的罪名。
好好好。
这就是李木桃一直远离公众视野的原因，知名度能把你捧起来，照样能把你摔下去。而现在李木桃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整个李氏，关系到李氏和李氏上万员工，竹城甚至整个Z国的经济命脉。
知道文笑笑对他的重要性，对李氏有着非理智的仇恨，不害怕李木桃和李氏财团，这样的人，在整个竹城，李木桃只能想出一个。
可是，李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实力了？操纵舆论，收买媒体，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要有强大的后盾给他撑腰。
不是李木桃自夸，在竹城，没有人敢这么公然和李氏对立。即使是上边儿的人也会敬他护他，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李氏掌握着使Z国雄踞全球的经济命脉，想动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做他的敌人，不如做他的朋友。
一年不见，李延现在的背景并不简单。他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复仇么？
李木桃有些不确定了，单单一个李延，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今天看来，李延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而这背后的势力，今天算是公然和李木桃宣战了。
他并不担心李氏的经济会受到影响，几十个亿，几百个亿，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在话下。庞大的李氏帝国不需要舆论，他们有硬核实力。
“查一下李延，还有这个…竹城娱乐站。”李木桃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页面。
“好的李总，那么曹士武那边……”方星有些不确定地问。
曹士武给方星打电话过来时，态度是强硬的，说李木桃如果今天不出现，他将采取强硬措施将他带走，到时候必然会声势浩大，万一擦枪走火，对双方都不利。
“换衣服，现在过去。”李木桃拧了拧眉心，有些疲惫地道。
他虽然不喜欢曹士武，但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曹士武不会无缘无故请他过去喝茶，也不会妄然给他定罪。那年的事情…给曹士武的教训过于深刻。
“是，李总，我这就拿衣服过来。您稍等。”
另一边，文笑笑待在莫非墨的“冰雪城堡”里有些百无聊赖，虽说院子里永远那么一片冰天雪地的样儿，室内还是很暖和的。
是地暖吧。文笑笑心里想着，她没看到什么制热装置，但是屋子就是暖和的。没有电线或者插座甚至灯泡，但屋内永远是明亮的。
这是个欧式风格的小宅，有壁炉，却没有用过的痕迹，家具一应俱全，也是很有年代感的款式。
窗外除了冰天雪地的院子，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方圆十里，空空如也。可还真是…静谧。文笑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世外，远离尘嚣，一切竹城的事情在她脑中变得那么遥远，像是一支遥远的歌，只剩下几个尾句的音符悠悠回荡着。
远离了一切烦恼似的，文笑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发呆，干点儿什么好呢？
她打开手机，发现还剩一点儿电，却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正想问莫非墨他家WI-FI密码是多少，卧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第八十九章 臆想 (上架啦，求订阅！)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墨绿色的毛织拖鞋，然后是一条穿着宽松家居服的长腿。随后门完全打开，莫非墨那一张好看到不可思议的俊脸出现在门口。
他面色平和，动作没有停顿，缓缓将门关闭便踏着无声的步子进了房间。
文笑笑所在的卧室明显是客房，没有阳台，窗户也比较小。倒不需要采光，因为文笑笑发现不知出于什么神奇的理由，这房间内不需要外界打光，本身就是亮堂堂的。光也不刺眼，打在人的身上是柔和的。就像，这个宅子有着自己的内置阳光。
装修很温馨，毛织的挂毯，暖色调的家具，角落里还有一面镶着银框的立镜。
莫非墨第一次以休闲家居的形象出现在她眼前，一身宽松的睡衣，毛织拖鞋，发丝有些乱，却又恰到好处的潇洒自如。
文笑笑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口蓦地有些疼痛。
“早、早啊。”文笑笑抻了抻睡衣的袖子，她很惊讶莫非墨家里竟然有女式睡衣，尺码正合适。可她穿成这个样子见人，是有点尴尬的。特别是面前的莫非墨也正穿着睡衣，很明显是刚刚睡醒。
原来他也是要睡觉的啊。文笑笑脑海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听到文笑笑的声音，莫非墨步子顿了顿，没有说话，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一双桃花眸沾上点点笑意。他向床边的文笑笑踱步走来，毫不犹豫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本来坐在床边的文笑笑赶紧立了起来，没有去拉莫非墨的手，轻咳一声，绕到了他的身后。却也不知道能去哪儿，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细细软软的声音道，“有有有吃的吗？”
一醒来，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文笑笑已经饥饿无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哦。
“有。”莫非墨有些宠溺地看着她，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吐字。
文笑笑嗯了一声，知道有东西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莫非墨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肩，有些释然地道，“刚睡醒，就过来看看你还在不在。”
“我一直在的。”文笑笑没来由的有些伤感。
“刚刚梦到你不见了。”莫非有些委屈的，语气有些幽怨，好像他做这个梦是文笑笑的错。
文笑笑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任莫非墨抱着她。
莫非墨有点自嘲地笑了一声，好像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姿态很卑微。他拍了拍文笑笑瘦弱的后背，换了个轻快的语调，说了句吃早餐吧，然后大掌结实地覆在文笑笑的小掌上，拉着她去餐厅。
早餐是阿平做的，并不丰盛，但也算能填饱肚子。一碗熬得已经黏糊的小米粥，一个煮鸡蛋，还有一盘凉拌黄瓜。
这个宅子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连做饭阿姨都没有。文笑笑暗自悱恻，但还是把东西来者不拒，统统吃下。又添了一碗粥这才揉着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莫非墨吃得很少，小半碗粥喝下便再也不吃东西。
文笑笑这才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一根葱白的手指戳了戳旁边的莫非墨，直到他扭过头来，有点着急地问道，“那个那个，你家Wi-Fi密码是多少？”
莫非墨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她，戳了戳她的脑门，一副恨她不争气的样子，说你这么着急想被人发现？网络安全不懂？
文笑笑啊了一声，说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再报个平安，小桃他们会担心的……她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犯了错事儿的小学生。
莫非墨叹了口气，将她手边的碗筷收起，打了个响指，阿平便过来将餐桌收拾干净。
“他们不会担心的。你不是正好已经放假了吗，假期就在这儿呆着，什么也不用做。”
“可是我……”文笑笑没有说出口，她计划去F市找那位珠宝先生，这事儿不打算让莫非墨知道的。
“你想出去就让阿平陪着，但是你想好了，现在可不止是警察在找你。”
文笑笑有些警惕地抬头看向莫非墨，想问他怎么知道有异人在跟踪她。却没有说出口。
莫非墨也没有向他隐瞒，他这次，就是要告诉她这些事情的。特遣A5给出的信息完全颠覆了莫非墨对特遣总部的认知，也让他更加接近真相。莫非墨新的计划中，文笑笑的参与是关键。
他会告诉她这一切，但不会逼迫她，他会给她选择，选择是否加入他的战斗。
“你觉得…你活着是为了什么？”莫非墨冷不伶仃问出这句话。
文笑笑对上他柔和、沉静的目光，知道他是严肃的。她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道，“我不该活着的。我本来……”
“你本来该死于那场车祸。”莫非墨补充道，他的语气飘渺，似乎话里有话，让人捉摸不透。“我猜，你一定想知道那场车祸的真相。或者说，你这些年，每夜入睡前，脑中都会浮现这个问题。
“为什么那场车祸发生的干脆利落，又瞬间消失匿迹，为什么，一车的人死了，你却活着，为什么，三年之后你仍然被这些问题困惑，但其他的人，似乎都不记得这件事，就像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猜，你有时候都会怀疑，这事到底是不是你臆想出来的，你三年前到底有没有经历车祸，你到底有没有活下来，现在的你，究竟是死…还是活。”最后几个字有些阴测测的，文笑笑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莫非墨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端起一杯茶喝上了。这茶杯，文笑笑记得刚才并不在桌上。
“你你你说什么，我当然当然活着。”文笑笑显然有些慌乱，她在椅子上向后缩，想要离莫非墨远一些，再远一些。
她有呼吸，有心跳，她有感觉，她会受伤，会流泪，会害怕担心。她为什么不是活的？
“放心，你没死。”莫非墨轻笑，他刮了刮文笑笑的小巧的鼻梁，有点好笑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文笑笑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墨神情严肃起来，说你一直想要的，是真相，不是么。为你爷爷复仇，只是你欺骗自己调查下去的一个借口罢了。
他仔细观察着文笑笑的反应，看她没有抗拒的意思，继续道，是的，你做调查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他们想要杀你灭口。
第九十章 虚无者（第二更！）
“这就是为什么一直有异人跟踪你，他们害怕了。他们害怕你会发现真相，发现他们的秘密。对，你肯定想问，为什么他们会害怕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是的，现在的你，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可是他们畏惧你的潜力，畏惧你将来会成为的那个人。”
“我我我将来？”文笑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高且在她家说的话，说她的命运什么的，让她不要逆命而行，让她和他合作。
无论是莫非墨还是高且，好像都知道些什么，而且都有着自己的计划。只有文笑笑被蒙在鼓里。
命运，她的命运是什么？真相，真相又从哪里寻找？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莫非墨知道什么，但就是不直接告诉她。
“还还行……”
竹城嘛，就这个样子，平平静静的生活，安分守己的居民，时而出现几个上电视的大人物，比如李木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是说，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舍不得的人，想要保护的人，一个阻止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
文笑笑愣了愣神，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轻轻说了句没有。
她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李木桃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但很快就排除了他。李木桃并不需要她操心的，她的存在，怕是只给他带来负担和麻烦了吧。
李木桃身居高位，掌管着李氏财团，上边儿也有着关系网，这样的人她是最放的下的。她相信有一天自己离开，李木桃的生活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那么，始皇帮那些朋友呢？他们一个个都和李木桃一个层级，文笑笑自然不会去担心他们，只是她离开的话，秦胖可能会伤心一下下，会想她一下下。但是，他的生活同样依旧。
要是之前，她会担心应冲锋，因为他少年离家，师从异人，习得一身法术，难免得罪什么人。现在，见到已经成熟了、改变了的他，她相信他也会好好的。
爷爷不在，这个世界上，文笑笑早已无牵无挂。她随时随地可以离开这里，因为她所熟知的一切，都不是非她不可。
“我，没有什么特别牵挂的人。”文笑笑思考良久，终于回复道，她想，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活得太失败了。
莫非墨淡然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缓缓道，“这就是他们害怕你的原因。因为凡是活在这里的人，都有着一个理由，无论是升官发财，娶妻生子，还是报仇雪恨，亦或是保护所爱之人。这是他们的珍贵之处，也是他们的可悲之处。
“他们注定一生被这个理由束缚，为情所困也好，因恨而生也好，他们的命，早早就确定下来。像一个金刚箍，将他们圈起，让他们再也无法去做其他的事儿。而他们，在所谓的‘信仰’的引导下，也不再去想其他的事儿。
莫非墨微微一笑，颇有所指道，“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这么维持下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直到你的出现。或者说，现在的你，文笑笑，出现了。三年前那场车祸，你失去了最爱的人，唯一的家人，这场变故带来的不仅仅是烈焰之心的传递，还有你命格的变化。从那时起，你的命运不再是固定的。
“也是从那时起，你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他们是谁？是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吗？”文笑笑问道。
莫非墨看着她严肃的小脸，微微皱眉，道，“丫头，不要总活在过去。我不知道谁设计了那场车祸，或者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那车祸的结果，那车祸创造了一个你。百年，甚至千年不遇的，虚无者。”
“我、我？虚无者？”文笑笑越来越不解。
“虚无者，无根也，无时也，无所图亦无所缚也，百年一遇，心怀若虚，或羽化成仙，或跌凡入尘。”莫非墨像在是背诵一篇古老的文章，语气里是虔诚，是笃信。
他看着文笑笑，却像是在透过她，看一个另外的人。
良久，才一字一句地点破，“虚无者，又称为造物者。”
文笑笑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了，什什什么，造物者？
“但你现在还不是。”莫非墨继续道，“将来，你可能会是，也可能不会。全在于你的选择，你可以做一个凡人，就这样平静地活下去，但是你永远摆脱不了虚无者的身份。”
“我我我才不是造物者，Z国是无神主义国家，我信仰M克司L宁，一切人类发展都是顺应时代潮流的，一切人类创造都是人类努力的结果，一切科学成果都是有来源有依据的！”
“你以为牛顿为什么会被苹果砸到？”莫非墨揉了揉眉心，虽然早料到她会抗拒，却没想到她这么固执。
“还不是因为他当时坐在树下！”
“那你也坐树下，看苹果砸不砸你？”莫非墨这…有点强词夺理了吧。他继续道，“我告诉你，丫头，世界上存在造物者，这个人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但很明显，你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我的任务就是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训练你从虚无者成为造物者，然后……”
“我不要。”文笑笑拒绝得很坚定。
“丫头，我不会强迫你，但你要知道，既然你可以成为造物者，别人也可以。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的调查马上就要戳破他们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之所以见不得光，你觉得会是个造福全人类的公益计划？”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算是造物者，也是个废柴造物者，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没有法力，甚至什么也不懂，我能做什么，跟他们打一架吗？”
“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人。其他人，包括我，都不行。”
“离开，这里？离开竹城吗？”
“算是吧，”莫非墨眸色有些幽深，他看着文笑笑，郑重地道，“我需要你离开这里，捎一句话给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话？”
“你答应吗？”
“你要我去哪里？”文笑笑预感有些不妙。
“你有可能…会回不来，但其实那样对你更好。我会帮你离开，也会尽力将你带回，当然，”莫非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不想回来，我不会怪你，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牵挂的东西了。”
第九十一章 三年快到了
文笑笑我我我我了半天，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她看着眼前有些忧伤的眸子，突然想起了他说的，除了她，没有人能离开。那是不是意味着，莫非墨同样有着牵挂的人？是爱，还是恨？
“你为什么不能离开？”她突然问道。
“还记得我讲的那个星星的故事吗？”
“记得。”文笑笑点着头。
“我的星星在这里，我还没有找到她。”莫非墨缓缓道，看向远方，眸子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莫非墨……”文笑笑欲言又止，最终问了出来，“对你来说，我是谁？”
莫非墨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文笑笑，他露出一个有温度的笑容，伸出手握住了文笑笑的小手掌，轻轻在她的掌心摩挲着。好像在擦拭一件最真爱的宝贝。
文笑笑却觉得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经历了千年的洗礼，见过了斗转星移，目睹过人生百态，生死别离，她本以为这样的人会是看破一切，淡出世俗之外的，这样的人本不该在被七情六欲所困扰，心中不再因世事多变而惊起波澜。
这样的人，文笑笑以为会在时间的洗礼下放下一切凡尘琐事，达到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天人境界。
可是莫非墨的双眸却讲述着不一样的故事，他见过了沧海桑田，却永远的在为什么事情哀悼着。他活了一千年，却永远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他法力无边，可飞升，可遁地，可瞬间移动，可暂停时间，但他却从来没有快乐过。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活着。他的寿命越长，经历的痛苦就越多。文笑笑怀疑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类的体温。
回想起几次他们两个有亲密接触的场景，她都感到莫非墨的体温时而冰冷，时而温暖，就好像他的体温会随着心情改变似的。有时候，他的手没那么冰，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冷如冬雪。
比如现在。
“你不想让我走对不对？”文笑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她小掌反扣在莫非墨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看着他的眼睛，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真相。
莫非墨动作一顿，眼睛有些躲闪，大手放在桌上，任文笑笑捏着。
他没有回答，但文笑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认真地道，“你不想让我走，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为什么要鼓舞我，让我成为造物者？”
莫非墨的眸色幽深，薄唇轻启，嗓音有些沙哑地道，“三年快到了，丫头。你没有时间了。”
他说这话时眼角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文笑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他说三年，文笑笑意识到，马上，离爷爷的忌日不远了，再过几个月，就是爷爷走的三周年。也是那场车祸发生的第三年。
这将是第三个，她毫无收获的一年，她的调查依旧毫无进展。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浑身上下有些发凉，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三年，她只有三年吗？
像是在印证她心中的想法一般，莫非墨点了点头，很郑重地道，“虚无者有三年的时间可以修行成为造物者，如果三年之内没有进化，她就会真正的，化为虚无。也就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像是担心她会真的立即消失一般，莫非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环住她的腰，狠狠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你不见了。但是，但是成为造物者是仅有的办法。你不愿意拥有主宰万物生死消亡的力量吗，你可以让你的爷爷死而复生，你心里就不想吗？”
“人死…不能复生。”文笑笑有些机械地重复着那句炳爷总对她说的话，炳爷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提醒她了，劝她不要再调查下去，不要和异人扯上关系。难道他早都知道了吗？
“他要是没死呢？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而如果你成为造物者，可以轻松将他带回来。如果你不想要这么大的权力，你可以用造物者的力量将自己再变成一个凡人。最重要的是，你不再是虚无者，也不会化成一片虚无。”
“为什么？我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并不存在，好像你在看另一个人似的，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消失，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计划，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凭什么就答应帮你，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莫非墨一时哑口无言，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他凭什么就要突然得到她的信任了，他们，其实还不熟吧。不是陌生人，但也谈不上是什么朋友。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三番两次绑架她的疯子吧。
他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又有多少？几天，几个小时？他又如何让她将他放在心上，像对李木桃那样的？
“我知道，莫非墨，你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一身高强的法力，伸伸手指就能像辗蚂蚁一样把人辗死，但实际上你不是个坏人。你只是经历了太多的故事。告诉我，莫非墨，一直支持你活下来的那个理由。
“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离开，你又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接近我，你说实话，我受够了敷衍和谎言，你活了这么久，相比也厌恶那些虚与委蛇的手段。信任是相互的，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实话，又如何让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没有给我讲过你的故事，又怎么能指望我听你的安排给你的朋友传话？”
墨非墨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自顾自走到玄关处，道，“让阿平带你出去走走吧，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会疯掉。”
他将她带回来，是想让她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和她在一起，哪怕不是最久的时光，也要让她最后的记忆里都是他的影子。
从特遣A5那里知道文笑笑就是虚无者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崩溃，他害怕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疯狂地寻找文笑笑的下落无果时，一股恐惧涌入心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时他才知道，他已经离不开她了。她真的，偷走了他的心。也许是从那次他们一起走夜路那晚开始，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九十二章 散步
他在时间里流浪了一千年，每隔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可很快又失去。
只有文笑笑，不知什么时候，像润物无声的春雨般，悄悄地走入他的心。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占据了他胸腔那空荡荡的一处。
有时是她那倔强瘦小的侧脸，有时是柔光灯下她带着笑意的双眸，有时是她揣着兜，一瘸一拐的走在医院走廊的场景，瘦弱的身板儿，看似经不起风刮，实际上却早已扛起了不该属于她的负担。
她身上有一种宁静的气息，让莫非墨止不住地想要驻足，想要在快速变换着的时空中为她停留。
“你就是你。”莫非墨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微微转头道，“在我心中，你就是你。”
话毕，他走出玄关，消失纷飞大雪中。
不一会儿阿平就进来了，他恭恭敬敬地说文小姐早，墨爷让我陪您去散散步。接着将手中的一件呢子大衣递给文笑笑。
文笑笑出了宅子门，在想起自己终究是没有要到Wi-Fi密码，手机也快没电了，她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李木桃他们怎么样了。
她在前面走，阿平在后边给她打着伞，纷纷扬扬的雪花顺着透明的伞滑落在地，天地相接处一片白色，宁静得不可玷污。
莫非墨这宅院是很大的，文笑笑沿着一条辟出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踢一下地上的石子儿，阿平就那么安静地跟着她，寸步不离的。
“我跑不了的。”文笑笑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她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有发现大门在哪儿。阿平，很明显是不会让她消失在视野中。说是陪她散步，其实，更重要的是看着她不让她溜掉吧。
“我只是陪您散步，文小姐不必紧张。”阿平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加快了两步，和文笑笑并排着走，温声道，“墨爷这样是为了您好，您千万不要怪他。”
对于文笑笑来说，阿平就是一条莫非墨的走狗，他们俩是一个鼻孔喘气儿的，阿平为莫非墨开脱，文笑笑并不惊讶。他大概以为她还在为莫非墨将她关到这里而生气吧。
“你跟了墨…莫非墨多长时间了？”文笑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阿平并不像一个不好说话的人，还不如说说话打发时间。
阿平一听这文笑笑开始打听墨爷的消息了，这不就说明了她心里很在乎他吗？想到这儿，他那张老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儿，好啊好啊，他恨不得文笑笑给他来个一千零一问。
“怎么说呢，墨爷有恩于我，当年要不是他救下我，我就要给一个油腻的老男人做性女又了。那时候，我也是风华正茂英姿飒爽的一个小帅哥啊。”阿平回忆起往事，眼中有些遥不可及的思绪。
“你那时候多大？”文笑笑看着阿平脸上的褶子，他现在最起码也要五十了，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年轻俊美的痕迹。他是小帅哥的时候，至少也要三十年前了吧。
“三十八年了。”阿平回忆道，“我当时十五岁，村子里闹瘟疫，全村的人都死了，只有我和妹妹逃了出来，半路上被人贩子骗上了车，紧接着妹妹就被卖了。那人贩子又把我送到一个老男人的床|上，说什么也不放我走。
“我当时啊，真的是百般绝望，想着还不如和村子里的人一起死在瘟疫中。就在那空当儿，一个身穿灰袍子的男人破门而入，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似的，他问我想不想跟着他干活儿，有饭吃，再也不用做那样恶心的事儿。
“我当场就答应了，可能他面善吧，我竟然没有怀疑他是另一个人贩子。就这样，我跟了墨爷，一直到今天。”
“你的妹妹呢？”文笑笑对这个被卖的女孩有些新生怜惜。
阿平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缓缓道，“我妹妹比我命好，她那年被一户大户人家收养，后来又嫁给了一个财主，然后就跟着他出国了，据说是去了米国。墨爷的消息一向很准。”
“莫非墨，救了你么。”文笑笑低声念叨着，心中有些不可置信。莫非墨那样的一个冷冰冰的人，会去帮助一个不知名的市井小民？“他真的会这么做？”她问阿平。
阿平那张老脸一笑，褶子更多了，幽幽道，“墨爷手下的人，哪个不是为他出生入死的？我们对墨爷啊，不只是下人对主子的感情。有时间，文小姐可以问问刀疤，他的故事比我更精彩。”说毕，阿平看着文笑笑笑而不语，很是神秘地眨了眨眼。
文笑笑心中想着莫非墨那个冷冰冰的样子，真不是她对他有偏见，他那个样子，真不像有同情心的人。
“那是什么？”文笑笑在小路拐弯处远远看到一排冰雕，她指着那个方向问道。
阿平一看，心里又乐开了花儿，连忙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近才发现，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央，立着一排1：1的人像雕塑，从服饰上看是女像，从左到右，像是一场服饰变迁史，文笑笑是学历史的，几乎立刻就被这些雕像上的服饰吸引。
有长衫长褂的古服，有大袖长裙的清装，有小衣半袖的民国服饰，还有收腰露腿的旗袍……文笑笑一个一个看过去，那冰雕刀法十分精准，刻出的女性身材匀称，衣带飘飘，轻盈娟媚，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个个女神。
可再仔细看去，她们都有着同一个特点，面部的雕刻都没有完成。连发丝都可以清晰看到，可以推断以雕刻人的手艺，是完全可以雕出一张美人面孔的。可这位神秘的艺术家似乎不知道如何下手，干脆最后放弃尝试，留下半成品的雕塑，让人对美人的面部敞开各种幻想，倒是更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这排的最后一个雕塑还没有完成，她的服装是更加现代的，由上而下，能看到她的大概轮廓，相比于其他的雕塑，有一个明显不同：从个头上，就看出这一个身材很娇小，身板更瘦弱，并没有其他“女神”如出一辙的火辣身材。
却隐约中能看出雕刻者对这一个项目出奇用心，做工也更细致，以至于直到现在只有雕塑的头部完成了雕刻。而这一次，这雕塑是有面孔的！
第九十三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小巧的耳朵，高挺的鼻梁，大大的杏眼……文笑笑揉了揉眼睛，凑近一看，这不是…她自己吗！她的脸有那么大吗？
还把她跟那些身材火辣的女神并列一排，她顿时觉得自己矮小了一头。哦不，她本来就比她们矮一头！
“这是谁做的？”文笑笑有些愠气地问道。
阿平看了看面前的冰雕，又看了看面前的文笑笑，两张如出一辙的包子脸甚是可爱。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文笑笑的语气变化。
“这啊，文小姐，除了我们墨爷，谁能雕出这么栩栩如生的冰雕？”阿平有些自豪地回答道。
呵，原来莫非墨这么变态的！
院子里藏着女人的冰雕，还是特么火辣美女！文笑笑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莫非墨这个人真的是深藏不漏呢，看上去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谁知背后竟然是个闷骚！
“莫非墨去哪儿了？我要他给我解释清楚！”文笑笑双臂交叉。站在一群冰美人儿身边，虽然她平素并不在意外表，但毕竟是女人，对这种事还是要敏感一些的！
阿平见文笑笑没有他预料中感动涕零的反应，暗自惊了一下，这中间哪儿不对？墨爷专门为她做冰雕，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高兴？
难道是因为冰雕没有完成？
阿平连忙解释道，“文小姐啊，您知道的墨爷一向工作繁忙，这冰雕也是他百忙之中专门腾出时间来做的，很快很快就可以完工了。您看这冰雕，这面孔是不是栩栩如生，这小身板儿，这腰，就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阿平越看文笑笑，心里越高兴，发自肺腑地哈哈笑着，他们墨爷总算是找到个好归宿了。再加上他这个助攻，怕不是分分钟俘获文笑笑的心呐。他这把老骨头总算能放心地走了。
文笑笑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什么叫她的小身板儿？什么叫她的腰？她的腰怎么了，挺细的啊。就是个头矮了点儿，脸圆了些，下巴不那么突出，腿型不那么性感……
文笑笑没有再想下去。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意思向阿平发火，况且这是在莫非墨的地盘儿，他万一要对她做点儿什么……
文笑笑心情很差，没有再往院子深处走，直接原路折回了。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也不再被周围的美景吸引。
阿平看向那张脸，立即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跳，心里惊讶不已，这丫头真的是和墨爷羁绊不浅，连生气的脸色都那么相似，他要是没戴眼镜，还以为是墨爷本尊驾到了！
文笑笑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网，但她一路上她偷偷看到，阿平明摆着在鼓捣他那手机，还津津有味地按着键盘。其中好几次若有所思地看向文笑笑。
这对于文笑笑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在这个地方实在待得厌烦。就像她的生命停止了一般，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她担心自己长时间下去会疯掉。
她需要和外界联系。
文笑笑又偷偷瞄了几眼阿平，他把手机就放在外衣的口袋，如果她能拿到……文笑笑心里打着小算盘，她才不要听莫非墨的话，做什么造物者，可笑！
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和李木桃一起吃火锅喝啤酒。
莫非墨这个变态，和他的冰雕美女一起做什么吧！文笑笑才不要参与！
莫非墨的宅子依然空荡荡的，文笑笑进屋后跟阿平说她要吃东西，拟了一大串的菜名让阿平给她做。阿平知道这个小祖宗长了一颗挑剔的胃，但他又不是大厨，她说的那些菜他哪儿做得出来。又不敢得罪这小祖宗，毕竟他们墨爷后半生的幸福都靠她了。
阿平只好露出一个笑，满口答应下来，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这空当儿，他随手把外套脱下搭在了沙发上。
文笑笑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客厅里没有电视，静悄悄的，她等阿平关上厨房的门，听里面响起了叮叮咣咣的声音，然后轻手轻脚走过去掏阿平的外套。
手刚要伸进兜里，厨房的门打开了，阿平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哎，看我这记性，先用料酒腌还是酱油来着……”说着他穿着一条崭新的白围裙走了出来，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手去拿他的外套。
刚要去拿，他看了看文笑笑的方向，文笑笑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低头摆弄着一副象棋，全然没有发现他的样子。
阿平微微背过身去，掏出外套里的手机装入裤袋，又看了一眼文笑笑，见她很是投入地玩着棋子，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回到厨房。
幸亏阿平的眼神不好，没发现她刚才脊背有些僵硬。文笑笑松了口气，往厨房看去，阿平已经关上了门，在里边自顾自哼起了有些时代感的小歌儿。
文笑笑又一次轻手轻脚拿起阿平的外套，手伸入右边口袋，空的。她又伸入左边口袋，还是空的。合着这家伙刚才出来拿手机了，就是放心不下她吧！
文笑笑有些气鼓鼓地将外套仍在沙发上。谁知手一滑外套掉在地上，她又弯腰去捡。这时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阵轻咳。文笑笑周身一抖，全身上下的肌肉僵硬了。
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对上一双清冽的桃花眸的时候，笑容有些僵硬。
“哈哈，好巧啊，你也在。哈哈。”
“嗯。”莫非墨将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淡淡地瞥了文笑笑一眼，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文笑笑手中拿着阿平的外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灵光一闪，大步走向玄关处，扬了扬手中的衣服，道，“我帮忙把衣服挂起来，哈哈，摆在沙发上太乱了。”说着她学着莫非墨的样子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却被莫非墨握住了手。
她脊背传来一丝凉气。
“你确定要挂在这儿？”莫非墨站在她背后低低地道。
“是、是啊。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文笑笑也不知怎么就说出这句话。
“整整齐齐，嗯，这个词不错。”莫非墨话里带着一丝玩味，如果文笑笑这时候转过头去，能看到他嘴边挂着一个浅浅的笑意。
第九十五章 赴约
相约的地点是望文街尽头一座废弃的宅院。消息里李延让他一个人去，李木桃便半路上打发走了方星，让他自己打车回家，而李木桃自己开着车前往目的地。
今晚的月亮朦朦胧胧的，天际大片的云朵遮住了月光，而望文街这边更是人烟稀少，连街灯都是坏的。
李木桃将车停在废宅的大门口，打开了车灯，倒也不急着进去，只是原地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颓废。
想起上次文笑笑问他“你什么时候抽烟了”，他惨然一笑，他一直都抽的，只是从来不在她面前抽而已。以至于文笑笑从来都不知道他抽烟。
文笑笑是抽的，她是从李延那件事之后学会了抽烟。李木桃劝过她很多次，文笑笑总是弱弱地对他笑，说老三，我知道的，抽烟危害生命，但我没有其他办法让自己继续活下去了。抽烟能让我哪怕短暂地忘记那件事。
李木桃就没有再阻拦她，只是从那以后，他刻意地不在她面前抽烟，并且帮她回避任何能让她想起李延的事，包括玫瑰和浓香水，当然还有他自己。
他长了一张和她强奸犯相似至极的脸，又怎么能好意思大摇大摆出现在她眼前。那段时间，他刻意避免和文笑笑单独接触，每次带她出去玩，都要叫上秦元兮、泰安、肖明他们。而他总是藏在队伍最后，只那么远远地看着她。
后来，文笑笑渐渐地不抽烟了，那件事情似乎逐渐被遗忘。文笑笑也可以独当一面，在校园里游刃有余、称王称霸。这时，李木桃要毕业了。
本来是一件偶然事件，将文笑笑和他绑在了一起，而当文笑笑不再需要他的弥补，他却无法潇洒地离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她的身影。而他又知道，自己终究没有资格陪她走过一生。
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慌乱，放弃保研资格，直接请求爷爷让他进李氏，李桓奕自然是高兴的，大手一挥将金华医院给他练手用。
他将全部不合时宜的情愫深埋心底，全身心投入在繁琐的工作中，用每日忙碌的文件、谈判、会议塞满所有的时间，占据他所有的思考。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夜晚，文笑笑痛心的呜咽震碎了他的心。
他终究无法放下，便嘱托秦元兮照看她，甚至让他降级转学到文笑笑同一个专业。知道秦元兮平素最讨厌的是历史，他还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直到上个月文笑笑突然失踪，秦元兮告诉他的时候，他都要疯了，接电话的手都在颤抖，他当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他自嘲地笑着，原来他一直逃避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心。
可李延还在逍遥法外，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他又如何心安理得地闯入她的生活？
李木桃只想将李延碎尸扒皮，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叔叔。
愣神的空当儿，一阵灼烧感从手上传来，烟已经燃到指尖。李木桃将烟头踩灭，一张柔美的脸在烟雾缭绕中显得那么遥远。
“呦呵，想小情人呢？”一阵贱兮兮的声音传来，随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越来越近。
“有话就说。”李木桃不想跟他墨迹。他手上青筋暴起，强忍着不抡拳打向李延。
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李木桃的车灯勉强照亮眼前人的面孔。
李延面色苍白，骨骼消瘦，却步伐稳健，全身上下逸散着“力量”二字。
“一个人来的？”李延没有直入正题，缓步走向李木桃的黑色路虎，吹了个口哨，敲了敲车顶。
“如你所愿。”李木桃靠在车上，两眼恨意看着李延。
“我想要那妞儿，把她给我。就这事儿。”李延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道。
“你倒是会做梦。”李木桃冷声道。
李延噗嗤笑了出来，说贤侄啊贤侄，你真的就从来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没问过她，就不想知道？
李延拍了拍李木桃的胸脯，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道，哎呦呦，不得了了，你不会，哈哈哈，你不会还没碰过她吧？啧啧啧，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闭嘴！！！”李木桃一个拳头打向李延的侧脸，他下颌突出，本来好看的眸子里爆出红色的血丝。
“呵呵，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李延任他打着，并不还手，只是清润的嗓音充满诱惑地问。
“你得不到她！”李木桃一手捏住李延的脖子，将他缓缓举起，李延有些窒息，苍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两脚悬空，两手徒劳地抓着空气。
但不到片刻，李延的神色就恢复了自然，似乎李木桃掐的不是他的脖子。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死吧！”李延弯起一个玩味的笑，“你爷爷当初可是费尽心思让我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呢，哪天我可要亲自登门拜谢他老人家。”
“你到底要什么？”李木桃并未松手，他和李延对视几秒，看着他那贱兮兮的表情，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李延被掐着脖子，却毫不在意的样子，说话的气息都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
“阔别相逢，我是来送你一份礼物的。家人嘛，总是忍不住互相惦记着，你说是吧，小桃？”李延咬重了“惦记”二字，语调阴测测的，这才才不是家人之间的对话。
说着李延毫不费力地掰开李木桃的手，将自己放了下来。
李木桃对他的力量有些瞬间的惊讶。
李延的衣服有些褶皱，但他并不在意，打开衣兜从里面掏出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递给李木桃。
李木桃看着那信封，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收下了。
“你又在刷什么花招？”他一手捏着信封，一手攥紧拳头，仿佛只要李延说错一个字就要把他抽筋扒皮。
“还有第二份礼物要送给你，不过嘛，这个要你自己去拿。”李延眨了眨眼睛，摩挲着下巴，“你猜她做那什么梦的时候，梦到的是和谁一起？”李延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有些怜悯地看着李木桃，幽幽道，“答案就是第二份礼物。”
第九十六章 梦魇
说罢，李延轻笑一声，敲了敲身边的黑色路虎，来了句“车不错”便大摇大摆地离开，剩下李木桃捏着信封，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立在昏黄的车灯旁。
李木桃没有追上去，他靠在车边，一根一根地抽尽一整盒烟，这才如行尸走肉似的上了车。
他没有去打开那个信封。只是驱车回家，重重地栽倒在沙发上，揉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文笑笑从睡梦中惊醒，而莫非墨冷峻的脸突然凑在她的眼前，她止不住尖叫一声。
“你作恶梦了？”莫非墨有些沙哑着声音问道，他明显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衣服衣服扣子都没来得及扣。
“我我我没事儿。”文笑笑坐起在床，回想着刚才的梦，止不住脸上泛起潮红，她怎么能做那样的梦？
她的脸蛋是不正常的绯红，莫非墨皱了皱眉，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果然，是滚烫的。
“发烧了，我给你拿药。”正是晚上，房间内没有安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隐约照亮房间。
“谢谢。”文笑笑拉了拉被角，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莫非墨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中端着一杯温水，拿着一盒药，看了看说明书然后喂文笑笑吃下。
“还早呢，睡吧，早上起来再量量体温。”莫非墨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身要走。
文笑笑突然伸出手，细细软软的小掌覆在莫非墨宽厚的大掌上，滚烫，又异常的坚定。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呜呜咽咽的声音道，“你别走。”
莫非墨抽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那张柔弱的小脸，将她的小手取下，轻轻道，“好，我不走。”
文笑笑像是突然受到安慰，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糯糯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莫非墨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离开，文笑笑口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经历什么撕心裂肺的伤心事，很快有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但鼻腔依然传来难受的抽泣声。
她那抽泣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小脸更红了，莫非墨眉头一皱，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额前的发丝间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丫头，醒醒。”莫非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这是着了别人的梦魇。“醒醒！”他拍着文笑笑的小脸，可她像是被封印在了梦境中，依然啜泣着，眉头紧皱，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做抵抗。
莫非墨有些着急，梦魇，是一种古老的法力，陷入梦魇的人如果无法自拔，就只能在梦中耗度余生，直至死亡。有的人还将梦魇作为秘密战场，诱敌入梦，然后在梦魇中将他击杀。这样的凶杀不留痕迹，死者在梦中停止心跳，就像是自然死亡。
文笑笑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梦魇的？下咒人的法力越高，被咒人就越难被唤醒。这丫头怎么净给自己惹麻烦呢！
文笑笑像着了魔似的，两手在空中乱抓，口中还喃喃道，“不、不要、不要。”
她的表情痛苦极了，莫非墨半跪在床边，拿浸湿了的毛巾给她擦着汗，一手按住她的肩，让她不要乱动。
文笑笑的啜泣声没有停止，反而更大了。她突然抱住莫非墨的腰，头抵在他的胸前，颤抖着哭。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可以驱散梦中的不快。
莫非墨手中的毛巾落地，他回抱住文笑笑，轻轻拍打着。不知是莫非墨身上气场太强大，还是他冰凉的体温起了作用，文笑笑哭声减弱，直至呼吸恢复平稳，在他的怀中安静地睡去。
莫非墨脱了鞋，侧身躺在床边，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抱着文笑笑，不知过了多久，也沉沉地入睡。
这夜，文笑笑再无噩梦。
第二天一早，文笑笑醒来时是独自一人，只是房间内尚留存淡淡的雪茄味儿。她揉了揉脑袋，只感觉全身上下都是疲惫。昨晚好像一直在做梦，梦的内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只是整个人一起来就恍恍惚惚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她心里生了根。
这时卧室的门被打开，莫非墨一身家居服出现在她眼前，他手中端着一杯水，另一手拿着一根温度计。
他没有问文笑笑能不能进来，便自顾自走过去，放下水杯，甩了甩手中的温度计，低低道，“量量。”他看文笑笑全然没有反应，咳了一声，补充道，“你昨晚发烧了。”
“昨、昨晚？”文笑笑脑中突然有什么画面闪现：紧贴的皮肤，滴落的汗液，旖旎的叹息。她皱了皱眉。
莫非墨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么，道，“昨晚，做噩梦了？听见你醒了好几次。”
文笑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拿过温度计夹在腋窝，然后将水一干而尽。
莫非墨熟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不烧了。”
他对温度是很敏感的，和温度计的结果分毫不差，果然文笑笑的体温已经到了36.5度的正常范围内。
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却让文笑笑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去，莫非墨的眼底有些青灰，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好看的阴影。
文笑笑不由得伸手握住他的手，让他在额头上多待一会儿。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
“文笑笑，”莫非墨有些尴尬地抽出手，轻咳一声，郑重地道，“把这些天你接触过的人全都告诉我。这很重要。”
文笑笑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莫非墨接着道，“你被人下了咒，昨晚是梦魇造访。下一次，对方可能就会要你的命。”
文笑笑绞着手指，低头一言不发。刚才闪回的片段告诉她，她的梦，是那什么梦。对方让她做这样的梦，估计不是像要她的命。
莫非墨直接做到床边，直视着文笑笑，道，“我带你过来的那天，你都遇见了什么人，那个和李木桃长得很像的小子又是谁？”
文笑笑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乖乖地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只是对高且对事情一句话带过，说他们俩是邻居，其他没有再提。
莫非墨眉头越锁越深，说你之前要是不愿意成为造物者，我不会逼你。但现在，你没有选择了。他们这是在逼你，你要是后退，他们会直接上前捏断你的喉咙。
他顿了顿，道，“我看，李延也是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