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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平乐     酒剑风华txt下载     酒剑风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月华流云

    荆河之上,一艘客船顺流直下,两岸青山耸立,宛若天地间的护卫,守护着这奔腾不息的江河。

    客船之上,一如那江河汹涌,人心亦是波澜起伏。

    “什么叫流云剑就没了?”陈庆之听着胖子的话十分不解。

    “哎,此事说来话长,兄弟你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用知道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了”那胖子摇头叹息道。

    “可是这大侠刚刚明明说这流云剑如此风华绝代,令人敬仰的英雄,又怎会是恶人小人呢”陈庆之越发糊涂了。

    “呸,什么英雄,他就是个魔鬼”一直隐忍不语的矮个子听的陈庆之的话竟当场喝道:“那流云剑后来自恃武功高强,竟然瞧不起养育他的师门独自离开,可这也就罢了,他却偏偏加入了那听雪堂,做了他们的副堂主,与那江天联手,杀了许多昔日的武林同仁,我们的师傅苍云子曾经与他那般交好,竟然因为不愿意加入魔教而被他杀死,这样不忠不义的人,哪里配称英雄”?

    说完那西山三秀脸上都添上一分悲痛表情,陈庆之则一脸震惊,又看了眼刚刚那讲述流云剑风光的瘦猴汉子问道:“这位大侠,这流云剑当真如此可恶”?

    那瘦猴汉子一声叹息便说道:“我说那些江湖年轻人比不上流云剑当年是实话,可师弟所说,却也是事实,时至今日这也是我们兄弟乃至武林最不愿意接受的事了,那时就连我也以为流云剑会是领导正道武林匡扶正义之人,却不料他竟然步入歧途,而且如今心狠手辣,我的确敬佩他的武功,但同样恨他,师傅之仇此生绝不敢忘”。

    “好在我原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消息,原来他竟然偷了宝贝躲了起来,这次出山我们兄弟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他出来”那矮个子脾气火爆,顿时气的一拍桌子说道。

    “哼,就算不是我们,如今整个江湖都在找他,看他还能躲多久”那沉默的胖子眯起眼睛同样说着。

    陈庆之看着西山三秀都陷入悲愤之中,自然也不再多说话,轻轻作揖便又坐了回来,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眼江雨禾,后者眼中愁云满布一言不发,陈庆之靠近小声试探道:“那个,他们说流云剑去了听雪堂?”。

    江雨禾被他一声从出神中拉了回来,看了眼陈庆之无奈地点了点头。

    “哎,想不到这流云剑竟然会有如此变化,原本我还想若能像他一样成为一代剑侠也不枉此生呢,可看来他还真是有些不仁不义,白费了一身的功夫了”陈庆之看江雨禾点头顿时叹息道,心中那个刚刚浮现出的英雄幻想顿时破灭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江雨禾闻言却是连忙解释道,眉宇的着急之情在面具的遮掩下也依然浓烈。

    “你跟这个流云剑很熟吗?”陈庆之见状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江雨禾闻言一怔,轻轻扭过身去,许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他是我师傅”。

    陈庆之望着有些出神的江雨禾恍然大悟,不由地颔首道:“怪不得你这么紧张,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啊”。

    江雨禾闻言却又皱眉,猛地扭头看向陈庆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愣愣看着陈庆之道:“我没有刻意袒护他,师傅确实离开巴蜀剑派到了我们听雪堂,但他的为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至于那些说他杀人的事,我反正没有亲眼见过,水先生不是告诉过你,江湖中的事耳听为虚嘛,你没看到我师傅,就不能妄下断论”。

    陈庆之见他神情越拉越激动,连那边的西山三秀也关注过来,只好尴尬地笑道:“没事没事,这我妹妹,家长里短的,见笑了呵呵”,说完他赶忙对江雨禾道:“好了好了,我收回我的话,你也别激动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相总会有大白于世的那天的,不过如今关于你师傅那个传言又怎么回事,他真去皇宫偷了龙渊剑啊”。

    江雨禾渐渐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师傅当年失踪的事在听雪堂也是机密,我只知道十八年前师傅外出就再没回来,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却渺无音信,也许这次的消息是个机会,等到事情了了,我也会去找我师傅的”。

    陈庆之听着江雨禾说完,不知怎的心里突然一阵失落,本想说着一起去的,但话到嘴边又成了:“伤好了再说吧”。

    江雨禾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中忽有几分明了,但同样没有多言,就这样,喧嚣的船只渐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浪花拍打的声音悠悠荡荡。

    ——————————————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江南有一座名山,距离皇都建康不过百里,山虽不高但风景如画,枫林红透、野菊盛开。

    虽然到了秋季,但是山中的绿意还未曾褪去,绿意蕴含在山水之中,湖水清澈、云雾弥漫、沁人心脾,一抹暖阳洒向山间,万紫千红,层林尽染。

    但这座山最出名的并不是这景色,却是因为山上住的人。

    这座山名为茅山,正是如今正一教掌教陶弘景居住之所,也是在这他将正一教的中心从龙虎山天师府转到了茅山上清宗,不论是弘扬道法还是修炼武功,陶弘景都是正一教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也正是他的孜孜不倦,才让正一教在如今的南朝风头无二,其人也被尊称为“山中宰相”,世人也多称其为国师。

    茅山,积金峰南腰处,元符万宁宫,正一教茅山上清宗立派所在。

    一名四十来岁,穿着深蓝色宽大道袍,脸色白净,仙风道骨的男子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是一名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说是男子,但其人却是如今南齐权势滔天的一位太监,名为茹法珍。

    “国师,这旨意你听明白了吧”茹法珍的声音尖细,眼神傲慢说道。

    陶弘景背后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不难察觉的鄙夷之色,但口中依然说道:“陛下旨意我已领了,公公可还有事吗”,他的声音浑厚而又绵长,听不出多余的感情波动。

    “呵呵,国师大人这话说的,我也许久未见国师了,还不能聊聊天吗”茹法珍笑道。

    陶弘景听到茹法珍的笑声,眼神中鄙夷之色更甚却依旧没有发作,而是继续道:“今日还有道法未讲,来日再去拜访公公”。

    茹法珍听到陶弘景口中的逐客令冷冷一笑,眉毛一挑踱步道:“哎,国师大人多年不曾出山,不知道关于流云剑这次这个事,国师有几成把握啊”。

    “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他既然藏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几天就可以找出来的”陶弘景如实说道。

    “啧啧啧,昔日放言取代天师府的国师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啊呵呵”茹法珍又说道:“陛下知道这事不容易,所以让我给国师提个醒,这江湖的事,正一教该管就得管,该动手也得动手,犹犹豫豫地要是被佛门先找到,事情可就不好了”。

    陶弘景闻言一怔,终于转过身看着那一张涂抹胭脂的脸皱眉道:“可是佛道相争多年都是言语之争,真要动手恐怕引起动荡啊,这真是陛下的意思吗”。

    “怎么,国师觉得我敢假传圣意吗?还是国师觉得无所谓与佛门争不争,更无所谓这正一教是茅山在前还是龙虎山在前,是吗”?茹法珍声音上扬质问道。

    陶弘景脸色一愠,而后又平静道:“我明白了,不管是龙渊剑还是传国玉玺,陛下要的我一定拿到,公公可以放心”。

    “呵呵,国师放心,没有那么难的,正一教教众众多,能人辈出,我听说前不久还有弟子与听雪堂在江南一战,击败了魔教少主、江雨禾是吗”茹法珍继续道。

    “那是我弟子陶永,当时他受人蛊惑才去了江南,绝非是我正一教与叛臣勾结,这事我跟你解释过的,而且我也派他前去协助捉拿叛贼了,难道陛下不信我?”陶弘景说道。

    “国师别激动,国师的忠心陛下自然相信,只是咱家倒是由此想了个好办法帮国师一把”茹法珍捂嘴一笑。

    “公公请讲”陶弘景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茹法珍踱步上前,凑在陶弘景的耳边,看着对方眼中时有时无的鄙夷茹法珍却视而不见一样,平静地耳语一番。

    “什么?可这样…龙虎山岂不是会有麻烦”?

    看着陶弘景不解的样子茹法珍说道:“国师只需要知道这样会帮你找到流云剑就是了,再说了,龙虎山真有了麻烦,不正合你意吗“?

    陶弘景闻言一怔,愣在了那里一言不发。

    ”话就说到这,做与不做国师您自己选,正一教的百年正统,可都在国师您的手上了,咱家就不打扰国师清修了,告辞“茹法珍看着陷入挣扎的陶弘景阴冷一笑便转身离去。

    许久,陶弘景才镇定下来,他缓缓走到一把横立在木架上的宝剑,长约五寸有余,一掌宽度,通体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这是陶弘景的佩剑名为“若水”。

    陶弘景缓缓抽出宝剑,眼前渐渐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个惊艳绝伦的青年剑客,一个改变了他和整个正一教的剑客。

第三十二章 怒江盟

    荆楚大地,一行大雁飞过,俯瞰着下面那条宽阔的大江,红日渐渐西行,更衬的天地一片红晕。

    江面上有一艘客船缓缓前行,不过半日已经进了荆州地界了。

    甲板上陈庆之的两撇胡子被风吹的摇摆不定,他凝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脑海中想起多年后那位诗仙,也曾在这样的画面中写下千古绝唱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只不过李太白那是流放途中突然被赦免,心情舒畅,而自己这一趟去江陵却是祸福难料。

    “你在想什么呢”江雨禾也走上甲板问道,白日里关于流云剑的讨论让她一直心神不宁。

    “我在想咱们与这客船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不论你如何披荆斩棘,都无法跳出这汹涌的江湖,真不知道这次去江陵,会发生什么事”陈庆之轻声说道,陈庆之愈发觉得世事难料,似乎有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拨弄着每个人的命运,你只能一步步被他牵着向前走去。

    “所以你是怕了,后悔出门了吗”江雨禾突然说道:“大雁南飞就一定安然无恙吗,但它们还是会千里迢迢过来,如果不是这样,它们也见不到这南国风光”。

    陈庆之一怔,痴痴地望了眼那远去的大雁,肆意翱翔,是那般的惬意,但谁知道它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风雨艰难呢?

    “你倒有点哲学思想嘛,不过我不会后悔的,只是略微担心罢了,不过你说的对,江湖之大,纵有万般汹涌,但也有海阔天空,若偏安江南的安稳又如何能领略江湖的快意”陈庆之轻笑一声说着,眉宇间依旧是那个对着水先生大喊不认命的少年。

    “哲学?是什么学,我怎么从未听过,不过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既然入了江湖就不能畏首畏尾了”江雨禾点头道。

    “哲学是教人做人的学问,不过说了你也不懂”陈庆之尴尬说着,又看了眼身后的船舱继续道:“关于王大哥,你怎么看”。

    江雨禾先是瞪了他一眼又接着冷淡道:“还能怎么看,我从第一天就觉得他是装的“。

    “那天去救酒店掌柜的时候我也开始怀疑了,这一路王大哥似乎很害怕自己被官兵发现似的,按理说他作为沈大人的亲戚,怎么也不至于如此害怕官兵”陈庆之接着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还跟他去江陵吗“江雨禾颔首问道。

    ”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庆之想了想道:“毕竟我有言在先,咱们到了江陵处处留心就好了”。

    江雨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陈庆之终于下定决心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从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王天虎开始,他身上就有我很熟悉的气息”。

    陈庆之闻言疑惑道:“什么气息”?

    “杀气,他虽然在刻意装作一个商贩,但是他藏不住那股杀气,就像是战场厮杀之人亦或者...我这样的杀手”江雨禾顿了顿说道。

    陈庆之看着江雨禾撇过去的眼神,轻咳一声道:“你怎么之前不说呢”。

    “之前你那么相信他,我要是说了只怕你觉得我这魔教妖女看谁都不是好人吧”江雨禾没好气地说道。

    “我相信你”陈庆之突然开口道。

    江雨禾刚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庆之,少年的眸子里满满的坚定,她不由地一笑道:“小混蛋,别这么随便相信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陈庆之闻言也是一笑置之,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杀过许多人吗”?

    江雨禾一愣,随后眼神变得冷厉道:“是,杀的我都数不清了,怎么,想为民除害了吗”。

    陈庆之无奈苦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滥杀的人,就像这次元达兄的死,不知道你替多少人背了命案,或许你杀人也是有原因的,等你想告诉我原因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说完陈庆之就伸了个懒腰往回走去,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江雨禾看着那身影眼神中似有似有闪出柔情笑着骂了句“小混蛋”。

    突然,一声响亮的长啸声划破长空传来,引得船上众人纷纷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两岸青山什么都没有了,可那长啸声却不绝于耳。

    那青山上郁郁葱葱,光影流转间让人眼花缭乱,暮然间,陈庆之眼神眯起,盯着左岸的山林一处,那里被茂密的树叶遮的严严实实,可刚刚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一道黑影穿过。

    倏地一道黑影再次划过,那一声声长啸也随之传来,陈庆之心中暗自一惊,难道是遇到山匪?

    就在他想要高声呼喊让大家小心的时候,那长啸声突然越来越近,只见赫然几道铁索从那山林中射来,几声撞击声之后,客船就被铁索死死抓住动弹不得,顿时船上众人一阵惊呼,不少人吓得躲藏起来。

    “少爷,咋回事啊,怎么停船了”耿壮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摸了摸自己刚刚因为突然停船被撞到的脑袋,在他身后,王天虎也是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小心点...”陈庆之话音未落,却陡然间看到那岸边山林出现几个带着斗笠,脸上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身上穿着蓑衣的男子,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个铁环,将铁环放在铁索之上,竟然就顺着铁索一路划过江水落到了船上。

    伴随着这些人降落船上,那长啸声戛然而止,但是那瘆人的鬼怪面具和寒光凛冽的长刀着实让船上众人吃了一惊,甚至有的小孩已经哭出了声,连忙被自己母亲抱在怀里,惊恐地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刀客。

    陈庆之手缓缓放在一旁一个布袋上,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一直把三万用布袋装了起来,可就在这时,那名船老大却一路小跑到了前面,睁大眼睛看了眼这群刀客,当看到他们那鬼怪面具时赶忙上前拜拳道:“小的见过怒江盟的各位大爷,路过贵地还请行个方便”。

    陈庆之闻言微微一怔,与走来的江雨禾对视一眼问道:“这就是怒江盟的人?这是想干什么”。

    江雨禾小声道:“我和他们没怎么打过交道,也不太清楚”。

    说罢只听得那群刀客中为首一名身材高大,手臂上纹着一条飞龙的男子开口道:“今天是我们盟主大喜的日子,来往船只都要奉上礼钱,你们的呢”。

    那船老大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说道:“大爷,小人这船做的小本生意,以往按规矩每月十五过路都奉上钱,一次不差的,这都过了十五了大爷,再交的话可就揭不开锅了”。

    那刀客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却是不耐烦道:“少废话,盟主开路让你们发财,岂有不交礼钱的道理,要是不交,就把船扣下来抵了吧”。

    “啊?那怎么行大爷,我这全家都靠这船过日子呢,求求你,行行好吧大爷”船老大求饶道。

    “唰”的一声,只听那刀客手起刀落重重砍在一旁的一根扶手上,那扶手顿时应声断成两截,吓得众人一声惊呼。

    “你想清楚再说话,怒江盟的规矩你应该懂得,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份”那刀客厉声道。

    船老大被他吓得脸色苍白,深深咽了咽口水颓然叹了口气,显然是认命了,当下赶忙跑回船舱,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

    “大爷,这个月就这点钱了,还请您笑纳,给盟主道喜了”船老大嘴上说着,脸色却是十分难堪。

    那刀客二话不说拿过那箱子,打开看了眼便顺手往后丢给了后面的一名刀客。

    “嗯,礼钱我怒江盟收下了,把兄弟们的辛苦钱出一出吧”刀客拄着那长刀继续说道。

    “什么?大爷,都给您了啊,怎么还有辛苦钱啊”船老大着急地问道。

    “啪”的一声响起,那刀客一巴掌将船老大扇的眼冒金星转了一圈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来,只听他弯下身子继续狠狠道:“废话,我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出来一趟,给你机会向盟主献礼,难道不需要跑腿费吗,我这帮兄弟喝西北风吗”?

    陈庆之见状怒由心生,作势就要上前却被江雨禾一把拦下,摇了摇头示意让陈庆之看看身后,原来是那西山三秀缓缓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你说那怒江盟盟主不是好人,我起初不信,现在是信了,原来跟水匪没什么两样”陈庆之气愤地小声道。

    那船老大被这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其余那些船员早都吓得躲了起来,一个敢上前帮忙的也没有。

    “大爷,真没钱了,这趟出门也没带多少,都给您了,下回路过我再给大爷补上行不行啊”船老大带着哭腔说道。

    “格老子的,跟我在这装穷是吧,要不我把你手剁下来,拿回去给兄弟们下酒啊”那刀客狠狠说着,吓得那船老大一声惊呼,连胜求饶起来。

    “好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韩盟主亲自来了呢”突然一声嘲讽声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那西山三秀中那个瘦猴男子,只见他双手抱胸缓缓上前,眼神轻蔑道。

    “哪来的杂碎,找死是不是,报上你的名来”刀客一声怒喝。

    “怒江盟也算是江湖豪门,却有你这样的恶徒,老子今天就替韩盟主清理了门户”瘦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取下两把长约一尺的短钩怒道。

    “拿把旁门左道的兵器就敢如此嚣张,我先砍了你喂狗”那刀客见状二话不说提刀就冲了上去。

    那瘦猴男子却是摆了一个古怪的应对姿势,陈庆之撇了眼西山三秀剩下两人,眼神中也都是一股自信的味道,不由好奇再看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怒江盟(二)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刀客动作飞快,一步踏出势大力沉,长刀携风而来。

    “锵锵”两声响起,却见那瘦猴顺势迎了上去,两把短钩舞出一道虚影,那刀客还没反应过来,一把短钩就勾住了自己长刀,顿时他感觉有千斤之力拉扯着,虎口之上传来一阵剧痛,刹那间那长刀就被瘦猴一把拉走,而另一把短钩反手一掠,锋利的短钩瞬间就穿透了那刀客的手掌,只听得一声哀嚎声响彻云霄。

    陈庆之看着也是一惊,头一回看到这种冷门的兵器,没想到是如此的刁钻凌厉。

    那瘦猴勾着刀客的手掌,眼神冷傲缓缓将短钩往上抬起,那刀客的手掌也被带起更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啊~饶命啊大侠,我错了大侠”刀客哭喊道。

    那瘦猴扭头看了眼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刀客冷哼道:“怒江盟招揽荆楚英雄,那是保一方安宁的,就是爱财也得取之有道不是,要让韩盟主知道你们私自压榨百姓,我看得一刀剁了你们的狗头”。

    “大侠说的是,我们不敢了,不敢了”那被勾住手掌的刀客汗如雨下连忙说道。

    “二弟,教训一下就够了,咱们毕竟也是怒江盟的客人,别伤了和气”西山三秀中的胖子缓缓走上前说着,敞开衣襟露出的胸口每走一步都要抖上一抖。

    “要不是看在韩盟主的面子上,我这一钩就要他的脑袋”那瘦猴冷冷说道,说罢猛地抽出那短钩,只听得那刀客赶忙捂住手掌一阵吃痛。

    “三位...说是我们怒江盟的客人,不知尊姓大名啊”那刀客听着一怔问道。

    “我们兄弟三人人称西山三秀,今日是应韩盟主之约赴宴的”胖子缓缓说道。

    “阁下难道就是笑阎王莫不语?那这两位英雄便是冷月钩华西子和霹雳锤于百烈了吧”那刀客缓缓起身对着胖子说着,又转身对着瘦猴和矮个子纷纷说道。

    “不错,难得还有记得我们西山三秀名号的,看在这份上倒可以饶了你”那矮个子于百烈上前说道。

    “呵呵,算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笑阎王莫不语眯起眼笑道。

    那边说着,陈庆之听到三人名号则想了想向江雨禾问道:“那华西子用一对短钩所以叫冷月钩,莫非那于百烈兵器是锤,怎么不见他带在身上呢,还有那莫不语,为何是笑阎王呢”?

    江雨禾低声道:“我只是听说,这三人都是西山派苍云子的徒弟,西山派是曾经西瓯族的门派,地处岭南,行事莫测高深,手上兵器也都很冷门,除了华西子的短钩,于百烈用的是铁链锤,估计不是大家伙,看他身上衣服鼓鼓囊囊说不定像我的银蛇一样藏了起来,那个莫不语听说是云贵第一高手,手中用的是一根判官笔,所以被叫做笑阎王”。

    陈庆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又看那笑阎王莫不语搀扶起颤颤巍巍的船老大道:“我们兄弟做了你的船,也帮你平了一次事,呵呵,也算公平”。

    说完莫不语依旧是眯眼笑着对那带头刀客道:“这船既然给了礼钱,那也是给韩盟主面子,后面麻烦怒江盟兄弟不要为难了,我二弟伤了兄弟,这伤口若不及时治疗,只怕兄弟这手就要废了,不过好在我身上有疗伤的药,待到了怒江盟我亲自为兄弟疗伤,不出三月就可以恢复了”。

    “唉唉,不敢不敢”那刀客急忙挥手说着,却忘了自己手掌上的伤口不由又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他自然明白莫不语的话中意思,这是担心自己回头找这船家的麻烦,给自己提醒呢,不过他自苦笑一声,再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招惹这莫不语,要知道笑阎王“笑里藏刀”的本事那可是江湖闻名的。

    那船老大还陷入惊吓中,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对着莫不语使劲的鞠躬作揖道:“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陈庆之瞧在眼里对江雨禾又说了句:“你看,江湖上还是有好汉的嘛”。

    “希望如此吧,也不知他们怎么和韩逐成的朋友”江雨禾不以为然道。

    陈庆之闻言也是一丝疑惑,不过也未多想,当下还是赶紧到江陵最为重要。

    “这位兄弟,你们可有船嘛,带我们兄弟三个去怒江盟赴宴可好啊”莫不语继续说道,脸上永远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有的有的”那刀客急忙点头道,说完立马扭头挥手示意身后一名刀客,只见那刀客从怀中掏出一根似笛似笙的管子,然后放在嘴上猛地一吹,赫然传出刚刚那阵长啸声。

    那长啸声三短三长,伴随清风四散而去,不一会又听的不远处也传来三短三长的啸声,陈庆之等人抬眼看去,只见远处江面弯曲处,一艘艘小船缓缓驶出,那里正好有山峰突出,将这些船只都挡了起来。

    不一会那些小船就靠近过来,最前面的一艘船略微宽敞几分,上面站着同样一名戴着鬼怪面具的刀客。

    数息之后,十几艘小船一字排开,赫然排满了整个江面,只听那刀客笑着对莫不语三人道:“三位大侠,请上船吧”。

    见那莫不语点头,那刀客连忙示意剩下人将船上的铁索去除,眨眼睛只见西山三秀全部一跃而下,不偏不倚都坐上了最前面的那艘小船。

    那受伤的刀客见三人离去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自己这一脚踢到铁板上的遭遇暗叹一声倒霉,但手掌的伤口愈发疼痛,他也没功夫再耽搁,赶忙跳上了另一艘船。

    船上众人纷纷如释重负,那船老大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脸哀叹一声,便又转身准备起航了,陈庆之等人本也就要离去,可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陈庆之耳边响起。

    “莫大侠,俺老朱久仰西山三秀大名,今日真是有幸能与三位同船呐哈哈”。

    那声音本不大,与寻常交谈并无区别,正是从那西山三秀上的船上传来的,可陈庆之一听顿时浑身一震,这声音他是决计不会忘了的,是那晚冒充听雪堂刺杀陈家的人里,自称“黑白双雄”的淫贼之一,当时被他跑了,没想到在这竟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陈庆之立刻转身趴在船头向下看去,看他如此古怪江雨禾等人都是一惊,只见他眼中冒火一样死死瞪着那调头远去的船只,那船头站着一名怒江盟的刀客,身材矮小,露出的皮肤如黑炭一样,还有那插在腰间的两把双刀,即便看不到正脸,陈庆之也确信无疑就是那一日的双刀刺客。

    “少爷怎么了”耿壮走上前疑惑道。

    陈庆之撇了他一眼,当下念头一转走到身后的王天虎身前深深作揖道:“王大哥,实在抱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能无法和你一起去江陵了”。

    王天虎等人都是一惊,尤其王天虎更是着急道:“陈公子,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嘛”。

    陈庆之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样有违诺言,不过此事对我很重要,还请王大哥见谅”,接着他见王天虎似乎心生不满赶忙道:“我让耿大哥先护送你去江陵,现在也是荆州地界,没有怒江盟的叨扰,这一路应该不会出岔子,你们先到江陵,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去找你们汇合,这样可以吗王大哥”。

    王天虎一听陈庆之并非一走了之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哦,那也行,公子莫要忘了就好,到了江陵我还得宴请公子呢”。

    “好,没问题,耿大哥,麻烦你了,万事一定小心,在江陵等我”陈庆之不放心地对耿壮说着。

    “你也小心少爷,耿壮办事,你放心吧”耿壮虽然不知道陈庆之为何突然要走,但是他却依旧无条件地答应道。

    “你是不是要去怒江盟”刚刚不知怎么消失了一阵的江雨禾突然凑过来小声问道。

    陈庆之一时语塞,却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见状江雨禾立刻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这次...说不定会很危险,你也先去江陵吧”陈庆之赶忙拒绝道。

    “你就打算这样直接去怒江盟,恐怕事情还没办你就已经死了”江雨禾嘲讽一样说着,说完从一旁拿出一个包裹,偷偷扯开一角,陈庆之一看顿时一惊,那包裹里竟然放着怒江盟刀客的衣物。

    “你从哪里拿到的?”陈庆之一惊之下差点喊出来,也只好不顾周围人异样眼神拉着江雨禾到角落里问道。

    “当然是从怒江盟的人身上扒的了,怎么样小混蛋,没有姐姐帮忙你没办法吧”江雨禾俏皮地笑道。

    陈庆之只得点了点头道:“那谢谢你了,但是你还是不能去,太危险了,有这衣服我自己去没问题的”。

    “好你个陈庆之,我帮你你还想撇下我,我告诉你,你要不带我去怒江盟,路上我就杀了耿壮和王天虎,你别以为我做不到”江雨禾恶狠狠地瞪着陈庆之说着,顿时让陈庆之一阵无奈。

    “你...好吧好吧,那就一块去吧”。

    江雨禾一听轻佻地一笑,又听陈庆之突然紧张兮兮地问道:“不过,你到底怎么扒他们衣服的,你的丹田可是被我点穴没法运气的,难不成你破开了”。

    江雨禾闻言一笑,瞬间佯装眼神狠戾起来,手也放在了腰间的银蛇上,陈庆之见状眉头一皱不由一惊。

    看到陈庆之吓了一跳的样子江雨禾不由笑出来道:“我要是破开,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几个小喽喽罢了,我江雨禾解决他们的办法有一百种”。

第三十四章 怒江盟(三)

    是夜,荆河之上月影流淌,汹涌澎湃的江河四处流淌,汇聚成了不少湖泊,距离江陵三百里外有一座上千顷的大湖,后世被人称为洪湖。

    洪湖之上,点点星光与灯火交相辉映,绘制着一幅湖上美景,烟波浩渺中,清楚可见湖上飘着密密麻麻的船只,有的小到不过一丈扁舟,也有数十丈长,足以容纳上百号人的巨船。

    依稀可见几道笔直的栈桥伸展出去,直通湖中心,一座宏伟的寨子依水而建,高大的门口左右两端设置瞭望的高台,台上各竖着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一道金色旗帜,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神态威武的黑色巨鲸正拍打着浪花,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那巨鲸更加威严灵动。一块金字牌匾立在中央,即便在黑夜也可以看见那“怒江盟”三个大字,刚劲非凡。

    此时的水寨灯火通明,除了在外巡逻的几许人马,一阵接一阵的笑声与酒杯相撞的声音传来,看得出其中的热闹非常。

    在外站岗巡逻的那些人听得里面的热闹一肚子不满,只是他们大多地位卑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不由暗骂起来,这怒江盟在荆楚大地成名许久,门下弟子足有数千人,实力强劲就连官家都得给几分薄面,平日里都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谁又敢在盟主大喜的日子来捣乱呢,最后还是让里头那些人吃香喝辣,自己这些普通弟子却连酒水都喝不上。

    再看向那觥筹交错的寨子正中,红灯喜对布满四周,宽敞的寨子足足容纳了上百桌的客人,不少已经喝到脸色微红,一眼看去,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聚在这里,外围站着一排那些戴着鬼怪面具的怒江盟弟子,有的站岗不动,也有的忙活着端茶倒酒,看不出他们的表情变化。

    除去这些外围弟子,酒席中也有不少穿着怒江盟那身蓑衣的弟子,只是他们大多取下面具,和那些江湖人一同举杯畅谈着,显然应该是怒江盟地位比较高的人了,其中有一人贼眉鼠眼,脸黑的像煤炭一样,大腹便便裸露的胸口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

    这时一名正在倒酒的怒江盟弟子走过此人身边,却不知怎么地一下撞在他身上,把刚温好的酒水全洒在了那黑汉子身上,酒水烫着他的胸毛让他发出一声咒骂声:“你他娘没长眼啊,老子手给你拧下来”。

    那撞到他的弟子却是仿佛愣住一样一言不发,他本就比黑汉子高了一头,看起来像是居高临下一样,这让那黑汉子愈发生气当即就要生气,却见又一名身材消瘦的弟子连忙过来弯腰赔礼道:“朱哥息怒息怒,他是新来的,您别和他一般见识,看在盟主大喜的份上您消消气”。

    那黑汉子撇了眼这弟子不耐烦道:“现在你们招人也不看看,什么臭鱼烂虾也要,你们是谁手底下的,之前怎么也没见过你们”。

    那消瘦弟子闻言赶忙继续道:“朱哥,我们是龙哥手底下的,他受伤今天没来,您给个面子”。

    那黑汉子脸色这才稍微松了松,他们嘴里的龙哥就是白天被冷月钩华西子穿透手掌的那个刀客,大家都叫他龙哥,虽然本事平平,但是在怒江盟混迹多年资历较高,自己来怒江盟没多久倒也不愿意与其交恶。

    “行了,朱老二,赶紧来喝酒”桌上其他人也吆喝道,那黑汉子便不耐烦地挥手让二人退下了,见状那名消瘦弟子赶忙拉着那名呆若木鸡的弟子到了一旁角落。

    “小混蛋,你是不是傻了,让他认出你来,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今天,你想死就死吧,别连累了我”此时那消瘦弟子一改刚刚说话时的沉重声音,面具下的眸子微微一瞪,不是旁人正是江雨禾。

    而他面前的呆子自然就是陈庆之了,那日二人乔装打扮后便一路跟着怒江盟的船队回到这洪湖水寨,又偷偷混进了宴席大厅,只是陈庆之一看到那叫做朱黑的汉子就怒由心生,当即就要控制不住上去了结此人。

    陈庆之轻声一叹看了眼江雨禾道:“我就是气不过,没想到他还能在这逍遥自在”,来的路上陈庆之已经把朱黑和他师兄调戏他娘的事告诉了江雨禾。

    “现在他们人数众多,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不过敌明我暗,咱们可以静静等待机会就好了,那黑猪诬陷我听雪堂,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江雨禾连忙轻声说道。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听得黑猪二字不由再次一笑,当日他问江雨禾可曾听过“黑白双雄”的时候,谁知江雨禾哑然失笑道:“什么黑白双雄,你说的那两个人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自己大言不惭说是双雄,其实江湖上都叫他们“黑猪白驴”,你猜为何,因为他们一个长得黑叫朱黑,一个长得白就叫吕白哈哈”。

    吕白就是当日在陈家被陈庆之一剑杀了的那人,朱黑便是不远处那个黑汉子了。

    突然喧嚣的宴席传来一阵短暂的安宁,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后看去,只见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新郎服,右边脸上划着一道疤痕,目光如炬,下巴上布满了胡渣子,正举手拜拳,朗声大笑从门外向台上走去,一路上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不约而同喊着:“恭贺盟主新婚大喜”。

    那怒江盟盟主韩逐笑声爽朗,健步如飞,几息间就夸上台子坐了下来,声音洪亮道:“诸位武林同道,今日大驾光临,让我怒江盟蓬荜生辉啊,这一杯,韩某先敬诸位英雄,给大家接风洗尘”。

    说完,只见韩逐大手一揽,一旁站着的一名弟子还未端酒上前,那酒杯竟然凌空被他取来,当即起身一口饮下,顿时引得满堂喝彩,陈庆之见状也大为惊呼。

    “这韩逐好深厚的内功,竟然可以隔空取物”陈庆子暗自赞叹,又立刻听到那朱黑也高声奉承道:“盟主的怒海惊涛手已经练的如此出神入化,可谓当世第一人啊,诸位说是不是啊”。

    朱黑话音一落,众人也纷纷应和着,那韩逐喜笑颜开,又听的那冷月钩华西子突然道:“韩盟主多年不见,武功又是精进不少啊,想当年盟主的怒海惊涛手、华山公孙家的奔雷拳、白马寺的般若空相掌以及家师的西山劈空掌齐名于世,只可惜如今家师仙逝,难以看到了”。

    华西子说完,场面一度尴尬下来,陈庆之瞧着韩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快,不由心中暗暗一笑,想这华西子还真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那笑阎王莫不语也赶紧拉了一把自己师弟然后笑道:“呵呵,韩盟主我师弟心直口快,思念家师一时冲了盟主喜气,万望莫怪,待会让他给盟主赔酒三杯”。

    韩逐闻言立刻换上一幅笑脸道:“莫兄哪里的话,苍云子大师也是我的故友,说起来我也是十分思念的,岂有怪罪的道理,这样,咱们这一杯,一起敬苍云子大师吧”,说完,接过一杯酒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那西山三秀相视一眼,顿时感激不已,也学着韩逐倒起酒来,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始效仿,而后又听到那韩逐又笑道:“虽然故人西去,但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第三杯,我再敬大家,敬我们这欢聚的情分哈哈”。

    随着韩逐的话,宴席的气氛又再度热闹了起来,江雨禾不由啧啧道:“这韩逐倒是个攻于心计的家伙,随随便便不仅化解尴尬,还让那西山三秀对他感恩戴德的”。

    “也许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呢,说不好他真是个大英雄”陈庆之也点头道。

    江雨禾环顾了一圈然后搡了一下陈庆之道:“他是不是大英雄我不敢说,但是这怒江盟却是真够乱的”。

    “什么意思”陈庆之问道。

    江雨禾一边比划示意一边小声解释道:“你瞅那边那两个光脚汉子,是神农派的长老,你再看那边的男男女女,为首的是合欢派的“合欢二仙”颜无心和媚无疆,还有那边那一帮拿剑的冷面书生,最前面坐的是归云山庄的六君子,再算上行事古怪的西山三秀,这些人有好有坏、亦正亦邪,我之前听说这怒江盟近年来声势浩大,荆楚一代各路人马都被他拉入盟中,没想到果真是鱼龙混杂,五花八门,再看看他手底下弟子的狠辣的做事风格,我觉得这个韩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

    陈庆之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果然如江雨禾所说,当即又打量了一番其余几个怒江盟取下面具的弟子,大多面相狠戾,脸上和身上多是刀痕刺青等,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

    “这些年的亏有韩盟主的震慑,这荆楚大地果然是安稳了许多啊,想想当年韩烈大侠初创怒江盟的时候,不过洪湖上区区几十人哈哈,如此看来韩盟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道声音从那神农派的弟子口中传出,一时又引起纷纷讨论。

    “那可不,虽然韩烈大侠也是英雄盖世,但是他着实没有盟主如今海纳百川的气魄啊,如今怒江盟不仅掌握荆楚江河命脉,甚至西蜀和岭南,但凡看到黑色巨鲸旗,谁不得退避三舍啊,这都归功于盟主广招天下英雄的豪情啊,我们也都是真心佩服才甘愿加入怒江盟的啊”另一名神农派的弟子同样高声附和道。

    “韩烈大侠是谁啊”陈庆之听着向江雨禾问道。

    “就是韩逐他爹,韩家当年在洪湖一代也是远近闻名的侠义世家,怒江盟就是他带领建立的,不过那时候怒江盟还算都是侠义之士,做的也都是劫富济贫的好事,像神农派那种侵占百姓田产还有黑猪白驴这样的人,见了他都得抱头逃窜呢,没想到韩烈一死,他们反而成了怒江盟的盟友”江雨禾娓娓说道。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只见一抬花轿竟然被抬着走进了大厅,不一会在众人惊异目光中,那花轿就被抬着放到了韩逐身旁,韩逐一声大笑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花轿

    这世上还有直接把新娘轿子抬上来成亲的,在场众人纷纷惊讶不已,待看到韩逐拉着那新娘子出来,顿时众人眼睛都看圆了,即使披着盖头,但是那纤纤玉手和聘婷细腰实在令人目不转睛,身材更是修长,竟然与高大的韩逐也不相上下,婀娜身姿把那华贵的新娘服衬托的如梦如幻。

第三十五章 怒江盟(四)

    韩逐眼神倨傲静静牵着那新娘的手,扫视着台下的一众人,静静等待着什么。

    一阵安静过后,终于有人率先喝采道:“恭贺盟主新婚”,其余人众才纷纷效仿起来。

    韩逐这才朗声一笑摆了摆手让众人停下,看着众人说道:“诸位莫要见怪,韩某自觉那世俗婚嫁礼节实在繁琐,我等都是江湖儿女,便省去那许多繁文缛节,只要诸位在此见证我夫妻同心,那这婚礼也就成了”,说着他还举起新娘纤细修长的玉手示意着。

    台下众人一听纷纷明白过来,赶忙又是一顿喝彩,那名神农派的光脚弟子又笑着道:“韩盟主如此豁达豪爽,让我等更是倾佩啊,不知道盟主夫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能得到盟主的青睐呢”。

    “是啊盟主,可否告知盟主夫人的芳名,也让我等为夫人敬一杯酒啊哈哈”另一名神农派的弟子也接着道,台下又是一阵跟风起哄。

    “哈哈,好啊,夫人的名字嘛,其实大家倒也不陌生”韩逐突然瞅了眼身边的新娘一顿,看着台下众人一时不解便得意道:“夫人的大名便叫做柳依依”。

    顿时底下一阵议论纷纷,那合欢派的颜无心更是不由翘起兰花指道:“哟,盟主夫人莫不是号称中原武林第一美人的黄山柳依依?盟主好福气啊嘿嘿”。

    “哦?原来是“飞花问柳”柳破虏老英雄的长孙女啊,此等佳人果然与盟主这样的英雄相配啊”莫不语也接着赞叹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夸赞,江雨禾看在眼里却嘀咕道:“这新娘子好奇怪,从头至尾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你看那手牵的,就像遭了多大罪一样,也不知道柳依依怎么会嫁给这个死鬼韩逐的”。

    陈庆之闻言也定睛看去,果不其然,那新娘一有机会就立刻将手缩回起,用力搓着手仿佛有什么脏东西一样,不由心生疑惑,只是其余众人都忙着奉承与韩逐敬酒,根本没注意到台上新娘的动作。

    “这柳依依很有名吗,柳破虏我记得你说过是十年前的四大高手是吗”陈庆之小声问着江雨禾。

    “正如他们所说美名远扬,不过我也没见过,但是她爷爷柳破虏的确是一代宗师,除了柳家闻名的飞花暗器,他的凌虚一指更是独步天下,十年前即使年近六十却还能被评为四大高手足见其本事”江雨禾回想着说道,忽地一肘打在陈庆之胸上道:“喂,小混蛋,你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是不是动什么歪心思了”。

    陈庆之吃痛闷哼一声无奈道:“我说姑奶奶,咱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我现在就想怎么了结了那头黑猪赶紧走”。

    江雨禾这才满意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一看,那韩逐刚刚下台与一干人等喝了一圈酒又回到了台上,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朗声道:“诸位,韩某还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那韩逐话音一顿,又看了眼身旁一动不动的新娘子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道:“大家都知道黄山柳家一直是中原的名门望族,柳破虏老英雄不论武功还是威望都是首屈一指的,今天我有幸能迎娶柳姑娘,那我怒江盟日后与柳家便是姻亲,用不了多久,我怒江盟的巨鲸旗就可以北上了”。

    韩逐话音一落,顿时再次引起一阵喝彩,这怒江盟从洪湖起家,多年来雄踞汉江威风凛凛,但是却从未踏足北方,而黄山地处南北交界,若有柳家支持那自然是莫大的帮助,像神农派这类阿谀奉承之人赶忙鼓吹起来:“盟主英明神武,我怒江盟雄霸江湖指日可待啊哈哈”。

    一众喝彩声中却独独那冷月钩华西子再次提问道:“虽然韩盟主与柳小姐结为姻亲,但是听闻柳破虏老英雄一向不喜欢江湖中人追名夺利,就算是亲家但想要他帮忙盟主做大,只怕也难啊,更何况这北边还有个白龙寨,听说投靠了北魏鞑子实力也不容小觑”。

    华西子的一番话给正在兴头上的众人泼了一盆冷水,韩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快,冷冷一笑坐了下来,自然有眼尖的比如神农派的弟子立刻发现了韩逐的不满,当即怒道:“华西子你什么意思,怎么总是跟盟主对着说话,那区区一个白龙寨能和我们怒江盟比吗”。

    华西子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没有冒犯盟主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罢了,白龙寨的底细我不清楚,不过当年烟雨楼把他和怒江盟相提并论,想来那也是半斤八两,若光靠你们这种只会拿嘴办事的蠢蛋,怒江盟想要北上只怕难咯”。

    神农派那两名弟子相识一眼顿时怒喝:“你说谁呢华西子,别给老子装清高,叫你们一声西山三秀那是给你们面子,说不好听的不过是三个连山门都没了的孤魂野鬼,当年你们师傅不也是叫嚣绝不入我怒江盟嘛,后来不还是求着来找我们了”。

    那两个神农派弟子越说越起劲,口水涂抹乱飞,华西子眼里冷厉却是一言不发,就在那两个弟子以为华西子怕了不敢多说的时候,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黑影伫立,一股磅礴的气势向他们压来,震惊之余二人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笑阎王莫不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人身后,本就高大粗壮的身体把二人完全笼罩住,那一直笑脸示人的脸上赫然怒目圆睁,眼神狠戾,整个人气势汹汹真如活阎王一样。

    “莫不语,你想干什么”神农派弟子咽了咽口水道。

    那莫不语猛地眉头一皱,一瞬间的功夫,只见他猛地抬起双手压在那两个神农派弟子脑袋上,闷声一哼如雷鸣一般,砰地一声响起,那两个神农派弟子就重重地被他砸在了地上,顿时间在地上砸出一道坑,那二人兀自昏了过去。

    莫不语这一翻动作不过转瞬之间,动作之快与他肥大的身躯完全不等,等到他起身许多人才反应过来,那些怒江盟的弟子都后知后觉地拔出了刀警惕地看着这个散去一身气势的光头大汉,只见他缓缓转身,那脸上又换回了往常的和睦笑脸。

    “诸位受惊了,这两人有辱我师门,在下略施小惩罢了,不过在下还是想说明白了,我们三兄弟感激当年盟主临危之际救出师傅遗体的恩情,再者我兄弟三人为了练功久居深山,所以将我西瓯族岭南之地交给盟主代为守护,但并非我三兄弟加入了怒江盟,还望各位清楚”莫不语眼带笑意一字一句说着,字里行间却铿锵有力不容有疑。

    “哈哈哈,莫兄几年不见,这劈空掌愈发是收放自如啊,若不是你留手只怕他们二人就要命丧于此了,江湖中人都知道笑阎王出手不死不休,莫兄这是给我韩某人天大的面子了,来人把这两个没眼力的家伙抬下去,别扰了诸位的性质”台上的韩逐却没有发怒而是笑了起来,顿时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呵呵,这韩逐可真是会圆场,只可惜那两个神农派的弟子明明还是替他说话的,不过也是,那莫不语好歹是苍云子的大弟子,想当年苍云子也是烟雨评上前十的存在呢,韩逐自然不敢得罪了莫不语”江雨禾低声道。

    忽又听到韩逐哀叹一声道:“不过适才华老弟说的,的的确确也是事实,那白龙寨投靠北魏鞑子不知要把北方百姓欺负成什么样子,先父创下怒江盟时就是希望这江河之上再无匪患,由我怒江盟守护百姓平安,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而无动于衷呢”?

    “盟主胸怀百姓,这些年来守护一方平安我们都有目共睹,只要等到夫人的柳家与盟主日后联手,咱们一定能完成老盟主的遗愿”台下那朱黑识时务地附和道。

    陈庆之听到这里已经明了,这韩逐显然是个被利欲熏心的小人,再听的那朱黑声音他不由暗啐一声道:“真不要脸,还护一方百姓,收保护费就收保护费,虚头巴脑地比小马哥差远了”。

    江雨禾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保护费是什么?小马哥又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过,很厉害嘛”?

    陈庆之轻笑道:“小马哥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的传奇,他虽然按道理来说也是匪,但是有情有义而且光明磊落,比这虚伪的韩逐强不知到哪里去了”。

    “还有这样的人物,那确实是个好汉,希望有机会可以一睹真容”江雨禾点头道,陈庆之听着心里暗自苦笑,你要是能看到小马哥那你得成精了才行。

    这边二人偷偷说着,却听那韩逐看着台下众人突然道:“其实,在下思索多日,已经想出一个足以壮大我怒江盟完成先父遗愿得办法,就是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哦?盟主有何高计,还请告诉大家,咱们都是一条船的兄弟,自然是支持盟主的”那朱黑闻言赶忙又说道,二人这一唱一和挑起了众人的兴趣。

    “如此也好,虽然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但是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正事要紧,老朱,你先带夫人回去,我与诸位商讨商讨”韩逐闻言继续说道,然后转身看着那从始至终不发一眼的新娘子冷冷一笑,又将她领回了花轿。

    那朱黑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一双鼠目射出精光笑道:“属下领命”,说罢,赶忙带人上去又将新娘子抬了起来往外走去,只是少有人看到他看向花轿里那个身影时眼中的炽热。

    “这家伙,一定不怀好心,咱们跟过去,现在他自己一人,倒是除掉他的好机会”陈庆之赶忙对江雨禾说道,说罢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偷偷往外溜去,混在那花桥队伍的后面走出了大门。

第三十六章 怒江盟(五)

    夜已深,江水寒,人未眠。

    一座花桥,在夜色中是那样的夺目而又格格不入,缓缓走了片刻,停在了一间张灯结彩的屋子外,很显然,这里是韩逐准备好的婚房。

    “夫人,房间到了,进去休息吧嘿嘿”朱黑猥琐的笑声传来,花轿里的新娘子却是一言不发,那朱黑又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忘了夫人还被点穴的呢,嘿嘿,来啊,你们几个把夫人扶进去吧”。

    朱黑说着让几个侍女打扮的人从花桥中扶着新娘子走了出来,朱黑负手跟在后面一脸奸笑,看着那婀娜身姿忍不住抿了抿嘴一同走进了房间。

    几息后,只见那几名侍女缓缓走了出来,但是却不见朱黑的身影,躲在一旁暗处的陈庆人和江雨禾对视一眼,借着夜色悄悄摸到了窗前。

    “柳姑娘,你马上就是怒江盟的盟主夫人了嘿嘿,如何,是不是很感谢我啊”屋内传来朱黑的声音。

    江雨禾缓缓捅开窗户一角向里面看去,却见那朱黑竟然大剌剌地坐在了婚床之上,而他的旁边就是披着盖头的柳依依。

    那朱黑侧身端详着柳依依不住啧啧道:“真是没想到啊,当年我和师兄做梦都想拥有柳姑娘,如今就这么送上门来了哈哈”。

    陈庆之听着一阵厌恶道:“这头黑猪想干什么?柳依依不是韩逐的人吗,他胆子这般大吗”?

    江雨禾闻言小声回答道:“你没听他说柳依依被点了穴,哪有新郎把自己新娘点穴的,我就说这一切怪怪的,说不定里面另有文章呢”。

    陈庆之正疑惑着,又听的里面传来声音:“柳姑娘,你说我老朱这样的性情中人,看到你这样的美人怎能就让你轻易离开呢,还好我认准那韩逐一门心思称雄称霸,所以才建议他软禁你,再当着群雄的面和你成亲,生米煮成熟饭任你再贞洁烈女也没用了嘿嘿,到时候如他所说怒江盟和你柳家结为姻亲,你们柳家就成了韩逐向北进军的最大助力了”。

    那朱黑说着靠近身子闻了闻柳依依,只觉得女子体香淡雅清香,不由猛地吸了一口笑了起来:“只不过可笑这个韩逐也没脑子,这样的把柄被我拿着,也不想想万一事情败漏,柳破虏可是四大高手之一,有他好果子吃的,不过嘛,那都是后话了,那个韩逐一心野心勃勃,对女人根本没兴趣,就算是夫妻恐怕也没功夫疼爱你,岂不可惜了你这“鹅黄细柳胜春朝”的美名,但是我不一样啊,你只要跟了我呵呵,保证让你快活的不行嘿嘿”。

    这边江雨禾听了轻声呸道:“果真是头恶心的黑猪,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想不到那个韩逐都被他算计了”。

    说话之间,只见那朱黑深深咽了咽口水,淫笑一声就伸手放在盖头上,再猛地一拉,终于把那柳依依的芳容给露了出来,望着眼前美人,朱黑竟然一时愣在了那。

    窗外江雨禾不由瞧了过去,这一瞧心中却是忍不住一动:“这姑娘倒是生的真是美丽,连我看到了都想要说一声好看,也难怪这些男人对她魂牵梦绕了”。

    透过淡淡灯光,依稀可见那一双眸子宛如黑夜中的耀眼星辰炯炯生光,一张端庄秀丽的鹅蛋脸在脂粉衬托下更是艳丽无比,配上那红色的嫁衣,更添了一份贵气,仿佛玫瑰一般娇艳。

    此刻女子皱着秀眉,眼中透出一股宁死不屈的驾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丑陋男子。

    “哈哈,得到你这样的女人,让我死也愿意了啊”朱黑大笑一声,就要作势上前,却猛地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厉喝:“那你就去死吧狗贼”。

    朱黑一惊看去,却见陈庆之提刀一闪而至,他来的时候就把“三万”交给耿壮保管,所以此刻只能以刀为剑,变刺为削,身影极快一晃而至,那朱黑吃惊之余赶忙运起全身力气,一个后空翻闪过陈庆之这一击,又“唰”地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双刀,厉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呆子,竟然来找死吗”?

    朱黑并不知道眼前这名怒江盟弟子打扮的人就是陈庆之,只以为是自己调戏柳依依被他撞见,于是心中震惊之情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杀意,二话不说提刀砍去,他的双刀舞的飞快,几道虚影接踵而至,他自信一笑料定眼前这呆子一样的弟子肯定躲不过。

    “嗯?”但是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了,陈庆之脚下飞快身影一阵虚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陈庆之一刀砍在了左肩上,顿时刺痛感席卷全身,望着自己的伤口再看看那弟子,朱黑眼中闪出一丝疑惑,猛地又瞪大眼睛道:“是你?那个竹溪派的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哼,亏你还记得小爷我,你那天跑的好快让我一顿好找啊,不过可惜你今天是跑不了了”陈庆之一声怒喝。

    那朱黑不由往后退去,他心中想起陈庆之那一晚的本事不由泛起嘀咕:“这臭小子本事高强,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得赶紧逃出去叫人过来”。

    想到这朱黑故意笑道:“少侠,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呵呵,那晚的事不能怪我啊,都是沈家那个二公子花钱请的我们,你得找他们算账呀”,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移动身体,待确定自己可以闪出去时冷冷一笑:“不过你来的也好,就给我师兄偿命吧今天”。

    陈庆之闻言冷冷一笑,正要出手却见朱黑立刻作势就要逃跑,可江雨禾突然一闪出现在了他身后,那朱黑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回头,因为江雨禾已经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猪,往哪跑啊你,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呀”江雨禾说着作势划着手中长刀,那朱黑只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赶忙吓得道:“两位饶命,饶命啊”。

    陈庆之冷哼一声,一步上前揪起朱黑的领子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大耳光,打的朱黑那黑炭一样的脸上印了两个红红的五指印,随后说道:“这两巴掌是替我娘打的,你个狗贼”。

    那边江雨禾看着走到一旁的柳依依身前,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缓缓上前点到了柳依依脐下三寸,顿时那柳依依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已经被解开穴道,赶忙起身对江雨禾道:“多谢少侠帮忙”。

    那边陈庆之听到柳依依声音看过去,那张清丽秀雅容颜顿时映入眼帘,此刻她双颊泛红,倒真像那晓霜中的鲜花一般兀自盛开,不像江雨禾娇媚可爱的灵动,更有一股恬静端庄的秀气,而那身形苗条,婀娜修长,尤其那盈盈细腰更是令人过目不忘,此刻对着江雨禾微微作揖,勾勒出轻盈的身姿甚是娇美,单论腰身竟然比江雨禾还要出众,陈庆之生怕看多了陷进去又赶忙扭过头来。

    要说那朱黑不愧是色字中人,明明被陈庆之那两巴掌打的双眼冒金星,但是还是瞅着此刻的柳依依不肯罢休,陈庆之瞧见又是一气,立刻又是一掌拍了上去打的他一阵哀嚎。

    “你叫柳依依是吧,怎么跑到这怒江盟做了新娘子了,到底怎么回事”江雨禾见状对柳依依问道。

    “说来话长,都是这淫贼害我至此”柳依依望着被打的朱黑仍旧气愤道。

    一炷香后,陈庆之二人终于从柳依依口中得知,原来不久前柳家有两名客卿曾经路过怒江盟地界突然失踪,柳依依于是出来寻找,后来发现竟然是被怒江盟给关押了起来,柳依依便登门拜访向韩逐要人,可不曾想,却被朱黑起了色心鼓动韩逐软禁了柳依依并且打算强行迎娶。

    “就是此人和韩逐串通起来,打算用我来换取爷爷的帮助,可是,他们真是小看了爷爷,就算他们奸计得逞,后果也只会是我自尽而亡,而爷爷也定会出山让他们恶有所偿”柳依依眼神坚定说道。

    陈庆之听着柳依依所言又看了眼被他反手扣在旁边的朱黑没好气道:“看来你这人坏事做透了,那就如你愿,今天就送你归西”,说着拔出长刀就要砍来。

    “少侠请慢”那柳依依却突然阻止了陈庆之,然后说道:“我也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淫贼,可是我还有话要问他,我家失踪的药王宗客卿还没找到,我还需要救他们出来”。

    陈庆之闻言放下手中的刀,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朱黑问道:“听见了没?人被你们关哪里了”?

    那朱黑却是一幅毫不知情道:“少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在怒江盟就是个普通弟子”。

    “哼,普通弟子能和韩逐在大厅上一唱一和吗,韩逐能听普通弟子的话软禁柳家小姐吗,我看你啊,是在拖延时间吧,觉得反正现在杀不得你,想等时间久了自然有人来找你是吧”江雨禾一语道出了朱黑的心思,后者顿时眼神闪躲说不出话来。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陈庆之闻言微怒,却又想着杀了他自己是可以一走了之,不过这个柳依依要救人的事就麻烦了,不由苦恼起来。

    就在这时,却见江雨禾踱步走到朱黑身边,从袖口中取出不知什么丝毫看不清,但是众人都觉得透着股寒气,只见她猛地一甩拍在朱黑脊背,那朱黑一声刺痛哀嚎顿时脸色苍白起来,几息之后又恢复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陈庆之问道。

    “你这是...噬骨针?你是魔教的人”?

    柳依依腾的一下坐起来,警惕地看着江雨禾。

第三十七章 怒江盟(六)

    一盏黄灯下,这间充满喜庆味道的婚房里顿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江雨禾轻哼一声取下那副鬼怪面具,露出那张长着麻子的脸,眼中不屑道:“怎么了柳大小姐,刚刚不还是感谢我救你呢嘛,这会看样子像是要吃了我似的,看来恩将仇报倒是你们名门子弟的传统嘛”。

    柳依依看到江雨禾这张伪装的面孔时先是微微一愣,她起初以为江雨禾是男子却没想的是个女子,不过她依然定了定神道:“你说的对,确实是你救我在先,我本该对你报恩,不过正邪不两立,我柳家儿女向来视除魔卫道为己任,我念你恩情不与你动手,但是恕我无法同你为伍,我柳家客卿我会自己去救,不牢二位了”。

    说完,柳依依略显不甘地看了眼被陈庆之压着的朱黑,竟然径直走了出去,江雨禾见状轻笑一声道:“这柳姑娘虽然死板,但也算是个有骨气的人,比许多道貌岸然的人顺眼多了”。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还帮她吗”陈庆之无奈道。

    “你不好奇这怒江盟为什么要扣押柳家客卿吗,再说了,这黑猪不能白挨我的噬骨针,这里面的门道总得问个清楚”江雨禾说完冷冷看了一眼朱黑道。

    那朱黑看着江雨禾顿时心生寒意,他不知道为何陈庆之会和魔教中人在一起,但是噬骨针他是听说过的,当下哆嗦道:“女侠...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求你了饶了我吧”。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江雨禾冷笑一声,说完只见她突然从嘴中发出一阵“咕咕”声,陈庆之看着奇怪,却见那朱黑顿时整个人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开始不断发抖,不一会连眉毛上竟然都出现一层冰霜。

    那“咕咕”声戛然而止,江雨禾居高临下看着朱黑轻哼道:“我这噬骨针的滋味如何啊”。

    “他这是怎么了,你那个什么针到底是什么东西”陈庆之看着离奇问道。

    江雨禾轻声道:“噬骨针无色无味甚至也不是针,准确说其实是天山雪虫,这种神奇的虫子十分罕见,它遇到活物就会吸收血气并且让活物五脏六腑冻结而亡,但离开活物它又会凝结成银针一般,我们听雪堂就有自己饲养的天山雪虫,它只听我的命令,我让它吸血它就吸血,我让它停下不动它就停下不动咯”。

    陈庆之听他说的十分可怖不由一惊,看着那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朱黑他突然看了眼江雨禾,不由咽了咽口水。

    江雨禾见状不由笑道:“知道怕了就好,要不是你这小混蛋救过我一次,这噬骨针本应该是用在你身上的,不过这噬骨针十分罕见,连我也只有这一根,要真给你用了,这头黑猪也无福消弱了”。

    陈庆之听了心里一阵后怕,默道一声“果然漂亮女人惹不得”,

    另一边的朱黑此刻渐渐缓过来,一睁眼看到江雨禾直接吓到跪地磕头:“女侠,女侠,饶命啊”。

    “现在能说了吗黑猪”江雨禾顺势坐下问道。

    “我...我说...”朱黑无奈点头说道:“那柳家的两个客卿就关在怒江盟往东的一座水牢里,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何抓了他们,都是那个韩逐,我们都是听命于他的,是他野心太大一心想称雄称霸,都是他和官府勾结干的”。

    陈庆之与江雨禾闻言一惊,陈庆之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朱黑自知自己身中噬骨针,除了听从二人别无他法便一五一十说了起来:“你们也知道这怒江盟当年也算是个一心为民的名门正派,不过到了韩逐手里,他野心勃勃根本不甘心做个江湖草莽,于是怒江盟就开始大肆扩张,名义上是招揽群雄,其实是三教九流不分好坏他都招至麾下,还用重金安抚这些人,而那些门派也觉得怒江盟树大好乘凉,而且还能跟着一起发财,自然一拍即合了,甚至还有许多邪派弟子、通缉要犯他也拉拢过来,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就让怒江盟弟子都带上面具示人”。

    说到这朱黑脸色一时尴尬,他自己自然也是这样被招揽进的怒江盟,也干了不少欺压百姓的事情,瞄了一眼二人又继续说道:“可是这总会遇到一些不愿意加入的人,就比如那归云山庄,韩逐一直拉拢不得,没办法就派人抓了他们的家人关在那水牢逼他们就范,像这样迫于无奈加入怒江盟的也不在少数”。

    “怪不得宴席上归云山庄六君子一直冷着张脸,原来这号称荆楚第一大帮的怒江盟私下了做的竟是些龌龊之极的事,真是玷污了当年韩烈一世英名,那你是知道那水牢在哪里了是吧,咱们不如去一把火烧了那个水牢,把这个怒江盟的恶事公之于众”江雨禾义愤填膺说道。

    “哎,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今晚一过那些人就成了弃子了,这怒江盟也都不是江湖帮派了”朱黑却摇头道。

    “什么叫不是江湖帮派了,是跟你说的勾结官府有关系对吧,韩逐到底想干什么?”江雨禾问道。

    “那韩逐费尽心思增加实力,就是一来把控住这江河水运的命脉引起朝廷注意,二来让南朝半壁武林都归于他的麾下好有底气跟朝廷做交易呐,今晚看似是个婚礼,但除了拉柳家下水之外,韩逐最主要的是把这些江湖高手聚于一堂,然后再提出诏安的事,到时候一旦有反对他的,他就趁机给除了,朝廷一直认为“侠以武犯禁”想要削弱江湖势力,而韩逐只要做到这一点,朝廷就答应封他做新的荆州刺史呢,也就达成了他的心愿”朱黑不再隐瞒和盘托出。

    “好一个黑白通吃,这是想名利双收啊”陈庆之啧啧道:“先捞钱再做官,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哼,就是这样一个不分黑白的世道,那京城的老爷们收复河山是只字不提,玩弄权术却都是好手”江雨禾冷哼道。

    突然陈庆之又疑惑道:“不过韩逐真有把握把那些不同意的人都除了吗,别的不说,那西山三秀不像会同流合污的人,光那个笑阎王莫不语就本领高强,他们若想逃怒江盟不一定拦得住吧”。

    “哎,韩逐早就想到了,那些人喝的酒里早就下了他独门的十香软筋散了,只怕此刻已经连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朱黑叹了口气道。

    说完,忽然听到外面急匆匆一阵脚步声传来,江雨禾一听赶忙闪到朱黑身边小声道:“想要解开噬骨针就安稳点”。

    那朱黑咽了咽口水急忙点头答应,缓缓起身走在门外,看着几名跑来的怒江盟弟子突然喝道:“干什么呢,这么着急?”。

    “朱管事,你怎么还在这呢,大厅那边都快完事了,盟主让我来找你呢”那弟子说道。

    “哦,那个我刚刚给夫人准备了点吃的,耽误了一会,我这就过去,你们前边带路吧”朱黑眼神一转说道。

    说罢,朱黑看了眼身后戴上面具的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向外走去,江雨禾和陈庆之也赶紧跟了上去。

    “咱们要么宰了这黑猪然后溜走,要么就跟他去看看,想办法坏了韩逐的好事,你怎么选?”江雨禾轻声问着陈庆之。

    “视而不见恐怕走了日后也是心中有愧,咱们先过去看看吧”陈庆之想了想便说道。

    江雨禾抿嘴一笑点了点头,二人紧紧跟在朱黑后面,不一会又回到了那宴席大厅,那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此刻却是安静异常,陈庆之环顾四周,怒江盟的弟子还有不少江湖人人士纷纷都站在两旁,把这大厅围成了一个半圆,台上正中间韩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台下。

    韩逐所看的地方,数十名江湖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里面赫然有西山三秀和归云山庄六君子,果然如朱黑所说,刚刚韩逐一定是借题发挥说出归顺朝廷的话引得这些人的不满,于是便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盟主,属下来迟了嘿嘿”朱黑一溜烟跑了上去谄媚的笑道:“看来盟主大功告成了,恭喜盟主、贺喜盟主啊”。

    韩逐皱眉道:“你送那柳依依回个屋子怎么这么久,你干什么去了”?

    朱黑赶忙道:“嘿嘿,这个...属下一时犯了瘾,拿两个侍女解解馋,盟主请责罚”。

    那韩逐冷哼一声:“你就知道这点破事,难怪就只能做个采花贼,哼,这帮家伙果然如你所说不服管教,还好早就准备了十香软筋散,现在就把他们杀了如何?”。

    那朱黑听后偷偷看了眼台下的江雨禾,却看到江雨禾微微摇头示意他一个“不”字,朱黑心中一时为难可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属下觉得不妥啊盟主”。

    韩逐闻言突然一惊问道:“不是你那时候说不听的杀了就好了嘛,怎么又不妥了”。

    “哦,当时属下考虑不周盟主,我觉得吧,留着他们更有用”朱黑赶忙解释道:“虽然咱们答应朝廷杀了这些不服管教的人就可以换取官爵,但是朝廷上朝令夕改咱们不得不防,这些人毕竟也是各自门派的高手,咱们留他们一命先关在水牢里,也让这些门派受制于我们,如果到时候朝廷不答应咱们,咱们还可以继续把控这江湖,不至于没有了退路”。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暂时关在水牢里吧”韩逐当即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怒江盟(七)

    夜深人静,洪湖内却是暗流涌动,韩逐听从朱黑的意见后便立刻派人将莫不语等人关押到了水牢里面,对于陈庆之和江雨禾来说,至少暂时保留了救人的希望,但是却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柳依依一走了之不见踪迹,韩逐这边事情一了自然是要入洞房的,可上哪去找失踪的新娘子呢?

    陈庆之与江雨禾面面相觑,一时陷入困境,为了拖住韩逐回房的脚步,江雨禾也只能逼着朱黑硬着头皮去拦下韩逐了。

    “呵呵,那个...盟主啊,你说那十香软筋散管不管用啊,毕竟还有莫不语这样的高手呢”朱黑只好没话找话对韩逐说道。

    韩逐看着朱黑反常表现略微皱眉道:“我说你是不是在女人肚皮上把脑子也丢了,十香软筋散的量是我跟你都确定过的,你忘了嘛”,看着朱黑尴尬的神情他继续说道:“放心吧,我韩家的十香软筋散任他莫不语再神通广大也无能为力,哼,不过莫不语武艺不凡颇有当年他师傅苍云子的风范,原本还想他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呢,真是可惜了,竟然如此冥顽不化”。

    “那是,他莫不语不过一个夷狄之人,论心胸和魄力哪能和盟主您相提并论呢”朱黑赶忙抓紧时间拍着马屁,刻意减慢了韩逐的脚步。

    “哼,那是自然,这些人一个个鼠目寸光,就想守着这点江湖名声,名声算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做钱?我一心想带他们走上荣华富贵他们却不懂得感恩”那韩逐说着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道:“等我做了刺史加上怒江盟掌握水运,到时候不出一年我手底下自然是兵强马壮,现在这羸弱的朝廷能奈我何,只要时机一到,别说是荆楚,就是天下也是我的”。

    陈庆之听得韩逐所言心中一叹,这韩逐的能力本应可以让这怒江盟造就一方福泽的,只可惜野心太大,完全被权势遮住了双眼。

    韩逐说完继续向前走去,朱黑看着径直向前的韩逐又看着江雨禾的示意顿时一阵头大,直到那韩逐都要走出门去了,朱黑没有办法又是一声喝道:“慢点盟主”!

    韩逐和众人顿时一愣回头看去,韩逐一脸疑惑道:“朱老二,你再一惊一乍信不信我把你阉了?”。

    朱黑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奉上一张笑脸道:“嘿嘿,盟主,我这不是突然想起...盟主夫人这一天也没吃饭了,要不盟主你带点吃的送给夫人,毕竟她背后的柳家日后还是需要拉拢的,能让夫人死心塌地跟着盟主还是有好处的”。

    “哟,朱老二,从来听说你采花不留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还会怜香惜玉了呀”颜无心阴阳怪气说道。

    韩逐无奈地撇了撇嘴道:“还有没有其他事,一口气给我说了,派人送点吃的来就是了”。

    “啊,没了盟主,不过此事的确重要呀,毕竟那也是夫人,盟主亲自带过去和差人送过去那意义可不一样呢,说不好就打动了夫人,岂不更好”朱黑赶紧说道。

    韩逐闻言无奈叹了口气,这些人都知道他向来不喜男女之事,不过想起还是想要借用柳家的势力于是便点头道:“也罢,你准备点吃的我带过去吧”。

    朱黑一听立时松了一口气应了下来,赶忙招手让陈庆之和江雨禾跟着自己一起出去了。

    “女侠,咱们现在赶紧跑吧,韩逐好不容易信了我的鬼话,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可就完了”朱黑一出来就着急说道。

    “现在跑了那些被抓的人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受难”陈庆之直接呵斥道:“若是就这样临阵逃脱,习武又有什么用呢?”。

    “黑猪,你别以为跑了就没事了,你要是不帮我们救人,你那噬骨针我就不给你取出来,哦,忘了跟你说了,那噬骨针要是我走了就会立刻发作,那滋味你可是感受过的”江雨禾接着恐吓道。

    朱黑顿时脸色一白浑身一颤,无奈地沮丧道:“我说二位,饶了我吧,那你说现在怎么救人啊,那柳依依都不在了,等韩逐发现自然要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到时候恐怕救人不成反而把命也得搭进去啊”。

    江雨禾听着心思流转,一会突然上前对陈庆之耳语了一番,后者一听震惊地看着江雨禾道:“这行吗?你...太危险了吧”。

    “小混蛋还算有点良心,没事,只要你动作快我就没事”江雨禾闻言淡淡一笑,月光映照下那曾经冰冷的眸子取而代之的满是欢喜。

    “二位,你们有什么打算啊,都这时候了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朱黑看着二人无语道。

    江雨禾一听悄然一笑道:“你只管去拿吃的带给韩逐来就是了,但是你需要保证到时候就你们两个来,听懂了吗”。

    “啊?还带他过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嘛”朱黑不解道。

    “要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要是做不到我立刻让噬骨针发作”江雨禾厉声说道,吓得朱黑赶忙点头就退去了。

    约莫片刻之后,韩逐和朱黑终于缓缓来到了拿张灯结彩的婚房外。

    “盟主,属下就送到这里了,祝盟主今夜一切顺利了嘿嘿”朱黑依旧是那副谄媚的嘴脸。

    “嗯,今晚倒也麻烦你了,退下吧”韩逐淡淡说道。

    说完韩逐就走到门口推门就要进去,朱黑看着只觉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可又无可奈何,心中只能暗自祈祷江雨禾和陈庆之能够有办法度过这危机吧。

    韩逐并不知道朱黑的内心波动,端着几道精致的点心推门而入,令他意外的是,房间里并没有静静等候的新娘。

    “嗯?”韩逐缓缓上前看着那躺着的娇躯疑惑道:“你怎么躺在被子里”?

    韩逐突然想起柳依依是被自己点了哑穴的,便想要上前解穴却听眼前女子忽然开口道:“你手下已经解了我的哑穴”。

    韩逐伸出的手顿时停住疑惑道:“是朱黑给你解的?那你怎么躺着的”。

    “他把我放在被子里是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盖头下传来女子幽怨的声音。

    韩逐闻言不由一愣,想起那朱黑为人心中明白了几分:“这朱老二适才在这耽搁许久,原来是做了这事想要讨好我”。

    “此事不是我安排的,你不用多心,我早就和你讲的明白,我只不过为了得到你背后柳家的帮助罢了”韩逐冷声道,仿佛眼前女子与那石头并无二致。

    “这世上男子对我多有赞美,难不成你对我就没有非分之想”?

    韩逐有些意外看着女子笑道:“我也不是草木,如何能没有想法?不过这些事对我来说并不着急,待我有朝一日雄霸天下,何愁没有美人做伴呢”。

    “你说的倒也没错,男儿当胸怀天下,可你有件事却做错了”幽怨的声音继续传来。

    韩逐一时不解问道:“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应该对我用强,既然想要柳家帮忙,你何不光明正大娶了我”?

    韩逐顿时一愣,随即笑道:“柳小姐,可是你死活不愿意嫁给我的,更何况江湖中人都知道你和华山公孙家大弟子公孙止早有婚约,我不用强能怎么办”?

    “我起初当然不愿意,不过这一晚我想明白了,如今早晚是你的人,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答应了你,也算为柳家寻一个出路”柳依依的声音从幽怨变得坚定。

    “哈哈,你若真这么想那可再好不过了,只要柳家与我联手,何愁大事不成”韩逐顿时起身道。

    “所以你不可再用强,得光明正大娶了我才行”女子声音竟然出来几分柔情。

    “没问题,只要你真心助我,待我功成你自然是居功至伟啊哈哈”韩逐不由笑起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掀了盖头”柳依依再次说道。

    韩逐闻言喜笑颜开,柳依依的美貌即便他也不能无动于衷,当即走了过去,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燥热,但就是这份燥热也让他丝毫没了防范之心。

    面前的这名女子身姿妖娆,即便躺在被子里也难以掩盖她的傲人曲线,韩逐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晚的一切都是这般顺利,不禁让他有些洋洋得意。

    “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女子的声音愈发温柔。

    他俯下身子,伸手放在盖头一角,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毫不犹豫一把掀开了盖头。

    “啊~!”。

    饶是韩逐向来心狠手辣,突然看着眼前这一副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也是被吓了一个激灵,顿时叫了出来。

    “韩盟主,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一声娇喝传来,韩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面而来的石灰呛的睁不开眼了。

    “咳咳,你...你是谁”韩逐向后退去,声音中透露着不安。

    下一瞬,一道青光乍现,韩逐只觉得有一股磅礴的气息从天而降。

    “这屋子房梁上有人?”韩逐顿时醒悟过来,可是已经为时太晚。

    陈庆之转瞬即至,一掌劈出,那韩逐虽然一时睁不开眼,但还是本能地用力向后蹦去,这一下蹦地飞快,眨眼睛与陈庆之拉开了三步距离。

    韩逐赶忙用手擦拭眼中的石灰,他认为自己肯定躲过了对手。

    可他没想到,那股气息却依然在自己身后,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但是再来不及闪躲。

    陈庆之以掌作刀,重重地打在了韩逐的颈动脉上,只听”噗通”一声,高大的韩逐就昏了过去。

    “呵呵,怎么样,我演的很像吧”坐在床上的江雨禾见状也笑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怒江盟(八)

    翌日,日上三竿,日头火辣辣地照着大地,令怒江盟弟子议论纷纷的是,盟主韩逐竟然还没有起床。

    “喂,朱老二,盟主怎么还不来啊”说话的是那名叫做龙哥的怒江盟弟子,他的手掌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嘿嘿,这新婚燕尔,干柴烈火,盟主都不急,你急什么”朱黑笑着说道。

    听到他说的,议事厅中的众人纷纷无奈笑了起来,那合欢派的媚无疆蛊媚一笑:“没想到看起来一身正气的柳姑娘,也是同道中人嘛,看来盟主有福了啊”,说罢那双杏眼看了眼身前的颜无心,又引得众人一笑。

    朱黑附和地笑着,心中却是焦急如焚,这里只有他知道,韩逐其实是被绑在自己的婚床上了。

    “两位小祖宗哟,你们动作倒是快一点啊,再慢点老朱就真得去见师兄,做那黑白无常了”朱黑心中默念着。

    昨晚他一进门就被躺在地上的韩逐吓了一跳,更没想到陈庆之二三下五除二把韩逐五花大绑起来,还搜出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此刻已经按着自己给的地图,前去水牢救人了,而自己就只好在这给二人打掩护了。

    怒江盟的水牢位于洪湖南边,这里是一处地势较低的洼地,因为盛产黑鱼被当地人称为“黑鱼湾”,只是后来被怒江盟抢占过来修建了水牢。

    从外看去,那水牢四四方方用木栅栏围着,足有数十米之高,而四周都有栈道围着,上面怒江盟弟子一刻不停地巡逻着,而只有正面一个入口能够进入。

    陈庆之带着江雨禾划着木筏躲在一暗处,看着固若金汤的水牢不由犯难道:“这水牢被怒江盟围的水泄不通,要是硬闯恐怕不容易”。

    昨晚二人设计打昏韩逐后,为了让韩逐多睡一会,还特意用浸过蒙汗药的抹布堵住了嘴,不过此时已经过去许久,就怕耽搁久了怒江盟那边反应过来,一旦韩逐被放出来救人可就没希望了。

    “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相信那黑猪的话了”江雨禾轻声说道。

    不一会,只见一道木筏渐渐向水牢划去,上面除了陈庆之二人,还多了一个不知道放着什么的铁桶,片刻后木筏靠近栈道,陈庆之二人抬着铁桶走了上去。

    “慢着,你们干什么来的”?

    陈庆之看着上前盘问的弟子笑道:“嘿嘿,大哥,我们是朱哥手下,今天轮到我们给里面人送饭了”。

    “怎么换朱老二的人送饭了?妈的,给里面人送饭比给我们送饭都勤快了”那名弟子打量了一番后不耐烦地说道。

    “呵呵,这不是昨晚盟主大婚好多人都喝醉了,所以今天就朱哥清醒记得来送饭来,他说了给兄弟们也准备了好酒好菜,待会就送来”江雨禾见状赶忙说道。

    “哦,哈哈,那倒让朱二哥费心啦,跟我来吧”那弟子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语气也是变得温和起来。

    陈庆之二人闻言赶忙提着铁桶向前走去,不一会就到了那入口处。

    “记得动作快点”那弟子说着,然后轻咳两声继续道:“江河湖海”。

    陈庆之微微一怔,这是水牢的通关暗号,昨晚朱黑倒是告诉了他们答案,但是朱黑自己也没进去过水牢,这暗号也是他打听来的,所以二人才一直犹豫这办法行不行得通。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那弟子警惕地看着二人说道。

    “哦哦,那个...怒海惊涛”陈庆之硬着头皮说道。

    说完,二人看着眼前这名弟子突然没有动作,暗道一声不好,作势就要动手。

    “妈的,知道你还磨磨蹭蹭,格老子的吓我一跳”哪知那弟子却突然骂了起来。

    “哦,哈哈,小的口笨,大哥见笑了”陈庆之赶忙反应过来笑道。

    终于那弟子上前解开门口的锁,示意二人可以进去了,陈庆之和江雨禾也不犹豫,二话不说端着铁桶走了进去。

    一进水牢,一股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二人不由张望起来,幽暗的环境里,只有寥寥几盏火把照着一条通道,这水牢两丈多高,依稀可见有数道管子与外面的湖水相连,把水牢底部蓄满了约莫十多寸的积水。

    看着入口关闭,二人收拾心情赶忙走上前,过道两旁都是用铁栅栏围起来的牢房,积水就淌在牢房里面,让里面的人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只能站在那里忍受着湖水的浸泡。

    陈庆之看着眼前景象一阵心惊,已经有不少人不管不顾泡在水里,甚至有几个人的脚踝都被泡烂了。

    突然间,陈庆之看到不远处一间牢房里关着三人,正是那西山三秀,陈庆之赶忙快步上前走到牢房前轻声喊道:“莫大侠,莫大侠”。

    莫不语此刻抱着膀子静立在里面,听到有人叫他缓缓睁眼看去,只见又是一名送饭的怒江盟弟子不由冷笑道:“怎么,韩盟主是让你们软硬兼施嘛,莫大侠三个字,阶下囚可当不起”。

    “是我啊,莫大侠”陈庆之说着想起自己还带着怒江盟的面具,赶忙取下面具靠近说道:“那一日,在船上咱们见过的”。

    莫不语闻言皱眉,只是水牢灯光昏暗他一时看不清只得缓步上前查看,终于他看到陈庆之那硕大的酒槽鼻,顿时惊道:“怎么是你”?

    “此事说来话长,我是来救莫大侠你们的”陈庆之赶忙说道。

    此时不少人都已经被二人交谈吸引看了过来,那霹雳锤于百烈也上前看清了陈庆之,却是骂道:“原来你也是怒江盟弟子,还一路跟着我们,大师兄,不能信他,谁知道韩逐又在耍什么花样”。

    陈庆之看着四周或怒或骂的众人,与江雨禾对视一眼不由无奈,从那铁桶中拿出一包药粉再次上前对莫不语道:“莫大侠我确实骗了你,不过我既不是商贩也不是怒江盟弟子,我来这也是有我的原因,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先把这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吃了,自然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们的了”。

    “师兄,这小子鬼话连篇不能信他,他能进到这水牢,又有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凭他一毛头小子怎么能做到?我看一定又是韩逐的诡计”于百烈继续愤恨道。

    莫不语听着也是轻轻点头道:“小兄弟,替我回去跟韩盟主说,他当年救出恩师的恩情我莫不语没有忘,若他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但是想要我们替这欺压百姓的朝廷卖命,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一帮大男人,婆婆妈妈,既然都不怕死,还怕这一包药粉嘛”江雨禾轻喝道:“小混蛋,咱们没时间在这耗着,他们觉得这是毒药,那就毒死他们好了”。

    “死八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于百烈对着江雨禾骂道。

    陈庆之见状不再犹豫,这边动静太大定然会让外面的守卫察觉,便起身说了句:“得罪了”,然后走到牢笼前,抽出长刀运起浩然正气猛地一砍,那锁常年在这阴暗潮湿环境本就脆弱,顿时裂成了两截。

    众人一时不解,却见陈庆之身影忽然一闪,还未看清他怎么过去,几息功夫就又闪了出来,而西山三秀却都被灌下了那包药粉轻咳起来。

    陈庆之动作飞快,浩然正气也是源源不断,顷刻间就砍断所有牢房的门锁,然后运起九星步闪转腾挪间将解药灌进了众人口中。

    “这少年身法奇快,内力深厚更是惊人啊,抽刀断铁就已经不容易,他砍这么多却丝毫不见疲累,咱们或许小看他了”莫不语瞧着陈庆之身影轻声说道。

    终于陈庆之将最后一包解药灌下,喘着粗气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双手暗暗道:“莫非是老爹的归元丹的效果,我的内力似乎又精进了?”。

    陈庆之赶忙调理了一下气息,再次上前对众人道:“诸位已经服下解药,还请赶快调息运功,不出片刻武功就可以恢复了”。

    “那位姑娘说的倒是没错,咱们在这与其等死不如相信他们一次”莫不语走出牢房附和着,当即盘腿坐在过道上开始调息。

    “莫大侠说的是”随着莫不语的带头,众人陆陆续续开始效仿。

    “喂,你们两个好了没有啊,时间到了”突然门口处传来怒江盟弟子的催促声。

    陈庆之赶忙轻声道:“诸位在这疗伤,我出去拖住他们,一旦恢复咱们就一起杀出去”。

    说罢,陈庆之和江雨禾再次向外走去,待到推门出来,便看到了门口等待的怒江盟弟子。

    “怎么这么慢啊,里面那帮人吃了吗”那名弟子问道。

    “哦哦,都在那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这饭放下了他们爱吃不吃”江雨禾赶忙接话说道。

    “呵呵,说的对啊,咱们何必管他们”。

    “大哥,那咱们走吧”江雨禾接着说道。

    “等会~”二人刚要起身,不料那弟子却又把二人喊住了。

    只见那弟子走来又轻咳两声道:“天高海阔”。

    陈庆之和江雨禾顿时面面相觑愣在那里,江雨禾看着那弟子疑惑道:“大哥,暗号咱们...对过的,你忘啦”?

    “那是进门暗号,出门的呢”?

    二人顿时一惊,没人说过这出门也需要暗号的啊。

    看着二人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名弟子突然警觉起来,猛然向后奔向那牢房入口,一开门看到里面被放出来的众人,嘴里连忙大声喊道:“有岔子,有岔子”。

    突然,一道精光闪过,眨眼之间那弟子却倒在了地上。

    陈庆之一惊扭头看去,只见空中数道精光一闪而过,状如飞花,顷刻间将几名怒江盟弟子击倒,那飞花盘旋空中,来去如飞,伤人之后却又陡然回到了来处。

    不远处,有一名黄衫女子泛舟而来。

第四十章 怒江盟(九)

    十年前在烟雨评上,四大高手各有一句评语,流云剑的【月华流云】,江天的【浮影万千】,还有昙鸾方丈的【肉身菩萨】,而柳破虏的,便是【飞花问柳】。

    在柳破虏之前,暗器不过是用来偷袭的末流武学,但是柳破虏独创的【飞花】,却走的是正大光明的路子,据传【飞花】聚时状若一朵银色莲花,可一旦动起来,片片飞花又凌厉如飞刀一般,来去自如,随意而动,攻势之盛胜过天下刀兵。

    江湖上对于柳家绝学【飞花】各执一词,有人说它终究是不入流的武学,但陈庆之相信,若这些人亲眼看到此刻的场景,一定会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那漫天飞舞的银光宛如一道道流星,顷刻间却又变成一朵安静的莲花,一动一静之间,已有大片的怒江盟弟子倒下,而更令人目不转睛的,还是那手捧飞花的黄衫女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陈庆之的脑海中顿时想起这首《洛神赋》,那女子一跃而起,只见她一手持着飞花,身影潇洒落于栈道之上,一身鹅黄色的紧身长衫,一头秀发挽在身后,腰间系着一条雪白腰带,柳腰纤细,微风拂过,卷起衣裙,勾勒出纤细笔直的双腿。

    柳依依的突然来到,瞬间打破了水牢的安静,一众怒江盟弟子瞬间拔刀围了过去怒喝道:“大家一起围上去”。

    陈庆之见状对江雨禾说道:“我去帮她,你先进去躲一躲”,江雨禾闻言泛起一丝不悦,却没有走进去,而是静静站在原地。

    说完身影倏地一闪,脚下踏出几道青光一跃到柳依依身前,手中长刀呼啸而至,卷起一阵旋风顷刻间数名怒江盟弟子被击飞出去。

    另一边的柳依依也没有停下,只见她手腕转动将银色飞花掷在半空,手指微动,那飞花顿时散开,一道道花瓣瞬间炸开,几息之间就收割了数人性命。

    不一会功夫,二人就将这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陈庆之这才瞥了眼柳依依轻声问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柳家客卿还关在这里,我如何能不来”柳依依语气平淡接着道:“你刚才的功夫不像魔教中人,你到底是谁”。

    “还是先救出人再说吧”看着水牢护卫不断涌来,陈庆之赶忙说道。

    二人各自施展本领,陈庆之不断踏出九星步,手中以刀作剑,一道道青色剑气四散开来,随着他身影不断变换,那剑气或劈或削变化莫测,而柳依依站在他身后,那飞花穿梭人群之中更是凌厉无比。

    一时间那些怒江盟弟子叫苦不迭,他们不但要面对陈庆之玄妙的攻势,又要提防柳依依出其不意的飞花,总是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陈庆之和柳依依倒是越打越有默契,足足近百人的水牢护卫,愣是被两个人打的东奔西跑。

    就在这时,陈庆之忽然听到一阵鼓声传来,不由回头看去,只见几艘挂着怒江盟巨鲸旗帜的大船赫然驶来,巨鲸旗帜迎风飘扬,鼓声隆隆,船上更是站着许多怒江盟的弟子,陈庆之定睛一看,冲在最前的一艘船上,赫然站着怒江盟盟主韩逐。

    “糟了,这家伙怎么被放出来了,朱黑那家伙去哪里了?”陈庆之心中顿时一惊。

    “夫人,你竟然舍弃夫君与这贼子为伍,让我好生担心啊”韩逐的声音隔空传来,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

    “淫贼,我削了你的舌头”柳依依闻言一怒,脚下一点高高跃起,将飞花掷向那韩逐,片片银光转瞬即至,不过那韩逐却是冷哼一声,不慌不忙之间一掌震在船头,只见一道一丈高的水柱赫然升起,韩逐再一掌推出,那水柱瞬间与飞花相撞在了一起。

    “嘭”的一声响起,水柱竟然将飞花尽数逼退,眨眼间就朝着柳依依拍去。

    看着那巨大的水柱,柳依依被逼的猛然后退,可却不及水柱拍来的更快,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轻轻回眸看去,那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脸映入眼帘。

    陈庆之一手托住后退的柳依依,随后侧身往前一步踏出,一刀朝着水柱劈了上去,青色剑气顿与水柱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足足将二人震的倒退了几步,但那气势汹汹的水柱却也被一刀斩落了。

    “嗯?这小子的内力倒是不俗啊”韩逐皱眉呢喃道,刚刚他一掌虽然未尽全力,但也足有七八成的功力了,船上众人同样皆是一惊,全然没想到陈庆之能接下韩逐的一掌。

    陈庆之缓缓停下脚步,虎口震的生疼,看来韩逐这个盟主也并非全是玩弄权术得来的,突然,陈庆之感觉身后竟然传来一丝冷意,还没等他回头,只觉得自己屁股一阵疼痛,竟然是江雨禾走来给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陈庆之丈二摸不到脑袋问道。

    “我还以为柳小姐的后背把你黏住了,想着过来救你呢”江雨禾没好气地说着,一旁的柳依依也顿时反应过来不由扭过头去,一抹红晕悄然而至。

    “我那是救人好吧,能不能分分场合”陈庆之无奈地说着,本就安静下来的湖面上,一时间竟然充斥着二人的拌嘴声。

    韩逐看着三人模样怒由心生,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对自己视而不见,顿时脸色铁青喝道:“臭小子,昨天夜里设计打晕我,掳走我盟主夫人,今天还敢私闯我怒江盟禁地,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罢,只见韩逐纵身一跃而起,顷刻间来到栈道之上,双眼怒视,一掌虎虎生风径直拍向陈庆之。

    韩逐一掌威力巨大,一阵疾风伴随而来,柳依依和江雨禾都被震的连连后退数米跌出栈道,陈庆之见状连忙运起九星步闪躲,堪堪躲过这一掌。

    韩逐脸上一阵惊异,陈庆之的诡异身法令他意外,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落空更让他一阵难堪,不由气的脸色通红,浑身气息大涨,一掌接一掌拍向陈庆之,掌风呼啸,竟然有阵阵轰鸣之声。

    陈庆之接连闪躲,韩逐的怒海惊涛手大开大合,周遭数米之内竟然全被他的真气笼罩,若非陈庆之的九星步可以按照卦位虚实转换,换做旁人此时连闪躲的机会都没了。

    不过饶是如此,陈庆之也觉得体内真气消耗巨大,一味躲避不是办法,陈庆之再躲过韩逐扑面而来的一掌,急忙向后掠去拉开距离,顺势拿起长刀,再猛然暴射而起,整个人凌空一闪,却又转瞬来到韩逐身侧,一刀挽出一道刀花,如灵蛇一般突然袭来。

    竹溪剑法中的“灵蛇出洞”,配上九星步顺势而发,更加的隐秘而又凌厉,纵使韩逐反应再快,也只能急忙转身闪避,可最后那一点刀锋,还是落在了韩逐的后背上。

    一阵出奇的安静,连隆隆的鼓声也戛然而止,船上众人无不惊讶看着眼前一幕,任谁也没想到这个眼前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竟然能伤到韩逐。

    韩逐静立在陈庆之几步之外,背上的伤口不断流着鲜血,可他却仿佛浑然不知,缓缓转过身来,陈庆之看到了一双布满血气的双眼,连头发都因为气息汹涌而飘荡起来。

    韩逐彻底的愤怒了,他决不允许自己输给别人,更不要说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自他接手怒江盟以来,他所向披靡多年,家传的怒海惊涛手也是趋于大成,他自信就算父亲在世,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早在十年前,韩逐就已经是烟雨评上名列前茅的高手了。

    眼看着权力、金钱就要一步步收入囊中,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威望出现任何的波动。

    韩逐再次怒视一眼陈庆之,猛然一拳砸在脚下的栈道上,一声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陈庆之等人只觉得脚下一阵抖动,那数丈宽的栈道和碗口粗的几道木桩竟然纷纷裂开,转瞬之间,一条长长的栈道竟然就四分五裂开来。

    “这家伙想要干什么”陈庆之心中不由念叨着,可猛然间只听一声“轰”响,栈道彻底粉碎成一堆碎木,陈庆之一脚踩空就掉在了水里,就连那许多怒江盟的弟子也不能幸免。

    陈庆之不禁呛了一口咸水,猛然入水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可就在这时,他明锐的感觉到一道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庆之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可那气息来的极快,他只觉得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顿时在水里被轰飞了出去。

    “哇”的一口突出鲜血,陈庆之奋力睁开眼睛游了上去,可还没等他吸口气,自己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拽着自己向下沉去,陈庆之一惊向下看去,直接韩逐竟然冷冷地站在水中看着自己。

    “这小子可真是把盟主惹生气了啊,多少年没见盟主下水了,都快忘了他曾经可是号称【水龙王】呢”船上合欢派的男子不禁感叹道。

    陈庆之自幼在江南长大,从小也是摸鱼捉虾的好手,水性不算得差,当即赶忙甩动身子想要闪躲,却不料那韩逐竟然乖乖放开了自己的腿,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那水下更是显得阴冷无比。

    陈庆之不敢犹豫,奋力向岸上游去,忽然,他只觉得身边的湖水竟然停滞了下来,一股莫名的牵扯力自下而上升起,整个湖面顿时如一道深深的漩涡一般,纵然陈庆之水性不错,也不可避免地被吸了过去。

    “小子,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怒海惊涛手”陈庆之的耳边传来韩逐的声音。

    湖水再猛然一收,陈庆之已经被吸到了中心,可下一瞬,猛然间四周湖水竟然全部朝陈庆之压来,仿佛那滔天巨浪一般。

    一声砰然巨响过后,湖面重归平静,只见一滩鲜红的血色渐渐晕染开来

第四十一章 怒江盟(十)

    “小混蛋”!

    江雨禾的声音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平静,众人循声看去,一道水柱涌起,韩逐披头散发踏浪而出,他手里提着一人,浑身是血被他一把扔在了岸上,正是陈庆之。

    江雨禾急忙上前,陈庆之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地散开,嘴里不住往外吐水,一手捂着自己腹部,那里疼的撕心裂肺。

    “盟主神勇,盟主神勇”。

    看到此景的船上顿时传出一声声喝彩,韩逐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眼神狠戾而又高傲。

    “犯我怒江盟者,有如此子”韩逐一字一句说着,然后只见他一脚撩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双眼眯成一条细线,冷冷看着陈庆之,那一头湿漉漉的批发让他宛如刚才海底爬出来的恶魔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

    韩逐一手悠然自得背在身后,大踏步向陈庆之走去,在他眼里对方已然是将死之人了,刀锋掠地而起,直指陈庆之。

    江雨禾抬起头,她的眼中透出一股子寒意,竟然一时间让韩逐产生一丝畏惧,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麻子的女人,确定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后冷哼一声继续向前。

    江雨禾的手握在了自己腰间,那里有一把剑名曰“银蛇”,她摆出一个起手式,也是她杀人无数次的起手式,举手投足间的杀气竟然一时间唬住了韩逐。

    银蛇出鞘,仅仅一寸却又停了下来。

    韩逐的眼中猛然升起一阵警惕,但不是因为江雨禾,而是从她的身后传来的一股气息。

    一道金光划破长空而来,一瞬间飞到了韩逐的眼前,惊的韩逐连忙抬刀抵挡,顿时一声清脆声音传来,长刀赫然断成两截,韩逐无奈之下只得向后退去。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根长约七寸的判官笔,笔头尖细、笔杆粗圆,通体金色,径直对着韩逐追去,韩逐退在一块浮木之上,猛然运气拍出才将判官笔的凌厉攻势抵挡下来,只听韩逐再一声冷哼,一掌将判官笔击退了回去。

    一道身影从后面同时猛然掠起,半空中将这判官笔的退势接下,右手轻轻一翻,那判官笔宛如活了一般,在他手中打了一个转,画出一道明亮的圆环,缓缓停了下来,众人看向那人,身高足有九尺,一人足有三人宽,不是笑阎王莫不语又是何人。

    待莫不语站定,身后华西子和于百烈同样走了出来,陆陆续续那些被关在水牢里的近百名高手也都一字排开,站在栈道上,凝视着对面的韩逐。

    “姑娘,刚刚是我们兄弟误会你和小兄弟了,莫某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今日恩情西山派,铭记于心”莫不语忽然对着江雨禾说道。

    莫不语说完,西山三秀以及一众江湖人也都对着江雨禾作揖道谢,而江雨禾却毫不在意,眼中冷冷看了眼对面的韩逐道:“各位大侠不用忙着谢我,你们应该赶紧去找对面那人寻仇才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们杀了他才算给我们报恩”。

    韩逐闻言脸色一变,对着身后船只大手一挥,霎时间怒江盟一众人纷纷下船朝这边奔来,乌压压一大片,刀光剑影衬在一起,晃地对面刚刚逃出水牢的众人心中一惊,且不说他们大多都是刚刚恢复功力,就是人数也还不足对面的一半。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同我韩逐动手,你们莫不是忘了这洪湖是谁的地盘?”韩逐冷傲地说道。

    江雨禾看着不少人犹豫眼神不由冷哼道:“哼,原来你们也都是些软弱无能之人,韩逐欺压你们到这个地步,可你们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真是瞎了眼去救你们,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过去,去做怒江盟的走狗吧”。

    江雨禾的话音一落,顿时让众人心生不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就是没人再往前一步,韩逐看着忍不住冷笑起来,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便高喝一声:“这二人坏了我怒江盟的好事,你们谁拿了他们的人头,我就既往不咎”。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起来,突然,一声惊疑声传出:“小姐,是你吗?”。

    众人纷纷看去,却见一对身穿淡色布衣的中年夫妇从人群中挤过,喜出望外地走向柳依依。

    “二位长老,你们还好吧,都怪我无能,没能及时救出二位,让你们受苦了”柳依依赶忙上前说道。

    “冒昧问一下,二位可是药王宗的贺仙翁和童仙姑?”莫不语定睛一看突然问道。

    那夫妇闻声转头看了眼莫不语道:“多年不见,难得莫大侠认得我们夫妇二人,水牢中看不清诸位长相,一时还不敢自报家门呢”。

    “药王宗莲花仙侣的名号莫某自然是听过的,多年前随家师有幸去黄山拜访过柳破虏老爷子,承蒙贺仙翁赐药助我平复心火,这份恩情莫某一直记得”莫不语深深作揖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柳依依疑惑道:“方才听二位叫这姑娘小姐,不知这位姑娘是药王宗何人?”。

    “哦,莫大侠误会了,小姐不是我药王宗弟子,乃是柳老英雄的长孙女,柳家的大小姐”贺仙翁赶忙解释道,却不知他话音一落,众人纷纷一惊。

    “什么?这位姑娘是柳家大小姐?她...她不是已经嫁给韩逐了吗?”莫不语吃惊地再看向柳依依,相传柳依依酷爱鹅黄色,身姿纤细如同柳枝,此刻看去果然如传闻中“鹅黄细柳胜春朝”那般曼妙。

    “那都是这个恶贼编的谎话,我本是来怒江盟找二位长老的,哪知他竟然软禁了我,还想出这么一出骗局来”柳依依愤愤道。

    这下众人纷纷明白了过来,脾气火爆的于百烈当场指着韩逐骂道:“呸,想我还当你是那英雄好汉,原来是如此下作的小人,你打着婚礼的旗号根本就是为了引我们前来,好让你一网打尽吧”。

    “哼,韩逐当年就私自囚禁我归云山庄门人,逼我们为他效力,没想到,他把这如意算盘还打到了柳家的头上,真是胆大妄为”一名四十来岁的书生打扮的男子喝道,正是那归云山庄六君子之首的祁连成。

    “原来这恶贼竟然敢对小姐不敬,哼,老夫今天一定替小姐报了此仇”贺仙翁气愤着将手中的木杖猛地击地道。

    “那不知仙翁你们是如何被抓进来的,当日婚宴之上莫某并没看到二位啊”莫不语又问道。

    “说来也是可气,一月之前,我们夫妇为了寻找一味稀世草药来到这洪湖附近,但是一路上却看到怒江盟弟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于是便想着到怒江盟仗义执言”贺仙翁说着一叹道:“不曾想,那一日刚来我们无意中听到了韩逐和那辅国将军刘山阳的对话,刘山阳说朝廷不满如今的南康王权势过大,意欲诏安韩逐做那荆州刺史,条件就是韩逐要确保这江湖群雄都归附朝廷”。

    “后来我们二人就潜伏下来继续调查,更是发现了怒江盟多年来搜刮百姓钱财的账簿,甚至还有一份名录,上面还记载着他们关押过谁,招揽了哪些通缉恶徒,我们夫妇气不过便偷了那账簿和名录想要公之于众,只可惜最后没能逃出去,就被这恶贼关了起来”。

    “奶奶个腿的,韩逐你如此这般作恶多端,对得起韩烈大侠吗”于百烈听完再次气氛怒骂。

    韩逐脸色铁青道:“他们两个潜入我怒江盟,是为了偷取钱财,还在这里一派胡言,我就应该一早杀了他们”。

    “哼,现在想想,当时留我们一命,应该是为了引小姐前来吧,这一切全都是他设计好的”贺仙翁冷声说完,突然转身看了眼一直在那打坐疗伤的陈庆之道:“不过好在这位少侠侠义心肠,若不是他拿了解药,今日我们都得栽在这恶贼手里了,刚刚见小姐似乎与少侠相识,不知他是何人啊”。

    柳依依闻言一怔,缓缓向陈庆之看去,此刻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眉头紧锁显然是忍受着剧痛,不由暗自道:“虽然他是魔教中人,但是却救了长老他们和我,我若说出他是魔教中人,岂不是恩将仇报”。

    想到这柳依依才开口道:“我也不认识他,是他和这个姑娘救的我,不过当时我一心寻找二位长老便先行离去了,后来寻找不到便想着趁韩逐回房时偷袭他,没想到看到他们不知如何制伏了韩逐,我心有疑虑便一路跟踪他们,这才追到了这里”。

    这边柳依依说完,江雨禾闻言一怔,没想到柳依依竟然没有说出她是魔教的事,不由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哪知柳依依刚一接触就躲开了眼神,而又听的莫不语问她道:“这位姑娘,你们到底是谁,又为何来这怒江盟呢”。

    “药王宗可以来查怒江盟,我们竹溪派自然也可以”江雨禾想了想说道:“他叫陈三万,我没什么名气,不提也罢”。

    话音一落只听那祁连成惊道:“原来是前几日传闻击败白羽的少年英雄陈三万,没想到竟然是竹溪派弟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是竹溪派弟子?可她明明是魔教的啊”柳依依闻言一怔,不由心生疑惑。

    “我说你们,是不打算杀他们了是吗”韩逐突然冷喝一声,一众怒江盟弟子也渐渐压了上来。

    “诸位,咱们江湖儿女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他们二人救出诸位,如果恩将仇报,岂不是失了这个义字,而且这韩逐欺压百姓多年,还与官府狼狈为奸,我柳家家训本就是伏魔卫道,所以今日无论生死,我也会与这恶贼一拼到底,日后我黄山柳家,也与怒江盟势不两立”柳依依突然挺身上前正色道。

    “柳姑娘所言甚是,如果今天咱们畏首畏尾,不仅对不起这位陈三万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也对不起这江湖道义,我归云庄,愿和柳姑娘一同对敌”祁连成连忙附和道。

第四十二章 怒江盟(十一)

    对于洪湖上的众多江湖人来说,怒江盟是这武林中的庞然大物,即使对它恨的牙痒痒,但是也只能打碎了牙烂肚子里,所以当初被怒江盟胁迫时是这样,现在救出来了还是这样。

    但是柳家不一样,同样是八大门派之一,更有柳破虏这样的宗师坐镇,不论名气还是实力都不弱于怒江盟,所以当柳家有人出头时,自然给众人增添了一分底气,心里对怒江盟的恨也都宣泄了出来。

    水牢外有里外里三圈栈道,除去已经被韩逐一拳打碎的那一条,此时都已经布满了人,一时间刀剑争锋、拳脚相向,虽然怒江盟人数占据着优势,但是像归云山庄六君子以及莲花仙侣等皆是江湖高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

    而这场混战的中心,乃是韩逐和西山三秀。

    “莫兄,还记得你当年如何答应我的吗”韩逐站在一块浮木之上问道。

    “当年盟主危难之际救出恩师,这份恩情我们兄弟从未忘记,也记得答应过盟主日后若有需要,必当涌泉相报,绝不反悔”莫不语正色道。

    “那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韩逐厉声问道。

    莫不语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陈庆之轻叹道:“我们兄弟虽然答应过盟主,但早就有言不可违背我西山门规,而我西山门规一不入朝堂、二便是有恩有报”。

    莫不语说完对着韩逐郑重抱拳行礼道:“我西山派自由散漫惯了,盟主又对我们有恩,所以盟主是杀人还是放火,我们管不着,但是绝不会加入朝廷,再者这位小兄弟舍命相救,便是我们兄弟的恩人,盟主要杀他,我们自然要救他”。

    “哼,韩盟主,我华西子曾敬你是条好汉,但是你所作所为实在令我不齿”华西子同样冷哼道:“今日这陈兄弟的事,我们三兄弟管定了,若盟主有本事就杀了我们三兄弟,那也算还了盟主恩情,我们绝不记恨”。

    “这西山三秀,人人都说他们行事乖戾,但其实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恩怨分明这份心胸比韩逐不知道强多少”江雨禾听着不由感叹道。

    韩逐看着三人守在陈庆之身前寸步不让,也不再废话,冷哼一声双臂一甩,两道水柱赫然升起,正是怒海惊涛手中的“蛟龙出海”,只见韩逐脚下一蹬,双手握拳一挥,两道水柱如蛟龙一般瞬间冲向了西山三秀。

    “来的好,让我会会韩盟主的怒海惊涛手”于百烈见状大吼一声,只见他终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两道铁链,铁链两端各有一个三寸大小的铁锤,上面布满了锋利尖刺,正是他的拿手武器“霹雳锤”。

    于百烈一个大鹏展翅腾空而起,霹雳锤顺势甩出,与两道水柱撞在一起,顿时水柱散落成一道道水滴落入湖水,于百烈也被震地往后倒去,赶忙反手一撑地再接一招侧翻,才稳稳停了下来。

    “这家伙功力深厚,咱们小心点”于百烈心有余悸说着,他握着铁链的手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这边的韩逐也没有迟疑,见一招不成顿时腾空一跃,脚下浮木应声破碎,轻点湖水瞬间来到西山三秀身前,莫不语和华西子不敢大意,赶忙双双迎了上去,四掌相对,顿时真气外涌,震的周遭湖水犹如沸腾一般隆隆作响。

    不过几息之后,三人纷纷撤掌,韩逐飘然退到一块浮木上,莫不语后退三步伸手托住快要摔倒的华西子,眉头紧锁道:“他的武功精进不少,一时半刻咱们很难击败他,说不好还得伤到陈兄弟,咱们一起上,把他逼退再说”。

    说罢三人对视一眼,瞬间身影一闪,判官笔,冷月钩,霹雳锤纷纷出手,韩逐见状也只得稍稍后退,四人各自施展轻功身法,踩着飘在湖面上的浮木激战在一起。

    看着三人离去,江雨禾撇了眼陈庆之,此刻四周到处都是怒江盟的人,可陈庆之却一直紧闭双眼兀自打坐,任她怎么呼喊也叫不醒,一时无奈她只得起身护在了陈庆之身前。

    “没事,还有我”。

    江雨禾看着落在自己身旁的柳依依不由一怔,那暗器“飞花”如影随形,化成一圈将三人围了起来,一旦有接近的怒江盟弟子便是凌厉一击。

    “谢了”江雨禾努了努嘴道。

    柳依依见她脸色不快也不过问,而是轻声说道:“我是报你们相救贺仙翁他们的恩情,一码归一码,魔教还是我的敌人”。

    “随你咯”江雨禾冷冷说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莫不语三人和韩逐又是各自拆了数百招,韩逐的怒海惊涛手威力无穷,西山三秀也是各有千秋,于百烈站在外围,霹雳锤足有一丈多长,在他手里却是闲庭信步,毫不拖沓,铁链舞地霹雳作响;华西子的冷月钩走的是刁钻古怪的路数,只见他半蹲身子,专攻下盘,手上冷月钩划出一道道圆弧,逼得韩逐不断起身闪躲。

    更有那莫不语,一根判官笔看起来与他肥胖的身躯格格不入,但哪知莫不语身法奇快,一招一式犹如离弦之箭,判官笔在他手里更是带出一声声呼啸声,紧追韩逐身前与他贴身对战,本来近身对敌是韩逐优势所在,但无奈三人配合十分默契,不断在浮木上跳跃围攻韩逐,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韩逐为了躲避于百烈和华西子,一时间竟然无法应对莫不语的攻势。

    韩逐一时怒火中烧,在自家地盘上被人追着打让本就自负的韩逐更加无法忍受,他不顾闪躲硬接了莫不语一招,而后猛然凌空跃起,在空中一个飞旋,从横空飞起变成竖直向下,真气汇聚于掌前大喝一声,怒海惊涛手中的绝学“排山倒海”应时而出。

    一股磅礴真气从韩逐手上发出,激起一阵巨浪顿时向莫不语三人拍去,巨浪来势汹汹,三人只得先向一旁闪去,韩逐见状冷冷一笑,只见他手指点到湖水那一刹那,猛然一拍翻身过来,轻轻点到一块浮木上然后猛然双手合十,再大喝一声向两侧拍出。

    又是一招排山倒海,一浪接一浪拍去,却不是拍向西山三秀,而是顷刻间将原本漂浮在湖面上的许多浮木纷纷震碎,只留下四人脚下的一块。

    “不好,这家伙故技重施,让莫不语他们只能站在一块木头上和他打,不然就得掉水里了”江雨禾喊道。

    莫不语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皱起眉头,那韩逐不给他们反应机会,一个箭步踏浪而来,用的正是他韩家祖传轻功“踏浪行”,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于百烈,少了于百烈的霹雳锤干扰才能让他放心对敌。

    于百烈见势不妙,赶忙将霹雳锤抡起,绕着自身划出圆弧,看起来是密不透风,哪知韩逐还没到身前突然脚下再一点水,身影朝一旁的华西子猛然闪去,手腕一转,拳头带风呼啸而来,让华西子顿时大惊失色。

    “夜叉探海”,只见韩逐双手握拳成爪,一拳接一拳猛然打在华西子身上,猝不及防的华西子顿时口吐鲜血,连飞出数米远掉下水去。

    “二哥!”于百烈看见华西子落水心急如焚,身子一扭,霹雳锤顺势甩出砸向韩逐,韩逐冷笑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向后,正好踩在霹雳锤上,借着这一锤的力道瞬间一跃而起,正好到了于百烈上方,一掌向下拍出。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那霹雳锤都还未来得及收回,于百烈就被韩逐一掌拍在脑门上,连带脚下浮木砰然碎成粉末,整个人顿时被拍进了水里。

    短短几个照面的功夫,韩逐就解决了华西子和于百烈,顿时让他一阵得意,而莫不语则是火冒三丈,刚刚两招排山倒海将他震的最远,以至于眼看自己兄弟遇害他也赶不过来。

    韩逐一扭头,已经换上怒目圆睁的脸庞的笑阎王莫不语猛然向自己袭来,韩逐此时自信没有了华西子和于百烈的干扰,他定可以战胜莫不语,当下倒也不躲,站在那浮木之上等着莫不语。

    莫不语一掌拍来,韩逐回应一拳,二人身材本就魁梧,又都是近身高手,一时间打的激烈,那浮木摇摇摆摆晃个不停,但是韩逐毕竟有“水龙王”的称呼,这样的摇晃对他毫无影响,倒是莫不语深受其害,判官笔好几次都刺偏了方向,不由地挨了韩逐几拳,嘴角鲜血都流了出来。

    “莫兄乃岭南第一高手,何不与我联手共享荣华呢,为了这些人丢了性命,何必呢?”韩逐看着倒退几步堪堪停下的莫不语说道。

    莫不语摇了摇头道:“且不说我与两位师弟情同手足,韩盟主把他们重伤入水,生死不知,我怎可视若不见?更何况我西山派门规说的明明白白,有恩必报,今日为报陈少侠之恩,就算死了,也不算辱没师门”。

    “什么狗屁门规,你两个师弟如今没了,你师傅也早没了,你守着那门规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韩逐厉声道。

    “哼,莫某就算死了,也至少对得起自己良心”莫不语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一掌拍出,掌风所过之处隐约能听到裂空之声,接连三掌刚猛无比。

    韩逐冷冷一笑,身影一闪让开莫不语的一掌,随后一爪扣在莫不语肩头,一招龙爪手猛然用力,莫不语顿时吃痛喊出,那条胳膊已经被韩逐给弄断了。

    “莫兄,想当年你师傅苍云子的劈空掌与我韩家的怒海惊涛手齐名,我父亲多次说劈空掌更胜一筹,如今看不过尔尔嘛”韩逐嘲讽道

    莫不语抬头看着趾高气扬的韩逐道:“劈空掌乃我西山派绝学,历来只有掌门可学,只可惜莫某无能,当年才刚刚学了上卷入门,如今下卷已经遗落,无法让韩盟主领略真正的劈空掌了”。

    猛然间,莫不语忍着剧痛,回身将判官笔刺出,只是那判官笔距离韩逐尚远根本够不到他,可突然间,那判官笔猛然又伸长七寸,径直刺向韩逐。

    韩逐大惊赶忙放开莫不语向后一闪,判官笔擦着他的大腿划过,穿透袍子露出一道血痕来。

    韩逐顿时大怒,眼中杀气凸显,莫不语已然单膝跪地,那突然伸出的判官笔,已经是他的底牌了,只得眼睁睁看着韩逐一拳向自己脑门砸来。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传来,韩逐皱眉看去,竟然是那突然睁开眼睛的陈庆之。

    “我明白了”!

第四十三章 怒江盟(十二)

    韩逐将湖水卷起漩涡的那一招,是怒海惊涛手中的绝学“翻云覆雨”,韩逐将真气融入湖水漩涡中,一掌打在陈庆之的丹田之上,所以在他心中,陈庆之早就是废人了。

    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想,那一击的确威力巨大,直接把陈庆之打的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一阵剧痛,尤其丹田更是受到了猛烈冲击。

    但是那股冲击在冲击时,陈庆之的丹田也不由自主开始了反抗,他能感觉到,是一股至纯至阳的气息围绕在了自己丹田之上。

    那股感觉,陈庆之一下就想起了那一晚自己吃下的“归元丹”,一阵自丹田由内而外的热流随之产生。

    得益于那股纯阳气息,自己的丹田才没有被韩逐震碎,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在奋力对抗外来的冲击中,竟然愈发变得强劲起来。

    “难道是当时我体内的浩然正气炼化了归元丹,这纯阳之气便依附在我体内?”陈庆之当时打坐时想道:“传闻佛门功法可让人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自从吃了归元丹我一直觉得只是内力深厚了而已,现在看来,似乎我这丹田肺腑也有点金刚不坏的感觉”。

    直到那股冲击被体内纯阳之气彻底抵消后,陈庆之便已然恢复了知觉,只是自己受伤严重,便只得赶忙打坐开始了疗伤,好在他听到了莫不语等人出手相助,便立刻安心开始了疗伤。

    这一疗伤更加让他心惊,当初他初学浩然正气时,就发觉到这门功法霸道而又宽和,自己吐纳真气时常常是事半功倍,久而久之真气就十分充沛,一身经脉也比寻常武人宽厚一些,自然疗伤恢复就要快不少,但他没想到,经过刚刚的一番冲击,自己体内的经脉又宽厚了不少,而且那股佛门的纯阳之气竟然与自己的浩然正气开始和睦相处,一内一外一起吸收真气为他疗伤。

    “怎么之前没这样的感觉,莫非韩逐那一下还真给我打通任督二脉了?”陈庆之惊异地想着,仿佛因为韩逐的那一掌冲击太大,终于唤醒了自己体内压抑许久的佛门气息,而且看起来这佛门气息已经不再与自己的浩然正气相抗衡,而是温顺地配合起来。

    霸道的浩然正气和阳刚的佛门气息相融合,速度几乎是自己之前吐纳真气的数倍不止,而且丹田变得愈发膨胀,好似填不满一样,陈庆之所以只能一直坐在那里,不断地吸收真气,一股股暖流席卷全身,疗伤恢复的速度同样快了不少。

    陈庆之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不过他也听到了双方开始交手的声音,心中不由地想起自己在水里被韩逐暴打的过程,暗道:“那家伙在水里就会功力大涨,而且那怒海惊涛手也是威力无比,就算我恢复甚至增长功力,再到水里还是敌不过他”。

    想到这的陈庆之不由陷入苦思,韩逐的怒海惊涛手一招一式都依托于水,在这洪湖他得天独厚,真就像活在水里一般,如果想要对付他,首先就得想办法在水里和他一样来去自如。

    陈庆之回忆起自己与韩逐交手不由开始犯难:“若在地上,我用九星步躲开他的怒海惊涛手不是问题,可要是在水里该怎么办?”。

    九星步依靠九宫八卦六十四相无穷变化而来,所以步法就可以随机应变,玄妙莫测,可这都是在地上,陈庆之只需要把自己当作那九宫八卦图的中宮位置,只要踏在不同方位,就会生出不同变化。

    可一到水里,似乎这九宫八卦图便不适用了,方位全部都乱了一样,陈庆之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想的着急,不由地汗水从额头上开始渗出,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径直划下,遇到眉毛阻断,便改为横流,随着脸庞棱角不同,那一滴滴汗水都有着各自的滑落方向。

    “水自横流?”一滴汗水划入他的嘴唇,一股咸咸的感觉涌上却猛然间让他恍然大悟:“因为地是不动的,可水却是永远在动的”。

    陈庆之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水里用不成九星步,因为水流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方向,那么对应的九宫八卦便也是永远在变化的。

    陈庆之脑子不断浮现着九星步的步法,所谓九星便是根据九宫演变的天盘九星:天蓬星、天任星、天冲星、天辅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那片禽星。九星依据地盘八卦产生变化,即所谓的:乾、震、坎、艮、坤、巽、离、兑,由此可生出各种变化。

    步法的变化看似繁琐,但变化却是固定的,因为无论你怎么变,都只是在九宫八卦图的基础上做出移动,只要你中宫的位置不变,那衍生的八卦位置也是不变的,对人对己都是如此,所在在此之前,陈庆之只需要根据对方踏出的不同位置,来做出相生相克的反应就好了。

    “可若是九宫八卦无法固定方位,那我根本不知道我下一步到的是哪个位置”陈庆之绞尽脑汁想着:“若是卦位都无法确定,那还能生成其中的变化吗,八卦的相生相克岂不是全都乱了”?

    陈庆之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他从未想过这一点,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练习九星步的点点滴滴,直到想起当时水先生教给他的一句话。

    “我想出这天盘九星,与那北斗九星其实是异曲同工,它既代表天象,也对照地势方位,其中不同方位又对应不同卦象,便有了五行之分,但总结起来,这一切一切的变化,构造了诸如山川河流、风火雷电,沧海桑田,最终却逃不过时间二字”。

    陈庆之一时间仿佛呼吸也停滞了下来,久久回味着这句话,当时的他只是沉浸在九星步的神奇中,对水先生的这句话只是当作了耳旁风,如今细想不禁幡然醒悟:“九宫八卦蕴含着五行之理,而五行的变化又对应着世间万物,即便是人,体内五脏也对应着五行,也就是说世间万物的兴衰存亡其实都是源自相生相克,草木从土地发芽,遇水生长,从而又结出果实、养育生命,而生命的尽头又回馈了大地,春来冬往,年年如此,所以真正的变化在于时间的变化,故而九宫八卦的变化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陈庆之的吼声震惊了所有人,韩逐的眼中更是弥漫着不可思议,他无论如何想不通,明明已经是废人的陈庆之怎么又活了过来。

    “小混蛋?你不会傻了吧”江雨禾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陈庆之问道。

    “不,我没傻,我明白了”陈庆之自顾自地说道:“时间是不固定的,但是每一分每一秒蕴含的变化却是存在的,我何必拘泥于固定的阵法,只要笃定我的中宫位置,一切变化都是顺其自然的”。

    突然陈庆之只觉得脑后一疼,连忙转身对江雨禾道:“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你让你清醒点,你看看现在什么形势,有时间让你发疯吗”江雨禾皱眉道。

    陈庆之闻言四下看去,这才发现到处已经是厮杀一片,湖面上甚至飘着不少尸首,一派凄惨景象。

    “没事,我清醒的很”陈庆之定了定神,说完上前看了眼韩逐喊道:“韩盟主,小弟不才,愿再领教领教”。

    陈庆之突然将身旁一把朴刀踢到自己的左手,接着左腕一翻,将朴刀在掌心依照同样的轨迹转一圈,一朵同样优雅的光环在他的左侧冉冉升起。他兴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朴刀抛回右手,这把朴刀似乎长了眼睛,乖乖地飞落到右手掌心,瞬间遥指向韩逐的眉心。奇特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在陈庆之的脸上浮现,此刻的他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欢快,就仿佛自己突然胁生又翅,转眼就可以摆脱凡尘俗世的牵绊,飞到九霄云外。

    韩逐只觉得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心生不安,看着突然生龙活虎的陈庆之韩逐放下断了一臂的莫不语,“必须杀了这小子”韩逐心中此刻涌起这个念头,眼前的陈庆之带给他太大的震惊和不安了。

    韩逐冷哼一声,脚下踏浪溅起一阵水花,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陈庆之,一招【夜叉探海】破空而来。

    看到韩逐的攻势,陈庆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仿佛是一只饥饿的老虎看到可口的食物被送到了嘴边。他将朴刀作剑轻轻一挑,曲曲折折的刀光化为一道划空而过的流星,出刀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油然而生一副九星图,几乎囊括了整片水域,青光在脚下出现,身影虚实之间猛然一变,连手中的刀光也是忽的一闪,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一瞬间飞到韩逐的眼前。

    【剑起星河】这是竹溪剑法中的一招,讲究一个快字。

    “好剑法!”

    就连平时稳重端庄的柳依依都忍不住叫了出来,但是很快又被二人的交手吸引的合不拢嘴。

    栈道上,韩逐为躲避陈庆之这一剑,急忙一跃而起从陈庆之头顶越过,双足一展,稳如泰山地站在陈庆之背后,反手一招龙爪手使出。

    突然间,众人只看到一道青光闪现,似有一道刀光掠起,快的让人看不清踪迹。一息后,只见陈庆之握手中长剑,剑刃竖直高举,剑尖直指青天,仿佛一位蓑衣斗笠的渔翁,肩扛着一根雪白的钓竿,在他的身后,韩逐的手指如龙爪一样死死扣在肩上,两个人都宛如木雕泥塑一样呆立在那里,就连一种江湖高手,也没几个人能看出其中的胜负。

    数息之间,整个洪湖鸦雀无声,呼吸断绝,宛若死地。忽然间,一飙血从韩逐的左胸激射而出,他的整个人仿佛突然见被抽空了一般,捂住胸口向后退去,撞在了一根木桩上。陈庆之抖了抖肩竟然毫发无损,手中那把光朴刀慢慢垂下来,这一刀击败了韩逐,居然没有半滴鲜血沾到他身上,多么诡异而又迅捷的一击!

    “好一个剑起倾世、剑落惊神”一旁的祁连成啧啧称奇。

第四十四章 怒江盟(十三)

    韩逐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道伤口,火辣辣的刺疼感让他一阵肉痛,而比这伤口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根本无力躲开陈庆之的这一刀,那一刀要是再偏上几分,自己甚至要脑袋搬家了。

    “这小子的功力竟然比刚刚又精进了不少?而且受我一招擒龙爪竟然一点事也没有”韩逐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庆之暗自想着。

    陈庆之抖了抖手腕放下朴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难免有些窃喜,经过体内两股真气的锤炼,自己的内功果然精进不少,而且佛门的纯阳之气一直依附在自己身上,刚刚韩逐那一爪打在自己身上,他明显感觉到纯阳之气宛如天然屏障一般,把韩逐的劲道全部抵挡了下来。

    当然最让他满意的,还是九星步的变化,从前他用九星步,多少还有点拘束的感觉,要规范地在四周变化,但是刚刚他彻底放下这些规则,只是顺其自然地踏出一步,那一瞬间,变化的速度之快让自己都大吃一惊。

    不过临到头他并没有杀了韩逐,他还是没有习惯杀人。

    “韩盟主,承让了”陈庆之笑了笑对韩逐说道。

    韩逐脸色铁青,陈庆之的笑在他眼中仿佛就像是在侮辱,以至于此刻所有的呼吸声都让他觉得压抑。

    “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但是你要知道在这洪湖之上,我韩逐才是真正的王”韩逐厉声说道,话音一落,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双手合十,再次向两旁拍出。

    又是一招“排山倒海”,两旁的湖水顿时翻涌上来,仿佛两张大手一般,把栈道围在里面,独独留下韩逐和陈庆之二人。

    “不好,这家伙又想下水去打了”江雨禾呼喊道。

    一旁的柳依依闻言作势就要动身,却被猛然刺来的一剑打断,是合欢派的媚无疆。

    “小妹妹,先顾好自己吧,那小子自然有盟主招待的”。

    又是一阵厮杀开始,而两道巨浪也顷刻间合拢,巨大饿冲击力将栈道毁于一旦,四散的水花过后,不见了韩逐和陈庆之的身影。

    江雨禾连忙跑到湖边,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水下的情形,却只能看到一道道涟漪不断传来,不由地心神不安起来。

    陈庆之这次入水不同于上次,虽然心中还是很慌张,但是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因为水里的情形果然如他所想。

    “水流积少成多,滔滔不绝,生来就是存在于时间的轮回里的,所以水里也一定存在九宫八卦的变化”陈庆之如此想着,在韩逐如法炮制一拳打来时,陈庆之看似稀松平常,甚至有些随波逐流的一步,却正好躲过了这一击打。

    韩逐在水中的眸子蹬大,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一定是凑巧,一定是凑巧”。

    “果然,上一次我刻意按照九星步的阵法寻找方位,于是患得患失失去了九星步本来的玄妙,我只需要笃定我是中宫,那这水动不动都不会影响阵法的变化”陈庆之将自己舒展地飘在湖水中,仿佛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似乎一瞬间,原本流动的湖水在他眼里静止了下来。

    韩逐收回震惊,猛然再次冲来,数拳打出,几道游龙般的波浪向陈庆之冲来,气势汹汹搅动着整个湖水都翻涌起来,陈庆之镇定自若,猛然一道青色光晕在他脚下升起,整个人竟然站定在了水中,再一刹那,他仿佛一条青色的鱼儿一样,赫然游走在湖水之间,躲过了韩逐的“蛟龙出海”。

    “这不可能?”韩逐诧异不已,陈庆之超出他预期太多,震惊之余心底的杀意也愈发浓烈。

    韩逐整个人爆射而出,身后带出一道长长的波纹,一身乌衣的他像一条凶猛的鲨鱼一样冲向陈庆之,两个人顿时在湖水中激战在一起,此刻从湖面看去,湖水仿佛经历着巨大的风浪一般。

    “夜叉探海”、“翻云覆雨”、“擒龙爪”、“排山倒海”,一招接一招,韩逐将怒海惊涛手用的出神入化,但却始终打不到陈庆之身上,陈庆之不但身法诡异,竟然在水里的速度与韩逐也不遑多让,二人从湖底打到湖中再打到湖底,韩逐愈发地急躁起来,出拳出掌愈发凌厉,不过也忽略了自身的防守。

    陈庆之躲闪之间,敏锐地捕捉到了韩逐一招夜叉探海之后空守的下盘,当即没有犹豫,他猛然一个箭步一掌佯攻韩逐面门,他此刻内功无比深厚,这一掌气势不凡韩逐只得撤掌回档,哪知陈庆之突然身子诡异倾斜,忽然斜侧里一招扫堂腿用出,韩逐一个不慎竟然在水中被他一招击倒。

    陈庆之没有给韩逐反应的机会,他的身影奇快,在韩逐一个踉跄倒下之时,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甩,一道一人粗的水柱顿时冲天而起,韩逐竟然被生生扔出数丈高的半空中,而陈庆之猛然在水中两步踏出,身子再凌空一跃而起,顷刻间转到韩逐身侧,猛喝一声:“走你”。

    一记再普通不过的长拳打在韩逐脸上,雄浑的真气迎面而去,径直将韩逐打飞出去,一头砸在了怒江盟那艘大船之上,足足在甲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出来。

    “好~”!

    “怒江盟,不过尔尔”!

    ......

    目睹这一幕的归云庄等人纷纷扬声喝彩,众人顿时战意高昂,精神抖擞,原本被怒江盟弟子包围的疲于招架,此刻一个个仿佛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双眼兴奋的精光四射,恨不得再多杀几个怒江盟的弟子。

    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直冲云霄,震的那日月变色,湖水都不住地颤抖。

    在这高亢的喝彩声中,陈庆之飘然落下,右手轻轻一翻,一股雄浑的真气四散开去,带起一阵清风徐徐吹起,望着陈庆之乎乎作风的衣摆,离他最近的那一圈怒江盟弟子纷纷面面相觑,兴许是被陈庆之的气势威慑,一个个仿佛商量好了一样似的向后退了三步。

    在这洪湖之上,第一次有人击败了韩家的怒海惊涛手,这让怒江盟弟子心中不住泛起嘀咕,看向陈庆之的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畏惧,看着敌人退却,归云庄等人一改颓势,拔出刀剑怒目圆睁看着对面向外逼去。

    “小混蛋,你怎么做到的?在水里也能这么厉害?”江雨禾快步上前打量着陈庆之问道。

    “小爷我这就叫天赋”陈庆之嘿嘿一笑,刚刚水里那一战是他自从出门以来最为痛快的一次,此刻看着众人因为自己而气势大涨,不由地也生出一分豪情。

    只见陈庆之“唰”地一声脚尖轻点那把落在地上的朴刀,刀尖向前直指怒江盟弟子,发出一声清脆柔和的声音,仰脖从腰间取下那壶仙人醉,猛地灌了一口。

    怒江盟弟子见他还有心情饮酒作乐,自然认为陈庆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纷纷羞愧难当,而那把朴刀寒光四射,却让他们没有一个敢上前对战的,不由士气又低落了几分,就连那嚣张的合欢派颜无心都忍不住张望着,眼神中流露出退意。

    “就这样吓唬住他们,让他们缴械投降,岂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陈庆之心中想着,手中朴刀又挽出一个刀花,大喝一声:“谁愿与我一同杀贼?”。

    “我等愿随陈少侠一同杀敌”

    ......

    一阵阵激昂的呼喊声传来,直接吓得不少怒江盟弟子纷纷扔下了刀剑,陈庆之一人一刀向前,归云庄等人见状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通道,一件普通的蓑衣穿在他身上,此刻竟比日月还要耀眼一般。

    一人逼的那些怒江盟弟子再退了三步,少年郎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在了此刻所有人眼中,尤其是站在后面的江雨禾和柳依依,竟然不约而同痴痴看着陈庆之。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陈庆之看气愤烘托差不多了,正想要劝对方投降,却猛然听到一声凄烈的笑声传来,众人纷纷扭头朝那艘船看去。

    “哈哈哈哈”只见韩逐披头散发,满面血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手无力地低垂,眼中布满了血丝,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只听韩逐厉声喝道:“你们这帮墙头草,老子威风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出来个给你们挑头的,你们就像跟屁虫一样冒起头来,老子就应该当初就把你们都灭门了”。

    “哼,韩逐,你坏事做绝,才有了今天下场,当初你胁迫我门中弟子为你效力,今天我就杀了你以雪此仇”说话的是归云庄六君子排行老六的祁康,只见剑光一闪,他就朝韩逐射去。

    就在那一剑即将刺到韩逐之时,只见韩逐突然又是一笑,竟然不躲不避,用自己的肩膀直接迎了上去,瞬间长剑就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直流,但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径直向前一探,猛地一把抓住祁康脖子,怒吼一声竟然将他的脖子就扭断了。

    “六弟”

    ......

    归云庄剩下五人顿时怒喊出来,个个面露恨意就要冲上去,却见那韩逐一把扔下手里的祁康,毫不在意地拔出自己肩头的长剑,阴冷地笑出来:“你们以为我韩家能够做到今天这份上,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撼动的嘛”?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陈庆之隐约感觉到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从韩逐身后传来,只见韩逐冷笑着将自己的鲜血抹在自己的脸上,不一会竟然画出一副血色图案来,陈庆之定睛一看,竟然和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模一样,众人看着纷纷都是一惊,心中都生出一丝寒意。

    一声声木头被斩断的声音突然传来,突然间,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猛地闪出,飞到了韩逐手中,待到停下众人看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幽蓝色的长刀,刀身上画着诡异的符文,刀刃上分布着如同鲨鱼一样的一排锯齿。

    “那是?海魂刀?”莫不语突然惊呼道:“传闻中的妖刀,竟然真的存在?”。

第四十五章 怒江盟(十四)

    幽蓝色的光芒笼罩在韩逐身上,只听他猛地一个哆嗦,那些蓝光竟然纷纷钻入他的体内,令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惊讶地看去,原本就已经魁梧的韩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膨胀了几分,粗壮的肌肉将身上的衣物撑开,赫然看到凸起的血管竟然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海魂刀是什么东西,韩逐用的这是什么妖术?”祁连成连忙问道。

    众人纷纷不解地看向莫不语,而莫不语的眸子里竟然流露出罕见的恐惧,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在我西瓯族传说中,曾流传北海中有一恶兽名为烛九阴,人面蛇身,生性残暴、喜爱黑夜,所到之处皆是生灵涂炭,后来被轩辕大帝斩杀,可是他的恶灵却挥之不去,于是轩辕大帝就锻造了一把妖刀用来封印烛九阴的恶灵,便有了海魂刀,可据说海魂刀被轩辕大帝深埋海底,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哈哈哈,莫不语,你还算有点见识”韩逐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却看到一张如同鬼怪一般的面容,不由皆是一惊。

    那用血画出的图案,竟然变成了烙印深深刻在了韩逐脸上,此刻的他,身材异常高大,眼中竟然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宛如真的恶魔一般。

    “他这是...与海魂刀达成了契约,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啊”莫不语忍不住惊呼道。

    “呵呵,你们是不是好奇我哪里来的海魂刀”韩逐声音如雷传来:“我告诉你们,我韩家先祖也是追随过轩辕大帝左右的,这海魂刀本就是我韩家世代守护的东西,只是可惜,这么多年祖辈都把他视为不祥之物,为了不让后人接触海魂刀,硬生生把刀法改成拳法,真是可笑啊”。

    韩逐自顾自欣赏着那诡异的海魂刀,众人只觉得那刀上不断传来一阵阵寒意,原本还算暖和的湖面上,陡然间如寒冬腊月一样,已经有不少内功低弱的人瑟瑟发抖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先祖是知道用了这把刀会像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才视为不祥的”。

    韩逐闻言一怔,猛然回头瞪着陈庆之道:“都是你,是你逼我的,这世上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只要杀了你,杀光你们,谁还敢说我,哈哈”。

    说完,只见他猛然一刀指向陈庆之,刀还未到,一道幽蓝色的刀光猛然射来,速度之快让陈庆之来不及提刀,只得仰天一躺堪堪让开,右手挥刀连忙下意识地在身前一挡,却一瞬间就被势不可挡的刀光斩成了粉末,他的面门和胸膛也被划过,顿时疼的撕心裂肺。

    而他身后的那些怒江盟弟子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眨眼之间一道长长的刀痕一路延伸到水牢之上,所过之处的怒江盟十余名弟子,死的死,残的残,一时间哀嚎四起,吓得其余众人纷纷倒退。

    “这是刀罡了吧”祁连成惊讶道。

    “不错,用刀和用剑者,将真气贯至刀剑可为气,等到与刀剑相通且内功无比深厚时,气就会变为罡,如此凌厉的刀罡,若是换做我去挡...”贺仙翁顿了顿叹道:“只怕撑不过三个回合啊”,说完担忧地看向陈庆之。

    而那边的陈庆之刚刚起身,那刀罡又扑面而来,逼的他连忙运起九星步闪躲,当下心中不由惊叹:“这家伙变成这鬼样子内功却是大增,那刀罡离这么远还能这么快,要不是我九星步快了几分,只怕得被他剁成烂泥了”。

    趁着陈庆之躲闪的一瞬间,韩逐脚下猛然一动,迅速绕着陈庆之一百八十度转到另一边,逼的陈庆之不得不跃入湖面之上,好在他早已领悟九星步的奥秘,在湖面之上依然闪转腾挪。

    陈庆之此刻脚下飞快运转九星步,真气消耗无比巨大,加上刚刚猛地灌了好几口仙人醉,不由地身子一阵燥热,竟然忍不住醉意上涌,一股炽烈如火的豪气莫名其妙地升起,韩逐的刀罡越快越发激起他的斗志,心底的那丝恐惧也荡然无存。

    远远看去,陈庆之如同一道青色闪电,踩着湖面不断变化,耳畔呼啸而过的风让陈庆之一阵刺痛,但他却大笑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刀罡喊了句:“哪位英雄敢借我一剑”!

    声音划破长空,众人不由地眼中一亮,其实陈庆之已经是被韩逐逼到了无可回旋的地步,海魂刀的刀罡不仅凌厉,而且蕴含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压迫感,陈庆之发现每次留给自己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少,韩逐是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方。

    只不过陈庆之此刻神情潇洒,给了众人一个“他应对韩逐轻轻松松,还有心情笑出来”的印象,于是就听得祁连成挺身而出道:“在下这把君子剑,专杀小人恶贼,借给陈少侠”。

    说罢,祁连成右手打在剑鞘,只见一道光芒闪出,一把古朴雅致的宝剑赫然出鞘,转瞬间飞入了陈庆之手中。

    “呀!”韩逐看在眼里,认定陈庆之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只见他眸子里的蓝光愈发浓烈,怒喝一声:“去死吧”。

    说完只见他身子以左脚为轴,猛地一个箭步冲向陈庆之,在途中又是一个急速的飞旋,一股急如瀑布的刀罡如山洪爆发般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陈庆之的全身上下,霹雳横飞的刀风即使远隔数米仍然刮面生疼,四周的湖面被刮的赫然向两旁卷起。

    陈庆之猛然一惊,这眼前一刀分明与韩逐的“排山倒海”是一样的路子。

    想归想,可脚下不敢迟疑,陈庆之剑尖点地,凌空一跃,那刀罡覆盖面实在太大,满满的湖面上竟然布满了杀机,陈庆之当下灵机一动,一个自由落体钻入水里,顷刻间与那刀罡擦肩而过,剧烈的冲击即便他在水下,也不由地被带走了数十丈。

    韩逐看陈庆之躲过一击,怒火中烧宛如出海恶龙一般长啸一声,海魂刀哧啦啦地划破长空,呼啸着在空中画了一道圆环,一道幽蓝色的刀罡将湖面包围起来,又猛然射向刚一冒头的陈庆之。

    陈庆之赶忙再次跃起,半空中君子剑猛然一挥,一股激烈的真气破茧而出,犹如神龙摆尾一般,在空中猛然一个转向,与那刀罡赫然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陈庆之连忙趁机一闪,逃出那刀罡的包围。

    可韩逐不给他机会,却见他右手龙爪成形,猛然一收,竟然控制着刀罡灵活地一个倒转,又朝着陈庆之砍去,陈庆之连忙掠着湖面一闪,绕着圆弧般地刀罡一阵疾驰,瞬间绕到了韩逐身后,只见他顺势刺出手中一剑,正是竹溪剑法的“灵蛇出洞”。

    韩逐手中刀式不改,冷冷看了眼陈庆之,单手握住海魂刀,猿臂轻舒,仿佛抛绣球一般把飞旋如轮的刀罡朝后一抛,那刀罡如满月一般和陈庆之的长剑一撞,顿时爆发出金黄色的灿烂火花,顿时长剑一分为二,陈庆之费尽力气用出的一剑竟然就这样被韩逐轻描淡写地化解。

    在怒江盟弟子喜出望外的呼喊中,韩逐的身子行云流水般冲上三步,圆转如月的刀罡暴涨如潮,化为满天星辰般的一片刺目刀光,将陈庆之的身子团团包住。

    那强烈的刀光并不是像陈庆之想的如刀锋一样袭来,而是犹如大海狂潮一样四面八方涌向陈庆之,将他的身子高高托起,朝着韩逐的海魂刀凑去,就仿佛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将人头奉上一样。

    陈庆之望着那幽蓝色的海魂刀,一片片锯齿好似在诡异地笑一般,上面的符文发出一阵阵血色,似乎对于即将到手的猎物垂涎三尺,想起那传闻封在里面的烛九阴,生性残暴,看来这刀也被他影响地嗜杀起来。

    陈庆之感到自己仿佛被吸进了一个绝命的漩涡之中,浑身上下的精力都一瞬间被抽干,四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不由想起韩逐怒海惊涛手中的“翻云覆雨”,顿时明白,韩逐是想用同样的招式击败自己,内心自负可见一斑。

    陈庆之一时间犹如精疲力尽的水手,别无选择地等待大海的怀抱,在他眼前,韩逐的刀光在空中画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圆环,刀罡一浪高过一浪地涌来,猛然间,陈庆之只觉得体内的浩然正气一阵躁动,与之前受到归元丹冲击时一模一样,猛然迸发出一阵力量。

    陈庆之顿时如东山猛虎般怒吼一声,用尽浑身解数,竹溪剑法用出连续挡下韩逐十五刀,君子剑再断一截,双手虎口被震的血光崩出。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再次运起浩然正气,在面前画出十数道刺目的光弧,奋力穿入韩逐猛烈刀罡的汪/洋之中,巧妙的竹溪剑法希望找到此刻韩逐的一丝破绽。

    韩逐见状厉啸一声,双手同时握住海魂刀,一片轻盈的刀光在他周围聚散如云,陈庆之瞬间刺出的三十六式竹溪剑法被他尽数虚没,一阵阵破碎的剑身带着尘屑漫天挥舞。

    “小子你无路可退了,受死吧!”韩逐站立原地,气势磅礴的旋刀式甩出,一阵凌厉的刀罡爆发而出,一股如同长鲸吸水的巨大力道突然袭向已经开始疲惫的陈庆之,猛然间他的身子竟然被这股力量裹挟着朝着韩逐的海魂刀凑去。

    又是韩逐赖以成名的这一招“翻云覆雨”,只是此刻不是用手而是用刀,连续不停的旋刀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圆转如月的刀法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令人防不胜防,滚滚旋转的刀罡横旋则切金断玉,锐不可当,侧转又如长鲸吸水,沧海漩涡,将对手吸入刀罡,绞成肉泥,围观众人对于眼前这刀法是闻所未闻,原以为那怒海惊涛手就已经是韩家绝学,不曾想这刀法更是威力无比。

    此时为了一招斩杀陈庆之,他当着群雄的面毫无保留地用出这路刀法,顿时令人目眩神迷,张口结舌,不禁让祁连成等群雄惶恐不安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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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剑风华介绍:
王师大将莫自劳,千军万马避白袍
现代社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白袍将军陈庆之
那做一个寄情山水,潇洒一生的侠客陈庆之如何?
命运能否逃过历史的车轮,他能否如愿笑傲江湖?酒剑风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酒剑风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酒剑风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