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消失的人（五）
院里的人都在回忆，他们也想帮着找出老大失踪的真相，一个个都挺认真的。
大力回答：“应该是我们晚上八点吃饭那会儿，我去老大屋子叫人，嫂子说他不在屋里，后来我们就找去了书房，发现老大也不在书房，然后就没有继续去找了。
第二天仍不见人，我们就分析，咱们是初来乍到，得罪的人就是棉纺厂老板，所以就直接上门要人了。”
杨青峰听到这些话有些头大，做记录的手暂停了一下：“你们发现人不见了，那为什么不来告诉巡捕房？”
大力慢悠悠地说：“我们发现屋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就想着老大是不是自己离开了。后来我们去问了门口守门的兄弟，他们说没有见老大出来。
我们就猜是老大也许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愿意被我们知道。我们老大的身手很好，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当知道他不见时，并不慌张，只是天亮还没有见人就慌了。那时候我们只想着去报仇，那里还顾得上来巡捕房。”
其实他们现在也挺后悔，当时去棉纺厂有些冲动，如果不去，那他们中间就会少死一些人。如果早些报案，说不定大哥现在就已经找回来了。
孟锞问：“你们确定田光利没有出去过，万一他是走后门出去的呢？”
苏为宏则很肯定的说：“这院子的路口都有我们的兄弟，所以大哥出去，他们一定会看见的。”
等所有人问完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巡捕房的人问了书房的位置，就把大家给疏散了，让他们各自去忙。苏为宏邀请他们一起吃午饭，但巡捕房的人婉拒了，等院子里的人离开，几个人就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离田光利的房间并不远，只是一个拐角。书房不是很大，主要是里面的东西不多，所以看起来挺宽敞的。
林阳川看到这里，有些哀怨了，呼出长长一口气：“又是这样的房间，怎么查？”他宁愿查凌乱的屋子，也不想查这样干净的屋子。
杨青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咱们慢慢查，挨个挨个的看，按照他们之前所说，这里应该就是田光利最后消失的地方，那这里肯定会有发现。”
说完话，几个人就分出了四个区域，在仔细的查找着。孟锞将窗户打开，看了眼外面，发现书房的窗户外是个绿化带，种植着一些小草，小草外围还有一些杂草，看起来疏于管理，那些草有些多。
在他盯着外面看的时候，乔贝棠有新发现了，她语气欣喜：“你们过来看，这应该是血迹。”
这话成功的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个个跟了过去，见她蹲在地上，歪着脑袋，指着书桌的一个桌腿处。
杨青峰看了一会儿：“我怎么看不出来？”
乔贝棠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绢，使劲在桌腿处擦了擦，很快白色的手绢上，出现了一抹红。她在擦的时候其实心里挺心疼的，要是在她出生的那个时候，这血迹的作用会很大，但现在没有那个技术，只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流过血。
孟锞看到了手绢上，那一抹红，叫杨青峰和林阳川小心翼翼将书桌给抬起来了一些，发现桌角的地上也有血迹。只是血迹已经干涸了，这里应该是被人给打扫过，所以他们没那么容易发现。
“从血迹的颜色来看，应该是几天前留下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田光利的。如果是他的，并且田光利在书房遇害。
那桌角出现这些血迹，就说明他受伤时，受伤的位置比较低，要不就是他倒在了地上，血迹溅到了桌角。那会儿，他身上应该也在出血，血水顺着地面流到了桌角。这次没有白来，至少咱们还是有发现的。”乔贝棠心情不错，比起来的时候，要轻松一些。
死者流出的血迹肯定不止这一点，很显然被打扫过，既然有人刻意打扫，那就说明有问题。
环视了屋子一圈，孟锞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外面，他围着外面的草走了一会儿。中途林阳川和杨青峰也翻了出去，几个人在外面走来走去。
“你们几个人干嘛呢？”屋里的人问。
孟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围墙边上：“田光利会不会是被人从这里带出去了？”
这话一出来，几个人就惊呆了，杨青峰抓了抓脑袋：“头儿，按照书房的发现，里面有血迹。苏为宏他们都说了，田光利身手不错，这样来看，书房应该打斗过。
如果尸体是从书房的窗户出来，那墙上怎么没有血迹，而且外面的围墙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带着尸体翻过去，不太可能吧！”
围墙上长着很多草，有的地方还有一些瓦利，林阳川听到这话，靠近去观察了一下围墙，从上面的痕迹来看，确实不像是有人翻过的痕迹。
乔贝棠站在窗户边上，低头看了看那片草地：“不过除去你们的脚印，这里似乎真的有被人踩过。不过我看着不远处也有人踩过的痕迹，我想应该是院子里的工人，想来整理杂草吧。”
虽然林阳川和杨青峰都觉得田光利从这里带走的可能性不大，但孟锞还是决定仔细查找一下，按照他所说，反正来都来了，都到了这里，为什么不仔细查找一番呢。
他拒绝了女朋友翻窗出来帮忙，带着几个人沿着围墙走了好长一截路，但围墙上仍然没有被刮到蹭到，都是比较完整的。几个人逐渐也有了想放弃的意思，当他们往回走时，猛地有一只狗钻了进来。
黄颜色的狗脑袋就露在了墙角的杂草堆里，它刚进来就看到好几个人，瞬间就缩回了脑袋，然后就消失了。杨青峰转头看向头儿，眼里有丝惊喜。
孟锞看向刚才狗头出现的地方：“将杂草堆扒拉开！”没多久，一个狗洞就出现在了眼前，几个人观察了一下狗洞，足够一个成年人钻出去了。而且在一些草堆里，发现了带血的干草。
林阳川蹲在地上，透过狗洞望向外面：“难不成，凶手是从这里搬运的尸体？可是这个洞够大吗？”
“要不你钻一下试试！”孟锞和杨青峰默契地开口。
某人反驳：“我才不要啊，要钻你们钻。”
乔贝棠双手抱臂：“你们要查看赶紧的，我们下午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要浪费时间。”
最后杨青峰从墙上翻了出去，在外面打探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他告诉头儿，外面就是一条小道。现在问题又来了，就算尸体是从狗洞运出去的，那最后又去了哪里？
几人从书房出来，正好遇见了大力和小四，他们问巡捕房有没有什么发现，林阳川摇了摇脑袋。刚他们都商量好了，要对院子里的人保密，从目前的发现来到，田光利的手下最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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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消失的人（六）
几个人从田光利的住所出来那会儿，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中午的阳光比起早上更刺眼，温度更高，照在人身上微微有些发烫。
孟锞带着人上车，杨青峰将车开到了巡捕房门口，大家决定先去填饱肚子后，再回到办公室工作。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李和小朱已经在沙发上等了一小会儿了，不过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上来看，有些不太好，应该是早上的调查不怎么顺利。
林阳川一屁股坐在了小朱身边，语气轻松：“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唉，说起来就挺惆怅的，头儿不是让我和老李好好查田光利的底细和仇家吗？可是我们两查了很久，依然毫无头绪。主要他不是本地人，查起来很费劲。不过我们倒是从林厂长那边知道一些消息，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田光利没有来过，那他也不可能和上海的其他的人发生冲突，那仇杀的线就没有了。他就算有仇家应该都是在北平那边的仇家，至少这边目前是没有的。
孟锞倒是面色平常，这个答案他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叫两人尽力查，只是不想错过什么蛛丝马迹。调查不到，他也能接受。窗外的树上有鸟飞过，树枝在疯狂摆动，饭后的困意逐渐袭来。
“林阳川，你去煮几杯咖啡给我们醒醒神，我们中午就不休息了，咱们加把劲，先把田光利给找到。”
林阳川一听这话，瞌睡虫直接飞走了，他知道老孟应该是心里有数了，就手脚麻利地去煮咖啡了。一边动手，一边还哼着歌。
“老李，你去把城市地图给我拿过来，我等下有用。”孟锞说完就坐到了办公前的椅子上。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咖啡的味道满屋子飘，乔贝棠喝了一口没有加奶没有加糖的咖啡，整个人无比清醒，她觉得此时的她需要案子来缓冲一下嘴中的苦涩。
孟锞也喝了一口：“好了，杨青峰先来说一下早上我们在田光利住所的发现吧，等你说完，咱们讨论一会儿，接着再来具体分析一下案情。”
杨青峰接到指示后，就拿起自己的记录本，按照早上事情的发展顺序讲述了这次调查的经过，在讲完书房的桌下的血和院墙的狗洞后，屋子里就有些沸腾了。显然是大家看到了希望，找到了突破口，案子至少是眉目，不像之前一筹莫展的。
老李听完就猜测：“按照这个发现，尸体是从狗洞离被带出去的？”
林阳川接话：“狗洞的枯草里有血迹，如果不是从那里出去的，那怎么解释后面无缘无故消失的情况。”
杨青峰将摊开的记录本拿在手里：“会不会尸体曾经在那里藏过一段时间，但不管是不是藏过，反正能肯定尸体在那里呆过，可是那堵墙外面是一条小道，尸体运出去后，又去了哪里？”
孟锞见大家都在聊尸体运送的事情，便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都是在猜尸体去哪里？要不我们来猜一猜凶手，比如凶手最有可能是谁？如果我们角色互换，你杀完人后，会第一时间想着把尸体送到哪里去。”
这话算是吸引住了大家，在巡捕房呆久了，查案总是习惯一种模式，去猜测。要不就是根据现场、证据去推理，还很少有把自己当成凶手的。对呀，如果自己是凶手呢？?
“现在根据我们手里的消息，最先知道的情况，凶手是熟悉的人，也可以说是很了解那座院子的人，基本可以锁定在田光利的下属和院子的工作人员当中。
因为田光利带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每个门口都有人把手，再说这次的案发现场很有可能在书房，加上书房被人刻意清扫过，所以凶手符合能自由进出的特征。
再一个，如果是其他仇人杀人，那尸体会好几天都没有被发现吗？如果是仇杀，那凶手巴不得大家看到死者的死状，以此达到泄愤的目的。现在几天已经过去了，尸体还没有被人发现，那显然是被人藏起来了，为什么要藏尸体，大概是那个熟人不希望有人找到尸体，他也在拖时间。”乔贝棠一字一句地说着。
不管这个案子现在闹得有多厉害，可是时间一长，找不到尸体，那这个案子就会变成悬案，最后也会不了了知。这件事慢慢就会在大家眼前消失，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阳川：“如果我杀了人，那我就给分尸，然后抛撒在各个地方，这样大家都找不到了尸体了。可是凶手应该没有将人给分尸吧，之前我们遇到分尸案的时候，乔法医说过，这也是个技术活，虽然分尸方便丢弃，但同时被发现的几率也很高。”这人说完话，就自己给自己否定了。
杨青峰想了想：“如果这事是田光利的手下做的，那我是凶手，我会找块荒地将尸体给埋起来。这样就算被发现，那说不定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不过凶手挖坑需要时间，而且需要选择地方，那院子附近住的人比较多，好像满足条件的地不是很多。这新挖开一块地，还是比较惹眼的。
从那群人做记录来看，时间上是不允许的，他们几乎都有不在场证明，稍微时间长一些的，也做不了这事。那凶手会怎么办？杀人弃尸不就这些办法吗？”
“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想不出来，那我和老李也不需要动脑，发表意见了。”小朱开玩笑的说着这话。
之后的时间，每一个人都在本子上写了写，杀人弃尸的法子，将他们能想象出来的都写下来，然后看哪一个办法适合这个案子。
乔贝棠脑子转了转：“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把尸体藏起来，藏尸的地方不会离案发现场太远，一是因为时间不足，二是如果巡捕房或者是其他人发现尸体，我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事，然后进行缓冲。”
写字的手都停下了，一个个视线都看向女孩子。孟探长脸上有一些小骄傲，心里挺得意的，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聪明。
女孩子继续说：“因为田光利的手下对租界都不太熟悉，将尸体藏远了，并不是一件保险的事情，反而有暴露的危险。这事几天过去了，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尸体，说明什么，说明凶手是一个很仔细的人。在安案发前，他应该去四周打探过，找了一处我们不会怀疑的地方。
同时他应该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杀死了一群人里的老大，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他。你们想，他们都去了棉纺厂要人，可是没有相互怀疑过。”
孟锞将地图摆放在在茶几上，他动笔将那所院子给圈了出来，又将院子旁边的几处地方给圈了出来。
“有时候我们觉得不可能的地方，恰恰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他勾出来的几处地方都是房子，在案发那会儿大家都在往人迹罕见的地方想，那时候孟锞就在猜，也许是他们的思路没有对。
从书房的后院看过去，周围都是房子，那尸体藏在其中一家人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258章 消失的人（七）
巡捕房的人听到头儿的想法后还是比较吃惊的，后来想想也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也许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从田光利消失，他们就在想尸体会去那里，不是也将周围给忽略掉了吗。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去现场看一看，才能知道。毕竟想法加上去实地考察，才能更好的判断。
于是两点多的时候，孟锞带着小分队的人去到了书房后院的院子，孟锞手里拿着地图：“小朱你和老李还有杨青峰去看看，这周围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再去打听一下，最近几天有没有行为异常的人家。”
几个人回答了一声好就分头行动了，孟锞则是看了看田光利住着的院子，然后视线在小道后面的围墙上扫来扫去。心里有了打算后，就沿着小道走了起来。
乔贝棠跟在他身边：“这周围全是住房，没有什么荒地之类的，你是想到了什么？”
“我就想去地图上勾画的几家院子看看，只有这几家院子离这里最近，我总感觉会发现一些什么。”孟锞回答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小道旁边是几家人的院墙，这几家人的院墙都不怎么高，稍微扒拉一下，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走到最角落的一处院子时，几个人明显发现，这里的墙头和其他院子不一样。
其他院子都是比较规整的，墙头没有杂草，可是这院子不只有杂草，还有些地方有些破旧，看起来就像没有人居住一样。他们拐了一个弯，就到了大门口。
这会儿杨青峰他们匆匆赶来：“头儿，我们去问过了，这家院子没有住人，空了好几年了，听其他的邻居说，他们全家都不在上海。”
孟锞走近了大门几步，在观察院子的情况，虽然这院子很久没有住人，但从门口的修建和布局来看，是一家很讲究的人。
“老孟，那我们进去吗？”林阳川有些着急了，站在门外能看出什么，想知道尸体在不在里面，还是得进去看才知道。
“进！”孟锞说完就把人给带到了一处墙根上。
杨青峰看着墙：“头儿，我还以为咱们要从正门进去，原来是翻墙呀！”
“先翻进去看看，等发现些什么再说，不然叫人来开锁也挺费时间的，门口那锁不好开。”孟锞转身看向女朋友：“你没有问题吧！”
乔贝棠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衣加一条背带裤：“我没问题。”她刚来那会儿确实有问题，后来边悦经常教她一些防身招式后，她身体变好了很多，加上这墙不高，想进去倒也不难。
小朱和老李先翻进去，接着杨青峰和林阳川也进去了，孟锞等乔贝棠跳下去后，自己最后一个进去。这所院子不算小，于是几个人分头，两人一组开始寻找。
乔贝棠进来就觉得有些阴冷，她不由自主的靠近孟锞，两个人朝后院走去。院子里的绿植长得旺盛，有一株不知名的藤蔓，爬满了整个半边院墙，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地方，显得更加黑。这屋子长期没有住人，有些霉味。
虽然这里长期没有住人，但从屋子的雕花窗户还有亭台楼阁能看出这里曾经还是很气派的。院子里的小路上，有的地方还铺有一小截鹅暖石。
“好像这里没有什么异常。”乔贝棠眼睛在看，嘴巴没有停。
“如果我是凶手，那我真的有可能将尸体藏在这里，如果这户人家没有，那其他院子找到的可能性就真的不大了，所以咱们得仔细点。我们再进去房间看看，你小心一点。”
孟锞确认院子没有异常就拉着人进了房间，房间里就一些家具，每一个屋子，几乎都属于一眼能望到头的。
没多久杨青峰的声音响了起来：“头儿，乔法医，我和林阳川找到一个地方，你们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可能尸体藏在那里。”
两人听到这话，就立马跟杨青峰走了出去，没多久便到达了厨房，这里的厨房是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厨房是由三间并排的大屋子组成，在大屋子旁边有一口水井，此刻林阳川正站在那里。
他伸手指了指井，猜测地说：“这屋子我们里里外外的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剩这么个地方了，你们说会不会在这里。凶手与其四处乱找地方藏，不如直接扔水里，一了白了。”
乔贝棠一步步靠近水井，这样的水井很常见，她将脑袋趴在上面仔细看，借着光能看到上面有一些杂物。水里有些发臭，这味道有些像死老鼠，又有些像死人。
只是在上面看，她并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身子从水井旁起来，她便在四周寻找什么，终于找到一根细长的竹竿。女孩子将竹竿插进了水里，不断在搅动，最后察觉到里面有东西。
“看来得下去打捞一下了！”她的直觉，这里面就是消失的田光利，但一切只有等打捞后才能知道。
孟锞带着人出去了，没多久又开车带了很多巡捕房的人到了院子门口，这次他们是走正门进来的。由于动静很大，惊动了不少邻居，在锁匠开锁那会儿，大力和小四也来了。
他们看到是孟探长他们，在人群里就有些吃惊了，两个人在交头接耳，难道是又发生了新的案子了。于是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事情都说了出去。
巡捕房的再次回到了水井旁边，大家在商量怎么下去打捞，最后根据水井的宽度，最后选择一个人全副武装下去打捞。杨青峰主动揽下来这活，这举动着实让其他的几个人佩服。
在一番准备后，杨青峰就吊着绳子下去了，眼前越变越黑，刚进去他的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即使戴着口罩，那味道也是刺激得他眉头紧皱。强行按压住胃里的不适，忍住了呕吐。
林阳川趴在井口，时刻注意这上面人放绳子的速度，见杨青峰接触水后，林阳川示意放绳子的速度慢一点。井下很黑，杨青峰干脆闭上眼睛在胡乱瞎摸，最后他戴手套的手接触到了尸体，他很明显感觉到是人的手在里面。
有些兴奋的他，用手使劲拉了三次绳子，这是他下来时，和大家对好的暗号，有发现就拽三次，没发现就拽两次。他拉着尸体的手，想将尸体给拉上去。在上面的巡捕明显感觉重量增加了，立刻又叫了两个巡捕在上面拉绳子，怕等下的力气不够。
乔贝棠知道他的意图后，趴在井口吼：“杨青峰，我们再丢一根绳子下来，你将绳子绑在尸体上，等你上来后，我们再将尸体捞上来。”
第259章 消失的人（八）
杨青峰听到这话，就没有使劲再去拽尸体了，而是在井下等着，很快就有人又从井口丢了一根很粗的绳子下来。林阳川见他接住绳子后，又让人松了松绳子，以便杨青峰捆绑尸体。
水井里的空间不是很大，活动起来很受限制，稍微不小心就会碰到湿乎乎的井壁，并且会发出刺耳的响声。
除去不小心的碰撞，井下的人还要克服光线黑暗和臭味，所以很不容易。在一阵忙碌之后，杨青峰终于将绳子拴在了尸体的身上，他确认无误后重重的拉了一下绳子，上面的人收到他的信号，就将人给缓缓拉了上去。
在上面巡捕的期待目光中，杨青峰终于重新回到了院子里，他一上来，大家伙都皱了皱眉，不自觉后退几步，这味道简直是太刺激了。虽然他穿了乔贝棠制作的防护衣服，但身上几乎全部都湿掉了，衣服和裤子还在滴水，脚下站着的地方全是水渍。因为体力消耗有些大，他正坐在喘气。还因为重力的原因，脑子有些晕。
小分队的人，在他刚出进口就聚集了过来，站在他身边张望，他们想去帮忙，但见他坐在地上，又不敢去打扰，只能傻站在一边。在办案过程中，这群人的承受力比一开始好多了。
乔贝棠走到他身边蹲下：“你赶紧去附近的住户家洗个澡，再换身衣服，我们已经和住户打过招呼了。你要是洗完还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这里还有师傅开的中药，叫老李在巡捕房借个炉子给你煎一碗。”
原本她想下去捞人的，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但她以前跟着师傅实习的时候也干过，那会儿一起实习的伙伴还下过粪坑捞人。师傅说做他们这行，要不怕苦，不怕累，要勇于挑战和去发现。可是孟锞不让她下去，加上其他人说她体力不行，就换了别人。
老李弯腰伸手，想将杨青峰给扶起来，去附近的住户家里，但被杨青峰给躲开了。他休息了一会儿，脑子已经清醒多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小分队的人笑了笑。
“我没事，就刚上来时有些脑子晕，你可别扶我，到时候再把你衣服弄脏了。”
老李牵上了他脱掉手套的手：“走吧，我带你去洗一下，在下面呆的时间有些长，等会儿回去我给你煎药。”
杨青峰在老李的搀扶下走了几步，走到一半，又对乔贝棠说：“乔法医，我觉得下面还有东西，得打捞一下，但我体力恐怕不行了。”
孟锞挥手：“你赶紧去清洗，剩下的我们来办。”
等杨青峰他们出院子后，在水井旁边的巡捕房，就合力拉着手里的绳子，随着手里的绳子越来越多，井下的尸体也慢慢到了水井口。水井边上的人差点被臭味熏吐了。和杨青峰身上的味道比起来，这具尸体的味道更浓。
“你们不要松手，稍微忍一下，现在尸体已经上来了，保持住。”孟锞说完话后，林阳川和小朱就已经在帮忙了，终于尸体平稳地放在了院子里面。
死者浑身湿透，散发着臭味，看起来三十几岁，穿着一身黑褂衫，整个人很高大。他头发很短，右眼的眼睛下有一小块旧伤疤，那道疤显得他五官有些凶悍。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不难看出他生前是一个很魁梧的男人。
小分队的人之前看过田光利的照片，心里知道这是他，但还是叫小朱去外面叫了大力和小四来认尸。小朱出去的时候，不止大力和小四在那里，苏为宏和王葆萍也来了。
苏为宏见到小朱就急切地问：“听说我们大哥找到了？”
“正好，你们几个一起进来吧，我带你们去认认人。”小朱带着几个人就进去了院子。
他们进来那会儿，乔贝棠正戴着手套在进行初步检查。她蹲在尸体边上，揭开死者的衣服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死者身上的痕迹很多，但致命伤很容易分辨。死者是被利器捅死的，一刀在腹部，一刀在心脏。
随着密集凌乱的脚步声，小朱将几个人给带到院子里了。小四眼神很好，他刚进来就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人是田光利，他飞奔而来，直接蹲在了尸体旁边。
嘴里还大喊着：“大哥，是大哥，你们快来看！”
苏为宏也跑了过去，确定死者是大哥后，又看了眼这破旧的院子：“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带他过来的。怎么会这样？”
王葆萍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往后倒去了，多亏了大力在他身后，顺手将人给搀扶住了。大力原本也想过去看看大哥，但见大嫂情况不好，只能伸着脖子看向那边。
经过几个人的确定，死者就是田光利无疑，他们几个人嘴巴里问的问题，巡捕房的人也想知道。他们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出现这里，是谁杀了他，但这些只有慢慢去调查。
现在天色已晚，太阳西沉，孟锞叫巡捕房的人，先把尸体送了回去。也叫小朱将苏为宏他们给劝了出去，说是等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阳光逐渐在院子里消失，温度似乎都降下来一些了，等院子里的人离开，孟锞又叫人下去打捞。没多久又从井里打捞出来一床薄薄的棉被，湿漉漉的棉被子上有很多血迹，想来是凶手用来包裹尸体的。
等天黑那会儿，巡捕房的人踩着灯光，才从那所院子离开，但巡捕房还是派人守住了那所院子，让大家不要随意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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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晚饭后，乔贝棠就去到了解剖室，解剖室里面的光很亮，照在不锈钢的器械上，有些反光，尸体此刻正在解剖台上躺着。乔贝棠全副武装，戴了两层口罩，在口罩里还塞了一个小小的中药包，是师傅帮她做的，这药能帮助她祛味，也能起到一个保护作用。
孟锞戴了一个同款，在她不远处看着她，手里拿着记录本，随时准备做记录，神情很专注。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孟探长进入法医助手的角色就越来越快了，两人看起来很配，就像是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的搭档。
乔贝棠站在尸体的旁边，开始进行尸表检验，她按照先静后动、从头到足。由左至右，自前而后，从外向内的顺序来查看的。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体表的情况，然后在慢慢翻动尸体，进行细致地检查。
在检查的过程中，她发现尸体上的伤痕很多，头部上有，胸口和四肢，连后背上都不少伤痕。他头部的伤，是一些擦伤，还有拳脚伤，这些伤到不是很严重。
第260章 消失的人（九）
他胸腹部有拳脚伤，致命伤也在胸腹部，在他腹部和胸口有两道很明显的刺伤，一刀在胸部，一刀腹部。胸部刺入口呈菱形，创口的两个创角均呈锐角，这伤口是双刃刺器造成的。但腹部的刺切创口来看，应该和胸部的是一样的凶器，可是创口又有些变异型刺切创。
应该是凶手在将锐器插入人体后，转动刺器，或者死刺入后拔出时刺器放向改变了，所以形成的与刺器衡面差异较大的刺创口。这两道创口长，一道2.5到3厘米，另一道因为凶手转动过凶器，所以更长一些，胸部伤口的创口较深，有7厘米。
根据创口的情况，能大致判断出凶器应该是一把双刃的刺器，是类似于匕首之类的。
他手臂上的伤，是很明显的抵抗伤，说明在他死前意识是清醒的，和人搏斗过。他下体也受到了一些拳脚伤，可是并不算太严重，最后是他后背上有八道刺伤，这刺伤都在浅表，伤口不是很深，而且分布不均匀。
乔贝棠让孟锞帮忙搬动了一下尸体，仔细在后背的伤口上看了看：“这伤口里有一些木屑，看来后背的伤有可能是被一些尖锐的树枝给扎出来的，可是这木屑看起来不像是新鲜的。我检查完了，先记录下来，等会解剖完之后，我们再来讨论。”
检查完伤口后，乔贝棠就站在尸体的左侧开始尸检了，因为尸体的伤口位置很明显，她就采用了常见的直线形切开术，从下颌下缘正中间开始，向下沿颈、胸腹、正中线绕脐左侧至耻骨联合。
结合尸体的情况，乔贝棠按照，胸腔、腹腔、盆腔、颅腔、颈部的解剖程序来细致检查的。之所以最后解剖颈部，是因为可以避免在切开颈部软组织时，由于颈部解剖区域被血液污染而影响观察。
女孩子拿着刀，很专注的在下刀和剥离，随后死者的胸部和腹部都被打开了。肚子上那一刀，进刀虽然有点偏，拔出来时也有些倾斜，但那一刀直接伤到了脾脏，这一刀也算是致命了。
等腹部查看后，拿刀的人又用手术刀沿着软肋骨和肋骨的交界处切开，取出胸骨，最后胸骨被打开。死者的胸骨那刀直接刺到了右心室上面，这两刀，刀刀致命。虽然尸体在水井中浸泡过，可是胸腔内还是有积血。
乔贝棠检查完致命伤后，又检查了其他的脏器，划开胃的时候，死者的胃里还有一些残留的食物。他应该就是从棉纺厂回来，那天午饭后，就被杀害的。
她解剖结束后，就仔细将尸体给缝合好了。检查了一遍尸检记录，等一切忙完，回到办公室时，大家等来都快打瞌睡了。
办公室里除去咖啡的味道，还有一股中药味，晚饭后老李还是很贴心的给杨青峰煎了一碗药。小伙子年轻，原本不想喝药，但又不好浪费同事的心意，一仰头就喝光了。
孟锞带着人进来，坐下后就对着林阳川说：“再去煮几杯咖啡，今晚上估计得忙到很晚。”
一个个的听到这话，立马坐得笔直，反而来了精神，困意全无。之前小睡了一会儿，加上案情有进展，他们也想一鼓作气，好好把案子给调查清楚。最难的尸体都找到了，他们还怕什么，跟着头儿和乔法医使劲冲就对了。
“那先来听一下尸检报告吧！”孟锞没有浪费时间，会议直接就开始了。
乔贝棠将尸检报道递给其他人：“尸体大家都见过了吧，尸体表面有很多伤痕，除去拳脚伤、抵抗伤之外就是锐气损伤，他是被人刺破了脾脏和心脏，大出血死亡的。
田光利死于三天，死亡时间差不多就是从棉纺厂回来之后，我发现他胃里有残留物，应该是死于午饭之后的。致命凶器是匕首，他是被刀刃宽差不多3厘米的匕首给捅死的。从伤口的损伤情况能看出，那匕首的刀锋很锋利。
还有一个损伤，是类似于树枝的损伤，我在他后背的伤口里发现了一点木屑。应该是在刺田光利时，那个凶器损伤了，或者是折断了。木屑不像新的，我猜也许是一些装饰品，比如小木剑或者是女人的首饰。”
大家一边在看手里的记录，一边在听乔法医讲解，每次她停顿后，大家都会好好思考，在脑子里回想她说的话。
杨青峰问：“那就是凶手在书房杀人，然后再用薄棉被裹着尸体进行运送的，棉被可以起到掩护作用，也能避免血迹到处流动。”
桌上摆着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在水井里发现的东西，那口废井里打捞上来的东西很多。听巡捕房的人回来说，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打捞起来，其中意义比较大的就是棉被了。
“这棉被确实是院子里的，听那里的员工说，当天下午天气好，就抱了几床棉被出来晒。凶手应该是就地取材，来作为搬运的工具。”林阳川说着拿起了照片，递给乔贝棠，她一回来就去解剖了，还没有看到。
孟锞看着她问：“你应该还有要补充的吧？”
女孩子点头笑了笑：“对，有补充的，我怀疑凶手不止一个人，其中有一个有可能是女人。”
见大家来了兴趣，她继续补充：“这是从尸体上的伤口痕迹，来分辨的，我一个一个的说。为什么我怀疑凶手不止一个，是因为在死者的手臂上，我发现了有很多抵抗伤。
意思就是在死前他反抗过，他的致命伤在前面，换句话说，凶手是拿着刀在他正前方刺过去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抵抗手会在手臂的外侧，可是他双手臂，不论内侧外侧，连肩膀上都有，说明什么，说明他那会儿来不及抵抗，因为前面后面都有人。
死者有两个刀口，一个是比较完整的双刃形切口，一个是比较变异型切口，变异型切口，是因为转动刺器或刺入后拔出刺器时，方向转变而形成的。可是凶手如果在他的正前方，就算拔出匕首时有发生变化也不会是这样的，根据伤口的位置和最后的状态。
最合理的推测就是死者当时受伤后，也有转动过身子，也有可能是他转动身子后，被刺伤的。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那他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要将腹部漏出来。还是那个一推断，也是最合理的，说明当时他身后有人。很有可能，他受伤那会儿，后面的人正拿着东西，在刺他。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背后有伤口，而且伤口分布不均，位置都离得有些远，距离远是因为目标在活动。我来大体描一下位置，然后林阳川和杨青峰，还有小朱来做一下实验就能很清楚的知道。”
杨青峰又问了一句：“乔法医，为什么你判断，凶手是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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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意外，除去这本连载的书，没想到已经完结的书还能收到推荐票和月票，心里很开心，也蛮激动的！
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就好好写完每一本书吧，不辜负喜欢我的人，也不辜负自己！
第261章 消失的人（十）
在讨论案情的时候，大家不知不觉都聚集到了孟锞的办公桌前，小分队里每一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案情分析。每次听完分析，脸上会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林阳川默默将咖啡放在每一个人的面前，咖啡杯里冒出了丝丝雾气，那雾气聚集在了一处，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最后空气里只留下了咖啡味。
乔贝棠说了好会儿话，她不困，但是嘴巴有些干，在趁着别人提问时，她端起身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还是尸体告诉我的，我不仅推测凶手是两个，一男一女，还推测这次杀人是个意外，不过要杀死田光利应该是早有计划。
尸体身上的痕迹很多，致死伤是一种，致伤工具是一种。田光利是一个战斗力很强的人，从他的体格肌肉，都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他，那准备的工具会是一些更直接的，比如枪，又或者是两把锋利的匕首，不可能会用木质的凶器。
木质的凶器要是失败了，那田光利一定会杀了他们的，像这样的木质饰品，我认为不会有人用来做武器，倒是挺像女人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之类的物件。当然仅仅这个想法，也不足以说凶手里有女人。”
说完后乔贝棠迎着大家的目光，在孟探长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只飞镖，这飞镖也是木头做的，不算精致，但挺好看的。大家弄不懂她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
孟锞则是笑了笑，眼睛里带着笑和欣赏，低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女孩子点头：“需要。”
之后两个人拿起飞镖就向着沙发飞了出去，乔贝棠手里的飞镖只是浅浅扎在了沙发的表层，没多久就掉下来了。而孟锞的飞镖则是重重的插进了沙发里，这个粗糙的飞镖在他手里，也变成了一个有杀伤力的武器。
乔贝棠指着沙发说：“你们懂了吗？同样的武器在不同人的手里作用是不一样，杀伤力也是不一样的。能从正面拿匕首捅向田光利的人，每一刀都致命，他一定是个高手。
如果他的同伙是个男人，那就算手里的凶器是木簪子或者是木剑，那田光利背后的伤口，不可能会那么浅。只要背后那个凶手稍微懂一点打打杀杀的门道，利用一点巧劲儿，那背后的伤就不会是那样的。
从死者身子前面的伤痕来看，他当时大半部分的精力都在对付前面的凶手，他还没有到应接不暇的地步，如果不是后背的人太弱小，他应该也不敢把后背露出来太久，再结合前面的推测，我判断凶手里有女人。
其实他可以逃到墙角，然后保护住自己的后背，也许是他低估了对手吧，根据书房留下血迹的地方来看，他是倒在书桌前，书桌离最近的墙壁不是很远，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
杨青峰听完后已经有些惊呆了，这是法医吗？这是神探吧，他来巡捕房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之前巡捕房的法医遇到命案，出去时就只是蹲下来检查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回来解剖后，也只是公式般的写验尸报告，哪里会这样根据尸体的情况来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凶手和死者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乔法医，你简直太厉害了！”这话说的真诚，眼里都是钦佩。
小朱和林阳川也接连点头，噼里啪啦给她鼓起了掌。这个举动倒是弄得乔贝棠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能端起咖啡杯喝咖啡。
“你们太夸张了，这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他说尸体上的每一个伤痕都不要去忽视它，要好好分析，好好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些痕迹，然后根据这些痕迹来推测，现场都发生了什么？”
上辈子遇到命案，师傅是不会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会让她去独立思考，所以比起同一批实习生，她总是要厉害一些。
小朱追问：“那你为什么说这次杀人是意外，而杀死田光利是早有预谋呢？”
女孩子看向孟锞：“让头儿来告诉你们吧！”
孟锞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从凶器上可以判断出，从案发现场也能推理出来。案发现场不出意外就是在书房，书房靠近后院，靠近房间，周围时常有人经过。
如果我是凶手，即使想杀田光利也要掂量一下会不会被人发现，万一杀到一半人进来了怎么办？晚上杀人不比白天更好吗？所以当时应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凶手不得已必须那个时候和他撕杀。
所以在时间，在地点，在工具的选择上，我推测是意外动手。但为什么觉得这事又像是早有预谋，应该是弃尸的地方。如果不是我们挨家挨户的翻院搜查，也不知道在那座没有人住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那口井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弃尸点，凶手要不是提前踩过点，那就是对那边很熟，这分明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乔贝棠对着男朋友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他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个人目光交汇，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欣赏之色，之后又默契的笑了。这举动让剩下的人心口堵的慌，有些无奈。
剩下的时间，乔贝棠叫小朱、杨青峰和林阳川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经过实验后，大家都觉得这次的推测很符合当时的情况。
老李问：“那凶手里真的有女人，田光利的太太就是头号嫌疑人了。毕竟那院子除去她是女人，也就是剩下两个小丫头了。”
早上去过院子查看的人，都在想上午发生的事情，杨青峰猛地开口，语气有些着急：“王葆萍的额头上有伤，而且她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她也有时间做那些善后的事情！”
林阳川端起咖啡杯，发现里面的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空了，他走到咖啡机前：“她是嫌疑最大，就算知道她是凶手之一，但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才是真正意义上杀死田光利的人。”
孟锞赞成的说：“你说的对，我们要找到那个男人。这个案子也许不是那么复杂，我相信我们推测的经过也不会和那天的相差太多，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查。
他们杀死田光利的动机是什么？同时我们不能惊动王葆萍，她要是察觉到什么，便会打草惊蛇，在这事上，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大家又陷入了沉思中，这事虽然分析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可是像头儿说的，动机是什么？还有最关键的凶器没有找到。
老李毕竟经验要丰富一些，而且小分队遇见案子都是他在负责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头儿，这事怕咱们要派人去一趟北平了？”
可不是吗？死者田光利是北平人，头号嫌疑人王葆萍也是北平人，他们才来上海几天，那些他们不知的恩怨情仇，可不是需要人去调查清楚吗？
孟锞思考了一下：“我也正有此意，你们谁想去北平走一圈，先说好，这事可不容易办，田光利毕竟和商会有牵扯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在椅子上坐着，望着头儿，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你看着办，我们听从安排。
第262章 预约挨揍
孟锞原本想自己去北平的，但显然不太合适，他需要留在这里稳住田光利的手下。他一走，凶手就会有所察觉。
老李和小朱虽然平时在巡捕房做惯了调查死者信息的事，但也不是最佳人选。最后他决定让林阳川和杨青峰两个去，这两个人脑子更灵活，遇到事情随机应变的本事不错。
这次的会议，一直开到了十点多。稍微整理了一下办公室，在快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家伙就散去了，因为明天还要去见田光利的手下。尸体已经发现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结果先告诉他们。
杨青峰今天也是开了车来的，他和老李还有小朱顺路，就一起走的。孟锞带着女朋友上车，没有要管林阳川的意思。
林阳川走到老孟的车前哼了一声：“我明天早上就要去北平了，你现在不看我，明天想见我都见不到了。”
孟锞脸色如常：“好好保重，沈念远也在那边，到了先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等你们回来，案子破了，咱们再好好吃上一顿。”
听到这话，站在车前的人心里那口气才舒缓了一些：“我回去了，等案子结束，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林阳川上车，麻溜儿的开车离开了，孟锞等他的车消失后，自己才送女朋友回家。车子慢慢发动，在路上那会儿，乔贝棠就靠着椅背睡着了。于是车速放慢，到乔家大树下，他也没有惊动睡着的人。
林阳川直接开车回家，这会儿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了，他刚把车子停在自己家门口，关上车门时发现不远处有汽车声传来。借着路灯，他看到了车子是一辆红色的敞篷车。
那车子是谁的不言而喻，原本要进家门的脚就停住了，朝着隔壁边家武馆走了几步。边悦倒是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人在看她，边家武馆旁边很多师兄师弟，她不担心会有匪徒之类的。
今晚上在公司加班，整理文件，脑子直接给她整蒙了。上次的生意谈成功后，郑淑就有意打磨她，慢慢将手里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做。刚开始边悦还是很高兴的，可是连续几天加班后，就有些扛不住了。
乔贝棠嘴里说的女强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她都有些想放弃了，想过回以前那样混吃等死的生活。可是每次有这个想法不久，自己又很快给否决了。她不能像以前那样，为什么别人能做到，她就要逃避呢。
她拿着一份文件从车上下来，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她一把将手里的文件丢进车里，单手抓住车门，就直接转身踢了一脚，那一脚直接踢到了那人的胸口。
好在林阳川反应快，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盯着，他见她丢下东西，就惯性后退了一步，下一秒直接用手接住了她的脚，大手微微握住了她的小腿。
边悦正想挥拳骂人，就看到了眼前的人，急忙放下脚：“你这大半夜的，在这里干嘛呢？”有时间回家睡觉不好吗，非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我也刚从巡捕房回来，乔贝棠之前不是在繁星日报上提到过一个死者消失案吗？我们今天把尸体给找到了，还是我最先发现的呢？”林阳川仿佛懂她的潜台词，顺便解释了一下，在解释的过程中，还不忘夸奖自己一下。
女孩子哦了一声，打开车门，将座位上的文件拿在手里，背着包就要进武馆了。她忙碌了大晚上，可不想在这里听什么案子，就算她想知道，有兴趣，直接去问好姐妹儿不行吗？为什么要听他说话，他声音又不是很好听。
男人有些急了，快走两步，直接将女孩子的包拉住了。他们都几天没有见面了，就这么走了，心里有些不甘心。
边悦知道自己的包被拽住后，就有些火了，她后退几步，与林阳川对视。在他的注视下，将手里的文件往天空中一抛，同时右手捏成了拳头，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等收回拳头时，正好摊手，精准接住了文件。整个过程很利落干脆，她捏了捏文件。
“你再敢拦着我，我就把你牙齿给打掉，让你以后说话都漏风！”
本以为这样林阳川就能停止闹腾，结果那家伙脸皮厚得超乎想象。胸口很痛，被揍的人捂着胸口，显得有些柔弱。
见苦肉计不管用就直接问：“上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边悦，你脑子能不能长点记性，就我说要追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说开就说开，总比装傻充愣好，他也难得硬气一回。
边悦的脸红了，在夜里看不出颜色，但她感觉脸颊有些发烫。眼睛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选择忽视他。
“你说话呀，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女孩子笑了笑，那声音里带着带揶揄：“你想要追我是吧，那现在就跟我去我们家。我爸爸说了，以后谁想跟我在一起，得先把我的两个师兄给打败了，然后还要过他那关。”说完还很热情地要拉着他进屋。
此刻林阳川愣住了，确定她的话后就在想。这边家是不是想让边悦孤独终老。想到边爸爸，他的手腕好像又开始疼了，疼痛是有记忆的。
“你不是要追我吗？别怂呀，去我们家吧，现在去估计只有我爸和大师兄在。”
“我明天要去北平，得去调查案子，要不今晚我先去你们家预约一下，先排个队，等案子调查结束后，我再来被揍！”这话说得一点都不洒脱，语气里都是害怕，但他还是完整的说完了，这些话消耗了他所有的勇气。
说完之后，在原地跑了几下，等心情平复好了之后，就拉着边悦的手，如同战士赴死般，慷慨激昂地说：“走吧！”
边悦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傻笑：“提前预约就算了，我怕我爸爸今晚会控制不住动手，到时候你断胳膊断腿，还怎么去北平。”
她敢保证，按照她爸爸的脾气，肯定会抽他的，当然她也没有打算带他回家，说这话只是想吓吓他而已。自从上次解除婚约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因为心里总有一根刺，那根刺仿佛进入到了她的肉里。
林阳川见时间不早了：“那你回去吧，我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火车了，我不在的时间，你记得想想这事。”
“这事不可能，所以算了吧！”女孩子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话，没有给彼此留一丝的余地。
男人有些急了，抓住她的手，就往车门边给带了带，无意间将人给压在了车门上。这个举动有些突然，两人都没有动，只是看着彼此。他们离得近，呼吸交缠在了一起。也许是气氛到了这里，林阳川低头瞥见她的唇，就凑了过去。
在快要亲上时，边家武馆前传来了喊声：“悦悦，你怎么还没有进来，你师兄说你车子都停了好一会儿了。”边爸爸在四合院门口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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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还有几个案子才完结，我下一本已经计划好写什么了，所以往前冲就对了！
第263章 林阳川焦虑了
这声音算是彻底将边悦拉回现实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腰背靠在车门边上，林阳川将自己给揽进了怀里。他此刻弯着腰、低着头，离自己很近，脸上有他呼出的热气，有些急，有些烫。
借着昏黄的光，她瞧见他眼里有些异样之色，果然这家伙又想对她图谋不顾。
这家伙是真怂，还是天黑了胆子就变大，上次趁着夜色他就占了自己便宜。想到差点被迷惑，就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林阳川的唇，歪着脑袋看向家的方向，她不想被家里人知道他们在一起。
停车的地方离边家武馆不是很远，只是哪里种着好几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将周围都笼罩了起来。树下有些黑，那里又没有灯，从光亮的地方看过去，只能瞧见车子的轮廓。
边爸爸有些纳闷了，抬脚准备过去：“悦悦，是不是你回来了？用不用我来接你。”
车旁边的女孩子见爸爸要过来，便大声的回了一句：“是我，我马上过来。”
她捂着林阳川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向下拉，直接抬脚，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腹部，接着将人给摔到了地上。
压低声音：“我警告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不然我弄死你，今天看在你要去北平的份上，我手下留情了。”
女孩子拿起文件，就朝父亲走了过去，刚到关擎斌身边就乖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一副乖女儿的做派。边擎斌在其他方面是反应能力不行，可是在动手方面，那简直不要太敏锐。
“你刚在打架？”他朝女儿车子的方向看了看，敞篷车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那车子很新，是林家的车。瞬间他有些明白刚是在揍谁了，体内的战斗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释放出来了。
脚下的步子顿住，在原地双手握了握，黑夜里关节之间发出咔咔咔的声响。这声音，直接让地上的人清醒起来，林阳川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无比紧张，刚还在后悔没有亲下去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
边悦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闪过林阳川害怕的模样，瞬间就笑出了声，之后拉着父亲：“一只老鼠而已，我已经打过了，再说他没有资格和您打。我们回去吧，我加班到现在，肚子有些饿了。”
边擎斌对着那个方向说：“我估计那老鼠早就跑了，你下次遇见直接喊一声，让你师兄师弟来，不要脏了手。
对了，你以后停车，不要停在那里，我总觉得那里风水不好，我回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将后门改造改造，你以后直接把车开进院子。要是停在这里，遇到林家那傻小子就不好了，我不喜欢他，也不想你看见他心烦。”
女孩子没忍住笑了，她爸爸这个直肠子什么时候学会揶揄人了：“好的爸爸！”父母两一唱一和的离开了。
在暗处的林阳川见两人回到边家武馆，才从车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边家紧闭的大门，垂头丧气的进了自己家。他此刻有些焦虑了，他发现自己搞不定隔壁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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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贝棠当天晚上睡得不错，主要是尸体的问题解决后，她心情比较轻松，这个案子不算复杂，调查起来应该也不难，只是时间的关系。她回来的路上有些困乏，就想眯一会儿，谁知道会睡得那么沉。
还是孟锞抱着她上楼的时候，身子腾空她才迷糊地醒来，醒来后就靠在他胸膛继续睡觉了。这倒是弄得孟锞心里有些烦躁，不上不下的。只记得他离开那会儿，对她说，等这案子结束，就要去他们家提亲。
对着镜子擦脸的人，猛地记起他离开时窝火又无奈的模样了，笑出了声。等换好衣服下楼，殊柔早就将早餐摆放在餐桌上了。看着餐桌上丰富的早餐，乔贝棠心情很好。
“今天这么丰盛，不要忙活了，赶紧一起吃吧！”上一次早餐这么多，还是给沈念远践行那次。
殊柔笑笑就坐在了贝棠姐旁边：“姐，你快试试，这里有不少北平那边的点心。”
正在喝牛奶的人将嘴里的牛奶咽下：“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是沈念远托人给我们带回来的，孟家的人送来时，还说是他送给小姐的。以前他刚来时，瞧他有些凶，没想到人还不错。”
再次端起杯子喝牛奶的人，差点被呛到，她只能傻笑几下，敷衍地说：“这沈念远还真是好人，去了北平还不忘给我们带礼物，下次他回来，咱们得请客。”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又吃了几块糕点，早餐就结束了。
乔贝棠拿着包刚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退回来，看着殊柔问：“问你个事？”
“贝棠姐，你说！”
斟酌了一下：“小殊柔，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
这一句，将小丫头的脸都逗红了，乔贝棠以为她不会回答，就想着要离开，可是殊柔却开口了：“我没想过，我身边的朋友和我差不多大的都订亲了，我妈妈之前说也想给我订亲，如果这样，应该是直接结婚的。”
这个社会，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她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只能服从家人的安排。
“这事咱们下次聊聊，好不好？”
殊柔也不是很避讳，身边和她差不多大的有的都怀孕了，其实听到母亲这样说，她也不是很想同意，也正想找人说说话：“好。”
终于乔贝棠离开家朝报社赶去，她习惯每次案子有进度都会去给领导汇报一下，然后再去巡捕房守着。总觉得还是要去一趟报社，心里才更安慰一些，不然一跟案子就是好几天，怕别人说闲话，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胡德在办公室见到她还是比较惊讶的，这丫头自从负责这个版块的内容后，一下子成熟了不少，做事也很有分寸。
“尸体找到了，那人是怎么死的？”每一期的报纸，他也在看，心里当然存有一丝好奇。这读者想知道的，他也想呀。
“主编，他是被人捅死的。”
“能不能再说一些细节？比如被什么凶器捅死的，捅了几刀。还有你根据这些伤口都有什么推测？”
乔贝棠嘴角抽了抽：“不能，现在只知道这些，想知道具体的内容，等巡捕房的人把案子破了再说吧！”
胡德失笑：“那你赶紧去忙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关系的，我们这个小家庭还是很团结的。”
能不团结吗？这大小姐手里的全是大独家，人家没有来报社又不是在家里睡懒觉。她可是跟着巡捕房东奔西走，还要检查尸体，一般人谁能做到，要是能做到，自己也可以去呀！
第264章 消失的人（十一）
从报社出来后，乔贝棠心情就放松了很多，能没有杂念的工作当然很好，她直接坐车去了巡捕房，到达巡捕房那会儿，就直接去了审问室。
昨天晚上她就知道，今天要去通知死者的家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就没去办公室，可是刚靠近就听到一阵争吵声，声音有些嘈杂。
小朱看到乔法医来了，将人拉到一边：“田光利的手下和妻子都来了。”
孟锞来到巡捕房后，原本是叫他和老李去通知人的，谁知道他们还没有去，那些人就主动找上门了。
女孩子点头：“现在什么情况？”
“老李在给他们说田光利的死因，还有死亡时间。”
两个人说着话，不由自主就站朝审问室的门口走了几步，这是巡捕房最大的一间审问室，里面的声音有些很乱，像要打起来似的，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大哥是死在院子里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我们一定要帮大哥报仇，到底是不是棉纺厂的人干的？”
王葆萍抽泣地说：“我相信巡捕房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凶手的，你们不要随意揣测。”
“大嫂，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人心险恶呀！”
老李在里面有些无奈，头儿为什么要将他一个人留下，面对这些人，他脑袋嗡嗡嗡地疼，被吵得要裂开了似的，还让不让好好做记录了。
小朱只说老李在里面，没有说头儿在不在，乔贝棠伸手想推门进去，可是刚伸手，就被人抢先了，她看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审问室的门被推开，屋子里瞬间亮堂了不少，田光利的手下都转头看向外面。老李看清楚来的人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孟锞没有说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大步从外面走了进去。在其他人的眼里，他有些冷漠好像是生气了，这弄得他们有些紧张。虽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孟探长展露身手，可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匪气，还有专横和霸道。
等他坐在审讯室中间的椅子上时，大力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孟探长，我们大哥的死因知道了，那凶手有眉目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人没着急回答，反而看向了门口的人。乔贝棠接受到他的目光，就朝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好像自从办案以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我们昨天才发现的尸体，只知道死亡时间，你们有什么消息能提供给我们巡捕房的吗？”孟锞反问。
苏为宏想了想：“刚从巡捕的嘴里得知了大哥的尸检情况，知道他是在来的第二天被杀害的。我们就在想那人一定是对院子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又或者是我们身边的人，不然老大怎么会被杀害。”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就再一次炸开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们害了大哥？”
“对呀，我们可没有杀人，那一天咱们可都有不在场证明的。”
大力忽然开了口：“不对，有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他刚来那天还在大乐汇和老大发生过争吵。”
这话说出来后，人群又再一次沉默了。众人面露难色，在他们当中能和大哥不相上下的只有他了。难道，真的是他。
小四怒了：“葛勇呢？他是不是不在，一定是那个混小子看老大不顺眼，大哥不就是说了他几次吗？那几次说他也是对事不对人，那家伙曾经扬言一定要脱离我们，弄得我们欠他的似的，他跟老大动手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帮了他。帮他度过难关后，自己一个谢字都没有说，而且还和大哥抢在商会的位子，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这些话里信息量很大，不难看出大家对那个叫葛勇的心里存着怨气。
王葆萍擦了擦眼泪：“小四，你先不要着急，这事不是还没有查清楚吗？光利在生前说过，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要照顾他一天。这光利才走多久，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吧。”
孟锞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个嘴里都是些脏话，骂起人来嘴巴溜得很。
“嫂子，今天还是得把杀死大哥的凶手给找到。大哥不管怎么说是死在院子里的。院子里的门都有自己家兄弟把守，外人进来不了，再说大哥功夫很好，能在院子里杀他的，只有葛勇能做到了。”
乔贝棠听到这分析，还是对苏为宏有些意外的，心里同时也有些纳闷。这家伙脑子挺清晰，为什么出事之后就反应不过来通知巡捕房，要去棉纺厂找麻烦呢。
原以为说到这里，王葆萍就会妥协，谁知道她似乎铁了心要护着那个人。这举动倒是弄得巡捕房的人，相互看了好几眼，这偏袒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最后孟锞叫大力去把人给带过来，然后叫老李和其他人再一次给大家做了一份口供。详细地记录了，在案发当天的每一个都在做什么。
等笔录做完后，大力跑来说葛勇不见了。这下田光利的手下算是彻底的暴躁起来了，他的东西好像也不见了。
在中午那会儿，巡捕房就派人去找那个叫葛勇的男人，老李和小朱还去了码头和火车站，可是最后都一无所获。
吃过午饭，乔贝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忍不住嘀咕：“难道那个叫葛勇的，也被人给杀害了？”
整个下午的时间，小朱和老李都在找人，乔贝棠则是和孟锞在看早上做的记录。田光利遇害那会儿，进他书房的人有些多，除去送茶水的人，还有葛勇，王葆萍，之后大力和小四也去了，苏为宏也去过。
从记录上来看，王葆萍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原本她就是巡捕房的头号嫌疑人。如果她是凶手，那这几个人里谁才是和她一起联手的男人，又或者是另有其人。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休息一会儿。”孟锞安抚。
女孩子拿着手里的记录：“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男人此刻正坐在办公前，他抬头看着她：“着急有用吗？”
乔贝棠斜着倒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乐了：“好像确实没有用，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随后反驳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那我就再看看尸检记录吧！中午那会儿，老李说，王葆萍想将田光利的尸体火化，然后带回北平。”
在天黑那会儿，葛勇有消息，人不是小分队找到的，也不是田光利的手下，而是巡捕房的另一个探长。让大家意外的是不只是找到了人，而他还牵扯到了另一件命案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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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个月起，我就没有全勤了，但我依旧会好好码字的，在每一天里好好努力！
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265章 消失的人（十二）
平日里下午五点左右，巡捕房的人就会陆续离开，留下来的都是要值班的人，等大部分人走了，巡捕房就会比较安静，大家埋头做各自的事情，稍微一点响动能传好远。
今日的巡捕房大厅有些特别，屋里格外热闹，值班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有人说王探长抓到了一个杀人凶手。
前天晚上在东城发现了命案，是王探长去负责的，王探长比林阳川都要先进巡捕房，算起来也是一个资历很深的人。他接到报案后，就赶去了现场，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不过根据路人提供的线索，对嫌疑人倒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于是他就带着人去守着，蹲守了一天，终于将人给抓到了。他叫人先把抓来的嫌疑人给带到了审讯室，然后去办公室擦了一些跌打损伤酒，抓人那会儿是挺威风的，可是这个叫葛勇的也太厉害了，他的人几乎都负伤了。
小朱和老李打听完消息，刚进巡捕房的大厅就听见王探长的手下，在吹嘘今天的抓捕行动。两人就留下来听了一嘴，没想到抓的人会是葛勇。
听完消息后，就回去告诉了自己的头儿。孟锞听到这事，倒是笑了笑，起身看着他们：“那咱们也去看看！”
几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头儿身后，他们穿过长廊，朝着关人的审问室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争执声。王探长语气里都带着火：“你到底招不招，有人看见你杀人了，你是逃不掉的。”
“我呸，你说我是凶手，你把证据拿出来，虽然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捉贼那脏，捉奸见双吧！你抓我时都用的什么下三滥招数，我不服。”
“呵呵，我这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服，你一个杀人凶手凭什么不服。”
小朱感叹：“这家伙还是个硬骨头。”进了这地方，嘴巴还又臭又硬的。
老李和王探长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巡捕房，两人关系不错，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情错过了自己的升职，而同一时间的朋友一直在在上升。虽然身份差距有些大，但两人关系不错。
“头儿，要不我去把探长给请出来。”
孟锞点头算是同意了，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上班，这事确实需要打招呼，礼貌一些最好。
审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探长握拳的手松开，圆润的脸上带着点怒气，可是在旁人眼里总觉得有些喜感。门刚拉开，就看到了老朋友，以及他身后的人。
“老李？”眼神诧异。
“老王，我们头找你有事？”
几分钟后，王探长将审讯室外面的几个人给带进去了。审讯室的门打开后，几个人就慢慢走了进去，脚步声整齐。这间审讯室比较大，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审讯桌和几张椅子。房间窗户都很高，门也坚固，一般都是用来关押重要嫌疑人的。
看到葛勇时，小分队的人就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了。葛勇很高，差不多一米八几，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了，从破旧的布料里，隐约能看到他的健硕的肌肉。他头发很短，整张脸狰狞，眼睛里带着凶光，像一只困兽。此刻的他双手双手被麻绳捆着，坐在椅子上，很不自在。
王探长伸出食指指了指他，又对孟锞友好的说：“那他就暂时交给你了，等你问完，我明天再接着审他，我就不信他不招。”
孟锞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在王探长的客气还没有说出口，就对着小朱使了个眼色：“你去把他手上的绳子给揭开，我有话问他。”
王探长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想开口阻止，可是小朱动作太快了。这人是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为了抓他，自己都受伤了，这家伙壮得像牛，下手又狠，要是等一下跑了怎么办？
心许是他的表情太丰富多彩了，孟锞低声笑了笑，很淡定地说：“放心，他跑不了，他打不过我。”
得到这个回答，王探长就很放心了，加快了速度出门。刚出门还夸了孟锞几句，可是夸到后面又后悔了，要是审问完，孟锞不把他重新绑起来，那他明天怎么办？现在返回去还来得及吗？瞬间明天想请假不来上班了。
葛勇手上的绳子很快被小朱揭开，揭开后将麻绳扔到一边的墙角。椅子上的人抬头，正面对上了孟探长的眼睛。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这是混迹江湖之后身体的直觉。
孟锞带着乔贝棠坐在他对面，也看着他，这人和田光利的其他手下不一样。其他人看到他是胆怯和害怕，这人眼里有倔强和不服输的血性，而且他的眼里居然还能有一种清澈，有些难得。
“田光利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原本还在打量人，想着和某人眼神较量的葛勇顿时懵逼了，脸上是难以置信，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什么？”
“他的手下说，人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杀的？”
有些苍白的解释：“我没有。”
乔贝棠有些好笑，原本看体格这人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一说话就暴露了本性，是一个反萌差。她没忍住，歪头笑了笑，唇角勾起。
孟锞侧头看了看肩膀在颤动的小丫头有些无奈，但整个人也轻松了一些，周身的压迫感减少了几分。
“他是在来租界的第二天被人杀害的，死在了你们住宿的院子里。当天你在哪里？我们做笔录，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就差你的？”
“我在外面，没有人帮给我作证，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就算我要杀人，也不会杀田光利，曾经我快饿死了，是他救了我，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可是你拿不出证据，那你仔细想想，能不能给我买提供一些什么证据，比如他的仇家都有谁？再比如你们这些兄弟里有没有想杀死他的？又或者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葛勇点头后又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单独出去是因为大力他们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想出去散散心。”因为田光利很重视他，包容他，所以那群人里总有人对他不满意，一找到机会，就明嘲暗讽，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一有机会就独处。
两人简单的说了会儿话，孟锞就心中有数了，离开前他也没有叫人重新将葛勇给绑起来，还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人能给他当时间证人的。这个举动倒是令葛勇有些意外。
从审问室回来，小朱就问：“头儿，那葛勇真不是凶手？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不是凶手，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找人盯着田光利的手下，明天我去院里找他们，放点消息出去。”
于是这晚上他们就没有加班，很快就各自回去了！
第266章 消失的人（十三）
林阳川因为边悦的事情，一晚上没有睡好，上火车没多久倒头就睡了。他倒是睡了一个好觉，就是苦了杨青峰，被迫皱眉听了一路的呼噜声。
他们刚下火车，就看到了在站台来接人的沈念远，几个先去孟家的商铺集合，然后又一起讨论起调查田光利的事情。
几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很快就制定出了方案，因为这次查的人比较多，又是在别人的地盘，所以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
沈念远毕竟对北平更熟悉一些，他知道这事和商会有关，就决定从田光利的手下的一些小生意入手。那些生意有能上得了台面的，也有私下的，私下的只需要花些钱，倒也不难，难的是怕惊动到旁人。
最后沈念远和林阳川去查田光利，而杨青峰去调查王葆萍，王葆萍家因为田光利变化很大，但她们家本就是小户人家，查起来要简单一些。几个人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行动了。
——————
第二天早上，乔贝棠刚下楼就看到了在楼下的孟锞，她揉了揉眼睛，眼里有些欣喜：“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接你，等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巡捕房。”
女孩子点头：“好！”
边悦下楼时，就看到了这么温情的一幕，那一刻她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自己也该谈恋爱了。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因为脑子里出现了林阳川那个混蛋的脸。
几个人一起吃完早餐就散开了，到巡捕房门口时，两个人居然遇见了谭沛。不知道为什么孟锞一见到谭沛就习惯性站在女朋友前面，他总觉得这家伙看自己女朋友的眼神有些不对。从下车那会儿就在提防，总怕他乱蹦跶。
乔贝棠摇了摇脑袋，不知道这醋意从何而来，对男朋友有些无语，她牵住孟锞的手，越过他站了出去：“谭律师来巡捕房有事？”两人认识，对方还去给母亲扫过墓，不可能见面不打招呼。
谭沛点头，只是还没有开口说来的原由，巡捕房门口又停下一辆车，很快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女人。张诗沫从车上下来那会儿，没想过会在大门口遇见几个人。惊讶之后，很快又调整了情绪。
“你们怎么了？”她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主要是孟大哥，眼神不对，像要吃人一般。
乔贝棠笑笑没说话，眼神在张诗沫和谭沛身上来回看，这两人怎么会一起来？
谭沛和张诗沫在大乐汇见过几次，知晓彼此的身份，两人也算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打过招呼后，就看向小情侣。
孟锞牵着女朋友的手：“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吧，我们等下还要解决案子的事，没空叙旧。”
张诗沫笑出了声，她算是感觉出来，这不对劲怎么来的了：“孟大哥，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和嫂子的，我是来找王探长的。”
谭沛看了一眼她：“我也是来找王探长的。”
四个人并肩从大门走了进去，巡捕房的大厅里坐着不少巡捕，张诗沫找人问了一下：“你们好，我想找一下王探长，听说他昨天抓了一个叫葛勇的人，我是来帮他作证的。”
孟锞朝张诗沫看过去，原本想拉着女朋友回办公室的脚步终究是顿住了。谭沛走到张诗沫的身边，也客气的说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也是来帮葛勇作证的。
最后四个人一起越过长廊去审问室了，这时候的王探长早就在审问葛勇了。他刚进屋那会儿，见他手上脚上没有绳子，还有些害怕，但慢慢就镇定下来了。他有枪，怕什么怕。
审讯椅子上的人正在歪着脑袋睡觉，对他的大呼小叫有些不满，皱眉在压火，心里想这人是怎么当上探长的。
张诗沫站在乔贝棠的身边，挽着她的手，原本想说上几句话，可是总感觉身上有些凉意，于是就只能闭嘴，直到看见了王探长。
审讯室的门打开，葛勇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睁眼便看见了孟锞他们几个人。眼里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这几个人怎么会一起出现。
张诗沫对着王探长说：“你好，我是来给葛先生作证的，东城那边发生命案的时候，他正在大乐汇。他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谭沛站在女孩子身侧，也开了口：“张小姐的话，我可以作证，葛先生确实没有杀人。”
这两人的话，彻底将王探长给弄晕了，后来几个人干脆都围着审问室的桌子坐了下来。孟锞和乔贝棠也坐了下来，毕竟这事和案子有关系。
原本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田光利他们第一天到上海就去了大乐汇喝酒，那天晚上大力他们嘴里的闹事，不是闹事，而是葛勇救了人。
租界的歌舞厅很多，总有些不听话的小姐会悄悄去玩，当天晚上田光利的手下就瞧见了一个姑娘长得好看，于是就想欺负人家。他们在北平那边这样的事没少做，即使来到陌生的地方也不会收敛。
他们将人给堵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然后葛勇就出手了，那两人见是自己的同伴，几个人便打了起来，很快这声音就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那女孩子害怕就走了，于是田光利就把这事怪在了葛勇身上。
当天晚上一群人兴致缺缺的回了住处，后来那两人还在膈应葛勇，葛勇也是一个倔脾气，就没有理他们，第二天也没有跟着去棉纺厂。
他第二天想去大乐汇找那个姑娘，主要是想带她去给田光利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别人误会他不要紧，但田光利救过他，而且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疏远自己。
张诗沫晚上本就很忙，是在第二天葛勇来找人，才知道前一晚差点发生了不可挽救的事。她立马就将人留下，表示感谢。
也就是在田广利被杀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从那天起就没有回过院子，这几天几乎都在大乐汇等人。
昨晚上他被抓真的是意外，张诗沫今天没有见他来，便派人去查探情况，才知道他被抓了。
这几天葛勇虽然吃了不少大乐汇的东西，可是帮了很多忙，这几天抓了不少小偷，有的人还以为他是新来的大手。
张诗沫本就是吃过苦的人，见到葛勇这样老实的，心生怜悯就想着帮他一把！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了，王探长只能放人，只是他看到谭沛的时候，又多嘴问了一句：“谭律师也要作证？”
谭沛笑了，看了眼张诗沫：“张小姐既然能作证，那我就不用再多说了。”
孟锞：“怎么不说，来都来了，也要讲一讲，你为什么要来吧！”
第267章 消失的人（十四）
听到这话，审讯室里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谭沛身上。这间审讯室位置靠近角落，加上那个窗户很高有些小，所以里面光线不是充足，白天也只能开灯。
屋子里的光很亮，就照在几个人的头顶上，谭沛看了眼孟锞，此刻的他坐在乔贝棠的身边，脸上全是敌意。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回来后也和形形色色的人相处过，一看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反常。
便温和解释：“葛先生在大乐汇救人那晚我也在，并且在田光利出事那天下午还看见他在路上帮助了几个小朋友，所以知道他出事，我就想来帮个忙。”那晚就算葛勇不救人，他也会出手救那个姑娘，但在他出手前知道了这么个人。
孟锞语气不善：“你倒是善良。”
“孟探长过奖了，我只是不希望他被冤枉，反正我来作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说几句能救个人，也值得！”
乔贝棠则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可不是值得吗？如果他和张诗沫没有来，看王探长的架势，这葛勇怕是要脱层皮。抛开其他的事情，在她的眼里来看，其实谭沛是一个不错的人，三观正，挺有爱心。
王探长听完这话，瞬间泄气，将手里的棍棒随意一扔，就瘫坐在了椅子上。这棍棒是用来防备着葛勇揍他的，其实他这个人也就是嘴上说说要动刑，也不会真把人怎么样，他脸上的伤还疼呢。
“唉，既然张小姐和谭律师都帮你作证，那你就走吧。算了还是我先走吧，我去找手下开个会接着去查案子。”说完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审讯室，背影有些孤独和可怜。
张诗沫看向葛勇：“你准备去哪里？”
“我不知道，原本是想将那日救下的人找到，去找他解释的，可是现在田光利死了，我觉得也没有找人的必要了。”这语气里带着点悲伤，和昨天来巡捕房的那群人不一样。
昨天田光利的手下虽然在吼，在闹，可是没有一个人为这件事悲伤过，一个个说的报仇，像是要为自己争一口似的。眼前这人眼睛有些红，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谭沛试探着问：“你想回北平吗？我可以帮你，给你提供车票和路费。”
握紧拳头的人，脸上带着些局促：“我北平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们家穷，父母死后我便做些力气活，可是遇见的都是黑心老板。有一次我发烧，就被人丢到了街上，那会儿我又冷又饿，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就遇见了田光利。
那天他将我带回了家，其实他家里也不富裕，那会儿穷得叮当响，最后他买了母亲留下的首饰帮我续命了。那时候开始我就想着要报答他，刚开始我们关系也不错，只是后来他越混越好，我们之间就有些疏远了。可是我不会杀他的，真的不会！”
听完这话，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有些不好受，看他体格以为是个不好惹的，原本以为这人是个欺负别人的主，没想到他是被欺负的，身世经历还挺凄惨。
张诗沫有些同情他，毕竟她的亲人也离开这个世界了，也挺欣赏他的诚实和坦率，还好他没有随着那群人随波逐流，棉纺厂的事情在租界反响很大，她很讨厌那一群人。
“既然你没有地方可以去，要不要跟我回去？”
“既然你没有地方可以去，要不要跟我回去？”
张诗沫和谭沛同时开了口，他们说完又彼此看了一眼对方，之后相视一笑，没想到他们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突然有了选择，葛勇挺意外的，同时有些担心。他知道这两人身份不简单，也怕自己给人添麻烦。
孟锞嘴角抽了抽：“你要是很难抉择，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等说完再选择。田光利是什么时候开始发家的，他都帮商会的人做了什么？还有他和王葆萍感情好吗？”
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的问题石沉大海。椅子上的人没有丝毫要回答的意思，这些都是田光利的秘密，他以前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他们之间有隔阂就是从这些事情上面开始的。
“田光利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还卖掉母亲的东西帮你治病，那你就不想找出凶手吗？这人已经死了，还是被人捅死的，死前受了很多伤，要是你不多给我们提供一些消息，我们怎么抓凶手？”
乔贝棠开始循循善诱了，他知道这家伙是个很善良的人，同时这人有些倔强和固执。如果田光利交代他不要说，那很多话，他估计会烂在肚子里，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开口。
“你不说，那他的尸体就会留在这边，也到不了家里。你就忍心他尸首在异乡，也能忍受凶手逍遥法外。他是北平人，就算你说了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会保密的，我们又不可能去北平。”孟锞也开了口。
张诗沫看了看两人，顿时有些失笑，还真是一对。
终于某人还是忍不住了，他想田光利能安葬在自己的故乡、可以落叶归根，更希望能找到凶手。
“他是遇到商会的人才开始变有钱的，我的身体好之后，机缘巧合我们到了一家棉纺厂里上班。在那里上班也不错，可是有一天商会的人找到了我们，他们放了很多钱在我们桌上，说需要我们帮他一个小忙。
当时田光利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答应之后，棉纺厂就开始出现问题了，没多久棉纺厂就变成了商会的。我以为他会害怕，谁知道田光利和上次见面送钱的人又接触了。
他们一起祸害了不少棉纺厂，抬高了很多纱布的价格，商会直接揽下了北平那边所有棉纺厂的生意，最后田光利就成了他们的人。”
听到这里，几个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这家伙的死简直是罪有应得，不过冷静下来后，又想到也许他的死，还藏有更多的秘密。
孟锞问他：“田光利只有这一个生意？他是怎么和王葆萍在一起的？”
“在他和商会接触的时候，身边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王葆萍和大力是同乡，后来接触之后，田光利就喜欢上她，然后两人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那个女人不是好人，虽然很多人都说她性格温和，可是我听见她骂过田光利，还说过很多人的坏话。
他的生意很多，除去跟商会的人混之外，还接触了大烟，他曾经叫我去抽，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那东西碰不得，反正他变得有钱后，我们之间就变化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没有丝毫的隐瞒，按照和他的关系，其实他该知道得更多，可是田光利变得有钱后，身边就不差兄弟了。曾经一起经历磨难的人，心就慢慢散开了。
孟锞和乔贝棠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在想，这事怕是不简单。林阳川和杨青峰在北平不知道行不行，那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第268章 消失的人（十五）
不知不觉几个人在审问室竟然呆了大半天，一晃就到中午了。葛勇思考了一下就做了决定，他还是想呆在大乐汇，原因很简单，在那里他能发挥特长，帮着维护秩序，镇镇场子，还能抓抓小偷。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跟着谭沛的，毕竟两个人都是男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会方便一些，但知道他是律师，就不愿意了。因为谭沛说如果跟着他，会安排他去律师事务所，让葛勇打架没问题，去这样的地方会要他的命。
午饭由张诗沫做东，还叫上了老李和小朱，大家一起去了平日里常去的那家小饭馆。这顿饭吃得葛勇眼泪汪汪的，也让在场的人，见识了一下什么叫铁汉柔情，一个大男人还挺感性的。
饭后各自就散了，原本谭沛还想找乔贝棠说事，可是还没有开口，小姑娘就被孟锞带走了。下午巡捕房的人还要去一趟田光利的住所，去调查案子。虽然这案子需要林阳川和杨青峰的消息，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巡捕房的人走后，张诗沫就带着葛勇和谭沛告别了：“谭律师，我先带着人回去了，有时间来大乐汇喝酒，我请客。”
“张小姐客气了，有时间我一定会来。”说完又对着葛勇说：“好好做事，好好生活，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
——————
孟锞带着人到田光利的住所时，他们刚好吃完饭，一群人分散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一看就很散漫。只是这群人里没有瞧见大力和王葆萍，小四看到巡捕房的人，倒是凑了过来。
“孟探长你们好呀？你们吃饭没有？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杀死老大的凶手找到了？”
这话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孟锞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挺冷漠的。原本人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又开了口：“来这边的书房看看，据说你们老大是死在书房的。”
这个消息传播得很快，巡捕房的人刚进书房不久，王葆萍、大力、苏为宏全部都跑了过来。大家站在门口，就看着巡捕房的人在抬桌子，搬椅子的忙碌。
没一会儿小朱就咋咋唬唬的：“头儿，这桌子下面有些血迹，你快来看看？”那表情就跟没有见过血似的。
乔贝棠蹲下去时，不小心和他对视了一眼，小朱朝她挤眉弄眼，仿佛在说，我演技怎么样？女孩子有些无语，直接无视他。
上次和林阳川他们来的时候，这房间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了，今天不过是做样子，想制造一点破案的气氛，如果王葆萍是凶手之一，那她今天之后就会很着急。
人嘛，一旦着急就会乱了分寸，尾巴就会漏出来！
果然门外就有了讨论声，难道真是我们的人杀死了老大？小朱知道屋子里检查之后，要去外面，就从窗户跳了出啊去，胡乱搜了一通，然后看到了狗洞。
小四问：“孟探长，那个葛勇找到没有？我们这里最有可能杀死老大的那个人，他看我们很多人都不顺眼，你们要是不抓到他，我们都很危险。”
苏为宏也问了一句：“巡捕房找到人了吗？”
找了张椅子坐下，孟锞翘着腿：“找到了，昨晚上找到的他。”
这话一说出来，外面就沸腾了，人群里闹哄哄的，恰好外面的小朱拿着一些粘有血迹的枯草过来。
大力看了看草：“为什么会有这个？”
小朱煞有其事地回答：“也许凶手就是从那个狗洞转移的尸体。”
苏为宏又继续问：“那杀人凶手一定是葛勇，你们抓到他，准备怎么处理？一定是他杀的人，我们从棉纺厂回来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这就是他心虚的表现，杀人藏尸，只有他能做到，我们都有证人。”
大家纷纷点头，都在控诉葛勇，甚至说了不少他的坏话。直到王葆萍打断了大家的话，说这事情是谁做的，还得看证据。她说话那会儿娇娇弱弱，额头的伤痕依旧很明显。
乔贝棠看了眼王葆萍，又看了看书房的桌子，想起前天来这里时，她说不小心撞到了，看来应该是在书房不小心撞到了。
孟锞补充：“人不是他杀的，葛勇也有时间证人，有人帮他证明了在田光利死那会儿，他没有出现在这里。早上我们已经将人给放了，他说你们中间早就有人想杀死田光利，说他是凶手，无非就是在撇清自己的嫌疑。
他还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你们放心，现在巡捕房手里的证据越来越多了，一定能帮助大家将凶手给找到。”
老李似乎也有发现，和小朱交头接耳的交流后，又低声在孟探长的耳廓说着什么。听完后孟锞就起身，魅惑一笑，扫视了一圈人群，视线打量了一下王葆萍。
不知道为什么王葆萍接受到这目光，竟然有些心虚，她总觉得自己被人给看得很透彻，心里有些发虚，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椅子上翘着腿的人起身了，低沉浑厚的嗓音：“走吧，咱们先回去。”
小分队出大门时，又遇见了上次给王葆萍送药的小姑娘，几个人擦肩而过。出了院子后，大家上车，然后车子开了出去。
孟锞开着车：“找人继续盯着这里，还有就是找个机会，把那个送药的姑娘带到巡捕房来，我有事情需要问她。”
小朱点头：“等晚一点，我和老李会过来盯着，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唉，也不知道林阳川和杨青峰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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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峰倒是比较顺利，毕竟王葆萍家不难查。以前王家很穷，现在都在城里买了院子，家里也请了管家和下人。他略施小计，就请了管家喝酒，几杯酒下肚后，那人什么都说了。
林阳川和沈念远则是有些麻烦，调查完田光利见得光的生意，就要去调查见不得光的，这里面的水很深，花了不少钱，但中间人似乎不满意，又坐地起价。
林阳川从一个小院子出来后，就扯着嗓子骂那个家伙不要脸。沈念远有些烦他，便走得快了一些。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挤进了内部，发现那家伙在北平卖大烟。
那晚上他们运气好，正巧无意间见到了来供货的人，沈念远瞟了一眼，就抓着林阳川的手臂快速走进了另一个屋子。
屋里面坐着的外国人，他以前见过，那人曾经找过自己家少爷，也想在上海做这门生意，但最后被少爷给拒绝了。这事情似乎有些乱，还有些棘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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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锞带着乔贝棠回了办公室，两个进去后，就各自在做事。等孟锞忙完手里的事，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在出神。
他唇角勾起，眼神宠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想案子呗！”
男人弯下腰，双手搭在沙发上，把小姑娘困在怀里，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在她额头上轻蹭了几下，又垂头看她，将人看到面红耳赤的，还继续盯着。
女孩子伸手推了几下他的胸膛，心虚的看了眼外面，小声嘀咕：“你看什么？”
“看你！”这两个字简单又直白，很平凡的字眼，像是带着火，在烧着她的心。
开心又有些难为情：“天天看，看不厌吗？”
第269章 偶遇乔贝玲
天色渐沉，远处的云层早已经被夕阳染红了，今日的云朵有些绚烂，颜色很漂亮，像是从橘子里挤出来的汁水，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觉得有些甜。
孟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看一辈子都不会腻，最近办案是不是有些辛苦，察觉你都有些瘦了？”
说完脑子里就回想着每次查案，这小丫头都是跟着东奔西走，他们几个人大男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从来不挑，也没喊过累，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丝愧疚。是不是以后有这事，晚上就不该让她加班，她只需要把尸检工作完成就好。
脸上带着一抹红，女孩子自己也捏了捏，语气有些软糯，和面对旁人很不一样：“有瘦吗？我倒是不觉得？”
男人将搭在她身体两侧的手收回来了：“走，带你去吃晚饭，给你补点肉回来。”
“那今晚上不用等小朱他们回来了吗？”
“不用，今晚上正好是他们忙碌的时候，你等下吃完饭后，安心回家休息就行，剩下的交给巡捕房来办。”
把办公室的门关好，两人就并肩走了出去。晚上出门的人很多，大街上很热闹。孟锞很自然的牵上了她的手，大手的指缝轻轻挤进小手的指缝，十指紧扣。
两个人手上的皮肤都不是很好，手掌心里有茧，一个是长期拿枪，拿武器留下的，一个是长期写字和拿手术刀留下的。
乔贝棠低头看了看两人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他们牵过很多次手，可是每次她心跳都会加快，总觉得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这手一牵上，他们之间似乎莫明就相通了。
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溜达着，也没有商量吃什么，孟锞出门的时候说，先随意的逛着，到时候累了，停在哪里，就在那里吃。
最后两个人停在了一家十字路口的西餐厅外面，这家餐厅环境不错，味道也不错。孟锞牵着人进去后，就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乔贝棠点完菜后，就先去了一下洗手间，等出来的时候，听见角落里有熟悉的声音。她侧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乔贝玲。
这会儿的乔贝玲和一个男人相对而坐，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没有过去打扰，毕竟和她不是很熟，打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坐下，对面的人就问她：“看到谁了？”
“乔贝玲！”
孟锞哦了一声，聊天的话题就转换到了见家长的内容上面了：“等这案子结束，我们结婚可好？”
“这么快？不是说先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吗？”
“你觉得快，现在夏天都快过去了，说结婚也不是立刻就能办的，等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怕是要年底了？”这话说的有些委屈。
女孩子笑了笑，刚想说话，服务生就端着牛排上来了，这个话题就这么自然的往后延了延。孟锞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然后推给对面的人，自己接过她的盘子，又开始切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角落里就爆发出几声尖叫，这声音带着些惊慌失措：“你干嘛？松手。”
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后响起：“你这么大声干嘛？你母亲没给你说过，来是相亲的吗？牵个手怎么了，又没亲你？来都来了，还这么矫情。”
正在吃牛排的人，放下手里的叉子，朝角落走了过去。直到看到乔贝玲后，乔贝棠也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这好像不是她的风格，要是以前，她不会管这闲事。
此刻乔贝玲的手正被一个微胖的男人攥着，他似乎不满意对面的人大呼小叫，脸色不好，带着些嫌弃。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但都没有上前。
这人乔贝棠认识，上海租界一个富商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这人有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几个包养的情人。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上周才和师傅一起去采访过。
“你松手，松开！”乔贝玲拿着自己的包，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左手还被人牵着。那人的手有些厚，有些肥，看起来很恶心。
那男人也起来了，一把将小姑娘朝自己的怀里带，嘴角不屑，眼睛里的不怀好意没有丝毫的收敛，心中的想法摆在那里。
在他伸手要摸乔贝玲的脸蛋时，乔贝棠走了过去，一巴掌扇在了那男人脸上。这声音有些响，动作突如其来，跟过去的孟锞都有些错愕，片刻后眉头深锁，低头看了眼她的手。
男人松开怀里的人，顿时火气上来了：“你找死，你谁呀？”
乔贝玲惊喜，大喊一声：“姐”
乔贝棠看着她：“你还站那里干嘛？”
反应过来的人，小跑两步走到了姐姐身边，可怜兮兮地说：“他欺负我。”
男人原本还想着要扇对方十个巴掌，可是看清楚人又听到乔贝玲的喊声后，就乐了，那笑容很猥琐，赤裸裸的不怀好意。
“原来是姐妹儿，正好我不排斥多一个，今晚你们要是把我伺候好了，那巴掌就算了，当作是咱们之间的情趣。可是今晚要是没有伺候好，那明天你们就……”
话没说完，旁边就有人问了句：“那你就干嘛？”
男人挽起袖子，话被打断有些不爽：“关你屁事，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办事。”他凶狠的眼神，对上孟锞，猛地就散了。
孟锞没有搭理他，走到自己家女朋友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还好手没有红，不然弄死他。
男人怂了，只是看到孟锞就怂了，他想上前解释，只是双脚迈不开步子，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和孟锞年纪相仿，曾在一个学校上学，以前他被他揍过，揍得鼻青眼肿。骨子里的恐惧感出现了，他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
孟锞则是没有搭理他，低头问女朋友：“这饭还吃吗？”
乔贝棠拉住了乔贝玲的手腕：“吃，我还饿着呢？”
说完几个人就走了，没管那个站在旁边的男人，餐厅里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了。
回到餐桌前，乔贝玲坐在了姐姐旁边，在看着她吃饭。刚喊那两声姐还挺响亮的，可是冷静一会儿，又有些尴尬。她傻坐在旁边，看着吃牛排的人。
也许是被人盯久了，乔贝棠歪着脑袋看她：“你要不要吃？”
“我不吃，刚都吃饱了。”
“那你不许看着我吃，这样我会消化不良的。”
某人乖巧的哦了一声，就垂头在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冒出女子学校的事情。时间过的好快，都快两个月了，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叫她姐，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这感觉好像不赖。
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乔贝棠吃饭，因为经常参与命案，她对吃饭的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况且这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第270章 消失的人（十六）
餐厅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氛围，不久前的事就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了。
孟锞见她唇角带笑，语气都柔软了几分，掺着笑：“还吃吗？”
女孩子摆手，身子往后倒，靠在了沙发上：“你这是要将我当猪来养吗？”
这样语气轻快的姐姐是乔贝玲没有见过的，从小她们关系都不太好，而且在印象中，她们从来没有和平的吃过一顿饭。
大部分的时间，她在家都是一个人呆着，其实她有想过去找她，可是不敢，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她时，自己没有底气。
“你晚上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来吃饭？”这话是乔贝棠问的。
被打断思绪的人回答：“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语气也有些无奈，今天有些害怕，也有些丢人。
“白芝芝是疯了吗？给你介绍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她就你这么一个亲女儿，也不知道将人查仔细些再做安排。”
“姐，这事说来话长，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不要叫我姐，既然说来话长，就不要说，现在我们送你回家。”
车子从西餐厅向乔宅开了过去，车上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乔贝玲坐在后排，眼睛看着外面，但余光在偷看自己的姐姐。
很快就到了乔宅门口，这会儿不算晚，不知道乔通是怎么收到消息的，在乔贝玲刚下车的时候，就迎了出来。还热情的对着乔贝棠和孟锞打招呼，原本小情侣是想将人送到就离开的，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进了乔家。
乔文道和白芝芝正坐在里面，两夫妻见到三人一同进来也不明原因。但乔文道脸上挂着笑，立刻招呼大女儿和孟锞坐下，然后叫人上了不少点心和水果。
乔贝玲见到母亲脸色就不好，走到她面前抱怨：“妈妈，以后你不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了，我今晚上差点就被欺负了，还好遇见了姐姐和姐夫，想想都害怕。
我保证，以后在学校我一定不会背着家里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我真的不想去相亲了，那个男人又胖又丑，听说家里还有老婆。”
听到这话，白芝芝有些着急和后怕，赶紧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怪我，怪我，以后不给你瞎介绍了。”
屋子里都是两母女的讨论声，剩下的几个人都喝着自己手里的茶，明明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姐姐、姐夫，都自动忽略掉了。
等两母女说完话后，乔文道问了一下晚上的情况，听完后就拍了拍桌子，嘴里骂完那个男人，又气愤地看了一眼白芝芝。
喝完杯子里的茶，乔贝棠说：“我们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就先回去了。”
“这也是你家。”
这话乔贝棠不知道该怎么接，思考了一下：“我们手里还有案子，等案子结束后，有时间再来坐坐。”
这也算是她的让步了，其实她以前也有想过和他划清界限，可是他却是没有做过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
特别是去给徐若歌扫墓后，心里对乔文道会生出一种亲近感。有次做梦，她似乎也梦到徐若歌了，她对自己说，她就是乔贝棠，是真正的乔贝棠，这话将她的脑子弄得有些乱。
原本绷着一张脸的乔文道，神色缓和：“那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吃饭。”既然女儿让步，他也得退一步。你们两个字，算是对孟锞的一种认可了。
“好！”女孩子答应了。
乔贝棠起身，孟锞跟着起身，乔文道让小女儿去送他们，他能感觉到小女儿开始想靠近自己家姐姐了，这是好事。这两个女儿，他都是疼爱的，没有厚此薄彼过。
三个人一起朝门口走去，乔贝玲心一横，直接挽上了姐姐的胳膊：“你哪天回来吃饭？”
“看情况，等案子结束。”
“我相信你，案子一定会很快就结束的，到时候我来你住的地方接你。听说你开了家花店，我能去吗？”
“可以。”
没说几句话，就走到车子前面，今晚的月亮虽然弯，但月光很亮，似一层薄纱笼罩下来，衬得周围静谧温柔！
乔贝玲性子虽然较弱，实则心眼不坏，只是白芝芝一直在灌输她要夺得父亲的宠爱，所以她才会去争，但她内心也很单纯。
通过上次学校的事情，她就觉得这姐姐压根儿不稀罕家里的钱，要不然她搬出去干嘛？而且孟家的财力也不必家里差，姐姐本身也很有本事。她虽然是乔家小姐，身边朋友不多。
在车子发动前，乔贝玲靠近车窗，很热情的挥手：“姐姐，姐夫，到时候记得一块儿回来吃饭。”
孟锞难得和颜悦色地看她，还破天荒回了一声：“好！”惹得副驾的人，笑了几声。
车子慢慢远去，直到没影了，小姑娘才进屋，只是到客厅后，就蹦跶不动了，因为乔文道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叫姐姐就可以了，叫什么姐夫，这婚都没结。”
某人嘴里回答：“哦！”心里却在抱怨自己的亲爹，明明两人在的时候，都没有说她，这会儿人走了，还学会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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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孟锞刚去巡捕房，小朱就将给王葆萍送药的姑娘给带来了，那姑娘很小，也就十六岁左右，看到巡捕房的人怯生生的。
老李：“头儿，乔法医什么时候来，那姑娘见了你，话都说不清楚，我怕她等下会哭。”
孟锞不解：“我又不是坏人，哭什么哭！”
结果那姑娘虽然没哭，可是看到他就直打哆嗦，最后还是等到乔贝棠来问的话，这事小朱和老李偷笑了好长时间。
审问室里只剩下乔贝棠和那个小姑娘了！
“我给你倒了一杯热水，你先喝一口，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
小姑娘点头：“好。”
“要不我们先聊一会儿其他的，你那么小怎么没有去上学？在那里上班，累不累？”
聊到自己家的事，她就不紧张了，很快房间里的问话就开始了，慢慢话题就转移到了田光利他们来那会儿。小姑娘说，这药是中药，刚来王葆萍就将药给了她，告诉她该怎么熬药，她只负责熬好送过去就行了。
乔贝棠问她：“田光利死哪天，也就是他们住进去的第二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小姑娘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们一般只有他们在有吩咐的时候，进院子，没有其他事，我们不会去那里的，老板说过里面的人我们惹不起。
那天晚上，我倒是记得一件事，就是哪晚王夫人洗了热水澡，我烧了不少的水，我去换水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可是我没敢说。”
乔贝棠又问：“那你见过其他男人进她房间吗？”这个问题就很直接了，小姑娘瞬间就红了。
半响后：“我见过大力进她屋子，就这两天，我负责打扫王夫人的房间，可是早上看到大力从里面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看错没有。”
小姑娘没有看错，她只是怕惹来麻烦，上次巡捕房的人来问话，她都没有说这些。乔贝棠看着她：“你放心，今天你说的话我们都会保密，而且你来这里，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