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不同的待遇
自刘表丢失了江陵,更丢了在江陵的存粮,如今那是谁都知道,如果没有意外,面对袁军的气势汹汹,襄阳城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下当真乃是人心思动,欲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人也越来越多。
是以袁耀收到从襄阳的信件也多了起来,城里的消息,更是不用自己刺探,就有人主动给自己当起了探子来。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几乎是和甘宁醒来的同一时刻,在襄阳城的霍峻也是从阎王的手里逃脱,醒了过来。
只不过这醒来的待遇,可是完全不同了。
...
霍峻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了,别说刘表了,那是除了医师之外就没人来的屋中。
也是半天才知晓,江陵城被破,自己已送归了襄阳的事实。
心中不禁是有些沉重。
脑子里直是不断闪过二公子来赚开城门的画面,差点又是一口气没顺上,又要昏了过去。
“误事啊!误大事啊!”
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霍峻脑子里就这几个字,心中难受之极。
“霍将军,你可总算是醒了!”
正是脑子想的这些,忽然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公子?”
霍峻试探的问的一句,不想等来人走进一看,还真是大公子刘琦。
却听刘琦脸色有些急切,直言说道:“霍将军,你才是醒来吾本不该此时打扰,然事态紧急,这才急是来寻你。”
可怜这霍峻,才是醒来就又开始心跳加速。
看的这刘琦如此严肃,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还以为袁耀已经打到城下来了。
当下就要起身,更是急切问起:“可是那袁耀来了?”
刘琦见得这霍峻如此忠义之样,心里更是痛心不已。
要让其知道拼死而战,却该被颠倒黑白,不知该心凉成何样?
然而这紧急时刻,刘琦也顾不得霍峻的心情了,只说道:“霍将军已醒,想来一会吾父与二弟就要来了,必是要问起西陵战事,霍将军还得心中提前做个准备。”
霍峻听得直皱眉。
“这有个准备,当是实话实说就是!”
“这西陵被破,一是蔡瑁轻敌大意,二是二公子被那袁…”
想的这,霍峻终于反应了过来!
“难怪那二公子也是要来,恐怕就是要听吾如何相述吧!”
刘琦一见霍峻脸色变了变,就知道其已是反应过来,立刻就说道:“所以这事,霍将军还真得思虑一番才是。”
然而这霍峻现才不足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棱角都没磨皮,哪里会被那刘琮所迫。
当即就道:“吾霍峻,从兄之功勋,才能领兵,若是今日因权势而退,丢的是亡兄脸面!”
也当真是难为这霍峻了,这醒来还没多久呢,又激动起来了。
太受罪了!
然而霍峻这番话刘琦倒是听爱听。
他速来敬重忠义之人,见霍峻此般模样,更是惜才如命。
既然如此,更不能让他自寻死路了!
当即就劝道:“虽是如此,然大敌当前,更要保全有用之身,奋命对敌,哪能陷入此等风橘云诡之事中!”
见得霍峻又要说话,刘琦连忙打断道:“现时间紧迫,请霍将军就听吾之言,吾必不会害了将军!”
言罢,也不管霍峻同不同意,接着说道:“一会待吾父前来,霍将军之需做虚弱难言之状,若吾父有问题相提,只由吾应付便是。”
霍峻哪里还用做虚弱之状,那是当真虚弱的不行。
要不是来的是大公子,说的又是重要之事,实在没办法才打起精神强自相应。换作其他人来,霍峻根本就不想搭理。
见得刘琦如此恳切,霍峻终于点头相应,也想看看那刘表是否当真会是非不分!
刘琦见得霍峻终是点头,心里也长舒一口气。
二人才是议定,就听外面急急的脚步传来。
霍峻立刻装作假寐,而刘琦也离开床前三步之距,似乎也是刚至此屋的模样。
听得房屋被推开,转头看去,来人正是父亲与自己那二弟。
刘琦当就行的一大礼,却是轻声道:“父亲来了,此番也是来看望霍将军?”
刘表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长子会先自己一步在此,眉头稍皱了皱,只言道:“琦儿倒是对霍将军关心的很。”
“非是关心霍将军,乃是关心江陵之战,到底如何!”
刘表听着刘琦的回话眼神沉凝的看了看自己的长子,又是瞥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边上的次子,终究没有言语,只是走到霍峻床前。
却见那霍峻,双目紧闭,压根就没醒来的样子。
心中顿时就有些不耐,语气烦闷的说道:“不说已是醒来,为何还在昏睡?”
刘琦当即应道:“孩儿来此之时,霍将军就是这般模样,想是醒是醒了,却服了药,又是睡过去了,毕竟昏迷多日,体力不支,也是常情。”
“又念霍将军也算是为吾荆州死战才会至此,无论江陵之事到底如何,实在不愿使其惊醒,这才直在此等待。”
刘琦一番话,倒是把本打算唤醒霍峻的刘表弄的迟疑了。
总不能长子在这耐心等待,老爹还不如儿子吧!
又是看了看那霍峻丝毫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刘表也不可能有耐心等待至此。
只对着刘琦说道:“那你就在此处等待,若是霍将军醒来,即刻来寻我!”
刘琦立刻就是行礼相应:“孩儿领命,父亲放心!”
刘表听得点了点头,也不言语,直就转身离去。
这几日,襄阳城里也是风雨飘摇,面上虽是还好一些,但内里的暗潮涌动,可谓内外交困,让刘表亦焦头烂额。
今日也是特地抽的空来,才来看这霍峻,见得未醒,自然不可久留。
而跟在后方的刘琮见得父亲走远,这才是与自己的兄长开始了对话,只是口气多少有些不善。
“不想兄长如此清闲,还有空专门等人清醒。”
刘琦听得自己这兄弟言语中隐隐的讥讽,丝毫也不动怒,只笑道:“毕竟不如二弟有统兵作战的本事,也只能帮着父亲做些琐事了。”
“你…!”
刘琮只感觉脸上被呼了一巴掌一般,生疼生疼的。
225、兄弟决裂
虽然屋中没有外人,但刘琮见自己兄长丝毫脸面也不留给自己,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庞一下就冷了下来。
看了看刘琦笑容,刘琮明白自自己入江陵却惨败而归,这兄长是瞅准了机会准备反击了。
刘琮恼怒之下,压根就顾不上假寐中的霍峻,直是对着刘琦冷笑道:“只怕这襄阳城内,唯有兄长盼着吾失败而归。”
要说这刘琦打仗不行,说话还是有水平的。
一句话里即是说出刘琦存有的“险恶”之心,更是点破在襄阳城里刘琦孤立无援的处境。
其实以着刘琦长子的身份,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然而蔡氏一族的势力实在过于强大,这才显得刘琦有些孤立的意思。
刘琦似乎被说中了处境,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只冷声道:“二弟若是无事,不如也陪吾在此?”
刘琮听得兄长扯开话题,只以为其是无言以对,心中感觉自己胜了一筹,哪里会留在这地方。
只说道:“还是兄长一人等在此地吧,吾却还要帮父亲处理些公务,实在没有这等闲情。”
带着一句炫耀,见刘琦似已无话可说,刘琮当即就是退出了屋子,连是礼节都没有了。
待的刘琮离去,刘琦却没有立刻行动,又是等了片刻,才是来到霍峻床前,轻声唤道:“霍将军,人已走远,该已无事了。”
霍峻这才是睁开眼,只是眼神中满是不解的对着刘琦说道:“公子如此做法,不过也是拖延些时辰罢了,不若就让吾与刘公明言,以刘公之才,必不会轻信妄言!”
听着霍峻如此信任,刘琦更觉心中有愧,只是先叹息一声,才应道:“霍将军有所不知,自从江陵归来之后,蔡瑁与刘琮皆说乃是将军失察,才至江陵城破。”
“更是把其二人标榜为一个是被俘不屈,一个是破敌擒将,可说是并无过错,唯有功勋!”
霍峻听得都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情了,猛的坐起身,直呼道:“其二人如何能如此之说,若非是那蔡瑁不用士元之计,那袁耀何能破取江陵!”
“此事吾必要与刘公禀报,非是要贪图功勋,洗脱罪责。”
“实在是那蔡瑁与其族弟实在无统兵之能,若是再由其二人守襄阳,则襄阳必破!”
“此时该去寻那庞士元再次出山,方有机会守住襄阳啊!”
刘琦见得霍峻如此激动,不由问道:“那庞士元乃是何人?真有此般才华?”
霍峻感叹道:“此人名唤庞统,字士元。提出欲抗袁军,只能坚守不出,更是早看透蔡瑁不可依,早在大好形势之下,就早早离去。”
说着更是惋惜道:“事后证明,其之所言,皆是实现。想来若是当日能劝说士元留下,说不得也不会如此下场。”
刘琦听得心下略是一思量:“如今吾既是已与二弟撕破脸皮,还真要寻些外援才是。”
“这霍峻虽可一用,然在吾父面前连遭诋毁,只怕势单力薄。不过若是能加上那庞统,说不得还能与二弟一敌。”
念及此处,刘琦连忙说道:“吾父本也不愿相信那蔡瑁的一面之词,然军中之人皆为那蔡瑁所控,更有其族弟做的伪证,若是辩驳,只怕于将军不利。”
说着也是道出了心中所念:“既然将军与庞统交好,不若请他相助?”
霍峻听得也有些无奈的摇头道:“实在吾也不知如今这庞士元身在何处,哪里能去寻得。”
刘琦听得只暗叫可惜,又言道:“今日虽拖延了一阵,然最多也就三两日的时光,若是寻不得庞统,只怕面对那蔡瑁等人,将军要吃了大亏!”
霍峻听得也暗暗叫苦。
若非自己与那袁军大将甘宁有的血仇,见得刘表如此昏聩,当不能再效命下去。
只如今,也无第二条路可走,唯盼此事还有些转机。
刘琦见得霍峻愁眉不展,心里也没什么良策,二人又商讨了半晌,却也丝毫没有主意。
还是得依靠庞统这般的谋士才行啊!
刘琦也是越来越惦记这庞士元了。
…
惦记庞统的可不止是刘琦一人,占据江陵的袁耀就更是惦记这凤雏了。
江陵攻的太艰难了,要不是甘宁差点把命送了,还真不定能拿下。
而之所以如此艰辛,那庞统的存在当是起了极大的作用。
是以一知晓那庞统离开了蔡瑁,袁耀立刻就找人去寻了。
可惜这庞统也是跑的够彻底的,那是丁点消息都没有,指不定跑到哪个山林里归隐起来了。
袁耀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一面让人四处打探,一面继续进行襄阳攻略。
如今在江陵城里,袁耀也是等到了乐就与陈登率领大军归来。
当即整备兵马,就要兵发襄阳!
而本作为后勤大总管的鲁肃,到了这决战的关键时刻也是来了江陵,与陈登刘晔一同为袁耀出谋划策。
袁耀的暂住处,几人都在传阅着从襄阳送出的信件,其中多是结好之意,更不乏一些襄阳城里的大家族。
比如蒯氏一族,就写的封信给袁耀,什么年少有为,才情斐然,那是狠狠夸了袁耀一顿。
只不过嘛…最多也就这些没营养的夸赞了。
然而如今连蒯氏一族都寄出了信件,可想这襄阳城内部有多摇摆了。
见得几人都看的差不多了,袁耀才问道:“依诸位之所见,这襄阳可有可能不战而降?”
三人中陈登虽是和袁耀最先认识,但资格最老的还要算是鲁肃了。
却见鲁肃摇了摇头笑道:“这些人,不过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公子可莫要当真了。”
袁耀听着点了点头,也心知没这么容易。
正要再问计,却听鲁肃话风一转,又是思虑道:“不过既然这襄阳城内并非铁板一块,也非毫无机会,公子可让在下去那城下走一遭,看是否能突破一二。”
袁耀哪里能同意。
“不可如此!如今两军已是交战,此行太是危险,若被那刘表所觉,则子敬性命堪忧啊!”
226、画饼要自然
鲁肃听得大笑道:“公子勿忧,就算吾当真入了襄阳城内逛上一圈,只要公子大军不撤,那刘表就必不会知晓!”
听得鲁肃说的如此有信心,袁耀才是勉强相应。
既然鲁肃欲去,心中又念起庞统的袁耀又是忍不住交待了一句。
“如今荆州之势,我军气势如虹,已大势不可违。襄阳之战,我唯独怕那庞士元再度出山。”
“此番子敬去襄阳,一是务必保全自身安危,二来也可打探打探那庞士元究竟去了何方。”
鲁肃当即应道:“公子嘱托,必牢记于心,定把那庞士元给寻出来!”
边上的陈登听得二人之言,也是提议道:“吾在此地也曾多方打探过,那庞士元去往何处虽不知晓,但却得知其乃是由黄承彦推举给了蔡瑁。”
“子敬兄可由此为依,探查一番。”
鲁肃立是谢道:“多谢元龙提点。”
事情议定,众人皆知事不宜迟,鲁肃当即就告退而去,又开始孤身入敌营的行径。
虽然在豫章的华歆处时已经来过了一次,但那时好歹还未开战,危险程度与现在自不可相提并论。
鲁子敬当真是胆气过人!
心中赞叹了一句,袁耀又是对还留着的刘晔交待道:“子扬,如今这投石车虽已被破坏殆尽,但你这投石改良却还不能停下。”
其实说是破坏殆尽也不尽然,这江陵城里可还留着一台,正是当初刘琮的“战利品”,如今倒是留下个火种来了。
这刘琮也算干了一件好事…
刘晔虽不明白自家的公子为何异常笃定自己在投石车上的天赋,却也老老实实拱手应道:“定不会懈怠。”
袁耀又道:“投石之法,不求别的,只求发石要快,打击要准,威力要狠,若是能做的此般快准狠,则这投石车可称霹雳车!”
“霹雳车?”
刘晔听得心下一动,似乎仅仅一个名字就使自己茅塞顿开,有了许多思路。
见得刘晔这思虑的神情,袁耀心道果然有些事当真是老天安排好的,要是换个人听自己说霹雳车三个字,估计半点反应也不会有。
为了使刘晔好好努力,袁耀更是忽悠道:“子扬当真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你这霹雳车,可是与那长弓营与解烦军一样,日后皆是王牌,乃是吾必胜之法宝!”
画饼这事,当真是一坐上那位子就自动习得的技能。
这长弓营和解烦军的确是王牌,而投石车最多就是个锦上添花之效。
但刘晔听得袁耀如此重视,更是心感责任之重大,也觉袁耀之信任。
毕竟那长弓营与解烦军的统帅,一个是三箭定南蛮,名扬荆扬的黄忠,一个是久随袁耀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的太史慈。
相比这二人,自己虽也有些名气,但总算是“虚名”。
公子却将自己与其二人并论,那是当真重视啊!
当即就道:“公子放心,晔必叫这霹雳车有名扬天下之时!”
袁耀面上一脸欣慰之色,又是劝勉了几句,只是心里却又打起了主意:“这投石车说到底还需巧匠所改,而真要说巧匠,恐怕还得去北面寻马钧才是,那才是真正的发明家。”
“这么想起来,咱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丞相…他家那媳妇,是不是也有巧匠一说…”
“正好鲁子敬此去,也让他留意留意。”
…
心里想着黄家的小丫头,袁耀一出门,却被步家的小萝莉给逮住了。
甘宁虽是醒了,但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哪里是静养就能好了。
而华佗如今也是身负重任,也不能长留在江陵。
所以袁耀也决定让甘宁跟着神医回西陵,好好修养一番。
这不到了临走前,被袁耀坑了的步练师也回来“算账”了。
袁耀这出门一见小小的身影,自然瞬间知晓这步练师是来找上门报仇来了。
哪里能犹豫,当即就是先发制人,疾呼道:“小步步啊,不想那你来的这么些日子就要回了,本来还有好多玩法要教与你,只是不想这几日都没见着你,也没个机会。”
这话又是把小萝莉给弄伤心了。
自打上次偷摸玩牌被师父发现,虽是没受体罚,也是被禁足至今日。
要不然,哪里能等到今天,早就来找袁耀来了。
也是因为即将要离开江陵,步练师好说歹说,才算说通了师父,有机会来找自己这大兄“道别”。
只是气势汹汹的态度差点就被袁耀的一句话给堵回去。
还有新玩法!
哪叫人不心动啊!
这袁耀在步练师眼中一下就变成个宝库一般,里面不知藏着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法来。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着自己的宝库生气不是。
这心里一思量,小萝莉原本气鼓鼓的脸上一下就有几分迟疑。不过到底比起同龄人心思灵活些,很快反应过来不能露怯。
只是恨恨说道:“大兄你还好意思言语,若不是你,我哪里能被师父罚了禁足!”
说着更是有些“威胁”道:“你这般欺负我,回去定要告诉嫂子去!”
小萝莉的威胁自然是没什么威力的,只是这人小鬼大的步练师回去说不得还有点用。
袁耀当是一把抱过小萝莉,也不管其在怀里挣扎,直说道:“想要新玩法直言就是,大兄哪里能是不教你。”
步练师一下被说中了心事,面上却还是强撑道:“若是大兄以此赔罪,却也不是不可。”
袁耀当真被这小萝莉给逗笑了。
在这尔虞我诈的三国世界,这般的童真,已很是难得了。
却见袁耀说道:“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步练师这会也不挣扎了,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袁耀当即就道:“不过待你回了西陵,可还有个任务要交与你。”
袁耀说着就是对着步练师悉悉索索的附耳一通言语,也不管这小萝莉记不记得住。
不过步练师听得却是连连点头,一副已经铭记于心的表情。
看来这宝库的力量实在不小,让步练师都忘了来的目的。
袁耀见得又是加了把火。
“说起来,我这还有十来种玩法,却是没人分享。”
步练师一听还有如此多,哪里还能顾得其他,只是连连保证完成任务。
丝毫也不怀疑这袁耀说的是不是假话。
227、鲁肃与蒯越
鲁肃的荆州之行异常顺利。
如其所料,如今袁家十万军马驻扎在江陵虎视眈眈,没人敢在这时候对鲁肃不利。
甚至是对鲁肃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热情,为能与袁耀结个善缘那是纷纷邀请鲁肃相谈一遭。
是以鲁肃差不多真算在刘表的眼皮子底下,搁这襄阳城里逛了一圈。
这一日,又是来到了襄阳城里最重要的权势之人,蒯氏一族的府上。
…
蒯良蒯越是主动写过信件给袁耀的,虽然二人在迎刘表入荆上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如今大势所迫,也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就是世家的弊端了,总是把自己那小家放在第一位。
忠君之事,先还往后靠靠再说。
就说袁耀若是面临兵败,那些江东的世家必也不会为了袁耀拼死奋战。
当年曹操下跨江向南,这江东的求和党可是当真不少的。
而要想改变这弊端,袁耀还任重道远,至少…还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
“子敬兄,久仰大名啊!今日得知你来,吾是早早准备好了宴席,必要好好招待你一番。”
蒯府上,接待鲁肃的乃是兄长蒯越,其弟蒯良却是不见踪影。
想来也是因为二人同时消失,容易引起他人所觉,这才只有蒯越一人招待。
堂内,还有一年轻人伺候在侧,亦是蒯家人,名唤蒯祺,乃是蒯良蒯越的侄子。
双蒯还是行事周密,生怕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不惜让自己的侄子伺候在左右。
只是这叫来的是鲁肃,若是袁耀来此,就该立刻反应过来这蒯祺日后乃是诸葛亮的姐夫。
顺带一提的是,诸葛亮的两个姐夫,一个是这蒯祺,另一个乃是庞山民,也就是庞德公之子,庞统的堂兄。
而庞德公也就是称诸葛亮为“卧龙”,庞统为“凤雏”的那位名士。
若是细细一研究,仔细那么一品,这里面的关系,那可都是沾亲带故的。
所以说这年头,你不靠举荐,你靠谁?
铲了世家,那你可当真没人能用了!
只是鲁肃可不知晓那么多门道,只笑着应道:“不过是来襄阳拜访旧友,不想倒是扰了异度兄的清净。”
鲁肃的这番托词,自没人会当真。
身为袁耀谋主,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来到敌方之城来拜访旧友?
那这旧友的感情未免也太好了。
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蒯越也是笑着应道:“子敬兄这般名士,难得来次襄阳,哪里好怠慢了。”
说着也是举起酒杯说道:“今日不谈政事,只聊风花雪月,如何?”
鲁肃也是举杯应道:“自当如此,也是难得饮此美酒,哪能被俗事所坏。”
“哈哈,子敬也是风流之人呐!”
听得鲁肃相配合,蒯越也是哈哈大笑,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言罢,两人当真在推杯换盏之间,只言语闲情逸致,半点“正事”不提。
直说起天下才情之人,却听蒯越言道:“听闻那平原祢正平,着有才情,北海孔文举特为其做的荐表,都已传至荆州来了。”
这说的乃是祢衡与孔融二人。
孔融作为孔子的二十世孙,当诸侯的能力不咋地,名气却大的很。
其之荐表内,对祢衡开篇就是“淑质贞亮,英才卓砾”的夸赞,也是流传甚广,鲁肃亦早有耳闻。
听得蒯越此言,不禁也感叹道:“其二人年岁差了二十有余,却成忘年之交,可见那祢正平确实年少有才。”
蒯越当然不会无端就提起那祢衡来,那家伙现在还没被曹操送来荆州,隔的十万八千里,就是再有才华也与自己无关。
之所以说起这祢衡,不过是要引出下个话题来。
“只是说起这少年有才,袁家公子倒也堪称的上。”
蒯越说了一句,看了看鲁肃的脸色,并无多大反应,才接着说道:“听闻袁公子闲情所至,也会偶尔赋诗两首,一展才华。”
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
袁耀确实偶尔会“作”的几首诗,只不过却非是剽窃后世那些太著名的诗词。
原因嘛,这一来是对剽窃诗词,袁耀本是不屑的。
二来,在大汉王朝,流行讲究的是词赋而非诗歌,比如著名的有蔡邕所作的《述行赋》,祢衡的《鹦鹉赋》,曹植的《洛神赋》。
而你让一个现代人,说出几首耳熟能详的诗词来,那多半是没问题。
但你若是让他背诵个《洛神赋》,那这十个人中能有一个说出一两句来,那就是属于相当不错的了。
南朝谢灵运对曹植“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可说的不单单是那诗词上的造诣。
所以袁耀偶尔虽会“作”的一二首诗词,回忆回忆后世,却也未能流传太广,更不会有人惊为天人。
蒯良如此之说,不过是想从他处提起这袁耀来,也看看这鲁肃的态度。
鲁肃心中更是明白,只应道:“若说是诗词上的才情,吾家公子自是不可比拟祢正平,然要说起其他方面,那却是十个祢衡也比不上袁公子。”
“公子胸怀大义,全揽山河,与天下危难时砥砺奋前,实乃英气杰济,猛锐冠世,览奇取异,志陵中夏。”
“可惜异度兄未有机会能相见,莫不然也定被公子所折服。”
蒯越听得鲁肃一通吹捧袁耀,也是不迟疑,立刻就应道:“确也早有耳闻,若是日后以见,当结为善缘。”
鲁肃听得认真的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若是公子相知异度有结善之心,必将欣喜若狂。”
说着又是一顿,似乎感到有些失言的样子道:“又是着相了,说好不聊此事,只谈风花雪月才是。”
“无妨无妨,无心之言罢了!”
蒯越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一脸笑容。
况且这说是“无心之言”,两人却都知实是有心。
不过点到为止之后,两人也再不说起这话题,只是鲁肃又想起临行前袁耀特地的交待与陈登的提点,又是问起道:“异度可与彦公相识?”
“自当相识,子敬可欲与其相会?”
“正有此意!”
228、刘琦的转机
襄阳城的矛盾,终于随着鲁肃的到来而彻底的点燃了。
城内的人心思动,如今彻底化作了两派人。
虽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在刘表面前相互争执,却也让苦苦等待的刘琦等来了属于他的转机。
…
“父亲,那蒯家人的上书,说什么御敌良策,分明就是贪生怕死,欲要祈降!”
刘表殿内,长子刘琦一脸怒容,义愤填膺,满脸恼火的模样。
说到后面,更是高举左手,指着北面道:“父亲统御荆州之地,乃是受朝廷的调令,那袁术无故来伐,乃是不折不扣的谋逆之举!”
“郡下之臣,不思抵抗逆贼,竟还有臣服之心,当真让人可恨!”
“依今日之势,只能用忠勇之将,抗那袁术!”
刘琦自然是主战之人,而听着刘琦话语里的意思,那双蒯倒是有直接投降的意思。
刘表这几日面色就没好过。
尤其是最近几日,暗地里的云起云涌,开始逐渐浮现在了表现上。
刘表知道,其中定是有什么契机,自己却还不知晓。
听着长子之言,刘表思量半晌,终于问道:“吾儿却有何见?”
却见刘琦行礼回道:“回父亲,依儿之愚见,还该当重用霍峻将军!”
“那霍峻将军与袁军大将甘宁有血仇,必不会如无胆之徒一般兴投降之念!”
“定会拼死而战,正该为父亲所用!”
刘表这几日实在没的空闲再管那霍峻,今日想起,忽然回忆起当初霍峻在襄阳城下斩了张羡的英姿。
而对于江陵之失,到底是何因,如今却无关紧要了。
刘表哪里会想降袁术。
然如今军中的大将蔡瑁,虽是口口声声要为襄阳拼死而战,但连蒯家人都隐隐刺探着自己的底线,这蔡瑁真就毫无波动?
只怕心里也存着些心思!
念及此处,刘表当即就应道:“既然霍峻已醒,那便让其,不…还是吾亲自去寻他一遭。”
刘琦听得当即大喜道:“孩儿这就下去准备!”
言罢,就是欲立刻转身去寻了霍峻。
然就听父亲在后低声道:“不用麻烦了,吾与你同去便是!”
…
霍峻的身子是好了不少,但心里的压力那是丝毫没有减轻。
这几日,虽是闭门不出,但也从大公子刘琦的嘴里知晓了不少消息。
襄阳城里,已有不少人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更是有人已经起了投降的心思!
霍峻知晓这消息,那心里是真叫一个着急啊!
大敌当前,若还人心不齐,不能戮力同心,那这仗还怎么打?
尤其是江陵与襄阳虽说不是距离太近,但一路那是畅通无阻,无险要之地可依。
所幸前仗虽败,只是被夺了城池,蔡瑁手下的大军并无丢失太多。若是用命一战,并非没有机会。
但倘若自己内部就意见不一,那可当真打不了了!
只是霍峻急归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在江陵城下的赫赫军威,也比不上蔡瑁的权势啊!
正是暗自愤懑,却听屋外又传来了刘琦那熟悉的呼唤。
只是今日这呼唤却似乎不似以往,语气中稍显的有些兴奋。
“仲邈,吾父来看你了!”
镇南将军来了!
霍峻心下一动,这一听大公子的语气,显然州牧今日来寻该是好事。
身子好些的霍峻当即就起身恭候,以免失了礼数。
刘表入的屋中,就见那熟悉的少年端立在门后,身体比起前几日看上去已是好多了。
其实霍峻受的凌操那一刀,单就刀伤来说并不严重。
至少比起甘宁身中数十枪,暗疮入体,那是好多了。
之所以受伤昏迷不起,也是因为见得城破,导致气火攻心,可以说,这霍峻更多的心病。
至于外伤,已基本是好的五六分了。
然刘表乍一见得,却不由叹道:“霍将军倒是恢复的不错。”
刘表对自己算是有知遇之恩的,霍峻就算对二公子有所不满,也不会在刘表面前胡乱行事。
又行一大礼,感激道:“多谢将军关心,峻已无大碍。”
刘表见得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仲邈将军对袁军已是交手的几回,请老实说来,依汝之见,襄阳还可守否?”
霍峻一听就知道刘表今日来寻自己,非是心血来潮,自己的回应,那可是相当关键!
瞥了眼边上的刘琦,见其也是一脸紧张神色,霍峻索性就直接跪拜下去,以显真诚。
更是恳切道:“袁军有悍勇奋战,不惜性命之将。有足智多谋,尽心竭力之士。有身经百战,锐不可当之兵。”
“其统帅袁耀,更是知人善任,使三军用命,将士用心!”
霍峻一番话,直把刘表与刘琦的脸色说的都难看了几分。
刘表甚至觉得这霍峻是被袁耀给打怕了,也有了投降的心思。
好在霍峻接下去的话很快打消了刘表疑虑。
却听那霍峻说道:“然,其师出无名,只用诡辩之词,行不义之举!”
“所占之地,有背民心,有违天意!”
“一旦其败的一阵,届时将军振臂一呼,则荆州皆将叛之,袁军必将不攻自破!”
刘琦听得心中激动,见父亲还未反应,当即也出列帮衬道:“父亲,仲邈所言当是言之有理。”
“那袁耀师出无名,实乃民心不附。一旦陷入困境,以父之威名,荆州之地,必纷纷响应,重归与父亲号令之下!”
其实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并非纯粹是安慰刘表之言。
袁耀才占荆州三郡,必然比不上刘表经营数年。
这也是为何袁耀把蒋钦与董袭分别留在了长沙与桂阳,也是以防万一,留了一手。
然而刘表听得却直问道:“可袁军大军来此,还能受困否?”
却见霍峻又拜服道:“末将必以死相拼,必不能让袁军轻易得胜!”
刘琦听出父亲欲要用霍峻,心下一转,心道机会来了!
立刻进言道:“父亲,若是要抵抗袁军,或许还应去寻庞统相助,更能增加几分胜算。”
刘琦这几日也是私下几番寻找庞统,却是苦寻不得,如今是想趁着机会,依靠父亲的力量了。
229、大家都在找庞统
刘琦心里打的好主意。
庞统与蔡瑁分道扬镳,若是再被父亲请出山,必不会再入自己那兄弟一伙。
何况其与霍峻私交甚好,如今这霍峻已当是能算自己人,那庞统来了还能去哪?
必也只能选择自己!
再说,不论如何,自己比那兄弟更有明主之资才是!
老实说在刘琦心里,自己那兄弟是万万比不上自己的。
要不是其娶了蔡氏的侄女,得了蔡氏一族的鼎力支持,哪里能威胁到自己?
然如今事已至此,刘琦也要开始组建自己的力量了。
边上的霍峻听得也附和道:“公子提的是,若有庞士元,那江陵也不会轻易被破。”
霍峻倒是没有刘琦那么多心思,纯粹只想有庞统在,能加一分对抗袁军的力量。
刘表听得沉默了半晌,在两人心情忐忑不安之时终于开口道:“江陵之事,吾欲暂不追究,一切等退了袁军再说!”
刘表一句话,就是表明了欲力抗袁耀的打算,也是让二人心下一振。
说着又看向霍峻道:“至于蔡军师...其在荆州所立之汉马功勋,非是汝等可以轻言妄议,日后此话休要再提。”
刘琦与霍峻听得明白,这蔡瑁不是自己能撼动的,也再不多言,只是连连称是。
却听刘表再说道:“而那庞统,吾已心中有数,自会找人去寻。”
这话一出,刘琦就是一阵暗喜。
“父亲出面,庞统必来!”
“届时左膀右臂皆在身侧,看那兵败而归的二弟还能如何!”
可惜这刘琦心里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却不知若是庞统见得大敌当前,这刘家的儿子却撕破脸皮,还想着争权夺势,依着庞统的心性,还能来此?
况如今庞统不过十七岁罢了,还有大把的时间来等待明主,哪里会耗费时光在刘家的内斗之中。
只不过刘琦却不知晓这些,只以为自己父亲出面,必是能请的庞统出山。
...
刘表正要找起庞统之时,鲁肃已经在蒯越的引荐下,在襄阳城的城郊,寻上了黄承彦。
黄承彦虽是与荆州上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为人高爽开列,性格大方,不喜俗事,故入襄阳也隐居与城郊。
知鲁肃来自淮南,却也不避,只引为上宾,相坐与草屋之外。
只是这鲁肃不止是自己来此,更带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玩意。
鲁肃观人之住所,既知主之内性。
结草做屋,此般淡薄清雅之士,当不可有试探之心,该以诚心相对才是。
却见鲁肃拱手行礼道:“今日来搅黄公清静,不为二事,只求问黄公可知庞士元所在之处,肃奉命欲寻他一遭。”
听得鲁肃说的如此直白,丝毫也不隐瞒,黄承彦淡淡一笑,直问道:“也不知你家公子倒是如何知晓此人?”
鲁肃应道:“说来惭愧,也是当初久攻江陵不下,才知有此人在阵中出谋。后知晓其已离了刘表军中,袁公子念其年少有大才,甚为欣赏,这才是四处探寻,可惜久寻不得。”
黄承彦听得却先是点了点头,有摇了摇头。
鲁肃见得奇怪,正要相问,却听黄承彦说道:“人道鲁子敬性好施与,思度弘远,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子敬既是如此诚心相问,吾自也不该有所隐瞒。”
“然老朽虽知士元身在何处,却也允其所托,不可告知他人。”
“是以今日,怕是要让子敬失望而归了。”
鲁肃听得亦深感黄承彦之坦诚,却也只得应道:“既然黄公已事前有的诺言,肃自不好逼迫。”
虽说如此,鲁肃却也留了个希望,接着道:“不过若是庞士元日后有出仕之意,还请黄公多引荐一二。”
黄承言听得直笑道:“自当如此!”
话题到这本也该结束了,黄承彦本以为按着鲁肃的个性也该自退而去,不想其却是脸色变的几分,原本坦荡的神情忽的变的有些犹豫。
黄承彦见得奇怪,又问起道:“子敬可还有事?但说无妨,不必犹豫。”
只是能把鲁肃这般大方的人物都弄得犹犹豫豫,除了袁耀这家伙还能有谁。
“也不知自家公子哪里来的这些消息。”
心里暗自叹了一句,终究是袁耀所托,不得不做。
无奈之下,鲁肃只得从边上的箱子里摸出一个模型来,厚着脸皮说道:“此番应公子所托,还带了个小玩意来。”
随后黄承彦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缩小版的投石车被搬了出来,心下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好了。
这玩意明显不是给自己的!
而给谁的,那可是不言而喻了!
鲁肃自然不会无的放矢,黄承彦看的那模型,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袁耀怎么知道小女那独特的...爱好。”
“小女不出闺阁,这些兴趣,不过就是家人所知。”
“那袁耀竟然连这等私密之事都知!”
“特娘的,袁耀那小兔崽子,却是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这事关自己小女,黄承彦也急眼了。
而鲁肃一看的黄承彦脸色巨变,这心中也是有些汗颜。
只硬着头皮说道:“此番前来,知黄公素来淡雅不喜,故也未带的见面之礼。”
“然又空手而来多少有失礼数,故而特地是带的一个小小的礼物来的此地。”
鲁肃这说着那是一点也不管黄承彦那变化的脸色,直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此物名唤霹雳车,乃是庐江刘子扬依照投石机所改进之物,今日初有成效,特地带来一模型与黄公一观。”
这说是给黄公一观,其实到底给谁看,那是心里都清楚。
“哦?”
直是听到这话,黄承彦的脸色才算好看一些。
毕竟这“霹雳车”听上去怎么也算是袁耀军中的秘密,这袁耀就如此不避风险?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承彦再是如何心中犯着嘀咕,也没不会对着鲁肃使脸色。
只是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便替我谢了袁公子。”
鲁肃见得黄承彦总算收下了这小一号的霹雳车,也算是任务完成,哪里还能坐的下去,当即就是告退而去,跑的那叫是一个快。
只留得黄承彦看着这袁耀送来的礼物,不知到底该如何处理。
230、千万不能有好奇心
黄承彦正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这模型不知该如何处理,却见草屋中走出一少年郎来,风度翩翩,风姿潇洒。
正是几方都在寻找的俊美少年庞士元!
哪里想他又回了这黄承彦处,避开这些人的探寻。
正是“灯下黑”,这谁都想不到,庞统哪都没藏,就藏在这襄阳城郊的草屋之中。
而这黄承彦更是保守秘密,丝毫不告知任何人。
黄承彦见得庞统出了屋子,这才又重新有了笑容,直说道:“上回你说我引荐的蔡德珪嫉贤妒能,非是明主。此回刘表与袁耀都在寻你,却也没个人能让你动心一回?”
却见庞统摇头道:“刘公虽有仁义,然性多疑忌,好于坐谈,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此番就算能退了袁军,日后也只能空守荆州。更是宠溺后妻,使蔡氏一族得权,不能赏罚分明,非是良择。”
黄承彦听着庞统把刘表狠狠的批了一顿,只得苦笑道:“看来士元是看准了景升非是明君,万不会再入襄阳了。”
庞统也不含糊,直就认真点了点头,丁点也不给那刘表留些脸面。
其实要说留也是留了一些的,要不然,庞统就该把刘表宠爱幼子,不识长幼,惑后妻,远长子之类的都给喷上一遍了。
只不过这已想好了不会投刘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黄承彦苦笑归苦笑,心中倒是真没有其他想法。
隐士之称,非是身归山野,乃是心避世俗纷争。
自不会因为与刘表及蔡瑁有些关系,就为二人说话,影响庞统的决断。
当年陆逊误入诸葛亮的八阵图,那也是黄承彦给亲自领出来的。
想这诸葛丞相在蜀汉何等尊贵,岳父黄承彦却还在居于山野之间,可称是真正的隐士了。
知晓庞统不会选择刘表,却听黄承彦又问道:“那你看那淮南袁公路何如,其独子如此看重与你,不惜让鲁子敬不顾安危来寻你,可能考虑一二?”
庞统已喷完了一个,自然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喷起袁耀那老爹,那也是毫不留情。
“袁公路虽矜名尚奇,然天性骄肆,尊己陵物。无毫芒之功,纤介之善,而猖狂于时,本亦非良择。”
黄承彦一听就知道这话里还有转折,也不说话,只微笑看着庞统,待其说下去。
不想这庞统反倒卖起关子,不言语下去,只走至石案前仔细看起放在石案上的“霹雳车”的模型来了。
这下黄承彦可忍不住了,直问道:“不想士元倒是对这奇淫巧技有的兴趣?”
却见庞统摇了摇头,没直接回应黄承彦的问题,只接着之前的话题道:“若是一年前说起那袁公路,吾当不屑与一提。然至今日,也不得不承认,其却已所变良多。”
“就说那半年前的抗旱屯田一事,放在以往,那可是想也不能想的事。”
“而说起屯田一事,那袁氏水车可是起的不小的作用。”
“更听说,这水车乃是袁家公子亲自督制,想来在那袁公子眼里,这可非是奇淫巧技,很是上心呐!”
这话要让袁耀听着,定是要把这庞统引为知己。
这可不是奇淫巧技,这是科技!
袁耀其实也很想攀科技。
实在是自己那点微薄的物理化学相关知识早在加入职场的数年后就还给了老师,那真叫忘的一干二净。
穿越而来又没带个百科全书,在这时代的局限性下,即不会搞弹药炸弹,也不会制铁炼钢。
只能靠着这个时代的工匠们自己摸索,袁耀最多就是给予物质上与精神上的鼎力支持。
这里说的精神上可不是在后面喊喊“加油”之类的,是要改变工匠们的地位,让更多有天赋者愿意投入与其中。
而这,亦是非常艰难的任务,还需要循序渐进。
袁耀亲自督办工匠坊,让袁涣执掌,如今更引刘晔在投石车上费心,皆只是小心翼翼踏出的半步而已。
不想在荆州素未谋面的庞统,倒是看出些门道。
却见庞统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模型,不由赞叹道:“当真颇是精妙,怪不得连发数石,竟然是如此传动。”
黄承彦实在看不过眼了,只说道:“士元怎么与吾家那小女似的,偏偏对这如此有兴趣。”
庞统听得先是一愣,随后才是反应过来,开怀大笑道:“我适才还在想,这袁家公子为何莫名其妙送的此物来,不想是惦记黄公家的闺女了。”
黄承彦一听那胡子都快竖起了。
“士元说的什么混话,污了小女名声!”
庞统见得老头当真有些气恼,这才行的一礼道歉道:“却是统失言了,只是这袁公子又如何知晓这等私事。”
黄承彦听得直是摇头,是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理由来。
庞统也是暗暗思虑,自也得不到答案。
良久之后,却听庞统长叹一声道:“唉,实在思量不得,说来也奇怪,早在江陵之时,吾已觉那袁公子诸多作为乃是为使吾主动离去。”
“然彼时只欲速离蔡瑁而去,未计较太多。今日细细想来,恐怕当真如此。”
“只是那袁耀久居淮扬,帐下又鲜有荆州之士,哪里能如此清楚。”
“怪哉,怪哉!”
黄承彦见庞统这般连连感叹,不由道:“既然士元如此有兴趣,不若就去见见那袁公子?”
庞统却道:“此倒是不必,经江陵一战,吾只觉尚是所思不深,所虑不广,若非如此,早该有破敌良策,不该只能苦守城池,使袁军寻得机会。”
“还欲再多向先生们讨教几年。”
黄承彦听得点了点头,也不多劝。
只是这人一起的好奇心,哪是这么容易压下去的。
庞统心底倒是冒出个念头,换个身份去看看那袁耀御下究竟是如何,似乎也未尝不可。
这念头一冒出,那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心中主意一定,正要再言语,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声。
“呀!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庞统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皮肤稍有黝黑的少女正是眼冒金星的看着自己…边上的投石车。
得,看来这有好奇心的,即将不是庞统一人了!
231、袁耀不认识的英才
袁耀占据江陵,整备兵马的同时也是广纳人才。
袁耀如今拿下的荆州三郡加上江陵一带,与江东之地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江东的刘繇,严白虎,王朗,乃至华歆,不过都是分散在各郡之中,各自为政。
袁耀分而破之,收其部下之人,又有江东世家的主动投靠,江东的统御可谓相当稳定。
除了那山越之众,没事要跳出来给贺齐刷点功勋之外,当真是民心所向,将士齐心。
但荆州之地却不同了。
刘表统领荆州七郡,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不管长短,好歹也是整合了整个荆州,非是一盘散沙的江东之地所能比拟。
就说这荆州的世家,内里虽然和袁耀有的不少勾勾搭搭,不过多还是停留在言语上,这实际行动可是半点没有。
是以袁耀所夺荆州之地内,在各个郡县上的人才缺口还是挺大的。
本来这事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说也压根不用袁耀操心。
这人才少了,那就举荐呗,想来这世家们也是很乐意举荐一些自己人来的。
只不过袁耀如今这屁股是越来越偏,也不想看着世家日益做大。
正好江东一地的世家们还忙着扩展吴会之地,这荆州的事务,可也由不得他们插手了。
...
鲁肃还在襄阳城内搅混水,刘晔被自己弄去了研究霹雳车,这人才的把控,只能依仗自己与陈登了。
而袁耀对人才的赏别那也叫是相当简单了。
这一看名字,那可不就知道了么!
可直是这时候,袁耀才发现寒门出人才那是有多难。
百姓中就不提了,寒门之中,能用的人也是少的可怜。
也叫是被陈登考究出了几个人物,要不然估计是要白忙活了。
可惜收效甚微,连袁耀也有些气馁。
毕竟人才的本质基础还在教育上,这教育没搞好,再考究也是没用啊!
本以为这寻才之旅即要半途而废,不想只这一日,袁耀却见陈登一脸喜色,来寻自己。
“公子,今日可是寻的一大才之人了!”
“大才之人?”
听着陈登如此夸赞,袁耀也是心中一喜。
连忙放下手上的公事,直问道:“来的是何人?”
“此人名唤广龙,字文举,荆州襄阳人。”
袁耀一听就懵了。
啥?
广龙,广文举?
没听说过啊!
不认识啊!
然这陈登都说是大才了,那怎么也该见上一见才是。
当即就道:“既是大才,元龙还不速速引来一见。”
陈登当下就领命而去,更是没让袁耀等久,转头就领着一个俊美少年入了屋子。
对于没听说过的名号的人,袁耀也不会太过激动,只端坐于主案前,仪态自然,着有风度。
却见来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不大,与自己相仿,拱手行礼道:“襄阳人广龙,拜见袁公子。”
老实说,因为当真是没听说过这号人,袁耀心里的重视程度,自然比不上当初太史慈,甘宁等人来投之时的强烈。
只好言道:“文举既受元龙如此推崇,想来必有大才,日后可愿在吾账下做事?”
本想那广文举该是当即就应下,随后自己再宽慰几句,这事也就过了。
不想却听那广龙说道:“今日欲与公子相论一回,再做决断。”
袁耀听得一愣,倒是没想到自己没想考究这广龙,其倒是要考究自己了。
然而袁耀来的久了,也知道这时代的人可说都颇有风骨。
别的不看,就看老爹手下的那些个谋士,那也是各个傲气的很。
心里哪里会犯怵,只笑道:“既然文举有心求教,自当应允。”
说着就是收了手中的信件,引那广龙入座。
陈登见得二人开始论起大事来,也告退而去,只把空间留给二人。
...
袁耀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见到吕布心里有些犯懵的少年了,见惯了三国大大小小的名将,对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可谓是相当自信。
却见其也不着急,只言道:“文举有何欲论,但说无妨。”
本以为要说些济世经国之论,不想这广龙似乎是个实在人,不说别的,竟是直接说起了那袁氏水车来。
却听那广龙说道:“广某虽居与山野之间,却亦闻半年前公子与庐江造车抗旱一事,只想问起公子,却如何想的此法来。”
袁耀听得心中暗叫奇怪。
这用水车屯田,自然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这广文举不问别的,单就问起这事。
然心里奇怪归奇怪,袁耀还是应道:“君不见淮南百姓受灾害所迫,生活之苦。得知旱情严重,吾也是日夜忧心忡忡。左思右想,良策不多。正是苦恼之时,忽的念起那毕岚为先帝所做之翻车,只想若是能改造一二,说不得能用于屯田之事,这才是想的此法来。”
广龙听得直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感满意,心中慢慢消化的这信息。
过的片刻,又问起道:“人常言,袁公子辩慧识才之能,举世罕见,今日见广某,可晓广某之所长?”
袁耀听得更奇怪了。
我这又不是先知…好吧,也能算是半个先知,但对你这般“无名”之人实在不熟悉啊!
你这善谋还是善断,主内还是主外,这是一点不知。
只得笑道:“文举真是说笑了,吾又不是仙人,哪里初次见面就能相识。”
广龙似乎并不介意,只是自顾自说道:“要说广某所长之处,别无其他,唯算术,可说是略有心得。”
算术?
袁耀当真没想到能听到这个词来。
这广龙还是个数学人才?
那可真是少见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袁耀一下就来了兴致,直问道:“文举那算术之法却是从何处而习?”
那广龙应道:“习与《周髀算经》及那《九章算术》之中。”
袁耀穿越来后也是研究过这两本巨作的,其中内容之深厚,更是让袁耀深感古人智慧的强大。
然而袁耀什么东西都忘的快,唯有被虐千百遍的数学那叫记得刻骨铭心。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这个时代,袁耀就是数学届的吕布。
如今有人送上门前来被虐,那可不能放过了。
却听袁耀说道:“说起这算术,吾却亦有不少心得,今日文举来的正好,咱们也好探讨一二。”
232、影响从今天开始
袁耀曾经一度以为,这数学也归在奇淫巧技中的一类,直到真正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发现,算数的地位是不低的。
至少儒家政权是承认算学这种学问存在的。
汉朝太学更是设有算学馆。
然而地位虽不低,却不是主流。
是以算术的发展虽然不错,但严格意义上讲,是当真是只有算术而没有数学。
不过已经是非常牛逼的了。
读过《九章算术》,袁耀发现其中算法之细致,涉及之广泛,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就说其在解线性方程组时早已开始使用消元法,已经让袁耀很是吃惊了。
而当袁耀看到其中已经涉及的几何代数化,甚至已有无穷分割的想法,当真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麻木了。
心中差点就大喊:“那些个穿越小说都是胡诌的,什么弄个一元二次方程就惊为天人,估计人都把你当个傻逼还差不多!”
这有些事,还得是亲眼所见才是真啊!
只不过牛逼归牛逼,缺点也是明显的。
与几乎同时代的西边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巨作《几何原本》相比,袁耀始终没有在《九章算术》中发现严密的公理、公设,更别说在公理体系下使用严格的逻辑证明来推导出的定理。
一切的算法,都是以解决实际问题为目的而衍伸出的。
这当然有好处。
注重其实用性,对某类具体问题的解法或者对某类规律的归纳,能够使人算的更快,算得更好。一切服务人民和君王为宗旨。
却也有坏处。
没有严格的逻辑证明,使得虽然总结了许多规律,但却未能发现这些规律背后有更深一层的美学和哲学价值。
而在袁耀心里,最顶尖的数学家,更应该向着算法其后蕴藏的广阔领域中再多些探寻脚步。
可惜的是在中国,有这意识还要再过千年之后。
袁耀当然想改变改变世界,也不枉自己穿越一遭。
不仅仅是改变袁术的命运,改变袁家的命运,更想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
只不过先前忙与保命的他,实在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整这些“不务正业”的事。
而现在,当异常难得的看到一个对算术感兴趣的人后,袁耀那影响世界的心,终于开始长出萌芽来了!
...
广龙自然是庞统的化名。
这年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的事,那可太普遍了。
而庞统来此,本只欲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看看这风头正盛,又有些古怪之处的袁家公子到底如何!
只是知晓袁耀也在苦寻自己,又听说过袁耀不少事迹,生怕来了就走不了,这才化名广龙来的此地。
更是本想那袁耀定不能想到自己说个算术这般冷门的学问,不想一听自己之言,那袁耀却是如见隗宝一般,这眼睛都快发亮了。
接着就见得那袁耀拉着自己到的案前,一把推开案上的文件,随后就是拿着笔墨,竟然现场就出了个算术题来!
庞统来时倒是想过不少场景,唯独就没想过这还能现场来出题的。
袁耀也着实不客气,上来就来了个启蒙算术题。
曰:“今有共买物,人出八,盈三,人出七,不足四。问人,物各几何?”
这不过也是个简单的方程式罢了,袁耀实在也不想弄的太难,免得一下把这广龙给吓着了。
也当真是为了呵护人才,操碎心了啊!
然而如此简单的问题,自也是难不住庞统。
却见其只是见了两眼,心中默算了一番,就是挥笔扬墨,立刻写下答案来。
只是写归写,心中不由有些怪异。
“自己来这江陵,好像并不是干这个的!”
袁耀见得这广龙写的如此之快,回答的又非常准确,也不问其如何算的,立刻就换了块绸布。
只是提起笔的手有些犹豫了。
“该是用个什么问题来呢?”
“几何?概率?”
犹豫半晌,看了看这少年,终是写道:“今有一酒鬼独居与庐江,十日中定有九日往酒肆饮酒寻欢,又有一日与家中小歇。”
“其父深感其恶,特从外地赶去,欲与酒肆中捉其归家。”
“然那酒鬼日常所去之处有三,且所去之概率皆相等。”
“其父去前二处酒肆皆未寻得,问却有几分概率能在能捉其与第三处酒肆中?”
...
看着袁耀一蹴而就,写下问题,庞统也微微有些发懵。
若说先前一题还与《九章算术》中的“盈不足”一篇有些近似,这概率问题,那可当真是闻所未闻。
乍看之下简单,细细一品,却也非容易。
“更关键的是,这袁耀为何能出的此题来?”
何况看那袁耀模样,显然是胸有成竹,早知答案,是在考究自己。
这袁家公子在庞统心中的形象也是越来越神秘古怪了。
“只是自己真不是来学习算术的啊!”
庞统心中虽是这么想,却也被袁耀出的问题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就是思量起来。
屋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那边袁耀也担心啊!
担心这广龙被这概率问题给难住,以为自己为难他,知难而退了。
这可不行!
见其沉默不语,连忙道:“文举也不必心急,留与此地慢慢研究便是。”
庞统这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换了个名字,换了个方式,结果还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有心想拒绝,却又觉似乎在此也能学着一些东西。
学着一些…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这一迟疑,袁耀可不能放过了。
虽然这广龙的名号的确没听说过,但毕竟这年头不重视算术嘛,或许这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了。
言罢,也不管这广龙如何反应,就直让人安排了住处,让其拿着这方绸布,下去好好自己研究去。
可怜这庞士元,隐姓埋名跑来这江陵,发现倒没被发现,却莫名其妙陷入了算术的海洋。
而袁耀就更是如此。
要让其知道这广龙就是庞统,那必定直接撕了那绸布。
好好的谋士不当,当什么数学家啊!
可惜现在,袁耀还在蒙头找庞统,丝毫也不知道其已经被自己忽悠的做数学题去了。
233、用千年的知识折服庞统
袁耀对广龙还是挺重视的。
毕竟是稀缺人才,还是要呵护的!
何况在袁耀心里,数学这玩意,真是要天赋的。
不只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这般。
所以袁耀只要一有的空闲就会去看看广文举,关心关心自己这数学家的生活,顺便也考察考察到底有没有的天赋。
而庞统也快被袁耀不知从哪想出来的题给折磨死了。
本来拿着绸布并不想思虑这莫名其妙的题,结果这眼睛放上去就移不开了。
袁耀瞧见着广龙的时候,其正是两眼微微发红,头发都有些凌乱,正是拿着笔墨直接在案上思虑。
明明是一俊美少年,这会却是丝毫品不出俊美的气息了。
袁耀见得心中直高呼一句:“就是这个味道!”
“当年自己误入歧途,可不就是这般模样!”
不敢随意打扰,袁耀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几步,拿眼看去,却见案上已是写的密密麻麻。
正要说话,却听那广龙正暗自嘟囔道:“此题虽看来容易,其中却丝丝入扣,还有这概率一说,似乎也可作用多处。”
袁耀听得心有差异,直暗道这广龙反应够快,接受能力够强的。
概率统计学当然是非常有用的学问,尤其是建立起数学模型后,在各方领域下能极好的规避风险,帮助决策。
只袁耀也没想到这广龙在小小的一题中就似管中窥豹一般,窥得一些门道。
这心下的热切就更是强烈了,直是轻声唤了一句:“文举可有所得?”
庞统听得转过头,看着袁耀那小心谨慎的表情,心下也忍不住微微一动,却还生生忍住,闪开身子,指着案上密密麻麻的字符,请教道:“袁公子见此答可对否?”
这年头虽然没有阿拉伯数字,可古人也不是笨蛋,也是有数字符号的。
如今这数字符号叫做筹算,日后逐渐衍变出了苏州码子,写起来并不不比阿拉伯数字麻烦多少。
而袁耀拿眼看去,没怎么看推导的过程,却一眼就看到了这广龙的答案。
四之有三。
完全正确!
这下可轮到袁耀吃惊了。
给穿越者丢脸了啊!
没想到随意出个不知名的古人,就能解答出这问题来。
实际上,这题的解法虽然很多,但袁耀当真也没想到这广龙能解答的如此准确。
当即就夸赞道:“正是如此,文举果然非同凡响,如此聪慧过人,实有大才啊!”
庞统见得袁耀对着自己一通猛夸,尤其是其脸色那欣喜之色当真表露无遗,只叹道:“不过解的一算术罢了,公子何必如此高兴。”
却听袁耀说道:“不可如此说,此般难题,当真非是轻易能解。文举却是如此轻松,何不让吾高兴!”
袁耀说完也不打算让这庞统闲着,抓起笔墨,又要书写下新的一题来。
边上的庞统一看这袁耀又要来了,已经受了几日的折磨,哪里能不阻止。
急忙拦住袁耀道:“袁公子在这算术上的造诣之深,吾已知晓,当不必再给吾出题来了。”
袁耀深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道:“文举切莫误会,非是要为难与文举,实在是见得似你般的大才,心下一时难耐。”
庞统见袁耀如此真诚待人,心下忽然对着自己隐姓埋名的做法有些愧疚。
有心想自报家门,却还问了一句道:“公子为何对着算术之法研究的如此透彻?又似乎着实重视算学。”
袁耀那是当真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不出名的数学天才,自然是真心诚意的应道:“算学可非虚无缥缈之物,可用作建筑之构造,水利之工程,实乃是利国利民之学。”
“若能形成认证体系,更是能流传千百年,造福千秋万代!”
庞统从袁耀的眼神中看的一丝热烈。
虽然不明白为何一个世家子弟会对算学这般冷门的学问如此通达,但他还是看出了袁耀的真诚。
而且其所说的认证体系,似乎倒是一种崭新的说法。
袁耀见得这广龙不说话,以为是说法不够有力度,索性就直接那笔写了起来。
庞统这会也不阻止了,只看着袁耀写下一段段鬼画符一般的...
好吧...庞统实在不明白这袁耀写的是何,只是虽是看不懂,却也能察觉袁耀非是在那随意涂写,其中确有其逻辑所在。
半晌后,却见袁耀指着完工的“巨作”对着自己说道:“文举之法虽是正确,却不得体系,若是以此般做法,虽能解决此题,然日后再遇,不免又要苦思一番。”
“然若是寻求得认证解法,使其衍变为公理,则日后便是天下之人皆可直接用的此法,再无人质疑。”
公理?
再无人质疑?
庞统只感觉眼前被袁耀推开了一扇紧闭的窗户。
这般说法,完全就是闻所未闻啊!
庞统心下巨震,面上却是有些复杂的看着一脸兴奋的袁耀。
不管这想法有多少不切实际,至少这袁家公子当真是想改变这天下!
庞统毕竟还是个热血小青年,一看袁耀如此激情彭拜,自也是忍不住了。
犹豫了半晌,忽的行一大礼,把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袁耀给吓了一跳。
随后袁耀就听见那庞统说道:“袁公子如此真诚待人,实在让某心有愧疚。”
袁耀还在懵逼呢,弄不懂这广龙愧疚什么,就听着这俊美少年说出一段让自己目瞪口呆的话语来。
却听那广龙说道:“在下名唤庞统,字士元,广龙乃是化名。”
我擦嘞!
听得此话,袁耀心中当即就是高呼一声:“整了半天,被自己这概率题折磨的是你这凤雏啊!”
也是当真想不到,自己怎么寻都寻不到的庞统,却被自己一套数学组合拳给炸出来了。
这特娘还得是千年的知识给力啊!
心情激动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什么改变世界的理想,直大喜道:“果真是庞士元?”
庞统一看袁耀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
然而既然已是自报家门,庞统自也没有再想走的思量了,亦笑道:“不错,正是让袁公子你四处寻找的庞统!”
234、凤雏变成了迷弟
袁耀听得庞统之名,真是兴奋不已。
只是这兴奋劲一过,袁耀就有些忐忑了。
一方面,自己适才是真当这只是个不出名的算术天才,随口说的一通,不会把自己给暴露了吧!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这庞统还真对数学入迷了,虽然仲家王朝日后也需要这般人才,可那也是日后啊!
现在的关键,还在于败了四周的群雄,先建立起自家的王朝来再说。
是以袁耀也是有些迟疑道:“士元兄当真骗的我好苦,若知道是士元兄来此,不论如何也不能以这算术来考究。”
庞统听得却笑道:“若非是因此知晓袁公子心中抱负,只怕公子也再见不得吾在此。”
袁耀一听心里就苦了。
这庞统该不会真被自己给带跑偏了吧!
可千万不能就投入了数学的海洋啊!
心头有的几分紧张,袁耀也是试探道:“看来士元兄对着算学当真有兴趣?”
庞统却摇头道:“非是因为这算学,乃是因为适才袁公子那真真切切的改变天下之心,造福后世之愿!”
说着也是苦笑道:“何况看来庞某在这算学上确也无甚天赋,就说适才公子所写,也当真是不明白。”
你能看懂这“贝因斯公式”就见鬼了!
咱这不是想给数学天才打开一扇数学的窗户么,哪想这数学天才却是你庞统假扮的。
只不过吐槽归吐槽,袁耀心中倒是送了口气。
这庞统没被自己带跑遍就好!
又言道:“士元既然愿是以真名相示,可是愿意入我账下?”
却听庞统笑道:“庞某虽不精算学,如今却也想厚着脸皮,看看公子日后如何弄出那什么公理来,使世人拿既能用,造福千秋。”
袁耀大喜道:“好!好!有士元相助,当真如虎添翼,扫平天下,指日可待!”
袁耀当真是高兴极了。
这可是凤雏庞统啊!
虽然这会还年轻,可已是展示出了强大的能力。
如今得其相助,袁耀还哪里克制的住,自是欣喜若狂。
庞统相较之下就克制多了,尤其是其心里却还念着个事来。
却听那庞统说道:“公子,在下来的此地,原本却是有诸多事苦思不解。今日即是已如此,却也可相询一二了。”
袁耀心情大好之下哪里会在意,直是大方应道:“士元但说无妨。”
却见庞统微微一笑,问起道:“就说在那江陵城中,公子可是早知吾就在其中,才是费劲心思使吾离去?”
这时候自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袁耀应道:“知晓士元在江陵,吾就知那江陵城破不了,可谓日夜思量,不得其法。后得知士元离去,这才心头落了块大石,考虑起了破城之法。”
庞统听得又道:“可公子久居淮扬,哪里晓得吾名号?”
袁耀反应快的很,当即应道:“似士元这般大才,哪用吾探访,早有人把你的名号传来了!”
这边说也是又捎带夸了夸庞统。
只可惜袁耀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鲁肃去黄家的时候,这庞士元也在。
就见这庞统直直瞅着袁耀问道:“可公子又如何知晓黄家闺女喜好工匠之术?”
…
人在遇到突然而难以解答的问题之时会如何反应呢?
是随意寻个借口还是沉默相对?
别人不知道,反正袁耀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装傻充愣,死不承认。
当即就道:“黄家闺女?士元说的何话,吾怎么都听不懂。”
庞统看着袁耀这不承认的模样却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他,直是明言道:“前些日子,为避公子与那刘景升之耳目,吾直躲在黄公之处。”
“不想却在那见得了鲁子敬带的了个小玩意。”
袁耀这才知道自己早是暴露无疑,也心中暗自不由念叨:“这庞统该不是对此事最为好奇,才来的此地吧!”
袁耀自己有颗八卦的心,把那庞统也想成这般了。
只是袁耀心中最大的秘密如何好与他人相说,只得打着哈哈道:“鲁子敬行事,吾自不过问,其带的小玩意是何,更不知晓。”
说到最后,也是斩钉截铁道:“总之,吾实在不知什么黄家闺女,更不会清楚其喜爱什么工匠之术。”
庞统心里清楚,那鲁肃去寻黄承彦绝不会袁耀不知情,只是面对袁耀这死都不承认的态度,庞统也觉无奈。
好在也非是什么重要之事,庞统也不再纠结与其中。
又瞅了瞅袁耀适才留下的那一段看不懂的解题过程,终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提问道:“公子若是有心,可否说说这些符号究竟是何意?”
袁耀正想怎么移开这话题呢,庞统就主动提了,也叫是贴心呐!
立刻就来劲了,只拉着庞统说道:“来来来,这还得从这符号说起,你看这符号,其含义乃是第一种事件发生概率。”
“也就是那酒鬼去的酒肆的概率,即是十之有九。”
“你再看这个,这含义乃某条件下某事件的发生概率…”
袁耀仿佛回到了当年给那帮学渣补习的日子,说的这叫是一个激情澎湃。
而边上认真听着的庞统,那双眼神却开始逐渐迷离了,逐渐迷茫了。
这袁耀不说还好,越说越是叫人听不懂了!
只不过虽不能百分百听懂,却也能听个五六成,也叫庞统心下直是极其佩服。
尤其很多名词当真闻所未闻,必定是这袁公子自己总结归纳出的。
其中更必定是花费了极大的时间与经历才能到达这般的境界。
要让袁耀知道庞统所想,定是要说句:“老庞你说的太对了!”
从九年义务教育到高等学府,袁耀那是一路从初等数学干到了微积分,概率论。
花费的时间与精力自然是庞统难以想象的。
庞统心中实在钦佩不已。
着实想不到,原来这袁公子是如此有毅力之人啊!
更是觉得自己这选择没错了!
而袁耀说着说着也来了状态,压根没注意到庞统那有些变化的神情。
要不然那心中必是要得意不已。
让庞士元成为迷弟,这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那些什么幼年时就拐走当师父的简直就弱爆了!
哪有自己如今在某个领域上,吊打这些正在慢慢成长起来的大牛爽!
235、大战前夕
知晓了广龙就是庞统,又卖弄了一番数学上的造诣,袁耀终于问起了正事。
毕竟如今的关键,还在襄阳之战上。
虽然襄阳的消息袁耀也知道不少,不过庞统本就是襄阳人士,他这边的消息,就更准确了。
如今粮草与军马的准备已然差不多,该是对刘表动手了。
袁耀也不客气,直接就拉着庞统出了屋子,寻了个清静之处讨教一二。
却听袁耀对着庞统问道:“如今襄阳已之战,已迫在眉睫。然听闻那刘表二子有相争之意,依士元之见,若吾暂不出兵,其中会有内乱否?”
袁耀这是想把那刘表当袁绍处理了,可惜这话一出就被庞统给连连否决了。
只见庞统摇头叹道:“刘表单骑入荆州,荆州氏族皆响应之,以刘表之声望,若公子兵退,则襄阳必不会乱。”
这倒是袁耀想岔了。
那袁家几个儿子之所以能内讧起来,皆是因为本初兄已经嗝屁了。
而如今这刘景升还身强力壮,有其坐镇襄阳,想让襄阳自己内乱起来,那当真是难了。
想通了这关键之处,袁耀也不做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直言道:“那便直杀襄阳,看那刘景升如何抵挡!”
“兵锋所指,必破其城!”
庞统此事也一脸严肃道:“公子如今坐拥十万兵马,又得粮草供给,直往襄阳,那刘表必不能守。然虽如此,困兽犹斗,吾料刘表必会亲自出征督战,在江陵与襄阳之间那唯一的险要之地做最后一搏!”
唯一的险要之地?
袁耀听得隐隐感觉有股熟悉的画风扑面而来,直问道:“却是何处?”
“长坂坡!”
果然!
就是当年赵子龙一战成名的地方!
这说起来,如今袁耀一路从江夏往襄阳而去的路线,倒是与当年曹操破荆州的路线完全反了过来。
当年曹操亲自率军南下荆州,刘表病故,次子刘琮即位后即不战而降,却未告知刘备。
等刘备知晓消息,那曹操大军都在宛城了。
后刘备欲逃往江陵,却被曹操在长坂坡追杀,这才有了赵子龙七进七出,张翼德喝断当阳桥,糜夫人贞烈投井。
当然也是让曹纯俘获了刘备的两个女儿,好在阿斗和甘夫人被赵云护送而出。
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咱们皇叔的命运,实在是太艰难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备放弃江陵,直接入了江夏,后诸葛亮舌战群儒,与孙权联合共抗曹操。
之后的事情所有人知道了...
只不过如今,这孙家人还在自己账下安安稳稳的卖命,唯一的叛徒孙策还在河北蹉跎岁月,皇叔到了汉帝身边正儿八经的开始匡扶汉室,整个世界线已经走乱了。
长坂坡之战,也该有了自己的新故事!
袁耀当即就道:“既然如此,那便在长坂坡,与刘景升一决雌雄!”
...
袁耀即将并起大军,杀奔长坂坡之时,襄阳的内部也在刘表的高压下暂时平息了风波。
原本与鲁肃暗中联系,与袁耀眉来眼去的蒯氏一族,见得刘表已经是准备亲自出征了,自然只能偃旗息鼓。
其实这刘表在荆州的统治在某种意义上与当年孙家在江东的处境是有些相似的。
简单来说,都是世家推举出的“盟主”,很多地方,那是成也世家,败也世家。
只不过刘表毕竟不比孙坚孙策那两个短命的,活的也算长久了,威名还是有一些的。
大殿之内,整个刘表账下的各级官员如今皆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搏了。
不成功,便成仁!
只不过刘表毕竟不善与军事,殿内蔡瑁知其欲要亲率大军,只劝道:“还是让末将守住长板坡,必不能让那袁耀进得半分。”
本来这刘表账下之人,也唯有这蔡瑁极受信任。
可丢了江陵之地,刘表哪里还敢让其率领最后的希望,只言道:“德珪勿要多言,此战吾必亲自督战,德珪届时跟随左右便是。”
这坚定的话语也让蔡瑁知道再劝也无用了,只是领命退了下去。
又见账下有一人出列道:“将军既欲亲领大军,不若休书一封至于兖州,向曹孟德求援出兵。”
刘表仔细一看,乃是自己同乡人。
身着朴素外衣,带的几分文雅之气,年岁不大,与自己长子刘琦相似。
此人名唤伊籍,字机伯。
刘表听得却道:“只怕那曹孟德惧怕袁公路之势,不肯出兵相助。”
伊籍当即就道:“某愿为公亲自走一遭,必说服那曹孟德出兵!”
正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等危急时刻,还有人主动请缨,已是不容易了。
刘表着实欣慰,当即就道:“好!即令机伯为从事中郎,替吾说服那曹操出兵来援!”
伊籍拱手称是,却未立刻行动,而是又说道:“不仅如此,吾还欲去寻那刘玄德,请他相助。”
刘表自也是应允。
只言道:“只是机伯此去还需快些,吾料那袁军近几日就要动身。”
伊籍应的一声,心知事不宜迟,当即就领命而走,直往北方而去。
老实说袁耀刚下荆州的时候,刘表当真是没想过自己回败的如此之快。
就算是张羡叛乱,导致袁耀浑水摸鱼取了长沙桂阳,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当江陵也失去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是决战的时刻了。
至于曹操来后,会不会强客压主,那也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了。
是以伊籍说的此建议,也无人出列反对。
唯一担忧的,却是那曹操与刘备能来么?
就算来了,还来得及么?
大殿内沉默了三秒,还是蒯良出列道:“将军既是欲要亲自出征,则襄阳由谁所驻?”
一听此言,刘琦与刘琮皆是挺直了腰杆子,欲求留守襄阳。
毕竟这时候,谁留在襄阳,那就代表谁在父亲的心里更重要一些,两人自是谁都想争取。
刘表也是看了看两个儿子,心中却早已有的思量。
直说道:“刘琦!”
刘琦听得父亲召唤即是心中大喜,直就出列高呼道:“孩儿在!”
“留你五千兵马,随子柔守襄阳!”
刘琦听得立回道:“孩儿必守住襄阳城,迎父凯旋!”
说着也是心中暗喜。
“看来二弟在江陵之败果真有影响,如今在父心中,却又是我重要些了!”
236、鏖战长坂坡(上)
袁耀兵发长坂坡。
起大军十万,以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十余里。
刘表不甘示弱,只留了五千兵马在襄阳。
征募了整个麾下之地,硬生生凑了八万军马,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亲自率领大军,同往长坂坡而去。
...
此决战之时,袁耀自然是带足了强将,除了甘宁被华佗带回去养伤,太史慈,周泰,凌操等将俱随与左右。
就是留在江陵的那唯一一台投石车,也被搬上了战场。又招回了鲁肃,守住江陵大本营。
见得刘表大军已至,袁耀问起随行的陈登,庞统道:“不想那刘表军力亦广,吾等该何以应之?”
却听庞统道:“表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百战之将,无不以一以当十。但利在急战,若迁延日月,恐战事有变,事可忧矣。”
陈登亦应道:“不错,刘表必不能坐以待毙,如今恐已向外求援,吾军当是速战速决,破其与此!”
袁耀听得连连点头,纳二人之言,遂传令军将鼓噪而进。
刘表不想丢了士气,当就摆开架势,遥遥相对。
袁耀以弓弩手一万,使陈登分与两侧,射住两翼,又领弓箭手五千,伏于门旗内。
待三通鼓罢,却见袁耀着银盔银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
左右排列着乐就、太史慈、周泰、凌操、孙暠、黄盖、徐盛等诸将。
旌旗节钺,甚是严整。
刘表军中见得,亦在上门旗开处,由刘表亲自出马。
蔡瑁、霍峻、文聘、王威、吴巨、吕介等将,各持兵器,前后拥卫。
虽然质量上比起袁耀这边是差点,但气势上那叫一点不输。
刘表还是第一次见得袁耀这家伙,却见其不过弱冠之年,即能统领三军,边上将士齐心用命,心中也有几分妒情。
“若是自己儿子有袁耀几分本事,那江陵也不定能如此轻易的丢了。”
然而此时,这些许的妒情自也只能压在心底。
却见刘表指着袁耀高呼道:“吾于乃天子亲任荆州牧,汝父即为大汉官员,今何故犯吾边界,可是欲意谋反呼?”
这打仗自然是要讲大义,面对刘表的张口就骂,袁耀亦直面回击。
“汝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受封与董贼,却沾沾自喜!闻天子蒙难,却独守一地!罪恶弥天,甚于莽、卓,今却反诬人造反耶!”
刘表大怒,当即就令人出战讨阵。
王威当先出马,太史慈跃马相迎。
那王威使的一大刀,见太史慈来迎,当即就高呼道:“吾乃王威,来者何人?”
太史慈高呼应道:“东莱太史慈,特来讨教!”
王威听得心中一凌,如今这太史慈先是北海救孔融,后又吴城援袁耀,声名大噪,早非是当初在刘繇手下的那无名小将了。
不敢大意,就是举刀应敌。
太史慈见状,也是挺枪而战,二将斗了十合,那王威渐渐不支,却仍旧拼命死战,丝毫不退。
袁耀见得暗自称奇,不想这刘表账下还有这般忠勇之将。
尤其是王威这名字老实说也有点陌生,当真没怎么听过。
只不过看其砥砺奋战,不退半步的模样,却也叫人心生钦佩。
那边刘表见得,心知自己这些将领就个人武勇上那是比不过袁耀账下的那些个猛人。
唯恐那王威一着不慎被斩了有损士气,立刻就唤王威归了阵。又令蔡瑁、文聘,各引五千军,齐冲袁军阵中。
陈登见敌军来冲阵,便令击鼓挥旗。
两侧万弩并发,中军内弓箭手一齐拥出阵前乱射。
见得敌军靠近,又令太史慈率解烦军而出。
如今这解烦军已扩充至两千人马,声势已是不小。
太史慈听得号令,当即又是高呼的口号:“战无不胜,解困救危,杀!”
喊完,就是当先冲了出去。
背后账下两千人立是齐齐吼了一声,齐步向前,纷纷从背后摸出标枪来。
只是这一吼,直把躲在阵中随父出征的刘琮给吓了一跳。
当初在江陵城外,这解烦军神兵天降,杀人放火,可是把刘琮给打出阴影来了。
好在自己躲在阵中,那胆怯之样倒是没被人发现。
唯一常随自己边上的蔡中蔡和,那表现都还不如自己呢!
顺带一提的是,那蔡中蔡和如今在其族兄蔡瑁的吩咐下已经归了刘琮帐下,也算是完全自己人了。
刘琮松了口气,再往战场看去,其中却已尘烟滚滚,看不得真切了。
…
那边太史慈就要与敌军短兵相接,两军之间已不足五十步。
太史慈看准了时机,就是高呼道:“投枪!”
背后两千军士,纷纷高举投枪与头顶,静待太史慈号令,当真是令行禁止,训练已颇有成效。
太史慈估摸距离,待是心觉差不多了,才是高呼“放!”
那当先的刘表军士,扛过了弩箭袭击,本以为当是要以性命相搏之时,不料又是遇到投枪袭击。
哪里能是反应过来,就是被投杀的一阵。
人仰马翻!
太史慈见状,更是当先冲入敌阵,一杆长枪武的飞起,直就拼杀起来。
然解烦军虽悍勇无比,毕竟人数不多,袁耀即刻又让凌操与徐盛各领五千人马,左右并处,与那蔡瑁文聘针锋相对。
双方即在长坂坡下展开一场鏖战。
两方军马捉对厮杀,杀喊声此起彼伏,战场上飘扬着浓郁的血腥味。
袁耀军中之士虽是训练有素,然刘表亲自领兵督战,刘军也是士气正盛。
初战下来,袁军虽占得一些便宜,却也损失不少。
待杀至天昏,只得各自鸣金收兵,安营扎寨。
...
未能一战就打垮刘表,倒是也在袁耀的意料之中。
刘表起八万大军,把自己家底都亮了个干净,那裤衩上的花纹都展示给了袁耀。
若是还能被自己一击得手,未免也太小瞧天下诸侯了。
况且那刘表不亮不知道,一亮出来这家底也挺厚实的。
别的不说,就说今日与蔡瑁共同领兵而出的文聘也是一代名将。
日后在曹魏多次引兵阻遏关羽之师,进封延寿亭侯、讨逆将军。镇卫州郡,并著威惠。
领兵的才能,那是一点不比袁耀手下的这些人差劲。
这长坂坡下,恐是还有不少硬仗啊!
237、鏖战长坂坡(下)
将士上前线,最重要的就是后方补给。
这也是袁耀为什么费劲千辛万苦,不惜差点牺牲了甘宁的性命,也要打下江陵的缘由。
若不然有没有粮草不说,光是从江夏把粮草运到襄阳战场那漫长的路途,不被人打主意那就见鬼了。
补给线太长,不论在哪个时期,那都是致命的危险。
好在占据江陵,大大缩减了补给线的长度,也让刘表不敢打袁耀运粮队的主意。
或者说...不敢轻易打这个主意。
...
刘表在长坂坡与袁耀对垒了十日,几乎天天都要相互攻伐一阵。
虽说没有经历大败,然几乎次次都让袁军占得上风,长此以往,只怕是士气逐渐低落,终有溃败之日啊!
是以这几日也是多次聚众而谋,却始终没什么好法子。
时有刘表账下别驾,名唤韩嵩,字德高。
见其主日夜所思忧虑,终于想出个冒险之法来。
“今袁军大军在此,江陵必空虚,其本粮草不多,若非计谋得江陵,本不能与将军相持与此。”
“然今其粮草俱在江陵城中,不若寻一骁勇果敢之将,引轻骑绕行,破江陵,毁其粮草。”
刘表经过这几日的战斗,已是明白袁耀统兵之能绝非浪得虚名。
指挥大军镇定自若,日日上的前线督战,哪里像个雏鸟一般。
况且这袁耀的将士,真的很能打啊!
能练出如此强兵,袁耀哪里会犯下疏忽大意。
刘表听得直摇头道:“轻骑绕行,却有可为,然想以轻骑破城,必不可能!”
“那袁耀虽大军并出,然江陵何等重要,必会留有大将与其中。就算寻一骁将,只怕也徒害其命。”
韩嵩听得却还劝道:“如今敌军步步紧逼,若不思应变之法,只怕虽能抵挡一时,却终有兵败之日。”
“况奇袭江陵,也非是直去送命,自当是要使些计谋。”
刘表当是听得这才来了些兴致,连忙问起道:“德高可是有些法子,且速速道来便是。”
却听韩嵩应道:“若是强攻江陵,自是妄送将士之性命,然如今袁军粮草俱在此城中,必是早晚在江陵与此地之间运送粮草,既是如此,不若寻一骁将截其粮道。”
刘表听得却皱眉道:“只怕那袁耀知晓粮草遇陷,只会从大军中寻一偏师,日夜护送粮草,就算能一时得手,只怕也动摇不得根本。”
韩嵩却道:“承如将军之见,若无意外,那袁耀必将与阵中寻一偏师,然若吾等日夜对其全力攻伐,其必不可动!”
“届时知晓粮草遇袭,自只有江陵之地可出兵,即给吾等天赐良机。”
刘表见韩嵩已考虑周全,心下也稍有意动。
只是这冒险之法,该去寻何人为好?
心头左思右想,又是想到霍峻来了。
...
三日后。
袁耀大帐之内,匆匆步入一黑面将军,行的一礼就急切道:“公子,刘军又击鼓进军了!”
见是周泰,袁耀却不慌不忙的问道:“又是倾巢而出?”
“正是如此!”
袁耀听得皱了皱眉头,当即号令道:“让陈登,太史慈率军迎敌!”
“末将领命!”
周泰得的号令,又匆匆而去,只是袁耀那紧蹙的眉头却没丝毫放松。
对袁耀来说,刘表军这几日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了。
这十万人的大军相争,自然不会摆开架势,十万人怼十万人这么冲杀。
更何况其中还包含着后勤部队,杂牌部队,新兵部队等等许多“凑数”的人马。
真正的能战之兵,不会超过总数的七成。
要不然,这谁也消耗不起啊!
只这几日,那刘表大军频频而出,主动的很。
不晓得的还以为是那刘表来攻伐自己来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怎么看都有些古怪的刘表军直就引起了一直在账内的庞统注意。
却见庞统拱手行礼道:“公子,吾看那刘表该是别有所图。”
袁耀亦有所觉,然而一时间却也未能思量得法,只应道:“如今两军相对与阵前,不知那刘表还有何所动。”
庞统听得却也一时不应,之踱步与地图之前,细细思虑。
正是思虑之时,却听账外一斥候高呼:“报!江陵传来急报!”
果真是要出事!
袁耀听得立刻唤入账内,却听那斥候说道:“江陵传来消息,有刘表军中大将率千骑劫掠粮草,被烧尽辎重,求公子应对。”
断吾粮草?
垂死挣扎!
袁耀听得心下有些不屑,只言道:“即刻令鲁子敬派多些人马,护送粮道便是!”
那斥候听得军令就要领命而去,却听庞统突然阻止道:“且慢一步!”
袁耀听得当即就让那斥候稍待,再问起庞统道:“士元可有何虑?”
却听庞统直言道:“公子在江陵所留之人也不过万,若是人马多用于护送粮道,只怕那刘表要图谋江陵。”
袁耀听得暗自盘算了一番,还是摇头道:“江陵城墙厚重,吾十万人马都攻不下,那千骑如何能攻?”
“况江陵还有鲁子敬,必不会有危!”
庞统却道:“公子说的不错,江陵必不会破,那刘表不过就是异想天开罢了。”
“然虽说如此,吾等却可将计就计,解决了那袭粮之扰。”
要不说这牛逼人就是牛逼呢,咱这才能想到个应对之法,人却听得三言两语就有将计就计的念头了。
还好这庞统被自己强悍的数学功力所折服,成了自己的迷弟。要不然这时候还在敌阵中,那必是让自己头疼不已。
心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袁耀面上却立刻问道:“士元却有何计所出?”
却见庞统当真是成竹在胸,缓缓说道:“这几日刘表大军如此大动干戈,即是期望我大军不可动,只引江陵之兵出城,趁而杀之。又好扮做粮队,以期袭夺江陵。”
“公子可让鲁军师佯装中计,被那刘表之军叩开城门,却埋伏兵马与城内,捉了那截粮队!”
“至于擒下之后是否有用,还可再做思虑,细细打算。”
好啊!
妙啊!
庞统之计策当真比自己高明多了,既能一劳永逸解决了这截粮队,听其之意,日后说不得还能有他用。
当即就道:“士元此计甚妙,然只怕那敌将悍勇无比,江陵缺少大将恐有危险。”
说着也是微微一思虑,就言道:“吾欲让黄汉升入城,届时那敌军打来,他也不好不出手了!正好,也是该让黄老将军活动活动筋骨了。”
庞统听得也是拱手恭维道:“公子所虑甚远,正是该当如此!”
238、将计就计
霍峻受了刘表密令,毫不犹豫,就是带着千人分成几股小队,避开袁耀耳目,绕过长坂坡,杀奔至了江陵与长坂坡之间的粮道。
虽然知道这任务极为危险,但知晓甘宁牺牲自己,也要为袁耀夺取江陵谋得机会的事情,霍峻哪里会认输。
探明了那运粮队的运输时辰,直就杀奔而去。
袁军毫无准备之下即被那霍峻一击得手。
杀散人夫,放火焚烧粮车。
待得手之后,即刻四散而去,重新隐蔽起来,以观袁耀应对。
心中也是定的主意,若是那袁耀阵中出了大将护送粮队,未动江陵之兵,那自己便是直接作罢,归了长坂坡。
毕竟这悍勇是悍勇,也不能白送性命不是。
然而袁耀似乎是中了刘表的计谋一般,当真是未动自己所带大军的一兵一卒,只让江陵出兵护送粮草。
而江陵之兵,似乎只是些老弱病残,更无大将在其中。
每日运输的队伍,别说纪律严明了,那是走的松松垮垮,连些基本的警戒都没有。
接连二日,都是如此。
霍峻见得心中暗道:“看来那袁军中的精锐也俱在袁耀那大军中了,留在江陵的,不过也就是些散兵游勇。”
“既然如此,那说不得当真有的机会烧了江陵之粮草!”
霍峻想的也够清楚的,就凭借自己这一千人,就算能入了城也不可能守下来。
烧完袁耀的粮草,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心中打定主意,就是毫不犹豫,拍马而出,直奔着那送粮队去。
那押粮的将官似乎压根没想到霍峻还在此地,惊异之间,只来得及拍马来迎。
但仓促之间哪里是全力以赴的霍峻对手,只一枪就被霍峻挑与马下。
其余众人顿时四散而逃,丝毫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霍峻部下正欲像着前次一般,烧毁粮草,却被霍峻给呵止。
直让人把粮草搬下运粮车,又让人换上袁军兵卒的服饰,扮做运粮而归,就直往江陵而去!
这当真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被人发现,只怕是要当场丧命在江陵城下!
...
霍峻带着将士又行了半日,略近了黄昏,才近了江陵城,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非是害怕自己被识破丧命,只是心觉此番当真是个好时机,若能烧毁袁军粮草,那袁耀必败无疑!
待至城楼下,却听城楼上守城官高呼道:“你们今日为何归的如此之早,可有遇得什么意外?”
霍峻见得眼前的江陵城是感慨万千。
这场景熟悉啊!
当初自己与那袁耀,不就是一个在城下一个在城上,自己却被忽悠开了城门。
只这会,却是形势翻转,轮到自己忽悠了。
当即就是应道:“只怕是有意外,一路急行,才是早归!”
霍峻也不敢抬起头回话,生怕被识破,只是低着头,企图蒙混过关。
心中正是有些焦虑,却听城上那人笑道:“不过是个千百人,就把你吓破了胆!”
然虽是被嘲笑了一番,但霍峻心中却是稳了稳。
显然,那守城将没仔细查看,已当是自己人了。
眼见那城门已开,手中紧了紧刀刃,就是带队缓缓入内。
队伍行至一半,却见迎面走来一中年文士。
虽不敢抬头详观其貌,却听得边上人连连称呼其为“军师”,言语中那尊敬之意极为明显。
霍峻心知这该是袁耀留下的守城官,心中更是用心的几分。
“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把这守城官拿下,那此事将更可为。”
霍峻心里清楚,这入了江陵城只是成功的一小步啊!
就算能趁乱夺下城门,杀一些守军,关键还是要烧毁粮草。
若是那守城之将有些能耐,迅速组起抵抗来,就算入了城也不定能烧毁粮草。
现机会就在眼前,哪里能是错过。
霍峻虽是低着头,眼神却是狠狠盯着那文士。
却见其似乎毫无所觉,只似是平常之样的询问道:“今日可曾有事?”
守城官只应道:“并无异样。”
那文士听得点了点头,正是要转头,把目光对象自己。
霍峻心知此时已是等不了了,突然就是拔出刀刃,一个突然的发难,就是一声不吭的冲上前去,直取那文士。
后方的军士见了主将发难,也纷纷就要动手,结果这才举起了兵刃,就听得一声利箭破空而来,随后就看见自己那英勇无畏的主将倒下了。
没错...霍峻才迈出了一步,就倒下了…
…
霍峻这一路低着头,自以为躲避了袁军的目光。可他哪里知道,这城内所有人都清楚的很来的到底是何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表演罢了。
鲁肃接了庞统的提议,当即就是实施起来。
一方面让人继续在外照旧运送粮草,令一方面却是让细作一直坠在后面,见得粮草队被袭,当即就是归来相报。
这霍峻的一举一动,当真是都被鲁肃看在眼里。
而进入城后的霍峻更是没发现,有一老将张弓搭箭,自是自己踏进这江陵城后一双目光就没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过。
待是自己抽刀而出,就是一箭袭来,直中自己后背。
霍峻紧张的半晌,结果就做了三个动作。
抽刀,中箭,倒下。
一气呵成,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的。
而发现主将倒下的刘表军,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懵。
本想拼死而战,打个出其不意,不想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了。
城内的袁耀士卒都猛的拔刀相对,弓弩手更是从城中各处冒出头来,举着弓箭对着自己。
明显是被埋伏了啊!
这主将如今更是生死不明,哪里还有心情反抗。
都不用鲁肃说话,就有人主动投降了。
一场偷袭江陵的风波,波澜不惊,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射中霍峻的自然是袁耀调来江陵的黄忠。
只是这会立下大功的黄忠却没有多少欣喜神情,面色复杂的看着鲁肃,叹息道:“军师既知这乃是敌军所扮,为何不在那将军入城之后就直接捉了?”
那文士自然就是鲁肃。
却见鲁肃当真是丝毫没有一点慌乱,只言道:“若是直接相争,难免有所损伤,在其疏于防备,只一心想取吾性命之时,再是出手,当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黄忠听得是感叹连连。
“这鲁子敬,却一点不怕自己失了手啊!”
“袁耀军中的这般文官都悍不畏死,哪里能会失败呢!”
“只怕荆州之战的结局,早就已经是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