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敲门的人
夜里的风格外的冷寂,簌簌地吹来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
一座古式小屋前,身穿西服的男人瑟瑟发抖,四下张望着,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这座红棕色的大门静静矗立,像一只猩红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
男人提着一盏鲜艳的红灯笼,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叩了叩门。
“吱——”木门像是百年未被开启,发出沉重的低喘。
没有人,门里一片漆黑。
男人咽了口唾沫,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退缩的脚直接跨入了门槛。他的身影被吞噬在黑暗里,只有那盏红灯笼依旧耀眼鲜明。
木门慢慢地合上,小屋的牌匾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梦斋”。
不知走了多久,男人终于看到一点昏暗的灯光,他想到阿邦对他说的话,心怀执念的人,在入睡前用纸写一张“拜见梦斋”,压在枕头下面,若是执念足够强烈,梦里就能够进入梦斋,见到梦女,不论是什么执念,她都能帮你实现。想到这里,男人的眼里蒙上了一层狂热。
渐渐接近那点光亮,男人才发现是一幢木屋,昏黄的烛火正在窗户上摇曳。
男人手里的灯笼变成光点消散,他叩门。
“请进。”淡淡的两个字飘过来,有点虚无缥缈的意味。
男人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小屋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排满了书柜,书架上是满满的书,看上去十分古老。
他的视线聚焦在整个身体都窝在太妃椅上的少女身上,她着一身黑白色的洛丽塔裙,一只黑猫静静地趴在她的怀里,略显青涩的一张脸,眼神却如幽深的古井。
“您就是……梦女?”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少女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手上一下一下地给黑猫顺毛,漫不经心地开口:“吾名,眠。”
“眠……眠大人,我有一事……”男人咽了口口水。
只见眠轻轻地挥手,一盏茶出现在男人面前,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正坐进一张紫金木椅里。
“来之,安之。”眠轻轻地抚摸着黑猫,淡淡道。
男人手握茶杯,这才逐渐平静下来:“我叫黄连,求见大人实在是因为,家有恶妻。”说到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如何恶之?”眠依旧淡然。
“她……在家不尊长辈,而且还……还勾三搭四。”黄连握紧了茶杯,看上去十分愤怒,“这几日我工作回来得早,却发现她总喜欢外出,回来得还特别晚,就有了疑心。我跟在她后面,没想到……”
黄连说到这便不愿再开口,毕竟绿帽子对于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茶盏里的茶水微微晃动,映着他的脸。
“汝之愿望。”眠起身,走到他身旁。
“我想,让她永远消失!”男人的眼睛微微泛红,看上去有些疯狂。
眠将黑猫放下,一步步走到书架旁:“与吾签订契约,满足汝之心愿。”她转身,古井般的眸子里泛起异光,“同等的代价,汝可愿意。”
两片樱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眼让黄连瞳孔紧缩,在他咬牙点头的一瞬间,那只黑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爪向黄连袭来,鼻间是淡淡的腥味。
他最后的意识定格在少女闪着妖异光芒的双瞳里。
“契约……完成。”眠瞳孔里的光芒消失,转身离去,看也没看男人正在消散的身体。
黑猫轻巧地从男人身上落到地上,正想攀上少女的肩头,却被淡淡的话语定格在了原地:“把你的蹄子洗干净了。”
柔顺发亮的毛发下,黑猫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暗暗吐槽了一句:这个洁癖怪!
“喵~”它轻轻唤了一声,待在原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
眠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将恶意卖萌的某只抱起来:“没人告诉过你,卖萌可耻吗?”
柒眯着眼睛,舒服地躺在眠的怀里,时不时恶意地蹭蹭她的那片柔软,心里暗笑,它才不管那么多呢,这么好的福利绝对不能放过啊。
黄连醒来的时候,仍然躺在自家的床上,若不是被那黑猫挠伤的痛意依旧存在,他怀疑自己真的只是做了场梦。
坐起身,他有些嫌恶地看了看身边睡着的人,掀开被子下床。
床上的人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书房里,黄连“啪啪”敲打着电脑,蓝色的光幽幽地映在他的脸上。敲门声传来,黄连皱眉:“进。”
颜妍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温柔道:“老公,辛苦你了,我给你准备了咖啡。”
“放这儿吧。”黄连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屏幕。
颜妍轻咬下唇,走到黄连身后,俯身轻轻说:“老公,我想……”
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的脖颈处。
“出去。”黄连不为所动,“别让我说第二遍。”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着,颜妍就要动作。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黄连不耐烦地说。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住在金华的那个人,是谁!”颜妍终于忍不住了,歇斯底里,她受够了这些日子黄连对她的冷暴力,“黄连,我是你的妻子啊!?”
黄连猛的起身,反手攥住颜妍的下巴:“颜妍,别这么下贱?”
“下贱?”颜妍的眸子里蓄满了眼泪,她笑了,“我和我的老公在一起叫下贱?”
“如果不是因为颜家,你以为我会娶你?”黄连冷冷地说,“给你黄家夫人的位子就好好待着,别插手我的事,做个聪明人。”
说完,将颜妍的脸狠狠地甩向一边。
颜妍被他的大力弄得跌倒在地,明明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捂着头哭泣,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找出来的!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的事。”黄连迈出书房的时候,停下了身子,威胁道。
颜妍闻言,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颜妍拿起来看,正是她请的私家侦探林韩。
“我调查过了,黄连的确在外面包养了个小三。”林韩发来了信息。
颜妍眼神顿时狠了起来:“查到人了没有。”
“他做得很隐蔽,我只知道那人还是个学生,而且在华南大学。”
华南?颜妍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那不是她弟弟颜诺的学校么。呵,真是一颗渣滓。她暗暗地想,发了信息过去:“我要她的照片和名字。”
“没问题。”林韩回得很快,“不过,黄太太,那天你的滋味,可是让我很留恋啊……”
第二夜 被隐藏的黑暗
颜妍有些慌乱:“你想干嘛?”
“我想,再尝尝。”林韩拿着手机勾了勾唇角。
“我给你钱,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颜妍闭了闭眼。
“哦?那就等着黄少奶奶了。”林韩关掉手机,英俊的脸上荡起轻佻的笑,勾起怀里美女的下巴,吻了下去。
颜妍气闷,回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第一次在黄连的手机上看到了署名大宝贝的联系人。她气得跑到酒吧喝酒,被人灌醉带到了宾馆,醒来后就看到了林韩。她本来气得打人,林韩却说,他是个私家侦探,可以帮助她。两人这才有了联系。可是,黄连的话,是他知道了什么吗……
颜妍越来越不安。刚结婚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佣人就把早饭准备好了,等着主人们享用。黄连一边整理着西服的领子一边在餐桌旁坐下。黄连的母亲也下来了,见餐桌上不见儿媳颜妍的影子,皱了皱眉,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下来用餐,一点规矩都没有。”
“妈,妍妍昨晚本就睡得晚了,多休息一会也没什么。”黄连淡淡地说。
黄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你就知道维护她,如果不是因为颜家,我才不会同意这样的女人进门。”话音落下,谁也没注意到隐藏在楼梯暗处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好了妈,大清早别气坏了身子,我去喊她起来。”黄连擦了擦嘴,起身说。走上楼,正和颜妍迎面碰了个正着。他看着这个名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心里没有半分感情,只剩下嫌恶以及一丝丝被隐藏地很好的恨意。
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说:“快去用早饭吧,别惹妈生气了。我去上班了。”
“嗯。”颜妍垂眼,一双猫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别忘了,你该做的事。”黄连带有一丝威胁性的话传来,竟让颜妍颤抖了一下。
“嗯……”颜妍低低地应答了一句,有些仓皇地逃离了。
阳光从窗棂投进来,两道虚影映在光线上。
“这么看来,黄连真的是因为颜妍有了外遇才对她这样?不过我看那个黄母,倒不是什么善茬。”黑猫抖了抖耳朵,道。
身着洛丽塔的少女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人瘦弱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走廊深处:“继续看下去吧。这个家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被隐藏的黑暗,终究会暴露在阳光下……”一声低喃消散,让这充满阳光的走廊竟有了一丝寒意。
楼下,又传来黄母的责骂声以及颜妍微弱的应答声。
颜妍不知哪儿做错了,黄母一把将叉子插进颜妍的手背,鲜血染红了桌布。颜妍惨叫一声,却被黄母一瞪,用手捂住嘴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呸。”黄母对颜妍狠狠地啐了一口,“连自己老公都看不住,我告诉你,如果你怀不上我们黄家的孩子,就给我滚!”骂完又狠狠地踢了颜妍一脚。
颜妍痛苦地蹲在地上,鲜血混着眼泪大量地洒在地上。
“夫人,快包扎一下吧。”佣人拿着急救包跑过来,同情地看着颜妍。
颜妍紧紧地咬住下唇,慢慢地将深入皮肉的叉子拔出来,蓄满泪水的眼睛里流转了一丝恨意,转瞬又消失不见。
“我没事。”她温和地对佣人笑笑,捂着受伤的手上楼。
房间里,颜妍一圈一圈地用纱布包裹住手后,又换了一件长袖的衣服。在这个家里,她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怨言,更不能让丈夫黄连看到她受伤的地方,否则只会换来黄母更加残忍的殴打。
电话响起,颜妍看着来电显示,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颜城。
“喂,爸爸。”
“颜妍,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颜城威严的声音传来。
颜妍咬唇:“黄连没有给我接近他书房的机会。”
“哼。”颜城冷哼一声,显然对颜妍的回答很不满意,“你必须尽快拿到资料,否则,可别怪我对颜诺下手。”
颜城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颜妍的心口上,提及颜诺,她脸色一白:“我会尽快的,求爸爸放过阿诺。”
“只要你办好,我不会为难他的。”颜城意味深长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颜妍跌坐在地上,垂下头,泪水被紧锁在眼眶里,她从来都是受人摆布的,在颜家如此,在黄家依旧如此。
颜妍走到浴室的镜子前,脱掉上衣,洁白的胴体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添的,交织在一起,像一道网,将颜妍束缚。她轻轻摸着身上红肿的地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了,但是,只有装出软弱的样子,才能让黄家的人放松警惕。
打开花洒,任由滚烫的水喷在身上,她蜷缩在角落里,紧紧咬着嘴唇,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颜妍,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活下去……”低低的呢喃声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在她意识涣散之前,只记得女佣张婶慌张地跑进来。
“夫人,夫人!”张婶连忙将花洒关掉,接住颜妍软下去的身子,看着她满是伤痕的身体,叹了口气,扯了浴巾将她裹起来。
等到颜妍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围了一群人。黄连,张婶,甚至连黄母都在。
“恭喜,夫人已经有孕两个月了。”家庭医生对黄连说,“这段时间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切忌心情郁结和身体劳累。”
“好的。”黄连看起来没有多高兴,倒是黄母十分开心,还不停地跟在医生后面问注意事项。
谁也没注意到,原本脸色就不好的颜妍,此时脸色更是“刷”地惨白,两个月?到底是……
想着,她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手上被叉子弄伤的地方扯着她的神经。
第三夜 柒,我想……
梦斋,缭绕的茶香萦绕在眠的鼻尖,黑猫柒缩成小小的一团趴在眠的腿上。
而黄连竟然静静地浮在半空中,像是睡着了一样,在黄连的右脸处,黑猫抓出的血痕里散发幽幽的紫光,皮肤有些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再仔细一看,似乎有植物幼苗一般的东西在努力撑开他的皮肤。
眠的小手一挥,如同电影荧幕一样的画面一下子消散,化成一缕光线钻进眠手边的书里。
强势而有些恶毒的婆婆,表面懦弱不敢反抗的媳妇,梦境里隐藏着深深的恶意。
黄连又在二者关系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他无时无刻不对颜妍流露出的嫌恶又与他在黄母面前维护颜妍相矛盾。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那团黑暗被隐藏在这层梦境的何处?还是说……在更深的地方。
眠捏了捏额角,这偏头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湿热的触感传来,柒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
冷凝的小脸上隐约浮现一丝暖意,嘴上却丝毫不饶人:“不要用你的舌头舔我,真嫌弃。”
黑猫的动作一顿,瞬间炸毛,跳下眠的膝盖,昂着头离开。
眠手上一空,愣了一下,继而那隐约的笑意扩大到了脸上:“噗嗤。”
黑猫身子一僵,毛似乎炸地更厉害了,身体倏地一变,一个长着猫耳的黑衣少年邪魅地咧开嘴角。
上前,将太妃椅上的少女压在身下:“你在笑什么?”
温热的气息吐在眠的脸上,一向面无表情的少女脸颊微微泛红,她死死地盯着柒的脸出神。
“柒。”眠轻轻唤了一声。
“嗯?”柒的脸更靠近了几分,如绿宝石般的眸子诱惑人心。
眠的视线有些涣散,道:“我想……”
柒盯着眠一张一合的粉嫩唇瓣,尾巴不自觉地翘高了:哼哼,还不是拜倒在本喵的颜值下。
忽然耳朵一痛,柒嘴角一抽,暗道不好,只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正拼命地蹂躏他的猫耳。
眠的双眼已经舒服地眯了起来,鼻子里发出哼哼声:“嗯,好软。”
“女人,给我放手!”柒咬牙切齿的模样,声音却在隐隐地颤抖。眠看着柒脸上布满红晕,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的样子,不厚道地又捏了捏。
柒彻底缴械投降了,变回黑猫挣脱开,慌忙地逃离。眠嘴角含笑,视线转到面前悬浮的书上,眉目又变得凝重。
所有事情交代完毕,黄连送医生出去,张婶也被吩咐去炖安胎药,房间里只留下黄母和颜妍。
黄母双手抱胸,神色倒是比以往温和了许多,但还是不减刻薄。
“只要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我们黄家不会亏待你的。”黄母居高临下地看着颜妍,道。
颜妍咬唇,垂眸没有说话,这是她的孩子,她当然会好好对待,可是,想到两个月前的那件事,她又有些心慌,只能安慰自己这个孩子是黄家的。
黄母冷哼一声,走了出去。黄连正好回来,颜妍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黄连坐在床边,帮颜妍盖好被子:“安心养胎。”
颜妍的嘴唇动了动,还是将那个她犹豫了好久的问题说出口:“我弟弟的学费……”
黄连一下子就打断了她:“你现在的身份是黄家人,第一件事是生下孩子,其他的不要想。”
颜妍低下头,想到颜城威胁性的话语,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诺了。我能不能……见见他?”
“颜妍,不要违背我。”黄连只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很明显不同意她见颜诺。
颜妍抿唇,可是,阿诺……
而黄连出门就打了个电话:“事情处理好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黄连狠狠地皱了眉头:“让人跑了?这点小事你们都做不好还想拿钱?”
他似乎与那人起了争执,冷冷地笑了声:“哼,等把人找到再跟我谈钱的事。”说罢,挂断了电话。
他摸了摸右眼下方被黑猫抓伤的地方,早已没有了伤痕,却不知为何仍在隐隐作痛。
朝房里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和眠签订的契约,眼神慢慢深沉了起来。
入夜,黄连手提着一盏鲜红的灯笼,再次站在了那扇古老的木门前,他走了进去,入目的依然是那古色古香的书斋,焚香炉里飘出一缕缕细烟,悠然缠绵。
穿着洛丽塔的少女眠慵懒地卧坐在太妃椅里,不同的是,那只诡异的黑猫不见了。
“眠大人,我……”黄连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在商界呼风唤雨,即使面对各种大鳄也泰然处之的他竟然会害怕这么一个小姑娘。
眠的双眸牢牢地锁定了他,古井一般让人望不到头。
“怎么,你要收回你的愿望吗?”眠踩着小皮鞋,“踏踏”地走到他身边。
“不……不是,我只是想等我妻子生下孩子后……再……”黄连的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眠那似乎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神,让黄连觉得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再让你的妻子,消失?”眠粉嫩的唇瓣微微一动,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黄连低着头,不敢说话。
眠身体一轻,直接飘到太妃椅上,慵懒道:“放心,契约一旦签订就没有更改的机会,一切,会按照你的心愿进行。”
黄连面色一喜。“不过。”眠身体前倾,有些玩味地看着他,“如果有人说了谎话,那么契约就会反噬。”
黄连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道:“什么样的反噬?”
“这个,吾就不清楚了。”眠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手一挥,黄连感觉自己就掉进了深渊里。
他从梦中猛地惊醒,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右脸还在隐隐作痛,只是似乎那痛意越来越明显。
想到眠所说的反噬,黄连的眸子冷了下来。从枕头下拿出那张写有“拜见梦斋”的纸条,揪成了一团。
看来,有些事情,还得他自己去办。
第四夜 过往
这个晚上,颜妍也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她回到颜家之前,和颜诺一起流浪,过着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生活。
她的母亲是颜城的小女儿颜黎,和所有烂俗的故事里一样,颜黎为了所谓的爱情逃离家族,嫁给了她的生父。
想到那个男人,即使是在睡梦中,颜妍的眉头也狠狠地皱了起来,她永远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她一生的悲剧都是从那个人身上开始的。
当爱情敌不过果腹的面包,颜黎才知道自己错了,可意识到得太晚,她已经逃不掉了,最后只能在贫困和孤独里郁郁而终,把所有的烂摊子,抛给了她年幼的女儿。
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阿诺。
艰难的生活,因为颜诺的出现更加难以继续,但是,有个人陪伴,就占满了那蚀骨的寂寞。
自己每天捡垃圾,从垃圾桶里捡来吃的都是自己吃,别人施舍的给弟弟颜诺吃,她想把最好的都给颜诺。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颜城找到他们,要把他们接回去,她本以为回到颜家就可以结束苦难的生活,却没想到,那才是绝望的深渊。
“哼,不过就是个杂种,还真把自己当成颜家小姐了?”着一身名牌的颜青双手抱胸,鄙夷地看着颜妍,身边还跟了不少公子小姐。
颜妍紧紧皱着眉头,咬牙将怀里小小的人儿抱紧。
侮辱性的话语不断地塞进颜妍的耳朵,而她的手却紧紧地捂着弟弟颜诺的耳朵。
见这样没用,颜青更加生气,颜家不缺孩子,她本就是不受重视的旁支小姐,如今作为颜家家主私生女的颜妍归来,身份却莫名其妙地比她高了一大截,她能不生气吗。尤其是,颜妍还有颜诺这么个弟弟,虽然现在不得宠,但保不准以后……想到这儿,她的眸子越发地狠厉了起来,看着姐弟二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嘴角慢慢上挑,颜青想到一个好法子。
那天,颜妍上学回来,就被颜青堵在了角落里。
她有些慌乱:“你要干什么?”
颜青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妹妹这么害怕做什么,姐姐还能害你不成,我是来邀请你参加今晚的派对的啦。”
“我……我晚上有事。”颜妍说着就想要离开。
“别这么着急拒绝嘛。”颜青再次阻挡住颜妍,“我也是诚心邀请你去的。”
颜妍抿唇:“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说着,就撞开颜青。
“那颜诺一个人,可是很寂寞的。”颜青靠着墙壁,玩弄着手指道。
颜妍停住了,转身,原本懦弱的人竟射出剑一样的目光:“你把阿诺怎么了。”
颜青笑得更欢了,与她侧身而过时低低地说:“皇冠会所,晚上九点,我等你。”
颜妍低头,眸子里溢出了愤怒。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发现,楼上,颜城正暗暗地注视着她们,看着颜妍紧握的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梦境之外,颜妍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她猛地惊醒。
扶额,那个晚上,那个地狱般的夜晚,让她从此学会了狠厉。颜青没安好心,这颜妍很清楚,却也没想到,她竟然想让那些人玷污她还有阿诺!
那些人邪笑着靠近他们的时候,颜妍紧紧抱着颜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死!让他们都去死!”
她的阿诺怎么可以被那样对待?他那么美好,那么单纯,总是用最最清澈的眼睛给予她无声的鼓励,是他们相互依偎着,度过了一段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怒气不断冲击她的理智,拳头不断握紧,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颜诺夺走,压在茶几上,撕扯他的衣服。
眼眶里被猩红占满,颜妍知道,她回不了头了。
挣脱开,拿出藏在身上的小刀,杀掉了站在一旁大笑的颜青。
颜妍看着颜青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第一次觉得,杀人,不难。
她的血溅到了颜妍的脸上,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公子哥再混,也没亲手杀过人,一群人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后来,是颜城把她带回去的。
“醒了?”颜城逆光站着,看着醒过来的颜妍淡淡道。
颜妍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她杀了颜青!身体猛地颤抖起来:“颜青,颜青她怎么样了。”
“死了。”简短的二字,让人心寒。
颜妍呆住了,她猜到会是这样,却还是难以接受。
颜城淡淡道:“不过是个旁支,你不用担心。”
她握紧拳,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早就应该清楚,颜家,不是那么好待的。”颜城冷漠地说,“想要保护你自己和颜诺,你就必须强大起来。”
颜妍沉默,然后抬头,原本清澈的眸子染上了阴沉。
那天之后,颜家的人就发现,颜城对颜妍的重视程度明显不一样了。颜妍拼命地去学习知识,努力地学习一个名媛应该掌握的技能,她和颜诺的生活也慢慢地好了起来,还是有人瞧不起他们,却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在颜妍面前表达。
颜妍却很清楚地明白,颜城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颜家。而她,也只是颜家的工具。
大学毕业后,她被安排嫁给了黄连。
黄连是商界新秀,她带着颜城的任务进入黄家。
新婚之喜,黄连对她很好,几乎无微不至,好到让颜妍以为,这个人就是她的一生所爱。
那时,她动了与颜家划清界限的念头。
颜城再一次联系她时,她违背了。
“男人就像是天气,喜新厌旧才是他们的本性,颜妍,你初尝情爱,我可以原谅你的天真,不过,可别步你妈妈的后尘。”颜城意味深长地说。
“绝对不会的!”她那时多么坚定啊,坚定地犯蠢。
甜蜜的日子过去,剩下的就是空守的寂寞。黄连有了新欢,颜妍的美梦,也结束了。在黄连的冷漠里,黄母的虐待里,她回到了颜城的掌控下,她不会像妈妈那样坐以待毙,她要黄家的人都付出代价,她恨黄连!恨颜家!
不过,她绝不会离开这里,黄家的少夫人能保证她的锦衣玉食,也能保证颜诺的学费,这就够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坚持下去,保住黄家少奶奶这个位子。
“宝宝,多了一个你,妈妈会更坚强的。”她的手摸着肚子,喃喃道。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投下一个虚影,穿着洛丽塔的女孩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第五夜 颜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个多月过去,颜妍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这段时间,黄母顾忌孩子倒也没多折腾颜妍,她也是真心想要一个孙子的。
对于黄连来说,他一直顾忌的眠自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出现,除了右脸有时仍然发疼之外,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是颜妍却始终闷闷不乐,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却越来越瘦,看上去有些骇人。
她有很严重的妊娠反应,闻不得一点油腥味。黄母每次看到就说:“哼,快给我吃,别饿坏了我孙子。”
颜妍强迫自己进食,尽管每次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她很不安,这样的心神不宁,来源于林韩,他就像个定时炸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导火索。而颜诺,则是她心里放不下的牵挂。
这天颜妍刚从医院做完产检回来,就接到了林韩的电话。
“林韩,你打来做什么?”颜妍有些心慌。
“呵,黄太太托我办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吗?”林韩轻笑一声。
颜妍一听,高兴极了:“你找到人了?”
“中心广场的咖啡厅,我等你。”林韩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颜妍咬牙,握紧了手机,幸好黄母现在不在家,否则绝对不会允许她出门的。
中心广场——
颜诺看着那个穿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冷声道:“说吧。”
“别急。”林韩挑眉,打量着颜诺的肚子,“这是几个月了?”
谈到肚子里的孩子,颜妍内心更是拒绝:“这与你无关。”
“嗯?”林韩的手撑着下巴,“别这么冷淡嘛,我记得那晚,你可是很热情的。”
颜妍闻言,反而笑了起来,真当她那么好欺负的?
“我保证,如果你再提这件事,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林韩嘴角上扬,这是要反击了吗:“你就不怕我告诉黄连?”
“那你去说啊。”颜妍笑得灿烂,“我背后还有颜家,你有什么,你以为做了这样的事,黄连他会轻易放过你吗。你是男人,应该比我更懂,这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
林韩忍不住要鼓掌了:“真不愧是颜城培养出来的啊,可惜,你弟弟怎么没有你聪明呢。”
颜妍皱眉,阿诺?
“阿诺怎么了?”
“放心,他被人照顾得可好了。”林韩说得意味深长,“他马上就来了。”
“妍姐,你怎么和这个人在一起?”林韩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闯进了颜妍的脑海。
“阿诺?”颜妍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阳光少年。
“哎呀呀,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正题吧。”林韩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颜诺先生,请坐。”
“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颜诺问道。
林韩推了推眼镜:“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林韩,是颜妍小姐委托的私家侦探,帮助她调查黄先生的私生活,而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颜诺的身子僵了僵。
颜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阿诺,就是你姐夫他好像和你们学校的一个女生私下有些不清不楚。”
闻言,颜诺的目光从颜妍的肚子上滑过,眼神暗了暗:“我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没关系。”颜妍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姐姐请你吃饭好吗?”
颜诺看着颜妍,点了点头。
林韩在一旁看着二人,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颜妍颔首。林韩离开,颜妍带着颜诺吃饭,闲聊起来。
“在学校怎么样?”
“妍姐放心,我一切都好。”颜诺应道,然后又有些犹豫,“姐夫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颜妍笑道。
“别骗我了。”颜诺低头,“如果姐夫真的对你好,你又怎么可能请私家侦探调查姐夫。”
颜妍笑容一滞:“好了,阿诺,咱们不聊这些……”
可话未说完,就被颜诺打断,他猛地抬头盯着颜妍,双目通红:“姐,你过得不好,不要什么都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阿诺……”颜妍唤了一声,想安抚颜诺的情绪,“男人嘛,在外面偷吃是难免的事,但你姐姐是黄家夫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可颜诺反而像被什么刺激了似的,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颜妍。
走出没多远,颜诺就被叫住了。
林韩嘴角含笑:“我们谈谈?”
第六夜 开花
颜诺看着林韩,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林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笃定他一定会跟自己走。
事实证明,林韩想得不错,颜诺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上了他。
没人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
从那儿以后,颜妍就再也没收到过林韩和颜诺的消息,二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而颜城倒是很频繁地联系她,让她加快速度窃取黄连的公司的核心资料,并用颜诺威胁她。
颜妍不得不找借口经常在黄连的书房门口晃悠,寻找动手的机会。
那天晚上,颜妍偷听到了黄连和一个人打电话。隐约有“废物”“抓人”的字眼,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个“诺”字则直接让她丧失了理智,推开门进去。
“是不是阿诺出事了。”她的嘴唇颤抖着。
黄连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你怎么在这儿。”
“回答我。”她吼道,“是不是阿诺出事了?”
黄连踱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抬起她的脚,声音温柔:“怎么也不穿鞋子?你是有身子的人,着凉了可怎么好。”说着就想把人抱起来。
颜妍一把推开他,定定地看着他道:“我要见阿诺。”
黄连的脸半边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但他却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阿诺在上学呢,一切都好。你好好养胎,不要去打扰他。”
他的语气温柔而危险。
颜妍的身子在发抖,她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突然,有人用手绢捂住了她的口鼻,颜妍死命挣扎,手还不忘护住腹部,她开始觉得四肢越来越没有力气,意识却很清醒。
黄连交代人将颜妍带出黄家,却遭到了黄母的阻挠。
“连儿,你要把人带到哪儿去。”黄母警惕地看着抱着颜妍的人,“我告诉你,平时你怎么胡来我都不管,颜妍现在肚子里可是我们黄家的孙子,你必须给我照顾好了。”
“妈。”黄连将黄母按在沙发上,“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黄母嘴快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糟心事嘛。”话音刚落,就接到了黄连带有威胁性的眼神。
黄母心尖一颤,摆摆手道:“好了,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你自己决定吧,只要我孙子没事就行。”
颜妍紧闭的眼中流出两行泪珠,她早该清楚的不是吗,没有人在意她,黄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黄连,与她,本就同床异梦。
黄连顺利地把她带到一幢位于郊区的小别墅,并将她关进了别墅的地下室里,吩咐佣人三餐照旧,有什么需求也尽量满足,直到……颜妍生下孩子。
做完这些,黄连才冷冷地看着昏迷的女人,自言自语:“诺儿,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梦斋——
眠正在小憩,一缕幽香传至她的鼻尖,眉头一皱,睁开眼看着浮在半空的黄连,道:“这么快,就开花了吗……”
不知跑到哪儿去的柒也轻轻跳到眠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黄连,舔了舔爪子:“看来,我马上就能饱餐一顿了。”
幽香很快就填满了整个屋子,只见此时黄连的右脸上,被柒抓伤的部分竟然长出了根茎,一朵紫色的妖艳花朵正发出馥郁的香味。
眠瞥了一眼柒:“你不是跑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柒捂着猫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眠不再理这个吃货,眸子里散发出诡异的紫光。
她的身体浮了起来,虚晃地摸了摸那娇艳的花瓣,道:“快了……”
第七夜 禁闭
颜妍醒了过来,头顶只有一盏白炽灯在微微的摇晃。封闭的环境让她感到巨大的不安,她大喊黄连的名字,没有人给她回应。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颜诺出事了,可谁会对阿诺出手呢?
颜城么,颜妍摇摇头,将颜城排除,颜家还得靠着颜诺来牵制她,而且颜诺也没挡着颜家什么利益。黄连么?可是,他没有理由去害阿诺啊。
难道……颜妍突然想到一个人,林韩!只剩下林韩了,他如果想敲诈自己,颜诺无非是最好的人质!
她大叫起来:“黄连,你出来,我要见林韩!”
没有人理她。
接下来的每一天,颜妍都想去死,刚开始她还大吵大闹,后来她意识到,没有用,黄连是真的没有人性。佣人只负责给她提供吃的,没有人陪她说话,她只能对着肚子自言自语,尤其是阿诺的安危还不清楚,慢慢地她觉得自己都疯了。这种残忍的囚禁,普通人都难以忍受,更别说精神极度敏感的孕妇了,她逼着自己进食,逼着自己活下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
黄家出了这么大的新闻,颜城自然不会不知道,他第一时间给黄连打去了电话。
“贤婿啊,我相信颜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一定是误会。”颜城说道。
“呵。”黄连轻笑一声,“误会?岳丈您几次三番让颜妍偷取我的机密文件也是误会?”
颜城呼吸一滞,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城府可能比他还要深。
“那个林韩,也是岳丈您安排的吧。”黄连道,“故意接近颜妍,让颜妍的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岳丈,您是想要我黄家,绝后啊……”
最后几个字,黄连说得很轻,却让颜城压力倍增。
“呵呵。”他干笑了几声。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装什么孝顺女婿了,颜城,敢打我的主意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黄连阴狠道。
颜城此时却突然笑了起来:“是吗,黄连,颜诺可是在我手里。”
黄连瞳孔一缩。
“想要他平安无事。黄连,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吧。”颜城听着对面急促的呼吸,得意道。
“颜城,你女儿可是在我的手里。”黄连努力使自己冷静。
“哈,没有颜妍,我也会有其他女儿。”颜城笑了起来,“别耽误时间了,黄连,我的好女婿,快做决定吧。”
一阵沉默后,黄连缓缓开口:“我……同意。”
金华公寓内——
身姿挺拔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关处传来响动,少年抬头,刘海静静地遮住了一只眼睛。
“阿诺,你终于回来了。”来人走近,想抱住颜诺。
颜诺躲开,平静地说:“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跟你有联系。”
黄连的眸子深了深,他笑了笑:“不再有联系,就是逃掉?你在害怕什么?”
颜诺抿唇。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黄连挑眉,“毕竟,我还是你的姐夫。”
颜诺瞳孔紧缩,“姐夫”二字似乎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弓着身子,想起那个男人找到他说的话,青筋暴起:“闭嘴!”
第十夜 冲突
颜诺心中一颤,不可置信道:“真的?”
黄连转过头去,没再回答他。
颜诺下车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黄连。直到,他在网上看见黄连的娱乐新闻:震惊!黄氏总裁与娱乐圈清纯玉女萧晓婕夜会酒店!看着狗仔偷怕的照片上,萧晓婕亲密地挽着那个男人,颜诺的心竟然顿顿地痛了起来。
傍晚,颜诺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黄氏集团大楼。愣愣地看着高楼上黄氏集团几个大字,他苦涩地笑了,来这儿干什么。转身想离开,却迎面撞上了回来的黄连。
他的身边,跟着新闻里的那位萧晓婕。
黄连深沉的眼光直直地射向颜诺。
“我……”颜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小哥哥是谁啊,连哥你认识他吗?”倒是萧晓婕娇笑道。
黄连没有移开目光:“他,是我的小舅子。”
萧晓婕惊讶了,黄连娶了颜氏小姐她是知道的,可是再怎么捉奸,也轮不到这位小舅子吧?
颜诺抿唇,终于想起,他能找到的借口:“姐夫……我有话要跟你说。”
萧晓婕闻言望向了黄连,见他面无表情的脸,识趣道:“连哥,我进去等你。”
门口,只剩下颜诺和黄连。
“到车上说吧。”黄连不带一丝情绪道。
颜诺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心中苦涩。
车上,颜诺努力平复情绪:“姐夫,我姐她还在家等你,你这样……不好吧。”
“你在乎?”黄连避重就轻道,视线紧紧锁住他。
“我……”颜诺闭眼,“我不希望你这样……”辜负我姐姐。后面的话被吞没在黄连的吻里。
交缠间,颜诺听到黄连喃喃:“我给过你走的机会了。”
颜诺被黄连带回了金华,颜诺恢复理智想走,黄连却居高临下,冰冷道:“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许踏出这里。”
他,被囚禁了。
颜诺想,就这下去样,暗中地相恋,他日日夜夜沉沦在他的怀抱里,直到……那个叫林韩的人约他出去,说妍姐要见他。
颜诺借口甩开了跟在他身边的保镖,见到了妍姐和林韩。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妍姐大着的肚子,颜诺有了深深的负罪感和恐惧。他跑开后,林韩私下和他谈话,戳穿了那层可怜的窗户纸。
“黄连所谓的小三,就是你吧。”林韩的嘴角挂着轻佻的笑。
颜诺羞耻到无法抬头,他一直渴望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暴露在阳光下。
他逃了,策划着逃离了金华,逃离了黄连。他太天真了,他以为他爱黄连爱到可以不在乎一切,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无法忍受别人的那种目光。
脑海中想起那天,妍姐苦涩的笑,颜诺脑子一惊,挣扎起来。
“黄连!”颜诺咬牙道,“别让我恨你。”
黄连顿了一下,紧接着更加狂风暴雨一般地掠夺着颜诺:“那你就恨我吧!”
颜诺觉得屈辱,吼道:“你真恶心!”
“恶心?”黄连起身放开了颜诺,笑了起来,“我恶心,你的身体又干净多少?”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手。
第十一夜 他安好,就足矣
颜诺羞愤万分,他迅速穿好衣服想逃走,却被黄连拉了回来。
两人推搡间,黄连猛地一推,颜诺的后脑勺磕在了茶几角上。
血从他身下溢了出来,颜诺慢慢失去了意识。
黄连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疯了一样把他送到医院。
颜诺成了植物人。
黄连绝望了,他把这一切归结到了颜家和颜妍身上,一尘不染的病房里,黄连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颜诺,攥紧了拳头,滴滴鲜血顺着他的手掌落下,在地上开出艳丽的花。
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地下室的门开了,一个人慢慢走近,黄连看着里面瘦骨如柴、面容憔悴的女人,眼里浮现一丝快感。
颜妍抬起头,看到黄连的一刹那,疯狂地扑了上去:“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颜妍是人,在死亡面前,她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黄连嫌恶地让人把她拉开,如果不是因为颜妍还是颜诺的姐姐,他一定会把她一脚踹开。
“怎么,想着出去?不要见阿诺了?”黄连坐在靠椅上,嘲讽道。
颜妍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她手扶着肚子,坐在地上:“阿诺……阿诺,我的……我的阿诺。”
黄连听到颜妍说的话,猛地上前抓住她的下巴:“闭嘴。”
颜妍神志不清,也没感到害怕,嘴里一直念着阿诺的名字。
黄连见此,神色更加愤怒,一巴掌扇了过去:“我叫你闭嘴。”
颜妍被他打的眼冒金星,却依然不肯停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巴掌朝她袭了过来。
黄连打得累了,才停下来,而颜妍已经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黄连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手绢,细细地擦了擦手,蹲下身,对着颜妍说:“我告诉你,颜诺是我的,他是生,是死,都是我的人。”
说着,黄连的脸上浮现疯狂的神情:“颜诺,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违背我的下场。”
他大笑着,像个疯子,两行泪从他两颊落下:“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他双眼发红,朝着颜妍怒吼,“为了这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一直站在旁边的佣人见此情景都有些瑟瑟发抖,没想到,黄连竟然是个同性恋!
黄连发疯地狂笑,没人注意藏在暗处的两个身影。
“难道真的同性才是真爱?”柒迈着优雅的猫步,看着发疯的黄连感叹道。
“真爱?”眠嗤笑了一声,“他只是个被感情逼疯的变态罢了。走吧,‘偏执’应该快结果实了。”
颜妍的大脑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只剩下“颜诺”两个字,那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可那样又如何?
他和她有着相同的命运,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在那个阴雨天里,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是颜诺的笑给了她希望和鼓励,从那儿之后,颜诺就成了她颜妍唯一的弟弟。
颜妍知道,自己已经很难存活,再带着颜诺就等于带了个拖油瓶,但她不在乎,艰难的日子里,有个人陪伴已是莫大的幸福。所以颜家找到她的时候,她谎称她的母亲,颜家私逃的小姐生了两个孩子——颜妍和颜诺。
在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好歹他们能吃饱饭穿好衣服了,所以颜妍没有更多的奢求,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为了给颜家铺路,只要颜诺能够好好地生活,就够了。
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颜家把她嫁给了黄连,那时颜诺二十岁。她出嫁的那天,颜诺长大后第一次哭红了眼睛。颜妍告诉颜诺,她会幸福,他也要好好念书,将来不要受到别人的限制。那天,颜诺喝了很多酒,不过她的新婚丈夫黄连看上去很喜欢颜诺,他告诉颜妍会照顾好颜诺,她也就没有多担心。
但颜妍到死都不会想到,从那天开始,她的弟弟颜诺坠入了地狱。
第十二夜 揭露
黄连的疯狂举动终于吓跑了佣人,他找来一把刀,脑海里“杀了颜妍”的念头不断地盘旋。
可真到动手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这么便宜她吗?就这样让她死去?不!要让颜妍尝到和他一样的痛苦!他将颜妍扛在身上,避开所有人,把她带到了车上。
“他们要去哪儿?”柒歪歪脑袋说。
“想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尝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眠看着远去的汽车,淡淡道。
“黄连和我们契约,也是因为嫉妒颜妍吧。”柒道。
眠没有说话。
柒继续说:“这么看来,他倒是真的很爱颜诺,为了颜诺,连自己的公司都放弃了。”
“爱?”眠道,“爱无穷,恨无尽。人还是自私的,如果他真的那么爱颜诺,为什么要等到颜妍生下孩子,再让她消失?”
“人类真复杂。”柒一边梳理着自己光亮的毛一边说。
眠看着远方,眼神没有焦点,复杂吗?人性本恶吧。
“走吧,这层梦境,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黄连将颜妍带到了他为颜诺准备的私人养疗所里,将她甩在病房的地板上,并让人打上一盆水,一下子将人泼醒。
颜妍猛地醒过来,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她再也没有办法装傻充愣了。
“阿诺!”她想扑过去,却被人钳制住了手臂,“黄连,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对阿诺做了什么!”
“阿诺,我把颜妍带过来了,你不是一直要见她吗。”黄连握住颜诺的手,将它贴到脸上,“你醒醒啊,我来看你了。”
颜妍看着黄连对颜诺的动作,睁大了眼睛:“你,你放开阿诺,别用你的手碰他!”
黄连像是没有听到颜妍的歇斯底里,他在颜诺的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颜妍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你们……”
她联想到之前的一切,残酷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的……”她拼命摇头,“黄连,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孩子!”
黄连轻柔的目光转到颜妍身上时,彻底地冷了下来:“我们的孩子?颜妍,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不用我提醒你跟那个林韩做了什么吧。”
颜妍身体一僵,疯狂地摇头:“不会的,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她大吼大叫的同时,黄连已经把一沓纸扔到了颜妍的脸上,颜妍捡起来一看,胎儿的亲子鉴定,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黄家的。
“不是这样的,假的,你骗我!你骗我!”她大吼着。
黄连让人捂住了她的嘴,道:“闭嘴,别扰了阿诺的清净。”
黄连温柔的视线紧紧地贴着颜诺,他是那么的爱颜诺,甚至想让颜妍去死!一切都被他安排得好好的,只要颜妍一死,他就可以和颜诺永远在一起了!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颜诺跑了!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颜诺是被你的好爸爸送上我的床的。”黄连嘲讽地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付出代价了。”
颜妍咬着下唇,这样的事实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他不是一直要你偷取我的公司机密吗。”黄连勾唇,“既然他那么想要,我就送给他,从此,上都市再无颜家!”
第十三夜 “偏执”的果实
黄连的眼里充满了狠绝,转到颜诺身上时,狂风暴雨瞬间得到了平静:“阿诺,你看,我把害你的人都解决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了,快醒过来吧……”
“哈哈……哈哈哈!颜诺,我对你这么好,把你当做是我的一切,而你呢!”而此时,颜妍听完疯狂地笑了起来,“报应,睡自己的姐夫,这都是报应!”
黄连一听,一脚将颜妍踹到地上:“我差点忘了,还剩下一个你啊,你和林韩都是害了阿诺的凶手,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颜妍被他踹得咳出血来,眼泪也流了下来,被黄连话里的寒意吓得发抖:“林……林韩?”
黄连阴冷地笑了一声:“他现在,应该生不如死吧。你,马上也会去陪他的。”
颜妍沉默了一会,摸着肚子,竟痴痴地笑了起来:“生不如死?黄连,你做梦!”她猛地挣脱开钳制住她的手,像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头磕在墙上,鲜血顺着脸颊而下。
“黄连!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凄厉的叫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地上的颜妍不见了,四周的场景也变得扭曲。梦境,彻底坍塌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片惊恐,他的身体竟然在消失!
“真是狼狈啊。”戏谑的嘲讽声传来,黄连扭头一看,竟是眠身边的那只黑猫!再环顾四周,他此刻竟然身在梦斋!
“怎么,怎么会这样……”黄连呆呆地站着,突然,他的右脸剧烈地疼痛起来,那当初被柒抓伤的地方,皮肤正在可怖地隆起!
“噗嗤——”黄连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皮肤被撑裂的声音。他捂着右脸,感觉一个凸起正在迅猛的生长,那是一株植物的根茎,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株植物的根延伸到他的整个脸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苞,开花……馥郁的香气充盈着他的鼻尖,黄连却觉得那是死亡的气息!
花开始枯萎,原本花朵的地方结出了一颗颗紫色的果实,娇嫩欲滴。
“终于成熟了啊。”眠走到他的身边,嗅了嗅那果实,“‘偏执’的果实不知尝起来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黄连眦目。
“早就告诉过你,说谎话的人会受到契约的反噬。”眠舔了舔唇瓣,眸子里妖艳的紫光更盛,“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偏执’和‘暴食’的种子寄宿在每个人的心里,一旦被催化,它们就会开花,结果。而饲养它们的人,最终会被吞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黄连艰难的说着,他的嘴巴已经被‘偏执’侵占了。
“梦斋是这些种子的温床,而我,是梦斋的主人,仅此而已。”眠轻轻扯扯嘴角,“不过,还是告诉你,你来到梦斋后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黄连愣住了。
“喵,我可等不及了。”柒早就被‘偏执’的香味勾得蠢蠢欲动了,此刻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爪子下去,摘下了‘偏执’的果实,一口吞了下去。
黄连的身体慢慢化作光点消散,最后一刻,眠看到他动了动唇。她知道,黄连想问颜诺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眠垂眸,眼里的光芒褪去,静静地站着。
良久,一句“放心吧”消散在空气里。
“喵~‘偏执’的味道真让人上瘾。”柒舔舔爪子。
夏眠弯下腰,葱白的手指划过柒的嘴角,然后放进了嘴里:“黄连对颜诺的爱太满,颜妍身处在漩涡深处,想挣脱却始终受着钳制,颜城对权力的偏执,这一切,浇灌出了‘偏执’的果实。”
“他们,都会被吃掉的啊……”
第十四夜 结束又是新的开始
梦斋之外的现实世界,颜妍即将临产,黄母喜欢这个孩子,却将儿子的消失归结到颜妍身上,对她非打即骂。
颜妍仍然活在颜家的控制下。
不同的是,林韩与颜妍却因为一些事情成了盟友。
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是颜城。
颜妍从林韩那里了解到了真相,不过,她并没有恨颜诺,相比较黄连,她更爱的,是颜诺。
但,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颜家,她绝不原谅。
警方正在肃清上都市违法的上市企业,颜妍一不做二不休,将颜家数年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部举报给警方。
颜家,真正在上都市除名!
颜城怎么也不敢相信,颜妍会有这样的胆子。
被警方抓走那天,他看到了站在几十米外的颜妍。
疯了一样地想扑上去,他最在乎的就是颜家,颜妍却直接断送了颜家。
颜妍看着那人仇恨的目光,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被卷进来的颜诺最终也走出了痛苦的时光,带着对姐姐的愧疚和对未来的憧憬出国留学,但一直没有恋爱,他仍然爱着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人。
黄家的别墅里,一个抽屉内静静地躺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拜见梦斋。
一声猫叫响起,纸条化成了灰烬……
“你说,黄连和颜诺在一起到底是对是错。”柒舔着爪子说。
眠将与黄连签订契约的书放入书架:“本无对错,只是过满则亏。”
闻言,柒有些八卦地问:“颜妍的孩子真的不是黄连的吗?”
夏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当然是他的。我筑造的梦境虽然能是对未来的真实反映,但也会受到梦主意识的影响。”
黄连自己主观认为孩子不是他的,那么在梦境里,孩子自然不是他的。
“啧啧~”柒摇摇猫脑袋,道,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现实世界,夏眠从梦境中醒来,黑猫正睡在她的旁边。
窗台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伴随着手机铃声。
夏眠捏了捏额角,道:“真是一刻都不得清净。”
“颜氏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辛亏你出马,不然以颜城那老狐狸谨慎的性子,我们还真难抓到他的把柄。”电话那头的人说。
“嗯。”夏眠懒懒地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那边似乎有人在喊。
“是,我马上就来!”杨轩大喝一声,小声对夏眠说:“新案子,头这边正着上火呢,先不跟你说了!”
“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起身,走到偌大的衣柜面前,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洛丽塔裙。
“喂。”她用手指戳戳那个还懒洋洋躺着的团子,“选你喜欢的洛丽塔了。”
柒耳朵一动,立刻清醒过来,轻轻一跃到衣柜前,迈着优雅的步伐审视着裙子,像是君王在挑选宠幸的妃子。
“喵~”就这一件吧,柒叫了一声。
夏眠勾勾唇角,换上洛丽塔裙。
“欢迎来到梦斋,吾名——眠。”
……
“呦呵,稀客呀。你怎么想起来打我电话了?”电话那头一个女孩俏皮的声音。
夏眠嘴角牵起无奈的笑:“梦梦,你就别打趣我了。”手上则不停地为柒顺毛。
“哼哼,说吧大忙人,啥事儿啊。”袁梦洁一边挑着衣柜里众多的衣服,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道。
“我想,让你办一场宴会。”夏眠的笑渐渐隐去,“而且,务必邀请到杨九!”
袁梦洁闻言一愣,接着大叫起来:“我去,夏眠你不会追星了吧!”
第十五夜 失宠了
夏眠扶额,嘴角开始抽抽,她就知道会这样。
柒将头抬起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喵~”正事要紧啊!
夏眠清清嗓子:“停!梦梦拜托你了。”
袁梦洁将衣服一甩,躺在床上:“现在想起我了?平时都不睬我的,哼。”
所以,某位大小姐的傲娇病又犯了?
夏眠拖长了尾音:“不会是你请不到杨九,所以才这么说吧,哦~原来还有我们袁大小姐办不到的事啊。”
袁梦洁一听,急了:“谁说我请不到,不就是杨九吗,分分钟给你喊来!我保证,到时候你让她给你咋样都行!”
说完,就把电话“啪”地挂断。
夏眠摇头,这丫头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风风火火的。
“喵~”对夏眠停下顺毛的手,柒不满地叫了声。
夏眠一把将柒抱起,在它毛茸茸的脸上亲了一口。
柒呆了一下,脸有些发烫,然后用猫爪子不停地蹭着夏眠亲过的地方,喵了个咪的,好羞耻啊。
不行不行,它可是无敌的梦使柒大人!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吻就害羞呢,反攻回去,绝对要反攻回去!
它闭上绿宝石般的眼睛,心一横,慢慢地靠近夏眠的脸,突然,柒感到身下一空,那香软的少女身子已不在,它一僵,喵了个咪的,猫脸丢大发了!
夏眠站起身,看着小小的黑团子,疑惑:“怎么了。”
柒默默地站起身,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一出房门,就飞似的逃离,太他喵的尴尬了!
夏眠歪了歪脑袋,柒,怎么了?
电话响起。
“喂?”
“夏眠,你有计划了没,队里很急啊!”杨轩的声音传来。
夏眠轻轻一笑:“等着看好戏吧。”
袁梦洁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晚上,夏眠就收到了请柬。
“你去不去?”夏眠换上洛丽塔,扬了扬手中白色的请柬,道。
柒闷闷不乐,闻言将小脑袋一偏,心想:快来哄我呀,哄我我就去!
夏眠眨眨眼:“那我就自己去了,你好好看家噢~”
说完,就潇洒离去。留下柒一只猫瞪着大大的眼睛,仰天长啸:“喵!”完了,它失宠了!
明皇酒店——
各辆豪车聚集,这是上流社会的宴会。
夏眠身着暗紫色洛丽塔,倒是与这些人的华丽礼服显得格格不入。迎着许多人异样的目光,夏眠上前,向侍者出示请柬。
“请进。”侍者微微躬身道。
夏眠点点头,进入大厅,她也没急着找袁梦洁,这既是她主办的宴会,自己去找她,反而不利于暗中行事,拿起一小碟甜点,夏眠走到角落,暗暗等待着今天的目标人物。
“小姐,有兴趣喝一杯吗?”一道男声响起。
夏眠顿了顿,真是不想来什么却偏偏来什么。
抬头,向那人看去,夏眠觉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大概是这个男人最突出的标志了。
严宽看着抬起头来的夏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女孩略显青涩的脸上脂粉未施,黑色的瞳孔却如幽深的古井,让人想一探究竟,粉嫩的樱唇只涂抹了一层唇彩,却足以为她的容貌增添了不少亮色。
他本只是好奇夏眠的打扮,这样的宴会没有哪家小姐会选择穿洛丽塔。
不过,没想到,还真是让他找到了块宝。
第十六夜 初识顾清渊
严宽暗暗思忖着,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青涩得厉害,他嘴角微微一勾,看来,他最近的萝卜小菜有了。
夏眠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喝酒,手上却晃着装着鲜红液体的高脚杯。
严宽嘴角一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不会喝酒,那你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姐芳名?”按捺下情绪,严宽状似绅士地问道。
“你在,问我吗?”夏眠粗着嗓子,眼里划过一丝暗芒。
严宽身体一僵,暗暗咒骂了声,汉子装什么萝莉啊,表面却依然保持着微笑,道:“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
夏眠嘴角轻轻一扯,便不再理会,静静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吊灯之上,一团小小的黑影暗暗蛰伏在那里,看着严宽离开的背影,亮出雪白的爪子。
喵了个咪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柒暗暗吐槽。
而暗处,一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有点儿意思。
全场灯光一暗,一束光追着楼上那窈窕的身影缓缓下行,正是袁梦洁。
袁梦洁心中暗暗吐槽,这个夏眠搞什么嘛,让她办宴会,自己却迟迟未现身。
抱怨归抱怨,让她好奇的是,夏眠为什么和杨九扯上关系了。
袁梦洁面带微笑,说着开场白。
夏眠端着高脚杯,暗暗思忖,今天来这里的都是上都市真正的上流社会,以袁家在上都市的地位,是很少有人敢不给袁家面子的。
而杨九,虽然是当下最红的女明星,却还是不够格参加这样的宴会。
不过,夏眠微抿了口红酒,既然袁梦洁赏脸给她发了请柬,她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台上,袁梦洁已经说完了开场白,正四处搜寻着什么。
夏眠将身体隐藏在柱子后面,既然是暗中调查,她可不想梦梦坏事。
“小姐,跳支舞吗?”一道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夏眠抿唇,没想到自己躲这么偏还有人搭讪。
“对不起,我……”夏眠正想回绝,看到那人的样貌,愣住了。
除了柒的人形以外,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玉一般的面庞,一双眼睛似笑非笑,高挺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嘴唇,所有的一切糅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夏眠从不注重人的样貌,她觉得很多人第一眼看上去惊艳,却很少有人耐看。
而这个男人,竟将惊艳和耐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越看越有味道。
“小姐?”顾清渊看着发愣的夏眠,低声提醒道。
夏眠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抱歉,我不会跳舞。”
对这个人,她怎么也起不了捉弄他的心思,而且,夏眠觉得,他和之前那人绝对不是同一种人。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清渊。”他的嘴角擒着一抹淡笑。
夏眠颔首:“夏眠。”
两人愉快地交谈起来,而吊灯上的黑团子,隐隐有了炸毛的趋势。
第十七夜 杨九
柒绿色的猫眼紧紧地盯着下面两道身影,尾巴不自觉的摆动着。
夏眠微微笑着,跟这个人聊天很舒服。
忽然,她向上看去,目光所到之处,却什么也没有。
皱眉,是她感觉错了?
“怎么了?”顾清渊见夏眠有反应,问道。
“没什么。”夏眠垂眸,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夏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不远处,袁梦洁提着裙子,气冲冲地走过来。
夏眠扶额,她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不想来什么偏来什么。
“梦梦,注意形象,形象啊。”
袁梦洁走近了才发现夏眠身边还有旁人,立刻收敛了许多,微笑道:“这位是?”
顾清渊向袁梦洁点点头:“在下顾清渊。”
“顾先生,失礼了。”袁梦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转到夏眠身上却立刻消失。
她戳戳夏眠的额头,数落道:“你啊,太不厚道了吧!”
夏眠揉揉脑袋,小声嘟囔着:“还不是怕你吵嘛。”
袁梦洁一瞪眼:“你说什么?”
夏眠挽住她的胳膊:“嘿嘿,说你今天最美啦。”
“这还差不多。”
顾清渊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这才察觉还有别人在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眠给袁梦洁使眼色,暗示她找个没人的地方谈,然后抱歉地对顾清渊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
说完,就拽着袁梦洁离开。
顾清渊嘴角含笑,喃喃:“真是可爱的女生啊……”
“可爱也不是你能碰的。”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顾清渊转身。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严谨的款式却被他穿出来风流不羁的意味,精致到完美的一张脸,带着张扬而邪魅的笑。
“那可不一定哦。”顾清渊依然温柔得笑着。
柒暗暗咬牙,虚伪的家伙!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吧。”柒挑衅道。
两人的气氛瞬间冷凝,好似有无形的刀光剑影一般。
而另一边,夏眠正向袁梦洁询问杨九的情况。
“帮你留意着呢,没良心的家伙。”闻言,袁梦洁撇撇嘴,朝一个方向看去,“那儿呢,这女人战斗力也真是强悍,一会的功夫就搭上严家小儿子严宽了。”
夏眠看去,那严家公子可不就是之前搭讪她的男人。
而一个风姿绰约,妖娆妩媚的女人正紧紧地搭着他的手臂,正是当红女星杨九。不知严宽说了什么,逗得美人娇笑连连。
“还说什么高冷女神,也就那样吧。”袁梦洁不屑地说,像她这样出身名门的女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戏子了,“不过我听说,这严宽好像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圈内没有哪家千金愿意跟他扯上关系,杨九恐怕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钓了个金龟婿吧。”
夏眠用手托着下巴,点点头:“不过,杨九还真是美女啊,这身材,这容貌,啧啧,也难怪人家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那倒是,不过娱乐圈里十个美女九个整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袁梦洁道。
夏眠微微勾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走吧,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