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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李唐传奇txt下载     李唐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章 南征三

    第二天天刚亮,蔡明德便带领斥候返回,

    “禀大将军!我们在上游五十里处,果然看见敌军战船,约有三万人。”

    “你是怎么看出敌军有三万人?”

    “我见几只船所做饭量均是一百五十人左右食用,以此类推,可判定有三万人。”

    李月拍拍蔡明德的肩膀道:“明德可堪大用,南诏军的水师确实是三万人编制,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胜敌?“

    蔡明德笑笑说道:“可用我们的老办法,火攻!我见西洱河渡口的上游约二里处,有一大转弯,水流湍急,若我军在此伏下火船,再在岸上埋伏弓弩手,获胜可能极大。”

    李月点头表示赞同:“此战的关键必须是速胜,赶在敌人援军赶来之时结束,否则下面就是一场硬战,即使我军获胜也是惨胜。”

    “大将军不是新开发出一种改良过的火药桶吗?我看过,威力要比火药包大得多,配以专用的投掷机,正是对付战船的利器。”

    李月亦笑着说道:“不知是谁发明了火药和火油,在战争中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让我们屡屡尝到甜头,只是这火药耗资巨大,我们手上存货不多,朝廷也不再给,所以得有效利用才行。上次你手下一伍长提出,用铁皮桶或木桶代替纸包,制成标准重量的火药桶,再配置专用投掷机,可大大提高投掷精度,威力也大了很多。想不到一个小兵也有这样好的建议。他是叫严明吧!”

    “大将军说得不错,这个伍长严明本来就是个制火药的匠户家庭出身,所以懂一点火药,说起这个严明,大将军还曾救过他一命。”

    “我几时救过他?”

    “大将军忘了,去年训练越野跑比赛的时候,有个小兵不是被蛇咬了吗?是大将军替他将毒液吸出,这件事大将军忘了吗?”

    “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小兵就是严明,他也算我的旧部了,改日我要见见他。但让我更欣慰的是,我手下竟有明德这样的将才,正是你的领导,才能让每一个士兵都发挥自己的才能。”

    蔡明德听了李月的话,感动得眼含热泪,他半跪着对李月说道:“这都是大将军所教,我在去年还是个伍长,被视作老弱之兵,要是没有大将军的提携,我怎么可能当上今天的中郎将,大将军知遇之恩,我蔡明德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李月扶起他说道:“英雄莫问出处,可见大唐军中其实藏龙卧虎,只是无出头的机会,明德为中郎将还是屈才,跟着我,我将来一定让你也做大将军。现在我就交给你个任务,你领三千军,佯作主力尾追南诏军,注意任务是将其引回,中间的手段你自己去把握吧!这应该是你的长项。”

    “末将尊令!”

    第二天李月便率大军赶到了西洱河边,见这条河水深河宽,水流湍急,在上游两里处,果然有一个大转弯,水势更急,李月命在河两岸拉起五条粗大的铁链,又将征集来的几十小船,盛满了火油干草。同时又在河两岸各埋伏一万弓弩手,静静地敌军的水师到来。

    南诏军水师大将王兵各约四十岁,为南诏大军将,几次对唐朝的战争他都参与,亲眼目睹了唐军的软弱,稍微强击,便即溃败。李宓兵败,伤病多是一回事,更重要是士气极为低落,还未交战,唐军便四散逃命,实在让人轻视,唐朝有这样的军队,居然还占领这么大的土地。王兵各是极力主战派,希望南诏能取大唐而代之。这次他为副将奉命断李月军的后路,心中极为渴望一战,天刚黑时,他得到主将洪光乘的传信,唐军已被引诱南下,他遂命各船起锚,顺流而下,准备先断唐军粮道,再攻其背。这时已是七月,连下了几日的大雨,河水暴涨,水势更是湍急,大船的速度急快,

    一个时辰后就行出了近五十里,前面便是西洱河上水流最急的鹅颈湾,王兵各坐在中间的大船之上,正在考虑对唐军的下一步作战。突然前方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王兵各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坐船重重一顿,王兵各被甩了出去,同时听见了木头破裂之声,他忍痛爬起冲出舱外喊道:“出了什么事!”

    “大军将,好象前面的船撞到什么了!”

    正当王兵各诧异间,突然前方出现了冲天的大火,前军的战船纷纷被点燃,船上士兵乱成一团,突然一支狼牙箭“嗖!”地射来,正中他的左肩,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旁边的亲兵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送进舱内。这时王兵各已经隐隐看见,岸上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朝河中射箭,右岸也是。

    “唐军!唐军!有唐军的埋伏!”前方船上传来手下的嘶喊声,王兵各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更痛恨自己的大意,竟未派人先搜索沿岸,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轻视唐军了,轻敌者必败啊!

    “大军将,唐军不是跟洪大军将走了吗?怎么会在此地出现?”旁边的一名亲兵问道。

    “我也不知道!”

    外面的南诏军喊声、叫声一阵比一阵凄惨,刚开始南诏军躲在舱内,当大火烧来的时候,舱内的士兵忍不住高温,纷纷逃到后面船上,谁知唐军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逃跑中南诏军根本无法逃避,纷纷中箭落江,沉入江底,返回船舱取盾的士兵则再难逃出,大多被大火所吞没,活活烧死在船中。王兵各在亲兵用盾牌的护卫下,勉强跳到了下一艘船上。就在这时,一只铁皮圆桶正好抛到王兵各的脚边,上面还冒着白烟,正当众人奇怪之时,那铁皮桶突然惊天动地的炸开来,王兵各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军的铁皮火药桶威力极大,这次为了避免误伤,桶内没有装铁丸,只是填实了火药,巨大的冲击力要么将船炸得粉碎,要么将船炸开一个洞,要么就是落在水中,激起的巨浪将船掀翻。

    在大火、弩箭和火药桶的三重打击之下,南诏军水师的两百多艘战船象一队活靶,竟全部被摧毁,慢慢沉入江底,三万多南诏军除极少数水性好的抱着木板顺水漂走逃得性命外,其余皆死于江中,主将王兵各被一只火药桶炸得粉身碎骨,皮肉不存。

    巧合的是,一个月前,正是在这里,五万唐军被南诏军全歼,尸体也全部沉入了西洱河,当初这些在河边哈哈大笑的南诏士兵,一个月后,竟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正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西洱河上冲天的火光和巨大的爆炸声在几十里外都能耳闻目睹,南诏军主将洪光乘和后面佯追的蔡明德都同时发现这一情况,老将洪光乘立即意识到是王兵各军遭到了唐军的伏击,后面的追兵定不是唐军的主力,自己竟被敌人愚弄了,他又气又急,命令全军火速赶回西洱河边援救南诏军水师。

第八十一章 南征四

    洪光乘此时离西洱河仅四十里,南诏军只用一个时辰便急赶到了西洱河,其间一路追赶他们的唐军就象蒸发了一样,踪影皆无。

    南诏前军刚赶到西洱河,离河边已不到一千步时,突然密林两边有无数箭矢射来,南诏前军措不及防,中箭者极多,洪光乘虽然知道中计,但并不慌张,他命令中军和后军先稳住阵脚,随即向箭势稍弱的左面猛攻过去。

    等南诏中军跑到唐军刚才放箭之处时,发现放箭的唐军竟消失了,周围到处都是黑色的粘稠液体,发出刺鼻的味道,洪光乘是见过火油的,他突然意识到不妙,大声命令各军后退,但唐军的火箭已经射来,点燃了满地的火油,三万多南诏中军竟被大火团团包围住,更可怕的却是不知从何处抛来数百只铁皮火药桶,在密集的南诏军中爆炸开来,每一只火药桶的爆炸便飞溅出数百枚细小的铁丸,杀伤力极大,这时南诏军的后军又一阵大乱,从南诏军的背后杀来一军,为首大将正是突然失踪的唐将蔡明德。这时,辛云京从北、李月从西、段秀实从东将南诏团团围住。

    南诏众军只听见北面、东面和西面都传来喊杀声,不知有多少唐军朝自己杀来,个个人心惶惶,一片混乱,洪光乘也被一粒铁丸击中左眼,脸上全是鲜血,他听自己前军的声音已经稀落,估计已经被唐军消灭得差不多,而后军则被唐军铁骑穿插绞杀,明显已处下风,自己所在的中军在唐军火器的袭击和火攻之下,也已经死伤累累,但却见不到敌军的踪影,他见己军败相已现,便命全军撤退,自己一催战马,向火势稍弱的一角逃去,南诏众军见主帅逃走,便纷纷跟随着逃跑,唐军趁势在后面掩杀。逃出五里后,洪光乘纠集败军突然反攻唐军,想杀唐军一个回马枪,怎奈这支唐军和前面的几支唐军完全不同,战斗力极强,个个奋不顾身,再加上唐军铁骑的冲击,杀得南诏军士气全无,南诏军就是这样,战斗力很受情绪影响,若士气高昂,个个如猛虎一般,但若士气一失,就毫无抵抗力,南诏众军见自己和唐军的鏖战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便不等主帅命令,四散奔逃。洪光乘无奈,最后只得带了五千残军逃回太和城。

    李月不再追赶,挥师邓川,一举击溃南诏围困邓川的二万守军,成功救出被围困已达一个多月,几近绝望的五万唐军。南诏三战皆败,损兵近十万,阁罗凤大恐,遣使到长安求和。唐军全歼吐蕃军,夺回了姚州,打南诏又三战大捷,歼敌近十万,救出了被困的五万唐军,而全军伤亡不到三千,消息传到长安,举国欢腾,长安的鞭炮声响了整整一夜,连杨国忠也感到一扫数年的窝囊,率领百官上表要求皇上重赏李月,李隆基龙颜大悦,下旨封李月为襄阳王、剑南节度使,又按李月的要求任命高适为姚州都督,李白为姚州太守,手下众将皆官升一级,再赏众军绢十万匹,钱五千万。

    天宝十三年九月,南诏与大唐几经谈判最后达成协议,双方恢复姚州兵变前的状态,南诏承认唐朝为宗主国,接受唐朝册封,放弃吐蕃所给称号,厚葬在南诏阵亡的唐军将士。但事后南诏却又秘密和吐蕃达成了谅解,数年之后,因安史之乱爆发,唐王朝无暇南顾,吐蕃陈重兵于神川,南诏无奈,终于再次和吐蕃结盟,共谋唐朝西南。

    天宝十三年九月,李月率大军返回姚州,在姚州整兵,并重修姚州城,一个月后,广州都督何覆光率本部返回广州,李月则留三万军给高适守姚州,自己带领大军回到成都,接手剑南节度使,开始整顿军备。

    李月原来认识的成都太守赵陶已经调到扬州任太守去了,醉风堂的杨掌柜一家也随着搬去了扬州,现在的醉风堂已易了主人,而现任的成都太守是杨国忠的亲信,李月也懒得理他,终日在军营中操演士兵。

    这天,他找来了发明火药桶的伍长严明,对他的发明大加赞赏,破格升他为校尉,以表彰他的功绩。然后问他道:“听说你家便是制作火药的匠户,不知你家在哪里?”

    “禀大将军,我家就在北面不远处的阴平县老君山脚下,我们村都是以制火药为生,主要还是因为得到老君山道人们传授的一些技术,大将军若想得到更好的火药技术,不妨去老君山找那里的道人,他们才是制火药的高手。”

    “那你能带我前去吗?”李月听完严明的话,大感兴趣,他在战争中大量使用火药,已经尝尽了甜头,故对火器有着浓厚的兴趣。

    第二天,李月带着一百多亲兵起身前往阴平县,一路上鸡犬相闻,村舍宁静,此处的生活极为安逸,百姓的生活明显要比中原富足。旁边的严明见李月对乡间情景很有兴趣,便介绍说道:“我们老家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遭受兵灾了,虽然税赋沉重,好在土地富饶,我们百姓的生活倒也平静,只求不要发生战争。”

    “我看此处生活不错,那你为何要去当兵?”

    严明闻言垂泪答道:“我十二岁那年随我爹去汉中购物,后来遇到官兵,和父亲走散,我就被抓去当了兵,我已经离乡七年,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怎样了?”

    严明的话勾起了即墨的伤心事,他搂着严明的肩膀说道:“我的孩子若在,也快和你一般大了,你放心,大将军一定会让你回家看看。”

    李月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便来到了阴平县(今天的四川江油一带),众人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座巍蛾的大山,严明指说,那便是老君山,传说是老君得到升天之地,又走了一刻钟,一行人便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前。

    在村口玩耍的孩童看见来了一百多骑兵,心中害怕,连忙回村通知村长去了,李月众人来到村口,见村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不由忖道:“此地果然太久不遭兵灾,故村民们都不惧官兵,要在中原,村子里的人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时,人群中上来一名约五十岁的老者,拱手对众官兵朗声说道:“我是本村村长张才,不知各位将官来我村何事?”

    严明看到张才心中激动万分,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张才面前大声说道:“张大爹!我是明娃子啊!你还认识我吗?”

    张才楞了一下,突然从人群中抢出一名妇人,跌跌撞撞跑到严明面前,又猛然立住,严明也认了出来,他缓缓跪倒在地,抱住那妇人的腿大哭道:“娘!我是你的明娃子啊!”

    那妇人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叫,一把搂过严明的头:“我的娃子,你还活着啊!”喊完便死死搂住严明,放声大哭起来,后面众人见状,皆为之心酸。村中人议论纷纷,都说失踪了七年的明娃子居然回来了,好象还当了军官。这时严明的父亲和弟弟也出来,一家人围在一起抱头痛哭。

    过了一会儿,张才来到严明身边,对他们一家说道:“严老弟、明娃子,现在先别慌哭,那边还有好多官兵在等着呢!”

    严明擦了擦眼泪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先回去,我办完公事再回家来看你们。”说完对张才介绍道:“这位就是襄阳王、剑南节度使,李大将军!”

    张才不知道襄阳王,但他却知道剑南节度使那可是四川最大的官,不禁双腿一软,跪下叩了三个头说道:“草民张才,叩见大将军!”后面的村民见村长跪下,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一些孩子不懂事,来回嬉笑,却被他们的父母死死摁住,也跪了下来。

    李月见状,连忙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张才,我有事要找你!”

第八十二章 火药

    张才连忙疏散了众人,带领李月来到村中祠堂,这是全村最宽敞的地方。

    “张才,我听严明说,你们村大部分都是以制火药为生?”

    “回大将军话,老君山盛产硝石,我们村一共两百户人家,其中一百五十户都是制作火药的,这东西十分危险,我们都不在村中制作,大家各自联合,组成二十几个作坊,都是利用山中洞穴制作。”

    “你们的火药销往何处?”

    “一部分由官府收购,但大部份都是每半年时有烟火商人上门收购。”

    “我听严明说,你们制火药的技术都是老君山中的道人相授?”

    “是这样的,我们和老君山哪吒宫的道士们关系很好,十几年前,他们便传授了我们制火药的技术,使我们大部分人能以此为生。”

    “我想上山拜访哪吒宫的道士,不知村中可有向导。”

    “我和他们宫主清虚子熟识,就让我带大将军去吧!”

    “如此便多谢了!”

    哪吒宫在老君山的半山腰,依山势而建,建筑物层层递上,十分险要,哪吒宫是川中大观,约有道人一千余人,平时主要活动以炼丹为主。

    张才带着李月等数人上了山,李月命属下在村中等候,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哪吒宫,李月取出一张名贴,请门口道士前去通报,守门道士见是节度使大人亲来,不敢停留,飞速去报告宫主,不一会儿,宫门大开,几十个老道士鱼贯而出,个个鹤发童颜,养生有道,为首一人从外相看来竟只有三十岁左右。只见他上前对李月稽首说道:“无量寿佛!贫道清虚子,恭迎节度使大人!”

    “清虚子道长免礼,我们好象曾经见过?”

    “哦!不知在何处见过大人?贫道愚笨,竟已忘了。”

    “七年前,道长去青城山真妙观参加过《一切道经音义》的贺典吧!”

    “确实去过,难道大人当时也在?”他见李月非常年青,七年前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不禁疑惑起来。

    “我当时见过道长,但道长却没有见到我,自然不认识我。”

    “原来是这样,看来节度使大人与道有缘啊!”

    李月微微一笑,对清虚子说道:“我当时见道长约五十岁左右,现在看来却只有三十余岁,不知有何奥妙?”

    清虚子也微微一笑说道:“请大人宫内叙话!”

    清虚子见李月品了一下道童所上的茶后问道:“鄙观的茶如何?”

    “淡而不腻,饮后清香留齿,好茶!”

    “大人从前也是修道的吧!”

    “道长如何得知?”

    “我辈修道之人,到一定修为后,就会形成道基,大人虽然年青,却道基已成,实在让人惊讶,我哪吒宫数千道士,却只有二人筑成道基。”

    “道长是如何理解道的?”

    “我师曾说[寿天休言命,修行本在人],所谓修道就是对生命的理解、对人生的悟透,到了那一天,便自然升天,我师便是如此得道!”

    “尊师何人?”

    “我师便是孙道人,俗名孙思邈,我是他关门弟子,如今也七十有二了,不知李道友曾在何处修行?”

    “我曾在终南铁剑观学道,却不是观内弟子。”

    “铁剑观?我曾听师父说过,铁剑观有他一挚友长谷真人,也是得道升天之人。”

    “长谷真人便是我师,我师兄代师收我!”

    “难怪道友说自己不是观内弟子,你这辈份就是青阳真人也当不起的。”

    “道长,我已入世历练,这次前来却为火药之事。”

    “火药?真实难得!自火药问世以来,一般官府皇室只拿它作欢娱之用,真正用在战场上的,大将军却是第一人,也算是有非常见识之人了。其实至晋时火药被我道家发明以来,经不断改进,已能有大用,奈何官家弃之若蔽,我闻大人去年在云州用火药大显身手,战功卓著,使得长安库房内的火药罄尽,上元夜的烟火也为此而停放,后来还起了一次风波。”

    “朝中有大儒说火药用作杀人实在有伤天和,道长似乎并不在意?”

    “刀枪不也一样杀人吗?使用火药倒加快了战争的进程,再说大人如果不用火药,我军的伤亡会这么小吗?”

    “杀人确实不在手段,而在于杀人之人,现在朝廷不重视火药,只把它用作欢娱之场,我在战场上使用火药,却被兵部视为异端,甚至礼部还上书参我,说因我而废了皇家礼仪,使用火药太过残忍,不是礼仪之邦所为,皇上也再不肯拨火药于我,这次平南诏所用火药还是前次所余留的。但我所担心的却是我朝因对火药的认识不够,因而管理不严,导致火药被异族所用,我在西域就曾发现有大食商人在大量购买我国火药,幸被及时断绝,火药才没有被传到大食,否则异族人若先将其利用,我朝危矣!”

    “大人说曾有商人偷运火药去大食?”

    李月就将在沙州寿昌县发现火药窖藏及后来杨休明抓获大食商人的事简单告诉了清虚子,清虚子听后大呼侥幸:“若不是大人及时发现,火药真的可能就传到大食了,这个商人不简单,竟也能发现火药的军事用途,大人说得不错,我朝确实需要限制火药的传播。不知大人是如何想到把火药用到军事上的?”

    “我有一师姐,是她先想到的,我所用的火药包、火药管都是她发明的,可惜她已经仙去了,也没有时间和条件进行深入研究,所留资料实在太少,我今天来寻道长,就是想了解贵宫对火药的研究程度。”

    “朝廷不是已经不让大人使用火药了吗?”

    “朝廷只是不给我火药了,并没有不准我使用火药,所以我便想自制。”

    “原来是这样,李大人,我的火药配方是传自先师,原本是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制成,现在所用的火药也是依此配方制成,但后来我发现如果把硝加大到四两,威力则要大一倍。”

    “那如果把硝加大到六两又如何?”

    “不行!现在的工艺还无法生产,极容易伤到制药之人,而且运用也很危险。就是现在的四钱,也已经不是随便可以使用了,所用之人必须要经过专门训练,熟练后方能用,而且制造工艺也已经和原来的大不相同了,要复杂很多。”

    “道长可愿教我否?”

    清虚子微微一笑说道:“我本来打算在我将要著作的书中将这个改良后的配方写进去,不过为了不被异族所用,我现在已经决定还是使用原来的配方,新配方和制造工艺我会给大人,愿大人能善用它,保护我大唐黎民!”

    李月回到山下村中后,便在村中招募了一百名制火药的巧匠,受严明的影响,报名十分踊跃,竟有三百多人报名,李月告诉张才,或许有一天,他将会把整个村子都迁到江南,让大家先有心理准备。第二天,李月一行人回到了益州。可刚到益州,突然接报,有圣旨到,来宣旨的竟是寿王李瑁,原来李隆基旧病复发,宣李月火速回京,封他为兵部侍郎,剑南节度使由寿王李瑁接任。

第八十三章 遗诏

    天宝十三年十一月,离京半年的李月重新回到了长安,这次因李隆基的病重,便没有了朝廷的庆功,但数十万长安市民仍旧自发上街,盛大欢迎这支胜利之师的归来。

    李月回来的当晚便被召入宫中,宫内气氛紧张,戒备异常森严,李月经过一道又一道的盘查,直到高力士亲自来接,这才不再被盘查。

    “大将军!你无论如何要救救皇上,这个时候,皇上可千万不能出事!”高力士见两旁没人,对李月悄悄的说道。

    李月点点头,他知道高力士的意思,一国之内,竟有两个太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皇上病重,两人的争夺自然也到了白热化。

    李隆基此时已在昏迷之中,周围除了杨贵妃、高力士和几个御医外,李月发现又多了一名宦官,此人站在最后,无论对谁,都是一脸的媚笑,不过李月却看出,他的眼里竟藏有一丝寒光,这就是掌握禁军万骑大权的宦官鱼朝恩。

    众人见李月进来,慌忙给他让出一个位子,大家都知道,也只有他才能救皇上了。李月见李隆基的印堂竟全部呈碧玉色。这是“玉美人”之毒在脑内发作的表现,比上次严重了数倍。

    “大将军,皇上怎么样?”问话的是杨贵妃,此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但依旧光彩夺目,娇媚无比,李月不敢和她对目,便低头说道:“性命可以保住,但此生恐怕再难站起来了,而且…..”

    “而且怎样?”

    “而且皇上大脑已受损伤,可能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如果他再受刺激,极可能就会永远沉睡不醒。”

    “啊!”杨贵妃闻言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得到证实后依旧心如刀绞,对她来说,李隆基就是她的全部,若三郎出事,她就真的打算出家当女道士了。

    “娘娘别急,李将军也说了,皇上暂时无恙,只要我们多顺着皇上,不让他着急,不就没事了吗?”高力士在一旁安慰道。

    杨贵妃听高力士一说,觉得也有道理,她盈盈站起对李月说道:“哀家就求大将军救命了!”

    李月让所有人都回避,只留高力士一人在一旁伺候,李月遂运功慢慢引出李隆基脑中的毒气,施为了一个时辰后,取出一粒碧心丹喂李隆基服下。

    “五个时辰后,我再施为一次,皇上就应该醒了。”

    “娘娘吩咐,大将军就留在宫中。”

    五个时辰后,李月再一次替李隆基拔毒,又过半个时辰,李隆基终于睁开了眼睛,让杨贵妃和高力士均欣喜若狂。

    李月回到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他先拜见了父母,才回到自己房内,此时李月已经被封为襄阳王,按唐制他完全可以独立建府了,但李郁和母亲希望他们还是住在赵王府内,李隆基索性把赵王府左面的空地赐给了李月,让他在赵王府内另建独院,经过两个月的施工,新院已经完工,赵绿敏率领自己的丫鬟和下人已于一周前搬了过去,含烟在从襄阳回来后便正式嫁给李月为妾,李月拜见完父母,刚到新院,却见妻子赵绿敏身穿盛装,引含烟前来大门迎接,李月不禁谔然,随即明白妻子的用意,自己终于独立建府了,这意味着自己的独立。半年不见妻子,夫妻俩久别重逢,恩爱无比,但到后半夜,李月却被赵绿敏赶到了含烟的房内。

    第二天,李隆基宣李月夫妻入宫觐见,李月见李隆基虽然身体无法站起,但精神却大好,杨贵妃坐在李隆基的旁边,笑逐颜开,一扫昨日的悲戚。

    李隆基微笑着对李月说道:“这次又多亏小月了,都怪朕不听小月当初之言,导致病这么快就复发,你这次大败南诏,平定了西南,朕还没有给你庆功,却又被你所救,朕心里实在感激,朕听说长安数十万百姓自发上街欢迎你凯旋,可见小月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朕正在思量,该如何赏你,你年纪青青就立如此奇功,再赏朕只能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了,好在贵妃提醒,你已封王,小敏却没有封号,这次朕就把封赏给小敏吧!德敏郡主听封。”

    赵绿敏连忙跪下,“朕赐你为敏妃,正二品,钦此!”

    “谢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能活一百岁就心满意足了,这还要看你丈夫的脸色。小月,你还有个妾吧!朕封她为你的侧妃,享正六品诰命。”

    “谢皇帝陛下!”

    李隆基冲杨贵妃使了个眼色,杨贵妃便拉着赵绿敏到偏殿叙话去了,这时房内只剩李隆基和李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隆基突然说道:“你给朕说实话,朕的病情到底如何?”

    “皇上这次只是上次的残毒复发,并不是真的玉美人之毒重新再生,所以还算侥幸,但就是这样,也不能轻视,双腿失去知觉倒问题不大,慢慢的调养还会恢复,但最重要的是皇上不能再大喜大悲,否则极可能昏迷后再也不醒,这是我所担心的。”

    李隆基听罢沉吟片刻说道:“朕年初把你调到襄阳,是不想让你参进这帝位之争,说实话,朕两个人都不想立,所以才提升琮儿,不过是用以平衡亨儿的势力,其实朕真正想立的却是璘儿或者你,可惜你根基太浅,还没有从政经验,需要多锻炼几年。小月,你知道朕为什么想要立你吗?”

    “微臣不知?”

    李隆基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在朕四十岁时,朕一定会立自己的儿子为储,可现在朕已六十余岁,已知天命不可违,现在考虑的更多是我李氏江山的千秋万代,亨儿守成有余,开拓却不足,难以在乱世中决断;而琮儿若主政,百姓则多灾,故决不能立之,琬儿虽略强,怎奈他和琮儿走得太近,也不妥!朕便想到了璘儿和你,前次虽有戏言成分,但你是我李氏嫡传,确实也是朕的一个后备人选之一。还有就是天命昭昭啊!你不知道,在六月时,天呈异象,日蚀如钩,宗正卿李彻便依太宗遗言,从太庙取出一密旨,是我太宗皇帝百年前所下,言百年后天有日蚀异相可拆之,朕看了,你知道太宗遗旨中写得是什么吗?太宗说,百年后,我朝将有大乱,惟宗室中在八月十五日生且名为月者可挽救我李氏江山,这不就是在说你吗?日蚀现者,天下必乱,朕现在忧心啊!不知将乱在何处?小月,你来说说看,这乱将出在何处?”

    “皇上,臣以为东北方可能有变!”

    “你是指安禄山?不会的,朕待他不薄,他也一向忠心耿耿,虽然此人有点好大喜功,但若要说他背朕,朕实不相信,右相也总说他欲反,但朕清楚,这不过是二人间的私怨罢了,他到处宣扬,朕已责备过他,小月之说,想必也是从他那里听来,不足为信。”

    李月暗叹了一口气说道:“臣刚才在想,太宗遗旨的意思恐怕要臣征战四方,保我李氏江山吧!臣愿为大将保卫山河,确实不适合居上位,望皇上三思!”

    “现在你就是想,朕也不会立你,你以为随便就可以坐这个位子吗?若在朝中没有足够的支持,这个位子决不可能坐得安稳,若上天再给朕十年,朕就可以从容安排,也不至于象现在一样,走这步险棋了,可朕的身体,朕心里明白啊!”

    说道这,李隆基长叹一口气,显得倦意十足,他轻轻挥挥手,示意李月可以告退了,李月慢慢地走了出来,等到了赵绿敏,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皇宫。

    在玄武门时,李月突然看见一黄门在向他招手,那黄门见四下无人,悄悄塞了张纸条给李月。

    李月在车内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夜酉时正,天然居三楼。”

    李月笑笑把纸条撕得粉碎,径直和赵绿敏回家去了。

第八十五章 抽薪

    天宝十三年十一月,李隆基幸临华清宫养病,命东宫六率府大将军、襄阳王李月随行,同时准靖德太子郯王李琮之请,调羽林军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原太原尹杨光翙(右相杨国忠族弟)调任羽林军大将军和掌管左右万骑营的鱼朝恩一起共掌禁军。李隆基不在朝之日,军国大事由右相杨国忠交太子李亨和郯王李琮协商共决。

    十一月中,关内发大水,渭河多处决堤,哀民遍野,多挤入京师,一时间京师物价暴贵,杨国忠呈条给李亨和李琮共决,李琮以江南米多,欲出太仓米一百万石赈灾,李亨却认为江南太远,等米到,人民大多饿死,遂主张调荥阳米入京,二人互不相让,竟一月不能决,皇上也不过问,是以朝中怨声大起,各部官员互相串联,以揣上意。

    这天,左相陈希烈正坐在府内看书,虽然是看书,但心情郁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家事与天下事都让他烦心,先是家事,长子陈礼,从小知书好学,一向谦恭自律,深得他的喜爱,视他为继承自己衣钵之人,年初蒙皇上恩宠,进了集贤殿书院,这集贤殿书院可不是一般的机构,和翰林院一样都是皇上的私人秘书机构,权力极大,掌有制诰书敕之权。但让陈希烈烦心的却是他的次子陈仪,从小被自己母亲宠坏,京城恶少的毛病一应俱全,自己去世后,陈仪更象脱缰的野马,在外胡作非为,别人是惧怕自己的权势,不敢上门告状,否则状纸早就堵满了大门,年初皇上也暗示过自己,说无论是相国还是亲王,都要约束家人,这相国不就指的是自己吗?若任由此子下去,自己早晚会被其牵连,尤其在这非常之时,想到非常之时,他不禁又把心思转到了朝政上去,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置出了两个太子,这不是给朝廷添乱吗?一个赈灾的小事,竟拖了一个月也执行不下去,而且这个郯王阴险毒辣,万万不及太子的仁德,若让他得位,天下岂不大乱,但目前的情形,确确实实是郯王占了上风,想到这,他不禁忧心如焚,一口痰堵住了喉头,猛咳起来,身旁的小妾忙过来给他敲背。这时他突然看见门口有黑影闪过,便问道:“门外有谁经过?”

    “是二少爷。”小妾轻轻地回答。

    “那畜生还知道回家,去!把他叫过来。”

    陈希烈的次子陈仪正是去年春游时调戏赵绿敏丫鬟小荷的那位,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本性难改,整日在外胡混。这两天因近一万两银子的赌债到期,被人追讨,弄得焦头烂额,他娘子的首饰早就被他卖光了,今天是回来是想偷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当了应急的,不料却被父亲撞见,陈仪听父亲叫他,无奈只得磨磨蹭蹭来到大堂。陈希烈一见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大喝一声:“畜生!给我跪下!”陈仪见父亲发火,连忙跪下。

    “你这两日又到哪里去给我闯祸了?”

    “父亲!我这几日没有去招惹别人。”

    “哼!你不去惹事,太阳还从西边出呢,给我老实交代!”

    “我确实没有去惹事,这几日,我,我一直在赌场。”

    听了儿子的话,陈希烈略略放心了一点,虽去赌场也不是好事,但只要别惹事就好。

    “你欠赌场多少钱?你回来想必是问你娘子要银子的吧!可怜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嫁给你,现在竟无一件首饰。”

    “欠了两千两银子。”陈仪不敢说实话,战战兢兢地答道。

    “什么!两千两,好你个畜生,你想把我家全败光吗?”陈希烈听见数额如此巨大,不禁大发雷霆,准备要用家法来惩戒这个不肖子了。就在这时门房来报:“翰林大学士裴士淹来访。”

    陈希烈忙命快请,他恨恨地看着地上儿子说道:“这次便饶过你,你到帐房去支取两千两银子还债,若再犯,看我打断你的腿!”

    陈仪如获大赦,急忙爬起跑到帐房要钱去了。

    陈希烈整了整衣冠,这时裴士淹已经走了进来,他回头看看跑远的陈仪,笑笑说道:“左相可是为家事而烦?”

    “家事、天下事都烦,裴大人怎么有空而来?”

    “闲来无事,特来和左相聊聊。”

    陈希烈知他所来必有要事,便请他到书房入坐,小妾上过茶后,陈希烈挥挥手,将她赶出房内。

    “裴大人此来,必是有所为吧!”

    裴士淹笑笑并不回答,他喝了口茶,方悠悠说道:“大人觉得朝中情形如何?”

    “朝中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何必问我!”陈希烈也不直接答他。

    “我和左相相识有二十年了吧!说起来,左相还是我的半师,你我均为太子一党,又何必见外,搪塞于我。”

    “那裴大人为何而来?“

    裴士淹暗呼厉害,此人能为左相,城府果然极深。他见陈希烈不肯先开口,只得说道:“上次我们翰林院和集贤殿书院集体请愿,皇上终保留了太子之位,这次朝中混乱,我们就商量请皇上下旨,解决灾民之事。”

    “皇上不是下旨了吗?让太子和郯王共决。”

    “可是已经一个月了,还无结论,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激起民变了。”

    “各大人不是自行赈粥了吗?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涌入长安的灾民已不下二十万,我听说还有大量灾民在路上赶来,虽然各家赈灾,实在是车水杯薪,无济于事啊!”

    “各家大人谁家赈灾最多?”

    “听说是赵王李郁。”

    陈希烈点点头说道:“他是诸王中第一财神,他不多捐点怎行,况且他一门出了两个王爷,其实也不算多。”

    “皇上对赵王也是奇怪,搁置了几十年,现在突然又用了,尤其是那个李月,年纪轻轻,居然封到了襄阳王,不简单啊!”

    “你若替皇上治好了病,皇上一样会提你为相的!”

    “左相真以为是治病的功劳?难到你没听到风声。”

    “什么风声,你是说立李月为诸的说法吗?简直是胡说,荒谬之极,老夫为官四十年,皇上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皇上王子众多,难道就没有强过那个李魔王的吗?”说到这,陈希烈开始气急起来,嗓门也高了几分。

    “可李月也是太子的人啊!”

    “太子的人又怎样,年纪轻轻,不懂得仁恕,自持有点勇力便胡乱杀人,还居然还用了火药这种恶器,他不怕有违天和吗?”

    “相国息怒,我们不提他了,我这次前来,是想和相国商量一下,能不能百官联名请皇上命太子为监国,再这样下去,太子不妙啊!”

    听到储位之争,陈希烈突然冷静下来,只见他淡淡地说道:“裴大人,上次你们翰林院和集贤殿书院集体上书,太子事后也说过你们,难道忘了吗?我也劝你们不要多事了,这样反而会对太子不利,皇上会多心的。”

    “可是我们毫无作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郯王坐大吗?”

    陈希烈笑笑,指指大脑说道:“要用这个,一味蛮干,是会吃亏的。”

    “大人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也没有,裴大人还有事吗?若没事的话,我要去太子府一趟,就不陪了。”

    裴士淹见陈希烈不留,便告辞而去。

    第二天,左相陈希烈上书尚在华清宫养病的李隆基,弹劾兵部尚书吉温,指他私开地下武器黑市,谋取暴利,危害我大唐兵制,请皇上严惩!

    一周后,圣旨到,贬兵部尚书吉温为为澧阳郡长史,升礼部侍郎韦见素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吉温为郯王亲信,而韦见素是太子一党,这样一贬一升,朝中格局大变,顺着此风,赈灾一事也有了定论,急调荥阳米五十万石以赈灾民,再调太仓米五十万石,为后续赈灾之用。太子李亨一反劣势,人气大涨,又重新追上了郯王。

第八十六章 后院

    郯王府内,郯王李琮气急败坏地对杨国忠说道:“你确定是陈希烈那老匹夫上的书吗?”

    “我得确切消息,的确是陈希烈向皇上弹劾了吉温,同时荐礼部侍郎韦见素为兵部尚书”杨国忠阴沉着脸说道。本来上次阿布思一事,他被革去了兵部尚书一职,便荐侍郎吉温自代,兵部实际还是掌握在他手中,但陈希烈这一招,却漂亮之极,韦见素调任兵部尚书,等于兵部归了太子。

    “看来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似乎一切都被父皇玩弄在手中。”旁边的甄王李琬说道,自从上次和李月相会后,他被大哥恨恨修理一顿,如果他敢不听话,就把他私通后宫之事告诉父皇,李琬吓的急忙发誓,再不敢起二心。

    “可不管怎样,现在的局面对我不利,必须扳回来!”

    “郯王别急,我倒有一计,惩治陈希烈那老匹夫。”于是杨国忠就把他的计策对两人低低说了一遍。李琮听罢,阴阴地笑着说道:“此计确实高,一定又是你的谋士苏喻所献吧!相国手下确有能人啊!”杨国忠也不否认,一笑了之。

    陈仪拿到钱,并没有去还赌债,而是又跑到赌场开赌去了,只几天工夫,两千两银子便输了个干净,还又欠了五千两银子的新债,这赌场也是寿王李瑁的产业,现在又归了李琮,没有人敢赖帐不还。眼看着宽限期马上就要到,陈仪不禁忧心忡忡,要换到从前,他就会领一帮手下,去敲诈店铺,得到银子,可现在父亲已经不准他再带随从,手下一个人也没有了,让他如何去弄钱。

    这天,他来到赌场,想和这里的掌柜商量一下,能否再宽限几天。刚进大门,只觉得领子一紧,整个身体竟腾空而起,悬在半空中,陈仪回头一看,见一高大魁梧的壮汉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正拎着自己的衣领。

    陈仪不禁大怒:“干什么!快放下我,我父亲可是左相,你不想活了吗?”

    “哦!原来陈公子是左相之子,失敬!失敬!”

    陈仪扭头看去,见里屋走出一人,正是赌场掌柜杜千,后面跟着一中年文士,一脸阴笑,自己却从未见过。

    “杜千,你在干什么,还不放我下来。”

    这杜千口说失敬,但脸上却无半点敬意,“既然陈公子的父亲是左相,那我们就去找左相要钱,这些陈公子的字据,我想就算是左相,也无法赖帐吧!”

    陈仪顿时慌了手脚,若事情传了出去,一向爱惜羽毛的父亲岂能饶过自己,他忙大声求饶:“饶过我吧!我一定还钱。”

    杜千看了看身后的中年文士,那文士点点头,杜千便对壮汉使了个眼色,“扑通!”一声,陈仪从空中落下,重重的跌在地上。

    “陈公子,此处不好说话,打搅了别的客人,我们里面去说吧!”

    陈仪连忙爬起来,跟着杜千进了里屋。陈仪进了里屋,更是吓一跳,只见里面站着数十名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墙上挂有一百多个白色的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杜千没有停留,径直进了一间内室。

    “陈公子,你知道外面墙上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那里面装的都是赖帐者的脚筋,包括前宰相张说的侄子哦!”

    陈仪吓得打了个冷战,忙说不敢。

    “那陈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呢?别再说宽限的话了,我们已经给你宽限过三次了,今天你必须得把钱还给我们!”杜千脸色一变,又冷冷地说道:“若晚上不还,那墙上又会多两条脚筋,再去问你父亲要钱,我杜千说到做到!”

    “可我现在实在没钱,你要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去问你父亲要!”

    “别!别!告诉我爹,他非打死我不可。”

    “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不能再……”

    “住嘴!”陈仪的话没说完,就被杜千打断。“来人!”

    门口顿时涌进三名彪形大汉。

    “求求你!饶了我吧!”陈仪顾不上面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左相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算是前生作孽。”这时,坐在后面的那个文士开始发话。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赚点钱还帐如何?”

    “你是谁?”陈仪连忙问道。

    “我是这个赌场的东家之一,我姓苏。”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拿什么赚钱?”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有些买卖,被户部卡住了,只需你拿你父亲的印在我们的申请书上盖个章,便行了。”

    “不行,我不能连累家父!”陈仪虽不学好但却不笨,有什么事居然要相国出面,必定不是小事。

    “那你就不怕被抽了脚筋吗?”

    陈仪看着三个大汉,浑身又抖起来,“只要不连累家父,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不出,你还有点孝心!好吧,就冲你这份孝心,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这次不要你父亲出面,只要你替我们跑跑腿就行了。”

    “只要跑腿就可以了吗?”

    “跑腿哪能赚道一万五千两银子,当然也要你下些本钱。”

    “我哪有钱啊!有钱我早就还你们了。”

    “本钱我可以借给你,到时候收你点利息就是了。”

    “不知要做什么事?”

    “是这样的,眼下京师灾民遍地,卖儿卖女的数不胜数,我们就买一些孩子来,再卖到江南,中间岂不是可以牟利。”

    “贩卖人口?”陈仪脸色一变。

    “什么贩卖人口,如果不买,他们照样会饿死,再说哪家父母没事会卖儿女,你买了他们其实是救他们一命,是积德,你知道吗?”

    “可是这件事谁都可以做,为什么会找上我?”陈仪隐隐还是觉得不安。

    “当然是因为你是左相的儿子,这样路上就没人敢盘查你,你没有这个价值,就以为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再说事成之后,你得到的好处,就远远不止一万五千两银子了。”

    “可是!”

    “可是什么?刚才你还说什么事都愿做,如果你不想做,我就走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中年文士说完,便起身离去,他使了个眼色,几名大汉上前象抓小鸡似的把陈仪架了起来,

    陈仪想到墙上的盒子,吓得浑身如筛糠似的“等等!我干!我干还不行吗?”

    “那就对了,明天你再到这里来,自然有人会交代你。”

    “可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

    “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父亲的。”中年文士阴阴一笑说道。

    一周后,华清宫,李隆基正在看一本奏折,看完后,气得把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大骂道:“什么清廉之相!什么百官表率,亏他还好意思参吉温,自己却暗地里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李月上前将奏折拾了起来,递给了高力士,然后说道:“请皇上先消消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小月,这是洛阳御史发来的奏章,说查到陈希烈的儿子陈仪贩卖灾民子女,他是朕的宰相,怎么能做这种事,丢尽了朕的脸!”

    李月暗叹一声,这便是郯王李琮的反击了,利用陈希烈的儿子来打击他,确实高明,想到这李月上前说道:“左相确实有这么一个不肖儿子,臣也曾遭遇过。”他便把去年春游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臣以为,左相应该并不知道此事,若真是他做,此时怎会无动静?任由御史弹劾,再说又怎么可能被查到?所以臣以为此事应和左相无关。”

    李隆基听罢,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但就算和陈希烈无关,他也有教子不严之过,让别人抓住了把柄,为难于朕。也罢!传朕的旨意,陈仪贩卖人口,罪大恶极,腰斩于市。陈希烈教子不严,罢左相、知政事,改任太子太师,钦此!”

第八十七章 渔阳

    天宝十四年春,李隆基返回长安,有报河南、淮南春旱,各地多有民变,李隆基遂命翰林学士裴士淹为事中,巡抚河北、河南、淮南等道,又调山南道节度副使韩滉为淮南道节度使,和淮南道节度使陈少游对换。

    四月,安禄山遣子入京,却在朱雀大街被杨国忠族弟杨右琪所辱,安庆绪当街怒杀杨右琪,安禄山与杨国忠的矛盾终于爆发,杨国忠上表李隆基,历数安禄山十大罪状,要求李隆基削藩。安禄山惶恐,遂上表李隆基,要求辞职返乡,李隆基却没有表态,将安禄山上表留中不发。

    这日,李月急匆匆找到其父李郁。

    “父亲,赶快命令各地商号储存粮食吧!河北可能有变。”

    “出了什么事了?”

    “我接到密报,安禄山已开始调集军队,幽州城也开始戒严,气氛非常紧张。”

    “那皇上身体情况如何?”

    “还是不好!自陈希烈罢相以来,皇上一天内一半都处于糊涂状态,愈发依赖杨国忠。”

    “月儿,你看现在的情况如何?我们家要如何应对?”

    “父亲,现在的情形是李琮已经完全得势,几乎控制了朝政,现在风云四起,我朝必然大乱,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家眷先送到扬州去,我已经和韩滉打过了招呼,这样我才无后顾之忧。”

    “这样也好,那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就走,我命即墨带五百亲兵护送,就暂驻留扬州,再命风平他们沿途秘密保护。”

    “这样最好!事不宜迟,我这就给你母亲去说。”

    就在李月安排后事的同一时候,河北幽州,安禄山府的密室内,安禄山正和其手下幕僚高尚、严庄在密谈。

    “大帅,不要再犹豫了,你和杨国忠已势同水火,若郯王李琮得位,他岂能容你?我听说李隆基的病情已经恶化,朝廷内讧眼看一触即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现在天下大灾,民变频频,我军若举义旗,必然各处响应,若此时不取,悔之晚矣!”高尚极力劝说着安禄山。

    “大帅,高先生所言极是,就算我们出兵不利,尚可退回河北自保,和现在的情形有何区别?你看各藩镇大将也都各有异心,我若起兵,他们也一定各自取地,汉末之势成矣!现在李隆基已经不相信你,早晚会削你军权,如果大帅实在下不了决心,可再等等朝廷的反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几天一定有旨来命你回朝述职,但那绝不是述职,其实是诱大帅回朝杀之,雷宁之事可记否?”严庄也同样的劝说着。

    “好吧!我再等几天,如果真命我回朝述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命令全军做好准备,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请假!”

    李月离开赵王府,赶到了东宫六率府大军驻地,他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先通报了目前的情况,然后说道:“辛将军,各种物资要准备充足,尤其是新式火药,要全部调来,所有士兵军官没有我的命令,皆不准离营。”

    “是!”

    “段将军,从今天开始每天的训练量加大一倍,尤其要训练肉搏战。这次我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和我们用同样兵器的唐军了。”

    “是!”

    “元楷和莫言,你们率领我的一千亲兵,悄悄驻到我赵王府别府去,如果京中生变,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的家人。”

    “是!”

    “各位将军,大唐的乱世即将到来!我无力去阻止它,但我们可以去平定它。乱世!正是我们军人大显身手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就是捍卫国家、保护黎民,各位将军,让我们一起改变大唐的历史吧!”

    说到这里,李月站了起来,他激动地看着手下诸将,众将也被李月的情绪所感染,一齐单膝跪下大声说道:“效忠大将军!效忠大唐!”

    长安,大明宫,杨国忠来到后殿,他悄悄地问一名太监。

    “皇上睡了吗?”

    “回相国,皇上还没睡。”

    “那请替我禀报皇上,说我有紧急事情要见皇上。”

    “好!相国稍等!”

    过了一会儿,那名太监出来喊道:“皇上有旨,召杨国忠觐见!”

    “爱卿,有何紧急事要报朕!你是相国,你去办就是了,何必来烦朕!”

    “回禀皇上,此事重大,臣不敢擅专,特来禀报皇上。”

    “什么事?”

    “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欲反,请皇上定夺!”

    “你总是说他反,朕看你是有点过敏了。”

    “这次确实属实,臣有他的证据!”

    “什么证据?”

    “臣已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在四处调兵,幽州已经戒严了。”

    “哦!还有这事,那你看怎么办?”

    “臣以为还是把他调回京来杀之,以绝后患。”

    “好!就让他回京来吧!朕要亲自问问他,还有什么事?”

    李隆基打了个哈欠,疲倦地问道。

    “还有就是长安城门一些士兵聚赌的事”

    “这些小事你就看着办吧!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朕给你说过,朕身体不好,一些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别总烦朕,你是相国,实在不决,可以和太子、郯王他们商量。”

    “微臣遵旨!”

    “那你去吧!对了,你让李月进宫,朕身体有点不舒服。”

    “微臣告退!”

    几天后,高尚和严庄正在军营整理文书,突然有军士跑来报告:“大帅府有急事,通知二位先生赶快过去。”

    高尚和严庄对望一眼,知道必有重大事情发生了。他俩便放下手文书,一齐赶往安禄山府邸,路上,严庄忍不住问高严道:“我不知道大帅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并不想举事吗?高先生是如何看的?”

    高尚冷笑一声说道:“大帅为此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年,箭已在弦上,不容他不发,大帅现在所虑的,只不过是缺一借口罢了!”

    “如果真是缺一借口的话,看我说来。”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节度使府,一进门却发现安禄山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大帅,出什么事了?”

    安禄山看看他俩,长叹一声说道:“果然被你们说中了,刚才朝廷来旨,命我回京述职。”

    高尚突然问道:“不知大人所接诏书,是中书省的‘黄麻’还是翰林院的‘白麻’”

    “是黄麻!高先生的意思是?”

    “我想这必是杨国忠的意思了,按理诏大人回京应用白麻才是,但掌握白麻的翰林院和杨国忠是死对头,正因为不是皇上的亲自口谕,杨国忠才请不动白麻,改用黄麻诏书了。大人,这是杨国忠让你回京,他必藏祸心!”

    “高先生说的有理,不杀此贼,我难平此气!可是我若起兵,用什么借口才好呢?“

    这时旁边的严庄笑着说道:“大帅忘了西汉削藩之变吗?”

    “严先生的意思是说‘清君侧’?”

    “正是!杨国忠数大人十大罪状,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也效他反数他百大罪状,这样不是出师有名了吗?等占领了长安,毒杀李隆基,立一幼儿为帝,待大人根基牢后,再取而代之也不迟,什么江山姓李,原来还不是姓杨吗?大人即位后再多邀民心,千秋大业可定矣!”

    安禄山大喜说道:“若我登帝位一定封你二人为左右相国。”

    此时他再无疑虑,大声喝令道:“命史思明、蔡希德、田乾真、崔佑乾、田承嗣、安守忠、李归仁、孙孝哲、牛庭介以及少帅安庆绪火速到我府上来”。

    天宝十四年,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清君侧、杀杨国忠”之名从范阳起兵,共率藩、汉兵十四万,分两路浩浩荡荡杀奔中原而来。

    历史上著名的“安史之乱”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八十八章 出兵

    安禄山起兵消息在三日后传到长安,一时间,长安米价暴涨,大有超过去年大灾之势,民间里人心惶惶,试子不读书,商人不早市,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朝廷的对策。

    此时,杨国忠、李亨、李琮三人不约而同的来到御书房,等待着大唐皇帝李隆基的决断。

    “相国,你是说安禄山带兵入朝?”

    “不是入朝,陛下,是臣以前所说不幸被言中,安禄山那厮果真反了。”

    “安禄山造反!不!不可能!朕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反?”

    “皇上待他确实有天高地厚之恩,但他不思回报,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其心可诛!愿皇上早日发兵,诛杀此贼!”

    “那爱卿看何人领兵为好?”

    杨国忠刚要回答,太子李亨却上前一步奏道:“六帅府大将军李月为长胜将军,儿臣保举他为帅,征讨安禄山!”

    李隆基闻太子之言,脸上露出犯难的表情,旁边的李琮看到,便上前奏道:“李月虽善打仗,但毕竟年轻,资历不够,再说皇上之病暂时也离不开他,儿臣以为领大军者,最好不用外人,以防生变,所以儿臣保举甄王李琬领兵前往平叛。”

    “靖德太子所言极是,臣再推荐河东节度使高仙芝和北庭节度使封常清为左右副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杨国忠在一旁补充说道。

    “琮儿和相国所言不错,朕的身子现在确实离不开迎春,就依你等所言,封琬儿为辅国大将军,高仙芝和封常清为副,率关内军二十万,讨伐反贼安禄山。”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反,李隆基命甄王李琬为主帅,高仙芝和封常清为副,率关内军二十万,讨伐反贼安禄山。就在出兵的前夜,郯王府内,郯王李琮密唔了甄王李琬。

    “二弟,我让你所办之事是否已办妥?”

    “大哥,依你言,所需五万军我已用后军名义调往泾州,不知大哥想派谁去掌管?”

    “此事不宜派外人,我就让小晃去掌军吧!”

    “也好,事不宜迟,明日小晃就和我一同出发,届时他领五万军留在泾州,供大哥调遣。”

    “好的,但此事极密,就是杨国忠也别让他知道。”

    “这个我省得,大哥准备何时动手?”

    “时机还不到,还要再等等,关键是要把京城的军队都控制住,到时一切就由我来决定。今天就这样吧!我祝二弟旗开得胜。”

    “多谢大哥!那我就先走了!”

    “二弟慢走。”

    第二天,甄王李琬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东开去,此时,离安禄山造反已经过去了二十日。

    这天,大军已过了潼关,李琬因不善骑马,故坐在马车内,这时有军校来报:“高将军求见!”

    “请高将军上车叙话!”

    高仙芝是高丽人,今年五十余岁,身材瘦高,皮肤黝黑,他上车后便向李琬行了一军礼,

    “高将军不必多礼,本王虽为主将,但打仗之事尚差高将军和封将军太远,所以还要多多辛苦高将军和封将军了。”

    “王爷客气,我过来是想和王爷商量一下,我听说叛贼前军已逼近荥阳,荥阳是中原粮仓所在,一但有失,影响甚大,我想能不能我军加快行军速度,或派一先锋先到荥阳去阻击敌军。”

    高仙芝见大军行动极缓,且又分了一军北上,不知是什么打算,他心急如焚,和封常清商量后,便前来和李琬商量。

    “高将军认为派多少军赶去荥阳合适?”

    “二、三万便可,只求拖住敌军。”

    “贼军有十几万,而高将军却说二、三万便可,难道我唐军能以一敌五吗?父皇要的可是开门红啊!再说,敌军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我军缓行以休息充备,到时以逸待劳,获胜之机必然大增,我准备屯军洛阳,以战敌军。”

    高仙芝刚要开口,李琬却手一摆,止住了高仙芝的话头。“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高将军只要带好兵就是了。”

    高仙芝无奈,只得离去,李琬却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打仗你还行,要是弄政治,你就差得太远了。”

    自从那天李月在酒楼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席话,李琬至今心都没有能平静过,多少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大哥李琮的阴影之下,母亲临死前也再三叮嘱自己,要全力帮助大哥,所以他从来都是李琮的跟班,没有过非分之想,但他毕竟也是主要的皇子之一,对大位的**被他深深地压在了心底,为了迷惑众人,他的生活极为糜烂,甚至还勾搭上了后宫的一名妃子。但自从李月给他说出,他也是父皇所考虑的继位者之一时,他的内心便掀起来惊涛骇浪,说实话,他极为瞧不起自己的大哥,愚蠢而自负,远远不如自己城府之深。这次他得知自己是这次东征的主将时,一个念头便在他心里疯狂的生长起来。他知道,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若不善加把握,他就将悔恨一生。此时他手里还有十五万大军,而分给李晃的五万军是他特地挑出来的老弱之军,他另外挑了五万精兵,充做自己亲自指挥的中军。他昨日已得到消息,杨国忠借口关内空虚已将李月调到了华州,现在京城内只有二万禁军和杜乾运率领的三万城门守军,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到这,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放手一博,助李琮夺位,再趁乱杀死李琮,把李琮的成果收归己有。

    高仙芝回到前军,等候已久的封常清赶忙迎了上来,封常清身材矮小,貌不惊人,若不说,谁也想不到他竟是威震西域的封大将军。

    “高将军,如何?甄王肯派兵吗?”

    高仙芝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甄王他不知道兵贵神速吗?”

    “常清,我说了,可他的道理更多,什么以逸待劳等等,所以我说什么也没用。”

    封常清一呆,停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有他为帅,我军败多胜少,我听说太子本来是推荐李月为帅的,皇上怎么换成了他?”

    “我也不知道,大概和皇位之争有关吧!”

    “这是什么时候了,要为一己之私而废天下事,何其不智也!”

    “常清噤声!此话若被皇上知道了,你我将大祸临头!”

    “你我先逃过此劫再说吧!”

    五日后,大军开到了洛阳,这时叛军前锋已占领了荥阳,也停止了进军,等待后援的到来,李琬下令全军暂驻洛阳,以病倒为借口,不再东进。他命亲兵对来客一律挡驾,自己却率领五万精兵,悄悄返回长安。高仙芝和封常清三次来找李琬,皆被亲兵挡驾,封常清大怒,欲杀亲兵,亲兵才无奈说出,大帅现在已经不在洛阳,去向不详,高仙芝和封常清面面相觑,不禁愕然。

第八十九章 乱局

    李月六率府的军队原本是驻扎在朱雀门内,但杨国忠却上奏皇上:“大军已去平叛,关内空虚,恐民有变,请长安诸军分驻长安四周,一是防止民变,二是拱卫京师。”

    李隆基闻言有理,便准其奏。这样李月的二万多军队被分派到华州,驻扎在京师的,仅禁军和九门军共五万人而已。

    即墨和月组已经把赵王府的内眷安全护送到了扬州,李月担心他们势孤,便命即墨和月组暂留扬州,不必回京。由于旧火药存货已罄尽,朝廷不再拨付,而新火药的制造因遇到技术上瓶颈,很难大规模生产,至今只产出极少量,李月无奈,只得全部制成火药桶,并要求不得随便使用,留在关键时备用。

    这天,李月和手下大将正在帅府开会,突然江惊鸿赶来,送来了洛阳和潼关的日组急报。洛阳的急报是唐军已出军,兵锋直指中原荥阳,而潼关的急报却是昨夜有一支军队从洛阳开回,经过潼关要返回长安。这两条急报同时送来,内容却相互矛盾,让人难以理解。

    “我听说甄王到洛阳后重病不起,现在却出兵荥阳,其中必有隐情。公子,我们该怎么办?”江惊鸿说道。

    众人见李月闭着眼睛没有吭声,便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谁也没有再说话,突然李月睁开了眼睛,目里充满了慑人的光芒,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领兵回长安的,必是甄王李琬,此人也想谋大位,纯属痴心妄想。”

    “那出兵荥阳又是怎么会事?”

    “那一定是高仙芝和封常清的擅自所为了,只是此时出兵,战机已失,我听说敌军在荥阳的主将为崔乾佑,此人老谋深算,善用奇兵,他既占荥阳,岂不知一鼓作气的道理,但却驻留荥阳停而不发,我估计他必是想引洛阳兵出来,再在沿途设有重兵埋伏等候,高、封二人若不提防,必凶多吉少,江先生,替我修书一封,火速传到前线给高将军。”

    然后,李月又对手下众将说道:“传令各军,马上收拾行装,作好战斗准备,随我拦截李琬!”

    李琬率五万军过了潼关,由于其从未领过兵,所以行军速度奇慢,好在所选的五万人都是精兵,一路的驻扎休息都自己会解决,省了李琬的很多烦恼,他为了防止万一,军队里面最高的军官只是几名郎将,其余高阶将领皆留在了洛阳。李琬并没有什么亲兵,他所依仗的亲信,是监门卫大将军陈玄礼,前因病在家不能同行,现已接到消息,正从定州赶来途中。

    这一天,大军已到了华州地界,过了华州便是长安了,这一带紧靠秦岭,有不少支脉突出,形成数十条巨大的横沟,每条横沟都可以藏军数十万,是非常理想的埋伏之地,李琬大军刚到一条横沟前,突然一阵号响,从横沟里开出一支部队,约五千人,为首大将,金盔铁甲,戴一面狰狞的青铜面具,手持一支硕长的方天画戟,腰配黑龙弓,胯下骑一匹宝马赤血魔,正是东宫六率府大将军李月,他的这身装束早已威名远扬,众军见了均知道是李月来了,无不议论纷纷。

    只见他一挥长戟,大喝一声:“前方军队欲往何处?”正行进中的大军见前有人拦截,便停了下来,有人飞报李琬。李琬听说前有军拦截,心下不安,可众军中他并无心腹大将,只得亲自前去应付,等看清前方竟是李月时,他心中更是寒了一半,这李月可决不是好应付的。正在思量间,李月也看见他的到来,径直问道:“前方来的可是甄王殿下?”

    “正是本王,大将军何故拦道?”

    “我奉皇上的命令,镇守华州。甄王殿下大军过境,我自然要过问。”

    “我奉命紧急回京!”李琬故作镇静的答道。

    “请出示兵部调兵文书。”

    “李月,我有要事回京,你若耽误了,可吃罪不起!”

    “甄王应该在洛阳迎敌才对,现在却领大军返回长安,如果没有兵部调令或皇上圣旨,此举视同谋反!”

    李月运功喊出,声音传出五里之外,李琬手下五万大军人人听闻,一时间众军议论纷纷。

    甄王见手下开始起了疑心,不禁又气又急,他大吼道:“李月!你待如何?”

    “甄王殿下若拿不出我所要的文书,那就请和我一同返京面圣,这五万军就暂时留在这里,一切由皇上定夺!”

    李琬当然不能依李月之言,他见李月兵少,一个大胆的念头由心生出,他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有皇上圣旨,大将军稍等,我去拿来。”

    李月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冷笑一声说道:“还是由我陪殿下走一趟吧!”说完催马上前。

    李琬见势不妙,拨马就往回跑,一边跑一面大喊:“众军听着!我是主帅甄王李琬,襄阳王李月谋反,大家给我上,有杀李月者,本王赏钱一千万!”

    闻此言,李琬手下众军一阵骚乱,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皆静立在原地,李琬见众军不动,心中一阵胆寒,他正要再喊,突然觉得身子一松,竟悬在了半空,他回头一看,不禁魂飞魄散,只见李月竟用方天画戟把自己挑在半空,李月手一抖,便把李琬摔在地上,李琬只觉全身筋骨欲裂,动弹不得。

    李月上前冷冷地说道:“甄王殿下有什么冤屈,尽管去对皇上说吧!”

    李琬叹息一声,闭目不再作声,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很快便打定主意,若皇上问起,就说自己病重,不能带兵,故此返京,即使被责,也无大碍。

    李月命亲兵把李琬架走,他自己则走到大军前面,大声命令道:“所有都尉以上的军官,都给我出来。”

    众军见主帅被抓走,一时不知所措,这时从两旁的树林内突然涌出大队骑兵,将李琬的部队包围起来,李月见军中无动静,便再次厉声喝道:“所有都尉以上的军官,都给我出来,否则军法处置!”

    由于李月在军中威名显赫,本身为皇室,又受当今天子器重,李琬军中开始有军官往外走了,只要有人带头,很快,所有都尉以上的军官都走了出来。

    李月见大势已定,便带着军官到一旁训话。

    “各位将军,也许你们不知道,高仙芝大将军和封常清大将军已经率大军向荥阳出兵了,本来你们应是其中一份子,但你们却回到了华州,当然这并不能怪你们,但如果你们再前进一步,谋反之从罪将被坐实,阿布思叛乱,所有都尉以上军官都被斩,你们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我现在是在救大家,只要大家听我的命令,我就会让大家最终平安返家,怎么样!大家可愿听命于我!”

    “我们愿受大将军调遣!”开始有人在军中大声喊起来,随着几百名军官也纷纷应和。李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就由辛云京将军暂领大家,等圣上裁决后再定夺大家的去向。”这时候,有一骑赶来,说江先生有急事请大将军返城,李月答应,便把嘱咐了辛云京几句,率领亲兵押着李琬回华州城去了。

    还没到行辕,就见江惊鸿匆匆赶来,他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唐军在荥阳西遇伏,前军三万人全军覆没,高仙芝和封常清赶去救援时,遭遇了安禄山亲率的大军,由于唐军兵少,再大败于安禄山,现唐军已败退到了洛阳,安禄山大军已追尾而来,洛阳极可能不保,李月见报,心中叹息,一切正如他所料的,看来高仙芝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但李月不知道,他的快信已晚了一步,在唐军被伏击后的第二天才送到高仙芝军中。这时又有急报传来,高仙芝和封常清在洛阳再次被击败,只领不到一万人逃回了潼关,东都洛阳已被安禄山占领。

第九十章 荐才

    华州行辕,李月和辛云京、段秀实、蔡明德、江惊鸿正在举行着秘密会议,商讨当前形势的应对之策。

    “云京,那五万军安排得如何?”

    “大将军放心!我已经收编了他们,并安插进去大量的中级军官,不过真是奇怪,这五万军中最高的军阶竟然只是一名中郎将,这样如何能指挥得动大军?”

    “云京不知,那李琬之所以如此,正是担心这支军队不听指挥,所以才不配高阶将领,他的亲信是监门卫大将军陈玄礼,他带领二百多军官和一千亲兵赶来,本来是要来渭南和李琬汇合的,但已经被明德打了个漂亮的伏击,陈玄礼负伤逃回长安了,是吧!明德?”

    蔡明德点点头,没有说话。

    “云京,这五万军就暂由你率领,驻留华州,我以后会有大用,朝廷那边我自会去解释。现在大唐内忧外患,形势危机,我军决不能视同不见。江先生,你替我发加急快报到云州,命颜将军领骑、步军各五千,袭扰安禄山老巢范阳,要求他们不得和敌军正面作战,多造声势,同时在河北广举义军。另外让颜将军调五千军到朔州给张巡,让他务必守住朔州,保我云州军后路。”

    江惊鸿飞快的记录着,很快便写好,交给李月审核,李月审核无误后,盖上私印,命即刻送出。

    “大将军,那甄王如何处置?”

    李月见发问的是蔡明德,便冷笑一声说道:“那李琬是这次唐军兵败的祸首,还未迎敌,就私调五万军入京,其心可诛!蔡将军,你马上用毒酒鸠杀李琬,然后报与我,说甄王畏罪自杀,你可明白?”蔡明德一呆,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遵命前去。

    “成公(段秀实表字),我若离开,我手下众军就由你全权负责,要加紧训练,不得有丝毫懈怠!”

    “末将尊命!”

    唐军被击败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关中及长安都处于一片惶恐之中,在京中的各地商人纷纷开始返乡,物价一涨再涨,大家都在拼命囤积物资,尤其是米价,达到了大唐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谁都知道,洛阳一失,接下来就是潼关了,若潼关再失,长安便不保。

    李隆基呆呆的坐在龙椅上,这两天,他的双腿刚刚有点知觉,正在高兴,但唐军大败的消息传来,一下子惊呆了这位执政了四十多年的大唐最高决策者。他至今也想不通自己的胡儿为什么要造反,难道真是自己用错人了吗?现在潼关的守军不到两万,怎么抵挡安禄山的十几万大军,还有北都太原,也被贼将史思明所围困,现在该怎么办?李隆基不禁焦虑万分。

    这时,高力士急匆匆的赶来,他带来了李月的急报。李月报给他二个消息,一好一坏。

    “先念坏消息吧!”李隆基阴沉着脸,他不知又有什么坏事发生。

    高力士打开奏折念道:“甄王李琬领兵五万,私离前线杀奔京城,其意不明,臣在华州将其拦截,但甄王却命众军击臣,臣已将其军杀散,生擒甄王,不料当夜甄王畏罪服毒自杀!臣阻拦不及,特向皇上请罪!”

    李隆基听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从高仙芝的奏折中他已经知道,李琬带兵不知去向了,他也猜到了李琬的用意,自己的猜测最终被李月证实了,虽然哀痛儿子的身死,但也解决了这个隐患,他不由略略放下心来。

    “好消息呢?再给朕念念!”

    “臣担心安禄军攻打潼关,命云州颜杲卿将军举义军,从云州攻击安禄军老巢范阳,已烧毁其军粮数万石,杀贼将李钦凑,活捉贼将高邈、何千年。现安禄军驻军洛阳不发,围困太原的敌军北撤,太原之围已解,但义军势微,只能争取少许时间,望皇上早作决断,臣推荐朔方节度副使郭子仪将军为帅,拱卫河东。”

    听了李月的好消息,李隆基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迫在眉睫的危机总算化解了,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对策,想了一下,他大声说道:“传朕旨意,命太子、郯王、相国还有兵部尚书韦见素即刻进宫!”停了一下他又对高力士说道:“把消息传出去,就说甄王病故,还有再把边令诚找来。”

    高力士见李隆基脸色不善,心里明白李隆基要借擅自出兵并兵败之罪杀高、封二人了,以掩盖李琬造反的内情,他不禁暗叹一声,急忙去找边令诚了。

    郯王李琮已经从陈玄礼那里得到了李琬的消息,这几日他忧心忡忡,生怕李琬被解押入京。就在刚才他从宫内得到消息,李琬已畏罪自杀,他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宫内来人,皇上命他火速进宫!

    李琮急忙赶到宫中,这时李亨、杨国忠、韦见素都已到齐。李隆基见众人都到,他便开口说道:“现在云州颜杲卿将军举义军袭击范阳,打乱了贼军的步伐,给我们赢得了时间,朕找大家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派谁去守卫潼关?”

    李隆基丝毫不提李琬之事,但大家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点内情,见皇上不说,谁也不敢提及此事。太子李亨首先说道:“何不让高将军和封将军直接守潼关?”

    “他们二人大败于贼军,已被朕治罪了,休再提起!”

    “那儿臣还是老话,推荐六率府大将军李月为帅。”

    “朕还是认为李月守华州的好,他是朕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微臣也赞同皇上的话,微臣觉得应该派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前往镇守潼关较为稳妥。”旁边的杨国忠插口说道。

    李隆基点点头,便问韦见素道:“爱卿是兵部尚书,觉得派谁去合适。”

    韦见素见问连忙跪下奏道:“微臣认为应兵发两路,一路北、一路东,镇守潼关的大将微臣推荐哥舒翰大将军。”路上太子早就给他说过,决不能推荐郯王一系之人。

    “哥舒将军不是生病了吗?”

    “他只是有腿疾,并无大碍。”

    “好!朕就封他为兵马大元帅,领陇西、河西、关**四十万大军镇守潼关,另调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为工部尚书,任朔方节度副使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李光弼为副,率朔方军进军井陉,拱卫太原,此事甚急,三日之内要给朕办好!”

    “臣等尊旨!”

    “另外亨儿留下来,朕有话交代,。”

    “臣等告退。”

    待众人走后,李隆基摒退了左右,只剩太子和他二人。李隆基停了一会儿,对李亨说道:“琬儿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儿臣已闻琬弟病故,不胜悲痛!”

    “他是咎由自取,服毒自尽了,不过此事关系到你我的脸面,切不可外传!”李隆基冷冷地说道。

    “儿臣尊旨!”

    “另外,这些日子朕冷落了你,你是否在抱怨朕。”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父皇要多注意保养身子才行,一些琐碎之事就交给大臣们去做。”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生这个病后,朕有时候变得糊涂,但有时候却很清醒,这次琬儿之事,让朕明白了一些事,朕就先给你交个底,等平了这次贼乱,朕就准备把这个位子传给你。”

第九十一章 相恃

    李亨心中狂喜,他连忙跪下说道:“儿臣不敢妄想!只求父皇病体早日痊愈,带领群臣重振我大唐雄风。”

    李隆基微笑着点点头:“你有如此孝心,朕心里甚是欣慰。你可知你数次推荐李月,朕为何不用他吗?”

    “儿臣不知。”

    “我太宗皇帝百年前就预言,此子将来会挽我大唐于危难,所以朕想把他留给你,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宝剑。另外朕也知道,若关内兵调光,恐有人就会有不臣之心,留李月在,可保无恙,你可知道,李琬就是他所擒下。朕也知道他恐怕已经把李琬的兵拿到手中,这样也好,让朕多了一扇屏障,也可以心安一点。”

    “那父皇何不直接将他调入京中守卫?”

    李隆基淡淡地说道:“朕也知道此子可靠,但他毕竟年轻,若让他在京中独大,恐怕他也难以把持自己,听了别人的怂恿,犯下大错。所以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他放在华州比较好。”

    “那郯王怎么办?儿臣实在有点担心。”

    “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内求稳不求乱,等平叛以后,再处理不迟,朕谅他也不敢乱来。亨儿,现在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当前民心不稳,对大局不利,你要务必将民心替朕给稳下来。”

    “儿臣尊旨!”

    第二天,唐军派哥舒翰为大将率四十万大军镇守潼关的消息传遍了长安,由此恐慌的民心逐渐开始平静下来,物价也随之跌落。

    天宝十四年八月,李隆基以兵败为由,派监军边令诚于军中斩杀了大将高仙芝和封常清。又派大将哥舒翰为兵马大元帅,调集陇西、河西、关**四十万大军镇守潼关。另派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为主将,大将李光弼为副将,率朔方军进军井陉,拱卫太原。

    安禄山占领洛阳,正欲乘胜取潼关,突然得报,范阳被云州义军袭击,涿州、檀州、妫州、平州四州已失,幽州被围,军粮大半被焚毁,常山留守大将李钦凑被杀、高邈、何千年被擒,安禄山闻言大惊失色,他深忧范阳安全,便改变了策略,不再西进,止步于洛阳,自己亲率大军从南路赶回幽州,又命围困太原的史思明,暂时放弃太原之战,从西路包抄义军后路。

    由于安禄山大军返回河北,颜杲卿兵少,便放弃了城池,率军机动作战,四处袭扰叛军,屡屡得手,把安禄山大军拖在河北。史思明放弃太原,北上包围了朔州,太守张巡率五千军坚守朔州达两月之久,由于粮尽,张巡最后率两千残军突出重围,退守云州,颜杲卿得知后路危机,便领义军返回常山,与张巡遥遥呼应。这时郭子仪和李光弼已兵发井陉,击败了史思明留守在太原以北的部队,收复了太原周围十几个州郡,威胁到史思明后背,史思明便派大将蔡希德攻打常山,自己率军西进连克广平、巨鹿、上谷等郡,欲断唐军后路,但兵至饶阳时,由于饶阳太守卢全诚坚守城池,史思明军急攻不下,被阻于饶阳。

    这时由于颜杲卿在常山保卫战中被流矢所伤,已昏迷不醒,全军被迫退回云州,和张巡汇合。蔡希德军遂占领了常山,安禄山再从洛阳发二万精兵给蔡希德军,命他回师支援史思明,又派大将牛庭介从范阳率一万军支援史思明,一时间饶阳势急。郭子仪几次上书要求暂时放弃太原,直取范阳,以解潼关和饶阳的压力,李隆基均不答应,并严令郭、李二人不得擅离太原,否则与高、封二将同罪。

    李月接到云州急报,便悄悄离开华州,率五百人火速赶赴云州,命段秀实代己统帅大军留守华州。

    路过太原时,李月特地去拜访了经年不见的郭子仪,郭子仪见到李月,不禁大喜过望,他紧紧地抱了抱李月,才将他领到自己的营帐。

    “长虚现在可好?”郭子仪首先关心的便是他的这位先祖。

    “师兄在上次和你见面后没多久便仙化了。”

    郭子仪闻长虚仙化,不由有些伤感,又替长虚的解脱感到欣慰。

    过了一会儿,郭子仪一拳砸在李月的肩窝,笑着说道:“我让你还俗后,就来军中找我,你如何不来?”

    “我自然要先回家探望父母,不料后来的事就有点身不由己了。”

    “幸亏你没来,否则你来我军中,现在最多也只是个都尉将军,哪象现在,居然当上了襄阳王,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毕竟你也算我半个郭家人,虽然我早就看出你决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你小子飞黄腾达得这么快!告诉我,这次为何要来我处?”

    李月笑笑说道:“你说得那么多,让我如何回答,我现在表字迎春,子仪大哥可直接呼我表字,我这次前来,只是路过太原,便想顺便看看大哥,同时还想向大哥请教一下现在战争的局势如何?”

    听李月问到局势,郭子仪的眼光不由一黯,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转身看着营外,不再做声。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我劝皇上放弃太原取范阳,断安禄山根基,如果此计能行,叛军无民众支持,一年便可平,可惜皇上不纳,说现在优势在我,不用行此险计。虽然看似我军数量占忧,可迎春你是带过兵的,我唐军战力之弱,连区区的南诏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是训练多年的范阳军了,再加上安禄山手下人材济济,文有高尚、严庄,武有史思明、蔡希德、崔佑乾等,所以我并不看好唐军,唐军现在所恃,无非是潼关之险,若潼关一失,我朝危矣!现在潼关大将是哥舒翰,虽然此人倒也知兵,但实际的指挥权却在皇上手中,若皇上听信小人谗言,强令哥舒翰出兵,我军必败。”说到这里,郭子仪忍不住又长叹一声。

    “郭帅分析透彻,言之犀利,只是皇上不听,奈何?”一个雄壮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李月回头一看,只见门口走进一员大将,身材高挑,黑瘦而精干,李月一眼认出,正是当年他曾遇到的李光弼。郭子仪见李光弼进来,忙向他引见李月,李光弼盯着李月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我听荔非元礼说起你的事迹,确实让人佩服,荔非元礼说你我是旧识,我虽看你有点面善,但实在想不起我们曾在哪里见过?望大将军提醒我一下。”

    李月微微一笑说道:“李将军的母亲可安好?还记得八年前的长安西郊之事否?”

    李光弼想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李月,突然恍然大悟,他指着李月喊道:“你可就是那个小道士?”

    “正是我!光弼兄别来无恙否?”

    李光弼大喜,连忙向李月跪下,大将军当年救我母亲,事后我母亲常常说我知恩不报,可是我实在找不到恩公了,没想到世事竟如此奇妙,我今天又有幸见到了恩公。”

    李月连忙将李光弼扶起,这时旁边的郭子仪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光弼竟认识李月?”

    李光弼就把当年李琮要夺他家的藏宝图而绑架了其母亲,后来被李月所救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郭子仪,郭子仪听了也感慨不已。

    “恩公不是驻扎在华州吗?怎么来了太原?”

    “光弼兄也叫我迎春便是了,我这次是私自离军,却不是来太原,而是赶去云州?”

    “云州!”郭子仪和李光弼同时失声应道。

    “不错,云州,我和两位不是外人,就不瞒二位了,云州义军首领颜杲卿原来是我的副将,被我安插到了云州,他手下的义军其实也是我从前所募,其实和朔方军也有点关系,二位还记得阿布思手下的朔方军吗?这些义军就是他们。”

    郭子仪听了,这才明白过来:“迎春远虑,果然名不虚传,要没有这支义军袭击范阳,潼关早就丢了,对了,我听说颜杲卿受了重伤,现在迎春赶去一定是去作战吧!”

    “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算不能有所建树,但至少也要把他们带出来。”

    “迎春可需要我们怎么协助?”李光弼在一旁问道,他突然又想起皇上的严令,不禁又有点气馁。

    李月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向光弼兄讨一个人。”

    “可是荔非元礼?”

    “正是!”

    “那我就把他们两兄弟一起给你吧!如果他们愿意,就让他们以后都跟着你了!”

    李月大喜,向李光弼一躬说道:“如此就多谢光弼兄了!”

    郭子仪也笑笑说道:“要不要我把李国臣也给你!”

    李月心中感动,握着郭子仪的手说道:“子仪大哥如此厚爱,迎春心里领了,只是大哥现在也是用人之际,我若只顾自己,实在是不仁之举!国臣还是跟着大哥吧!若不是荔非元礼多次来信要来跟我,我也不能向光弼兄开这个口啊!”

    当天,李月便告辞了二人,领军北上,临别时,郭、李二人紧紧握住李月的手。

    “兄弟珍重!”

    李月放声大笑说道:“我相信再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并肩作战!”说完纵马向北奔去,慢慢地不见了踪影。

    “此子必将是我大唐的栋梁!”郭子仪看着李月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九十二章 部署

    三日后,日夜行军的李月终于赶到了云州,云州的众军见主帅亲来,无不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荔非兄,你还认识这支军队吗?”李月对旁边的荔非元礼问道。

    如果要问荔非元礼这一生中最大的憾事是什么?那他一定会说是当年没有选择留在李月身边,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中郎将,而后来的辛云京、段秀实、颜杲卿都成了将军,连曾是他的手下的蔡明德也比他高了一级,官阶到了中郎。但更让荔非元礼后悔的是,名扬天下的播仙镇之战、云州之战、南诏之战均没有他的份。这次能够再次跟随李月,实在是因为李光弼和李月的私交之至。

    他见李月问他,便笑笑说道:“怎么不认识,武天德、方子明都是老伙计了。”

    “这些士兵呢?”

    “士兵?我不认识。”

    “这些士兵就是当初我们的对手,阿布思之部。”

    荔非元礼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你这小子,我当初还求你手下留情呢!原来你早就在打他们的主意了,不过让他们还籍为民,也实在太可惜了。”

    现在云州的政务由张炎负责,张巡从朔州撤到云州后,便一直和袁履谦忙着操练士卒,准备物资,张巡见到了李月,不由黯然说道:“没能保住朔州,实在有负将军。”

    李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没事就好,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但人若死了,便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张巡心下感动,遂领着李月去看望颜杲卿,颜杲卿已经苏醒过来,但情况仍不太好,身体极为虚弱,他此时正和张炎说话,见门帘一掀,进来了一群人,当前一人,正是他日夜盼望的李月,颜杲卿心中激动,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李月抢先一步按住。

    “颜将军请躺下,不必多礼!”

    “大将军能赶来,我肩上的这副担子总算可以卸下了,否则我就算死了也无法心安啊!”

    李月不说话,诊了诊他的脉搏,见他虽然脉相微弱,但也平稳,知道他无大碍,只要静心修养,早晚便可恢复,于是放下心来,笑笑答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你减负而来,你尽管静心养伤,一切由我来安排。”

    说到这,李月转头对张炎说道:“我准备就在这里开一次通气会议,张大人可帮我把大家找来,再把卢照烈也叫来。”

    很快,众人便齐聚到了颜杲卿的病房,满含希望地看着主帅李月,李月让大家随意坐下,这才说道:“我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带大家离开云州。”

    他一语既发,激起满屋的议论之声,大家在云州已久,确实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李月见众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惋惜之色,便郑重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离开云州,但目前的形势却不容我们久呆。”

    “我们目前的情况不是占忧吗?”后排有人忍不住问道。李月随声看去,见是旧将武天德,坐在他前面的蔡明德回手便给了他一个头皮,低声骂道:“大将军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

    武天德知道自己鲁莽,脸涨得通红,忙把头低下。

    李月笑笑,继续说道:“从目前的局势看,似乎我唐军占优,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这样,但这样的局面只是安禄山被我军打乱了部署所致,现在他已经开始恢复过来,安禄山军起兵时只有十四万,但他还有私募的军近十万,再加上投降的唐军,他现在手上军队至少有三十万之多,我并不担心太原,而是担心潼关,现在名义上是哥舒翰指挥,但实际是皇上在指挥,若他听信谗言,命哥舒翰出击,唐军败多胜少,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现在敌军的前军大将是崔佑乾,此人足智多谋,必会用计引唐军出战,若皇上收复东都心切,极可能上当。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决不能把将士置于险境。当然,我军撤退前,也要和敌人练练兵,收取点利息再说,仗!还是要打几场的。”

    下面众将听说有仗可打,无不磨拳檫掌,在大将军率领下打仗,实在过瘾,尤其是荔非元礼,这两年,可实在把他憋坏了。

    “大将军,我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月见说话的是张炎,便笑着说道:“张长史有话但说无妨!”

    “我军若撤退,云州百姓怎么办?他们好容易才慢慢恢复过来,实在再承担不起一次兵灾。”

    李月心中暗暗称赞,这张炎虽然热衷为官,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官,便笑笑说道:“等一会儿,你和卢大人及张巡留下来,我有话交代。现在大家先回去,晚上召开军事会议,都尉以上的军官都要参加,现在散会。”

    大家纷纷散去,屋里只留下了张炎、张巡、卢照烈及颜杲卿和李月五人。

    “大将军,真要弃守云州吗?”病榻上的颜杲卿轻轻问道。

    李月点点头,轻轻拍拍颜杲卿的手说:“只是战略转移,云州迟早还是要拿回来的。因为大家实在没有看见过潼关的唐军,大部分两三年都没有训练了,还有很多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这样的军队怎么去和安禄山的精兵去打仗。潼关兵败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皇上的身体,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处于妄想之中,很容易作出不理智的决策。我也是没办法啊!云州的百姓,我也考虑过了,要想避兵灾,只有诈降一策了。”

    “诈降!”旁边几人都一阵惊呼。卢照烈心里一阵狂跳,他知道自己应该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会议,现在把他拉上,这诈降必然和他有关。

    果然,李月说道:“卢大人,你是本地人,这诈降由你来做最为合适。”

    “大将军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卢家世代忠良,实不想被人误解。”

    “卢大人放心,我会奏明皇上,表彰你为保百姓,宁愿牺牲先祖名声,待平乱之后,一定替你昭雪,届时我保你为云州太守!”或许是李月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卢照烈,他想了想说道:“只要朝廷替我昭雪,我愿诈降。但不知该如何操作?”

    “我留你守云州,你可先暗地里可叛军联系,待我离开云州去常山后,你便将城池献给安禄山,我想你是本地人,安禄山一定会用你,届时云州百姓,就拜托你了。”

    卢照烈点点头道:“愿为大将军分忧!”

    “那我是否跟卢大人一起诈降。”旁边的张炎问道。他见卢照烈将来可升为太守,心中不服,忍不住问道。

    李月也听出他言语里有不满之意,便笑笑说道:“你随我南下,先在我军中任参军一职,将来我会另有重用,张大人请放心!”

    张炎脸微微一红,便不再说话。

    “好了,就这样吧!对了,还有云州还有多少火药?”

    “已罄尽。”颜杲卿答道。

    “那就算了,我这次带来五个新式火药桶,威力更大,估计也够用了。”

    当夜,李月在军营举行了第一次军事会议,部署对叛军作战计划,目前云州一共有军队约一万五千余人,除了旧部外,还有一些新募的义军。

    “各位将军,安禄山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在拖住东路唐军主力的情况下,打开北部通道,绕道西面包围长安。现在史思明被阻于饶阳,安禄山又不断增兵饶阳,使得饶阳的形势十分危机,若饶阳一失,史思明大军便可长驱直入,不仅断朔方军后路,而且直接南下取陇东,从背部攻打长安,我大唐的兵力几乎都被抽到了潼关,关内十分空虚,若史思明战略意图实现,我大唐危矣!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解饶阳之围。”

    “大将军!你直接下令吧!要我们怎么做!”众将群情激昂,纷纷要求一战。

    李月见众将情绪已被调起,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打,当然要打!关键是怎么打!我要一举打垮敌人的士气,击碎史思明的战略意图。”

第九十三章 围魏

    史思明大军共七万余人,正集中全力攻打饶阳,此时饶阳城池已千疮百孔,饶阳太守卢全诚动员了全城军民投入到守城战之中,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若饶阳失守,叛军必将屠城,所以众志成诚,史思明竟一时难以攻下,但随着叛军援军到来,饶阳城破已指日可待。

    这天,史思明正在城下督战,突然接到常山急报,一支约五千人的军队从北而来,攻打常山,常山兵微难保,史思明接报大惊,常山若失,等于断了己军的后路,粮草、后援都将被截断,这是哪里来的军队,他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这一定是云州的义军,去年云州之战,他也有所耳闻,名为义军,实为唐军大将李月所为。他和李月是旧识,无论从公从私都一直注意着李月的动静,李月的几次漂亮战役,连安禄山也赞叹不已,后悔当初没将李月强留下来,所以史思明猜到,这支义军,一定和李月有关。他明知对方用的是围魏救赵之计,但也无可奈何,常山的战略位置实在太重要,自己好容易才从义军手中夺下,岂能再失?

    “大将军,还是我去吧!”旁边大将牛庭介主动请缨,他是安禄山最喜爱的将领,平时和史思明不和,这次奉安禄山之命支援饶阳,到现在却一直没有得到上战场的机会。

    史思明沉吟了一下说道:“也罢!牛将军就率本部去解常山之危,若有不利,我再来支援。”

    “大将军还是慢慢打饶阳吧!常山我自能解决。”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史思明听他言带讥讽,心中暗暗恼怒不已。

    再说李月在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便率领大军南下,绕过朔州,直插常山。他命卢照烈领一千子弟兵为云州留守,在李月走后,卢照烈依计派人到幽州向安禄山请降,正要起程去洛阳的安禄山接报大喜,这是第一个主动归降的州郡,他便赦了云州偷袭范阳之罪,命卢照烈为云州太守。

    李月知道饶阳势急,便命蔡明德为先锋,率五千精兵突袭常山,自己却领一万大军,赶去常山西路,准备伏击前来救援的叛军。

    牛庭介领本部一万大军离开了饶阳后,马不停蹄赶赴常山,他要赶在饶阳城破前解决常山之危,给史思明一记响亮的耳光,从饶阳到常山约有二百里,一路上只见残垸断壁,村落荒芜,人迹绝踪,牛庭介不禁恨恨的说道:“一路上都被他弄成这样,好好的江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毁了,我一定要到燕王(此时安禄山已自称燕王)面前告他去。”一日一夜后,离常山已不到三十里,由于夜间没有休息,士卒们都已疲惫不堪,牛庭介便命令全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命令一下,士卒们纷纷瘫倒在地上,有的吃干粮,有的倒头呼呼大睡。牛庭介也坐了下来,亲兵们递上了牛肉饼和清水,他刚喝了没两口,突然感到杯中的水微微震动起来,很快大地上也开始有了震动之感,牛庭介立刻意识到了不妙,他起身向北边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不好!有骑兵。”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将军,前方一里外突然涌出大队骑兵,约有五千,不知是何方军队!”

    “啪!”牛庭介狠狠地抽了斥候一马鞭骂道:“不到一里了才来禀报,尔等何用!来人,给我砍了!”

    说完,他跨上战马大声喝道:“大家都起来!快点!准备战斗。”这时,牛庭介的军队已经乱成一团,没人顾得了熟睡的士兵,踢了两脚见没有醒来便不再管,所有的人都已经看见了大队骑兵朝这边杀来,激起了漫天的尘土,气势十分骇人。

    杀来的骑兵正是李月率领的铁骑军,他一路上都在关注着叛军的动静,见叛军卸甲休息,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便率领五千铁骑军绕过密林冲杀过来,又命荔非兄弟率领五千步兵从敌军后路包抄。铁骑军久经训练,又经历了多场战斗,实为一支铁军,他们见叛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百姓景况极为悲惨,正是这些百姓,一个多月前还和他们依依惜别,如今却已被叛军屠尽,骑兵们仿佛又回到了吐蕃人屠杀自己家园的岁月,是以人人对叛军恨之入骨,狂飙的铁骑卷起滔天的仇恨,直向叛军杀去。冲在最前面的是主帅李月,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身份,金盔、铁甲、铜面、巨戟,率领着张杰、武天德、方子明和五千铁骑如一阵暴风骤雨般冲进了牛庭介的大军,尽管牛庭介之部也是精兵,但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的锻炼,再加上李月突袭所选的时间正是敌军最疲惫的时刻,所以没坚持多久,牛庭介军便落在了下风。李月散开头发,象一尊杀神般的在敌军最厚密处左冲右突,天魔戟每划一下,便有数十人尸首分离,血肉横飞,叛军士卒何曾见过这等凶神,无不被吓得胆裂心寒,见李月冲来,便四处逃窜,很快便把牛庭介军的阵势冲得凌乱不堪,这时已经有认识李月的人告诉了牛庭介,牛庭介心中暗暗叫苦,传说中的李魔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还在长安才对,他见五千敌骑实在悍勇之极,自己的步兵们根本对抗不了,虽还在苦苦支撑,但败相已现。牛庭介见李月已向自己这边杀来,他见势不好,便大声命令道:“全军撤退!”自己一调马头,率先逃去,主将一退,叛军们再无斗志,纷纷跟着逃跑,唐军随即在后掩杀,叛军刚逃出不到二里,突然路旁的密林里一阵梆子声,铺天盖地的箭从林内向叛军射来,败逃的叛军哪里有防备,一时间被射倒近半,连牛庭介的背上和臂膀也各中一箭,险些掉下马来,他见林内涌出大量步兵,手持长矛向自己军杀来,已将退路堵死,后面的骑兵也已经杀到,他只得掉转马头向南逃去,最后只领着不到一千残军,绕过常山,直接逃回幽州了。这一仗李月以损失不到三百骑,全歼了叛军近一万人,取得了极为辉煌的战果。他见牛庭介已逃远,便不再追赶,命令步兵收拾战利品和降俘,自己率领铁骑向常山方向驰去,支援在那里攻城的蔡明德军。

    李月率铁骑赶到常山,正遇蔡明德攻城失利撤退下来,蔡明德见李月赶来,愤愤地说道:“这常山城实在太坚固,我军攻了三次,都没能攻上去,已损失了近千人。”

    “城上有多少守军?”

    “约三千人,守城物资十分充足。”

    “用火药了吗?”

    “还没有,等大将军来了后再决定。”

    “好!将投掷机推来。”

    李月这次北上,带了一架小型的投掷机和五个火药桶,投掷机是拆散后在云州组装好的,射程二百步,十分精准。这时,城下的整个进攻都停止了,只见从唐军中慢慢推出一架高约一丈的木制机器,外形象一支巨大的射弩,上面被牛皮包裹,并装有盾牌,以保护后面推车的士兵,二十名唐军慢慢将投掷机推近城门,上面的叛军也停止了行动,呆呆的看着这架奇怪的武器,不知道这是用在何处,现在整个战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这架木制机器上,唐军将一只火药桶放进沟槽,一名唐军挥刀砍断系绳,一只重约五十斤专为攻城而制的六棱形铁皮火药桶便被抛了出去,在唐军的一阵惊呼中,准确的砸中城门,落在门下,停了一会儿,本应爆炸的火药桶却毫无反映,看来一定是引线上的火在砸门的时候灭掉了。这时城楼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叛军们见这个奇怪的东西毫无作用,纷纷讥笑起来,大门也慢慢打开,有叛军出来准备要把这个铁桶拿回去,就在这时,唐军中冲出一匹马,向城门斜线方向跑去,马上一人,正是唐军主帅李月,他手持黑龙弓,拈起三支箭头正在燃烧的铁箭,张弓似满月,去箭如流星,三支燃烧的铁箭一齐射入即将被搬入城门的铁皮桶内,只听惊天动地地一声剧响,一扇包着厚厚一层铁皮的大门被炸得粉碎,城上的守军纷纷掩住耳朵,蹲在地上。这时,李月手一挥,数千名唐军奔涌而上,喊杀声响彻天空,很快便在护城河上用巨木搭起了一座浮桥,蔡明德身先士卒,率领数百名唐军已从炸碎的大门处冲进城内,随着唐军的大量涌入,常山城的北门终于失守,慢慢地,巨大的吊桥被放下,李月一声令下,五千铁骑冲进了常山城。

第九十四章 狭路

    三日后,得知常山失守、牛庭介军大败的消息,史思明终于放弃对饶阳的围攻,和蔡希德分兵两路来取常山,李月军坚守常山不出,拖住了叛军,郭子仪得李月信,派大将李国臣率一万军赶赴饶阳,二十日后,饶阳城修缮完成。这时常山的粮草也快用尽,李月遂放弃常山南撤,退至九门,史思明占领常山,命蔡希德领三万军追赶义军,在九门附近,被等候在此的李月铁骑军迎头痛击,后军又被蔡明德军偷袭,粮草全部被焚毁,蔡希德大败逃回常山,史思明大怒,欲斩蔡希德,被众将劝止。

    李月遂回师常山,以运动战率铁骑军出没于常山周围,断了叛军的粮道。史思明无计可施,眼见粮草将尽,便决定派重军回河北取粮,李月和众将商议后,决定在石邑伏击叛军,夺其粮草,押送粮草的是史思明的副将王惟臻,此人用兵极为谨慎,所以被史思明派去取粮,这一日,他领一万步兵结成方阵押粮五万石回来,眼看即将到达常山属县石邑,他见这一路都十分顺利,不由起了疑心,遂命全军暂停,派人去常山报信,要求接应。一路尾随的蔡明德见敌军防守无懈可击,只得报与李月。李月遂命大军从侧面强击敌军,务必赶在敌军接应前摧毁粮草。

    双方便在石邑爆发了一场大战,王惟臻率领的一万军是史思明的精兵,战斗力十分强大,所以尽管李月的骑兵十分犀利,但在敌军方阵面前竟占不了多少便宜,简直就是沙州之战的翻版,只是互换了一个角色,荔非兄弟兄弟见骑兵杀不进重围,便命步兵向方阵中施放火箭,试图引燃里面的粮草,但依旧没有多大的效果,这时有斥候来报李月,史思明亲率四万人来接应送粮车,距此处还有八十里,李月见势急,他大喝一声,领着两千铁骑向敌军方阵的西北角杀去,他已经发现此处兵力是距粮车最薄之处,李月率领铁骑象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切开了敌军厚厚的防御,这时他已经看见了方阵内的粮车,在粮车中间有一座木制平台,上面有一名旗手正挥旗指挥着方阵的防御,在平台下面立着一员大将,身边有数百名亲卫护卫着,只见他不停的向旗手发布着命令,旗手依他的命令不断变化着旗语。

    李月悄悄取出一支铁箭,向那名大将射去,王惟臻没有提防,铁箭从他众多亲卫的缝隙中穿过,射入了他的后颈。李月又发一箭,那名旗手也应声跌下台来。没有了指挥,方阵渐渐开始散乱起来,外围的蔡明德见有机可趁,便领着骑兵左右拖扯,再加上李月在内部的冲杀,方阵终于崩溃,这种方阵的弱点也在这里,一但崩溃,便很难再组织,极容易自乱。果然,由于主将阵亡,叛军不再有主心骨,开始大乱起来,李月遂命唐军的骑兵和步兵结成小分队,象一群恶狼,从各处撕咬着混乱的羊群,武天德率五百骑终于冲进了粮车,他立刻命令在粮车上点火,刹时间,整个粮车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叛军见大势已去,便扔下粮车向西逃走,李月也不追赶,命令各军先取一小部分粮食,其余全部焚毁。史思明的大军离此已不到二十里,李月知道再不撤退,很可能就会被全歼在此,他便命令荔非兄弟率步兵先撤,自己带着铁骑军,留在原地,将粮食全部烧毁,不留给史思明一点粮草。

    史思明急行军一日一夜后,终于赶到了石邑,他不停的派人告诉王惟臻,要他一定坚持住,自己马上就到,但终于还是晚了半步,他在半路遇到了送粮军的败兵,此时他离粮车已经不到五里。史思明见前方已有浓烟升起,心中大恨,他命副将率两万军去抢回粮食,自己却率两万骑兵绕过石邑,准备截断李月的退路。李月见粮食已焚毁得差不多,便不再停留,领铁骑军向东奔去,不料却在石邑东,遭遇到了史思明的大队骑兵包围拦截,这时步兵已经撤远,无法再支援李月。

    李月苦笑一声,自己还是小看了史思明。便举戟大喊一声:“弟兄们!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大家跟着我,杀啊!”

    “杀啊!”

    数千铁骑一起怒吼,跟着李月冲进了敌军之中,史思明在高处见李月带领骑兵在自己的重围里来回奔突,勇不可挡,他便对身边的副将说道:“看见了吧!那便是大唐第一猛将,号称李魔王的襄阳王李月。想当初我们一起在幽州赈灾,想不到今天却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人生际遇,实难预料,要是当初燕王留住他,我们想必早已踏进了长安。”说到这史思明长叹一声,他突然又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死是活,今天一定要把李月留住,谁若放走他,斩!”

    史思明严令已下,众军不敢懈怠,死死将李月的骑兵围在核心,虽然李月勇猛,但毕竟敌军太多,手下骑兵体力消耗巨大,突击力开始慢慢减弱了,李月本人突出重围倒问题不大,但他不愿丢下自己的属下独自逃生,这时他见张杰领着数百人,已被叛军割离自己,便大吼一声,返身杀去,他突然听见身后一阵风声,用余光扫去,只见一名大将,举着一柄长锤,正向自己后心砸来,这时他的戟尖上正挑着一将,回防业已不及,眼看这柄锤将要砸实,突然从旁边跳过一亲兵,扑向那柄铁锤,铁锤正砸在这名亲兵的胸前,亲兵前胸被砸得粉碎,倒地死去。李月心中一酸,他抽出长戟,一个反手将那将刺于马下。李月心中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这是他离开终南山后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他大吼一声,身上的潜力似乎突然被激发出来,手中大戟挥舞,一鼓作气杀透了阻隔的敌军,救出了张杰。

    史思明见李月横冲直撞,无人能挡,他心中大怒,提起长枪,正要亲自去督战。就在这时,荔非兄弟率领的步兵又返身杀了回来,由于生力军的加入,李月军士气大振,现在是一万五对两万,唐军未必会输与叛军,唐军一反劣势,竟慢慢将局面扳了回来,两军成了胶着状态。史思明见状,急令手下去把两万步兵调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月消灭在此地。

    就在这时,有军士来报,唐军主力突然出现,郭子仪从西,李光弼从南,分两路向这边杀来,蔡希德已被李光弼杀败,逃往巨鹿。常山也已被郭子仪部将李国臣所占,现两军正向这边杀来。

    史思明手一松,长枪落在地上,他长叹一声道:“此子可恨啊!”

    遂命令众军不要再战,慢慢撤出战场,准备撤回幽州,不料李月却返身回去,将史思明的二万步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史思明大惊,急忙赶来支援,但这时李光弼军和李国臣军同时杀到,史思明大败,最后领不到一万残兵退回了博陵,他急向安禄山求援,安禄山再派蔡希德率三万军支援史思明,

    李光弼军见博陵城险,便不再进攻,留两万军给李国臣守常山,自己和李月率大军返回太原去了。

    李月在战场上找到了那名为护自己而死的亲兵,亲手将他安葬在一片松林之中,直到那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在战场上,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甚至包括他自己,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替自己死去,他深深意识到,一场战争,最重要的并不是胜利,而应是保存生命。

    常山大捷的消息传道长安,民众沸腾,纷纷自发上街庆祝。但李月却同时接到两道圣旨,一道圣旨是中书省的黄麻,斥责他擅离驻地,私养军队,罢他东宫六率府大将军之职,命郭子仪即刻将其拿下。另一道是翰林院的白麻,却表彰他常山大捷,封其为镇军大将军,即刻率军入京。李月拿着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圣旨,立刻意识到长安出事了,在他的追问之下,宣旨太监说出了一点内情,两道圣旨都是李隆基的意思,不过一份是杨国忠和郯王所请,另一份却是太子和高力士所请,现在朝局混乱,郯王李琮几乎已经控制了京城。李月知道,此时的李隆基一定已经处于糊涂状态,估计是脑内之余毒再次发作。

    他想想便决定立刻率部进京,以防郯王李琮发动宫廷政变。不料就在他准备返回京城的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传来:潼关大将哥舒翰大败,四十万唐军全军覆没,连主将哥舒翰也被叛军所擒。

第九十五章 政变

    诗云:

    北斗七星高,

    歌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

    不敢过临洮

    哥舒翰为大唐名将,突厥歌舒部人,以部名为姓,其大器晚成,四十岁后,才逐渐显露头角,为李隆基所赏识,一生在临洮为将,抵御吐蕃,去年收复九曲地区后,被授封为西平郡王,后因酒后失足,伤了腿部,一直抱病在家。这次安禄山造反,又将其请了回来,杨国忠以共恶安禄山为由,拉拢哥舒翰,但哥舒翰受其父影响,十分看重皇室的正统,是太子李亨的坚定支持者,被郯王李琮所深恶,也由此与杨国忠渐行渐远。李隆基这次命其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四十万大军镇守潼关,郯王一系十分不安,杨国忠便让哥舒翰奏请皇上,让其族弟杨光翙为副,不料却被哥舒翰婉拒,杨国忠为此恨之入骨。

    哥舒翰在出兵前为报私仇,指工部尚书安思顺与其弟安元贞为安禄山内兄,欲里应外合,共谋大唐,请李隆基杀之,李隆基准其奏,将安思顺和安元贞赐死,另外放安禄山在京的另一子,驸马安庆宗回洛阳,换回洛阳被俘的宗室。

    哥舒翰到潼关接手防务后,命大军严守潼关,无论崔乾佑怎样引诱,都决不出战。这时,杨国忠以哥舒翰腿部不便为由,荐心腹杜乾运为哥舒翰副将,协守潼关,李隆基准奏,命杜乾运替代伤病在身的监门卫大将军陈玄礼,率驻留定州的三万军,前往潼关,名义为协助哥舒翰,实际是监视其一举一动。

    一日哥舒翰心腹王思礼密告哥舒翰,现在手握大军,不如留二、三万守关,其余大军返回长安,重整朝纲,哥舒翰思量半天,终于摇头答道:“若如此,我和安禄山何异?”遂不听王思礼之言。不料事机不密,被杜乾运心腹探得,告诉了杜乾运,杜乾运急遣使入京告之杨国忠,杨国忠大惊,立刻进宫密告李隆基,李隆基不信,但杨国忠却道:“目前潼关前仅崔乾佑率贼兵十万,而我军却有四十万之众,数倍于敌,哥舒翰不去和贼军厮杀,却拥兵自重,是何居心?”

    李隆基听信其言,遂派边令诚去潼关,强令哥舒翰出战,否则以杜乾运代之。哥舒翰大怒,斩杀了杜乾运后,便领四十万大军出击,在崔乾佑步步示弱引诱深其入后,战线逐渐拉长,终被崔乾佑所伏重兵拦腰截断,四十万唐军全面溃败,几乎被全歼于黄河边,哥舒翰领残军欲逃回潼关,却被手下大将火拨归仁擒住,献于崔乾佑,最后仅不到一万的残军逃回了潼关。一时间,朝野震动,长安和整个关内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就在这时,郯王李琮趁李隆基昏迷之际,发动了宫廷政变,控制了整个长安城,四十多年前,李隆基政变的历史再一次重演。

    在归途中李月得潼关日组和长安日组的飞鸽传信,知道情况万分危机,立即以飞鸽传信命令辛云京率五万军急速赶赴潼关,夺取潼关镇守之权。又命段秀实立刻率军返回长安,夺取长安外城。再派心腹赶赴天祝,命吴昊和方剑率五千铁骑军日夜向长安进发。

    郯王李琮自其弟李琬死后,便一直处于低调之中,但其却暗中活动,命陈放挑五百名武艺高强的弟子秘密进京,藏于其府内。又让杨国忠以整顿城防为名,命陈玄礼接手了杜乾运的城防军,还暗中联络了联系了掌管禁军杨光翙和鱼朝恩,在一切布置完成后,郯王李琮突然高调复出,频频出现在朝内的各个场合,以造声势,但因支持太子的哥舒翰手握重兵,李琮还不敢贸然发动宫廷政变。

    但朝内百官皆知李琮的野心和势力,见李琮已经逐渐控制了朝政,以户部侍郎王浩之为首的部分官员纷纷改换门庭,公开投靠了李琮。这时,李隆基已经昏庸,完全被杨国忠和高力士所控制。常山大捷传来,众人这才知道李月竟去了常山,太子一党见势急,便急调李月回京,郯王李琮怕李月回京,欲发动政变,但又忌讳潼关的哥舒翰,便让杨国忠利用杜乾运的消息,密报李隆基哥舒翰拥兵自重,终于促使李隆基强令哥舒翰出战,李琮见哥舒翰已出战,知道时机已经到来。

    是夜,长安皇城,数百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武士,在一名老者的率领下,向太子府急奔而去,为首的老者正是终南派掌门陈放,他在八月秘密从终南派调了五百武艺高强的弟子入京,藏于李琮府内,就在刚才,陈放被李琮接见,命他率五百弟子夜袭太子府,杀死太子李亨,在李琮的一番许诺后,陈放率五百弟子趁黑夜出发,杀向太子府。

    由于东宫尚在大修,太子还住在原来的旧宅,这里离李郁的赵王府并不远,约半里地。五百名黑衣人冲到太子府上,不由分说,抽刀便杀了进去。太子府前虽有士兵把守,但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很快便被砍翻在地。陈放首先杀进了大门,正好遇见出来查看的世子李俶和次子李系,陈放不由分说,举刀便砍翻了李俶,李系见大哥被杀,眼睛都红了,上前便和陈放拼命,但他实在差陈放太远,两个照面后便连中三刀,负了重伤,这时正在太子府上做客的少林寺苦宁及时赶出来,救了李系一命,他见情况危急,背起李系便向后院跑去,太子府上的武师纷纷冲出,拼命抵住了黑衣刺客的进攻。

    太子李亨正在府内,得知有大批刺客杀进府来,他知道这必定是李琮所为,又得知长子已遇难,心中哀痛之极,此时喊杀声已渐渐逼近,李亨便拉着太子妃和一众家眷在苦宁大师和内务总管李辅国的护卫下,打开后门向赵王府跑去。

    由于赵王府的女眷都早已被送去了扬州,府内只住有李郁和几个儿子,太子府那边传来的喊杀声早传了过来,李郁忙命李严和李晴前去打探消息,很快,李严和李晴将太子一家接了过来,李郁知道这里也不能久呆,便带领众人向赵王府别院逃去。

    赵王府别院内藏有莫言和王元楷率领的一千多李月亲兵,众人逃到这里,方才安心下来,这时太子李亨才发现自己的三个儿子中,竟只有李系逃了出来,而且一只手臂已被砍断,长子李俶和三子李仅都不幸死于乱中,李亨心中悲痛,和太子妃一起抱头痛哭。

    当夜,郯王李琮发动了宫廷政变,将昏迷中的李隆基囚禁到大明宫,并派兵血洗了陈希烈府和翰林大学士王昴的府第,赵王府因空无一人而免遭劫难。郯王李琮又派人去通知其子李晃率五万军连夜进军长安,并在长安城内实行了戒严。

    “太子!节哀顺变吧!事已到此,我们得想对策才行。”李郁在一旁劝道。

    “事到如今,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们了,但愿小月能及时赶回,李琮为一己之私,却在我大唐最危急的时刻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举,我大唐若亡,他万死不可赎其罪!”

    “太子现在请保重身体,这样才有希望。”

    李亨看了看李郁和他身旁的李照,他想了想说道:“我世子已亡,次子身残,若赵王愿意,我愿以过继李照为子,将来大位传与他,你看如何?”此时他能依赖的只有李郁一家,为收其心,便下了这个重注。

    李郁闻言大喜,连忙拉李照跪下说道:“我李郁在此发誓,我忠心太子,可鉴于天地。”

    李亨连忙将二人拉起,握住二人的手说道:“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当共进退。”

    这时,王元楷进来禀报道:“禀太子殿下和王爷,外面来了名公公,自称是高力士,要见太子殿下。”

    李亨三人急忙迎出府去,果然是高力士站在门外,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高力士一见太子便说道:“皇上醒了,要见太子。”

    “可是宫内实在凶险,太子前去,恐有不测。”李郁急忙说道。

    李亨却摆摆手说道:“父皇要见我,我焉能不去,李琮若想害我,那也由得他了。”

    高力士在一旁说道:“我来之前,已和李琮谈过,他答应不害太子,杨国忠愿意做保,奴才估计,可能是李琮见已控制了局面,若害了太子,恐人心不服吧!”

    李亨点点头,转身对李郁说道:“勿忘刚才我们的约定,我此去,请赵王和照儿多多照顾我的妻儿吧!”说完登上车,随高力士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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