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戏弄之来世TXT下载戏弄之来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戏弄之来世全文阅读

作者:州不燃     戏弄之来世txt下载     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早上课结束了,路昙回寝室收拾书,她的床位与柜子都空了。

    路昙将箱子抬到楼下,田随接过后就拉着箱子离开了。

    “路昙,听说你搬到外面住了?”

    梁多仙提溜着饭盒,好奇的眼神落在路昙脸上,眼珠子转动间又闪过讥讽。

    嗯。路昙没在意,走上楼梯。

    同楼梯上去,梁多仙有意无意开口:“前天晚上下课后,你们寝室是不是起了争执?我看严之荟情绪不怎么好呢。”

    路昙没理会。

    梁多仙唇边勾起鄙夷,盯着路昙的表情,语气体贴:“欸,室友间就是要互相体谅啊,不然三天两头摩擦,学习不就分心了?幸好我寝室还算融洽!”

    路昙回去拿笔记本电脑和帆布包,下去把钥匙给阿姨后,独自到了自习室。

    沈兆盈和钱虔找过来劝路昙不要气头上搬出去,路昙冷静地说:

    “我上周就申请外宿了。”

    没争执之前就有外宿的计划了,并非因这点矛盾伤心离开。

    “之荟说的话太伤人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沈兆盈明明面上失望,却还在温柔安慰路昙。钱虔也赶紧说:“她爱情上头了,患得患失,迁怒旁人,你别难过!”

    路昙蹙眉,目露困惑及无奈,到底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没在意。”

    沈兆盈和钱虔又安慰了一阵。

    前天晚上李番沢请四个人喝奶茶,只有给路昙的那杯是加热的,严之荟当场不高兴了,而路昙一开始就拒绝了奶茶,可是严之荟生气地抢过奶茶丢进了垃圾桶,动作粗暴,温热液体溅到几个人身上,李番沢脸上挂不住了当即就走。

    这儿小事故引来好奇戏谑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刺激严之荟了,严之荟气愤地指着李番沢的背影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谁!黑头发,文艺衣服,素面朝天!”

    走远的李番沢蓦地停止脚步。

    刚拿出纸巾打算递出去的沈兆盈顿住,她的心思细腻,简单思考就触及到了最接近事实的可能性。

    严之荟的浅咖色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那些潮酷的衣服也不见她穿了,反而是整日打扮得文艺淑女。

    路昙顿感无趣,径直走向另一个出口。

    吕靖绍拿着课本跟上路昙,正准备虚心请教,后面冲来一个人把他推开了,看见是严之荟,他并没有在意。

    严之荟愤懑地拉扯路昙,然而路昙反应灵敏,她根本没碰到路昙。

    “别装了,装那副嘴脸给谁看啊?”严之荟的语言刻薄,情绪激动下恶意自觉暴露,双手扯不住路昙,也还要挡住不让路昙走,“你手段高明,诱得一个两个男人惦记着你,你就这么缺爱吗?一定要从男人身上找存在感吗?”

    路昙皱眉,手指蜷回手心,冷冷地盯着失态的严之荟,终是忍耐,绕开要走,严之荟却还堵着,她干脆转身,严之荟还敢来拉她,幸而吕靖绍帮忙挡住了。

    严之荟还在后面叫嚷:“路昙,最好一辈子单身!没有男人配得上你!够骄傲就别接受任何人啊!”

    放肆的声音在走廊散播讽刺与嫉妒,没离开的学生都听见了这声音的唾弃和怨毒。

    这糟糕的情感故事,当事人过阵子再想起会少一点怨愤、多一点尴尬吗?

    傍晚,都是在横廊下课的,季宏和石义尧就约路昙和周绿一起去食堂吃饭。

    高颜值组合出现,又收获了不少歆羡目光。

    “学长说有个密室逃脱新本,提议这周六一起去玩,你们什么主意?”周绿忽然抬头,视线在另外三个人脸上来回转。

    一个寒假,周绿变黑了些,眉眼线条也似更重了,乍一看,人好像稳重多了。

    石义尧和季宏一起看向路昙,就等路昙的话了。

    “不去。”路昙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嚼东西。

    周绿眼神沉静,盯着路昙,“出去放松一下也好啊!你和朋友已经有约了?叫她们一起也行啊!学长应该不会介意的!”

    路昙依旧没抬头,“我懒。”

    晚上下课,景云察提着烤地瓜来接路昙。

    车上,路昙专心吃瓜。

    “我有时候忙得忘了时间,不能来找你,你别生气。”景云察突然放低姿态,率先解释。

    “我没生气,我理解你。”路昙没看他,语气随意。

    景云察的心里并不好受,依旧低着语气:“我做错什么了,你可以直说,你憋着,我慌。”

    路昙又咬一口热乎软糯的地瓜,慢慢地吞下,这才接话:“你没犯错。”

    但是路昙的态度的确冷淡,不似从前。

    车厢顶部的灯光自上而下,景云察的双眼隐在头发的阴影里,他的宽厚的肩膀塌着,这清淡的光更像是落寞,缠绕他的落寞。

    解决了烤地瓜,路昙抽出湿纸巾擦手指,瞅见景云察小心模样,莫名的烦躁在她胸腔旋转,她沉默地目视前方。

    下车后,路昙认真地对景云察说:“我们都还年轻,积蓄力量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所以我理解你,希望你也理解我。”

    景云察小心地扯出一个笑,眸里深处的复杂让浅棕色的虹膜加深了颜色。

    路昙牵动嘴角,垂下了视线,平静道:“和你相处我才知道朋友的感觉,我······”

    我什么?路昙心口淤积,真正开口却找不到体面的词语,一如初见就是狼狈的印象。

    她停顿了,景云察的心随之升起惶惑,像是规避,景云察赶紧说:“你赶紧上楼,别站这儿吹冷风了!”

    应景的寒风刮来,两人的衣服被吹鼓扬动。

    路昙没再开口,转身走进楼里,田随尽职地跟紧。

    两人的氛围变得古怪了。如同重逢时古怪的亲近。

    景云察不敢异想天开,他知道的与路昙知道的不一样,顾忌也更多,他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情烦闷的不止这两人。

    石义尧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路昙欢喜走向景云察的画面,他嫉妒,心烦意乱,猛地将被子拉过头顶,他强迫自己入睡。

    过了许久,旁边床榻下沉,石义尧迷糊中又将头露出来了,旁边人还不起开,他只能用被子下的脚去踢旁边的人。

    “唔?!”

    声音不对劲,石义尧疑惑转头——猛地一个打挺弹坐起身,仓皇退开,他差点摔下床。

    石义尧和路昙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皆震惊失声。

    大晚上的,路昙居然出现在石义尧的床上?!!!!!

    “你闭眼,”路昙轻声开口,竟是带着弱弱的娇羞,她的手臂挡住胸前,“我没穿内衣。”

    石义尧腾地起身,脑袋几乎埋到地板,同手同脚地蹿往门口,不想后面的路昙又急忙叫住他。

    “你回来!”

    石义尧的手搭在门把手,在门口磨磨蹭蹭,并没有开门出去,尽量平复呼吸后,石义尧闭上眼睛,往回摸了几步,然后就蹲在那儿捂住眼睛了。

    路昙早已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看见石义尧放弃反抗等待被捕的动作,她迷惑歪头。

    “你是不是会什么邪门歪道?”路昙眼神阴冷地盯紧蹲着的人,她震惊后是浓烈的危机感,这空间转换太恐怖了,她居然未曾察觉。

    “没有!”石义尧矢口辩驳,“我从来不会歪门邪道!”

    “那我怎么会被变到你的······身边?”

    “我也·····不清楚其中原因。”

    石义尧睁眼看见路昙的那一瞬间,什么猜测都过了一遍脑子,他做梦了?他眼花了?路昙的相片?季宏假扮的?进贼了?直到路昙说话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就是路昙本人!

    路昙的眼神渐渐阴狠,太荒唐了,充满威胁。

    “你过来。”路昙语气平静,身子往床沿挪了挪。

    石义尧听着声响,并不敢真的过去,甚至背过身去了。

    “过来。”

    “不敢冒犯。”

    路昙眼里闪过一丝讽意,她瞧他倒是挺敢的,挺敢在她身上耍把戏。

    路昙的腕间浮现银色光芒,手镯隐迹,一条银色的线悬在捂着眼睛的石义尧的头上,危险近在咫尺,石义尧浑然未觉。

    “第一次问,你徘徊在我身边图谋什么?”

    如同冷不丁被直播镜头锁定,石义尧心里咯噔一下,既紧张又羞涩,当然他也未忽视女孩语气里的不悦,他悄悄揸开一点指缝,路昙裹着他的被子坐于床上,正幽幽盯着他。

    那么受了这种奇幻惊吓,依旧淡定的路昙,想要什么答案呢?

    石义尧不敢妄言。

    没了耐心,路昙的脚从被子下伸出,准备下地,看见了路昙光脚的石义尧骤然头脑发热,口不择言:

    “你开情窍了吗?如果你开窍了,怎么会看不见我的心意?”

    路昙顿住,错愕地盯着已经放开手的石义尧,两人目光相撞,氛围突然掉入一个怪异的境地。

    胸腔里那颗心脏怦怦乱跳,搅乱了所有思绪,石义尧恨不得先将心搁到一旁,自己好专心而贪婪地攥住路昙的每一个细节。

    此刻,房间内的画面就是,路昙裹着黑色黄格纹的被子坐在床边、一只脚探在地板,长发乱了,眼神迷茫,前面的石义尧则单膝跪在地板,满怀炽热地虔诚仰望,等候审判。

    片刻,路昙恢复镇定,坐在床边继续思考。

    “路昙?”石义尧轻唤,他非常忐忑,而且隐隐地难过,这么直白,路昙还是漠然处之吗?

    路昙淡淡地瞟他一眼,无奈道:“我要思考一番为何会发生这些。”

    石义尧立刻乖巧跪好。

    咔哒——

    “十一,你和路昙是不是背着我有些什么?”

    季宏的声音从独立浴室传来,只要三步,他就能看见房间里的两个人。

    电光火石间,石义尧猛蹿出去,季宏被撞得差点翻倒,过程迅速,惊愕的季宏被石义尧推回浴室关住了。

    季宏在里面拍门,石义尧在外面骂:“衣服穿上,少卖弄风骚!”“你发神经呐?我衣服在外面!”季宏不甘示弱,大声回嘴。

    “你不准出来,我给你拿!”

    石义尧往里递衣服,开门的间隙,季宏把他拽了进去。

    季宏满脸惊奇:“你们果然背着我有什么!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石义尧守着门,“衣服穿上!”

    季宏急忙套衣服,嘴里一刻不停:“十一,我还在这呐,你们要作何?路叔叔和阿姨让你照顾人,你都照顾到床上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石义尧瞪他,咬牙道:“停止你的颜色内容。”

    季宏把浴巾拍到挂杆,惶急地凑到石义尧面前,“你不怕路叔叔和阿姨打死你啊?他们不动手,阿伯动手你能抗住吗?万一小叔一起,你岂不是陈尸当场?”

    石义尧把经过与季宏说了一遍。

    季宏面色凝重,轻易接受了这场古怪和奇异。

    兄弟俩紧急合计了一下,一起出去面对路昙。

    “麻烦借手机让我打电话。”

    路昙在床沿朝石义尧伸手,石义尧立马摸来桌面的手机解锁递过去,路昙拿过的一瞬间他又欲拿回去,但到底是放下了手。

    路昙拨了田随的号码:“田随——帮我拿一件外套和一双鞋过来,外套长一些——左边这栋核桃木色的楼,第——”

    路昙眼神询问,石义尧在边上轻声说:“十三楼,A1户。”

    “第十三楼,A1户,拿着东西过来接我。”

    三个人愣是待在这房间内等待。

    “路昙,你确定这神奇魔幻的事情是十一引起的?”季宏小心地瞄安静的路昙,他内心的声音告诫他,此刻的路昙不能招惹。

    路昙并不理会他。

    石义尧拧着眉,搡一下季宏,“你出去让折子到楼下将人带上来。”

    季宏赶紧溜了。

    石义尧在柜子里翻了翻,然后将一件外套放在路昙旁边,“这件我没有穿过,你将就穿吧!”

    路昙果然掀开了被子,石义尧即刻背过身去。

    当石义尧带着女孩子现身客厅时,虎茶惊了,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你身上的确有玄隐的力量,”

    石义尧送来一杯热水,路昙伸指摁住他的手腕,言之凿凿,诱得石义尧心里又咯噔一下。

    “当初石泺遂被封印,应该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石义尧愕然:“你知道我小叔?”

    路昙点头。

    “封印他的势力还会找来吗?”石义尧试探询问,这是一个迫切的问题,他们的风平浪静是因为小叔被封印了,而今小叔苏醒,会否风波再起?

    路昙偏头,忽视了这个提问,石义尧放下水杯,捏住了路昙的两根手指,路昙又转过头看他。

    “你没有修炼,却身负玄法,所以是谁在庇佑你?”

    石义尧又一愣,无数的人保护他,可若触及玄法,他根本不认识任何人,唯一与玄法有关的小叔,也不是神乎其乎的修道之人。

    这人眼神迷茫,路昙就知听不到有用讯息了,抽回手,懒懒道:“一边呆着。”

    石义尧和路昙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在怔怔思考。

    “所以你今天晚上突然过来,是因为我······身上的力量?”石义尧尝试顺着路昙的思维设想,再次向路昙请求意见。

    路昙点头,出神地盯着桌面那杯水,说:“一半的原因。”

    石义尧握住左手的手环,忧心忡忡。

    大门响动,季宏带着人进来了。

    田随看见路昙,默不作声,径直走过去。

    路昙站起身,田随熟练地为她穿上宽大的竹绿大衣,她朝石义尧说:“外套洗过再还你。”

    石义尧点头,随她走向外面。

    到了玄关,田随又蹲下为路昙穿鞋子,那双男士棉拖被田随搁在一边。

    石义尧和季宏一直送到那边楼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清明三天假,石义尧撇下季宏回了老家。

    祖祠依旧苍老宁静,香火袅娜,石义尧脱离祭祀的族亲,独自往暗屋深处走。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信其貌不扬的祖祠下面暗藏惊世的堡垒,更不信石家真的拥有这般底蕴。

    正式踏入内部前,石义尧按规定换了特制的衣袍和靴子,然后推开那扇木门,见到了石家真正的“心脏”。

    廿五叔早已候在旁边,听见门开,廿五叔径直走向石义尧,抓起他的左手看那黑色手环,护目镜后的那双眼睛沉敛且莫测,“适应得还行,可以启用了。”

    石义尧沉默地跟在廿五叔身后,两人往里走,多的是戴护目镜、穿灰袍的人。

    “你和他聊一会儿。”

    到了一间雅室,廿五叔丢下一句话就调头走了,剩下石义尧和一个黑袍长发的大哥。

    石义尧也是黑袍,二人在这的身份性质理应相同。

    大哥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十一,过来坐!”

    大哥语气和善,眼睛一直盯着水池里的鱼。

    雅室四方皆是百花木窗,外面仿太阳光源照耀进来,投下姿态各异的影花,室内中央一个大大的圆池子波光粼粼,池底黑色东西不辨形状,水光漫射室内,颇像五彩斑斓的幻境,连带着人也虚幻了。

    石义尧走过去,池子大的将坐的位置挤着,他怀疑那大哥随时会因看鱼太认真而摔进水池里。

    “手环监测的不止生物机能,还有外界压力。”石八边嗑瓜子边说话,腕间的黑色手环随他动作滑动,他的面容寡淡,素白的皮肤显得他文弱,“一个手环只有一个主人,只要你想,你可以任意操控手环。”

    池里一尾青鱼破水跃空,完美的鱼鳞纹路被光影镀上奇幻,青鱼落回水里,溅起寒凉的水花。

    霎那间的美丽定格在时间的节点。

    石义尧站着,静静注视未曾谋面的大哥,这里卧虎藏龙,他不敢松懈。

    石八仍旧盯着黑沉沉的池水,漫不经心道:“如果心率达到一九零,手环会弹出主板界面,但并不实用,只有用心率直接操控,才能发挥手环的优势。”

    顶尖科学。

    石义尧深呼吸,全神贯注于心脏,憋了几分钟,安静的手环闪动蓝点,石义尧抬手,手环果然弹出一小块光屏。

    石八瞬间诧异地瞧向石义尧,眼里的淡漠出现一丝裂痕。

    光屏技术在世界各国已不算秘密,只是用生命体征控制光屏这一课题仍旧是各大尖端科研团队的短板。

    咳咳咳······石八被口水呛了,手里瓜子抖落了几粒,极力平静后,石八起身,直面石义尧,“激活他。”

    石义尧不疑有他,点了光屏上仅有的“激活”两个字,然后——

    强电流炸开,石义尧直挺挺翻进水池,水花四溅,鱼群逃窜,光影大幅度摇晃,石义尧很快沉入水底,被黑暗吞噬。

    石八面无波澜,随手掸掸身上的水珠,水面涟漪层层叠叠,他忽而懊恼言:“忘了说了,池底下才是激活区。”

    这懊恼压根没有诚意,纯纯的耍弄。

    清明祭扫,季宏不知祖坟何在,只是回天平祭拜了亡父亡母。

    偶然间一个陌生号码拨来,不接,手机持续响了七次后,季宏拉黑了这个号码。

    过了大概半小时,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拨来,季宏点了接听,对面是个女声:

    “季宏?是季宏本人吗?”

    “是,请问你是?”

    “我慕容后晴啊!”对面声音欣喜娇俏。

    季宏却被吓得差点从跑步机摔下来,他慌忙拿过手机,红键、拉黑一口气完成。

    骄傲任性的慕容大小姐,能躲就躲。

    季宏左思右想,也不管有没有多想,特地向端木诘验证消息,慕容后晴果然回来了,季宏不假思索定了最快到天津的机票。

    飞机上,虎茶问季宏为什么赶怎么急。

    季宏说:“慕容大小姐回来了,天平就那么大,遇上了颇为麻烦。”

    虎茶仍是蹙眉不解。

    季宏继续耐心解释:“你觉得她对十一的态度正常吗?现下成年了,她会和家世相当的人订婚,如果她再用以前行径对待十一呢?天平的情势正乱,真让她逮到机会教人传些绯闻,阿伯势必会被迫回来,届时那些人借机责难,阿伯和教授如何指摘清楚?”

    温和诱导,虎茶的眼神渐渐明亮了,眼底也透出一股凌厉。

    下了飞机,又有陌生号码拨来,季宏一律拒接,那边拨了四次就不耐烦了,发来短信威胁:

    季宏,再不接本小姐电话,有你好果子吃!

    季宏的黑名单再捕获一只陌生号码。

    到了公寓,季宏才从冰箱拿出汽水,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出手机看,是何叔的号码,他直接点了绿键。

    不想那边却不是何叔的声音,而是一个娇蛮女声:“好啊你季宏,拿何守礼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你才接!”

    心里咯噔一下,季宏明白躲不过了,装着惊疑道:“真是大小姐啊!我还以为是电信诈骗的人借您的名义要骗我呐!”

    那边慕容后晴不满地哼一声,说:“我回来了,你和义尧怎么不先来见我?”

    季宏的情绪冷下,客客气气地解释:“大小姐,我真是刚确定你回来了,再说,我们手边有事儿,不在天平。”

    “什么事儿能有我重要?”慕容后晴骄傲嗔怪,这语气当真是生来被宠成这样的自我,不等季宏说话,她又说:“你们把我VX加回来,以后我就留在国内了,不想连个能约着玩的人都叫不上。”

    季宏的太阳穴直跳,忍了忍还是说:“我和十一只会枯燥学习,哪里能和大小姐玩到一块?”

    那边顿了顿,再开口反而降低了傲慢和愠怒,声音温柔些许,略埋怨道:“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哪里有生疏的道理?”

    季宏垂下眼皮,并不为其触动,很快也做作地装回去:“大小姐金枝玉叶,朋友皆是人中龙凤,我又何必去巴巴地凑着,平白让大小姐招人笑话?”

    “谁敢笑话?!”那边人声音不由自主大了,愤慨起来,“我是慕容家大小姐,谁敢多舌!”

    季宏开始恰到好处的沉默。

    那边人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按下声音说:“那好吧,我刚回来不久,也有许多事情要先处理好,下次假期再见面吧!”

    “嗯。”季宏轻轻敷衍,干脆利落地先断了通话。

    转身,季宏赶紧喊虎茶。

    围着黑色围裙的虎茶惶急地从厨房冲出来。

    “何叔现在慕容家?”

    虎茶点头。

    季宏紧抿着唇,握着手机来回地踱步,黑沉沉的眼神让他多了一丝阴郁。

    虎茶跟着紧张了,脱口就问:“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那个大小姐的事儿——我问一下阿伯。”

    季宏摁亮手机欲拨电话,然而刚好又一个号码先拨进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路昙约季宏过去吃晚饭,季宏欣然赴约。

    当走到楼下,看见严肃的田随,季宏不再欣然。

    仿佛被押解一样,季宏被护送到了路昙住的公寓里。

    路昙神色澹澹,静静地引季宏到餐桌前落座,桌上三菜一汤,天青色瓷瓶插着一支粉碧桃花,花瓣上水珠晶莹,和庸俗的饭菜同框突出了文艺和淡淡的讥讽。

    季宏忽而不敢坐下了。

    路昙盛了两碗饭,坐下,看着傻站着的季宏,她不催,只是睁着透澈的双眼静静注视季宏。

    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室内,季宏扯扯嘴角,硬着头皮坐下了。

    “路昙,你有事直说便是,没必要这样盯着我。”安抚好慌张的心脏,季宏又露出了端庄谦和的笑。

    “石义尧去哪儿了?”路昙的嗓音低缓,不似平日的冷漠,更无微末的关怀,像是高高在上的拷问。

    季宏缓缓地咽了一下,后脖颈似乎被激起了一层汗毛,脚趾也不自觉蜷缩,他说:“回老家祭祖了。”

    “具体一点。”

    季宏的身子微微后仰,以拉开一点儿与路昙的距离,眼前的路昙和进派出所那天晚上的样子一模一样,眸里阴暗和玩谑挣出文秀皮囊,让人胆寒。

    如果路昙偏要将阴毒玩谑放在他的身上,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老家在骧省墩古,盘古寨。”季宏小心地瞧紧路昙的面色,他控制不住自己,意识本能地敬畏路昙,之前意识到这奇怪的毛病后好几次想克服,可面对路昙,他一次又一次管不住自己的躯体。

    路昙眼底宁静,视线依然锁住季宏,静了片刻,她开口道:“吃饭吧!”

    季宏端起碗,“那我不客气了!”

    实际季宏内心哭唧唧的,发誓再也不贪图路昙的饭了。

    季宏干了两碗饭后,才察觉旁边路昙始终未动筷子,他拿筷子的手抖了起来,惊恐悲怨地盯住路昙,“这饭菜······我、你······不至于吧?”

    路昙的唇瓣轻轻相碰:“没下药。”

    季宏松了口气,又干了一碗饭。

    “除了祭祖,石义尧在老家还做什么?”

    “吃饭睡觉······走亲戚?”

    “特殊的事情。”

    “我不知道。”

    “比如那个祖祠。”

    啪嗒,筷子掉在了桌面,季宏的眼神微闪,急忙捡起筷子,顺势岔开话题,“脏了,我去洗洗,自来水在哪儿?”

    “季宏。”

    季宏站了起来,路昙也起身,吓得季宏退了两步。

    “你无法违逆我。”路昙的眼神阴测测的,外露一种予取予夺的威迫。

    季宏惶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直接的物理方式阻止自己的嘴巴泄露信息。

    “石义尧在祖祠里做什么?”

    路昙声音变得神奇,像是攀爬升空的朝阳,像是冲击神经元的电流,温柔而具有力量,契合命数的方方面面,撬动季宏的每一个关节和每一块肌肉,消弭季宏的每一分抗拒。

    “他说回去获取族里长辈的信任,接受测试,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季宏如实交代。

    路昙走近季宏,继续问:“祖祠藏着什么?”

    “石家的真正实力。”季宏眼底挣扎,他惊悚地听着从自己嘴巴吐出的话,恨不得一拳捶晕自个。

    “你目睹了?”

    “只见过里面的黑暗,没看到其他。”

    路昙垂眸,像揽住了所有零碎讯息,暗自思忖命门,如同所有机关算尽的谋士,去谋划与妄议他人的生死荣辱。

    季宏急了,脚下踩到东西也不看一眼,紧张地对路昙恳求:“路昙,不要对十一动手!他对你没有恶意!他不够坦白但他只是想守护你!”

    “你踩到筷子了。”

    路昙指向他脚下,季宏依言低头。

    氛围破解,季宏捡起筷子逃也似的去厨房清洗。

    如此,路昙没再逼问,放季宏走了。

    季宏心慌,到了楼下哆嗦着拨电话给阿伯,然而直到铃声自动停止,阿伯都没有接通,季宏苦着一张脸,唬到了到楼下扔垃圾的虎茶。

    次日到学校,季宏不再主动凑到路昙面前,路昙再使坏,他怕是裤衩子多大码数都暴露了。

    中午,季宏到食堂吃饭,一个人坐到了他旁边。

    “季宏,今儿你怎么一个人?”吕靖绍目光友善地看着季宏。

    季宏的态度自然也友善,说:“就我抽得出身吃饭呗!”

    两人静下来各自进食。

    “加个联系方式?”吕靖绍突然道。

    季宏心下疑惑,脱口问:“你有什么事儿吗?直说也可以。”

    “简单地交个朋友。”吕靖绍说着,拿出了手机,“我常与路昙小组作业,但她实验室那边课也多,怕顾及不到她的课程时间,所以加一个能及时传信排时间的好友,合理吧?”

    是挺合理的,又不那么合理。

    季宏将信将疑,加了好友。

    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开时,吕靖绍偶然讲:

    “今天下午有一个讲座,路昙应该不会有空去找你们。”

    季宏回头,吕靖绍已经走远了。

    下午,季宏到实验室,路昙果然不在。

    “石义尧呢?”穿戴好的宋灰易信步到了季宏旁边。

    季宏边换衣服边回:“老家有事耽搁住了。”

    随机飘过一只宋俭若:“小仙女也不来。”

    季宏的肚子骤然一凉,脊柱也像被滴了冰水,他没接话,心里暗暗地侥幸,能避一时是一时。

    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找季宏。

    季宏看着面前的女生,一股甜蜜而奇怪的气味让他眉头轻皱,不动声色又退了半步。

    姜绢衣端着礼貌的微笑,说:“学委给石义尧发信息他不回,我毛遂自荐来找季同学了解一下情况,好确定石义尧已经收到消息了。”

    “我已经在VX回复学委了。”季宏语气平和,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姜绢衣眼中飞过惊讶歉疚,旋即不好意思地拨了一下耳边的发绺,“这样啊,看来是我跑太快,没听见学委后面说的话。”

    季宏移开视线,不自觉抬手抵住鼻尖,随意道:“谢谢姜同学的好意——下次见!”

    姜绢衣目送季宏走向伙伴,五个人,两个人不在,姜绢衣眼里的畅意渐渐绽放。

    晚上,季宏到东湖侧门骑电车要回公寓,才把电车从车位推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他吓一激灵。

    “季宏。”

    季宏迅速扭头看过去,身穿竹绿大衣的路昙表情宁静,手里拿着帆布袋,幽幽地盯着他。

    “请载我一起回去。”

    季宏内心一阵促狭,握车把的手紧了又紧,也没迟疑多久,他镇定地说:“那上来吧!”

    料峭的晚风扑到他们身上,丝丝麻麻的寒意侵入体表,道路被路灯团出一个个冰冷的光圈,郊外的夜晚拥有另一幅天幕。

    背离校区不过几分钟,前方忽然有个人举着小灯在挥手喊帮忙,路灯光圈里,一辆翻倒的电车旁边躺着第二个人。

    季宏疑惑中被善心驱使,已经减低了车速,身后的路昙却攥紧他的外套,认真地提醒:“直接过去。”“啊?可是······”路昙的手掐得更紧,语气郑重而严肃:“夜黑风高杀人夜。”

    季宏心一紧,咻地将电车开过去了。

    再两分钟,就到了公寓楼下。

    “路昙,你一直这么······”

    下了车的路昙直直看着季宏,季宏的声音停顿,眼神却是复杂。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吗?”季宏斟酌后小心地补了两个成语。

    路昙深呼吸了一下,闭闭眼睛,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救人往往束手无策,害人却是百计千方。”

    悲悯,哀愁,和麻木。

    笼统描绘出一个刀光剑影的过往。

    季宏噎住,眸里是浓浓的狐疑和沉默的惊骇,他往路昙眼睛深处窥视,光线不好,他只触到一层坚硬的木漠。

    田随出现,季宏匆匆道声明天见就开车走了。

第一百七十章

    石义尧到校那天下了一场雨,四周被浇灌湿透,温度跟着降了两度。

    石义尧约了计算机的老师补随堂练习,当老师面补了这两次练习后,之前请假三天的课,老师就算他全勤了。

    从教室出来,姜绢衣带着奇怪的香气迎上来,石义尧脚步一偏,躲开她直接走过。

    “石义尧,明天有和数控的联谊,你要来吗?”姜绢衣跟上,她步伐迈得略大身形有些狼狈,面上却还自信而欣喜。

    石义尧板着脸,加快脚步。

    旁边一个女生故意撞过来,石义尧敏捷地躲开了,女生却戏剧性地将手里纸张洒开,很快的,白色纸张撒了一地。

    石义尧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循楼梯往下。

    “喂!你怎么也不扶我一下?是不是男人啊?!”

    女生刻意的斥责抛在楼道里,无人搭理。

    这种勾搭方式太土了。

    姜绢衣轻蔑地瞅这女生一眼,昂着脖子也翩然离去。

    “学长!”

    石义尧走在校道上,一个朝气干净的声音惊喜地呼喊,他顿住脚步。

    仉飞康背着滑板兴奋地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石义尧,嘴里飘出白汽:“你回来啦!?刚好,上次你让我帮忙找的书,我找到了!”

    仉飞康将背后书包拽到前面,费劲扒拉出一本被报纸包住的书,直接塞给石义尧,邀功道:“被一个寝室轮借截断了,我使了点儿小招才抢到的。”

    石义尧拆开报纸,果然是那本难求的文献,他的眼神软了一下,看向仉飞康说:“谢谢!”

    仉飞康笑出牙花,“那套蓝色神装,可以卖给我嘛?”

    “送你了。”

    “谢谢学长!”

    下午,石义尧有意提早到教室,迎面是刚下课的物理系一班。

    心念一动,石义尧当着人群拦下了路昙。

    “《高基章法》我借到了。”

    石义尧从袋里掏出书,黑沉的眼直勾勾盯住路昙,将书递到路昙手边。

    “先给你看。”石义尧俯身,将气息送到路昙的耳边,破开社交安全距离,他像是要把路昙拥进怀里。

    周围猹的眼神渐渐激动。

    “谢谢。”

    路昙轻皱眉,拿过书顺势拂开了石义尧,镇静往前走。

    今天物理一班的课突然换教室了,不然他们不会现在遇见。

    沈兆盈侧嘴角勾起,凑到路昙耳边说:“他喜欢你啊,你感觉到了吗?”

    “无关紧要。”

    沈兆盈心里激动得嗷嗷叫,哪管路昙的冷漠,她的声音渐渐兴奋:“人前冰冷,独对你温和,虽装但欲,你瞅瞅他那小眼神——都拉丝了!蜘蛛网都没他厉害!”

    哼!

    旁边一声哼。

    沈兆盈看见挎着脸的吕靖绍,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

    吕靖绍杠她一句:“路昙说了无关紧要!”

    沈兆盈又白了吕靖绍一眼。

    晚饭,三个女生在有家饭馆,彭里达和吕靖绍开心加入,曲壮国知道了也赶紧过来。

    才上两个菜,季宏和石义尧前后跨过店门。

    “路昙!”

    石义尧唤了一声,一桌人都看过去了。

    路昙冷淡地朝他颔首。

    他居然也点头回应,然后安静地走向另一边桌子。

    沈兆盈和钱虔脸上是嗑到了的暗爽。

    就这会儿,陈尺和周绿也进来了,他俩都是望一眼路昙就走过去了。

    而季宏是拿了点菜单后才朝这一桌微笑示好的。

    沈兆盈起身,哒哒哒到了季宏跟前,低声问:“石帅哥是不是采取了什么求爱行动啊?”

    “啊?”季宏差点反应不过来,也跟着压低声音,“开学前送了一次礼物,就墨蓝色手提袋,你在寝室有看见吗?”

    “看见啦!但她好像一直没拆开看过啊!”

    “真没拆?”

    “我还问她那是什么,她说不知道;我说帮忙拆开看看,她说不用。”

    此时,季宏偷瞟了一眼那边的路昙,又压着声问:“粉色的手提袋呢?”

    “也没拆开看过!”

    这时候,彭里达喊了一声沈兆盈,两个人迅速分开。

    这一桌吃完了,沈兆盈几个人都要离开,而路昙想了想,选择留下等另一桌的人吃完。

    季宏瞅到路昙在等,催促伙伴们赶紧扒拉饭。

    步行道上,路灯模糊勾勒每个人型,或急或散的步履誊于象牙塔的明信片上,沉沉浮浮,明明灭灭,张扬的青春逼得时间摇晃。

    五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过去。”

    进了教学楼,路昙往洗手间方向去,石义尧跟在后面。

    “啊!!!!”

    惊心动魄一声喊,平静的教学楼骤然变了气氛。

    不假思索,石义尧本能地将差点走进女厕的路昙捞了回来,连连后退,同时,女厕里面蹿出来一道身影飞速逃离。

    仓皇的脚步声在楼道特别清晰——和心虚。

    还有女厕里面惊惶的动静,难免令人联想到马赛克画面。

    “抓变态啊!进女厕所偷拍的变态!”

    女生愤怒的吼叫已经破音,她冲出来,面色惨白,双腿一直在颤抖,视线触及外面的两人,她的眼睛燃起一丝希望。

    “同学,报警!立刻马上赶紧报警!”

    路昙挣脱石义尧的手臂,就在石义尧以为她是要过去搀扶惊魂未定的女生时,路昙拔腿冲向变态逃跑的方向!

    “路昙!”

    季宏听见惊慌的呼喊,狐疑间从教室出来,然后石义尧紧张的呼喊砸到他的耳蜗,他快步走向洗手间方向,然而这里只剩下一个腿软靠墙的女生,和咚咚咚加速下楼梯的动静。

    “同学,发生什么了?”季宏紧张地蹲在女生前面。

    女生颤抖着双唇:“偷拍的变态,刚才逃跑了,快点儿报警!”

    “变态?!”季宏眉心一跳,语气往下沉,“其他人呢?”

    泪水从眼眶里簌簌流下,女生不由自主呜咽,季宏慌窘却没有纸巾可以递出去,而女生两手胡抹去泪,又哽咽地补充:“那对情侣去追那个变态了。”

    陈尺也不放心找了过来,了解到情况,他阴着脸用手机呼叫校园保安。

    那一瞬间脊背发凉,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几乎失活,晚风打到脸上似刮刀般地疼,石义尧狂奔在校园里,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正将一个人摁在地面,他冲过去大力摁住了那人的脑袋,膝盖死死地抵住那人的胳膊。

    “你没受伤吧?”石义尧焦急开口。

    路昙先瞧了他一眼,被他灼烈的眼神电了一下,稍退开了身体,她才说:“没受伤。”

    没多久,几位保安赶到,死死地扭住了变态,周围学子远远站着议论纷纷。

    “你们没事儿吧?”

    季宏急切询问,石义尧却忽略他只顾着路昙。

    “伤到哪儿了?”石义尧紧张地掐住路昙的肩膀,俯身几乎将脸贴到路昙面前,他的手在抖,呼吸也杂乱而急促,“哪儿疼?没知觉了?”“没受伤。”路昙后仰头,拉远与这张大脸的距离,石义尧的关切视线却往下,紧张地去找路昙身上的不妥之处,路昙烦了,手掌捂住他的脸,大力把他推开,石义尧后知冒犯,这才惶窘地松了手。

    几位保安押着变态到校门口,很快警察也到了。

    任教授听了今晚的事情,认真地夸赞了路昙,却又严厉批评了石义尧,责备石义尧身为男子却让女孩子面对危险,心知事实如此的石义尧沉着脸谦虚受教。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变态的事情,第二天学校就转发了警方的通报,并发了校内通报:某院大三孙某违法行为罪证确凿,行为恶劣,怙恶不悛,予以退学退学籍惩罚。

    诸位无辜受害者和见义勇为的学子,出于保护,通报中只一笔带过。

    通报一出,当天就上了热搜,群情愤慨。

    路昙和石义尧的飒爽英姿被发到了各个学院群里,但浏览的人不多,就被删除了。

    “路昙,你帅炸啦!”

    沈兆盈激动得双手抓住路昙的手臂,眼里崇敬和佩服明明白白。

    “上次在蜀都我就觉得你绝非凡夫俗子——我要拜倒在你的裙子下!”

    梁多仙也凑过来,笑容灿烂:“路昙你比石仙君还要帅!看得我热血沸腾!”

    其她女生也凑过来兴奋地叽叽喳喳。

    却有好多人在忙活私聊人删视频的事情。

    景云察听说了这事儿,急忙找了过来。

    两人在图书馆见面。

    “你没事儿吧?”景云察放低声音,紧切的眼神牢牢挂在路昙平静的脸上。

    “没事儿。”

    “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万一伤到你自己怎么办?”

    蓦地,路昙抬眼看向景云察,错愕和迷茫滚动在她的眼睛里。

    “你知道我的实力。”路昙蹙眉提醒。

    景云察怔怔,飘开了视线又很快回到路昙脸上,郑重地说:“可你也会受伤。”

    心像被拎着转了一圈,路昙低眸,温吞的目光洒在书面,一个字都没有捞上来。

    “而且,”景云察的脑袋贴到桌面,仰视路昙,“这些,不用你亲自动手。”

    “我知道,”路昙声音低软,温软的眼神落在景云察浅棕色的瞳子,“这事儿我有点儿敏感,才会冲上去的。”

    景云察这才粲然一笑,澄澈的眼睛似卧有至净之水,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诱得路昙不禁莞尔。

    午饭时间,景云察和路昙一起到食堂。

    周围坐的全是认识的人。

    “景学长,您最近很忙吧?有阵子没见您了耶!”

    沈兆盈清悦的声音友善又娇俏,一桌人都有理由去盯着混血学长看了。

    景云察轻勾嘴角,朝沈兆盈礼貌地回道是啊。

    严之荟的赞叹目光从混血学长脸上离开,顺便瞟了一眼安静的路昙,她拈酸道:“路昙的美貌竹马名不虚传,见多少次都是令人惊艳的程度啊!”

    沈兆盈的眼尾随之眯了一下,选择无语。

    “是啊!跟建模人物不相伯仲!”严之荟旁边的姜绢衣跟了一句,也是用直白赞叹的眼神盯着景云察。

    彭里达忍不住问了:“这位美女是我们专业的吗?”

    姜绢衣欲自我介绍,严之荟却亲昵地搀住姜绢衣的臂弯,炫耀抢话:“这可是我结交的五院美女子!”

    姜绢衣笑笑,说:“你们好!我是计算机专业的。”

    姜绢衣的上挑眼自带轻蔑与嚣张,此刻她魅惑的眼波流转在这一桌人之间,像极了高傲的狐狸在量度目标。

    “你们别看她长得有点儿不好惹,但是她很温柔也有点儿逗!”严之荟的鼻子像是要顶上天了。

    大家又各自闷头吃饭。

    景云察亲密地为路昙挑出餐盘里芥菜,路昙没出声,旁边却有几道幽邃的目光盯着,有那么一种错觉,热闹的食堂都为之安静了几分。

    一顿饭吃完,景云察要离开了,临走前景云察特意说今晚接路昙一起回去。

    这信息量一下子就大了。

    吕靖绍懵怔间,还不明白那话隐含的意思,只是巴巴地看着路昙接受学长的照顾,只是暗泣自己身高没有学长高。

    钱虔已经迫不及待凑到路昙身边询问了:“难道你和学长住一块?”“没有。”路昙否认。钱虔松了口气,沈兆盈也拽着路昙胳膊,紧张地问:“那你答应他送你,是对他有那个意思?”

    吕靖绍伸着脑袋偷听女生的悄悄话,被钱虔发现赏了一个爆栗,他强装不屑地退回去和彭里达并肩。

    在自习室敲键盘的石义尧突然收到信息,抓起外套就冲出去,磕到椅子才冷静下来刹住脚步。

    “十一,你急什么?”季宏揉揉眼睛,随口一说。

    “周绿说路昙和景云察在食堂吃饭。”

    季宏抬头,眼底迷惑更浓,“你过去抢饭吃?”

    嘲笑意味恰到好处,石义尧默默坐回去,一颗脑袋疲惫地埋在键盘上,一向端挺的腰脊挎了下去。

    季宏拿起手机摁了一会儿,宽慰道:“他们和室友同学坐了一桌,不是独处。”

    石义尧又恢复端庄坐姿了。

    任教授飞去华南了,这一周都没他课。

    所以他没有正当理由和路昙相处。

    但是宋灰易在聊天群努力地撺掇小伙伴们一起去玩剧本杀。

    一波操作,季宏成功鼓动了沈兆盈去劝路昙答应出去玩。

    这时间,平招传来消息,咏稻会所背后的人死了几个,屠亚恒失踪了。

    石义尧知道咏稻会所背靠宣家,但究竟是宣家哪一位还有待证明;而宣逢对宣家的感情非常有意思,但他尚且无法将耳目放进宣家,无法理清楚宣家对宣逢的态度,否则他应该能加以利用。

    那么屠亚恒在这里面担任什么角色呢?

    石义尧莫名其妙地想起苏皙川,如果苏皙川愿意向他透露一点点讯息呢?

    这样想着,石义尧直接拨电话给苏皙川。

    等价交换,苏皙川不会免费帮他。

    石义尧躺在沙发上,右手臂压住眼睛,短暂地将自己埋进半封闭的宁静空间,他的长腿探出了沙发,这么一对比,他的身形被拉长了许多。

    他要谨慎,还要有胆魄,更要耐心。

    猝然间,一具身躯压在石义尧身上,他懵了,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茗香粗暴地扑入鼻腔,此刻他的本能已经回笼,他一把钳制住这人的胳膊,将人撑开准备摁到地板,然而他又僵住了——路昙惊愕且无辜地看着他。

    保不齐秒针都与这紧迫氛围一样停止转动了。

    “路昙?”石义尧不敢置信,唇缝飘出不确定的两个字。

    路昙眨眨眼,手肘撑在石义尧的胸膛,她动动腿,她的腿与石义尧粗劲的腿搅在一块,她又不敢动了。

    现下,路昙整个人都是趴在石义尧身上的。

    因路昙的动作,石义尧顿觉身体某处不妙,仓皇地带着路昙坐起来,又似火燎般抽离双腿,他速速离开了沙发。

    脸上烧起来了,石义尧狼狈地逃向洗手间,腿磕到桌脚又停止脚步,偷偷回头瞟,路昙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不是错觉!

    石义尧懊恼地搓搓脸,强迫自己赶紧冷静。

    “石义尧,你又做了什么?”

    路昙已经走到石义尧身后了,并且语气愠怒且不耐。

    “什么也没做!”石义尧捂着脸躲开。

    路昙直接抓住他衣服,“这已经超出科学范畴了,你肯定用了歪门邪道!”

    “真没做!”

    高大的石义尧被逼到墙脚缩着,放弃反抗。

    咔哒——

    从房间出来的季宏目睹了现场,并且收获了路昙冷戾的眼神。

    然后季宏和石义尧一起缩在了墙脚。

    路昙低睨两人,心里卡着一团气不上不下,她厌恶这样的感觉。

    “杀了你俩就没事儿了。”

    路昙说着,手腕的镯子莹莹发光。

    这可了得?!

    “路昙,十一惹你了你打他啊,不干我事儿啊!”季宏焦急,仰头真诚地为自己争求机会。

    路昙眼里闪过讥讽,盯着季宏,粉唇轻动:“先从你开始。”

    “路昙不要这样。”石义尧委屈地盯着路昙,伸手拽路昙的裤腿。

    “那要怎样?!”

    嘭——

    撞击声爆开,石膏碎片从墙面脱落,粉尘散落,路昙凶狠地瞪着石义尧。

    季宏机械地看向墙面,惊诧得僵住,路昙一拳把墙面捶裂了!

    “你不要生气,路昙你······”

    石义尧被路昙抓着领子提起来了,他的话戛然而止,季宏赶紧来拉,三个人拉扯在一起,两个龙精虎猛的男人硬是奈何不了路昙。

    “路昙,有话好好说!”

    “起开!”

    季宏才劝了一句,路昙话一出,他就诡异地松手退开了。

    “说,用了什么妖法?”

    “没有,路昙,我不会伤害你!”

    “不说,那我断季宏一根手指。”

    “不要,我真不懂妖法不懂歪门邪道!”

    “你不会来真的吧?”

    “季宏快走开!”

    “说不说?”

    “我也疑惑啊,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到我身边啊!”

    “十一拉住她!她能控制我!”

    “说不说!”

    “我真不知道!你别冲动,放下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唰地一下,刀芒闪过。

    季宏惊悚地瞪大眼睛,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却见石义尧的手有鲜红液体滴落。

    “十一!”

    季宏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石义尧流血的地方。

    “路昙,你太过分了!”

    过了好久,为石义尧包扎好伤口的季宏冲到沙发前,满眼愤怒地盯住淡定的路昙,他的额面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呼吸一鼓一张,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外盛的愤怒让他忽视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我救过你,也救过他。”

    路昙张嘴就是最好的斥责,平静却有最大攻击力。

    季宏顿住,一张脸又红又绿。

    方才剑拔弩张,现在的石义尧依旧默默地将男士棉拖放在路昙脚边,季宏压抑着怒意迅速过去将下蹲的石义尧拽起来远离路昙。

    路昙坐在沙发,细心梳好的头发乱了一点,散下的头发反而衬出一股阴郁和狂妄,身上短款麂皮绒比甲绣有两只翩跹的紫色蝴蝶,黑色裤腿因为坐姿而往上缩露出了棕色袜子,她没穿鞋子。

    事情不可能不了了之。

    季宏纠结而戒备地盯住路昙,他闭闭眼,按捺住焦躁心跳,确认身体没有了束缚感,他恳求道:“路昙,我认了,但请你和我们好好交谈,好好理清楚现在的情况,真的拜托了!”

    季宏甚至双手合十朝路昙深深鞠躬,“我知道你身份非凡,但真的······”

    他的声音染上真诚的哽咽。

    “不要对十一动手。”

    石义尧被触动,汹涌的温暖涨满胸腔,他伸手搭到季宏的肩膀,传达信任和感动。

    真是兄弟情深。

    路昙眉心跳了一下,语气仍然冷漠:“坐下。”

    石义尧赶紧拉着季宏坐在了地板。

    路昙垂下睫毛,“我坐在摇椅,脑海闪过石义尧的身姿,一阵晕眩,就过来了。”

    季宏的眼睛瞬间明亮,惊奇叹道:“你和十一已经升温到这个程度了吗?!”

    季宏明显想偏了,毕竟他没有目睹路昙闪现过来的现场。

    石义尧及时摁住了季宏激动的手,认真地接上:“我就躺在沙发,刚挂断电话,脑子放空了一下,然后你就来了。”

    路昙陷入沉默。

    什么东西在作祟?

    不能再留石义尧了吧?

    突然手背湿润,路昙甩手,蹲在脚边的石义尧无辜地凝望着她,而且僵在半空的手还拿着湿巾。

    “你的手需要清理。”

    “我自己来。”

    路昙拿过湿巾,自己擦拭刚才捶墙的手。

    墙裂得很漂亮,路昙的手也还是原来娇嫩的样子,仿佛捶墙的是大榔头。

    路昙擦拭完毕,石义尧自然地接过了脏湿巾。

    “不能留你了。”路昙冰冷的语气像是残酷的判决。

    石义尧只觉全身血液凝固了般,面前的路昙瞬间跃升到遥不可攀的巅峰,他明明想伸手抓住光,身躯却沉重不堪无法承载他的苦心孤诣。

    路昙的随口判决于他便是灭顶之灾。

    他自愿将路昙供奉在最重要的位置,满心满眼,小心翼翼,缄口不言,于是他太容易被遗弃了。

    警铃大作,季宏迅速爬向石义尧,却先被一股诡异妖风掀翻,后脑勺砸在地板,他登时晕乎,好像魂魄在摇晃几乎要离体。

    咔哒,户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躺地上干嘛?”

    虎茶疑惑,走过去搀扶季宏,然后他看见了沉着脸坐在沙发的女生和蹲在女生脚边的石义尧。

    “有同学来啦?”

    季宏使劲地掐虎茶的胳膊,可惜虎茶意会不到他的求救;虎茶将他放到沙发坐下,然后就提着菜去厨房了。

    彼时,石义尧的眼睛湿漉漉的,他强咬着唇哀伤垂头,肩膀时不时颤抖,难为他一米八几的好儿郎痛心垂泣了,萧索间可见柔情,真是仙人不垂首,低眉哀众生。

    心间烦躁,路昙恶劣道:“哭!可劲儿哭!”

    石义尧身形僵了僵,很快遮羞般将脸埋在沙发。

    季宏目瞪口呆,心疼又愤怒,从那边沙发扑过来,嘴里讨伐:“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好歹也是同学,你没有心,路昙你没有心!”

    路昙没瞧那个无能狂怒的人,趴到石义尧耳边继续刺激:“哭大声点儿,我听不到!”

    她在试探石义尧的心理防线,看看他还能怎么演。

    “路昙,”

    石义尧的声音被沙发挤压得苦涩可怜,低抑的嗓音似从酸胀的胸腔飘出。

    “全部匪夷所思我都毫无头绪,我没对你使用阴谋,‘咏稻’那事你也目睹了,四面八方的阴谋算计,我挡不完也查不清,眼前这神奇之事,我又如何猜测是谁的手笔?”

    “我明白了。”路昙干脆应下。

    反而让石义尧和季宏愣怔了,他们不明白路昙突然明白了什么。

    “云察和季宏中的毒不在科学范畴内,你中的毒也不在科学范畴内,和宣逢苟同的人也不是俗人。”路昙理智分析,豁然开朗,语气也不自觉染上欣喜,她的腰杆骤然挺直,一双灵秀眸子绽放光芒。

    石义尧缓慢抬头,酸楚的眼神中透露着点点迷茫,水濛濛的眸子静静望着路昙。

    季宏扒拉不动石义尧,也滑到地板和石义尧跪坐着,此刻也疑惑地望着敛了凶意的路昙。

    喜意漫上眉梢,路昙伸出食指虚虚点在空气,“是同一个角色,制造药品的能力、反叛的执念,在天津城徘徊,和我系出一脉,我为石义尧疗伤——”

    声音戛然而止,路昙脸上顷刻浮现惊诧的神情,她僵住了,就连呼吸也凝滞,随即恶寒爬上她的背脊,她的呼吸开始一种无序的错乱。

    眼见路昙神色不妙,石义尧伸手欲碰路昙的袖子,路昙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路昙嚯地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石义尧的眼神涌动浓烈的怨恨和懊悔,视线扫过季宏,同样的厌恶。

    翻涌的剧烈情绪让路昙的眼白出现红血丝,她握紧拳头,急急套上棉拖,步伐急急地掠过这两人走向户门——远离,远离,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个强势的指令。

    “路昙!”

    恍惚间有声音飘入空间。

    “路昙!”

    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是景云察焦急的俊脸,路昙的双唇破开一条缝,却发不出声。

    “怎么了?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景云察说着,已经脱下外套裹住了路昙。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石义尧和季宏也追来了。

    “路昙,没受伤吧?”

    石义尧气喘吁吁,声音有点儿嘶哑,眼睛紧紧地盯着路昙,第一时间追出来,他根本没来得及穿外套。

    路昙听到他声音,却直接将身子缩进景云察怀里。

    景云察看他俩的眼神立马凛然警戒了。

    “我们走吧!”路昙闷声说话,少有的委屈失意。

    景云察立刻将路昙拦腰横抱起来,冰冷的眼神刮过石义尧和季宏,他抱着路昙转身走开,那俩人想拦,却被田随和林缜挡住。

    景云察要带路昙回公寓,路昙却表现抗拒,紧抓他的衣服说:“不要呆这儿,我不要呆这儿了!”

    景云察顺着她的意愿,把她带到车上,让助理开车去天岁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宋灰易牵头去玩密室逃脱,差点不了了之,但是路昙突然答应了,大家的兴致出奇热烈,立刻安排了周五出去。

    周五下午的课结束后,沈兆盈即刻飞回寝室换装化妆,事务繁忙的钱虔只能眼巴巴地送她出门。

    “学长!”

    沈兆盈像只花蝴蝶一样从楼里飞出来,两眼弯弯地迎向在楼底等待的宋灰易。

    宋灰易颔首回应,抬脚就走,沈兆盈自然也跟着离开。

    “学长,之前不是说剧本杀嘛?怎么改密室逃脱了?”沈兆盈随口提出了心里小小的疑惑。

    宋灰易嗓音平淡:“真男人就选密室逃脱!”

    呃?沈兆盈愣了一下,定睛瞧宋灰易的神色,这猝不及防的反差,沈兆盈噗嗤笑出声,宋灰易斜眼睨她,她急忙抬手掩住嘴巴。

    车在横廊侧门等着,宋灰易和沈兆盈来了,宋俭若随手拉开副驾的车门让沈兆盈进去。

    因为沈兆盈和路昙亲近,他们几个自然对沈兆盈友好,今天出去玩,他们特地来横廊接沈兆盈一起。

    陈尺开车,宋灰易和宋俭若周绿都在后座挤着。

    “沈同学,你有什么忌口嘛?”

    后面的宋俭若忽然说话,他拿着手机,应该是在联系餐厅客服点菜。

    沈兆盈顿了顿,回:“没有忌口。”

    这种客套话而已,宋俭若换了个思路,问:“淮安软兜长鱼,还是松鼠桂鱼?”

    “淮安软兜长鱼。”沈兆盈回答得不假思索。

    宋俭若点头,又问:“汤要甜口,还是咸口?”

    “甜口。”沈兆盈脱口而出。

    然后,在后面的三个男生低声地讨论菜单。

    到了酒店,沈兆盈懵了。

    “不是说随便吃一餐吗?”沈兆盈望着酒店的门匾反应不过来。

    越王庭,一般预约要提前半年,里面消费人均万元起。

    也不是说沈兆盈没享受过高端服务,她自小跟着家里女性长辈出门玩消费都是日均十万打底,但是她真的以为今天是普通同学普通聚会。

    宋灰易干咳两声,眼里也有点儿不自然,说:“路昙定的,她说她在这儿可以免单。”

    除了沈兆盈,男生们都没有表现出惊讶。

    于是,沈兆盈也镇定下来,淡定地跟着往里走。

    包厢门开,迎面是高高的星河玻璃幕墙,灯光绚丽,宇宙的璀璨和孤寂模拟了十之八九,绕过幕墙,突然变成荒寂月球表面的布置,仿若法拉利方向盘配了二八大杠,夸赞的话打了个转还是回到嘴里。

    宋俭若却是两眼放光,兴奋地端详这里的装潢,“这也太酷了吧!我就是想把我房间装成这样,我妈死活不肯!”

    这样也好,起码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很快,路昙进来了,后面跟着石义尧和季宏。

    八个人扯东扯西,一顿饭尽兴又顺利。

    “路昙,你把账单发出来,我们AA就好了。”

    路昙从洗手间出来,假装散步到此的宋灰易认真说道。

    “免单,不用AA。”

    宋灰易还想说话,路昙却不理他了。

    吃饱喝足,一行人出发去预定好的店铺。

    路昙开车来的,沈兆盈开心地坐到了路昙的副驾驶,而刚好今天石义尧也是开车来的。

    “路昙,你今天怎么亲自开车?我还以为石义尧去接你呐!”沈兆盈状似无意地开口,黑亮的眼睛却瞅着左边的路昙,意图捕捉到路昙的情绪。

    路昙认真目视前方,本是懒得回答,但片刻后淡声道:“不顺路。”

    沈兆盈抿抿唇,翻包拿出唇釉涂,收好唇釉后,她突然说:“你们住的地方不是靠近吗?我记得季宏说过呀!”

    “现在不靠近。”

    “啊?”沈兆盈疑惑,娥眉皱起,“他们搬另一个地儿了?还是你搬另一个地儿了?”

    “我。”

    之后,沈兆盈如何打听,路昙都不再开口了。

    即将到地儿,宋灰易拨来通话:

    “路昙,那边可能没停车位了,你跟我们先去停车,再走过去。”

    “知道。”

    停好车后,八个人步行。

    这里虽不是商业中心,但也有很多行人,大部分都是年轻面孔,人来人往,其间繁荣也非三四线城市可比的。

    意外的,一位好久不见的人出现了。

    双目圆溜的狄仪硕扑闪着大眼睛,因为激动,双颊飘着薄粉,白色毛线帽包住了大半脑袋,他太像一只狍子了。

    “路昙,好幸运!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狄仪硕张嘴就是天津味儿的哭诉,狍子变成了肌肉狍子。

    路昙没兴趣,敷衍地嗯了一声。

    “真的,”狄仪硕泪眼汪汪的,走近一步,路昙当即退了一步,他继续说:“之前我被绑架了,差点被炸死!”

    意识到不好的石义尧侧身挡人,同时狄仪硕也被他后面的人拉开了。

    狄州面色无奈,把狄仪硕牢牢抓住了,视线无意扫过对面的几人,突然瞳子震了震,他迅捷而自然地错开了视线。

    “学弟,你真是太热情了,”沈兆盈勾起笑,清滟的目光落于狄仪硕瘦出尖下巴的脸上,话锋一转,“可是学姐无感于这套耶!”

    狄仪硕顿了顿,探求的目光逡巡于路昙面上,慢慢的,他眼里的热情冷却下去了。

    八个人不再停顿,直达目的地。

    店长介绍这个是新场,悬疑惊悚类型,测评优等力推,但是第一次开放,店长一再强调男生带好女生,不要误伤。

    开启前,宋俭若拍拍胸脯:“我研究了柯北五百集,观看了一百多部恐怖片,看我轻松slay全场!”

    宋灰易和陈尺均注视着他,似笑非笑,眼角眉梢露着淡淡的讥讽,宋俭若瞪回去,此时周绿故意在他耳边吹气,他跳起来抡出一拳,幸好周绿躲开了。

    这一路,那两人还没有交流过,沈兆盈赶紧拉着季宏到角落里合计,季宏却沉着脸否决了。

    “干嘛?这情节正正好!”

    “不,你不清楚情况,不要乱撮合。”

    “哎呀~~今儿出来为的什么嘛?”

    “今天不要搞小动作。”

    几个人在戴通讯器,男生你挠我我搡你又闹了起来,突然过道的灯一下灭了,只有墙面上两盏红色的灯散发孱弱的幽冷的光,那氛围瞬间就来了。

    刚别好通讯器的沈兆盈吓得低呼,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路昙的手,路昙只是偏头瞧她,并没有发出声音。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进去的第一个场景,数宋俭若嗷的最大声,慌乱中周绿因为吃痛也嗷了一声,被殃及的陈尺脚下一崴很突然地撞到了沈兆盈的腹部,然后受惊的沈兆盈急促地喊“路昙救我!”

    乱了一会儿,大家都冷静了,方才失态的人硬是佯装无事。

    在阴森模糊的场景、毛骨悚然的气氛音中,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定信仰有条不紊地找线索、解密、打开机关,仿佛之前惊恐慌乱的不是他们。

    屏息凝神中,一阵铃声非常突兀地炸起一阵汗毛,几个人的心肝随之抖了抖。

    沈兆盈不好意思地撩开裙子从裤兜里掏出了边响铃边振动的手机,点了绿键,那边男声仓惶而感激:

    “救救我!这有个女的要强我!”

    欻欻欻——本来已经移开的目光立刻盯了过来,阴暗的空间里,几道目光有如实质。

    沈兆盈顿了顿,好心建议:“那你就从了吧!”

    那边的男生即刻哀嚎,义正言辞地嚷:“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彩礼!我不是那种不自爱的男人!”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发言,标榜着男人对女人应有的尊重。

    蹲在墙边捣鼓机关的石义尧也停下动作,看向了打电话的沈兆盈。

    沈兆盈只尴尬得头皮发麻,索性道:“那我现在也无法飞到那边救你啊!你自求多福吧!”

    那边迫不得已压低了声音,恳切强调:“那你向路昙作证,我是清白的,没有乱搞关系!”

    沈兆盈僵着表情,视线转到路昙脸上,光线太暗,她不确定路昙的情绪,但她确定路昙都听到了。

    这下,石义尧站起来了,那破机关,谁爱弄谁弄。

    沈兆盈抬手遮面,内心十分后悔接了这个电话,“放心,路昙都听到了。”

    嘟嘟嘟——那边利落地把尴尬都留给了沈兆盈。

    咳咳咳——几个男生仿佛瞬间得了重感冒,咳嗽声此起彼伏,然后尴尬更上一层楼。

    “这机关是不是失灵了?密码不是、少抽······”周绿说着,无意给了那机关一脚,哐的不轻不重一声,齿轮转动声清晰,门开了,周绿悻悻地站远了两步。

    又是一个新房间,宋俭若抓着陈尺为盾打头阵进去。

    天花板垂下重重白幡,依旧低迷的光线让空间虚构出无限延伸的森然,单调而清晰的滴水声贴合鼓点,一下又一下地催眠暗示。

    八个人谨慎而茫然地环视人造的恐怖。

    不知不觉中,周围温度降低了。

    进来前他们都脱了外套,温度降低,他们很快察觉,而四下里浓重的雾已经包围他们。

    “应该是干冰。”宋灰易搓搓手,眼神始终凝重,他说完话,扯住一块白幡摇晃,清脆的铃铛声响从上方传出。

    周绿和宋俭若也学着摇晃白幡,同样有铃铛声。

    几个人四散寻找线索,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个房间比之前三个房间大了很多。

    而石义尧忽然蹲下摸索地板,一会儿后,他说:“地板好像是镜面。”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蹲下意图验证地板的古怪。

    突然,像是狂风大作,白幡纷扬,铃铛声浪汹涌,这一方空间被搅得仿若天翻地覆,人都要站不稳了。

    石义尧第一时间起身,旁边撞来一个人,腕间一紧,熟悉的气息让他放弃警戒,他被这人拽着跑起来。

    冲出浓雾,温暖迅疾地裹上来,黄色调光辉软软倾泻,石义尧意识到他被路昙带到了新房间。

    “路昙,你要说什么?”

    路昙阴沉沉的眼神直直递入他眼底,周遭诡异的假氛围也不重要了,另一种沉重而铿冷的氛围急速蔓延,石义尧明白了路昙今天的沉默。

    路昙安静抬手,石义尧也安静地注视着那只手触到他的脸颊,一瞬间的冰冷激得他的瞳子颤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路昙的无名指指根下一层薄薄的茧,那像是路昙的笔尖,轻轻地描摹他的面孔。

    氛围并不算暧昧,石义尧的眼神渐渐发沉,女孩的小指探入了他的领子,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终于,他忍不住用力干咽,那枚喉结在女孩掌心滚动,石义尧难抑激动地颤栗,逃避式地闭上了双眼。

    “你藏不住了。”

    路昙语气冷漠,掺和戏谑,她比石义尧矮,却更像在俯视石义尧。

    睁开眼睛,那阴冷的眼神带着杀意,石义尧的胸腔又涨得发疼,他问:“你觉得我具有威胁?”

    指甲掐入肌肤,石义尧眼神哀哀,顺从地感受着脖颈越来越紧的钳制。

    “你已是别人的木枷,你的命已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那我给你。”天真的他接了一句天真的话。

    脖颈的钳制顿住,石义尧准确捕捉到路昙眼睛一闪而过的错愕,稍纵即逝,然后钳制加紧,路昙的双眼漫上狠戾。

    “你看啊,上辈子你受的毒药之痛,是否被我今时之痛,抵消一点点?”

    石义尧的声音就在她的掌心,那点卑微那点赤诚那点哀痛随着振动到达她的胸腔,撬动她藏在记忆深处的死痂,就如同一只毒蜂蜇在她的脖颈,骤然点燃她的恼怒——路昙咬牙切齿地将石义尧摁在了地板。

    “你在激怒我?你在激怒我!”路昙的声音蓦地凶戾,刻意压低的嗓音尖细且恶毒,她的膝盖重重地顶着石义尧的锁骨,石义尧本能地掰她的膝盖,沙哑地回:“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你冷静,我求求你,冷静点儿!”“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凡人,一个凡人——敢与我叫嚣!”说完,路昙突然笑了,那笑声痴狂又悲凉,娇小的女孩身躯振动,石义尧自然能听闻这古怪的笑声里的辛酸怨恨。

    嗬——

    石义尧被路昙一脚踢开,他一百六十斤的躯体就这样迅速滑出去,撞到了墙根才勉强停下,他感觉身上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延迟的痛意只片刻便扩散至四肢百骸。

    石义尧勉强坐起来,呼哧呼哧地靠着墙面,阴影罩来,路昙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今天的路昙真漂亮啊,黄色连衣裙复古温婉,暖黄的灯光照耀,裙子成了粉色,她的透澈而淡漠的眼睛却暗沉而孤郁,将她的温和从容异变成凶残阴狠。

    沙沙沙沙······

    通讯器传来刺耳杂乱的电流声,路昙一把揪下领子的通讯器砸在了地板。

    石义尧曲起腿欲站起来,霎那,灯光明亮,他被迫闭眼。

    周围场景换了,原本狭窄的陕北土炕消失,空间顷刻明快,然而垂到地板的纱幔无风晃动,一片片半透的纱幔将空间分割,周围陷入宁静,朦胧的意境攀升。

    路昙皱眉,视线从狼狈的人身上移开,不动声色浑身戒备。

    忽而一道影儿掠过,路昙和石义尧同时看过去,那种喘息声乍然飘荡。

    (和谐画面,女主角是路昙,男主角是石义尧)

    杂乱的头发掩着那张脸,那沉迷情欲的眼睛却在一瞬间阴沉——直勾勾地望着路昙。

    路昙的躯体里像有什么在沸腾冒泡,她却被钉在原处。

    懵怔后,石义尧猛地别开视线,极大的荒诞也让他定在原地,身上更痛,他放轻了呼吸。

    另一方向又有影儿掠过,石义尧警惕地扭头,随即他的瞳孔惊骇放大。

    (另一场景和谐画面)

    石义尧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板,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又一场景和谐画面)

    石义尧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受到的最大的羞辱和震撼,简直是让他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实际上,石义尧已经爆喝一声,纵身过去挥拳揍人,然而更魔幻的是,他扑了个空,差点把自个掼在地板,而那两个伤风败俗的人和草地都消失在风中了。

    乱风鼓动,纱幔带出无数的杂影,暧昧的喘息和呻吟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旷的场景似乎填满了人,原始的性欲燃烧挥散,让人陷入意乱情迷。

    不知何时,路昙的手中拿了一柄匕首,她干脆地挥刀,划出强劲的气浪,纱幔被裁断飘落,却忽然幻化成一团轻烟。

    石义尧惊愕地目睹,路昙划断一片片纱幔,而那一片片纱幔随之化成轻烟消散。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密室逃脱主题店可以塑造的场面。

    相逢的日子逐渐积累,相处越来越多,潜移默化的,石义尧的内心养成了一个认知:路昙的身法和武力在他之上。

    从小到大,石义尧被训练被塑造,苦不堪言,锲而不舍,他从未认同暴力,甚至厌恶暴力,但他需要力量,他见过太多武斗的场面,而无论凶残或玩闹,小子或宗师,全都逊色于路昙。

    就算是此时,他也只觉得见到了当年二中跳舞的云雀小仙女。

    现实里,路昙受到的冲击比他只多不少,刀刀狠厉,咬牙切齿,裙裾随她腾转摇曳,纷扬的纱幔模糊她的身影,凌厉的气浪层层叠叠。

    “路昙!”

    石义尧焦急呼唤,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不能被幻觉诱导。

    他冲过去要拉扯路昙,那匕首即刻转向划向他,他本能抬起胳膊抵挡,肌肉被瞬间划开的疼痛令他不禁闷哼,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路昙的攻势全速展开,步步逼近,他只能倚靠多年磨砺本能格挡后退。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雾茫茫的,几个人狼狈抓瞎,后面还是一个英勇就义的NPC大喊着“同志们天亮了!”他们才发现开着的门。

    “我们是不是少人了?”不知谁念了一句。

    陈尺叫道:“石义尧呢?”

    沈兆盈也惊讶:“路昙呢?”

    六个人已经离开密室了,灯光正常,个个脑袋转来转去地找人。

    嘭嘭嘭——

    墙体和玻璃一起震颤,撞击声更是给足惊吓。

    六个人茫然,面面相觑。

    这时候,三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说监控突然黑屏,又有异常撞击声,十分担心他们会遭遇意外。

    季宏的神色当即变了,眼底涌动不安和烦躁,他的眼神渐渐凌厉。

    砰砰砰——

    撞击声从别处传来,其上所赋予的力度像是敲在了心脏上。

    工作人员谨慎而迅速地拉下机关总阀,然后镇定地带他们进去找走散的两人。

    打开门,挤在前面目睹房间里面场景的人一下子懵了。

    跌在墙脚的男生身染鲜血,仰起的面专注且肃穆,紧皱的眉毛不敢松懈半分,双手死死地抵住女生的手,而女生手握的匕首距离男生的脖颈只差了几厘米,缠在一起的手都用尽力气,其上筋脉鼓起似一道道遒劲的树根,仿佛会随时爆开喷薄出主人的暴戾。

    “住手!”

    季宏厉喝,拔腿冲上去用力抓住路昙的手臂,路昙偏头,长发依旧遮住她的面容,但她抽出一条手臂给了季宏下巴一个肘击,季宏躲闪不及受了一击,松手退了半步。

    陈尺抄着外套撒向路昙,路昙松开匕首却迅疾地用另一只手重新接住了匕首,然后她执着匕首挥出一个半圆,那外套居然被完整地割成了两半!

    太快了,别人完全没看清。

    “别动手!”

    石义尧急促叫道,焦急地扶墙爬起,手臂鲜血滴落地板,他的身上血腥味最浓。

    陈尺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锋利的眼神紧紧锁住手执凶器的路昙,路昙也狠着目光看向了他,可是离路昙最近的石义尧却冲动地拉住路昙的裙摆。

    嗒啷······

    陈尺惊诧,仓促地卸了力气,可是改变不了他这记重拳已经打在石义尧身上的事实。

    场面短暂凝滞,大家都更懵了。

    匕首已经掉在了地板,此时才回神的路昙呆呆扶住又要瘫软的石义尧,石义尧身上的血就这样又染到她的身上。

    陈尺朝路昙出拳,深受重伤的石义尧却拼着力气为路昙挡住攻击。

    “十一!”

    季宏扑过来抓住石义尧,全都是血,季宏的手抖得厉害,将石义尧放在地板,他长臂猛伸就推开路昙,石义尧却还护着路昙,抓着季宏的袖子阻止。

    “路昙受惊了,别凶她。”石义尧的脸上一道口子,随着说话濡出血来,这一张俊脸惨得只剩下一点倔强在保持清醒,眼底却还溶着对路昙的爱护。

    跌开的路昙这才露出伤心和惊惶的表情,看着浑身是血的石义尧,她的双唇颤抖,却逼不出一点点声音,她似乎并不相信这一切是她做的。

    其他人惊慌地打120,又手足无措地找东西来帮忙止血。

    沈兆盈壮着胆子靠近路昙,路昙却惊恐地后退,一张脸煞白,眼睛里脆弱的光似乎能被外界丁点儿的动静打碎,沈兆盈轻声叫她,她泪眼婆娑地只顾后退。

    季宏和陈尺要抬石义尧出去,体力渐渐流失的石义尧却坚持要爬到路昙身边。

    “路昙,没事了······”

    “十一,别动了!”

    “别怕,那些都是假的······”

    “别过来,别过来······”路昙边哭边说,她双手捂住脸,强烈的惶恐和怯怕随着她的声音展现,她在明明白白地哀求。

    对于路昙的崩溃,在场的人再次震惊。

    石义尧却跟着一起哭,“别哭,路昙,别哭,我不会那样的,你别哭······”

    于是,房间进来了什么人,这些人都没有察觉。

    “昙儿。”

    熟悉的声音触碰耳蜗,路昙放下了手,泪水糊了满面,随即伸出手求救。

    “姐姐——”

    这一声姐姐从咽喉滚出,沾满痛楚和依赖,全然没有往日的平静和清冽,哽咽中有几丝沙哑,一团孩子气,叫人忍不住倾注疼惜与宠爱。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掀开斗篷将路昙罩进去,然后轻松地将啜泣的路昙抱起来,最后步伐稳健地经过混乱的人往外走。

    等石义尧再次清醒,他人已经躺在医院了,季宏和陈尺虎茶折子都在旁边。

    季宏红着眼睛喂石义尧喝水,石义尧却先问路昙怎么样了。

    季宏气急:“路昙路昙路昙!就只有路昙了嘛?你看看你,躺在医院被包成木乃伊的人是你!”

    石义尧沉默,似是刚醒神经还没就位,但过会儿,他又问:“路昙呢?”

    季宏气得抓心挠肝。

    “她被她姐姐接走了。”陈尺开口。

    石义尧的视线转到陈尺脸上,似在验证这话的真实性。

    “是真的,宋灰易问对方是谁,一堆保镖挡住了我们,其中一人说那人是路昙姐姐,路昙受惊,要带路昙回去。”陈尺语速缓慢,低沉的语气小心地发泄不悦。

    今晚上,季宏主动要求陪夜,虎茶却强硬地命令折子带季宏和陈尺回去休息,季宏争不过,被折子和陈尺架出了病房。

    第二天,宋灰易和宋俭若周绿都到医院看望石义尧,他们询问昨天房间里的情况,石义尧却缄口不言。

    “易哥,你能联系到路昙吗?”石义尧握着手机,期盼地望着宋灰易。

    宋灰易沉着脸掏出手机拨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回复,宋俭若和周绿也现场尝试,结果都一样。

    宋灰易苦涩道:“昨天晚上也一直联系不上她。”

    石义尧眼睛黯淡。

    六个人都沉默地苦着脸。

    许久,宋灰易哀叹自责:“怪我,若是提前问过知道路昙这么怕,就不应该选这种主题。”

    周绿点头,却还是开解道:“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我们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很快,店长找到了病房,饱含歉意地谈赔偿的事宜,虎茶客气地把人引到外面交谈。

    中午时候,哥几个到外面吃饭,石义尧独自在病房躺着,却有一个人溜了回来。

    周绿认真地说:“当时你激怒了路昙?”

    石义尧蹙眉,眼神依旧暗沉,却还是镇定地说:“路昙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慌张地反抗攻击。”

    周绿半信半疑,探究的视线徐徐掠过石义尧贴着纱布的脸,他眼底的情绪藏得深,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心情好坏。

    “可她只对你下手,而且力度很大。”

    石义尧回:“当时只有我和她,我成为靶子合乎情理。”

    周绿攥攥拳头,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住,扭头朝后冷冷警告:“下次你不会那么好运了。”

    石义尧面色肃穆,紧紧盯着周绿离开的背影。

    他明白,会有越来越多人按捺不住跳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监控坏了,房间的墙面和地板均有严重的开裂,物品也被毁得稀巴烂,更重要的是,现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辅助他们造成墙面和地板的严重开裂。

    当时只有石义尧和路昙在那个房间里面,而石义尧永远不会泄露当时的情况,只一口咬定当时两人都受了惊吓才会破坏东西,路昙被吓得最厉害,才会连他一起攻击。

    疑点重重,但石义尧坚称如此,别人也查不到什么。

    石义尧暂时无法回校,怎么都联系不上路昙,而且听说他受伤后小叔亲自跑来天津了,他只能乖乖住院休养。

    周二,仉飞康突然打来电话,着急地说:“不得了了,学长!看贴吧,不知道什么魑魅魍魉在诬蔑你的心动学姐!”

    “谁?”

    “路昙!”

    石义尧马上进了贴吧,那些恶毒的字眼加剧他面容的冰冷,眉眼间是阴沉的锋锐戾气,病房的清冷酝酿成冰霜,他的怒火随着屏幕滑动渐渐外溢。

    小叔在床边坐下,手拿着一颗水亮的樱桃欲喂给石义尧,却见石义尧冷肃的表情,他默默地将樱桃丢进自个嘴里。

    “阿尧,你得顾惜自个身体,那姑娘既被家人带回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小叔轻动嘴皮,嗓音温和中掺着沙哑。

    石义尧偏头,小叔疲郁而关切的目光撞入他眼中,温暖他,平复他躁乱的心绪。

    “小叔,是另一件事,有人在网上诬蔑她。”

    “哦?赶紧澄清啊!”

    网上为路昙作证的声音一出就淹没在了无数辱骂中,如此有规模有速度,这是一场筹划已久的打杀,网络上没有人在乎真相。

    石义尧冷静地挑了几个人发信息。

    “到底是姑娘,你要提醒她身边的人尽量陪着她,谣言杀人最利。”小叔温柔叮嘱,雾朦的双眼卧着隐秘,那些关怀是对侄儿也是有感而发。

    嗯。石义尧认真点头。

    他拿着手机忙活,小叔走开了,不知过了多久,小叔又坐在床边。

    “需要我帮忙吗?”

    “给我看看,或许我能做些什么。”

    太过认真了,石义尧被旁边声音吓了一小跳,扭头见是小叔,他松了口气,小叔问询的目光灼得他有点儿懵,缓了缓,他将手机递给了小叔。

    小叔拿过手机安静浏览,突然,他面色猛震,错愕地将手机拉近眼睛,由此,屏幕的光映得他的双目似一双鹰目,凶冽且凝重。

    “这真是你同学?”

    小叔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放大的路昙的脸,有点糊,毕竟本来就是偷拍的。

    石义尧点头。

    小叔倏地严厉道:“她不是凡人,你不能喜欢她!”

    季宏把石义尧喜欢路昙的事情告诉小叔了。

    心事被当面戳破,石义尧顾不得羞恼,当即硬气地顶嘴:“这不成为理由。”

    “这不需要理由!”小叔忽然拔高音量,双目炯炯似有火在里面狂乱地烧,全无病态,死死盯着初生无畏的石义尧。

    “为什么?”石义尧直视俨然激动的小叔。

    勇武直率的小叔,放荡不羁快意开明,饶是被欺侮被激怒,再混乱再不利的情景,都能保持冷静隐藏心思,此刻仅仅看了照片就发怒了。

    小叔霍地起身,顺便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见他要走,石义尧抓紧问:“小叔认识她?您认识路昙?”

    小叔猝然掉头来攥住石义尧的肩膀,恶劣地逼视怔愣的小孩,全然不顾他身上有伤,双手用尽力气筋络都鼓了起来,像要把叛逆的小孩死死摁在光明正道上。

    “你不是例外,凡人敢与天斗?”

    热气粗暴地喷在石义尧惊诧的脸上。

    “我走错的路又怎么敢让你也涉足?阿尧,这关乎性命,收起那种心思,别靠近她。”

    字字泣血,揭开遥远哀痛的边角,小叔红着眼眶,以警告以恳求,有点儿癫狂的气息。

    浑身的血液冰凉,转瞬又有一股酸痛钻入心脏,石义尧还注意到了一种可能性,问:“保护我的修道者,小叔认识嘛?”

    小叔手上又加力度,继续严厉训诫:“别痴心妄想了!这世间没有神女回眸!”

    “小叔,你抓疼我了。”

    “你个死崽子,听话不听话!”

    及时出现的虎茶结束了两人的对峙。

    居芸救场般地进来接石泺遂出去吃午饭。

    “虎茶,小叔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自己想了很久,得不出思路,石义尧尝试问旁边的虎茶。

    虎茶想了想,遗憾地说:“不清楚,这个得问居芸。”

    石泺遂苏醒以来,跟在身边的一直是居芸,石泺遂见过什么人自然是问居芸。

    但石泺遂一直被隐藏,不应该有机会见其他人。可是别人见不到他,他可以去见别人。

    他一定见了某个人。

    “你找机会悄悄问问居芸。”

    虎茶不禁疑惑,但看到石义尧眼里的肯定,他只能点头。

    这次会不会和上次季宏被污蔑有关联?

    石义尧在做合理的假设。

    上次被抓的神经质女生和同伙已经判刑了,那一切像是已经结束了,可还有一点:路昙亲自带他们过去向那女生套话。路昙为什么多此一举?路昙想从中获取什么信息?

    现在一切太像故技重施了,可这样幕后黑手并没有得到实际利益。

    网上那些恶意污蔑很快就被强势清洗,学校那些大群凡有讨论的都被禁言了,然而枪手同步在各大热门短视频APP发的作品被顶了上去,引得无知网友一片哗然。

    石义尧还在医院,以为学校把帖子处理了,自己趴在网络找线索,生活号一直弹出信息音,他摁亮手机,正好宋俭若打电话来了,焦急地告诉他APP也有人在造谣。

    只能说那些人是不知死活。

    重要的是他们联系不上受害者。

    石义尧耐心地浏览各个好友发来的信息,大家都在着急,可谁都联系不上路昙。

    他甚至请沈兆盈给景云察发去询问。

    等了半天,景云察矜贵地回:“无可奉告,我们会处理。”

    这说明有可能景云察知道路昙在哪儿。

    到了下午,APP的相关内容都被禁了,一些带标签的内容也被牵连。

    学校官方也发了通告,强调路昙是品学兼优积极进取的优秀学生,一切歪曲抹黑优秀学生的论调都将被视为对校方的挑衅和污蔑,一经发现必将严肃处理。

    舆论依旧是两边倒。

    之前因为进了任教授的班,路昙在学院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现在那些黑帖稍微一传,很多人在讨论这些的真与假。

    还有一些专业稍近的人打听到路昙刚好请假了,甚至恶意地联想路昙是去打胎了。

    沈兆盈几个人气得想上去撕烂那些人的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周四,路昙回学校了。

    沈兆盈几人纷纷担忧地安慰路昙,义愤填膺,路昙也没什么情绪,只礼貌地说谢谢。

    被敲打过的辅导员急忙抽空找路昙,欲为其开导,刚一见面,路昙抢先开口。

    “谢谢老师的关心与耐心,我的情绪平和、思路清晰,”路昙的眼神清澈且坚定,直直瞧着辅导员,“造谣者和证据都找到了,我的家长也很快来到,会走正规的司法程序。”

    一股脑的宽慰话被噎住,辅导员好一会儿才调过气来,眨巴眨巴眼睛,辅导员温和言:“那就好,我坚信你是清白的!但你最近不要独来独往,也不要去偏僻角落,多注意安全!”

    “明白。”

    中午,季宏口中不要命的石义尧脸上贴着纱布就跛脚赶到学校找路昙了。

    在玻璃花房,石义尧见到了站在画架前俯身画画的路昙,他加快步伐,脚步声一深一浅,彩色光晕染到他身上,其他同样在画画的人不禁斜来目光。

    那些映在路昙身上的阳光从她头顶流到脚底,逶迤散开,像阳光的梦纱,像一泓斑斓的溪流,引导误闯的人溯流而上。

    “路昙,你还好吗?”

    石义尧内心兀地紧张,开口有点儿促狭,堪堪停在距离路昙三步远的地方,僵硬而热切地盯住路昙的脸。

    被打断思路,路昙索然无味地将画刷从画布上收回,她直起身,身上的米黄背心围裙随之展开,她的透澈而无奈的眼神落在石义尧的脸上。

    “我、那天是不是误伤你了?”石义尧垂着头,自责懊悔,姿态低伏,“对不起,一定吓到你了。”

    “错不在你。”路昙开口,拽住认错的人的视线,石义尧居然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站后面的季宏也露出诧异,不过很快别过脸,面色忿然。

    “那天的事,让其成为秘密,好不好?”

    女孩清泠的语气透出一丝请求,石义尧点头,一错不错地凝视女孩清澈的双眼,她背着光,发丝像在发光,眼睛却像内里逃出零星的亮,让人抓不到熟悉的目光。

    随后,路昙眨了眨眼,随意瞥了下不自在的季宏,又对石义尧说:“这么急过来,是为网上关于我的谣言?”

    如此回到正事,石义尧急忙道:“阿姨给我打电话了,她知道了网上的事情,我跟她说学校都处理好了,但她依旧很担心。”

    路昙顿住,眼睛陡然失焦,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说:“造谣的人抓到了,但关系有点儿微妙,我让我爸爸妈妈过来帮我。”

    石义尧深吸了一口气,关系要有多微妙,才能让独立的路昙叫父母从南方飞到北地?缓缓吐出这一口气,石义尧再看路昙面色,没有愤怒烦躁,也没有郁色,路昙似乎置若罔闻,甚至跑来这里画画。

    拿着保温杯的美术老师踱步巡游,这儿多了两个人,他多瞧了几眼这两个人,又看眼安静画画的女生,他停在画架后面。

    “任教授的石义尧?”

    石义尧看向美术老师,“是。”

    美术老师莫名点头,随之移动脚步瞧画布,然而蓝蓝黄黄的色团让他愣了愣,疑惑道:“你画的什么?”

    画刷停住,路昙说:“海面的晚霞。”

    美术老师蹙眉又挑眉,看见女生小巧手腕的绿镯子,脱口说:“你的惯用手是左手?”

    是的,路昙现在使用画刷的正是左手。

    石义尧闻此也注意到了路昙的左手,以及那绿得发黑的镯子。

    “两只手都可以。”话落,路昙浅抿嘴唇,唇角带出浅浅的勾,看着美术老师,她的眼居然有朦胧的笑意。

    年轻人啊~~美术老师笑眯眯地走开了。

    一直到要去上课,三个人才一起离开了玻璃花房。

    即将分开在校道,路昙突然分出手里一个袋子,说:“你的外套,清洗过了。”

    石义尧顿住,显然是慢了半拍,缓缓接过袋子,眼睛里的迷茫才消散。

    那些搁置的疑惑卷土重来,那些可能再次将他们放置在两端的真相讳莫如深,可是石义尧不敢开口,他生出惧意了。

    “当时我失控了,很对不起你。”

    路昙再次开口,一双眼睛闪烁歉疚,使得石义尧的眼神沉了几分。

    究竟如何,只有他和她清楚。

    季宏忍不住插话了:“赶紧的,待会儿老师到了!”

    两节课很快结束,老师留下作业并说下课后,学生们迅速涌向教室门口。

    沈兆盈欲叫路昙一起吃晚饭,转个头的时间就不见人了,望向前方,路昙步履飞快。

    还是吕靖绍追上了路昙,可是路昙说家长来了就坐进车里关上了门,白色奔驰渐渐远离校区。

    思及杨家村,路昙其实还没有下决定起诉杨金言,而是将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路潮和路陈氏,让父母去定夺解决方式。

    杨家村人对外来的路家的友善照顾是真真切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今可能会毁了杨家苦心培养的一个大学生的前途,这种白眼狼的行径路家是万万不能做的。

    可是,路昙就应该咽下这个委屈吗?

    路陈氏听路昙讲述结束,立刻温柔安慰路昙不要害怕,她马上定机票飞过去。

    路潮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紧皱的眉头昭示他糟乱的心绪,烟灰掉落在他的鞋面,他连续吸了两根烟。

    “你赶紧收拾,必须尽快到昙昙那儿!”

    路陈氏边匆匆扒拉好客厅的东西,边严肃地催促路潮。

    “你先过去,我得回去找杨六哥。”路潮声音低沉,选择艰难。

    啪——路陈氏摔下茶托,声音刺耳,她蓦地愤愤瞪住路潮,疾言厉色:“我的昙昙不能受任何委屈!你敢去顾念乡里情谊,我就把你踹进海里喂鱼!”

    路潮愕了一瞬,旋即腾地起身,“昙昙当然不能受委屈,我只是要将事情与杨六哥原原本本说清楚,这事我先去说了也算顾念情谊了。”

    路陈氏却不信他,气血都涌到了脑袋,眼睛里凶光烁烁,“绝不调解!绝不妥协!法律写着该什么罚就受什么罚!”

    路潮表情艰涩晦奥,对面眼神扎心,他也撑着一股犟性对视。

    他们都把生命中灼烈的疼爱倾注给了唯一的女儿。

    还没放学,保镖团就已经将路陈氏安全接到公寓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能帮你什么吗?”

    沈兆盈惯常性坐在路昙身边,她担忧地询问,这时,后面的彭里达递来讲义稿,她顺手接过。

    路昙停止敲键盘,朝沈兆盈露出浅笑,说:“我有保镖、律师,这一切不成问题。”

    “看来你今儿心情不错!”

    欢乐明朗的声音先到,吕靖绍带着一阵风到了桌前,弯腰欣赏路昙此时的表情。

    路昙垂下眼皮,浮出一丝温婉,漫不经心道:“风一样的男子。”

    吕靖绍愣了愣,“什么?刚你说什么?能重复吗?”

    “到座位好嘛?还是你要来个‘课前十分钟’?”沈兆盈的面色忽然变淡,并无精力搭理吕靖绍。

    听到“课前十分钟”,吕少年一阵旋风般闪到了彭里达旁边。

    一直到下午的课结束,已经十八点过了,路昙赶着去停车场,沈兆盈追了上来。

    “你要去你家长那儿吗?他们住酒店,还是公寓?”

    “都不,在另一个别墅。”

    路昙摁了车钥匙,滴,白色奔驰响应,沈兆盈赶紧拉住她的帆布包,路昙随之看向她。

    “我陪你去吧!说实话,最近的事很难不让人担心你。”沈兆盈目光盈盈,眼里映着路昙的影子,语气真挚又怜惜。

    路昙轻抚她的手,道:“我能清醒地保护自己。”

    沈兆盈幽幽地盯着路昙,她只是怜惜路昙,虽然路昙并不需要,沉默寡言的路昙拥有坚韧的外壳,但她从那双眼睛参到了沉重的忧郁,模糊而让人刺痛。

    她没有修习心理学,无法理性剖析细枝末节,可自小耳濡目染,让她对苦难充满仁慈。

    默了会会儿,沈兆盈清清嗓子,认真道:“叔叔阿姨既到这儿了,我就应该陪你去见见。”

    “不用。”

    “欸——”沈兆盈一本正经,坚定的目光黏在路昙眼里,“去年你见过我家里人了,今年我也该见见你家长,这才平衡!”

    路昙面上僵滞,似是无语于沈美人的思路,瞪圆眼睛意求对方自觉改口,可沈美人坚定不移。

    二人之间家境势力差距,路昙清楚,沈兆盈却只是模糊猜测到路昙家境殷实却低调,从路昙出行总有保镖随行来看,她隐约猜测路昙家里可能有机关要员。

    “兆盈儿,这是我的亲子时间,并不是将你介绍与我父母认识的时机,请见谅。”路昙的神情认真,态度也出现了强硬。

    路昙一旦认真,周身就漫出一股冷冰冰的威严,迫使他人惧怕直至臣服。

    几乎瞬间,沈兆盈松开了帆布包,本能地退了两步,视线也从路昙脸上仓促降落地面。

    意识到吓到了沈兆盈,路昙很快调整语气,说:“今天我自己出去,我让彭里达送你回寝室。”

    沈兆盈讷讷点头。

    白色奔驰远离视线,沈兆盈慢悠悠回神,方才敬畏的情绪来得太快,也太奇怪,她心里头困惑不解,转念又抛却了那种怪异,思考要约谁出去玩。

    路陈氏到天津了,路潮却被耽搁在了老家。

    杨六哥没有接到杨金言的通话、信息之类的,也没有接到杨金言的老师的通知电话,他不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诬蔑败坏他人名声的无耻之事,而且这个他人还是路昙。

    偏偏路潮挑在村里的老年活动中心说的这个事情,村里辈分居大、岁数居高的亲老都在场,杨六哥脑瓜里还没转明白这个事情,亲老就严肃地让他打电话给杨金言,杨六哥赶紧打电话,结果杨金言手机关机;紧张地打给杨金言的辅导员,得到的消息差点让杨六哥喘不上来气。

    因为开着免提,凑在一起的人都听见了:杨金言在看守所里,已经通知家长了。

    这么大的事,通知的哪门子的家长?!

    向来自诩阅尽千帆的亲老很快急躁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杂合在一起闹哄哄的,唯一清楚的便是惊慌和恼怒的情绪。

    路潮对杨六哥说警察查到杨金言是所有谣言的始作俑者,会判刑劳改。

    好好一个大学生,染上这样的罪过还有什么前途?

    路潮忍耐了两天,不再去听村里人惶惶的争吵,订机票去天津,到了福绵机场,他被人拦下了。

    “路潮先生,很抱歉能占用您几分钟吗?”路竞川语气谦逊,直视路潮却并不冒犯。

    去年在刚钵镇,这个青年人得到了老木匠最后的接待。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几个人在附近徘徊,机场人不多,这时并没有人走近这边。

    路潮轻蹙眉,静等他编出花来。

    “牌匾在我名下,但很明显我是个门外汉。”路竞川嘴唇合动,听起来毫不内敛。

    路潮眉梢挑出讥讽,说:“尽人事听天命。”

    牌匾并非无能之辈可以立的。

    路竞川有财力,不代表他可以就此介入厢市的局势,他站不稳,迟早会被分而食之。

    路潮虽疑惑老木匠将牌匾给了路竞川,但不会就此生嫌甚至自作主张夺取。

    路潮一直坚定立场。

    而很明显,路竞川是来拉拢他的。

    “您清楚,您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

    “珍惜当下最紧要。”路潮漫不经心。

    “那您夫人、女儿呢?”

    话出,路潮面色倏地冷肃,眼底蹦出一片清明的锋锐,他看的是前方地板,仿佛要将之狠狠碾碎,阴暗的气息骤然从他身上弥散,他像变成了危险分子。

    这一刻,路潮对路竞川的耐性告罄。

    “你——”路潮从牙缝蹦出字来,裹上最大的贬辱和嘲讽,连看也不看胆大妄为的青年人,“不够格。”

    话音落地,路潮霍地起身,径自走开,那些人压根不敢拦他。

    飞机上,路潮正准备睡觉,乘务员忽然递给他一本小册子,他问这是什么,乘务员露出甜美无瑕的笑容说是另一位乘客送他的。

    路潮好奇翻开,随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表情渐渐凝重。

    有人向他传递路氏本家的信息,太奇怪了。

    脑子里电光一闪,路潮这时才看到路竞川就是路氏本家的人。

    他得将路竞川从他们安稳的生活中剔除。

    下了飞机,路潮即刻将手机开启拨打康偶的号码,简单问候几句,结束通话后,路潮确定康偶选择了路竞川。

    那康偶就是弃子了。

    保镖团很快接手了路潮,路潮默认了他们的安排,跟他们上了车。

    上个春节,燕软任亲自到花阳拜访了他们一家,路潮和路陈氏都了解了燕软任的实力和魄力,他们不会质疑燕软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拘留所的杨金言镇静得不正常,也可能是吓傻了,在铁证面前,她始终回应淡漠,她的两个同伙虽然害怕却也一样没说其他的。

    杨六哥和杨金言的大堂哥仓促到达天津,还未休息就去请求探视,探视结束,匆忙约了路潮和路陈氏在一家餐馆见面。

    “路二,那些都是孩子间的玩笑,你赶紧撤案,不可以这样毁了金言啊!”杨六哥紧握住路潮的手,恳切地紧盯路潮。

    杨明宾也焦急地紧盯路潮。

    “不是我害她,是她自己做的,现在的情况是她咎由自取。”路潮双目阴沉。

    然而杨六哥忽略了他的神情,用感情牌继续恳求:“你也算看着金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毁了她的人生?她不可以留有档案!”

    迟了,杨金言已经在拘留所里了。

    “她做错事了,就得挨罚!”路陈氏语气严厉且冰冷。

    杨明宾赶紧说:“让她给路昙道歉,跪着道歉也行!”

    路陈氏嘲讽冷笑,讲:“法律怎么写就怎么来。”

    杨六哥叫着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这个妇人,唾沫星子粗鲁飞溅,“你心肠太歹毒了!你想害死金言吗?最毒妇人心呀!我们男人说话你个娘们儿插什么嘴!”

    路潮及时站起来挡住了杨六哥的唾沫和嗓门。

    “你是来吵架的?还是比谁嗓门大?”路潮刻意稳住声音,讥诮浮于表面。

    他的平静果然让杨六哥和杨明宾慌了,促狭地抱歉并苦笑着拉路潮重新坐下。

    “这私下解决就行,她们是姐妹啊,没必要闹起来!”杨六哥边说边拉路潮的手,路潮挣开了他又抓住。

    杨明宾也来拉住路潮的胳膊,“路二叔,你说怎么赔偿,都行!只要撤案,真的,金言考上大学不容易,我家供她读书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路潮表情龟裂,欲挣脱却被抓得太紧,他们的言语更是增加他的忿意,杨金言不容易,路昙就容易吗?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厉害性。

    用唇舌毁掉一个人的腐蚀是最难消弭的。

    路潮反抓住杨六哥的胳膊,瞪住他,咬牙道:“我的女儿被你的女儿伤害了,这一切我的昙昙本不必经受,是你的女儿做的一切!”

    “我知道,我会让她认错的!”杨六哥急得双目泛泪。

    路陈氏忍无可忍,蓦地起身,“她不会认错,你们可以去和她谈,明明背后有人指使,她却一人顶罪。”

    此语落地,杨六哥和杨明宾顿时错愕。

    他们愣神的间档,路陈氏独自离开了。

    车里很安静,直到车门被拉开,路陈氏坐了进来,路昙立马去抱住了她。

    母女俩在车里等了很久,心情糟糕的路潮憋着气也坐进了后排。

    车外保镖抬手示意,司机发动了车子。

    他们到了一家餐厅。

    “哇哦~~路先生!”

    三个人看过去,褐色风衣的男人神情惊喜,直直地看着路潮。

    “我前几天去厢市找您,没找到,原来老天自有安排!”男人缓步走近,笑容和气,摊着双手却克制热情。

    路潮疑惑起身,男人见他似记忆不及,遂自动表明身份:

    “鄙姓左——左为谦,以前常去拜访已故孔老先生。”

    然后,两人礼貌握手。

    左为谦扫一眼还坐着的两位女性,对路潮说:“无意打扰您和家人的时光。”

    “一点点而已。”路潮挑眉扬笑,视线从左为谦身上移到路昙和路陈氏身上,眼里的宠溺和满足自然地倾泻。

    一个男人,爱他的妻子;一个父亲,爱他的女儿。

    左为谦顿首,看见这幅画面还是很舒心的,他眯了眯眼,说:“真令人羡慕——不知您的新作品是什么主题?”

    路潮愣了愣,旋即讪笑道:“最近在忙其他事,还没摸过家伙什。”

    左为谦也跟着笑,是那种得体而儒雅的笑,眼尾的褶皱让人联想到讲堂上的和蔼老师。

    “其实我找您有件事情,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等您方便再约您?”左为谦的态度非常友好。

    路潮迟疑片刻,和他交换了号码。

    如此,左为谦随口一个理由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傍晚回了别墅,路昙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寓,第二天是周一有早八,她得回那边。

    周六周日她能和爸爸妈妈在天岁别墅,但工作日她得回离学校近的公寓,不然上课会迟到。

    “我过去后,你想去哪儿让于年、于贵陪你去,爸爸也一样。”

    房间里,路陈氏在叠衣服,路昙在旁边轻声嘱咐,她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今天外出的衣服,而路陈氏已经穿上了蓝色家居服。

    路陈氏弯唇,灯光落在她身上,沁出温柔的因子,她说:“等会儿让你爸爸陪你过去。”

    “不用啦!”路昙站起身,松快地抻了抻腰肢,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路陈氏,“一来一回就半夜了,不用折腾,方绛送我过去就好!”

    路陈氏唇边笑意更深,衣服都放进柜子了,她转向去翻背包。

    “我去看看爸爸在做什么。”

    另一间房里面没人,路昙到楼下去找,正碰见于贵搬进来一只大木箱。

    “于贵,这是什么?”

    路昙看着于贵将木箱放在了地板,尽管于贵注意轻重了,大木箱落地,还是发出一声闷重的响声。

    “这是路先生签收的,从琼州来的包裹。”

    于贵说完,安静地出去了。

    “昙昙,收拾好书了?”

    粗厚的声音从门外进来,注视着大木箱的路昙瞬间弯了眼睛,转身欲扑过去,却见路潮穿着工作围裙,她的脚步及时定住。

    路潮全副工作套装,视线紧紧抓着大木箱,跃跃欲试。

    后知后觉女儿的小情绪‚路潮忽然放下铁把,笑容可掬地看向旁边的路昙:“昙昙,放心,杨家的人不会烦到你面前的。”

    “嗯,我知道。”

    路潮又低眼睇木箱,似想起什么,复又抬头:“昙昙,有跟我们同姓路的人找过你吗?”

    “没有——怎么了?”

    路潮眼神沉了又亮,欲言又止,那双抛却颓丧的眼睛滚动忧虑,默了默,路潮说:“路氏本家有些动荡,正四处走动关系,你留个心眼。”

    “有人来找爸爸了?”

    路潮牵了下唇角,不屑一提。

    去公寓的车上,路昙伶俐地用手提电脑给方老师冯老师发作业,又给任教授就最近遭遇回了封平安信。

    “小姐,旁边袋子是夫人给您的。”

    开车的方绛突然说话。

    路昙这才拿过旁边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三只精致用心的荷包,路昙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了。

    她曾经送过两只给沈兆盈,一只给景云察。

第一百八十章

    从拘留所出来那天,杨金言割腕自杀,但被救了回来,杨六哥打电话骂了一顿路潮;路潮去医院安慰并给了一笔小钱,没料杨六哥更为光火差点将路潮推下楼梯。

    这些路潮不会说出口,但陪同路潮的于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路昙。

    对于杨金言的愚蠢和嫉妒,路昙并无兴趣,她比较好奇是谁在暗中利用杨金言,杨金言那异常的样子是否药物作用。

    这些和上次季宏遭遇的大同小异,被放大的负面情绪,异曲同工的手段,看似完整的事件和模糊的怪异。

    挑动杨金言会造成什么连锁反应呢?

    校园舆论渐渐歇息。

    毫无头绪,路昙跑去看院际辩论赛。

    《七十八岁老爷子七战高考是否应该认同?》正方反方各占理论你来我往,特别是反方一个男生铁齿铜牙,几番辩得正方陷入宕机。

    路昙正入神,旁边忽然坐下一个人,她斜一眼,是周绿。

    “听说你父母到天津了?”周绿偏头轻问。

    这时候,场上主持人说了中场休息,台上的剑拔弩张随之撤销。

    路昙手肘支在桌面,手指正摸着自个下巴,她偏着头看周绿,问:“听谁说的?”

    “季宏。”周绿面不改色。

    路昙探究与玩味的眼神却流转于周绿的脸上,清凉的不端的视线像是调皮的羽毛,扫到周绿平静的躯壳,带着一丝恶劣。

    谁暴露了呢?

    一阵暗飞来,又闪过光亮,面容明灭,原来是上方的灯管出现了故障。

    路昙无意舒了一口气,看着周绿说:“你在寻找什么?”

    周绿垂下眼皮,后靠到后面桌子,显露出一丝慵懒,道:“寻找生命的意义?”

    玩笑式的反问,无关痛痒。

    路昙垂下支着下巴的手,神情变得认真了,眼神亦不算友好。

    前方跑来一个男生可能想搭讪,但见路昙的面色,男生识趣地改了方向。

    主持人声音再度响起,正方反方归位,辩论继续。

    等到辩论结束,二人才随其他观众一起离开这间教室。

    路昙漫步于校道,周绿也耐心地跟在旁边,互相沉默,互相猜测。

    “你的家庭氛围一定非常融洽和乐。”

    “从何可见?”

    “你的自信、底气,以及温和。”

    “片面之词,只有你自身一个视角。”

    周绿忽地低低地笑,闷出胸腔中带着气音的笑声,不知不觉弯着腰盯着路面。

    路昙默默拢了拢长长的毛衣外套。

    两人走入一段阴影,周绿又说话了。

    “有点儿奇怪,你居然会与我说闲话。”

    “奇怪的是你,你想套取我的信息。”

    如被点中,周绿顿在了阴影里,而路昙踏入了光亮。

    走出去一会儿,来电铃声响了,路昙摸出手机摁了绿键,那边男生说:

    “如果我就是在套取你的信息呢?”

    路昙转身,望着几米外阴影里的周绿,手机还在耳边,她漠然道:

    “你的家族会被攻击。”

    周绿暴露了。

    路昙给出了警告。

    今天晚上,操场十分热闹,学生会组织的二手市场引来了许多悠闲的学生,灯光和音响到位,有人在疯唱有人在疯跳。

    路昙停在跑道边,这里居然有人在打花棍。

    只是随便走走,却碰见严之荟和姜绢衣在卖自制的裹糖水果串,而且严之荟还支着手机在直播。

    路昙再望望四周,果不其然戴着发光头箍的李番沢在向路过的学生推销水果串。

    “路昙!”

    她想安静离开,却被吕靖绍一嗓子暴露人前。

    吕靖绍像只兴奋哈士奇一样扑过来,脑袋上白色护额像是湿了,他应该是才结束夜跑。

    “自己逛吗?”吕靖绍两只眼睛似才洗过般明亮。

    “吕靖绍!”

    女生的呼唤划破喧闹,吕少年的身子抖了抖,惊悚爬上面庞,他迅速躲到路昙身后。

    卷发红唇的赵挑云踩着靴子婀娜登场,妩媚的眼神浅浅落在路昙脸上,唇边也漾出讽意,“你的名声危机过了吗?怎么有心情出来逛?”

    “那全都是诬蔑!少在这儿阴阳怪气儿!”

    吕少年声喉铿锵,满是愤慨和正义,如果他不是躲在路昙身后的,那效果会更好。

    赵挑云敷衍且轻蔑地哦了一个,然后自我感觉良好地隔空亲了一下吕少年,吓得吕少年慌张拍掌,要拍死那恶心的飞吻。

    没料到吕少年的滑稽动作反而引得赵挑云咯咯咯地笑,眼神也越发放肆。

    这无耻模样惹得吕靖绍羞恼,他攥住路昙的帆布包,弯腰与路昙告状:“就是她!我可倒血霉了!上次她给我灌酒,差点我的清白就没了!”

    路昙诧异,一手推开吕靖绍借机贴近的脸,定睛瞧对面的赵挑云,自信的赵挑云用狩猎的目光锁住了吕靖绍。

    赵挑云说:“男人,我要和你处对象是对你的肯定!”

    吕靖绍立马跳脚:“我拒绝!”

    附近,严之荟的手机突然对着这边拍摄。

    路昙后退,身后的吕靖绍又跳脚:“你踩到我的AJ啦!”

    路昙沉默地给他一肘子,他闭嘴了。

    “不就是鞋嘛?”赵挑云妖娆地拢拢头发,“和我谈,每周给你买一双新的正的AJ。”

    怎么不算心动女嘉宾呢?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嗷嗷叫,纷纷喊“从了她!”其中也不乏毛遂自荐的。

    “不!!!!”

    吕靖绍愤怒咆哮,全然不顾被围观,然吼完后,他撒腿跑了,撇下了两个女生。

    男主角羞愤逃离,众人一片唏嘘,可是两个女生还在对峙,所以观众还不肯散去。

    路昙先抬脚离开,赵挑云却快步上来同她说话。

    “吕靖绍,是我的。”

    “嗯。”

    “你争不过我。”

    “哦。”

    哼!赵挑云蹬着靴子骄傲离去。

    热闹呼啸离去,夜风凉丝丝的。

    路昙去储物柜拿了书,慢悠悠地走向自习室,临进门,来电铃声响了,她只得退出去。

    来电是曲壮国,说话的却是吕靖绍。

    吕少年忐忑地道歉,并且问路昙在哪儿他去接她。

    路昙根本不在意,也不需要吕靖绍接她。

    之后,路昙在自习室学了个天昏地暗、无物无我,以至于旁边位置换了人也没发现。

    眼瞅寝室门禁要到了,旁边吕靖绍不得已出声:

    “路昙,今晚你不打算休息吗?”

    笔顿住,路昙扭头,旁边吕靖绍顶着鸡窝头、眼睛只剩下缝了。

    “你有事儿?”

    “如果通宵,我陪你;但你打算休息的话,我得赶门禁了。”吕靖绍手动掀眼皮,嘟哝的嗓音像嘴里含了水般不清晰。

    男寝门禁零点,还差十分钟。

    视线回到纸上,路昙打发道:“你走,有人接我。”

    心间落寞,吕靖绍蹙眉撇嘴,划拉划拉东西带上,可怜兮兮地出去狂奔向寝室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778/ 第一时间欣赏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 作者:州不燃所写的《戏弄之来世》为转载作品,戏弄之来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戏弄之来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戏弄之来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戏弄之来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戏弄之来世介绍:
这是天道的恩赐——路昙重生。
这是青春纯真的过往,玄幻的影子藏匿在她的眼睛。
世界观有点隐秘,一脚踏在校园,一脚陷入世家阴谋。
折射入苍白人生的孤影,落在她的肩膀,她在追寻安眠之心,别人在追寻她。戏弄之来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戏弄之来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戏弄之来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