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卫老爷子的安排
“咱们卫家，跟大夏皇族之间的关系，你们现如今都是知道的，对吧？”
卫霍目光在卫无殇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元宝的身上。
元宝这刚跟卫无殇成亲，年纪又小，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老爷子并不确定这些事情，元宝已经知晓。
“回祖父，孙媳略知一二！”
关于卫家跟皇家的关系，卫无殇跟元宝讲过，当时，元宝是相当的吃惊。不过呢，等想明白之后,她也就没那么惊讶了。
如今卫霍忽然说起这个,元宝倒是有些好奇了。
毕竟，卫霍作为卫家的定海神针，不至于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些事儿。
元宝好奇地望向卫霍，心里也在猜测卫霍忽然提起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劝他们顾全大局，不要跟太后斤斤计较？
毕竟，在不久之前，夏皇可是来过的。
夏皇到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卫霍听了元宝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很温和。
他的目光回到卫无殇的脸上，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此番，太后针对你们两口子的算计，皇帝陛下过来，是想你们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太后娘娘到底是无殇嫡亲的外祖母。”
“这事儿吧,在一般的情况下，你们小两口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只是,无殇是我卫家长房嫡孙，针对无殇的算计，就是在针对我卫家。所以，夏皇此番过来说情，老夫并没有点头。”
“祖父，您……？！”
听到自家祖父如此说，卫无殇傻眼了。
虽然卫家可以跟皇族分庭抗礼，但事实上呢，卫家比皇族差了大义名分。若是卫家真的跟皇族顶起来，那么，最终落败的只能是卫家。
当然，就算是卫家败了，皇族也不会好过。
到那时，大夏或者便有亡国之祸。
为什么大夏皇族能容忍卫家这样的家族存在，一方面是大夏开国太祖定下的方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另一方面，卫家的存在,确保了大夏的强大。
“臭小子，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今日，太后能算计你，明日，就能算计你爹！”
“确切地说，她最开始算计的就是你爹！”
“你娘之所以能嫁给你爹，是因为太后觉得你娘的身体出了问题，可能生不出孩子。”
“如此一来，咱们卫家长房也就断了根。”
“还有这事儿？”
卫无殇和元宝听到老爷子说出这个情况，齐齐傻眼。
他们虽然猜到了太后的想法，但没想到，太后居然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布局。
“祖父，那，您打算这事儿最终怎样收场？”
卫无殇望向老爷子，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卫家的确是有实力跟皇族较劲，但若是真的这样顶下去，那必然是两败俱伤。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弄到两败俱伤，大夏亡国，值得吗？
“傻小子，有些事情，不能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
“人生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卫老爷子说的很轻巧。
可卫无殇表情很凝重，道：“祖父，太后毕竟是孙儿的外祖母，是我娘的亲娘。咱们这般咬着不放，我娘这边，又该如何？”
“她现在是生气，可是等她冷静下来，缓过这口气，定然不会这样子。到那时，我娘肯定是会很难过的。”
“孙儿，不想我娘难过！”
卫无殇诚挚地望向自家祖父。
这事儿，的确是他外祖母的不是。
可他真的不能对自家外祖父母出手的。
“我理解你的想法！”
“所以，我找你们两口子过来！”
卫霍又岂是那种不近人情的祖父？
别看他在人前总是板着脸，但骨子里，其实也是一个很懂得为后背考虑的老爷子。
这个事情，卫无殇夹在中间，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家族，是最难抉择的。
甭说他是什么家族继承人，就得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
若卫家没长辈在前面扛着的时候，卫无殇必须做出选择，但现在，有长辈在这前面顶着，再怎么也轮不到卫无殇自己蹦出来。
“大夏以西，是一片瀚海沙漠。”
“但是在这片瀚海沙漠之中，有着很多的绿洲。绿洲有大有小，也生活着许多的人，有着大大小小很多的国家！”
“这些年来，我们卫家其实一直在经略这瀚海沙漠之地。”
“这次的事情，并不适合你们两口子参与。正好，趁着你们新婚燕尔，便去西边走一走，看一看！”
“尤其是你，卫家将来终究是要交到你的手上。若是大夏真的没有卫家的立足之地，那么，瀚海之地，便是卫家的退路。”
“所以，你要多看，多听，多想！”
“孙儿明白！”
听完了自家祖父的一番话，卫无殇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最终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无比恭敬地应下了老爷子的交代。
事实上，不管是卫无殇，还是元宝，都很想说，这事情虽然太后干的不地道，但太后所为，到底是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其实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
不过，两人都没开口。
这个事情，他们可以不当回事，但对于卫家而言，不能没有反应。
卫家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被拿捏的小家族。
太后的居心险恶，这是奔着毁了卫家的目的而来。若是真的被太后算计成功，那么，卫家或许真的可能走向分崩离析的下场。
就冲着这一点，哪怕是姻亲的关系，卫霍也是要把这事儿给掰扯清楚了。
卫霍不相信夏皇不明白卫家对大夏的重要性。
太后的所为，看起来的确是在针对卫家，可事实上，若是被太后算计成功，卫家固然玩儿完了，大夏也离灭亡不远了。
卫家与大夏，乃是祸福相依的关系。
太后所为，是在掘大夏的根基。
如今的夏皇，励精图治，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从治国来讲，夏皇绝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帝王。
可在这个事情的处置上，卫霍不满意。
他明确跟夏皇道明了一切原委，可惜，夏皇还是选择了太后。
母慈子孝啊！
对于夏皇的选择，卫霍自然是很瞧不上的。
当然，卫霍也不是非要夏皇对太后做什么，但夏皇这种想要帮太后摆平一切的做派，让老爷子打心眼里瞧不上。
太后为什么敢这么做？
为什么在明知道卫家对大夏如此重要的情况下，太后还敢对卫家做出这般的算计？不就是仗着夏皇这个儿子吗？
若太后不是太后，只是宫里寻常的一个宫妃，她敢这么做吗？
她不敢！
最重要的是，若她不是太后，她就算是想要算计卫家，想要搞这些事情，也没有这个能量。
眼下，太后被发现了做的恶事，便一副悔过的样子，谁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老头子是不信的。
当初，太后的父亲在他的麾下做先锋，自以为是，对于他的将令，时常不当回事。若不是看在他的女儿是皇后的份上，卫霍早就斩了这个狗东西。
后来，这狗东西不听军令，身陷重围，最终战死。
只能说，这是他该死。
可谁能想到，这事儿，居然一直被太后给惦记着。
“大夏，大夏啊！”
卫霍在卫无殇和元宝离开后，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一声喟然长叹。
他们卫家，从大夏开国便是一等一的世家。
与皇族可以说是并驾齐驱。
因为，他们卫家的老祖宗跟大夏第一代的帝王，乃是义结金兰的生死兄弟。正是两人的齐心协力，这才有了今日的大夏的根基。
一直以来，卫家跟皇族，相互扶持，有彼此竞争、制约，这才让大夏蒸蒸日上，而不是像周边诸国那般，只要帝王昏庸，国内必然民不聊生。
可如今，卫家跟皇族几百年的蜜月，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若是可能，卫霍不想走到这一步。
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
太后，高高在上，她要算计卫家，就算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后面还会有很多的机会。
这个女人，为了算计他们，连亲生女儿都当成了棋子。
如此心性，卫霍怎么可能相信她会改变？
最重要的是，卫家早有祖训，未来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能将家族的未来，寄托在别的任何人的人感情上！
指望仇人放下屠刀？
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开眼呢！
“主人！”
就在卫霍站在院子里吹冷风的时候，有人出现在院子里，毕恭毕敬地跪在卫霍的面前。
“赶紧起来！”
卫霍看向来人，急声开口，“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跪，不要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爹娘！”
“主人，您是我登的再生父母，跪您，我等心甘情愿！”
“说什么混话呢？”
卫霍瞪眼，“我那些个儿孙，不年不节都不会跪我，你们在这里搞什么？”
“最后说一次，若是你们还这个样子，以后我就不再召唤你们了！”
这话，无疑是很有威胁力。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道：“老爷子，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爱听了！”
?
?看书的小可爱们，求月票，么么哒，有月票么？求月票支持，娃儿放暑假了，时间多了，月票每多十张，加更一章！我有时间，你有月票么？
?
????
第458章 太后：你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
“少跟我贫嘴！”
卫霍看向站起身的这人，“这次喊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很重要！”
“老爷子，有事儿您说话！”
“我们兄弟早就等着了！”
“嘿嘿，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么？”
这人一脸的激动，全无丝毫面临大事该有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可若是你因此觉得他是个办事不牢靠的人,那你可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卫一！
是此人的名字。
或者确切地说，这是他的代号。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孤儿，真正的孤儿。
他们并非是大夏之人，而是来自大殷或者北离。
是卫霍安排人将他们带到了大夏，培养了他们。
若是别的世家大族,九成九是会将人当成死士培养，可卫家并没有。
他们从小习文练武,等到学有所成，便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卫家给他们正式的大夏户籍，不管是从军，还是从政，亦或者经商，甚至于想去种地，都可以。
而一旦他们做了这个选择，卫家不会再找他们做任何事情。
第二个选择，便是进入卫家隐脉作为暗子存在，负责卫家的一些产业，主持卫家的一些不能摆在人前的事务。
不管做哪种选择，都是他们的自由。
当然，选择进入卫家隐脉的人，若是想要中途退出,也是可以。
对此，卫家并没有严苛要求。
卫一，便是统领这些隐脉暗子的人。
不过，除了卫家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都做的什么选择。
如此一来，即便是在街上遇到了，彼此虽然认识，但基本不会有太多的接触。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做了什么选择，本着不给对方添麻烦的原则，还是少接触为妙。
若是因为业务上往来产生了联系，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老爷子，那啥，您倒是说话啊！”
卫一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卫霍继续往下说，忍不住开口催促。
卫霍盯着卫一的双眼，叹了口气，道：“我准备，安排你们去往瀚海沙漠，为咱们卫家开拓一下后路。”
“老爷子，您这是要跟皇帝掰手腕了？”
卫一瞬间明白了老爷子的想法。
“也不能这样说！”
卫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啊，只是想跟皇帝讨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别人不适合去讨，唯有他适合！
要知道，卫无殇之前可是订过三次亲的。
三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要么是卫定疆和长公主看中了的，要么是他卫霍看中了的，而这三个女娃娃的家里，跟卫家都是关系不浅。
本来，如果不是跟卫无殇扯上关系，她们都会平安长大，或许早已经嫁人生子，生活美满。
可就因为太后的一己之私，害了三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她们的爹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闺女是被人害了，只道是卫无殇命太硬，克妻。
因为跟卫家的关系，他们并没有怪责卫无殇，只是感叹自己的闺女名不够硬，不够好。
这么些年，每每想起这些事儿，老爷子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太后在暗地里算计陷害呢？
明面上，太后对长公主疼爱有加，对卫无殇这个外孙，更是宠得不行。可她的心里，竟是恨不能害死了卫无殇这个嫡亲的外孙。
心肠太毒！
等卫霍将事情的原委跟卫一道明，卫一也是要气炸了。
“老爷子，这事儿，您做得对，不能忍！”
“娘的，我大侄子差点儿就被这老妖婆给害得绝后了！”
“皇帝也不是个东西！”
“这么恶毒的老娘，他居然还想护着！”
“他奶奶的，你是孝顺了，可她娘的，用别人家娃儿的命来成全你的孝顺，凭什么啊？”
“老爷子，这事儿，我挺您！”
卫一是真的义愤填膺。
卫无殇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在卫家就跟透明人一样，但他也曾做过卫定疆的伴读小书童的。
当初卫定疆迎娶长公主，他可是同行壮胆的人之一。
“行了，就你话多！”
卫霍丢给卫一一记白眼，“此事，牵扯不会小。无殇他们小两口是当事人，留在这里，只会两面为难。”
“所以呢，我安排他们去瀚海沙漠的各国走一趟。”
“你呢，带人跟着，确保他们的安全的同时，想办法联合小八他们，再掌控几个国家。咱们卫家在瀚海沙漠的基业，是时候扩大一下了！”
听到卫霍如此说，卫一瞬间满脸堆笑，道：“老爷子，你可算是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我跟你讲，早在十年前，您就该做这个决定了！”
“就大夏这些个糟心玩意儿，要我说的话，咱们直接撂挑子走人，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你赶紧给我闭嘴！”
卫霍气得抬脚踹，“你以为打仗是好玩的事情么？只要打仗，就会死人。咱们卫家的人，命没那么贱！”
“是，是，您老说啥都对！”
卫一耸耸肩，不跟老爷子争辩。
不过，他是从心里瞧不上大夏的皇族。
若大的皇族，除了夏皇算是睿智英明之人，其他的，一个个的，都是不学无术。皇族子弟的成材率，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虽然皇子们都很努力，可最终只有一人能成为太子，最终继承帝位。
而其他的皇子，要么在夺嫡的时候玩儿完，要么在夺嫡之后被当猪养。
大夏开国太祖曾经分封诸皇子镇守地方。
可后来呢，爆发了八王之乱，最终迫使那一代的夏皇不得在之后一点点收回了分封诸王的自理权。
再然后，皇子只要夺嫡失败，便只能待在京城，当个富贵皇族。
久而久之，大夏的皇族，也就废了。
“卫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我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记住一个事情。”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们卫家在大夏，并不是为了跟皇族争天下，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天下人的日子越来越好。”
“瀚海沙漠之地，一旦那些国家姓了卫，他们的子民，也就是咱们自己人。”
卫霍不否认卫一的才学，但他总觉得卫一有些时候的表现太过偏激。
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
就像是评价一个人，你不能单纯地用好与坏来区分。
好人，也会为恶。
坏人，也可心存善念。
“老爷子，您的话，我记下了！”
卫一不是第一次听卫霍如此说。
每次，他都会答应得好好的。
可等到了具体的时候，他又会把这些道理给忘掉。
不过，虽然卫一总是完结卫老爷子的这些教导，但是吧，他办事还是很漂亮，一般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你啊，最好是真的记下了！”
对于卫一，老爷子也是挺无语的。
卫一听了老爷子的吩咐，嘿嘿一笑，并不多言。
“行了，赶紧回去，抓紧时间安排一下，把你手上的活儿都安排好了，我估摸着，顶多三天，你们就该出发了！”
“这么急啊？好歹过完年再走啊！”
卫一听卫老爷子说顶多三天就得出发，着实是有些傻眼，他还想着跟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呢！
“我也想过完年再搞事情，可问题是，皇帝会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皇帝这回是可能先下手为强？”
“您要这样说，那我可就不走了！”
离开大夏，前往瀚海沙漠之地，看似在为卫家留后路，可若他这么一走，也就意味着，在卫家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不在这里。
开拓瀚海沙漠之事，在卫一看来，随便安排些人手过去都行，根本用不到他这样的大才。
“你想多了！”
卫霍无语，“除非皇帝是疯了，想要大夏灭亡，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对卫家下手的。”
“那您老干啥说皇帝不会给咱们时间！”
“自然是，皇帝肯定会想方设法找人说和。”
在卫霍看来，夏皇不可能跟卫家翻脸。顶多就是找人来说情，比如那些跟卫家交好的世家大族。
卫霍能走到今天，也是欠下了不少人情的。
“好吧，老爷子，那我就没啥说的了！”
卫一果断闪人。
不过，他也是打定了主意，即便是离开，也得留一手。
……
此时，皇宫，慈宁宫。
夏皇坐在太后的对面，表情十分严肃。
“母后，儿臣去找了卫老将军，只是，情况并不乐观。”
夏皇现在也是左右为难。
一面是亲娘的养育之恩，一边是公道人心。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娘做这一切，报仇为主，为他着想，你要说是一点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若是真的让太后毁了卫家，固然是让皇帝不用再承受来自卫家的压力，可也直接毁了大夏的砥柱支撑。
这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想要毁了他，夏皇也说不清楚。
但，这到底是他娘！
“那个老混蛋是不是非要跟我过不去？”
一听夏皇如此说，太后瞬间就来了暴脾气。
“皇帝，难道，我们大夏，真就离不得他们卫家？”
“你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
?
?看书的小可爱们，求月票，求订阅！
?
????
第459章 自挂东南枝
“你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啊！”
太后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夏皇直觉天雷滚滚。他愕然地望着太后，这就是他娘，生他养他的亲娘？
他一心为亲娘着想，哪曾想，在他娘的眼里,自己居然是个窝囊废。
“皇帝，你不能让卫家人继续这么嚣张，必须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
“母后，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夏皇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亲娘好好聊聊。
太后在宫里多年，这宫斗经验也是很丰富。自然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有的。只是当了皇后、做了太后之后，她也就渐渐不需要这些了。
毕竟,在这皇宫之中,她是皇后的时候，上面没有太后，她最大。等她做了太后，依旧是最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后其实已经退化了很多。
可再怎么退化，当夏皇的情绪不对，语气异常，她还是感觉了出来。
“皇帝，你是在对哀家的话表示不满么？”
虽然意识到了夏皇的情绪不对，但太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母后，卫家之于大夏，乃是砥柱股肱的存在。”
“您让儿臣打压卫家，可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太后不以为然地开口，“难道没了卫家，我大夏就要亡国不成？”
“差不多！”
夏皇呵呵一笑，“没了卫家,北离、大殷会同时对我大夏兴兵。朝中的文臣武将,扛不起来！”
“便是朕，也扛不起来！”
卫家，很重要。
从大夏开国太祖定下皇族与卫家并驾齐驱的基本国策以来，大夏就离不开卫家。
卫家、大夏皇族，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一旦大夏亡国，卫家不会灭族，但是，大夏皇族，肯定会灭族。
不管是大殷，还是北离，都不会留着大夏的皇族。毕竟，只要皇族不灭，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复国。
这些年，大夏百姓对皇族也算是颇为爱戴。
大殷和北离想要瓜分大夏，就得彻底断了皇族血脉。
夏皇将情况明明白白地跟太后讲了一遍。
这些，还是她初登皇位的时候，太后跟她讲的。
可现在，太后倒是把这些都给忘了。
“母后，当初,您亲口告诉儿臣，要治理好大夏，必须心胸开阔，要懂得用人。”
“卫家是大夏的中流砥柱，为什么您现在把这些都忘了呢？”
夏皇不解，想不通。
太后听完了夏皇的这一番言语，久久不言。
她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她的儿子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必须依仗卫家。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她父亲还活着，她跟卫家之间并无仇怨。
可如今呢，她儿子已经成了大夏百姓人人称颂的圣君明主。还有，她的父亲，那个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爱的父亲，战死在沙场上。
本来，她父亲可以不死，可以好好活着。
就因为卫霍的见死不救，她的父亲战死了。
这个仇，她忘不掉！
她本想慢慢算计着，让卫家亡于内乱。
为此，她连自己的亲闺女都当成了一枚棋子，甚至于将自己嫡亲的外孙都算计了进去。
她的算计，已经成功大半。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冒出一个元宝来。
如今，功亏一篑不说，她自己也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哀家的时间不多了！”
沉默良久，太后终于缓缓开口。
开口第一句，就让夏皇的脸色大变，原本想要对太后说的话，自然也就没能说出口。
“母后，您这是什么话？”
“若是您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朕自会遍邀天下名医，为您诊治！”
夏皇一脸的急切。
虽然心里埋怨亲娘给自己惹麻烦，可听闻太后的身体有恙，他比谁都着急。
“哀家的身体无事，哀家心里有怨！”
“你外祖父的死，你父皇的死，是哀家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哀家算计了二十年，本来是已经快要成功了，哪曾想出了意外。”
“难道这就是命？”
“母后！”
眼见太后的情绪越来越失落，夏皇连忙上前，在太后的面前跪下。
“皇帝，你说的对！”
“大夏，离不开卫家。”
“若是没了卫家，大夏就完了。”
“大夏完了，卫家不会灭族，但皇族必然灭族。”
“哀家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怨，便让我大夏断了江山社稷。”
“此事，的确是哀家的过错。”
“你放心，哀家会给你，给卫家一个交代的！”
太后这会儿也是想的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给夏皇施加压力，逼着夏皇去灭了卫家。毕竟她看得出来，在她儿子看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母后，无需如此！”
“卫老将军不肯让步，儿臣自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您尽管放心便是！”
夏皇看向太后，郑重其事地开口。
“卫家的确是对大夏很重要。但同样的，若是没有了大夏，卫家也就没有了现在的一切。”
“你看着办吧！”
听了夏皇的话，太后沉默片刻，缓缓回了一句。
然后，不等夏皇再说什么，太后直接抬了抬手，道：“皇帝，哀家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
夏皇恭声开口，“母后您好好休息！”
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夏皇对太后是真的孝顺。
千言万语在心，因为太后的身体原因，他便什么都不说了。
“卫霍，狗贼！”
“此仇不报，哀家死不瞑目！”
太后在夏皇离开后，恨恨开口。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太后已经明白，她身边不可能再有可供她驱策的人手了。
只是，没有手下可用，她还有最重要的一张牌！
她自己！
她的身体的确是没有什么病痛，但心里的痛，让她彻夜难眠。她时时梦见自己的老父亲，在梦里问她，为什么不给他报仇。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对太后而言，什么大夏的江山社稷，什么大夏的黎民百姓，都与她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为了这些无关的东西，让自己活得这么煎熬？
是夜，太后以一条白绫，自挂东南枝！
?
?求月票，求订阅，求五星评价，求收藏，求打赏！
?
????
第460章 黑化
太后薨了！
当皇宫传出如此消息，所有人都懵了。
这一天，可是太后的寿诞！
生辰、忌日在同一天，这，真的是一道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给劈懵了！
卫家在京城的宅邸中。
长公主听到消息，当时就晕死了过去。
她的确是怨恨亲娘暗地里弄的这些阴谋算计，可是她从未想过让太后去死。
卫定疆收到消息，一直沉默着，默默地陪在长公主的身边。
卫霍则是短暂震惊后，发出一声长叹。
没人知道他这一叹是因为什么。
皇宫之中，慈宁宫。
太后已经被盛装入棺，停放在慈宁宫正殿大堂。
香火已经摆好。
夏皇静静地跪在蒲团上，面色肃穆，不带任何的感情。
眼泪？
没有！
坦白讲，夏皇从来没想过太后会走上这条路。
他那些责备的话语都没有说出口。
他甚至已经打算另外想办法来摆平太后捅出的篓子。
可现在，太后死了！
在她的寿诞日，自挂东南枝。
哪怕是夏皇将慈宁宫所有的宫女、嬷嬷、太监都处决了，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太后用她的死，在夏皇跟卫家之间钉下了一颗钉子。
曾经，皇族跟卫家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
虽然卫家和皇族要互相戒备，但一旦有了外敌，二者之间是存在绝对信任的。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绝对信任，大夏才能崛起，才能跟大殷和北离分庭抗礼。
可如今，太后用自己的一条命，破坏了这种绝对信任。
夏皇就算是浑身是嘴，也别想再让卫家对皇族保留绝对的信任。
“母后，都说儿女是前世的债！”
“这辈子，当爹娘的是来还债的。”
“儿子并没有对您有任何的不孝，儿子敬您，爱您，孝您，顺您，您就是这样对儿子？”
夏皇低垂着头，喃喃自语。
他自登基一来，遇到了很多的事情，经历了很多的磨难。
可之前的所有磨难，跟现在的情况一比，都是小儿科。
最重要的是，眼前之局，无解。
“陛下！”
就在夏皇跪在慈宁宫许久，陈连匆匆从外面进来，“毅亲王求见！”
毅亲王，乃是夏皇的叔叔，目前执掌宗人府。
夏皇听了陈连的禀告，缓缓站起身来。
因为跪了太久的时间，夏皇起身的时候，两腿都有些打颤，差点儿就当场摔倒在地，靠着陈连的搀扶，才算是站直了身子。
“陛下，您要节哀啊！”
陈连作为夏皇的太监总管，在最初的时候，只是夏皇身边近身侍候的小太监，一直到夏皇登基，陈连也才跟着水涨船高。
他很清楚，若是夏皇有什么不好，那他也就走到了尽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若是换了皇帝，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当这宫里的内侍，那肯定是要换上新皇的人。
“参见陛下，陛下节哀！”
毅亲王见到夏皇，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说出了上面的话。
“皇叔见朕，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夏皇望向毅亲王，表情很丧。
亲娘死了，而且是用的这么一种不体面的死法。
当朝太后，整个大夏最尊贵的女人，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选择了自挂东南枝。
太后用她的死，断了夏皇跟卫家的信任不说，还将夏皇给彻底钉在了不孝顺的耻辱柱上。
人们常说，杀人诛心！
太后这一手，比之杀人诛心都要凶残几分。
“陛下，臣此来，是想问问您关于太后娘娘的治丧事宜！”
“一切按照礼部规程来吧！”
夏皇想也不想，他其实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陛下，若是按照礼部规程，太后娘娘乃是暴毙，是不能葬入皇陵的！”
“那便不葬！”
夏皇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原本，太后算计卫无殇，想要害了元宝性命的做法，就让夏皇对她心存不满和怨念了。如今，太后用一条命最后坑了夏皇这个儿子一把，夏皇心中的怨念，可想而知有多浓烈。
别人家里，都是当子女的坑爹坑娘，可到了他这里，竟是亲娘恨不能坑死他！
他，虽然是太后亲生的儿子。
但母慈子孝啊！
太后如此对他，他又何须顾忌什么母子情分？
“陛下！”
毅亲王听到夏皇的回应，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若是太后不能跟先帝合葬，这天下流言纷起，对您，对大夏的江山社稷，可是很不利的。”
毅亲王多多少少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般急匆匆进宫求见夏皇，就是担心夏皇愤怒之下，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皇叔！”
夏皇听到怡亲王的话，毫无表情的脸上显露一丝的愠怒，“母后她含恨而死，若是就这样葬入皇陵，跟父皇合葬，怕是会扰了父皇的清净。”
“再有，母后一身的怨气，怕是会坏了皇陵的风水。”
如此理由，很强大。
毅亲王听到夏皇如此说，人都有些傻了。
等他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道：“陛下，臣知道您心里有怨气，但这个时候真的不是斗气的时候啊！”
“孝道，乃是百善之首！”
毅亲王来之前，就猜到了夏皇的心思。
可真正听到夏皇的表态，毅亲王还是被惊到了。
“百善孝为先！”
“是啊，就是这么个说法！”
夏皇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皇叔，你是看着朕长大的，这些年来，朕对母后如何，您都看在眼里。”
“您觉得，朕是孝顺呢，还是不孝顺？”
“陛下至孝！”
毅亲王沉声回应。
他这话可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说的事实。
这一点，毅亲王发自内心的承认。
“是啊，朕至孝。可是，朕的母后是怎么对朕的呢？”
“朕刚继位的时候，她告诉朕，卫家乃是大夏砥柱。可如今，她想要毁了卫家！”
“阴谋败露，她还没有收手！”
“她用她的一死，断了朕跟卫家的信任。”
“这……这……”
毅亲王听到夏皇的这番话，也是傻眼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太后做了这些事情。
甚至于，毅亲王感觉，太后做的可能还更多。只是，夏皇并没有都说出来。
“我这老嫂子，这是发癔症了么？”
毅亲王心里好一阵腹诽。
可太后已经死了，他就算是想要找太后聊聊，也是没可能了。
“皇叔，你说，她是我娘吗？”
“她有把朕当儿子么？”
“我真的是她亲生的？”
这一刻的的夏皇，甚至怀疑自己并不是太后亲生。
这当亲娘的，哪儿有这么坑儿子的？
毅亲王听着夏皇的话，保持沉默。这个事儿吧，他是万万不适合多嘴多舌的。现在的他，只能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倾听者。
旁边，陈连同样沉默不语，就跟石雕木塑一样。
陈连很清楚，现在的夏皇并不需要开解，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找个人倾诉。
而毅亲王，作为宗人府宗令，又是夏皇的亲叔叔，实在是太适合这个角色了。
“皇叔，朕该怎么办？”
“若是处理不好，咱们大夏如今的大好局面，可就全完了！”
“朕，到底该怎么办？”
夏皇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看不到希望。
他不知道要怎么化解跟卫家的这一段恩怨。
“陛下，这些，都是后事！”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料理太后娘娘的后事！”
毅亲王缓缓开口，没有回应夏皇的问题，而是自说自事。
夏皇望了毅亲王一眼，道：“皇叔，母后的治丧，就拜托给您了！”
当夏皇说出这番话，就代表着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而这个决断，并非是什么好选择。
“陛下！”
眼下夏皇准备离开，毅亲王连忙开口喊住了夏皇。
“皇叔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皇看向毅亲王，表情略带不虞。
毅亲王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关于太后娘娘是否葬入皇陵的事儿，臣建议，最好还是将太后娘娘跟先帝合葬一处！”
“不，母后身带怨气，她不适合葬入皇陵，更不适合跟父皇合葬。”
想要跟父皇合葬，想要葬入皇陵？
做梦！
夏皇这一刻，已然是有些黑化。
他一直想要成为一统天下的开国君主，为此他励精图治，任用贤能，强大国力。当嬴骊告诉他，她的弟子得到了仙家宝物，可以一人携带海量物资的时候，夏皇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可谁曾想，他嫡亲的母后居然跳出来拖后腿。
拖后腿也就罢了，无非就是不知者不罪。
为了亲娘，他愿意舍弃部分利益。
可谁能想到，他娘居然给他来了一记狠的。
“陛下……”
毅亲王急眼。
然而，夏皇态度不变。
“皇叔，此事不用再议了！”
“母后既然要算计，那就自己承担后果吧！”
“纵然朕会因此背上不孝之名，朕也不在乎了！”
只要自己一统天下，做了这天下之主，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
夏皇是真的黑化了。
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统天下。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先重新获取卫家的信任。
不幸的是，想要重获卫家信任，他眼下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题外话－－－－－－
小可爱们，求月票，么么哒！
第461章 竞储法
夏皇的确是想要重获卫家信任，但在他内心深处，也冒出了另外的一个念头，窝囊！
若是卫家与别的家族一样，只是他治下的一个普通家族，那么，事情肯定会是另外的一个样子。
若他真的能做到恩出于上，那么，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
夏皇心中的怨恨，不单单是针对太后，也在针对卫家。
“不对，这不对！”
当意识到自己连卫家都怨上了的时候，夏皇猛地甩了甩头。
然后，夏皇就笑了。
苦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
他尚且如此，那么，卫家人呢？
也就是在这一刻，夏皇明白，他想了几十年的，一统天下的皇图霸业，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陈连！”
夏皇抬头望向守在门口的陈连，轻轻招了招手。
“陛下！”
陈连进门看向夏皇，恭敬地行了一礼，等夏皇吩咐。
“去找毅亲王，就说，太后，还是葬入皇陵，跟先帝合葬吧！”
“然后，你再去一趟卫家，请卫老将军，还有长公主、以及朕那妹夫，一同进宫一趟！”
“是！”
听了夏皇的吩咐，陈连动作飞快。
毅亲王本来正配合礼部制定太后治丧的章程，因为夏皇对太后的不在乎，这让毅亲王很为难。
当陈连带着夏皇的最新指示过来，听到夏皇改变了主意，毅亲王最算是喜笑颜开。
“好，好，这才对嘛！”
知道夏皇改变主意，全了孝道，毅亲王自然是满意得很。
陈连跟毅亲王传达完夏皇的旨意，便匆匆出宫，去往卫家传达夏皇的口谕。
听闻夏皇召见，卫霍只是笑了笑，收拾了下衣装，便随着陈连赶往皇宫。
同行的，还有长公主和卫定疆。
至于卫无殇和元宝，因为不在夏皇召见的范围，两人也就没有同行，只是在家里等消息。
“小叔叔，你说，陛下召见祖父和爹娘他们，是要做什么？”
“会不会……？”
元宝想到太后的死，很怕夏皇因为这事儿就发神经。
“放心吧，皇帝舅舅不会的！”
卫无殇轻声开口，安慰了元宝一句，“就只是，外祖母她，唉……”
想到太后的自挂东南枝，卫无殇也是想不明白，他外祖母这么做，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是，夏皇跟卫家的关系，也就永远多了一根摘不掉的刺。
有这根刺的存在，大夏的未来堪忧。
“小叔叔，你说，外祖母真的会是自杀吗？”
“不然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有心人的算计？”
“之前，外祖母算计我们，娘跟外祖母闹了一场，陛下出面求情，祖父都没有应下。”
“这事儿，肯定会让陛下心里有怨气。”
“这，不至于吧！”
卫无殇听了元宝的这一番分析，微微皱了皱眉，“若是有人能在宫里做下这种事情，那么，岂不是说皇帝舅舅的安全也没保障？”
“正常情况下，应该不至于！”
“但这事情太匪夷所思，我怎么想，都觉得外祖母不至于自寻短见！”
在元宝看来，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长公主是太后的亲闺女，她再怎么心狠，也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闺女都给坑得死死的吧！
要知道，她这样一死，就在皇帝跟卫家之间扎下了一根钉子。
除非，除非她脑子有坑，否则，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凶残。
“等着吧，等祖父和爹娘回来，跟他们商量一下！”
卫无殇叹了口气。
事实上，不管太后是自杀，还是他杀，她死在这个时候，这根刺都永远存在了。
即便是这件事情说清了，皇帝跟卫家之间的关系，也回不到当初了。
可问题是，这事情没办法说清啊。
……
皇宫，御书房。
夏皇见到了卫霍、卫定疆和长公主，还没开口，就见长公主冲到近前，猛地抓住了夏皇的衣领。
“大哥，你就是这样照顾咱娘的？”
“小妹……”
夏皇被长公主这一手给弄呆了。
卫霍和卫定疆爷儿俩也被长公主这一手给惊呆了！
“娘子！”
卫定疆急眼，生怕夏皇借机收拾自家媳妇儿。
然而，没等他近前，长公主就猛地扭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一边站着！”
“呃……？！”
成亲多年，卫定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句话吼住卫定疆，扭头又望向夏皇，声色俱厉，道：“你明知道我跟娘闹了别扭，你不知道哄哄她么？”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一统天下，皇图霸业？”
“小妹，你冤枉我了！”
夏皇觉得很冤枉。
“我冤枉你？”
长公主气冲冲地望向长公主，“你是不是觉得母后做的这些事情，会得罪了卫家？你担心皇族跟卫家起了嫌隙？”
“是！”
“屁！”
长公主愤怒之下，直接爆了粗口。
“我们是姻亲啊！”
“就算是有什么矛盾，也可以慢慢商量着来。你怎么能什么事情都往这上面想？”
“我……”
夏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长公主的质问。
在他看来，这事儿的确是会影响到他跟卫家的关系。而且，太后的一番算计，不单单是牵扯到了卫家，还有跟卫家结亲的三家。
“你，混蛋！”
长公主用力一推，夏皇身体踉跄着后退，坐到了椅子上。
夏皇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言语。
在被长公主这般对待之前，他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可现在，听了长公主的话，他知道，太后的死，他的确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儿媳妇！”
就在此时，卫霍开口了。
卫霍一开口，长公主就没了刚才的气焰。
她可以吼夏皇，因为那是她亲哥。
她能吼卫定疆，因为卫定疆宠着她。
可面对作为公爹的卫霍，长公主只是一个儿媳妇。
“你先回去吧！”
卫霍没有对于长公主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打发她出宫。
长公主沉默片刻，缓声道：“爹，儿媳想要给母后守灵！”
“那就去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长公主听到。
等到长公主离开，卫霍这才抬头望向夏皇，躬身一礼，道：“陛下召见我们夫子，不知所为何事？”
“老将军，朕知道，母后这事儿一出，卫家人已经很难再信任朕。”
“陛下言重了！”
对于夏皇的这一番认定，卫霍心里是认同的，但是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场面上的话，跟心里话，那是绝对两样的。
“老将军，您这是糊弄朕啊！”
“不瞒您老人家，之前的时候，朕一直觉得自己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对待卫家。可是，在朕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我的心里，已经是怨恨上了您！”
“恨您为什么要拧着这事儿不放！”
“可是转过头来看看，明明你们才是受委屈的一方，是母后的错。朕有什么资格怨恨你们？”
“然而，朕知道，只要朕还在皇位上，便会忍不住想起这事儿，心里也会控制不住地怨恨你们。”
“所以，朕已经想明白了。朕，该退位了！”
“若不然，这大夏的江山社稷，终会在朕的手里走到尽头。”
“……？！”
“……！！！”
听到夏皇的这一番言语，卫霍懵了！卫定疆傻了！
“朕准备用一年的时间，选出合适的继承人！”
“这个继承人，并不一定是朕的儿子！”
“朕将重启太祖皇帝时的竞储法！”
竞储法！
乃是大夏开国太祖皇帝选择继承人的法子。
最终胜出者不是太祖皇帝的嫡子，而是太祖皇帝的大哥的儿子。
不过，从太祖皇帝之后，大夏就再没有启动过竞储法。
不客气的说，如今的夏皇一系，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夏太祖的后人。虽然他们有血脉上的关系，但他们其实是鹊巢鸠占之人。
卫霍和卫定疆听到夏皇如此言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竞储法，的确是能选出惊才绝艳的继承人。
但问题是，施行竞储法，不单单会引发皇族的一番动荡。整个大夏，都将经历一次新的洗牌。
这才是真正的从龙之功！
“陛下，这个，是不是草率了点？”
饶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卫霍，也被夏皇的这一手操作给惊呆了。
这一趟进宫，卫老爷子感觉自己这上了年纪的心脏，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这皇帝，怎么能想一出是一出呢？
“老将军，唯有如此，大夏才能继续向前！”
夏皇态度坚决地望向卫老爷子，诚挚开口。
卫霍默然。
他想了想，已经是明白了夏皇为什么要重启竞储法。
若是继承帝位的是夏皇的儿子，那么，太后的这一笔乱账，真的是算不清的。
“陛下，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卫霍深吸一口气，“太后的事情，老夫也有过错。老夫已经想好了，从即日起，便离开京城，远离大夏！”
“只要陛下允准老夫能落叶归根，葬进卫家祖坟，老夫便再无所求！”
竞储法，固然能选出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可问题是，大夏是不是能经得起这样的一场动乱？
－－－－－－题外话－－－－－－
看书的小可爱们，求月票，呜呜，有月票么？
第462章 只有和好，再难如初
太后，用她的死，在夏皇跟卫家之家扎下一根刺。
这根刺拔不掉，大夏的将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君臣相疑，但凡是大事儿，双方都会留一手。而在关键时刻，留一手只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夏皇的英明，是得到了验证的。
卫霍对夏皇一直都是很认可，只有在太后算计卫无殇这件事情的处置上，卫霍是不满的。
当然，卫霍没想到的是，太后居然如此刚烈。
好吧，姑且算是刚烈吧！
夏皇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不单单自己舍了皇位，连带着，他把皇位的世袭继承权都打算交出去。
就凭这一点，夏皇这个皇帝就胜过了无数的帝王。
而夏皇的这一番举动，自然得到了卫霍的认可。
相比之下，大夏可以没有他卫霍，但却不能没有夏皇。
正是基于此种考虑，卫霍才会想要就此隐退。
太后用她的死，坏了夏皇跟卫家的信任。
而卫霍，则是用他的隐退，来重新恢复这份信任。
至于两者之间的信任能恢复多少，那只能是回头再看。
毕竟关系一旦破碎，便只有和好，永不可能再现如初。
就如破镜难圆！
碎裂的镜子，即便是找齐了所有的碎片，重新粘合在一起，依旧改变不了这镜子隐藏的碎裂痕迹。
“父亲！”
卫定疆没想到自家老爹居然会有这般的心思。
夏皇也没有想到。
“陛下，太后之事，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的。”
“这其中，老夫有错！”
“老夫认！”
“但是，老夫认为，陛下您也有错！”
“包括太后，同样有错。”
“老夫退去，以赎己过。至于陛下，当励精图治，振兴大夏，以此抵过。”
“陛下以为如何？”
卫霍既然决定离开，一些心里话，也就不吐不快。
此时的卫霍，颇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调调。
虽然他身子依旧硬朗，可是此番离开大夏，再回来，便只是一具棺木，卫霍自然是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老将军……？！”
夏皇望着卫霍，面色凝重。
他如何听不出卫霍言语中的提点？
同样的，夏皇也听出了卫霍这是对他最后的告诫。
相比亲娘用自己的死给自己挖坑，卫霍对他是真的很尽心。不客气的说，他做这个皇帝，若没有卫霍的谆谆教导，他成不了如今这般英明神武的夏皇。
卫霍，对夏皇而言，亦师亦友亦父。
先帝早崩，卫霍作为四大辅政大臣之首，正是他一直教导夏皇，才让他明白了作为一个圣明的君王，需要什么。
“陛下，老臣告退！”
虽然没有听到夏皇肯定的回答，但卫霍知道，夏皇会接纳他的建议。
“大舅哥，咱们回头再说啊！”
看到亲爹走人，卫定疆连忙追上去。
“爹，你等等我啊！”
“您老人家搞什么啊？这么大的事情，您好歹跟我们商量一下也好吧？”
卫定疆觉得亲爹实在是太任性了。
这么大的事情，哪儿能三言两语决定？
而且，卫定疆真的不觉得他爹真么一走，就能化解这份信任隔阂。
“你在教我做事？”
卫霍冷脸看向自家大儿子。
卫定疆瞬间耷拉了脸，道：“爹，我哪儿敢教您老人家做事啊？我这不是再跟您商量么？”
“商量什么？”
“我还没老糊涂呢！”
卫霍哼了一声，“正好，之前我还准备安排无殇两口子走一趟西域，现在，我老头子陪他们小两口走一趟，刚刚好！”
“啥？！”
卫定疆这下是真的翻了白眼，道：“爹，瀚海沙漠是个什么环境，没有谁比您老更清楚了，您这一大把年纪，您这一去，路上要有什么不好，您让儿子怎么办？”
“不行，儿子不同意！”
为了亲爹的身体，卫定疆决定自己这次就算是被亲爹踹一顿，也得是要坚决阻止自家老爹去瀚海沙漠走一趟的。
“臭小子，我看你是想找抽了！”
卫霍不爽地望向卫定疆，“你以为你爹我刚才跟你大舅哥说的那番话，只是场面话吗？”
“大丈夫在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口唾沫一颗钉！”
“再说了，我们卫家在瀚海沙漠经营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做点出格的事情了。”
“爹，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在瀚海沙漠弄个国主当当？”
瀚海沙漠的国家很多，但地盘都不大。
这些小国家的国君并没有称帝，也没有称皇。
他们的国君，要么被称为王，要么被称为国主。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
卫定疆在听了卫霍老爷子的反问后，瞬间乐了。
瀚海沙漠之地的国家虽然小，但大大小小也是个真正的国家。
做了国主，虽然比不得帝皇，但在那个国家里，国主就是天。
这种万万人之上的感觉，想想就有些美妙。
“爹，要不，儿子陪您一起去吧！”
“至于京城这边，交给无殇他们两口子！”
卫定疆笑得颇为阴险的感觉，“您想啊，我那丈母娘做了对不起他们小两口的事情，陛下作为他们嫡亲的舅舅，不得好好补偿他们一番？”
“有道理！”
卫霍听了大儿子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就在卫定疆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自家老爹的时候，很不幸地遭遇了来自卫老爷子的一脚飞踹。
“唉，唉，爹，君子动口不动手！”
“您老若是有什么不满的，您说啊，怎么能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呢？”
卫定疆挨了一脚后，飞快远离自家老爹。
“混账小子，你还敢躲？”
“给我滚过来，让我踹两脚！”
“不要！”
卫定疆很不听话，远远地望着老爷子，“我又不傻，哪儿有送过去让您踹的道理？”
“是吗？”
卫霍呵呵一笑，道，“那么，要不要我去跟大儿媳妇说一下你跟某个小青梅的往事呢？”
“爹，您咋为老不尊呢？”
听到亲爹的威胁之语，卫定疆瞬间老实了。
等卫老爷子踹了卫定疆两脚，心情舒畅了，卫定疆这才逃脱了老爷子的魔爪。
“知道该怎么说话没有？”
踹了亲儿子两脚后，卫霍也是感觉心情舒畅了。
别看他面对夏皇的时候，表现得相当的大度，但在内心深处，卫霍其实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明明他们才是占理的一方，可现在，居然是他来承担这些恶果。
卫霍心里没怨言么？
答案必然是有！
除非是真正的圣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然的话，任何还有自我感情的人，都会心生怨恨。
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是扯淡。
“爹，您觉得，您退了之后，我那大舅哥心里真就没有芥蒂了？”
卫定疆不再跟卫霍贫嘴，而是一本正经地分析七眼前的情况。
“九成的可能是真的心无芥蒂，剩下一成，就是找到机会，给咱们卫家来一记狠的！”
夏皇可不是一般人。
他少年继位，在卫霍的教导下，早已深谙朝堂之道，也懂得隐忍方能成就大业。
说句公正公平的话，夏皇的确是英明睿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懂得隐忍，懂得审时度势，待机而动的皇帝。
若是夏皇真的对这件事情怀着怨恨，那么，等他的报复到来时，绝对是会让卫家面临灭族之难。
同样的，若是夏皇没有十足的把握覆灭卫家，那他基本不会出手。
因为一旦出手，如果没有灭了卫家，他也就不得不面临来自卫家的报复。
卫家的子弟，遍及大夏各处，掌控了大夏半数以上的兵权。
最重要的是，卫家子弟常年坐镇地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
若是夏皇要出手，就必须做到雷霆一击。
卫霍能想到这一点，卫定疆自然也能想到。
同样，宫里的夏皇也能想到。
……
在卫霍和卫定疆出宫后，夏皇就看向了守在旁边的太监总管陈连。
“陈连，你说，卫老将军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卫家，朕还可以信任么？”
“还有，卫家真的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朕么？”
面对夏皇的这一连串的问题，陈连想哭。
这些个问题，他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卫霍在想些什么？
这个问题，除了卫老爷子自己，怕是没有人能猜到。
至于卫家跟夏皇之间的信任问题，陈连是万万不敢瞎掰的。
“陛下，这些个问题，奴婢哪儿知道啊？”
这些个问题，都是要命的问题。
夏皇瞅了瞅陈连，表情略带严肃，道：“若你是卫家的一员，你会信任朕吗？”
“回陛下，若奴婢是卫家人，那么，奴婢自然是百分百信任陛下！”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除非是傻子，否则没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问题也就来了。
卫家的人，并不是陈连。
夏皇很清楚这个。
陈连对他有百分百的信任，但卫家人不一样。
换言之，卫家不可能对夏皇再有百分百的信任。
“终究是回不到当初了啊！”
夏皇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母后，您真的是害人不浅啊！”
虽然太后已经薨了，可夏皇只要想起太后给他挖的这个超级大坑，这心里的怨气就忍不住地往上飘。
埋怨太后的同时，他自然也想到了卫家。
若卫家不是这么强势，太后也不会自挂东南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跟卫家之间，可是有了杀母之仇。
如此仇恨，着实是太大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
哪怕是卫霍老爷子选择了就此隐退，可夏皇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多想，忍不住地去怨恨卫家人。
这是不对的！
“时也命也！”
意识到自己做不到无视这一切，夏皇明白，他必须退位了。
不然的话，他早晚会忍不住对卫家人下手。
而一旦他这样做了，卫家便再不可能做大夏的砥柱支撑。甚至于，卫家可能会成为大夏的掘墓人。
“陈连，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奴婢在您身边当差有二十七年又八个月十五天！”
陈连的回答，可是具体到了多少天。
“你啊，有心了！”
夏皇叹了口气，“朕累了，乏了，以后啊，你就跟朕找个地方，悠闲余生吧！”
“陛下，您……？！”
陈连可是听到了夏皇之前说的竞储法。
后来，因为卫霍老爷子的主动引退，陈连以为夏皇就打消了推动竞储法的心思，哪曾想，夏皇根本就没有想要改变主意。
“朕，到底是个普通人！”
“明明所有的错都是太后的，可是朕还是忍不住怪到卫家。”
“若是朕继续做皇帝，那么，早晚有一天会对卫家下手。若是朕真的那样做了，那么，要么卫家跟大夏一起灭亡，要么，卫家成了大夏的掘墓人。”
“朕不能因此自己的一己私念，毁了大夏的江山社稷，让大夏的千万黎民百姓，陷入战火离乱之中。”
作为一个皇帝，夏皇是称职的。
“……”
陈连张张嘴，望向夏皇，最终欲说还休。
……
第二日，卫霍这边才安排好卫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接到了朝廷传来的夏皇的旨意。
夏皇将重启大夏竞储法，凡皇族子弟，不论爵位，不论出身，皆可参与皇位争夺。
所有想要承继皇位之人，都可参与其中，只要通过竞储法的三关考验，便可成为候选储君，在六部行走后，由专门的考核人来判定储君人选。
而这专门的考核人，由皇族的宿老以及卫家的老一辈担当。
至于考核人都有谁，这事儿，除了夏皇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爹，这样一来，您是不是就不用去瀚海沙漠了啊？”
在知道夏皇还是重启竞储法后，卫定疆心情大好，兴匆匆地找到了卫老爷子。
可惜，卫定疆此来，没得到老爷子的认同，反倒是挨了一脚飞踹。
“臭小子，从小到大我就教导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
“行走天下，信义第一！”
“人无信不立！”
“老夫既然说了要退隐，那就一定要退隐！”
卫霍很是刚烈地给出自己的回答。
卫定疆则是很不爽，道：“爹，我那大舅哥很快就不是皇帝了，你还走啥走啊，这不是两败俱伤么？”
第463章 一个人扛下所有？
“你懂个锤子！”
闻听卫定疆的话，卫霍直接冷了脸，“我要是不走，你觉得皇帝真的会重启竞储法？就算是重启竞储法，你觉得他又有几分公平之心？”
“这个……”
卫定疆沉默了。
这个事情，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这么严重。
虽然太后是他丈母娘，但卫定疆跟太后的关系是真的不怎么好。太后薨了，卫定疆真心没什么感觉。
嗯，就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老太太！
在知道太后算计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后，卫定疆对这个丈母娘就越发的喜欢不起来。
当然，即便是如此，卫定疆也没想要针对太后做些什么，最严重不过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谁能想到，他们这边作为受害人还没做什么，太后那边倒是来了个狠的。
“我这一趟去瀚海沙漠，会带着无殇他们小两口。”
“太后的事情，他们俩算是诱因吧！”
“若是他们小两口继续留在京城，指不定会引发些什么。”
作为三朝元老，卫霍的经验可是比卫定疆丰富多了。
他看问题，更是比卫定疆看得深刻，看得要远。
“爹，那你们打算去多久啊？”
卫定疆看出老爷子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试图劝阻。但是吧，他可不想自家老爹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去好些年。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儿子是多余的，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
可自己不在意儿子，并不代表媳妇儿不在意。
若是他媳妇儿想儿子和儿媳妇了，忽然想要跑去瀚海沙漠看望一下，他咋办？
“这个嘛，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八年！”
卫霍还真的不知道这一趟过去要用多少时间。
他们卫家在瀚海沙漠很早就开始布局，这些年也是鹊巢鸠占了几个小国。但这些小国的地盘都太小了，人口就更少了。
即便是这几个小国联合起来，也比不过大夏的一府之地。
瀚海沙漠，作为卫家的退路，以前可以徐徐图之，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必须加快一下节奏了。
至于跟大夏皇族争夺大夏？
除非是皇族无道，不然的话，卫家是断然不会如此行事的。
大夏若是内乱，必然是亲者痛，仇者快。
“爹，那啥，要不，您带我们一起去吧！”
一听自家老爹要去这么长时间，卫定疆就不乐意了。
“美得你！”
卫霍哼了一声，“我们走后，卫家就要交到你手上了。作为卫家之主，你也该担起责任了！”
“以后，大事、小事，都得你来负责。”
“对也好，错也好，都需要你自己来承担。”
“凡事，多想。”
“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就跟家里人商量下。”
“爹！”
卫定疆一直都是大咧咧的性子，虽然很早就接替了老爷子，做了卫家之主，也能独当一面，可因为老爷子健在，卫定疆做事一向是底气十足。偶尔惹下了祸端，也会有老爷子出来收拾烂摊子。
而今，等老爷子远走瀚海沙漠，卫定疆再有什么事情惹了麻烦，可就只能他自己出面解决了。
背后有人依靠跟背后无人可以依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好啦，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
卫定疆很想说，我不相信自己啊。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老爷子要走这事儿，已成定局。
同样的，卫家将进入他卫定疆的时代，也是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
“唉，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卫定疆没有再跟老爷子掰扯，而是有些黯然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也是在这一日，礼部订好了太后的治丧流程。
卫霍带着卫无殇和元宝进宫，给太后上了一炷香之后，一行人便带着随行人员和卫家的亲卫私兵，出了京城，向西而去。
卫霍带着卫无殇和元宝离京不到一刻钟，夏皇就收到了消息。
“陛下，是否需要将老将军追回来？”
前来报信的闻声司司长阴无忌跪在夏皇的面前，等待夏皇的指示。
“不用了！”
夏皇望着跪在地上的阴无忌，沉默半晌，最终摇了摇头，“老将军为了大夏，忙碌了一辈子，如今，让老将军放松下吧！”
“如今，朕重启竞储法，闻声司的主要任务是监控一应皇族子弟。”
“朕要的是公平竞选，若是有人搞小动作，闻声司要第一时间将消息报给朕知道！”
“臣领旨！”
阴无忌恭声应下，然后，缓缓退下。
等阴无忌离开，夏皇就把他的太监总管陈连喊到了近前，“陈连，让你的人也在暗中盯着点儿！”
“是！”
陈连点头，退到一边。
因为夏皇重启竞储法，如今的京城，可以说是暗潮汹涌。
即便是闻声司这个只向夏皇负责的秘谍机构，此刻也是在暗潮中摇摆。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闻声司的人，也是需要为他们的将来谋划一二的。
竞储法，针对的不单单是一众皇子，凡是皇族中的青年俊杰，都是有可能脱颖而出的。
闻声司掌控大夏的情报，对于皇子和一众皇族子弟的了解，他们超越任何人。
但想要从中选出最有可能胜出的人，依旧很难。
除非是，闻声司插手这一场竞争之中，凭借闻声司掌控的信息，他们支持谁，谁都会比其他人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大人，陛下可有指示？”
闻声司的一众头目齐聚一堂，望向从皇宫归来的阴无忌。
阴无忌此番进宫，看似只是禀告卫霍带着卫无殇和元宝离京的消息，实则，这是主动站到夏皇的面前，看夏皇会不会有什么叮嘱。
毕竟，竞储法，参与者不单单是夏皇的儿子们，还有皇族的很多人。
而最终的胜出者，未必就是夏皇的儿子。
可若是夏皇给闻声司一点暗示，那么，有闻声司相助，这位皇子胜出的希望将会大增。
然而，夏皇什么指示都没有。
这就让阴无忌很纠结了！
一旦新皇登基，必然会第一时间掌控闻声司。而闻声司的人，基本都是夏皇提拔起来的。新皇登基，九成九是要大换血。
若只是单纯的换血，他们这些人都无所谓。
可他们知道太多的秘密，一旦闻声司换了主人，他们这些人，有几个能活下来？
秘密知道的太多，真的是要命的。
“陛下，没有任何的指示！”
“陛下说，让我们监察好这一次的竞储。若是有什么不公的小动作，让我们第一时间上报！”
随着阴无忌的话说出来，闻声司的一群人都有些傻眼。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闻声司的一名头目望向阴无忌。
阴无忌沉默片刻，道：“回来的路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陛下看起来是真的想要重启竞储法，想要从皇族中选出一个真正的惊才绝艳之人来继承皇位。”
“而此举，有两种可能的结果！”
“第一，一众皇族子弟中，真的有人脱颖而出，继承皇位。”
“若是如此，那么，我们就是新皇手中的刀，是可以继续得到重用的。”
“因为，新皇初登大宝，手上无人可用，而我们闻声司，一直都只是对皇帝效忠。”
“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讲，是最好的。”
“还有第二种情况，最终胜出者是陛下的某位儿子！”
“作为皇子。他们都不缺追随者。”
“一旦皇子胜出，不缺人用的他们，对咱们这些人，只会扫地出门，找人取代咱们！”
“大人，不，不至于吧！”
听到阴无忌说的第二种情况，闻声司的一众头目都很不安。
“为什么不至于？”
阴无忌斜了众人一眼，“要知道，竞储法虽然扩大了皇储的人选范围，但是吧，皇子先天占据优势，因为他们有追随者。”
“对他们来讲，除非咱们闻声司第一时间投靠了一位皇子，并且助他拿下储君之位，否则，咱们凭什么得到新皇的信任和重用？”
“咱们效忠的是陛下！”
“对啊，这就是咱们的困境！”
阴无忌呵呵一笑。
闻声司，不同于别的衙门。
他们干的事情，很多是见不得光的。
对于任何一位帝王来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必须是绝对信任的心腹才能安排。
而他们，是现任夏皇提拔起来。
竞储法，选出储君，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夏皇便会禅位让贤，从此成为皇族的普通一员。
可，新皇真的能放心地任用前任夏皇提拔的人吗？
阴无忌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但是他，做不到。
当初他继任闻声司的司长，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前任司长的手下换了个七七八八。
为什么这么不讲究？
归根究底，还是信任不够。
“大人，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
听阴无忌说了这么多，闻声司的众头目齐齐望过去，已然是打定主意，跟着阴无忌走。
“我的想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咱们闻声司虽然比不得六部衙门，但对大夏而言，咱们闻声司又是不可或缺的。”
“不管是谁继任新皇，都离不开闻声司。”
“在我想来，不管是谁，只要想成为储君，便离不开咱们闻声司的相助。那么，咱们就在这里，待价而沽吧！”
阴无忌态度很强势。
而他这一番话，让闻声司的头目们有些搞不懂了。
明明是他们闻声司的处境尴尬，怎么现在倒成了他们占优势呢？
“大人，您今儿没喝酒吧？”
“滚！”
听到手下的发问，阴无忌直接翻了白眼。
“老子这些天，滴酒未沾，绝对清醒！”
阴无忌目光清明，的确是没喝酒。
“你们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咱们闻声司原本处境尴尬，我却这么底气十足？”
“告诉你们，答案很简单，因为，咱们闻声司值这个价！”
“确切地说，是咱们这些人，值这个价！”
阴无忌豪情万丈地挥了挥手，“闻声司凭什么值这个价？因为咱们都是真正的精锐。”
“没了咱们，谁能玩得转这闻声司？”
“闻声司，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这些人！”
阴无忌这番话一说，闻声司的一众头目都有种特别的荣誉感由心而生。
然后，众人转念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啊！
闻声司干的活儿，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
打探情报，是需要线人。
而这些线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发展起来的。
“大人，那，咱们要做些什么不？”
“当然要做！”
阴无忌嘴角微扬，“陛下之前不是说了吗？让咱们盯着这一些竞储，找出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及时上报。”
“诸位，虽然咱们要待价而沽，但是，咱们也得展现出咱们的价值！”
“有能力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会受到重用的！”
“咱们闻声司，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所有参与了竞储的皇子、皇族子弟，都意识到咱们的存在，知道咱们闻声司在看着他们！”
“是！”
闻声司的一众头目听了阴无忌的话，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等到众人散去，却有一人留了下来，笑盈盈地望着阴无忌。
“鱼副司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阴无忌看着留在这里不曾离开的副司长鱼不同，面色严肃。
鱼不同呵呵一笑，道：“阴司长还真的是心狠呐！”
“什么意思？”
阴无忌眯眼看向鱼不同，双拳在瞬间握紧，已然起了杀心。
鱼不同耸了耸肩，道：“阴司长，舍了咱们闻声司的人，不知道您到底是攀上了哪位？”
“本座效忠的一直都是陛下，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阴无忌很干脆地给出答案，“鱼副司长是个聪明人，本座素来佩服。这一次，希望鱼副司长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多些司长教导，鱼某谨记！”
鱼不同向着阴无忌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这一场谈话，除了当事的两人，再无第三人知晓。
但在这场谈话之后，鱼不同这位闻声司的副司长就在京城大街上遭遇了一场来自大殷刺客的刺杀。
若不是鱼不同的身手还算不错，他绝对已经成了一条死鱼。
第464章 钓鱼
“是谁？”
“阴无忌？”
死里逃生的鱼不同躲在他小情人的屋里，寻思着这事儿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他。
他虽然是闻声司的副司长，但这么多年，向来都是与人为善，也没截下什么生死仇敌。
可之前的刺杀，那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虽然明面上刺客都是来自大殷，可这事儿也太巧合了点儿。
鱼不同能从闻声司的微末小卒崛起为闻声司的副司长，那是经历了许多的生死考验。他对于危险有种超准的判断，正是这种判断，助他避开了一次次的必死之局，最终步步高升。
纵然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背后的人是阴无忌，但鱼不同就是觉得这事儿的背后是阴无忌。
“我得走！”
感觉自己继续留在京城，可能性命不保的鱼不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
作为闻声司的副司长，他即便是长时间不在京城，也是有充足的理由。
当天夜里，鱼不同就从他这小情人的屋里悄然离开。
走的是他一早就安排好的一条密道。
密道的出口，位于乾阳城的一处贫民窟。
这贫民窟最是鱼龙混杂。
鱼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危险在等着他，但他没有丝毫的大意，毕竟这关系到他的小命。
在天亮之前，鱼不同躲到了一处满载了夜香桶的马车上。
没人知道，这一辆运输夜香桶的马车是鱼不同早就安排好的，是特制的藏人车。
在鱼不同藏好后，即便是有人检查，除非是将马车拆了，否则很难发现马车下面的暗格。
这一辆马车的底盘，利用了视觉欺骗的艺术。
当运输夜香桶的马车出城门时，城门处的盘查果然严苛了很多。
美其名曰，捉拿大殷刺客。
守城的军卒很尽责，哪怕是以前都不当回事的夜香车，这次也是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每一个夜香桶，都被守城军卒用长矛又戳又搅。
躲在夜香车底盘暗格中的鱼不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都绷紧了。
虽然听说是要抓大殷的刺客，但鱼不同却不相信。
这年头，天真的人，早都死绝了。
一刻钟后，鱼不同藏身的夜香车终于走出了京城。
运送夜香桶的役夫一直将夜香车送到目的地，这才各自散去。
这夜香桶里的夜香，自然会有附近的村民前来收走，他们只需要等下午的时候过来将清洗过的夜香桶带回城里就好。
鱼不同一直等到外面静悄悄，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夜香车下的暗格里爬出。
这一路走来，鱼不同被熏了个够呛。
虽然他是藏身暗格，但这马车运送夜香多年，暗格早就被侵染了那浓郁的臭味。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鱼不同是个果断的人。
他并不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被针对了。
真的聪明人，那就是做了决定就不后悔。因为，后悔非但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甚至还可能让自己身陷麻烦之中。
“或许，我该去瀚海沙漠走一趟！”
想到卫霍带着人去了瀚海沙漠，鱼不同就知道了自己该去哪儿，而且理由充分。
卫霍，大夏曾经的大将军。
如今虽然退了下来，但在大夏依旧有着恐怖的影响力。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对大夏造成莫大的影响。
对于这样重要的人物，他这个闻声司的副司长亲自去盯着，完全没毛病。
想到这里，鱼不同立刻选择了向西而行。
当然，在前往瀚海沙漠之前，鱼不同以闻声司副司长的身份，给夏皇递了一道密奏。
他没有证据表明自己被刺杀是因为阴无忌，但是吧，他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夏皇。至于如何鉴别这事儿的真假，就是夏皇的责任了。
送出密奏后，鱼不同就彻底变了个样子，成了一名流浪武士，加入了一个前往瀚海沙漠诸国的商队，担任护卫。
从大夏前往瀚海沙漠诸国的的商队很多，而这沿路之上的流寇和马贼也很多。
这一条商路，利润丰厚。
当然，危险也很多。
很多人倾家荡产走一趟，最终一朝暴富。
也有人运气不好，在路上遭遇了贼匪，别说暴富，连性命都丢在了这一条商路上。
大夏朝廷曾经派遣大军数次清理商路上的贼匪，可惜，收效甚微。
因为，很多贼匪本身就是走这条路的商队。
这一条商路，充满了血泪，但也充满了黄金。
……
卫霍带着卫无殇和元宝两口子，带着护卫，也带了不少的货物，正走在这一条神奇的商路上。
他们的人并不很多，但是车马不少。
远远看来，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商队。
“祖父，咱们带这些货物，您该不会是打算以后改行经商吧？”
卫无殇并不是很懂自家祖父的行为。
元宝也不懂。
这一条商路是很赚钱，但他们差这点钱么？
在别人看来这是能一夜暴富的商路，但对于卫家也好，对于元宝也罢，他们在路上浪费的这个时间，也不止这点收获。
“改行啊？”
“还是算了！”
卫霍哈哈一笑，“我跟你讲，你祖父我啊，这辈子就没有经商的天分！”
“祖父，您以前经过商？”
卫无殇瞬间乐了。
他从小到大，只知道自家祖父是大夏的定海神针，是军神，行军打仗，战无不胜。
在他的认知中，自家祖父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可现在，卫无殇第一次产生了自家祖父只是普通人的想法。
“嗯，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
“那时候，你祖父我就跟你现在这么大，跟你曾祖父赌气，想要自立门户。”
“于是啊，我带着你祖母，搬出了卫家大宅，在京城赁了个小院子。”
“为了养家糊口，你祖父我就用你祖母的嫁妆去做买卖，结果别人做什么挣了钱，我去做，就是赔钱！”
“一年的时间，我是干什么赔什么。”
“你祖母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
“我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祖母。”
“后来，我看到自己没有经商的才能，便选择了从军。”
“为了所谓的男人尊严，我让你祖母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若非如此，你祖母也不会早早离开了。”
“若时光能够重来，我绝不会再这么愚蠢了！”
这么多年，卫霍还是第一次跟人倾诉这些事情。
卫无殇沉默不语。
而元宝，也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听众。
只是听了老爷子的这一番话，元宝对于她那从未谋面的祖母，颇有些好奇。
她听得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很后悔。
“祖父，既然您知道自己经商没什么天赋，那您这次又是为了哪般？”
“我啊，在钓鱼呢！”
卫霍微微一笑。
“当初，我也曾跟人合伙做过这里的买卖。结果，合伙人和商队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路上，货没了，我还赔了很多银子。”
“这事儿吧，我一直耿耿于怀。”
“朝廷这些年，时常组织大军清扫商路，一方面是朝廷要银子，另一方面，就是你祖父我啊，这念头不通达！”
很多人走这条商道，赚了大钱，一朝暴富。
可他呢？
没有暴富不说，还把手里剩下的那点钱都搭了进去。
这事儿，在当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因为这事儿，他媳妇儿一度外出接那浆洗衣裳的活儿来维持生计，也是那段时间的辛苦，败坏了她的身子骨。
可笑的是，即便是那个时候，他都没有醒悟。
一直等他在寒冷的冬天，看到他媳妇儿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浆洗衣裳，他才恍然醒悟。
可惜，到底是晚了！
这么些年过去，他又过很多的女人，但在结发妻子过世后，再为续娶。
是以，他卫霍，只得一个嫡子。
倒是庶出的儿子，有很多。
每每想起年少时的愚蠢，卫霍就恨不能回到那个时间点，把昏头的自己给打醒。
卫无殇不再发问。
卫霍也不再多言。
当年的事情，他也是一时情绪上来了，这才会跟大孙子说说。
说过了，也就说过了。
他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
这辈子，他欠了自家媳妇儿的债，来生，他自会偿还。
……
卫家的队伍，缓缓而行。
沿途遇到了不少跟他们一样往瀚海沙漠而去的商队，而且，这些商队的速度，都比他们要快得多。
“祖父，咱们这速度也太慢了吧？”
卫无殇觉得自家祖父就算是要钓鱼，可这磨磨蹭蹭的速度，怕是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正经的商队。
这样的钓鱼，会有鱼上钩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消息先飞一会儿！”
老爷子很淡定。
他从出京城的时候，就在钓鱼了。
人不多，但是车马众多，其中部分马车在路上留下的车辙印可是很深的。
如此痕迹，落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不难猜测出马车里运载的是什么东西。
想要钓鱼，那就得舍得下本钱。
当卫家的队伍出了嘉阳关，大漠的荒凉孤寂映入眼帘。
没出嘉阳关前，沿途还是能看到不少的人烟痕迹，时不时地还能看到村落。可是出了嘉阳关，放眼所见，一望无垠的戈壁黄沙。
冷彻骨髓的北风呼呼地刮着。
饶是早有准备的卫家众人，也是被这寒意给懂得直哆嗦。
卫家众人，可都是有武功在身的。
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连他们都觉得有些遭不住这寒意，那普通人又该如何？
“挣钱，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卫霍感受着这嗖嗖的寒风，很是感慨了一番。
“祖父，咱们被盯上了！”
队伍出了嘉阳关不过半天，卫无殇就发现，远处有三骑观望。
很显然，这三骑是在远远侦查他们的情况。
“不着急，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老爷子是真的淡定。
卫无殇见状，也就不吭声了。
这次前往瀚海沙漠，自家祖父才是拿主意的人，而他，就是个跟班，必要的时候，就是个无情的打手。
“娇娇，等会儿要是有马贼来袭，你能守在祖父身边吗？”
从老爷子身边离开，卫无殇找到了元宝。
元宝现如今的实力，可是能吊打卫无殇的。
卫无殇很担心自家祖父的安全，干脆找到元宝，拜托她多关照下老爷子。
元宝闻言，笑了笑，道：“小叔叔，你放心吧，到时候，我就跟在祖父身边！”
她的实力，只有卫无殇和梅九知晓。
即便是卫老爷子，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孙媳妇儿是绝世高手。
……
“我去，这老爷子是要闹哪样？”
在卫家的队伍后方，一支规模中等的商队里，鱼不同想哭。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落后卫家队伍这么多天，居然还追上了卫家的队伍。而且，瞧着卫家队伍的这个速度，这明显是有鬼啊。
“退，退回嘉阳关！”
商队的大掌柜在发现卫家队伍后，又很快发现了远远盯着卫家队伍的哨骑。
这一发现，让他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达了后退的指示。
有马贼盯上了他们前面的商队，如是马贼来袭，他们的队伍，九成九是要被殃及池鱼的。
“大掌柜，来不及了，咱们的后面，出现了马贼！”
殿后的护卫很快传来了噩耗。
这商队的大掌柜思考一番，咬牙发狠，道：“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商队，跟他们汇合一处，跟马贼拼了！”
前路不见，后路被堵。
若是想活，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杀出一条生路。
单凭他们这一个商队的护卫力量，肯定是打不赢马贼的。
为今之计，只能跟前面的队伍汇合，合兵一处。
“行啊，那就一起吧！”
对于这一支商队的请求，卫老爷子答应得很爽快。
而就在两支队伍汇合一处，车马还没摆好放手阵型，马贼的大部队出现了，至少五百马贼，挥舞着刀斧，掀起漫天飞沙，向着他们疾冲而来。
“列阵！”
看到马贼冲锋，卫老爷子淡定地挥了挥手。
下一刻，卫家队伍中的马车在队伍外一字摆开，半边的车厢轰然落地，露出了内里的东西。
暴雨弩车！
ps：求月票，看书的小可爱们，有月票么？求几张！
第465章 连自己人都骗
暴雨弩车！
当马车里的东西暴露出来，莫说正在冲锋的马贼傻眼，就算是跟着卫老爷子同行的卫无殇和元宝也是傻掉了。
在知道老爷子这么慢腾腾地赶路，是为了钓鱼的时候，两人猜测，马车里很可能是装着石头之类压秤的东西，伪装车内装着的是金银。
可是谁能想到，这马车里的东西是暴雨弩车？
这玩意儿的价值，那可是比黄金都昂贵。
可问题是，满载了弩矢的暴雨弩车，绝对是战场大杀器，尤其是面对密集型冲锋的敌军，暴雨弩车一出，战斗基本就落下了帷幕。
“放！”
暴雨弩车一出，马贼已经冲到了射程之内。
随着护卫首领的一声令下，弩矢如雨般爆发。
五百马贼在暴雨般的弩矢中消失了。
连人带马，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老爷子，可真狠啊！”
目睹了暴雨弩车对马贼的绝杀，混在那中等商队中闻声司副司长鱼不同也是被吓到了。
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若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这老爷子会毫不留情地干掉他。
“补刀！”
马贼的队伍倒下后，卫家的护卫们在老爷子的命令下，提刀出列，将那倒在地上的马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枭首。
跟着元宝一起的薛嬷嬷、虎妞儿和喜梅等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元宝因为两世为人的缘故，心志远超常人，可也是觉得恶心得很。呼啸的北风吹来，空气中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还有尿骚味。
最终，老爷子体谅，让卫无殇带着她们和部分护卫，先走一段。
一直等远离了那交战的战场，元宝才算是稍稍好过了点儿。
之前，元引娣在雁门郡做郡守，元宝也曾见过大夏边军跟北离和大殷的兵马交战，但那时候的战场，跟现在完全没法比。
那时候，都只是小范围的争锋。
百人规模的厮杀，都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厮杀了。
元宝不知道的是，在卫无殇带着她们先行一步后，卫老爷子直接让人在那战场之地，筑起了京观。
五百马贼的尸体，还有那些战马的尸体，混在一起，筑成了一座京观。
鱼不同藏身的商队的人员，直接被老爷子给强行征召了。
面对拥有暴雨弩车的卫家护卫，这商队的大掌柜，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边的人多，就跟卫老爷子讨价还价。
非但如此，他更是亲自上阵，帮忙干活儿。
在大夏，暴雨弩车是绝对的军方重器。
说句不客气点儿的，这东西，就算是皇子也弄不到手的。
若是鱼不同知道这位大掌柜的想法，只能说，格局小了。
暴雨弩车这种大杀器，莫说是皇子，就算是他这个闻声司的司长，也是搞不到的手的。甚至于他那个顶头上司阴无忌，也没这个本事。
在大夏，即便是一军的主将，也没有资格随意动用暴雨弩车。
暴雨弩车的调动，是很严苛的。
首先，要调用暴雨弩车，必须有夏皇的旨意。再次，调用暴雨弩车，还得拿到大长公主的凤令银章，最后，这东西得有老将军卫霍的私印。
有了这三样东西，才有资格调动暴雨弩车。
这三点要求，即便是卫霍本人，也必须遵守。
因为暴雨弩车的看守，是由三方人手共同负责的。
三道门，三道关卡，三件信物，少一个都不行。
鱼不同想到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感觉，天下人可能都被骗了。
太后的死，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割裂了夏皇跟卫家的信任。
可若真的是如此，卫老爷子这暴雨弩车，从何而来？
如果说只有一架暴雨弩车，可以说是这老爷子以权谋私了。可这里，二十架暴雨弩车。
二十架暴雨弩车！
当初大夏跟北离大战，双方动用了四十万以上的兵马，大夏动用的暴雨弩车，也不过是区区十二架。
想到这里，鱼不同真的是想哭。
他甚至感觉，自己在京城遇刺，也是一个局。
目的呢，自然就是逼他离开京城。
而离开了京城的他，能去哪儿？
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自然是只能打着监控卫老爷子的旗号往瀚海沙漠一行。
“阴无忌，不当人子啊，你这王八蛋！”
鱼不同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被迫逃出京城，就是阴无忌一手策划的，因为这混蛋最了解他。
甚至于，他逃离京城的过程，可能都在阴无忌的注视下。
想到自己躲在夜香车下出城的事儿可能被阴无忌亲眼目睹，鱼不同就想死上一死。他可是一直都不服阴无忌的，哪曾想，这次被阴无忌玩成了狗。
“此仇不报，老子……”
“算了，老子是君子，不跟王八蛋一般计较！”
鱼不同想到阴无忌的狡诈，最终还是妥协了。
若他的猜测是真，那么，岂不是说，这一次卫老爷子前往瀚海沙漠，大夏重启竞储法，也是在钓鱼！
大夏钓鱼，那肯定不是为了钓几个乱臣贼子，而是为了钓金龙。
当今天下，大夏、大殷、北离三国鼎立。
大夏想要钓的金龙，是大殷，还是北离，又或者是准备将两国一网打尽呢？
鱼不同猜不到夏皇的想法。
但他知道，这一次，大殷和北离除非是冷眼旁观，否则，两国一旦伸手，必然要惨。
“阴无忌，你个狗东西，这等时候，你把老子逼到瀚海沙漠，又是想干什么？”
如此天下局势大变的关键时刻，正是闻声司大展身手的时候，他作为闻声司的副司长，正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可现在他被逼着往瀚海沙漠去。
难不成要半途转向？
不对！
如果半途转向，那么，自己肯定要遭！
鱼不同仔细想了又想，觉得阴无忌就算是要打压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换言之，这事儿，应该是夏皇知道的。
鱼不同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据闻声司掌握的消息，卫家这些年，一直在经营瀚海沙漠诸多小国，其中有些小国已然成了被卫家彻底掌控。
这事儿，卫家做的其实并不是很隐秘。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卫家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可真相真的是如此吗？
以前的时候，鱼不同也认为这瀚海沙漠的一个个小国，是卫家给他们安排的退路。若是大夏容不下他们，他们就会退到瀚海沙漠，甚至是继续向西。
可现在，谁要是相信卫家就这点本事，那谁就是大傻子。
瀚海沙漠，怕不是要改姓大夏了啊！
“亲娘哎，这是多大的一盘棋？”
鱼不同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画面赫然是一幅地图。
在这地图之中，瀚海沙漠诸国很快将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一个名字，大夏。
而只要拿下了瀚海沙漠诸国，大殷和北离再想从这一条商道上赚钱，就得看大夏的眼色了。
除此之外，大夏的版图扩大一倍不止，国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
卫霍并不知道鱼不同从他带着的二十架暴雨弩车之中推断出了这么多东西，如果知道的话，他绝对会将鱼不同引为座上宾。
能通过这么一点点的迹象，推断出被掩盖在一重重算计之下的真相，鱼不同的本事，可见一斑。
要知道，这一场算计，除了夏皇、大长公主和他本人，便是卫定疆、长公主等人，都是一无所知。
这一场算计，不但瞒着敌人，连自己人都没有放过。
而这一切，都是从夏皇亲自去找卫老爷子给太后说情的那时候开始。
当然，天下并没有完美的计划。
按照卫霍和夏皇的设想，只是营造出卫家跟夏皇不睦的假象，毕竟太后夹在中间的嘛。
可谁能想到，太后居然选择用她的死来报复。
计划出了意外。
夏皇虽然心中悲伤，但他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首先是大夏的君王，然后才是太后的儿子，他的肩上担着的整个大夏的江山社稷，是大夏无数黎民百姓的未来。
他是君王，便该为自己的子民考虑。
夏皇因势利导，弄出了竞储法。
卫霍自然是跟着上手，一副黯然隐退的姿态，从乾阳城离开，远离大夏。
至于大长公主，乍一看，全程没掺和。
可事实上呢？
当所有人都忽略了大长公主的时候，大长公主的人也就能火中取栗了。
夏皇和卫霍之间联络，全都是由大长公主手下的人负责。
所以，即便是有人盯着夏皇的人，盯着卫家的人，都会发现，他们没有任何的接触。
这一场算计，以整个天下为棋局。
执棋人是卫霍、夏皇和长公主。
但是会有哪些棋子进入棋局，就不是执棋人能预知的了。
可不管是什么人进入了棋局中，都只能是棋子。
除非是有人看破了这棋局，或者是干脆掀翻了棋局。
只可惜，这一场棋局，是由掌控大夏的三个人一起摆下的，想要掀翻棋局，根本就不可能。
……
当卫老爷子的队伍重新上路，现场留下了一座极具震撼性的京观。
跟在卫老爷子他们队伍后面的商队众人，都是面带欣喜。
他们都是常走这一条商道的人，见多了生死。
这一条商路上的马贼盗匪，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是不为过的。
若是卫老爷子这一路走下去，将这路上的马贼盗匪彻底清扫一遍，只会让以后的行商安全很多。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这些人切身利益的，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
元宝一行人在脱离战场后，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便停了下来，一直等到卫老爷子他们的队伍跟上来。
“祖父！”
看到自家祖父带人跟上来，卫无殇就兴匆匆地迎了过去。
“怎么了？”
卫老爷子笑呵呵地望着宝贝大孙子。
卫无殇眨了眨眼，道：“祖父，您这一趟去瀚海沙漠诸国，不全是隐退吧？”
作为未来的卫家继承人，卫无殇的眼光也是有的。
虽然他了解的讯息不多，但二十架暴雨弩车的出现，让卫无殇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大对劲。
暴雨弩车的重要性，元宝不了解，但他了解。
他也是曾经到军中历练过的，知晓要动用暴雨弩车需要经历几道手续。
即便他祖父曾经是大夏的大将军，想要昧下这么多的暴雨弩车，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说？”
卫老爷子笑呵呵地望向卫无殇。
“暴雨弩车！”
“祖父，您绝不是中饱私囊的人，而这暴雨弩车，没有皇帝舅舅的圣旨，您是无法调动的。”
“不错嘛，脑子转的挺快！”
卫老爷子笑了。
“没错，我此番去瀚海沙漠诸国，可不是隐退，也不是为了咱们卫家安排什么退路。”
“整个瀚海，都将成为大夏的疆域！”
“至于咱们卫家的退路？则是在瀚海以西！”
“……祖父，您举得我会相信吗？”
卫无殇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他，决定对自家祖父只保留三分信任。
任谁能想到，这老爷子居然这么能藏！
如不是看到了暴雨弩车，怕是等到真相揭开，卫无殇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是个二傻子。
“臭小子，说什么呢？”
卫老爷子瞪眼，作势欲打。
卫无殇呵呵一笑，道：“祖父，这事儿，您就这样瞒着我爹，就不担心我爹、我娘跟陛下闹起来？”
“他们如果不闹起来，你觉得大殷和北离的纳两个老狐狸，会上当么？”
“臭小子，记住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还有，做戏这种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全套。”
“若是知情人太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本色出演。”
“骗得了自己人，才能骗别人！”
“记住没有？”
“记住了！”
卫无殇能说啥？
虽然心里并不认同自家祖父的说法，但他也明白，老爷子说的在理。若是连自己人都骗不过，又凭什么骗别人？
只是，连自己人都骗啊！
这，太狠了点吧！
“无殇啊，以后，卫家终将由你掌控。你得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他们想要什么，你就得给他们什么，至少，是他们认为的，那就是他们想要的！”
第466章 落子、入局
卫老爷子的话，无疑是给了卫无殇十分的触动。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个道理，卫无殇很早就懂了。
但是吧，他在这之前，从来没想过，这道理还能这么用。
“祖父，我知道了！”
见识了自家祖父的行事，卫无殇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相比之下，他的确是太过稚嫩了！
……
等卫无殇将老爷子的算计告诉元宝，元宝也是傻眼了。
她从没想过，这人居然能狡猾到这种程度！
当然，在震惊于卫老爷子和夏皇的狡猾的同时，元宝也在为卫家的未来担心。
卫家，可以说是一心为了大夏。
可夏皇连亲娘的死都能利用一下，这样的人，更恐怖。
若是夏皇在事后阴卫家一把，那么，卫家肯定要倒大霉。
元宝将自己的担心直接告诉卫无殇，道：“小叔叔，陛下连太后娘娘的死都能利用，咱们真的能信任他么？”
不是元宝喜欢阴谋论，而是夏皇的冷情，让她不阴谋论都不行。
“这个……”
卫无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元宝的这个问题。
能不能信任夏皇？
这个问题，卫无殇不能回答。
他感觉，即便是拿这个问题去问自家祖父，估计也不会有答案。
夏皇是不是可以信任？
史书上说，帝王多疑。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多疑的。
他们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只要他们心里起了怀疑，便会不教而诛，甚至于只因为心中的一点点猜忌，就罗织罪名，哪怕是莫须有。
“小叔叔，不好回答么？”
元宝面带疑惑。
但其实，在元宝的心里，一直都觉得夏皇不可信。
皇帝嘛，高高在上，伴君如伴虎。
再有，最重要的一点，卫家太强了。
历史上武安君白起并无谋反之心，却还是被秦王除掉了，原因只是因为他有谋反的能力。
而在这大夏，卫家岂止是有谋反的能力？
一旦大夏的帝王稍有不济，这大夏的天，就可能变了。
卫家，就是悬在夏皇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
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头顶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利剑。
这剑，要命！
“娇娇，这个问题，小叔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心而言，我也觉得陛下不可信。”
“但这么多年来，卫家跟一代代的夏皇之间，都是这样过来的。”
“在某种程度上，夏皇，是可以信任的。”
“毕竟，从大夏立国，卫家跟皇族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子的。”
东风和西风啊！
要么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是西风压倒东风。
卫无殇生在卫家，便必须肩负起卫家继承人的重担。
他娘是大夏长公主，现如今的夏皇是他嫡亲的舅舅。
他就是那个夹在中间的人，很为难。
“小叔叔，以前，卫家跟皇族相互依靠，是因为外敌强大。可若是陛下跟祖父的谋算成功，大殷、北离必然元气大损，甚至可能会被灭国。”
“到那时，这天下，大夏一家独大。”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反正，我觉得，咱们得留一手！”
元宝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看法。
虽然皇帝是卫无殇的舅舅，但是，皇帝之家，连父子亲情都能轻易割舍，更何况这所谓的舅甥之情？
“好吧，听你的！”
卫无殇思考一番，点了点头。
既然要留一手，那么，这留一手肯定得瞒着所有人。
就像是自家祖父这样，连自己人都骗过了，才能骗过他们的敌人。
现如今，夏皇跟卫家的关系紧密相连，这是关系到大夏江山社稷的重要时候，卫无殇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制造是非争端。
所以，他准备的后手，必须更加隐秘。
卫家的队伍缓缓向西而行，靠着那沉重的车辙印，还有后面跟随的中等商队，成功地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马贼盗匪。
每一批的马贼盗匪被斩杀，卫老爷子都会筑成京观。
等到他们的队伍抵达瀚海沙漠，这一路上的留下了十二座京观。
而如此狠辣的手段，着实把游走在这一条商道上的马贼盗匪给吓懵了，他们要么作鸟兽散，要么远离这里，逃亡他乡。
自此之后三十年，这一条商道，再没出现马贼盗匪，这些自然是后话。
元宝和卫无殇随着卫老爷子抵达了瀚海沙漠后，老爷子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祖父，您这是打算干啥去啊？”
听闻老爷子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卫无殇这感觉是相当的不舒服，他觉得自家祖父这是有事情瞒着他呢！
“秘密！”
老爷子笑呵呵地望着卫无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适合你掺和，你呢，就带着你媳妇儿，在这里走走看看，至于别的事情，都别管！”
“祖父，我还是卫家的继承人么？”
卫无殇有些冒火，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几年，他早已能独当一面。
“你自然是卫家的继承人！”
“正是因为你是卫家的继承人，这些事情，你才不适合接触！”
卫霍意味深长地望了卫无殇一眼，“祖父不会害你的。”
“可是，我想为祖父分担！”
“不需要！”
卫霍面色十分严肃，“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你们小两口受了委屈，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为你们主持公道，已经是对你们不起了！”
别看夏皇上门为太后求情，卫老爷子选择了拒绝。
可这都是演给大殷和北离看的。
事实上，夏皇上门求情，卫霍是选择了息事宁人的。
只是为了麻痹北离和大殷，他们才刻意摆出了不对付的样子。
然而，不管是卫老爷子，还是夏皇都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选择一死。
太后的这一首操作，打了夏皇和卫老爷子一个措手不及。最终，两人只能将计就计，顺势而为，先对瀚海沙漠诸国下手。
开疆扩土，这是千古之功。
但为了速战速决，卫霍此番对瀚海沙漠诸国的用兵，必然狠辣非常。
届时，他说不得也得背上一个“人屠”之名。
卫霍感觉自己上了年纪，时日无多，就算是背负了骂名，又能如何？
可若是卫无殇也在军中，这事儿，就曾就会牵连到他的宝贝孙子，这不是卫老爷子想要看到的。
“祖父，孙儿不在乎这个的！”
卫无殇很孝顺。
可惜，卫老爷子并不在意这个。
最终，卫无殇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留在这里。
之后的几天里，卫无殇就跟元宝在这瀚海沙漠临近大夏的小国转悠了起来，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顺带游玩儿。
只是，天气太冷，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而在卫老爷子带人离开的第七天，卫无殇和元宝收到了商队带来的消息。
大夏对瀚海沙漠诸国兴兵了！
大将军卫霍亲自领兵，三日时间，连下十八城，灭国十二，死在老爷子命令下的诸国士兵近十万！
其中，至少半数的士兵十投降后被坑杀的。
当然，卫霍并不是每战都坑杀降兵的。
任何一国，任何一城，只要胆敢反抗，那么，一旦城破，必然是一场大屠杀。
正是这样的战略，才让卫霍的凶名传遍了整个瀚海沙漠，许多的小国在知道打不赢后，也就干脆直接地投降了。
直接投降，便是之前的国主，也都能得个善终。
而那些胆敢反抗的，下场都很惨。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让瀚海沙漠剩下的那些小国的国主们第一时间明白了他们应该做什么。
投降！
必须投降！
即便是国主不想投降，下面的士兵也会帮选择投降。
一个月的时间，瀚海沙漠诸国全都臣服在大夏的兵锋之下。
因为这会儿是冬天，路上的商队本来就少，再加上卫老爷子可以安排人封锁消息，是以，瀚海沙漠诸国变天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大夏，自然也传不到北离和大殷。
于是，就在这一年的冬天，临近过年的前一天。
北离和大殷同时出兵，对大夏展开了两面夹攻。
战争爆发的很突然。
最初交战，大夏损失惨重，两国大军进展顺利。
北边，直面北离的雁门郡，在数日之内，丢了大半的城池。
北离大军一直到雁门郡城外，才算是被遏制了进攻节奏。
至于东南边的大殷，则是进展不顺。
大殷大军虽然也是出其不意，可因为之前偷袭崤关得手，大夏在预警方面做得十分到位。大殷大军虽然昼伏夜出，可还是被大夏的斥候发现了踪迹。
有了防备的大夏崤关守军，联合灞河营的大军，在崤关设下埋伏，打了大殷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偷袭大夏的十万大殷精锐，一战折损了三成之多，至于伤兵的数量，高达四成。
不客气的说，这一战后，除非大殷增派援军，否则大殷想要对大夏做点什么，只能是想想了。
大殷皇帝听闻己方遭遇伏击，气得把手里的玉玺都给砸了出去。
然而，北离进展迅速，大殷若是不能拿出点战绩，等到跟北离瓜分大夏的时候，他们大殷可就别想着捞到太多的好处。
于是，增兵！
……
“好戏开演了啊！”
当北离和大殷偷袭大夏的消息传到卫无殇的耳中，卫无殇知道，他祖父和夏皇布下的大棋局，棋子已经入场。
剩下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不能第一时间了解到战况的进展，卫无殇显得很烦躁。
“小叔叔，要不，咱们回去？”
元宝看到卫无殇的坐卧不宁，便主动开口。
卫无殇苦涩一笑，道：“不合适！”
他们离开，是因为太后的事儿。
可现在这事儿还没有个定局呢，他们现在回去，若是被北离和大殷的人发现点什么异常，岂不是功亏一篑？
“咱们可以改头换面，悄悄回去的嘛！”
元宝心里其实并不像卫无殇这么不淡定。在她看来，这一次的布局，只是开始。
若是大夏真的想要对北离或者大殷动兵，而卫老爷子又跟夏皇合谋，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这个拥有空间这等仙家宝物的特殊存在，肯定得出动。
她一个人，就是一支粮草大军。
只要她在，大夏的大军就可以快马加鞭，打一波闪电战。
“县主！”
“姑爷！”
“有京城的来信！”
就在元宝跟卫无殇说话的时候，梅九匆匆而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
她快步上前，将信封交到了元宝的手里。
“是爹娘的来信！”
元宝看完了书信，递给卫无殇。
书信的确是卫定疆和长公主书写，而他们的意思就更简单了，让卫无殇和元宝以最快的速度，改头换面悄悄返京。
“小叔叔，看起来，咱们可以回去了！”
元宝没有提让他们改头换面的要求，毕竟，这要求专门写在信上，那意思就很明显，这是准备对北离或者大殷开战了。
而且，不再是防守反击，而是主动进攻。
唯有如此，才会需要用到元宝的空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嘛！
“娇娇，你说，要不要跟祖父说一声？”
卫无殇看完了信，没有立刻去收拾行李，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元宝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说一声！”
之所以跟老爷子说一声，是因为元宝觉得，这一去，很可能是决定卫家跟皇族关系的时候。
这可是非常时期！
有卫老爷子这位经验丰厚的长者提点，那么，他们或许就能少走很多弯路，避开很多风险。
两人的想法很美好，然而，现实很残酷。
卫老爷子带着麾下的兵马在拿下整个瀚海沙漠诸国后，便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这老爷子带着人去了何方，但很显然的是，卫无殇想要从老爷子那里得到一点指点的想法，注定落空了。
“那就，回吧！”
联系不到老爷子，卫无殇也没多么的沮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岂是怕事之辈？
半个时辰后，卫无殇和元宝乘着马车，踏上了回转大夏的道路。
而同行的梅九和薛嬷嬷等人，又一次带上了不少的货物。
在元宝的引导下，梅九和薛嬷嬷等人的经济意识，很强，而且，胆子很大。
第467章 突变！夏皇要灭卫家？
本来呢，卫定疆和长公主来信，是让卫无殇和元宝改头换面，速度回京。
可两人因为想要找卫老爷子商量一下，便耽搁了几天时间。等到上路，因为梅九和薛嬷嬷搞了点外快，弄了不少的货物带回大夏，让他们赶路的速度又慢了几分。
于是，卫无殇和元宝回京的速度，是真的有些慢了。
两人商量了下，正准备让梅九和薛嬷嬷她们带着货物保持正常的速度回转大夏，而他们两人先行一步时，就从大夏前来瀚海沙漠诸国的商队那里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夏皇以谋逆之名，对卫家进行了清算。
卫家人，不管是在外的，还是在京城的，又或者是在云阳城卫家祖宅大院的，全都被夏皇安排的人一体擒拿，打入了天牢。
“这不可能是真的！”
卫无殇从商队客商和护卫的嘴里听到此等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消息是假的。
可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假消息。
“娇娇，这到底是为什么？”
卫无殇想不明白。
不久之前，自家祖父才告诉自己，他跟夏皇闹掰，都是算计，目的是为了引诱大殷和北离出手。
可现在，他那皇帝舅舅居然将整个卫家的人都给抓了！
“小叔叔，你别激动，先冷静下来，我们仔细分析一下！”
元宝听到这些人传来的消息，也是乱了神。
“我怎么冷静的下来？”
卫无殇情绪很激动，“娇娇，我得先一步赶回京城！”
“你跟薛嬷嬷她们，在后面慢慢走。”
“小叔叔，你这样冲动地返回京城，如果皇帝真的对卫家出手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
卫无殇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确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独当一面，但问题是，他现在面临的是整个卫家可能被灭族。
“不对！”
卫无殇的理智慢慢回归。
“娇娇，这事儿不对！”
“哪里不对？”
“卫家子弟遍及大夏各处，更是手握兵权。皇帝舅舅若是想要对卫家下手，那么，就必须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一点点蚕食卫家掌握的兵权，不然的话，他若是想要除掉卫家，必然面临来自卫家的反击。”
“可现在，卫家所有人被一体擒拿。”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快的效率，而我们卫家统领的兵马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不可能！”
卫家掌握大夏半数的兵权，其中的一些兵马，纯粹就是卫家私底下培植的，是属于卫家的私兵。
皇帝想要对付卫家，就必须面临卫家的反扑。
像现在这样，卫家所有人被一体擒拿，除非是卫家自愿。
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
哪怕是做戏，卫家也不可能同意。
毕竟，一旦束手就擒，那么，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皇帝的手里。
卫家人，从小就知道一点，身家性命必须握在自己的手里。
别的人？
哪怕是你的爹娘老子，也不能给予十分的信任。
“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
卫无殇有些看不懂了。
元宝就更看不懂了。
皇帝对卫家出手，在这个大殷和北离联手进攻大夏的时候，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如果说这是算计，可卫家人舍弃了一切，身陷囹圄，图的是什么？
“小叔叔，我们先回京城吧，若是能进到天牢里，或许就能知道真相了！”
元宝看不懂，但她知道，真相肯定会有人知道。
但想要知道真相，他们就必须回转京城。
……
当天夜里，元宝跟卫无殇改头换面，悄然离开了队伍。
而在两人离开后，就有人扮成了两人的样子，继续留在队伍之中。
若夏皇真的对卫家出手了，那么，卫无殇和元宝的行踪，肯定会被夏皇安排的人盯着。
两人想要查明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隐蔽回京。
“薛嬷嬷，咱们要不要减慢速度啊？”
在元宝和卫无殇离开后，梅九找到了薛嬷嬷。
薛嬷嬷想了想，道：“不，我们加快速度！”
“啊……？！为什么？”
梅九感觉薛嬷嬷是不是老糊涂了，她们难道不应该帮自家县主和姑爷多争取点时间么？
“换了你是姑爷，知道自家人都被皇帝抓了，关进了天牢，你还能慢悠悠地赶路吗？”
“那肯定不能！”
梅九丝毫没有迟疑，直接给出了回答。
薛嬷嬷当即耸了耸肩，道：“你看吧，你都不能忍，县主和姑爷如果还磨磨蹭蹭的，这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对，对，薛嬷嬷，还是您老想得周到！”
梅九冲着薛嬷嬷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人们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行了，你呀，就别贫了！”
“吩咐下面的人，加快速度！”
“还有，赶路的时候，让咱们的队伍拉开距离，必要的时候，丢掉一车两车的货物！”
“明白！”
经过薛嬷嬷的点拨，梅九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了明确的认知。
……
一如元宝和卫无殇所想，的确是有闻声司的人在暗中盯着他们的队伍。
只是在薛嬷嬷的引导下，盯梢他们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元宝和卫无殇已经离开了队伍，只道他们还在队伍中，毕竟，为了加快速度，他们可是把整个队伍拉得很长，甚至有几车的货物都远远落在了后面。
入夜，一只信鸽腾飞，这是传递消息入京。
梅九在营地中一直盯着天空看，当看到这只信鸽腾空时，脸上就绽放了欢快的微笑。
他们的队伍中，的确是有朝廷安排的秘谍。
不过，梅九没想把人找出来。
这人现在还有用，可得糊弄好了。
……
元宝跟卫无殇并没有歇着，两人是昼夜兼程，向着京城赶去。
嘉阳关，是瀚海沙漠连接大夏的必经之路。
元宝和卫无殇没有走城门入关，而是在夜色里飞跃了城墙，穿城而过，直奔大夏京城。
两人都是高手，全力施为下，那速度真的是奔马不能及。
两日一夜的时间过去，卫无殇跟元宝抵达了内史郡。
到这个时候，两人才算是放缓了速度，也顺带进酒楼听了下消息。
夏皇已经发了明旨，将卫家彻底打入尘埃。
甚至于长公主，也因为嫁了卫定疆的缘故，被夏皇剥夺了长公主的封号，从皇族除名。
夏皇此举，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卫家外嫁的女子，都被夫家休弃，赶出了家门。
如今的云阳城卫家老宅外，卫家那些被婆家休弃的女子都住在这里，靠着云阳城百姓的帮助，勉强维持生计。
事实上，这些卫家外嫁女子不单单是本人被休，连带他们的子女也都被驱逐。
曾经的参天巨树，一朝倾倒，树倒猢狲散。
“士可杀不可辱！”
“这些人，都该死啊！”
卫无殇远远看着那些熟悉的姑姑、堂姐妹们仓惶凄楚的样子，心中热血沸腾。
这一刻的他，想到了曾经的武功侯世子，慕蔺。
武功侯被夏皇问罪处死，武功侯府除爵，家人被发配岭南。
可即便是如此，武功侯府那些外嫁的女子也没有被婆家休弃。虽然在婆家的日子可能要谨小慎微，但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所在。
可现在，他们卫家，曾经帮了那么多人，如今就得了这样的回报？
“小叔叔，别冲动！”
元宝拦住愤怒的卫无殇，“我们先去找小五叔，问问情况！”
“对！”
“是得弄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卫无殇没有去见他的姑姑们，按照常理，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等元宝和卫无殇到了元家大宅，没找到元引娣，反倒是碰到了小李氏正在洋洋得意地跟曾氏说话，而说话的核心竟是元宝。
“我就知道，那个小贱人是个灾星！”
“从她出生，我们家就总是出事儿！”
“可没人相信我的话，现在怎么样？卫家，那是多霸道的家族，都被这小贱人给克了！”
“老四家的，你要没什么说的，就把嘴闭上吧！”
曾氏有些不满地望着小李氏。
小李氏则是轻笑一声，道：“娘，您不会还在想着那小贱人能回来吧？”
“我跟你讲，老五这次，就是被那小贱人给牵累了！”
“为了个灾星，五弟居然跟皇帝陛下对着来，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么？”
“你给我滚！”
曾氏实在是不想听了，直接冲着小李氏吼出声来。
“娘，您咋好赖人不分呢？”
小李氏听到曾氏的怒吼，一脸的不以为然，“我跟您讲，想要救五弟，就得让五弟跟那小贱人撇清关系！”
“您听我的，劝劝爹，把那小贱人从咱们老元家的族谱划去！”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么？”
“是不是非得我动手赶人？”
曾氏气急，直接抄起了炕上的鸡毛掸子。
“行，行，行，您是我婆婆，我惹不起您，我躲得起！”
“不说咱说好了，要是五弟的事儿牵连到您跟爹，您可别怪我们不管你们！”
小李氏边往外走，还不忘给曾氏送上最后的威胁。
“造孽啊！”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呢？”
曾氏气得直拍炕面。
而在房顶上趴着的元宝和卫无殇则是久久不言，他们把小李氏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叔叔，如果你也觉得是我克了卫家，咱们……”
“傻丫头，说什么呢？”
卫无殇打断了元宝的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
“卫家的处境，便是没有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说起来，还是卫家连累了你！”
卫无殇并不信小李氏的那番话。
这种命格运道的说法，他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信。
当初，他克妻之名传天下，最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他那外祖母在暗中布局。
“小叔叔，小五叔也被抓了，咱们找谁打探消息？”
“去找菀菀！”
卫无殇深吸口气，“菀菀是大长公主的心头肉，皇帝除非是想要跟大长公主决裂，否则，绝对不会抓她的。”
“那，咱们走！”
元宝当即跟卫无殇离开了元家大宅，直奔京城。
在元引娣被抓后，阮菀九成九会带着俩儿子回娘家。
事实上，阮菀也的确是回了娘家。
元宝和卫无殇很容易就找到了正以泪洗面的阮菀，至于元守谦和元守逊小哥儿俩，这会儿正睡得美滋滋。
“阮姐姐！”
随着元宝的声音响起，正暗自抹泪的阮菀一下瞪大了眼睛。
待看到元宝跟卫无殇出现，阮菀瞬间面露惊喜。
“娇娇，你们回来了！”
“阮姐姐，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菀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陛下会忽然对卫家出手？还有，卫家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抗？”
见到阮菀，元宝先是致歉，而卫无殇就直接多了，直接询问发生了什么。
阮菀抿了抿唇，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天，五哥忽然找到我，说是大夏的天要变了！”
“然后，闻声司的人就闯了进来，将五哥带走了！”
“再之后，我就听说了卫家出事的消息。”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阮菀一脸的歉意。
她很想帮一下元宝和卫无殇，可惜，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我一直在打听发生了什么，然而，我娘让我别瞎打听！”
“外祖母也跟我说，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时间到了，五哥自然就会被放回来！”
阮菀叹了口气，“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待着，连门都出不去了！”
“看起来，我们得去找大长公主殿下问问了！”
元宝看向卫无殇，已然明白他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这事儿，看样子是牵扯很大。
若这只是一个局，那么，卫家的付出也就太大了。单单是那些被休回家的卫家女子，她们这一辈子可都毁了。
“我们一起去！”
卫无殇的脸色越发凝重。
连阮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这事儿绝对是关系重大。
之前，他家祖父忽然消失不见，如今，家族又面临灭族灾劫，卫无殇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他完全可以买块豆腐把自己闷死了。
第468章 老爷子，真神人也！
大长公主府，坐落皇宫外东南角，一整条街道，只有一户宅邸，这便是大夏的大长公主府。
比起皇帝所住的皇宫，大长公主府无疑是要小很多。
但比起别的任何家族，任何勋贵的府邸，大长公主的公主府都能碾压对方。
单单从这府邸的规模，就能看出大长公主的地位之高。
相应的，大长公主府的守卫之严密，也是很高。
甚至不客气的说，大长公主府的守卫之严密，可能比皇宫还要高上几分。
元宝跟卫无殇进入大长公主府，本来已经很小心，可还是在进入二门的时候，被隐藏在暗处的女卫发现了。
随着锣声响起，大量的女卫出现。
元宝和卫无殇很快陷入了重围。
“束手就擒吧！”
大长公主府的女卫首领是元宝的熟人，也是梅九的师姐，名为梅一。
没错，大长公主府的女卫，基本都是这样的名字。
一个姓，加上数字。
大长公主府的女卫分梅兰竹菊四卫，梅卫为首，实力最强。
而梅一则是所有女卫中最强者。
“梅一姐姐，是我啊！”
元宝虽然改头换面，但这一刻，却是暴露了自身的声音。
梅一听到元宝的声音，立刻举起手，让四周围的女卫退了下去。
“跟我来！”
确认了元宝的身份，那么，另外的一个人，即便是没有出声，梅一也能猜到来的是卫无殇。
在梅一的带领下，元宝和卫无殇很快见到了大长公主，还有元宝的师傅嬴骊。
“师父，您怎么也在这里啊？”
给大长公主见礼后，元宝就蹿到了自家师父的跟前。
据她所知，及便是夏皇，见了她师父，也得毕恭毕敬，平辈论交。
如今，有了她师父在这里，元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天捅个窟窿？”
嬴骊宠溺地望着元宝。
最初的时候，她并不认为元宝能通过她的考验，成为她的弟子。可后来证明，元宝的资质是她生平仅见，即便是她，又或者她的师父、师祖，都比不上元宝的恐怖资质。
甚至于，嬴骊觉得，元宝可能会再现师门曾经的神迹，成为传说中的修行者。
毕竟，元宝可是得到了仙家宝物的。
如果说之前，嬴骊对于师门传说中的修仙，仙人之说存在怀疑，但现在，她信了。
元宝这么点年纪，已经达到了她的境界，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
“师父，我这么乖，怎么可能把天捅个窟窿？”
元宝赶紧否认。
她才不会承认，她真的有去找夏皇算账的想法。
来到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几个人，都被夏皇给弄去了天牢里，元宝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娃，那只能干瞪眼。
可惜，她不是普通的女娃儿。
她现在的武功之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
当然，单单是武功高，并不足以让元宝敢去找夏皇算账，最主要是她有香火愿力在身。换言之，她的续航能力，一眼看不到底。
别人的武功高，顶多是百人敌，千人屠，可到了元宝这里，只要她想，在香火愿力耗尽之前，她就能一直都是全盛状态。
“你觉得我会信？”
嬴骊抬手在元宝的额头轻轻一点。
“师父，夏皇欺负徒儿！”
元宝也不跟大长公主询问事情经过，直接就跟自家师父告状。
“我知道！”
嬴骊微微一笑，“这一次，是夏皇跟卫家老爷子定下计谋，引诱北离和大夏增兵，从而一举覆灭两国主力。”
“只要灭了两国主力，大夏便可一统天下，从此彻底消弭战争！”
“为了让两国相信夏皇是真的要扫平卫家，夏皇才会将整个卫家的人都抓起来！”
“这个事情，你们知道就好了，不要往外传！”
“还有，你们两个，既然回了京城，那也得按照计划行事！”
“我们要做什么？”
元宝望向自家师父。
此刻的她，虽然心中还有怀疑，但并没有打断自家师父的话，而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听自家师父往下说。
“卫家人基本被抓了，只有你们俩依旧逍遥法外，所以，你们要的事情就是刺杀夏皇，把事情闹大，让天下人都相信，夏皇是真的跟卫家决裂了！”
嬴骊很淡定地将需要元宝和卫无殇要做的事情讲了出来。
“师父，此事不妥！”
听完自家师父的话，元宝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我跟小叔叔去刺杀夏皇，动静闹大了，固然能骗得了北离和大殷，但我们刺杀夏皇的事情也就坐实了。”
“等到大局落定，若是夏皇要秋后算账，清算卫家，我们俩的刺杀之举，就是让卫家背负谋逆之名的铁证！”
元宝可不想给他人作嫁！
这计划，乍一听，真的是很好，合情合理。
可若是一切按照这个布置来，他们就是将自己谋逆的把柄亲手送到了夏皇的手里，送到了天下人的面前。
“这个……”
嬴骊瞬间沉默了。
她抬眼望向大长公主，想听听大长公主怎么说。
大长公主也沉默了！
这个情况，嬴骊没想到，大长公主也没想到。
毕竟，两人都没想过夏皇会跟卫家彻底决裂。太后的死，在外人看来，这是卫家的缘故，可事实上，这里面也有夏皇的缘故。
若是夏皇没有想要借机算计大殷和北离，那么，太后或许不会选择自杀。
可事实却是，太后已经自杀了！
太后到底是为什么自杀的，只凭他们的猜测，没有任何的依据。
夏皇对太后自杀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也没人知道。
但有一点，因为太后的自杀，夏皇的这一生，背负了不可清洗的污点。
“师父，曾婆，你们也无法确定的，对吧？”
元宝看向沉默的嬴骊和大长公主，表情沉重，“若是夏皇事后清算，卫家背负谋逆的罪名，夏皇占据了大义，再凭借一统天下的赫赫威名，卫家可还有一点活路？”
“当然，我是可以真的去刺杀夏皇的！”
“可若是夏皇被我杀了，这天下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样子呢？”
元宝的问题，乍一听，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事实上，这问题很要命！
要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命，弄不好，将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殿下，您怎么看？”
嬴骊望向大长公主。
此刻的她，心情很不好。
她对元宝这个徒弟是寄予了厚望的，期待她能重现师门辉煌，甚至于开启那传说中的修行之路。
可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元宝生了心魔，那么，元宝的未来之路也就断了。
“嬴先生，此事，我会去跟陛下商量的！”
大长公主看出嬴骊的心情不好，知道这事儿如果不能给嬴骊一个尽善尽美的答案，那么，嬴骊一怒，这大夏的天下，怕是要玩儿完。
“我等你们商议的结果！”
嬴骊起身，直接招呼元宝和卫无殇走人。
卫无殇原本有很多的疑问，但现在，他没有疑问了。
毫无疑问，这是盘大棋。
而作为执棋人的夏皇和他祖父，赌上了一切。
卫无殇想不通自家祖父为什么这么信任夏皇，将整个卫家的未来都给赌上了。
如今，卫家放弃所有的势力，成了阶下囚。
若是夏皇趁机出手，架空卫家，那么，卫家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一步步的算计，卫家始终处于鱼肉的位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卫无殇想找自家祖父问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一局棋，卫家男人受些委屈无妨，可那些外嫁的姑姑、堂姐妹，她们何辜？
就算是最终大夏一统天下，可卫家呢？
舍己为人？
自家祖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
卫无殇跟着元宝，随着嬴骊去了大长公主府后院的一处幽静的院落，这里是嬴骊的落脚处。
“娇娇，你说，祖父到底在想什么？”
卫无殇看向元宝，面色很沉重。
“之前，祖父跟我说，他跟皇帝舅舅一起设了个局，引大殷和北离下场。可，他并没有说，会把整个卫家都给搭上！”
“祖父跟我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至少，得让对方以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让对方以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让对方以为……”
卫无殇一遍遍重复着自家祖父当初说的话，眼神越来越亮。
“娇娇，我想，我明白了！”
卫无殇忽然抬头望向元宝，“我想，我明白祖父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元宝愕然地望向卫无殇，回想着卫无殇刚才重复的那番话，元宝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若是她的猜测是真，那么，她只能说，卫老爷子，真神人也！
这老爷子赌上了整个卫家，给夏皇提供了一个看似能一句覆灭卫家的机会。
那么，夏皇如何选？
若是夏皇选择覆灭卫家，也就落入了卫老爷子的算计。
到那时，夏皇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只是，元宝想不通的是，卫老爷子凭什么如此笃定自己就能翻盘？
按照现在的趋势，那些跟卫家有姻亲的人家都选择了休妻，彻底从卫家的船上跳了下来，那么，其他的人又会如何选？
为了心中的道义，继续待在卫家的破船上，跟卫家同归于尽？
这事儿，怎么想都不靠谱。
古人虽然讲究忠义，但也讲究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是卫家注定要覆灭，想来是不会有多少跟着卫家一起殉葬的。
那么，这老爷子的底气何在？
瀚海诸国？
又或者是竞储法？新君？
短短片刻时间，元宝心思千百转。
卫无殇并不知道元宝在这么短的时间想了这么多事情，他不紧不慢地道明他的猜想。
跟元宝的猜想一样。
“小叔叔，祖父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
“难道他就不怕玩儿脱了？”
把所有卫家人都被摆在了赌桌上，若是赢了，一切好说。可若是输了，那就是灭族的落幕。
“这个，我不知道！”
卫无殇苦涩一笑，“我只能猜到祖父是刻意让皇帝舅舅认为卫家可以被他任意拿捏。”
“至于祖父靠什么翻盘，我想不到！”
卫无殇觉得自己这个卫家继承人是真的挺窝囊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在事前没收到任何的消息，甚至于，家里人也不跟他通风。
“我觉得，我好像是个多余的！”
卫无殇此刻的心情是真的不怎么好。
家里的小事儿，他没有必要知道。
而大事儿，他好像又没有资格知道。
“小叔叔，你想太多了！”
看到卫无殇那伤心的样子，元宝不由乐了，“说不定，爹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不可能！”
卫无殇猛摇头，“若是爹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地被关进天牢里。”
“哦！”
元宝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卫家人如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夏皇要对他们出手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都老老实实地选择束手就擒？
卫家能跟皇族并驾齐驱，成为悬挂在夏皇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夏皇一体擒拿？
“小叔叔，或许，祖父就需要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啥意思？”
卫无殇听到元宝的话，愣了一下。
而元宝也是说出这句话后愣住了。
如果老爷子真的就是希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她的身份，她师父是嬴骊这事儿，老爷子肯定知道。
在知道卫家出事后，自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然后，自己最终会找到自家师父跟前来。
而自己的师傅对于大夏意味着什么，普通人不知道，卫老爷子肯定知道的。
所以，卫老爷子之所以不担心玩儿脱了，并不是他有什么十全的后手。
而是，她，就是后手！
意识到这一点，元宝直觉额头冒汗。
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他这一手算计，怪不得能成为大夏的大将军，这如妖般的手段，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等等！
元宝眯起眼睛，不对！
自己不是唯一的后手！
因为，卫家人的祖训就是要自己掌控自己的身家性命。
卫老爷子肯定还有别的后手，而且，这个后手才是真正的鼎定乾坤的后手！
－－－－－－题外话－－－－－－
求订阅，求月票！
第469章 劫狱
“小叔叔，我觉得，我们可能都在祖父的算计中了！”
元宝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讲出来，因为这个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
没有证据的猜测，就是瞎说。
元宝可不想瞎说什么大实话，万一说对了还好些，可要是说错了，丢人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坏了大事儿，可就悔之晚矣了。
“娇娇，你说祖父需要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啥意思？你倒是说啊！”
此时的卫无殇，脑袋是乱的。
家里人都知道的事情，独独落下了他，为什么？
任何事情，都有个原委。
卫无殇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偏偏瞒着他一个人。
“祖父的心思，我哪儿猜得到？”
元宝摇了摇头，“但是，我猜，祖父跟爹娘他们肯定不是把咱们给忘了，而是有意为之。或许，这是个考验！”
“又或许，他们需要咱们在外面做点什么！”
“做什么？”
“不知道！”
元宝哪里知道这些个老狐狸在盘算什么。
“小叔叔，这事儿，得问你啊！”
“若是卫家真的要面临灭族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元宝猜不到卫老爷子他们的想法，但她可以反向逆推。
所有人都瞒着卫无殇，必然是因为卫无殇不适合知道这些，他们需要卫无殇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的反应。
说起来，元宝是真的挺反感这些事情的。
明明可以好好沟通一下的事情，偏偏要让人猜来猜去，简直就是脑袋有毛病。
“我会怎么做？”
“刺杀皇帝？”
“或者，联系大殷、北离……”
卫无殇再次想到了慕蔺。
元宝听着卫无殇的自言自语，表情又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她没有打断卫无殇的喃喃自语。
半晌，元宝忽然开口，打断了卫无殇的自语，道：“小叔叔，现在，你换个思路，将我也考虑进去！”
虽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现在的情况是，卫家人被下了天牢，元引娣也被下了天牢。
元宝跟卫无殇算是同病相怜，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
所以，这事儿的应对，应该是他们两口子共同的事情。
“我不知道！”
不考虑元宝，卫无殇还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算上元宝后，他都有些迷惑了。
元宝不是一般人，背靠嬴骊的她，是有跟夏皇平等对话的资格的。
甚至于，等元宝成长起来，她还可以左右夏皇的人选。
竞储法！
卫无殇想到了大夏目前的竞储法。
他媳妇儿可以决定谁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媳妇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劫狱啊！”
元宝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卫无殇傻眼的回答。
劫狱，这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吗？
“对啊，劫狱！”
元宝猛地站起来，看向卫无殇，“小叔叔，我们去劫狱！”
不管大长公主跟夏皇之间谈成什么样子，元宝都觉得他们应该去劫狱。
以他们的实力，能轻松打破天牢，将卫家众人和元引娣救出来的。
然后，他们这些人集体离开大夏，向瀚海沙漠而去。
毕竟在卫老爷子之前的布局中，瀚海沙漠诸国是卫家的退路。
卫家现在集体逃入瀚海沙漠，自然就彻底坐实了卫家跟大夏决裂的事实。届时，北离和大殷，还有什么理由不趁机灭了大夏？
元宝将自己的这一番分析说完，卫无殇就两眼冒光。
劫狱！
元宝随后去见了自家高高手师傅，将她跟卫无殇的打算告诉了对方。
“丫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嬴骊听元宝说要去劫狱，当时就皱起了眉头，“等大长公主跟夏皇谈过，之后，若是他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大夫，为师帮你出头！”
“师父，不用的！”
元宝一本正经地望向自家师父，沉声开口，道：“之前的时候，我猜不透卫老爷子的谋算，总觉得这里面有毛病。”
“但现在，我觉得我猜对了！”
“以我跟无殇小叔叔的实力，想要打破天牢，太容易了！”
“只是，我需要师傅你帮忙开启城门！”
元宝有信心把人救出来，但要把人送出城，有些麻烦。
毕竟，皇帝不可能让他们轻松逃离京城。
“没问题，城门交给为师了！”
嬴骊听了元宝的要求，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点头。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大长公主一脸愁苦地望向夏皇，道：“陛下，你是否想要借这个机会，趁着大夏一统天下，你威望大增的时候，彻底拿下卫家？”
“姑姑为何如此说？”
夏皇没有直接回答大长公主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听到夏皇的问题，大长公主就知道，元宝真的猜对了！
“陛下，你不会是忘了嘉福县主的身份吧？”
大长公主望向夏皇，“那丫头可是拜师嬴先生，日后，将是我大夏的定海神针！你若想在灭了卫家，可想过那丫头会怎么想，怎么做？”
“朕会给她赐婚！”
夏皇这话说出口，已经是等于承认了他的算计。
他的确是打算趁着大夏一统天下，他的威望达到顶点时，将卫家彻底除掉。
曾经的大夏，皇族需要卫家来鞭策、来激励。可等到大夏一统天下，他不允许这世上还有卫家这样的能跟皇族对抗的家族存在。
大夏一统天下，皇族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家族，所有其他的家族，都只能臣服在皇族之下。
大夏，再不允许这么牛逼的家族存在。
“陛下，狡兔死走狗烹，你就不怕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
“姑母，史书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
“只要大夏一统天下，卫家的存在，都将从史书上彻底抹去。”
“这么多年，卫家也是该消亡了！”
“陛下，本宫此番来找你，是因为你的想法，被嘉福县主猜到了，嬴先生需要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
夏皇听到长公主的话，直接傻眼了。
他的谋算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痕迹，怎么就露馅了呢？
“姑母，您说的都是真的？”
“陛下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大长公主看向夏皇，“本宫知道，陛下在卫家这边受了太多的委屈。然而，卫家对大夏有功，这功劳，不是陛下您想抹去就能抹去的！”
“您针对北离和大殷的谋算，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还是需要卫家人。等到天下一统，您却灭了卫家，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您？”
大长公主看问题还是很敏锐。
之前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夏皇对卫家动了心思，所以，并没有多想。
可现在，知道了夏皇的心思，大长公主只能说，夏皇脑袋被驴踢了！
若是夏皇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就算是大夏一统天下，这天下一统的局面，又能维持多久？
北离、大殷初灭，两国肯定有很多反抗势力，届时，他们掀起反叛，大长公主真的不认为缺少了卫家的大夏能够镇得住局势。
“姑母，难道就这样放任卫家继续壮大？”
“如今，卫家又跟嬴先生扯上了关系。若是，嬴先生支持卫家，那么，这大夏的江山，说不得就不再属于我们唐家了！”
夏皇不甘心。
“还有，母后的仇，朕怎能不报？”
“若是朕什么都不做，这天下人又怎么看朕？”
夏皇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费尽心血，才不下了这样的一个绝杀的局面，现在让他收手，他怎么可能甘心？
“陛下，太后的事情，您自己没有责任吗？”
大长公主真的是一点儿没有给夏皇留面子。
若不是夏皇自己想要利用这事儿，引诱北离和大殷出手，因此对太后隐瞒了真相，太后又怎么会在绝望之下选择自挂东南枝？
“还有，若是太后还活着，陛下觉得，太后会放下心中的执念么？”
会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太后心心念着报仇，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成了她内心的魔障。
不客气的说，怕是夏皇跟太后说了真相，太后也会搞出别的事情。
为了报仇，太后根本就不管什么大夏的江山社稷，她只想弄垮卫家，想要让卫霍跟她爹偿命。
在这个事情上，卫霍很冤枉，卫家更冤枉。
然而，太后根本就不讲道理，她认定她爹的死是卫霍害的，这种想法日夜啃噬她的内心，结果就是她疯魔了。
“姑母，朕该怎么做？”
“本宫不知道！”
大长公主面带苦涩，“陛下才是大夏之主，要怎么做，您该自己拿主意！”
“本宫只是来传话的！”
大长公主心里有想法，但她不敢开口。
她是大夏的大长公主不假，是夏皇嫡亲的姑姑也不假，可她到底不是大夏之主。今儿的事情，若是她给出了自己的主张，夏皇照着做了，现在没什么，但谁敢保证夏皇以后也会不当回事？
作为大夏之主，夏皇若是想要给大长公主穿小鞋，不要太简单。
毕竟大长公主不是孤家寡人，她有儿女，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他们的前途，基本都是跟大长公主的荣宠挂钩。
若是夏皇想要算账，方法真的是不要太多。
“姑母，我现在去跟嬴先生致歉，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
大长公主摇摇头，“不过，若是陛下真的要去致歉，本宫一定倾尽全力，相助陛下得到嬴先生的谅解。”
“还有嘉福县主那里！”
“朕又该怎么做呢？”
“这个，陛下可以仔细想想！”
大长公主很清楚，她该说的话，说完了。
剩下的事情，该有的决策，都不是她能掺和的。
她这个大长公主，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很快，大长公主就从皇宫离开了。
而在大长公主离开御书房没多久，夏皇就把闻声司的司长阴无忌给喊了来。
“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起来说话！”
看到阴无忌，夏皇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儿。
“不知陛下召见，可是有什么吩咐？”
阴无忌知道大长公主进宫了，但不知道大长公主为什么进宫。不过从夏皇这么快就召见他来看，应该是有什么吩咐。
“朕让你准备的那种药草，可准备齐全了？”
“回陛下，已经备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卫家的人用上了！”
“不错，很好！”
夏皇听到阴无忌的回答，总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准备是直接扫灭卫家，但现在这情况来砍，这法子明显是不行的。
如今，只能采用第二手准备。
他让阴无忌准备的药草，采摘自大夏西南一蛮邦小国，这药草并不会直接致人死命，但却会让人成瘾。
一旦这人沾染上了这种药草，便会沉溺其中，日渐消瘦。若是某一天这种药草的供应中断，这人，就会理智全无，仿佛疯了一样。
既然不能亲自出手毁灭卫家，那就退而求其次，让卫家的人，自己灭了自己吧！
“很好，朕就知道，你总是能帮朕解决麻烦！”
夏皇很开心。
“还有一个事情，卫无殇和嘉福县主也回到了京城，可能现在就藏身在大长公主府。”
“朕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将这种草药给他们也用上！”
“臣，遵旨！”
阴无忌沉声答应。
这事儿，看着挺难，其实一点儿不难。
只要确定了卫无殇和元宝的下落，那么，完全可以将这草药研磨成粉，加入他们的饮食之中。
只要一段时间，药效发作，两人就再也别想拜托这药物的控制！
“陛下，出事了！”
就在夏皇跟阴无忌交代这事儿的时候，陈连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御书房。
“怎么回事？”
“朕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沉着冷静！”
对于陈连，夏皇是寄予了厚望的。
“陛下，天牢被攻破了，卫家人都被救走了！”
陈连急声开口，道明自己这么匆忙闯进来的原因。
“什么？！”
听到陈连报告的消息，夏皇终于坐不住了，所谓的沉着冷静，自然也离他远去。
“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
“天牢禁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题外话－－－－－－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470章 庇护者！
不怪夏皇震怒！
天牢，那可是整个大夏防卫最严密的牢房。
不客气的说，天牢都能被人攻破，那么，皇宫呢？
皇宫的守卫，比起天牢，也没严密多少。
“回陛下，贼人武功高强，天牢禁军不堪一击！”
陈连跪伏在地，并不算是帮天牢禁军开脱，只是实话实说。
夏皇初闻天牢被攻破，卫家人被救走，的确是怒火攻心。但是等他缓和下来，心中对天牢禁军的那种怨怒，已然散去。
“阴无忌！”
冷静下来的夏皇，扭头望向旁边的阴无忌，沉声开口。
“臣在！”
阴无忌闻听夏皇的招呼，恭声应答。
“立刻去查，还有，找到卫家人的下落！”
“若是朕的大计出了差池，你知道结果的！”
“臣告退！”
阴无忌恭声回应，第一时间离开。
他必须抓紧时间去追查。
他虽然对卫家人用了那种草药，但时间尚短，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未可知。
若是他们还没有上瘾，那么，陛下的大计真的就功亏一篑了。
等到阴无忌离开，夏皇望向陈连，道：“站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陈连这才站起身来。
“跟朕仔细说说，天牢那边是怎么个情况？劫狱的是什么人，可有什么线索留下？”
“回陛下，劫狱的人不多，也就十多人，但是，个个都是好手，其中两人的实力超强，禁军统领乃是一流高手中的顶尖存在，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哪怕是天牢的暴雨弩车，也挡不住对方的出手！”
陈连在听到天牢被攻破后，是详细了解了情况后，这才急匆匆跑来面见夏皇。
“这么厉害？”
夏皇是知道禁军统领的本事的，来人能一招解决禁军统领，这实力，超乎想象。
“卫家那么多人，这会儿应该还在城内，传朕旨意，调动京营入城，大索全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卫家人给朕拿下！”
“还有，不得伤人性命！”
若是按照夏皇的本意，卫家居然有人劫狱，这一家子就该被彻底铲除，可想到嬴骊和元宝的情况，想到大夏还需要卫家协助扫平北离和大殷，他就只能忍。
“陛下，奴婢以为，卫家人怕是会连夜出城！”
“四门紧闭，他们从哪儿出城？”
夏皇冷笑一声，“若是他们这样都能逃出城去，那么，朕这京城，算什么？”
“报——”
就在夏皇话音方落之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尖细喊声。
很快，又有一名太监冲进御书房。
“陛下，皇城司最新消息，卫家人打破了西城门，已经逃出京城！”
来人的话，无疑是在夏皇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陈连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垂下了头。
夏皇的脸色很难看。
他刚才还信心十足，认为京城的防御固若金汤。结果呢，转瞬就被打脸了。
“皇城司为什么不拦？”
“回陛下，西城门被卫家的一位高手，一剑斩破，拦不住！”
跪伏在地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
攻破天牢劫狱的乃是卫无殇和元宝，还有卫家的部分暗子，而打破京城西门的，则是嬴骊。
一剑破城门！
当嬴骊斩出这一剑，元宝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一直知道自家师傅是高高手，但是吧，随着她的实力提升，元宝就觉得自己跟自家师父之间的差距缩小了很多。
可直到见了自家师父这一剑，元宝才知道，自己跟自家师父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师傅，我们走了！”
西城门外，元宝看向送了他们出城的自己师傅，恭敬行了一礼。
“去吧，等京城这边的事情有个结果，你们再回来！”
“嗯嗯！”
元宝小鸡啄米地点着头。
卫家人很快上马。
作为武将世家，卫家人，不分男女，都是骑术精湛，哪怕是卫家的媳妇儿，也是大部分如此。
至于个别骑术不成的，自然有她男人护着，两人一骑。
一行人很快在夜色中远离京城，直奔云阳城。
云阳城卫家祖宅那边，还有许多被休弃回家的卫家女子和她们的儿女。
卫家人是不可能放着自家人不管的。
嬴骊目送了元宝等人远离，并没有离开，而是挡在西城门外，一人一剑，挡住了城内的追兵。
阴无忌亲自出手，依旧是被嬴骊一招击败。
哪怕是调动了西城门上的暴雨弩车，依旧是伤不得嬴骊分毫。
一直等到太阳初升，嬴骊这才飘然远去。
不过呢，她没有回转大长公主府，而是就此离开了乾阳城。
夏皇的这一手，让嬴骊很不爽。
作为大夏的守护者，嬴骊的地位一向是超然的。
而元宝，作为她的弟子，未来的继承者，太后想要害她，本身就犯了禁忌。而今，夏皇更是在算计元宝，嬴骊怎么可能没意见？
……
大长公主从宫里回转公主府，情绪就一直不高。
她是真的没想到夏皇真的存了覆灭卫家的心思，这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嬴骊，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只能寄希望于夏皇改变态度。
结果，大长公主收到了天牢被攻破，卫家人被救走的消息。
收到这消息，大长公主立刻赶去卫无殇和元宝休息的客房院子。
人不在！
这一下，大公主就明白了，是元宝和卫无殇策划了这一次的劫狱。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天牢被攻破，卫家人被劫走，这就让夏皇跟卫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了。
之前的所有谋划，针对北离和大殷的算计，搞不好就要弄巧成拙了。
回过神的大长公主，略一沉思，就跑去后院嬴骊的院子，想询问一下嬴骊的意见。
然而，嬴骊也不在。
这一下，大长公主彻底慌了神。她顾不得现在的时间不对，立刻进宫面见夏皇。
而在大长公主进宫的同时，大夏朝堂上的重臣们，也都向着皇宫赶去。
天牢被攻破，卫家人被劫走，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大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不见！”
“告诉他们，朕已经歇下了！”
“有什么事情，明天早朝再说！”
心中烦躁的夏皇，现在是一点儿不想看到这些个所谓的朝堂重臣。
因为，他并不相信这些人能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现在见或者不见，有区别吗？
“滚开！”
当陈连来到宫门口，跟外面等着的大长公主以及一众朝堂重臣表示，夏皇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后，就被大长公主抬手划拉到了一边。
“我大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还睡得着？”
大长公主直接闯宫而入。
皇宫禁军不敢阻拦。
而随着大长公主的闯宫而入，那些个朝堂重臣也是纷纷跟上，全都闯进了皇宫之中。
“殿下，殿下，不可以啊！”
陈连被大长公主的这一手给弄懵了，等他回过神，恢复清醒，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闯进了宫里。
这可是皇宫！
陈连连忙追上去，试图拦下大长公主等人。
可惜，没用！
大长公主是铁了心要见到夏皇，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太监总管给拦下来？
……
当夏皇知道大长公主带着一群朝堂重臣杀来，那脸色甭提多难看。
坦白讲，夏皇这会儿也是挺忧郁的。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这转瞬之间，风云突变啊！
卫家人被救走了！
他针对卫家人的算计这才刚刚开始呢！
还有，他明明是跟卫家人达成了共识，这一切就是一个局，目的是引北离和大殷上钩，从而彻底击溃两国的主力，从而一统天下。
夏皇想不明白，为什么卫家人会配合这一次的劫狱呢？
难道说，自己被卫家人给算计了？
皇帝本就多疑！
夏皇跟卫家人之间的信任，经过太后的死，已经打了折扣。
如今，新的变故出现，夏皇越发觉得卫家是故意在算计他。
“姑母，有什么事情，能让您忘了身份尊卑，闯宫而来？”
夏皇看向大长公主，至于随着大长公主而来的其他的的朝臣，夏皇眼神都吝啬给一个。
“陛下，天牢被攻破，卫家人被劫走，您想过这事儿要怎么解决吗？”
大长公主是真的着急。
按照他们最初的设计，一旦大殷和北离出兵，被关在天牢中的卫家人就会悄然离开，赶赴前线，从而打北离和大殷一个出其不意。
可现在，卫家人不见了！
最初的计划也就出了纰漏。
若是北离和大殷出兵，没有卫家人领兵，大夏必败。
“此事，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姑母放心便是！”
此时的夏皇，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这一切，只是朕为了让北离和大殷相信朕真的跟卫家闹翻了而作的局！”
“本来呢，朕是不打算告诉你们的！”
“可是，你们都闯进了宫里，朕也只能跟你们实话实说了！”
“只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保密，朕只能委屈众位爱卿暂且在宫里待上一些时日了！”
夏皇面色如常，仿佛一切真的尽在掌握的感觉。
随着大长公主而来的朝臣们，没发现夏皇的异常。
可大长公主说是看着夏皇长大的也不为过，她对于夏皇很熟悉。夏皇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大长公主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像现在，夏皇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骗人。
因为，夏皇撒谎的时候，左右的食指和拇指会忍不住快速摩挲。
从小到大，夏皇都有这个毛病。
大长公主知道这一点，但却没有想过让夏皇改正。
皇家，并不是一个允许纯粹亲情存在的地方。
大长公主固然是看着夏皇长大的，但她到底是外嫁女，她的为自己的儿女考虑。多掌握夏皇的一些秘密，她面对夏皇的时候，越是具有优势。
“臣等遵旨！”
一众朝臣看夏皇如此沉着自然的样子，都是松了口气。
唯有大长公主知道，夏皇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然而，大长公主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拆穿夏皇的伪装。
“陈连，带诸位爱卿下去！”
夏皇看到一众朝臣被忽悠住了，也就顺势喊了陈连，带着这些个朝堂重臣下去歇息，独独将大长公主留了下来。
“请姑母救我！”
在朝臣们离开后，夏皇面对大长公主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陛下，嬴先生从本宫的府里离开了！”
大长公主看向夏皇，一脸的苦涩。
听到大长公主如此说，夏皇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姑母，到底怎么回事？”
“嬴先生怎么会忽然离开？”
“之前，本宫进宫的时候，嘉福县主就在本宫的府里……”
大长公主不用多说，夏皇自己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姑母，您的意思是说，嬴先生将不再庇护大夏？”
“本宫不知道！”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或许，嬴先生只是暂时离开，又或者，像陛下说的，嬴先生不想再庇护大夏！”
“陛下，这一次，你真的是错得离谱啊！”
大长公主看着夏皇，有心怪责他，可想到他的初衷，也是无奈。
“姑母，难道我们就找不到别的人可以庇护大夏？”
“难！”
大长公主无语地望着夏皇，“若是能找到，陛下觉得历代先皇会不这么做吗？”
“姑母，是不是没了嬴先生的庇护，我大夏真的就不能存在了？”
“是！”
“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武力至上的世界！”
“大夏、大殷、北离，各有自己的庇护者！”
“一般情况下，庇护者之间是不会轻易开战的。”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只要庇护者不出手，就看国与国之间的国力对比。这也是为什么从曾经的诸国纷争到现如今的只有三国鼎立！”
“姑母，那曾经被灭亡的那些国家的庇护者呢？”
“不知道！”
大长公主轻轻摇了摇头，“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在诸国没有被灭亡之前，庇护者很常见，可随着一个个的国家消亡，那些庇护者也都没了踪影。”
“不然的话，剩下的国家，又岂会放过这些强大的庇护者不加招揽？”
第471章 知道真相的夏皇，眼泪流下来
“姑母，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夏皇现在是满脑子的线团，搞不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首先，他一直都知道，大夏有一位庇护者。也知道这位庇护者的实力高深莫测，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公然得罪这位庇护者。
其次，他也知道，大殷、北离，也都有庇护者。
一直以来，夏皇都以为，庇护者是皇族的守护者。
可现在，听了大长公主的一番话，他才恍然意识到，庇护者的存在，并不是他认为的这样。
“我也不知道！”
大长公主同样不解。
从她接触到嬴骊的时候，她就被她的父皇告知，这个世界是武力至上的世界，庇护者的存在，是他们大夏存在的根本。
从那时候起，大长公主就知道，在大夏，庇护者是可以废立夏皇的。
若是某一天庇护者感觉大夏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大夏也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这一切，是为什么，大长公主不知道，她也没敢问。
后来，她跟嬴骊的关系走近了，也曾问过对方，庇护者之于大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嬴骊当时只是笑了笑，道：“该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对于这种回答，大长公主心里是很郁闷的。但她到底是谨记先皇教诲，并没有跟嬴骊使性子，而是一如既往地恭谨面对嬴骊。
“或许，皇族典藏之中会有记载吧！”
就在夏皇郁闷沉默的时候，大长公主忽然开口。
皇族典藏，记载了大夏从开国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发生过的，都会在皇族典藏中留有文字记录。
“对，皇族典藏！”
听到大长公主的话，夏皇立刻两眼冒光。
“姑母，朕就先不跟您说话了，等我查清这个事情再来找您！”
简单跟大长公主说了两句场面话，夏皇就匆匆出了御书房。
他要去查清真相。
他要弄清楚，庇护者到底是什么存在。
为什么庇护者如此重要！
夏皇直奔位于皇宫东北角的皇族典藏库，守库的老太监看到夏皇到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皇族典藏库，虽然从大夏开国就已经设立，但是吧，每一代的夏皇，真的是很少出现在这里。
据守库老太监手里的出入库记录，已经有三代夏皇，从登基到驾崩，一次都没有进入过皇族典藏库。
而进入过皇族典藏库的夏皇，呃，好像每一代都挺短命的。
而且，驾崩的时间，都是在进入皇族典藏库不到半年内。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
“参见陛下！”
守库老太监在夏皇的面前跪了下来。
也因此拦住了夏皇的脚步。
“打开皇族典藏库，朕要查阅一些史料！”
夏皇望向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沉声开口。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夏皇还是没有失了帝王的稳重。
“陛下，您确定要进入皇族典藏库？”
守库老太监抬头看向夏皇，他想拯救一下夏皇。因为这一代的夏皇，励精图治，让大夏的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的生活也有很大的改善。
在守库老太监的认知中，夏皇是一代难得的明君圣主。
“朕要做什么，需要跟你解释吗？”
夏皇的脸色沉了下来，感觉眼前的老太监有些逾距了。
“陛下，请看这个！”
守库老太监将手里的出入库记录呈递到夏皇的面前。
夏皇有些懵懂地接过老太监呈上来的出入库记录，一页页翻看起来。
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没多会儿的时间，夏皇就发现了问题。
作为一个英明的君王，夏皇的观察力还是敏锐的，他很快发现了历代进入过皇族典藏库的祖辈的驾崩时间规律。
“这是，为什么？”
夏皇合起这出入库记录，望向跪在地上的守库老太监。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道！”
守库老太监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是闲着无聊就翻看这出入库记录，翻的时间长了，这才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
相比之下，夏皇能在这么短时间发现问题，守库老太监才是遭受震撼的那个。
“真相就在皇族典藏库，但若是朕进去了，可能也会在半年时间内驾崩！”
“半年时间内驾崩，肯定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非命！”
“庇护者！”
“一定是庇护者！”
夏皇猜到了历代异常驾崩的先辈的死亡真相，但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必然是跟庇护者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陛下，您是大夏的圣主明君，奴婢不想您也遭遇了不测。”
“所以，陛下，还是请回吧！”
守库老太监诚挚地望向夏皇。
夏皇沉默不语。
“不，朕必须进去皇族典藏库！”
夏皇也想过就此退去。
但是，他不甘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夏皇看来，大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作为大夏庇护者的嬴骊，已经离开了。
不管是夏皇，还是大长公主，都不知道嬴骊是暂时离开，还是永远离开。若是后者，那也就意味着，大夏没有了庇护者，国将不国。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一定要弄清楚庇护者跟国家之间关系。
“打开典藏库！”
夏皇目光凌厉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守库老太监。
老太监眼见夏皇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也就不再阻拦，从身上取出钥匙，打开了皇族典藏库。
皇族典藏库很大，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满了卷宗。
从大夏开国太祖开始显露头角之时，一直到当代夏皇，每一年的大小事情，都有记载。
夏皇直奔开国太祖的典藏记载，很快就从中找到了关于庇护者的讯息。而看到这些讯息的夏皇，整个人都懵了。
“哈哈，原来，原来这就是真相！”
“一统天下？”
“井底之蛙，说的竟是朕！”
“武力至上的世界！”
“居然是这样！”
……
看完了庇护者的相关记载，夏皇整个人的三观都被重塑了。
他以为的天下，居然是这真正天下的一处被遗落的角落。
所谓的庇护者，是这真正天下的一方武道宗门派驻这里的使者。庇护者，会行走天下，从中找寻资质出众的少年男女，送回他们的宗门。
至于所谓的国，只是庇护者们为了行事方便弄出来的。
同时，也是划分势力范围。
每一个宗门的庇护者，只能在己方势力范围找寻资质出众的少年男女。
可惜，因为这一方区域被瀚海沙漠阻隔，天地之间的灵气越来越稀缺，没了灵气滋养，这片天地诞生资质出众的少年男女的几率也就越来越低。
那些消亡了的国家，很多就是因为背后的庇护者离开了。又或者是那庇护者所属的宗门消亡了！
换言之，若是嬴骊离开了大夏，不再庇护大夏，那么，北离和大殷的庇护者就会瓜分大夏之地，大夏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而是会被一分为二，分别并入北离和大殷。
所谓的皇族，在庇护者的强大面前，犹如普通百姓面对勋贵世家。
弄懂了真相的夏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算计来算计去，结果是把自己这一族的性命都给葬送了。
坐在皇族典藏库的地上，夏皇不由想起了消失不见的卫霍老爷子。
“该不会这老爷子是想要彻底穿越瀚海沙漠吧？”
穿越了瀚海沙漠，才能见识到这天地址广阔。
而这真相，在这三国之地，没几个人知道。
夏皇本能地觉得卫老爷子不可能知道真相，但想到卫家老祖宗跟他们大夏开国太祖的关系，夏皇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卫家人真的知道真相，为什么一直不曾有所动作，偏要等到现在？
“嘉福县主！”
沉思良久，夏皇猛地站了起来，他猜到了。
为什么卫老爷子会在这时候选择这样做，一定是因为嘉福县主！
要知道，元宝可是拜了嬴骊为师的。
嬴骊来自瀚海沙漠之外的一处武道宗门，能被她收为弟子的人，那肯定是真正的天资出众！
“哈，哈哈，哈哈哈……”
夏皇忽然放声大笑，笑到眼泪流出来。
曾经，他的十四皇子想要迎娶嘉福县主，被他拒绝了！
而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知道元宝身怀仙家宝物，能够携带无尽物资，可以成为大夏的定海神针。
十四皇子，并不是夏皇认定的太子人选。
那么，像元宝这么重要的工具人，岂能嫁给十四皇子？
一旦被十四皇子知道元宝的神奇之处，野心滋生，大夏怕是要陷入内乱。
本是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却不想，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白白将这能让大夏皇族更上一层楼的珍珠给送到了卫家手上。
想明白这个的夏皇，真的是想哭。
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反倒是把大夏给葬送了！
想想，如何不讽刺？
“陛下！”
守在皇族典藏库外的陈连听到夏皇的笑声，到底是夏皇身边服侍多年的人，一下就听出了夏皇的笑声不对劲。
陈连冲进了皇族典藏库，就看到夏皇站在那里，眼泪无声滑落。
“陛下，您没事儿吧？”
陈连冲到夏皇的跟前，“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都会陪在您的身边！”
“没用的！”
夏皇满脸的苦涩，“朕以为天下尽在掌握，却不想，这所谓的天下，不过是被遗落的一口废井，而我们，都是井底之蛙。”
“哈哈，朕，所有的雄才大略，不过是一场笑话！”
“陛下，陛下！”
看着逐渐陷入癫狂的夏皇，陈连仅仅抓住对方的双肩，用力晃动起来。
“您清醒点儿！”
“陛下，您是大夏的天！”
“您要振作啊！”
“陛下！”
眼见言语不起作用，陈连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抬手，猛地抽了夏皇一记耳光。
这一下，倒是把夏皇给打醒了！
只是，虽然夏皇被打醒了，但他的雄心，他的壮志，却早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全都被粉碎了。
夏皇不再癫狂，但也不再言语。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在他之前的那些个先辈，知道真相后，是不是也如他一般就此没了心气儿。
没看到真相之前，他猜测，一代代的先辈都是被那所谓的庇护者害了。
可知道了真相后，夏皇明白，他之前的一代代先辈，并非是被害，而是自我了断。
“陛下，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大夏如今正是蒸蒸日上之际，国库充盈，就算是同时面对北离和大殷举国来攻，也是能挡得住，您……”
“陈连，地上的卷宗，你看看，看了你就懂了！”
夏皇直接打断了陈连的话。
然后，也不等陈连说什么，做什么，夏皇已经迈步朝外走去。
大夏完了！
他，也完了！
大夏皇族，嗯，趁着大夏还没灭国，能逃就逃吧！
夏皇虽然失去了精气神，但他到底还算是有些担当，没有打算把这一切都瞒着。
出了皇族典藏库，夏皇直接去见了大长公主，将天下的真相告诉了对方。
“姑母，嬴先生若是舍了大夏，大夏便注定要完了！”
“庇护者的强大，我们挡不住！”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您把消息传出去，让皇族子弟，能走都走吧！”
“告诉他们，大夏若是亡了，他们就隐姓埋名一辈子，别想着复国，没希望的！”
国，只是武道宗门用来划分地盘的方式。
这里，天地灵气单薄，武道宗门的人鲜少踏足。
但没有庇护者的存在，从外面来的任何一个强大的武者，都能荼毒一国。
蚁多咬死象？
简直就是笑话！
从夏皇的嘴里听来真相，大长公主也是傻了。
“陛下，这都是真的？”
“姑母，这种事情，您觉得我能撒谎吗？”
“……”
大长公主沉默了。
的确，这种事情，没有撒谎的必要。
最重要的是，夏皇欺骗他们这些皇族之人，有意思么？
“陛下，那您呢？我们都走了，您怎么办？”
大长公主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夏皇让他们离开，隐姓埋名，却没有提及他自己。
夏皇呵呵一笑，道：“本来，朕有机会让大夏走出这片枯井，但被我自己葬送了，那么，我自然应该承担相应的过错，为大夏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