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9、救星驾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万承奇的树皮脸和他的年龄不大相符,他瞪着眼袋上方的黄眼珠子,喝问第二秘书。
不知道万承奇是因为汽车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太大,如果秘书少了不够使,还是喜好摆谱以及其他?他有三个秘书伺候他。
一秘和三秘,是粉嫩模特出身,万承奇出入官场酒场和外出考察,必会带在身边。
被他劈头盖脸当三孙子来训斥的这个二秘,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
男秘当然要留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瞧他早衰的发际线,就能看得出他工作压力超大,睡眠和饮食都非常失调。
这个男二秘除了累死累活地给万承奇做事,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用来当挡箭牌,比如万承奇回家呀或者参加亲戚婚礼葬礼之类的场合,有他老婆出没时,万承奇要带上男二秘给他老婆玩障眼法,瞧,外边都说我有小蜜,纯属胡说八道,老夫的秘书明明就是个男的嘛。
“万董,你去哈.尔滨之前特意嘱咐过我,如果公司里不是出了死了人那样的大事,不允许任何人打电话给你。”
男二秘受够了,这些天以来,他就抱了一个念头,如果万承奇再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却以对待猪狗的态度对他,他就跟万承奇翻脸,然后摔门辞职。
一秘三秘屁活不干,只要让万承奇干舒服了,整天吃喝玩乐,收入是男二秘的多少倍不知道,反正穿金戴银出入有小汽车,据说在黄浦区,万承奇有两套房,一秘和三秘一人一套。
据说万承奇是个沾花大怪,跟他有染的女子足有三位数,近几年,年岁大了,身体被掏空了,才把外边的彩旗减员下来,留了几个年轻漂亮身条好的包养着。
我去年买了个表,老子受够了,麻痹你带着两个小骚.货去冰城逛冰雕展,老子在公司里卖命,反过来,你还埋怨老子不电话给你,你说过的话,连你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说老子脑子进水,我看你脑子进大粪了。
这句话在男二秘肚子里打了个滚,没有骂出来。
但是,敢口气如此硬挺地顶万承奇,让万承奇愣了一下。
顶撞,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做为申城第一汽车制造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飞扬跋扈惯了,哪受得了小秘书的顶撞,何况还是个男秘。
“你他妈反了你了!”万承奇抄起大哥大,要当板砖使拍男二秘。
不过,他马上又放下了。
几万块钱的电话,扔出去是一笔钱呀。
最近几周,财务部不止一次告诉万承奇,账面上没有多少钱了,今天是赤字第三天。
不然,万承奇怎会提前从冰城跑回魔都?
在冰城,万承奇带着俩小蜜吃喝玩乐也就够败家了,在小蜜怂恿下,跑地下赌.城砍大注,结果被人出老千,输的差点连裤.衩都不剩。
给财务部打电话,财务部的人告知万承奇,钱已光光,并向万承奇提出辞职,辞职信放在财务部办公桌上,防盗门钥匙交给大门口看门老头子。
万承奇这才跟东北的朋友借了路费赶回来。
在南下的火车经过帝都临时停靠时,两个小蜜说车上的盒饭太难吃了,万董身份尊贵,哪能吃这种饭,一起下车去给万承奇买烤红薯和帝都烤鸭,呵呵,人走了再也没回来,红薯和烤鸭成了万承奇五十四岁时留在内心深处的悲潦回忆。
万承奇放下大哥大那一刻,也就把最后一点威风扫了地,他看了看茶杯,没有勇气拿起来砸男二秘,逞能如果有用,他早就把大哥大砸出去了,有的是钱,一部大哥大算个机吧毛。
而今,万承奇浑身上下,也就剩下一把见不得人的机吧毛。
要问汽车厂的董事长兼大股东,就不趁一大把股票吗?卖呀!换钱呀!
当然趁。
可是,值钱的股票叫股票,不值钱的股票连擦屁股纸都算不上。
由于天金大发等国产低价汽车迅速占领了国内汽车市场九成以上的份额,申城一汽生产的汽车成本高所以卖价高,就算赔钱卖,市场竞争力也非常疲软。
加上经营不利,严重缺乏对汽车市场瞬息万变的预见性,坐吃山空。
一直搭钱填窟窿,直到今天走到悬崖边上。
老人家说过: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万承奇现今连掉毛的鸡都不如。
这一点,下一秒即可证实。
非常戏剧化的一幕。
男二秘指着万承奇鼻子尖咆哮一顿,撒够这几年的积郁,转身推门而去。
在门被他推开的瞬间,外边伴着破口大骂声,涌进一拨人,个个脑袋顶上冒着三丈火焰。
“万承奇,你特么毁了汽车厂。”
“罪该万死的狗东西。”
“你特么管不住自己的几把,却毁了厂子,害了全厂的人。”
“把你的存折和现金全拿出来,给大伙儿分了。”
“还有房产证,拿出来。”
“不拿出来,就打死王八蛋操的。”
“先打一顿出出恶气。”
“不打他狗日的,他肯定不拿出来,出了名的老狐狸。”
“对,打他,让他见血。”
噼里啪啦。
男二秘文化很深是个文明人,心眼软,连街边鸡铺杀只鸡他都不敢看,见昔日的老板被疯狂的股东和厂子职工放平在地,他心里产生了很大的不适感,看着都疼。
见血了,真的见了血。
万承奇躺在地板上蠕动着臃肿的身体,拳脚的亲密接触,让他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底下后,整条手指被染成鲜红色。
“你们这群疯子,老子要报警。”万承奇人被揍趴窝了,还死鸭子嘴硬。
“打他,打得他不能报警为止。”
“打。”
噼里啪啦。
又一阵拳脚相加。
男二秘缩了一下脖子,皱着鼻子咧着嘴,扶了扶近视眼镜,他在犹豫要不要报警,这么捶下去,迟早出人命,万承奇有心脏病,他是非常清楚的。
“姐夫,我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难道这里是魔都电影制片厂正在拍戏?”叶修大条地呼哧呼哧瞎咧咧。
秦著泽和其他手下脚步轻健,叶修两手托着大肚子,到了门口,秦著泽停下脚步,叶修紧追上来。
“秦总。”王语柔用眼神请示秦著泽,我们是进,还是返回?
这里明明在打架呀,偌大的申城第一汽车公司,怎能会这么无法无天?这是光天化日呢!这家公司的安保人员都去下棋打牌了么!
听到有人大声嚷嚷拍戏,打人的人陆续住了手。
秦著泽侧头瞅向站在门口无精打采的男二秘,温和一笑,“请问,万承奇万董在不在?”
男二秘不敢直视那边惨状,朝地上扬了扬下巴颏,他紧闭的嘴唇表明他有些紧张。
秦著泽歪头道,“二修,立峰,去把万董扶起来。”
地上的万承奇眯起肿胀的眼泡子,阳光从门口投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光的线里。
“是秦总吗?”万承奇似乎看到了救星。
只见挺拔的身影微微点点头。
哎呦。
啊。
叶修和章立峰一左一右把万承奇董事长架住了,扶起来,不知道万承奇哪里被打得坏掉了,还是他天生怕疼,反正不时地叫唤一声。
0120、私人空间
除了秦著泽带来的人,没有谁认识秦著泽是谁。
打万承奇的人自然会认为秦著泽是万承奇的朋友。
因为是秦著泽让手下把万承奇和万承奇的椅子一起扶起来,并把万承奇扶到椅子上坐好,还给了万承奇一沓厚纸巾。
谁也不知道秦著泽是第一次登门,第一次和万承奇见面。
扶起万,给万纸巾,是让他擦擦血,用纸蛋蛋把鼻子眼儿塞紧,免得血水再涌下来影响到接下来十分必要的这番谈话。
一伙人站在万承奇办公室里,抱着膀子的,叉着腰的,打过了万承奇出了气,不再关注他,而是人人斜着眼睛看秦著泽。
这是个不速之客,瞧追随他的那些人,虽然像他一样面孔年轻,但个个穿着和气度均不俗,脸上带着见过世面的淡定和从容,而且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洋小姐。
不得不说,安妮和艾米姐妹走到哪里,都会特别引人注目,个子高挑,皮肤洁白,金发碧眼搭配上等料子的着装,从头到脚,流泄出星辉般的贵族气息,但,随后,这伙打人的人才晓得这对双胞胎洋姐妹仅仅是那个男主角的普通随从而已,甚至没有半句发言权。
董事长的办公室非常大,不然,真的容不下这么多人在里面。
秦著泽坐下来,腰背笔直,手臂搭在红木围椅的扶手上非常舒服,一屋子人,他谁也没有去理会,淡定悠哉地把房间里的陈设扫了一圈,嗯,幸好到的及时,如果晚来一步,恐怕打万承奇的这些人要失去理智,把屋里的这些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砸毁,真的是太可惜了。
待万承奇把血鼻子处理差不多了,秦著泽朝横眉立目等着弄清他的来路的人微微笑笑,侧头朝王语柔道,“语柔,请各位朋友到外边稍等。”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劳力士,“不要让大家等久了,五分钟就好。”
“是,秦总。”王语柔点了一下遵命的头,匀步走过去。
以笑开路,王语柔用主播的清晰声音和得体的礼仪手势,轻言细语地对一群二横子道,“各位,烦请随我这边来,给五分钟私人空间,谢谢。”
同时,秦著泽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你们也去,我和万董单独谈谈,留下语柔做记录就好。”
安妮艾米,叶修,章立峰,龚燕雪,款步走向门口。
一群二横子在犹豫中没有管住自己的腿,在王语柔和风细雨的微笑中,跟着秦总的手下出了门。
有一个不识相的糙老娘们儿,夹着烟卷,冒了一句,“别让万承奇跑了,我们还没把气出透呢,哼。”
没有人呼应她,使她显得哗众取宠而又尴尬。
明眼人都懂,这个成熟稳重度跟年轻脸相并不匹配的不速之客带着人来,绝不是为万承奇解围来了,后面会有故事,先慎一慎,等着瞧吧。
有二横子回头望秦著泽时,秦著泽目光温和,微微颔首,如果不看他眉宇间的英气,样子蛮斯文呢。
“秦总打算融资多少?”万承奇吐了一口血水到手里的厚纸巾上,开门见山,还刻意盯着血水看了看里面是否有半截牙齿。
都是成年人,没有寒暄的必要,捡要点说吧。
秦著泽没有立即回答,朝站在身后的王语柔伸手,王语柔立即递了一沓纸巾给秦总。
万承奇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他和秦总,还有一个人,他扭头抬目,看到王语柔天生丽质的模样。
他不清楚被拳头还是鞋底干得肿胀的眼睛里,居然能射出一股贪色的光芒,随之心里掠过一丝悲潦,想想在帝都火车站顺着烤红薯和帝都烤鸭溜掉的两个小妖精,万承奇恨不得抓到了撕碎她们。
看看人家秦总身边的人,颜值和气质万里挑一。相由心生,一看就是忠心耿耿的正经人才,可自己呢,尽包养一些哄钱的骚.货。
人别比人。
若真比起来,气死人。
“王秘书。”秦著泽见万承奇看王语柔,最简洁地介绍一下,把纸巾递给万承奇。
唉,瞧瞧人家秦总这位王秘书,真干净。
把手里的脏纸巾丢进桶里,万承奇接过秦著泽给的纸巾说声谢谢,“出多少钱?”
刚才问秦著泽融资,秦著泽还没回答,索性,万承奇直截了当,谈钱。
“万董手里持多少股份?”秦著泽笑笑,淡然地道。
五分钟时间,足够了,慢慢聊。
万承奇没得到回答,却被反问了一句。
“秦总是来趁火打劫?”万承奇又是一愣,停住擦嘴的手,声音不大,说的慢悠悠,话出口很难听。
哈哈。
秦著泽爽朗一笑。
“万董如果把持有申城一汽的股份全部卖掉,还能安度晚年。”秦著泽直接点穴。
咔,嚓,秦著泽点着一根大中华,吹出一口烟,悠哉惬意,志在必得。
静。
要是数秒,一直静了大概二十秒钟。
“秦总,我也来一根。”万承奇丢了手里的纸巾,要烟抽。
咔,嚓。
秦著泽待万承奇把烟插在肿胀的嘴巴上,打着zippo给他点着。
万承奇躬下腰,胳膊肘子杵在腿上,像个坐在田间地头思考一垄地下多少种子的老农。
从窗子斜射进来的光线,被接连升腾的烟雾映衬,屋里愈加安静。
大魔都今天很怪,进入冬天以来,不是冷雨就是阴翳,唯独今日冒出阳光出来,不盛,但弥足珍贵。
“一股多钱?”万承奇经过深思熟虑,问得很静。
“比市面高五分。”秦著泽含蓄地道。
申城一汽股,在市面上股值为零元。
秦著泽的意思是五分一股收购。
万承奇顿了一下,“就这样吧。”
说完,老泪横流。
无力回天,卖五分总比烂在手里让心粽成一个大疙瘩强吧。
“转让合同是今天签?还是择日签?”万承奇直起身体问道。
他始终没有看秦著泽。
人家鲜衣靓颜,咱惨的不如街边叫花子,看啥看呀?少看一眼,少受刺激。
现成的合同,王语柔从包里拿出来,一式四份,秦著泽和万承奇签字后摁了手印,成交。
“秦总算准了吧?”万承奇开始聊没用的。
“就算是拯救吧。”秦著泽看看腕表,时间刚好五分钟,转头吩咐王语柔,“语柔,去把门打开,别让门外边的等急了。”
“希望秦总能让申城一汽起死回生。”万承奇站起来。
合同上写得明确,除了私人随身物品,公司所有财物不得带走,万承奇没什么可带的,他也不想带走什么,破落到了这等地步,心眼小的人只求一条麻绳。
“万董,留下一个百分点吧,晚年生活会好过一点。”秦著泽望着万承奇摇晃驼背的背影,劝道。
万承奇停下来,摇摇头,长叹一声。
王语柔推开门,门外的人顺着阳光的延长线瞅着秦著泽正襟危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一时恍惚,错以为秦是这里的主人。
他们没错。
秦,即刻起,就是这里的主人。
持有申城一汽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在手,难道不是主人吗?
当然,百分之五十九,仅仅是一个开始。
有谁沙雕到,能一股卖五分,却非要坚持烂在手上?
当看不到希望饿急眼时,蚊子腿也是肉啊!能卖则卖,毫不犹豫。
0121、打价格战(求订阅求月票)
“召集大家来,议程只有一个,共谋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如何往下走,都说说吧。”
长条形会议桌,秦著泽坐在上首位置,静得像个天尊,唯独眼睛里出来的两道精光尽览在坐各位与会的股东。
说这句话时,秦著泽脸上带了一丝笑,离得略远的人几乎察觉不到。
和其他股东哭丧着脸比起来,秦著泽表现的自信满满。
企业走到了尽头,这个会议只能由最大股东来组织。
秦著泽收了万承奇的全部股份,持有申城一汽总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九,一夜之间,他替代了万承奇,成了申汽第一大股东。
虽然这个第一大股东面临着一系列百孔千疮的问题,但是,公司没宣布破产,没有法律上的解体,那么秦著泽就是老大。
除了秦著泽,其他股东已经自认倒霉,准备把汽车零部件生产车间和组装车间的流水线拆了卖废铁,能分几块钱是几块,总比空手离开好一些,虽然好不到哪去。
这些人来开会,不是抱着希望想让厂子起死回生的目的来的,他们收到王语柔通知开会的电话后,只是要过来看看替代万承奇的人是个神马样子的人物,是不是先天唐氏儿症患者?
是呀。
有哪个傻瓜会在这个时候出资收购申汽股份呢?
只有他。
可是,看上去这家伙一点傻气也没有啊。
高级毛呢大衣,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一双剑眉英气人,目光里虽有一点电影男明星的忧郁,但是,和他对上时,总觉得有一只小手往心里抓一把,真够犀利,端坐在委员长的上首位,人很正气。
当想不通秦总为何要当替死鬼时,索,很多人不再去费神,就等着散会后找秦总,把手里的股份也卖给他,你不是五分收的万承奇吗?得,我四分卖给你,清仓价处理,够意思吧。
当然,人心隔肚皮,也有三两个在观望,他们想先听听这位新晋第一股东有什么特效药,让死翘翘的申汽复活。
也有人私下侧面了解了一下秦著泽,他是从哪里来的?做过什么生意?开过什么厂子?大概家有多少?
了解过后,只知道秦著泽弄了一个业集团公司,在张垣的业加工厂还没完全落成,最近,一直在魔都活跃,好像是在卖进口粉,至于挣不挣钱,不是太清楚,富人圈子里用他进口的粉,倒是大有人在,从他租住的房子面积和地段,还有出行来看,应该是有钱,出门大奔,打电话大哥大,吃饭要挑魔都名厨大馆子,消费去高端会所。
不过,不知道他掌握多少资金的底细,谁能说准他是隐形富豪,还是花花公子呢?
“秦总,既然你来接盘,一定是有想法,还是你来说说吧。”
坐在秦著泽右首边离他最近的袁舒森是持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是申汽第二大股东。
他摸着脸凝霜地道。
他这里一带头,立刻让股东会场乱腾起来。
“对鸭,第一大股东应该先说。”
“况糟糕到这等地步,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嘛,如果一年前像模像样召开几次这样的会议,也不会弄到今天这般惨。”
“今天这个会纯属多余,浪费时间。”
“不如直接说卖废铁多少钱一斤,我同学做废品生意,如果卖给他,比卖给别人可以多卖一点钱。”
“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能把钱投给这个破厂子呢?”
“还是张二贵他们心眼儿多,及时撤股,赔的少一点,不至于伤筋动骨。”
坐在一边当书记员的王语柔,听着嘈杂刺耳的议论纷纷,瞅着秦著泽的侧脸,她眨着眼睛在琢磨秦总到底怎么办,才能让这些人消停下来并打消把设备卖废铁的念头。
毕竟是股东会,按照申汽股东制度,如果有过半数的股东同意砸锅卖铁,那就必须执行。
制度,对重拾信心没有丁点用途,但是,对破罐子摔到底,估计百分百会举手同意。
秦著泽一直端坐,保持了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场面由于二股东袁舒森一句话弄得跟车祸现场一样,而受到绪上的影响。
王语柔看得最清楚,秦著泽连微微皱眉都没有。
“好啦。”
二股东袁舒森用手杖咚咚敲了两下地板。
袁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腿上有毛病,走路靠手杖辅助,家里上边有硬人,这些年,倒腾钢材发了一笔,申汽生产汽车用材,主要由他搞定。
八十年代,国家钢产量仅有五千多万吨,钢材属于重要物资,大量用钢和特种用钢,包括进口用钢,要有相关批复,没有门子,想都别想。
场面立即安静下来。
“让你们发言,你们没人吭气,让你们听秦总说说想法,你们却吵成了一锅粥,都静一静,听秦总说。”
可能因为自幼有残疾,形成总是不高兴的心理习惯,袁舒森很少对人笑,在申汽,背后绰他袁面瘫,当面,都很怕他,上边有权,手里有钱,在魔都长宁区一带,是个名人,咳嗽一声,会激起不小的动静。
表面上,二股东袁舒森是在为秦著泽说话,实际上,他是在难为秦著泽。
你长得如此年轻,别是一时精虫上脑吧?
脑子一,做出错误决定的年轻人太多了,做企业,尤其是汽车产业,全华囯有这种能耐的人有几个。
产出的车,有人买,才能赚到钱,现在的问题是,车卖不动了,库存放久了就是一堆烂铁,这个局你咋破?
就想先问问你,你懂汽车吗!你知道生产一辆汽车要经过多少工序吗?你知道要维持厂子运转需要多少万的资金吗?你知道眼下市场上连申汽半席之地都没有,你靠什么生存吗?
秦著泽把松松垮垮抱在腹部的双手挪到桌面上来,“好的,袁总,我来说两句,只说两句。”
“一,我个人拿出两千万,作为临时运转资金,同时要争取银行贷款,把血补足。”
“二,通过合资,强化发动机这个心脏部件的功能,推出新车型,外观设计要做出重大改变,其他零部件做出适当减配,降低成本,用低价抢回市场份额。好了,我的两句话说完了。”
会议室里安静的要窒息。
这只是表面现象,在坐的股东内心里可是翻江倒海。
嗬,自掏腰包两千万,好大的口气,他趁两千万?
应该趁吧,这时候如果吹牛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丫子。
看来,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富豪呢。
行啊,只要你把钱拿出来,一切都好说话,反正对我们来说,连根毫毛也不会受损。
低价卖车抢占市场!想法不错,可是,能低到什么程度?太低了还是赔钱卖,穿新鞋走老路,有意思吗?
“我赞成秦总的这个思路。”秦著泽左首边,申汽第四大股东安绍闻打破沉静,率先表态。
安绍闻四十出头,平时注意保养,穿着打扮也很讲究,不知道他户口本上出生年月的人,都不会认为他过了不惑之年。
既然赞成,你必须要说说理由,不然,等于白赞。
“先不说秦总能把巨款拿出来,是为了向诸位证明他自己对盘活申汽的信心,
单说秦总对市场的理解,以及对消费者心态的了解,非常精到,
用进口发动机,是为了保证车辆耐用,做漂亮外观,恰可以迎合华囯消费者的虚荣心,车体钢板薄一点,除了国家硬规定的,某些可有可无的功能少一些,成本即可以下来了,
打价格战,秦总的这个市场定位是非常准确的,从华囯当下的消费水平来看,东西比别人家的便宜,才好卖嘛,华囯老百姓,第一想法就是图便宜。”
王语柔做着会议记录,抽间隙快速瞄了秦著泽一眼,心想,哈,秦总啊,这个安总把您昨晚教他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的很到位。
0122、怼趴一个【除夕快乐(抱拳)】
老人家说过: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第二大股东袁舒森听第四大股东安绍闻说完,嘴角微微拉开。
平时不咋笑的人,忽然笑起来,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脸部肌肉特别别扭,不然,申汽的人背后为何叫他袁面瘫呢?
“其他各位老总也都发表一下看法,重新投产运营,事关申汽前途命运,重大决策要经过充分论证,如果确定方案合理,方可考虑上马。”
袁舒森低沉的声音,和他一身扣着大戳子的唐装非常切合,把年代往前推五十载,绝逼一个魔都滩青bang头目形象的存在。
听听这话说的,比先前的中规中矩比起来,可是要尖锐一些,明摆着是在诱导其他股东挑新任大股东的毛病。
他不亲自直接挑刺,还是想用众口铄金的办法为难秦着泽。
不用多,如果有三五个股东纷纷站起来指出秦着泽这个新战略不可行,那么,袁舒森不用说啥,只需瞅着秦着泽用眼神示意给秦着泽,瞧瞧吧,年轻人,你说你花钱买万承奇那些股票来申汽干啥,厂子完蛋了,股票都是废纸,手里攥着一把废纸的第一大股东,没有任何权力和威望可言,重要的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袁舒森以为这群绝望透顶的股东中,一定会有几个站起来否定秦着泽并表示赶紧把厂子当废品处理干净分钱散伙,拴在申汽,感觉做别的生意都特么晦气。
可意外的是,没人说话。
有秦着泽砸进来两千万撑着,谁干嘛要怼秦总呢?傻逼吗?
厂子里的东西砸碎了卖废品,分到小股东手里的钱,也就是仨瓜俩枣,有秦总的俩千万把厂子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有起色呢?!
既然能成为申汽的股东,也都是有一定眼光的人,都知道华囯未来汽车市场有可为,谁的眼也不瞎,或多或少能看出二股东袁舒森为他个人想的多,为别人利益考虑的少,而新来的这个秦总不一样,他是奔着拯救申汽来的。
空气又凝住了十多秒钟,没人发言。
既然都不再说话,那就代表了除了袁舒森之外,其他股东对秦总的方略表示赞同。
见没人发表看法,袁舒森摁着手杖横柄,把身体直了直,轻咳一声,“安总的解读,不无道理,
但是,买车的人不傻,车减配后,皮儿变薄了,车身轻,就华囯这破道,跑起来能把车颠翻,这个市场方略听上去很美,恐怕东西卖出去会很快被诟病,最终落一个有始无终,那研发资金白白打了水漂不算,投入的人力物力呢?岂不伤财又劳民!
再说,会坏掉申汽的好名声,厂子虽然倒闭了,但是,买过申汽造的车的客户,没有人说申汽造的车不好用,
厂子和人一样,死后有个声名,总比死后挨骂要好吧。”
表面上是对着安绍闻说,而且眼睛一直在看着安绍闻,实则,矛尖直指秦着泽。
袁说这番话,摆明了要为难秦着泽。
为何要难为?
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好起来,对他袁舒森没有任何坏处呀?他继续可以从倒腾钢材上赚钱。
之所以难为新任大股东,袁舒森另有图谋。
他去年融资到一家农用机车厂,成为该厂第一股东,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完蛋,谁也无法挽回败局,于是,袁舒森趁机想白捡一个大便宜,把申汽的地盘和设备全部据为己有,从而来改善农用机车厂厂区狭小,设备老旧的痼疾,农用机车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大,急需扩大规模。
遗憾的是,他还在酝酿通过送女人玩一把仙.人跳或者别的办法,从万承奇手里收购一部分股份,他就可以从第二大股东升为申汽第一大股东,从而掌握股东会上的绝对发言权,万万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自从得知秦着泽全部收了万承奇的五十九点,入住申汽,袁舒森连续几天没睡着觉,既悔又恨。
当听说有人花了上百万买了万承奇手里的股份那一刻,袁舒森还骂是哪个二货瞎了眼,这不是白扔钱吗?转念后,他才大惊,这个人一定要大有所为,且很可能坏了他的算盘。
结果今天一开会,果然,姓秦的是个野心家。
这边袁舒森说完,边角上马上站起一位小股东,挺袁舒森,“我认为袁总分析的才有道理,
各位可以在厂区转转,全厂上下,一个人都没有,大门口看门的老头子都不着调,厂子里的东西被偷走多少了,这个烂摊子现在卖出去还能找到接盘的下家,
要我说,趁现在大件东西还在,赶紧处理了得了,越搁着越贬值,等到房倒屋塌,到时候不是卖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还要雇人雇车往外拉砖头瓦块,
虽然你们都不说话,但我相信各位心里肯定有数,
今天,在这开这个会,还是主要讨论一下估价吧,我有一个朋友,有要这个烂摊子的意向,我可以帮忙联系。”
说完,一屁股坐下,掏出烟,也不给别人分,自顾自叼了一根在嘴上,点着后,用夹着烟的手指戳着桌面,“我敢打赌,这个厂子要是还能再起来,我去跳黄浦江。”
秦着泽并没有被这货说这么多丧气话扰乱军心而勃然大怒。
他始终保持似有似无的笑意在嘴角,眼睛洞察着这货的一丝一毫。
舔狗。
这货绝逼是袁舒森的舔狗。
瞧他在红头胀脸把厂子说的一无是处时,三角眼不停地在看袁舒森,直到袁舒森给他一个眼神暗示,他才停止了逼逼。
“如果没说错,这位是简异迁简总吧,申汽厂区的安保工作,应该是由简总全权负责吧,根据公司总规制度,在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宣布倒闭,易主给别人之前,厂子的财产若有丁点损失,难道第一责任人不是简总么?”秦着泽笑笑后,继续儒雅地道,“今天召开的会,是股东大会,刚才简总的一番讲话,不知可否算作工作汇报?”
秦着泽和风细雨地说完,会场鸦雀无声。
越是和风细雨,彬彬有礼,越是锋利如刀。
首先说这个年轻的秦总是个有心人,一上来就说出简异迁的名字和负责的主要工作。
其次,三言两语怼死简异迁,但是没有死缠烂打。
“简总,公司安保已经于前天全部到位,会后,简总可以在厂区里四处转转,看看哪里还有死角,请劳驾做出更完善的部署,即刻起,公司里如果有任何被盗被偷现象发生,第一时间报警立案。我个人认为,一个大公司要想去掉烂摊子的称号,先从保护它做起,不知简总对这一块有没有信心?”
给简异迁台阶下,不然,他算渎职。
眼睛们齐射简异迁。
简异迁浑身被刺得不自在,吧嗒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无论这个点头假意或真心,表明他软了,这是重点。
厂子里已经加强保安两天了,简异迁居然还以为是他每天花五毛钱雇得老头子看着呢,点完头之后,把脑袋扎的低低的,再也不抬起来。
坐在离着秦着泽最近的袁舒森脸色立马铁青,他腮帮的肌肉硬了硬,那是在咬牙的表现,马上又笑得比哭还难看地冷笑了一下,“秦总打算和哪家国外车企合资?”
0123、天生就强(大年初一,拜年!)
“袁总,请留步。”
腿脚不好,袁舒森比别人走路要慢上N拍,王语柔小碎步,在快追上袁时,从身后叫他。
简异迁跟在袁舒森侧面,端着两只手掂着,正在解释着什么,一脸的歉意。
如果王语柔猜不错,简异迁一定是因为会上对秦着泽服软,让袁舒森失去了唯一的帮手,觉得有些对不住袁。
也不知道简究竟欠了袁什么?还是天生舔命?
干嘛不能自我呢?哪怕这一回呢?
有的人,习惯作茧自缚。
袁舒森似乎不听简的解释,径直往前走自己的路,让简异迁兀自说自己的,手杖的胶皮头用力有些重,在楼道地板上敲出震虎的声音。
他因为失望而生气的情绪流露在外。
当听到有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叫他,袁舒森停下来,似乎想了一下,才慢慢回头,待王语柔赶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袁总,秦总有重要的事情请您去一下。”
王语柔并没有因为袁舒森对女士的不大礼貌而受到情绪上的影响,浅浅一笑地不卑不亢道。
开了一次会,袁舒森有了巨大的压力。
和秦着泽见到第一面,他就通过相面,看出这个超级年轻的大股东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一场会开毕,袁舒森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着泽的到来,导致他生吞申汽的计划落空。
本来想从这个年轻人手里拿走一部分股份,哪怕是阴的不成,多花一些钱买股份呢。
可是,从会议过程中,他确定了秦着泽认准要把申汽起死回生。
而且,秦着泽还不是那种给人影视感的人,没有凭着义气发血誓,没有不到黄河不死心,就算头破血流也无悔。
而是全程不见慷慨激昂,一路云淡风轻,侃侃而谈颇有几分斯文。
却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
志在必得。
信心满满。
明天,申汽就能一步崛起。
阻挡秦着泽重新投产申汽,已经绝无可能,袁舒森当然很气。
以前,万承奇做第一大股东时,袁舒森偶尔还能掣肘万承奇那么一两次,换了这个秦着泽,虽然秦脸上嘴上和风细雨,内心强硬的却像个南霸天,这让袁舒森浑身难受,恐怕这以后在公司里,咱说话的份儿都会不多了。
秦着泽让袁舒森感受到,有的人是天生要强,而秦是天生就强。
自掏腰包两千万,搞不好,连水泡都见不着呀,如此大的魄力,全华囯能找出几人?
听到王语柔说是秦着泽找他,袁舒森浑浊的眼珠子滚了一下,没做立即回答,简异迁趁机说了再见。
“袁总,秦总说,如果袁总现在时间上不便,可以晚上去饭店小酌而叙。”
简异迁一走,王语柔保持淡淡的微笑,没待袁舒森开口说是或否,先行给了袁舒森一个选择权。
你犹豫嘛,肯定是在编不见秦总的理由。
好,选择题给你。
袁舒森懂。
这里的意思很清楚了。
秦着泽哪有什么重要事情和他商量,只不过是在给脸而已。
如果晚上这顿饭也拒绝,那就是摆明了对立的态度。
给脸不要脸,就是要彻底撕破脸。
秦着泽的主动,让袁舒森有些意想不到,搞得他略显被动。
袁舒森勉强拉开嘴角,生硬地一笑,迎着王语柔晶亮的眼神,扬起因为精瘦而起褶的下巴,“请转告秦总,现在确有急事缠身,晚上不确定是否有事儿,回头联系吧。”
王语柔不确定袁舒森这是推辞,还是故意拿姿作态,露牙静静地一笑,“那好,我回禀秦总便是。”
从手中笔记本里抽出夹在里面的小手表,看了眼点儿,王语柔不习惯戴表在腕子上,她认为女人的手腕属于镯子,“袁总,晚些时候,我会联系您,再确定您和秦总晚上的约会可好?”
……
晚上。
九点钟。
大魔都。
梦巴黎五星级饭店六楼。
贵宾VIP包厢内。
进口茶色案几上摆着果盘,各色小点心非常精致。
所有吃食都没有被动过,桌面上没有果皮和瓜子皮,显得非常干净,只有烟灰缸里被弹进一些烟灰,躺着两个烟蒂。
彩色电视机荧屏上,播放着林煌坤用普通话进行部分填词的邓丽君版《北国之春》,带着淡淡的思乡清愁,白桦青空南风,こぶし咲くあの丘,北国のああ北国の春,季节が都会では……
在魔都,像梦巴黎饭店引进卡拉OK的娱乐场,凤毛麟角。
能触摸到卡拉OK,还能在豪华包厢里随便唱歌,非富豪莫属。
秦着泽靠在真皮大沙发上,摇着手里的红酒,望着屏幕听着歌,显得慵懒至极。
包厢里的灯光,从来未曾明亮过,似乎永远都无法明亮起来,倒适合秦着泽懒懒散散地品酒。
和秦着泽在一起的人,有时候会觉得他很无趣。
比如连王语柔那么知性的女孩子,都会被安妮姐妹拉去包厢外的大舞池里蹦迪,狂欢放松。
叶修也去了。
只有秦着泽一个人待在包厢里,独享这份一群人的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真正的82大拉菲,华囯酒商还没有来得及炒作它,所以价格还不算太贵。
伴随着重金属的摇滚声忽然扑进包厢,门开处,四个人前前后后地进来,叶修走在最后,把门关好,温暖的包厢里裹进来一股青春派的汗味儿。
安妮和艾米用手当扇子使,给脸上扑着风,叶修则用袖子揩脑门上的汗珠子,他总是时不时暴露自己泥腿子的出身。
王语柔走到秦着泽身边,小脸红扑扑,蹦迪的运动量的确很大,“秦总,有事情吗?”
“没事儿,语柔,出来玩,就要痛快地玩。”秦着泽笑笑,“来,坐,尝尝这个酒,安妮,艾米,都过来品一下。”
没招呼叶修喝酒。
一是,叶修不大爱喝红酒,二是,秦着泽尽量让叶修避免酒驾,虽然警察不查,还要为自己人和路人安全考虑。
秦着泽端起醒酒器,翻过一个倒扣的高脚杯。
“秦总,我来。”王语柔积极主动地从秦着泽手里要过醒酒器。
下属怎能让老板倒酒呢?
王语柔先给秦着泽酒杯里添了一些,很快,把三杯酒倒好,分给艾米姐妹,自己端了一杯。
“口感怎样?”秦着泽等三个姑娘各自品了一口,笑着问道。
安妮和艾米出身美帝豪门,对红酒颇有了解,王语柔跟着秦着泽在欧洲奢华地转了一圈下来,爱上了红酒并学会了品酒。
“不错,波尔多系列,哪年的?”安妮习惯抢着发言,伸手去拿案几上的酒瓶子。
秦着泽摁住瓶子,“先别急着看,让艾米和语柔说一说。”
“拉菲?”
“82的?”
俩人一人一句。
秦着泽放开手,安妮拿起来红酒瓶子凑近看,包厢的灯光太暗了,“哇塞,真的是,难怪口感如此好。”
82年拉菲,因当年气候条件非常适合葡萄生长,使拉菲庄园酿出来的波尔多红酒质量极佳,并被世界着名品酒大师大赞而闻名于世,
“安妮,艾米,明天在魔都转一转,找一找进口商,这种酒要多存一些,二修开车带着去。”
说这句话时,秦着泽脑海中浮现起明年香江爆棚电影《赌神》中的一个画面,发哥笑容可掬地说着“开一瓶82年的拉菲啦”,促使这种红酒价格在华囯富人圈大幅上扬,直到后来的几万一瓶。
嗯,屯一些,好买卖呐。
叶修不喝酒,只好拿起带线的话筒唱卡拉OK,还是那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似乎他一直就会这一首。
秦着泽和三位姑娘静静地品着酒听叶修狼嗥,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记着我天天在等待。
铃铃铃。
案几上的大哥大响了。
王语柔立即放下酒杯,麻利地拿起大哥大,砖头太大了,王语柔总是一只手拿,另一只手托着,防止滑脱。
“是袁舒森袁总,他说大概十分钟后要过来找您。”王语柔接听电话后,捂住话筒汇报。
“让他来吧。”秦着泽摇着红酒,淡淡地说道,把高脚杯举起来,欣赏着酒液挂杯。
灯光那么操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清楚酒在杯上挂了多厚。
本来说有事情不约了,忽然又要来,说明袁又有了新想法,欢迎鸭!
0124、替人消灾
哗啦。
用脚勾过来一把折叠椅子,刀疤脸拎起来,往地板上重重地一蹾,坐下后,盯着秦著泽狞笑道,“如果没找错人,应该是秦著泽秦总吧?”
椅子脚摩擦和撞击地板的动静,让贵宾包厢里火药味儿瞬间浓重起来。
故意示威。
直接冲秦著泽来的。
王语柔和安妮艾米,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紧张肯定会有,她们倒没多么害怕,秦总坐在那里安如泰山,她们怕鸟?只是警惕性十足,王语柔在站起时,顺便拿起大哥大,这东西打电话报警和当成板砖,都非常实用。
女孩子,有时候也很喜欢打一架,蛮刺激,给多年后留一份好玩的回忆。
叶修轻轻放下话筒,贴着墙边悄悄溜向门口,他想去叫保安过来,不过,他走到门口又乖乖回来了,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外边站着一个光头马仔。
出了上谷北奇镇,叶修软塌塌。
跟刀疤脸一起进来的两个马仔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狐假虎威,冷眼盯着秦著泽。
天冷穿的衣服多,他们裸.露的脖子上有明显纹身。
纹身的人,不见得是小渣子。
但小渣子,大多都纹。
大哥若赢,他们上。
大哥如果输,他们撒丫子,互相比比谁跑得更快。
“何干?”
秦著泽一眼看出来这是个混地皮的魔都瘪三儿,靠在沙发上继续晃荡手里的高脚杯,面带微笑地反问,气若神闲,没拿正眼看刀疤脸。
他真没把刀疤脸放在眼里。
瞧丫大金链子小金表,好像挺阔气,但从链子晃荡的轻飘飘程度上可以判断出是条假链子,懂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塑料刷漆的。
金表真不真,看不出来,戴得挺结实,就是表针不转动。
穿得亮面布料的新衣服银光闪闪,散发出阵阵塑料味儿。
典型的魔都小瘪三儿,过的比较潦倒的那种。
华囯解.放后,直到改开初期,瘪三儿成了一个过气的字眼儿,改开以后,无论姓资还是姓社,只要把经济搞上去就是好猫,这个通俗易懂的决策让更多的华囯人吃上了饱饭,一部分人腰缠万贯,同时,一些流俗和渣滓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以罩人为名收保护.费的大小团伙划片而起。
混大魔都滩,要是连这种小渣子都怕了,那还做什么生意?还造啥汽车?
今天要是喂他,他会以为你怕他,明天还会找你,以后总是找你,吃馋了跑惯了,等有一天不喂他了,他翻脸后会下手更狠。
最佳办法就是把他当瘪三儿看,拿他当三孙子打一顿,他反而叫你爷爷。
“嗬,82大拉菲,啧啧,果然多财哈。”刀疤脸拿起案几上的红酒瓶,看着瓶身商标,眼白大起来,哈哈浪笑道,“来,兄弟们,尝尝秦总给咱们弟兄准备的好酒。”
从盘子里翻过一个高脚杯,刀疤脸倒了半杯,咕咚咚喝下去。
噗嗤。
安妮笑了。
尼玛,多好的红酒,让驴给糟蹋了。
红酒,能特么当成凉白开喝呀?
刀疤脸听到笑声,瞅着安妮,淫.荡地一咧嘴,“行啊,有钱人的小日子真是滋润到令人羡慕,这洋妞,玩一次挺贵吧。”再瞅艾米,“哎呦呦,啧啧,姊妹花,一下玩俩,秦总艳福不浅哈。”
安妮攥起拳头要扑过来捶扁刀疤脸的臭脸,被王语柔和艾米拉住了。
秦著泽没指示,王语柔不能让安妮冲动。
如果秦著泽现在给一个眼神,别说王语柔拦着安妮,她手里的大哥大直接就烀过去,让刀疤脸秒变成满脸花。
秦著泽静静地摇着酒杯,他在等刀疤脸说出来这里找茬儿的目的,他是来简单地要钱花?还是在为谁出头?
“秦总,商量一件事。”
刀疤脸欠身又拿起案几上的大中华,叼一根在嘴巴上,等着身后小弟给他点着,遗憾的是,没有把小弟培养好,两个都没有眼力见儿,只好抬手示意,其中一个小弟才摸出火来,给他点着,递火的方位有些别扭,差点燎到嘴巴。
秦著泽慢慢品着酒,没说话。
吸了一口,话随着烟雾从刀疤脸嘴里吐出来,“离开魔都,知道你在魔都有公司,给你三天收拾行李的时间。”
既然不是奔钱来的,而是冲人,秦著泽笑笑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哈哈,当然。秦总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远日无怨近日如仇,怎能会是我的意思,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秦总是个精明人,更是明白人,照做便是。”刀疤脸亮出底牌。
“连我们扈哥都不知道。”
“太孤陋寡闻了吧。”
两个马仔从后面舔道。
秦著泽眼皮都没抬给俩舔狗。
“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同样的数额,买他的名字,你可以挣双份。”秦著泽停下来摇,用三根手指捻着杯颈,慢声慢语地说着,嘴角刚消失的笑,再次浮起来一点。
“哈哈,用钱买我?”刀疤脸学着港台录像片里的画面,装逼一笑,用夹着烟的手摆了摆,回头问马仔,“你们最了解你们扈哥,扈哥是那种人吗?”
两个小弟摇了摇头,跟马路边一天一块钱雇来跑龙套的群演似的。
“秦总,瞅见没?可以在魔都滩打听打听,我扈飞龙在江湖上做事,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拿钱收买我?哈哈,你看错人了。”
扈飞龙狠狠抽了一口烟,用眼瞟了站在一边的安妮姐妹和王语柔,嘿嘿笑起来。
“不过,如果秦总能把这三个漂亮妞借我玩玩,我可以跟雇主商量商量,容许你在魔都多呆几天。”
“不说就算了。”秦著泽对扈飞龙的话,依旧不做理会,和垃圾一般见识,显得你自己也不咋高级,淡定地冷冷一笑,“不过,最不划算的是你,你一分钱也拿不到手,我不可能离开魔都,以后替人消灾,要想好了再接活。”
“姓秦的,你他妈滴……”
噗。
扈飞龙刚脑羞成怒,话没完全出口一股红酒泼在他的脸上,酒液杀得他的狗眼睁不开。
“你他妈敢……”
“哎哟……”
嘎巴。
扈飞龙抬手指着秦著泽,没等他说出你特么敢浇我,给老子削他,他伸出的手指已经被秦著泽撅折,电光火石般的出手速度,简直就是一个触手怪。
啊。
啊啊。
啊……
杀猪一样的嚎叫响彻包厢。
扈飞龙疼得直接跪倒地上,“饶……大王饶命。”
大王叫我来巡山,秦著泽在剧里听过,大王饶命是什么梗?
两个马仔慌了手脚,“大哥。”“扈……扈哥。”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秦著泽何时出的手,二位没看清呀,太极神功,讲究以静制动,天生地,地生人,人生道,道法自然,四两千金。
听到的回答只有,啊,啊啊,妈呀,疼死我了。
“还特么等什么,赶紧报警呀。”
“呸,报特么什么警呀,唉哟。”
扈飞龙语无伦次。
两个马仔不知道咋着才好,“大哥,报,还是不报?”
扈飞龙终于很费劲地从后腰抽出来砍刀。
当啷啷。
秦著泽撩阴脚一抬,抽中了扈飞龙下巴颏子,扈飞龙仰八脚子烫到在地,砍刀扔到地上。
好歹凭着脸上一拃长的疤喇,在魔都小范围可以横着走,却被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直接KO倒,两个马仔大呼小叫,“杀人啦。”“梦巴黎杀人啦。”,“扈哥被打死啦。”
“嘘。”
秦著泽打打手,碰了扈飞龙,嫌脏。
竖起手指,示意俩马仔噤声。
“暂时昏厥,掐人中可以苏醒。”转而对王语柔笑着道,“语柔,拿些钱来。”
接过王语柔递来的一沓钱,秦著泽扔在扈飞龙脸上,抬头冲马仔笑笑,“医疗费,手指接骨用。”
跨过扈飞龙露着肚皮的身体,秦著泽走向包厢门口。
忽然,他回头冲俩马仔又笑笑,问道,“你们如果能说出谁是雇主,会有赏钱。“
“不……不知道。”
“全……全是扈哥一人接头,我们就……就一跑腿的。”
“对对。”
俩马仔带着颤音。
看样子,他们也许真不知道。
“带他去接骨吧。”秦著泽说完两步来到门口。
“姐夫,等等。”叶修腆着大肚皮拦在门口,不让秦著泽开门,“外边……”叶修使个眼神示意秦著泽。
秦著泽马上明白了叶修的意思。
叶修担心秦著泽出去遭暗算,一闷棍抽在后脑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过来。”有秦著泽把俩马仔镇住了,叶修变得牛逼起来,他朝一个矮一点的瘦一点的马仔勾勾手,示意他到门口这边来。
马仔颤巍巍过来,叶修薅住领子,拉开门,一把就把他推到门外。
没动静,没有他想象中的哨棒。
叶修试探地把头伸出一点,又快速缩回,再伸出去,“嘿,怂包,早跑了。”
他说的是守在门外的马仔。
一行五人来到饭店楼外的门厅,王语柔眼尖,同时,秦著泽也瞥见了。
“袁总,您来了。”王语柔热情地走上前招呼道。
袁舒森拄着手杖正在面对马路站着,被王语柔一叫,身体一震。
秦著泽见状,心里明白了什么。
“哦,秦总啊。”袁舒森转过身,假装热情地道。
“袁总,刚到?”秦著泽笑笑,站在原地没动,“外边冷吗!”
话里已有深意。
二人互相盯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
0125、不能割舍
“二修,你想北奇镇吗?”
外边下着雨,餐厅的玻璃被擦得很勤快,透明度高,室内气温和外边比,好不到哪儿去,所以,玻璃上就不会结雾,路灯光里,雨披雨伞在大街上往来匆匆,可以看得清楚。
秦著泽把目光收回来,端起酒杯朝叶修比了一下,叶修赶紧端起来陪着喝了。
在叶修伸着胳膊给秦著泽倒酒时,秦著泽笑着问。
北方人,在魔都待久了,会不由得怀念家乡。
阴雨连绵,与四季分明没得比,绝大多数喜欢后者。
来自北方,想北方。
忙了一天,王语柔和艾米安妮不知疲倦,去市体育馆新开的太极馆练习实战太极去了,女孩子耐疲劳程度,往往高于男人。
秦著泽同意她们好好练一练,女孩子就要有防狼防暴的本领备着,还能强身健体,好在她们在沽泉时被费维浦指导过,有一定的太极基础,学起来会进步很快。
秦著泽带着叶修出来喝杯小酒驱潮寒。
“姐夫,你还别说,被你这么一提,还真有点想了。”
叶修嘿嘿一乐,夹起锅包肉丢进嘴里,嚼出满嘴油。
有酒有肉,叶修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他真的有点想吗?看不出呀。
小酒馆的老板来自东北,既当老板又做后厨,炒家常菜的手艺不错,秦著泽想喝小酒了,就会带着叶修到这里来,慢慢喝,慢慢聊。
“说的好像你在魔都呆得挺习惯似的。”喝酒闲聊,秦著泽比工作时说话要多一些,也更随意。
似乎来到此世,秦著泽跟叶修说话最多,比和妻子叶淑娴都要多。
“姐夫,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乐什么薯?”
“乐不思蜀。”
“对对对,就是乐不思薯,这个大魔都,很对我胃口哈,这里的各种菜肴,比老家地里的红薯好吃多了。”
噗。
秦著泽心里喷了,脸上淡淡一笑,放下筷子,将蜀后主刘禅被虏后安置于晋都洛阳城的历史,给叶修讲了一遍。
叶修听完后,若有所思,“也可以理解,好吃好喝还有女人,又没有人难为他,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打仗有什么好玩的!你死我活,太恐怖了。”
耐心地给他讲了半天,秦著泽没想到叶修会这么看待刘禅这个历史人物。
后主刘禅是被大多数人所口诛笔伐的窝囊废典型代表。
到了叶修这里,成了知足常乐。
呵呵。
听叶修这么说,秦著泽心里冒出若干个成语来形容他。
难怪秦著泽看不出叶修有半点想家的迹象,原来这家伙内心很满足。
无语。
不过,秦著泽转念一想,又豁然了。
知足常乐是人之常情,懂得知足常乐的人,幸福感最强。
大魔都灯红酒绿,到处是精致漂亮以及风.骚的女人,叶修喜欢,非常喜欢。
“下周就到新年了,打算元旦回趟上谷,明天抽个时间去商场转转,买些东西带回去。”
秦著泽说完,端起杯抿了一口茅台,放下酒杯,又侧头瞅向玻璃窗外。
外边的雨大了起来,哗啦啦。
……
“秦董,财务部的人齐了,他们想见见您?”
秦著泽打完一套完整的太极后,绕着厂区跑了一圈,浑身是汗。
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王语柔立即跟进来汇报,她的身后跟着新聘秘书苏暖晴。
新人,需要有人带一带,秦著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王语柔。
秦著泽挑的人,自然错不了,苏暖晴很虚心,从来到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后,时刻追着王语柔身后,学这学那。
入主申汽后,手下对秦著泽的称谓有所改变,由原来的秦总改为秦董。
“让他们去会议室吧,把茶水沏上,让他们喝着茶等一会儿,我冲一下,换身干衣服。”
秦著泽脚步没停,径直往里间走去。
万承奇非常会享受,他不止把办公室装修布置的很高端,还配置了盥洗室和休息室,经常不回家,这里是他野战的温柔乡,连着的卧房有三间,要不是嗜好一晚多炮,也不至于把他掏空到被人暴打的悲惨地步。
这里易主后,当然要做出改变。
秦著泽吩咐王语柔雇来保洁公司和装修公司的,把其中两间卧房的隔断墙拆除,打通后,二合一变成一个大的健身房,配了健身器械,雨天时,外边锻炼不便,可以在这里打打太极健健身体。
十分钟后,秦著泽一身舒爽地坐在了老板桌后面的老板椅上。
身体一挨座椅,敲门声响起来。
同样是敲两声,从轻重程度上可以确定是苏暖晴,而不是王语柔。
王语柔是先轻后重。
苏则是先重后轻。
“请进。”秦著泽没有抬头,翻开申汽历年生产数据和销售数据,继续看。
“秦董,咖啡。”
苏暖晴端着咖啡进来,二十一岁,从头到脚流泄着的青春活力,一米七的苗条身材,标致的瓜子脸,眼睛很亮,配得上在秦著泽身边工作。
及时把秦董的咖啡送到,是王语柔叮嘱过苏暖晴,所以,不早不迟。
新冲泡的咖啡香气,还没喝到嘴里,就会很提神。
“暖晴呀,叫语柔把财务部人员带过来吧,在我办公室里谈就好。”待苏暖晴放下咖啡,秦著泽说了声谢谢,顺便说道。
“是,秦董。”苏暖晴毕恭毕敬地欠身回道。
看着苏暖晴太过谨慎小心,秦著泽笑了,直起身看着苏,“暖晴啊,不用太拘束,非正式场合,随意一点更自然哈。”
“好的,秦董,谢谢秦董指教。”苏暖晴又是一欠身。
让她一下就放松下来,也不大可能,相处久了会好一点,秦总点点头,笑着说,“去吧。”
苏暖晴拉开办公室的门,忽然退了回来,一个人携裹着“我要见秦董”的大声说话声,莽撞地闯进来,苏暖晴根本拦不住。
“先生,您预约了吗?请外边等候,谢谢配合。”
苏暖晴自身有素,跟着王语柔受了两天熏陶,非常有耐心和礼貌,并没有因为来人的粗野莽撞而失去理性。
“别拦着我,我要回来上班。”来人抡起大胳膊肘子,把苏暖晴扒拉一个趔趄。
秦著泽抬头一看,想了一下,哦,这不是那谁吗?
是谁?秦著泽想起来了。
叫什么名字,印象有些模糊,貌似姓耿。
秦著泽不可能把申汽原股东和所有员工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万承奇的男二秘,名字叫耿全锌,秦著泽第一天过来收割万承奇韭菜的那天,他站在门口,怪诞的表情,给秦著泽留下印象。
他,干嘛来了?
在苏暖晴拼命拖曳下,耿全锌才站好。
“暖晴,来的都是客,看座。”秦著泽抬手示意。
屋子里起了隐约的酒气,这可是大早晨,这家伙有多难,昨晚喝到很晚吧,估计没少喝,用酒浇愁,那不更愁吗?
“秦董,我叫耿全锌,原来在这里做秘书,我……我想回来上班。”被秦著泽咄咄的目光逼得低下头,耿全锌嗫嚅道,他不坐下。
耿是因为打电话给秘书处,要恢复秘书原职,被王语柔拒绝后,才来闯董事长办公室的。
“是万董的秘书吧?”秦著泽把胳膊压在桌面上,这个姿势显得对人亲和。
耿全锌点点头。
“可是,秘书岗位已经满了哈。”秦著泽耐心解释。
苏暖晴非常反感这种没有素养的人,难怪你的老板潦倒,就看看你这个秘书啥样子?
“先生,请走啦,秦董还有会议呢。”苏暖晴皱眉毛劝着。
秦著泽冲苏暖晴摆摆手,示意让耿全锌把话说完。
“秦董,我可以做别的工作。”
“哈哈,你是从咱们公司走出去的人,公司啥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多了,养不起的。”
“秦董,让我跑跑腿,或者看大门,做个保安,都可以呀,当个保洁员也成,待遇高低我不计较。”
“哦,不计较待遇,拿什么养家哈?”
“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你是孤儿?”
“是的。”耿全锌点点头。
以秦著泽的洞察力,判断出耿全锌没有撒谎。
“能说说既然辞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吗?”秦著泽收起笑容,认真问道。
“秦董,我跟申汽有感情,从十八岁起,我就来到了这里做工,后来通过自学,考上了夜校,才有机会当上秘书,既然厂子没垮掉,我想回来呀,离开厂子的这些天,我非常难受,呜。”
大男人能在别人面前哭起来,看来是真不能割舍。
“暖晴,通知材料部,增加一个岗位。”秦著泽吩咐道。
0126、传送信心
“也就是说,我们除了赊欠原材料的这些款项之外,并没有多大实质性的亏损?”
听完原来叫财务科现在改为财务部的负责人葛尝路抱着账本汇报完毕,秦著泽追问一句。
这些天,财务部的人五加二,白加黑,把申汽公司的账目整理出来。
今天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汇报,算是比秦著泽给的期限提前一天完成。
把财务部的人召唤回来后,秦著泽首先给他们解决了万承奇拖欠的工资,他们对秦著泽感恩戴德,干活自然就会卖力气。
“秦董,是这样的。”
葛尝路点头回道,会计奚梦瑶和出纳苗东跟着点头。
汽车厂从给工人停发第三个月工资时,生产就停了下来,当时,ZF有介入,不过,仅仅是走个形式而已,对于一家民营企业而已,想让ZF出补贴救活厂子,门儿都没有,倒是在厂子盈利期间,大小阎罗从厂子没少吃拿卡要,见厂子完蛋了,跑过来以官方名义介入,也只是过来走个过场,没使个手腕把厂子以某个名目倒腾给自家的亲戚就算好官。
回过头来看停产早这件事情,反而不是坏事。
早,生产量就少。
使用的原材料就少,赊欠就少,损失的资金也就少。
连上拖欠的工人工资,所有的欠帐都算下来,拢共有四百多万。
这个数额,对于秦著泽而言,毫无压力。
“奚姐和苗哥先回部里,葛部长留一下。”
秦著泽非常亲切地说道,马上吩咐王语柔,“语柔,把咖啡和茶叶拿两盒给奚姐和苗哥。”
奚梦瑶和苗东有些受宠若惊,推辞两句,拿了东西,说声谢谢秦董走了。
“秦董人真好。”
出门走了几步,奚梦瑶跟苗东小声说道。
“人跟人的差别真够大呀,万承奇活该完蛋,瞅瞅人家秦董多么仗义,一上来先把员工工资给付到位,这相当于给大伙儿吃了一颗定心丸,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浑身是劲。”苗东端着手里的茶叶盒子,拧开盖子闻了闻,捏出一点瞅了瞅,“这茶叶真香,什么茶?”
奚梦瑶看了一眼苗东手里的片状茶叶,“我看是西湖龙井。”她娘家家里条件还好,见得东西多一些。
“好茶,好茶。”苗东丢进嘴里,咂摸着笑起来。
“大东,赶紧回去泡一杯,你那三毛一斤的花茶跟这个没得比。”奚梦瑶说着苗东,看了眼手里的咖啡。
包装上印了俩字,雀巢。
奚梦瑶喜形于色。
葛尝路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不停地眨着眼睛,心里琢磨秦董把他单独留下要干啥。
因为不知道好事坏事,他略显忐忑。
前任董事长每次把他叫过来,都是像审贼一样,好像他做了假账,从中抽了水似的。
葛尝路落了怕见老板后遗症。
这次,秦著泽派王语柔去请葛尝路回来照常上班,开始,葛尝路死活不肯,王语柔拿着秦著泽亲笔写的一封信去了,葛尝路才试探性地回岗,哪知道秦董说话算话,葛尝路一到了厂子,他的工资就拿到手。
秦著泽写的信上,就五个字,回来领工资。
“老葛呀,你有一项任务,抓紧弄出来。”
有葛尝路的手下在场,秦著泽称呼他葛部长,没旁人,直接叫老葛显得更亲切,秦著泽笑着说完,丢一根大中华过去。
葛尝路见烟卷飞过来,抬起屁股伸手接住,摸出打火机,伸到嘴边刚要打火,忽然想到不是应该给老板先点上吗?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举着打火机奔秦著泽过来。
秦著泽朝葛尝路比划一下手里的火机,嚓。
葛尝路又退回去。
点着烟,葛尝路问秦著泽,“秦董,啥任务?”
“抓紧时间把公司财务制度制定出来,可以参考国外发达国家公司的,蓝本在王秘书手里,回头她会给你送过去,订好了以后,拿过来,我先看一下,这个还要上会讨论,修订后严格执行。”
听到葛尝路爽快答应后,秦著泽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钱款会陆续打进账户,首先要堵窟窿,把支出报表在厂区公示栏进行公示。”
葛尝路听得懂秦著泽的意思,这是要让全厂所有人知道,申城第一汽车公司谁的钱都不欠了,这是给员工传送信心。
人心惶惶之下,这个信号是必要的。
闲聊了几句其他的,秦著泽让葛尝路回部里忙,等葛尝路抬屁股告辞时,秦著泽说,等一下,拉开老板桌的橱子,“把这个拿上。”
一条大中华放在桌面上,秦著泽往前一推,哈哈一笑,“别跟我客气,拿着。”
葛尝路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不过还是笑呵呵客气一句,“秦董,我拿两盒抽就行,不能都给占有了。”
“拿着,我这还有呢。”秦著泽拿起来,冲着葛尝路摇晃摇晃。
“那谢谢秦董了。”葛尝路过来双手接了,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把烟夹在胳肢窝底下,葛尝路哼着小曲走在回财务部的路上,记忆里,他好久没有如此开心地哼过曲儿啦,迎面走来一人。
“葛部长好心情呀!”
袁舒森站下来,双手捂在手杖横柄上,笑着说道。
葛尝路正在心里美滋滋低头走路,抬头一瞅,心里恶心一下,“怎么碰到这个老家伙了?”
“袁总好。”葛尝路不疼不痒地跟袁舒森打了个招呼。
作为财务负责人,葛尝路最清楚袁舒森是怎么回事,厂子垮掉,袁舒森可肥了,每年,袁舒森都会从账面上取走大量的钱,厂子用钢都是经他的手。
葛尝路更清楚,袁舒森的钢比市价贵多了,最低时候,也要达到市价的近两倍。
导致全厂员工最终散伙没饭吃,跟这个老家伙有直接关系,利用万承奇外在边遍插彩旗的空档,袁舒森不停地从厂里抽血。
葛尝路跟袁舒森打了招呼,想赶紧离开这个大瘟神。
越想走的快,越是不让走。
“葛部长消费不低呀。”袁舒森盯着葛尝路胳膊底下夹的整条中华烟。
“啊。”
应付了一声,葛尝路没做解释,擦肩而过。
二股东又怎么样?!
你给老子没带来过任何好处,老子鸟不着你。
袁舒森吃了一个瘪,拄着手杖,迈着慢四迪斯科舞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0127、终见光明
“赚钱,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情。”
从袁舒森进来以后,秦著泽一直端坐在帅位上没动窝,听袁舒森说了一通他的生意经后,秦著泽点拨了袁舒森一句。
袁舒森长了毛,比耗子还贼,当然听得出秦著泽是什么意思。
秦著泽特指袁舒森作为二股东,没有把整个企业的发展通盘考虑,缺乏大局观,只想着自己的眼前利益。
秦著泽说的确实在理。
你袁舒森如果真是个精明人,你不仔细想想?
申汽如果能够恢复生产,还是用你的钢材,虽然像以前那样你说一吨多少钱就是从账上划走多少绝无可能,只能是你的价格和市场价持平。
但是,你大有赚头。
第一,你的路子硬,进价低,从中赚得差价,比别的钢铁供应商要大,第二,我秦著泽来了,申汽一定会搞起来,会越来越好,销售市场打开后,公司不断扩大规模,钢材用量随着生产规模水涨船高,卖一吨赚到八十块好?还是卖十吨,每吨赚四十块好?其中的利润,小学肄业也会算吧!
袁舒森白捡便宜吞了申汽的妄想,基本断绝,现在,他能主动来到秦著泽办公室找秦著泽谈公司的事情,一是要探底秦著泽,公司钢材用料,是搞市场竞标,还是继续由他供应?秦著泽是大股东,如果等到秦董组织召开股东大会,在会上讲一番以钢材竞标选择供货商的方式,能为公司节约一大笔资金,估计其他所有股东全部同意秦著泽的建议,是呀,公司利润越大,大家手里的股份越值钱,谁也不傻,干嘛不同意呢?
在上会之前,袁舒森过来探探秦著泽的意思。
大渣子扈飞龙手指头被秦著泽一把撅折,让袁舒森万万没想到,看着很温和的一个人下手怎么恁狠?扈飞龙带着人过去的,还带了砍刀。
是个狠人,从那晚在梦巴黎大饭店发生的事情之后,袁舒森认识了另一个秦著泽。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在认识上一旦被刷新,前者必然做出态度上的改变。
所以,袁舒森来找秦著泽。申汽换了天,他不想自己的钢材利润受损,他心里非常清楚,跟秦著泽闹掰,对他只有坏处,不会有任何好处,秦,翻了脸,啥都做的出来。
袁舒森不抽烟,秦著泽也就没有扔烟给他,自顾自点着一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司搞起来,我们手中的股份如果每股值一块钱,身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过钢材,秦著泽开始跟袁舒森交流把公司搞起来的巨大好处。
即使不这样讲,秦著泽相信袁舒森也没少想过这件事情,但是,把讲出来,跟各自装在心里想,那不一样。
讲出来,会引起同感。
“华囯改开十年,经济有了举世瞩目的好转,当权的一定会继续坚持这个政策和原则不变,华囯经济不断向好,老百姓的收入会越来越高,腰包鼓起的人越多,汽车市场的需求就会成级数增长。”
老子是过来人,老子对华囯政.治路线和经济政策以及未来华囯的市场了如指掌,这些东西不可说,跟任何人都不可说。
老子稳操胜券,只要老老实实跟着老子干,都会发大财。
给你讲这些,不收你课时费就不错了。
“所以,只需专心把车造好,适合华囯大多数意向购车者的需求,就能大有可为。”
在秦著泽所有的谈话里,秦著泽从未提过钱这个字。
跟袁舒森讲,高屋建瓴些更好,这也是在教育袁舒森,做企业不能只钻进钱眼儿里,要有抱负和情怀。
“只要坚定执着,我相信我们申城第一汽车公司一定能造出口碑非常好的汽车,等到条件成熟,我们要自主研发发动机,让华囯在世界上有一款拿的出手的汽车品牌。”
听秦著泽讲,袁舒森放下一直拄在手里的手杖,他以为和秦著泽谈话不会太多,甚至来之前做好了三言两语谈崩了翻脸走人的设想,毕竟找扈飞龙威胁人的事儿似乎被秦识破。
没成想,秦著泽只字不提被威胁的事,讲得一番道理却吸引了他,这个年轻的老大,思想和境界跟年龄不匹配啊,果然如老人家所言,有志不在年高,而且,看他不是好高骛远的那种,他讲得东西条条在理,胸有成竹,给人以可信性极强,会让人觉得跟着他走十分可靠。
其实,从那天召开第一次针锋麦芒的股东大会后,袁舒森心里平地而起了一座过山车,起起落落,他非常矛盾。
今天好了,他释然了,年轻的董事长没有记恨前仇把他扫地出门,也没有话里话外要难为他的意思。
老人家说过: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
秦著泽让一直活在阴暗世界里的袁舒森看到了一种袁从没有看到过的宽阔,令袁自惭形秽,然后终见光明。
放下手杖,袁舒森笑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记不记得是不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意,反正是为数不多的笑。
既然秦董敞开胸襟,袁舒森也想谈一谈他对未来机动车市场的看法。
不过,他只张开嘴说了一句,敲门声响起。
先轻后重,王语柔。
王语柔进来后,礼貌地说过了袁总好,走近秦著泽老板桌前,低声说道,只保证秦著泽听得到,“秦董,安总来了。”
“安总啊,快请他进来。”秦著泽笑着说道。
袁舒森支棱着耳朵,一听四股东安绍闻来了,他拿起靠在沙发旁的手杖站了起来,“秦董,我还有些事情,暂时告辞,回头您有时间我们再聊。”
“语柔,替我送送袁总,把茶叶给袁总捎上一盒。”秦著泽吩咐王语柔,站起来,冲袁舒森笑着打哈哈,“袁总,抽哪天,咱俩切磋一盘。”
袁舒森虽然是个借着改开春风致富的暴发户,但是喜欢看书和下围棋,他不是在学有的暴发户穿着西装,脚上却蹬着黄胶鞋,装着高雅同时暴露着庸俗,他腿脚不行,看书和下棋是很好的消遣。
秦著泽入主申汽,当然要对申汽的主要人物了解一下,袁舒森的围棋水平还是比较有知名度的。
一个人曾经做错过一些事情,只要有机会让他改正,为什么不给他呢?袁舒森离着十恶不赦十万八千里呢,既然能主动来向秦著泽靠拢,秦著泽何必树敌呢?
和为贵,和气生财,因为个人恩怨,去加深仇恨,争斗得你死我活,在这个年代,没必要。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呀。
袁舒森和等在外边的安绍闻擦肩而过,袁舒森意外地朝安绍闻很真诚地笑笑,弄得安绍闻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绍闻是秦著泽叫来的,他要把公司里的事务暂时嘱托给安绍闻,明天,要飞帝都,转车到北奇镇,他要回家。
0128、无法理解
飞机落地帝都。
空气中弥漫着取暖烧煤的味道。
这是北方冬天特有的。
提前打过电话,叶强开车过来接机。
秦著泽去欧洲前,运到帝都卖掉第一批茅台赚到的钱,拿出一部分买了两辆桑塔纳,一辆交给叶盈玉开,另一辆用作秦著泽的专车,在离开华囯前往欧洲时,秦著泽临时把车交给叶强用,车,不怕开,最怕搁那不动。
叶强管着运输队,开着新桑塔纳来往于帝都和上谷之间,方便许多,也非常有面儿,桑塔纳是有钱人的标志。
自从这个堂姐夫忽然逆天后,叶强忽然也改命了,他总觉得沾了堂姐夫不小的福气。
同机飞回的安妮艾米姐妹,被她们当外交官的爸爸接走。
回来之前,两位洋姑娘和秦著泽提出,要和秦著泽一起到上谷的家中,秦著泽没同意,这段时间,俩人没少跑腿,回到帝都好好休息一下,和家人也团聚团聚,她们的母亲斯拉里总裁也在帝都,今天因为有会晤所以没有和丈夫一起过来接两个女儿。
斯拉里在帝都做什么,秦著泽无从知道,假如她考察华囯汽车公司寻求合作的目标地要是在帝都,那斯拉里可就找错地方了,去东北,去粤省,还有魔都都好啊,离着帝都近的直辖市天金也行,唯独不要在帝都找合作企业,
京油子,卫嘴子,直隶府的狗腿子,自古帝都多忽悠,何况帝都真的没有像样的机械企业拿的上台面。
现在,秦著泽手里攥了一个汽车公司,但是,他不急着约斯拉里谈合作,申汽还是个病申汽,把它治好了,才有资格跟斯拉里谈,才有谈成的可能,虽然中间有艾米安妮作为润滑剂,
但是,商业是商业,人情是人情,秦著泽从来没有要利用艾米安妮的想法,以后的事情尽在掌握之中,即使斯拉里不合作,也会有其他国外汽车品牌公司值得合作,
今后,华囯的市场容量和市场潜力大到令世界震惊,稍有目光的国外汽车企业,会主动找上门来。
丝毫不用担心斯拉里物色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先和他人展开合作,然嘛后没了申汽的份。
秦著泽有自己的想法,跟国外汽车品牌合作,如果只花钱买发动机,申汽进行组装,树立自己的汽车品牌更好,有了一定实力后要进行实际意义上的合资车合作,自主品牌能够赚钱,合资车更赚钱,做企业嘛,怎么赚钱就怎么玩呗。
即使叶强自认为自己很强了,当看到叶修白白胖胖比走的时候大了一圈时,还是觉得叶修跟在秦著泽身边,比他管运输队的日子滋润多了。
起码来说,叶修人家是跟着堂姐夫到国外遛达过一圈的人,飞机来飞机去的,很牛掰。
这不算完。
叶修腆着肚皮钻进驾驶位,勒上安全带,他就开始显摆,“姐夫,开面包的时候,想开上桑塔纳,开上大奔后,感觉这个桑塔纳空间好小。”
叶修开车,是秦著泽吩咐的,叶强这几天没在帝都运输队,叶家家族里有人结婚,他在上谷帮忙,今天接秦著泽,是从上谷一路开过来的,脸上已经有了疲态,尽量避免疲劳驾驶,秦著泽没让叶强开,正好也跟他聊一些事情。
秘书王语柔坐副驾,秦著泽和叶强坐后面。
当叶强一听叶修开大奔,眼睛亮堂堂地,开车带来的疲劳顿消,叶强比较成熟,不至于大惊小怪地说,哇塞,大奔呀,看着堂姐夫,“姐夫,魔都那边的生意不错吧?”
秦著泽把大概情况说了说,把叶强羡慕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给他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魔都大街是用RMB铺就的,走在上面,只需猫猫腰就能捡一筐钱似的。
短短俩月,几千万到手,叶强能不被惊到吗?
更令叶强想不到的是,秦著泽居然在魔都收了一家汽车公司。
魔都魔都,魔鬼之都,能在那样的大都会踢蹬开,绝对是人精本精。
随后,秦著泽就问起了运输队的情况。
叶强一五一十地给秦著泽做了介绍,除了出了一次小事故外,整体运行良好,并且新增了一台大翻斗。
听完叶强的介绍后,秦著泽问道,“强子,和建筑公司签的合同几月几号到期?”
“下下个月,二月二十七号。”叶强记得非常清楚。
明天新年,所谓的下下月,就是二十多天的事儿。
问起合同到期,叶强以为秦著泽要提醒他,记得在合同到期之前要提前跟建筑公司经理吕振树联系,做好续约准备,哪知秦著泽说的跟叶强想的正好相反。
“到了期,就把运输队撤回上古,可以从上古市揽些业务,干一些零活也成,能把运输队养住就可以。”秦著泽的目光透过前座空隙,擦着叶修厚实的肩膀,看着风挡外边的萧杀,慢慢地沉声说道。
新的年度马上来临,他回想起春夏交替开始,这里即将成为危险之地,运输队能不能挣钱先别说了,车和人都很难保全。
听了秦著泽说完,叶强收起笑容,诧异地看着堂姐夫。
他无法理解秦著泽的意思。
运输队在帝都建筑工地上干活,有几大好处,叶强想,用不着我跟你解释一遍吧。
建筑公司不会欠薪,省掉以往年底像孙子一样四处要帐的麻烦,而且给的佣金也比零活多,还有,特别省心,叶强管着运输队,人在上谷待一周,运输队这边不会有问题,司机们每天按部就班听建筑公司指挥给工地规矩地拉料就行,谁不听话直接开掉。
另外,把运输队弄到帝都来干,也是当初秦著泽的主意,并且亲自带着叶强跑到帝都来拉关系找人,才在建筑公司揽到这个好活。
难道不是提前给建筑公司经理吕振树送礼,做好续签准备才对吗?
怎么反而成了撤退回上谷?
叶强百思不得其解,但秦著泽说出来,一定会有道理的,叶强相信这一点,“姐夫,其中是不是有啥差错?”
秦著泽哪能说出预知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先回上谷吧,明年在内猛开新厂开工后,可以把咱们自己的运输队调过去。”
昨天,梁明麟打来电话,从德国讴得堡公司购买的新设备已经运抵呼市,存在当地库房里,沽泉新厂的设备已经完全安装调试好,就等大量原奶,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强子,明年天气转暖,沽泉新厂开始正式生产成品奶粉和液体奶,呼市那边还要再开一个新厂,你去管理呼市新厂的建设,建成后,当那里的负责人,当然,还要看你本人意愿。”秦著泽歪头瞅向叶强。
叶强疑惑的表情瞬暖,咧嘴笑起来,“谢谢姐夫。”
一个乳业公司和一个运输队相比,谁大?哪个更有发展?叶强拎得清。
0129、乖乖笑了(补16号欠的那章)
“见朝,看谁回来了?”
岳母杜和珍正在用喂小孩子的那种小汤匙,给岳父叶见朝喂粥,见秦着泽进来,放下粥碗,跟叶见朝说道。
大脑严重受损,四肢不听使唤,叶见朝已经失去自理能力。
医生说,像叶见朝这种脑血管破裂大面积出血的情况,没有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算是情况不错的。
但,人傻了。
测过智商,已经不及三岁孩子。
“牛。”
叶见朝歪着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个字,眼睛发直,看着正前方的秦着泽,含在嘴里的稠粥从下嘴唇撒出来,挂在胸脯子上一大溜。
他根本没有把粥咽下去。
每天喂饭,成了家里人的一大难题。
今天只是不好好吃,更多时候,他会发脾气,能挥手把粥碗打翻。
每次喂饭前,杜和珍会给叶见朝掖一块毛巾在领子前,避免溢出的饭污染衣服。
“见朝啊,是着泽回来了。”
杜和珍拿起纸巾给叶见朝擦胸前的粥,说着这句话时,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围着床站在周围的叶淑娴,叶盈玉,马上跟着哭,用手捂住嘴巴,避免哭出声音,叶修和叶强眼圈也红了,执意要先过来看看叶见朝然后再回家的王语柔见叶淑娴身体很弱,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扶着叶淑娴,被感染得也眼含热泪。
叶修和叶强眼泪叭嚓,刘慕凯也来了,眼圈红的厉害,姨夫成这样,他很自责没有管理好奶牛场。
“牛。”
叶见朝又重复一遍,粥接着从嘴里往外溢。
即使今天不折腾不闹,也不好好吃。
叶盈玉捂着泪脸跑出去呜呜地哽咽两声,心里的难受劲稍稍得到缓和,擤了鼻涕回到屋里。
“妈,我来。”
秦着泽从桌子上抽了纸巾,杜和珍用手背揩着眼睛站到一边。
秦着泽坐到床边,没有说话,先给岳父擦了擦嘴巴,然后把毛巾摘下来,丢进地上的塑料篓,拿起一块新的,轻轻掖进叶见朝领口。
回身端起粥碗,用小勺子调了调,放在自己嘴边尝尝凉不凉,笑着看着岳父,像是看着一个孩子,语调非常治愈地张口说道,“爸,牛很好哈。”
“牛。”
叶见朝听到秦着泽提到牛,眨巴一下眼睛,巴巴地瞅着秦着泽,又重复一遍。
不用家里人说明,秦着泽也知道,叶见朝自从能开口说话以来,说不出别的,就这一个字的一句话。
“牛都挺好哈。”秦着泽重复说道,“乖,吃饭哈,吃饱了咱们去看牛。”
每说到牛,秦着泽会把牛字说的慢一点,说的很亲切。
叶见朝点了一下头,眼睛看着秦着泽张开嘴巴。
一勺。
两勺。
叶见朝吃的很香。
“牛很好,要想看牛,还要吃小咸菜,乖乖。”秦着泽边哄边喂。
喂了咸菜,继续喂粥。
一勺。
两勺。
“牛很漂亮,牛会唱歌,乖,吃饱了去看牛牛。”秦着泽继续哄岳父叶见朝。
叶见朝咽下嘴里的粥,咧嘴一歪。
非常僵硬,很难看,但看得出,他在笑。
终日守在叶见朝身边的杜和珍,还有叶淑娴,闪着泪花惊讶地对视一眼,她们从来没有见叶见朝笑过,这是醒过来后第一次有了笑模样。
叶盈玉因为忙于奶粉厂的事情,一天到晚不在家里,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笑。
“慕凯,从奶牛场拉一头奶牛过来。”秦着泽扭头对刘慕凯道。
刘慕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秦着泽什么意思,应声而去。
一勺。
两勺。
“牛牛会产奶,牛牛会跳舞,牛牛会哈哈大笑,乖,吃饱喝足看牛牛。”秦着泽接着像哄婴儿一样,哄着岳父吃东西。
一碗粥,不大一会儿喂完了。
秦着泽瞥见床头柜上的橘子汁,“牛牛喜欢吃饱了再喝一点水果汁,乖乖也要喝,乖乖喝了橘子汁,就去看牛牛。”
不能用杯子给岳父直接喝,洒到身上,还容易呛到,“有奶瓶吗?”秦着泽目光扫了扫房间里。
“有。”
“有。”
杜和珍和叶淑娴一起说道,杜和珍马上去拿来,叶淑娴身体虚弱,有人扶着也不能久站,父亲倒下,她受到刺激,原来略有好转的身体急转而下。
秦着泽拧开奶嘴,对着瓶子里看了看,他很细心,考虑瓶子是否新洗过是否干净,不能不卫生,喝东西进肚子会生病。
“着泽,用吧,上午洗过的。”叶淑娴看出秦着泽的意思,解释说道。
“喝果汁,看牛牛,乖乖真棒。”秦着泽把灌了橘子汁的奶瓶递到岳父眼前晃了晃。
“呵呵。”
叶见朝又歪嘴笑了。
这次笑出来一点声音。
这让终日守在身边的家人跟着欣慰地笑起来。
杜和珍抹着眼泪笑。
叶淑娴欣慰地哭着笑。
叶盈玉破涕为笑。
叶见朝能笑,这是个巨大的突破。
“乖乖笑了,笑得好可爱,牛牛见了也会哈哈大笑的,噢,乖乖张嘴,喝甜甜的果汁,牛牛非常喜欢的果汁呢。”
秦着泽把奶嘴触碰到岳父嘴唇上。
令人惊讶的是,叶见朝居然嘬住奶嘴,高兴地滋滋喝起来。
怕喝快了呛到,秦着泽笑笑哄道,“乖乖歇一歇,牛牛来了也不能一口气喝完。”
叶见朝的后遗症,足以让家人悲伤。
恰是在这个悲伤的前提下,对秦着泽的一举一动,一言一句才更加感动。
都说女婿算得上半拉儿,可是毕竟隔了血缘,无论怎么亲,也亲不到像亲儿子那么亲。
可是,秦着泽做的说的,比亲儿子还亲。
能不让人感动吗?
尤其是秦着泽有方法有耐心,家人一直为叶见朝不好好吃饭很上火,到了秦着泽手里,轻而易举。
而且,居然笑了,还笑出一点声音来。
这给了一家人莫大的欢欣和鼓舞。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是说子女回报慈母养育之恩的关系,秦着泽作为一个女婿,虽然没有终日守在床头伺候岳父,但是,能做到他这般的女婿恐怕全国不多吧?
不在于花费多少体力和精力方面的伺候,重要的是秦着泽懂岳父的心思。
喝过橘子汁,秦着泽又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轮椅呢?”
0130、牛牛你好(求一张明天的月票,鞠躬谢)
“牛,哈……”
当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头奶牛时,叶见朝坐在轮椅上笑了起来。
这次笑得比刚才在房子里笑的那声要响亮,而且有尾音。
他说出牛时,试图要把手举起来指着奶牛,不过没有成功。
推着轮椅的秦着泽俯下身来,把脸贴在岳父的头上,非常治愈地笑着问道,“乖乖,牛牛好看么?”随后,蹲在叶见朝侧面,慢慢地把岳父叶见朝的手臂缓缓抬起,辅助他指着奶牛,“乖乖,牛牛在看着乖乖,来,说牛——牛——你——好。”
叶见朝咧嘴傻笑一下。
可能是因为秦着泽帮他完成了抬手指牛的这个意愿,他非常高兴。
但是,语言上没有其他反应,只是一个字,“牛。”
秦着泽把叶见朝举着的胳膊缓缓放下,刚放到半截,叶见朝眼睛忽然睁大,脸上肌肉扭动,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
“乖乖不急,乖乖不急,我们指牛牛。”秦着泽赶紧笑起来说道,慢慢把岳父的手臂重新抬起来继续指牛。
逗的周围一圈家人破涕为笑。
“乖乖,对牛牛说,牛——牛——你——好。”秦着泽想通过让岳父说出来,从而锻炼他的语言能力。
语言训练,能够起到帮助恢复脑力的作用。
“牛。”叶见朝说了一个字,嘬嘬了嘴巴,没有说出后面三个字,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秦着泽没有气馁,“纸。”
接过叶盈玉递过来的纸巾给岳父擦了擦嘴巴,笑呵呵地继续教道,“乖乖啊,我们先说牛牛,好不好?”
“来,和我一起说,牛——牛。”秦着泽挪了挪脚下,蹲在岳父前面,演示着口型。
叶见朝把目光缓缓地僵硬地从奶牛身上转移到秦着泽脸上,“牛。”
“牛——牛。”秦着泽面带笑容,给岳父传递着很强的信心,没有露出一丝气馁的迹象。
“牛——楼。”叶见朝说完一个牛字,口型一变,把第二个牛说成了楼。
站在旁边的杜和珍叶淑娴等人,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即使没有说到位,但是,能从一直说的一个牛字,增加到两个字,这是突破。
加上会笑,到笑出声音,这是好几项突破呀。
“乖乖,我们大家一起来说牛牛,好不好?”
秦着泽抬头扫了一圈家人,笑笑道,“大家一起说哈,要整齐点。”注目给叶盈玉,“小玉,你来喊个一二。”
“一,二。”
叶盈玉点点头,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红着眼睛喊道。
“牛——牛。”大家齐喊。
虽然叶见朝没有跟上,但是,家人一起喊的这一遍,影响到了叶见朝,他试图说出这两个字,后一个牛字声音咬得不是太准,意思却出来了。
“好好,乖乖真棒,大家,再来。”秦着泽始终保持了温和的笑意。
于是,叶盈玉喊一二,又来了一遍。
在秦着泽的引导下,叶见朝在五遍之后,终于指着奶牛说出了完整的“牛牛”。
“给乖乖鼓掌鼓励鼓励。”秦着泽倡议道。
院子里起了一阵掌声。
接下来,用同样的办法练习“你好”。
终于,叶见朝能把“牛牛你好”说出来,虽然迟钝,并总是把你好说成你老,但是,能说四个字,已经非常了不起。
北方冬天,病人不宜在外边久留,秦着泽推着轮椅,“乖乖,我们回屋啦,牛牛也要回家哒,和牛牛再见,明天牛牛还会过来和乖乖玩呢。”俯身抓起叶见朝的手,朝奶牛轻轻摇着。
叶见朝很平静,没有发怒,也没有其他表情,望着院子里的奶牛,眨了眨眼睛,被秦着泽推着回屋。
一边走,秦着泽一边教岳父继续说,“乖乖再说一遍牛牛你好,好不好呀?”
“牛牛。”
“你好。”
“牛牛你好。”
一家子人,包括王语柔在内,全程被戳中泪点。
即使笑得时候,也是在哭中笑。
自从叶见朝脑出血躺进市一重症监护室起,直到今日,一家子人几乎没有笑过。
大家主躺到了,谁还能笑得出来。
秦着泽不在家里,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杜和珍和叶淑娴每天都是用眼泪陪伴着叶见朝,叶盈玉忙得不可开交,一旦回到家里,三个女人坐到一起,比赛似的掉眼泪。
不是不互相安慰和鼓励,可是,每次彼此安慰时,没等把想说的话说完整,自己的眼泪先没忍住。
哭,感情到了。
可是,靠哭,不但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而且,容易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一老两少,三个女人都瘦了很多,气色也非常不佳。
回到屋里,秦着泽吩咐叶修,“二修,把礼物拿出来。”
叶修打开箱包,递了几个纸盒子,一一给秦着泽。
家里人很好奇,秦着泽会给叶见朝从魔都带回什么样的礼物。
人已经傻了,给他啥,他也不知道好赖。
打开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是一堆软橡胶做的各种彩色动物造型,秦着泽从中捡出一头牛,指着问道,“乖乖,这是什么?”
“牛牛。”
叶见朝答道。
大伙儿赶紧应景地鼓掌。
“乖乖真棒。”秦着泽竖起大拇指在叶见朝眼前晃了晃。
又打开一个盒子,拿出电动按摩器,秦着泽举起来,在岳父眼前晃晃,音乐响了起来,《铃儿响叮当》流淌出来。
有音乐响起来,吸引了叶见朝,咧嘴笑起来。
秦着泽把按摩器放在岳父腿上,给他做按摩。
身上,腰上被按摩器的振动搞得有了知觉,叶见朝笑个不停,口水又流出来,秦着泽给岳父擦去。
这是个进口的新奇玩意儿,别人别说见过,根本没听说,很好奇地看着秦着泽摆弄。
给家里人讲了讲按摩器使用方法,秦着泽站了起来。
齐动手把叶见朝搬到床上躺好,叶见朝哄了两句,出了卧房来到客厅。
先安排叶修开车把王语柔马上送回上谷市里的家,和她的父母团圆。
俩人走后,其他人坐下来,秦着泽建议家里雇两个护工,雇一个有把力气的男护工,同时雇一个女护工。
叶见朝的体重不轻,每天的翻身,要是靠杜和珍和叶淑娴,把俩人累得一身大汗,好半天才能搞定。
叶淑娴本身就是需要照顾的人,现在,反过来照顾父亲,根本吃不消。
为何出院后,没有再雇护工?
这是杜和珍的意思,她想尽一份当妻子的责任,叶盈玉雇来的护工,被杜和珍给打发走了,弄得叶盈玉也没办法。
秦着泽一提到雇护工,叶盈玉把情况说了,秦着泽笑笑劝导岳母。
三言两语,杜和珍同意了。
今天,秦着泽刚一回来的这番有效操作,看傻了杜和珍,她忽然发现,她夜以继日伺候了丈夫这么久,居然不及女婿半小时的效果,似乎懂丈夫的人,不是和丈夫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自己,而是大女婿秦着泽。
所以,秦着泽的话就有了说服力。
秦着泽的意思是,家人要把精力省出来用于岳父的康复训练上,其他大部分事情由雇工来做,家人在旁边指导监督就行。
说完怎么训练岳父康复的一些办法和细节,秦着泽又讲了对待大脑受损严重的人,一定要蹲下来把他当孩子对待,他才能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秦着泽跟刘慕凯说道,“选两头品相好的奶牛,放在老院子里养着,牵过来比较方便。”
他是说,岳父叶见朝随时可能要喊牛看牛,叶家老院子就在这个大院院墙的隔壁,拉过来,或者把人推过去,都会用时很短,否则,病人情绪急躁,不利于身体恢复。
说这说那,家里热闹起来,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忽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一家子齐刷刷看向外边,只见叶家家族的长者拄着拐杖,在大大小小的族人簇拥下,涌进院子。
“族人来了。”叶盈玉先站起来,奔门口去开门迎接。
秦着泽不知道这么多族人齐来叶家大院做啥,很快,院子被屯满了,但他猜着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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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盈玉喝住呲牙咧嘴的三太子。
家族来人太多,其中,有三太子认识的,更多是不认识的,冲不认识的发威,把认识的也给捎带吓一跳,狗大如虎不说,关键是三太子的叫声特别,像狼嗥,即使在大白天,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三爷爷,五爷爷,都来了,赶紧进屋,外边冷。”
比叶见朝高一辈分的,还有这两位健在,叶宝堂,叶宝禄。
叶盈玉爷爷辈儿的人,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特别差劲,人的寿命都不是很长,弟兄虽然多,能活到三爷五爷这种七老八十的,基本靠自的底子。
快步上前,叶盈玉站在两位爷爷中间,一手搀一个,往屋里让。
叶淑娴,叶盈玉,叶盈然,三姐妹中,数叶盈玉跟镇子里的家族人亲近。
叶淑娴太文静,小时候腼腆,所以除了在家中说笑,出家门就不大说话了,跟家族人交流要少一些。
叶盈然偏个,不习惯和村子里粗线条的人说话,见着长辈了,就是打一个招呼拉倒。
叶盈玉可就不一样了,子比较野,和发小们在镇子里到处玩耍,尤其放了假,简直玩疯了,这家跳皮筋,那家打扑克,夏天的时候,上树爬墙,掏鸟拆窝,联合叶家家族的孩子,和田姓家族的打架,越是叶盈玉这种格的,越是招族人待见,
家族的人,个个跟叶盈玉很亲,无论走到哪里遇见,都会有说有笑闹闹,叶盈玉负责粉厂后,哪家有困难,叶盈玉就会拿出钱接济,数额大的,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百八十块的,借出去叶盈玉就不打算要了,叶盈玉建议家族的人把手里的闲钱入股到粉厂,阳历年前可以分红,比存进银行的利息不知高多少倍。
论在家族里的人缘,全家族算上,叶见朝卧后,数叶盈玉最好。
“玉玉呀,听说著泽回来了?”叶宝堂颤巍着零散的山羊胡子笑着问,全嘴,就剩门前上俩下仨五颗牙,被旱烟熏成古董色。
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他们是听说秦著泽回来,所以,一窝蜂地跑到叶家豪宅大院来。
“姐夫是回来了,在屋呢。”
叶盈玉话没说完,一家子人从屋里出来了。
秦著泽上前跟两位最长的爷爷辈握了握手,问声好,后面长辈和平辈的,挤挤插插,都冲秦著泽伸手,够得着的,秦著泽握一握,够不着的,秦著泽笑着挥挥手,“外边冷,进屋。”
从一侧搀着三爷叶宝堂的胳膊,慢慢上了台阶,进到客厅里,杜和珍,叶盈玉,忙着沏茶倒水。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客厅再大,也不可能着的下,能进来的,进来后,或坐或立,进不来了,在露台上和院子里抽烟说笑,孩子们追逐嬉闹。
为何一个上门女婿回来,惊动了整个家族?
能产生明星的效应?
当然会有缘由。
为叶家厂子追回被骗走的六十多万,拿到信用社贷款,上过省电视台专访节目,被央视报道过专题,因此使叶家粉厂盈利暴增,意味着家族年终分红会很多。
这些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秦著泽为叶氏家族出了一口恶气,田家的人毒死叶家牛,警.察还没破案,秦著泽掐指一算,就把凶手给找出来了,神不神奇,惊不惊人,这件事,给秦著泽在叶氏家族中带来的威望,是家族中的其他子弟比不了的。
简单说,秦著泽在叶氏家族中,成了一个传奇,一个神话,叶氏家族的孩童开始不大懂大人的事儿,在家长们的灌输下,纷纷认识到秦著泽将是他们学习的英雄榜样。
叶宝堂,叶宝禄,简单对秦著泽嘘寒问暖一番后,问起叶见朝是否睡着了。
得知没睡,几位长辈做代表进卧房看望一眼叶见朝。
叶见朝威望最高,是叶氏家族的大家主,如今卧不起,几位长辈在前长吁短叹,叶宝禄还抹了几把老泪。
回到客厅,由叶宝堂提起,开始讨论叶氏家族大家主的后备人选。
大家主叶见朝病很重,已经不能主事,大家主人选必须尽早落实,家族要有人领着,不然,没人出头做主,在镇子里,容易被田家家族欺侮。
叶宝堂,叶宝禄提议的人选,主要有叶盈玉,叶强,还有当警.察的叶锋。
由于叶氏家族祖训中,不限外姓人担当大家主,所以,秦著泽也在其列。
只要算是叶家人,在家族中威望高,有能力领着族人过更好的生活,不论别和出。
选大家主的办法主要有两个,很早以前,由几位年长者决定,随着社会的变革,如今也可以投票决定。
等三爷爷叶宝堂和五爷爷叶宝禄把候选人说完,叶强第一个举手表态。
“三爷爷,五爷爷,我弃权,但是,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叶宝堂嘴里漏风地道。
“我提议由姐夫来当大家主。”叶强推秦著泽。
秦著泽一听,笑笑,马上谦虚道,“我在叶家做事尚少,威望不足,不堪此任。”
他这里刚说完,叶盈玉举手表态,“我和叶强一个想法,推举姐夫。”
听叶盈玉口吻,真心实意的。
从当初有事没事拿姐夫当一个玩笑随便损,到似服不服,直到最终的心服口服,叶盈玉的心路历程较长,能把这话说出口,也算是姿态够高。
叶强弃权。
叶盈玉弃权。
可是,还有叶锋呢。
说曹,曹就到。
随着外边一阵打招呼声,叶锋一警服地出现在客厅门口。
在华囯,无论哪朝哪代,家里如果有人在公.安系统任职,那绝对是家里人乃至家族的荣耀,腰里有枪,全家吃香。
叶锋正在跟长辈们笑着地打招呼,调皮的小兔崽子悄摸地钻到他胯底下,伸手掏他的枪,被叶锋一把薅住手腕,客厅里起了一阵哈哈的笑声。
有人起,给叶锋让座。
叶锋问了秦著泽什么时候回来的,寒暄几句后,进入大家主的话题。
“我不能当,我是公职人员,公务繁忙是一方面,国家政策也不许呀。”叶锋夹着烟卷,坐得昂首,习惯地比比划划,越来越带出官僚气息,连说话口气都是那种不容置否的味道。
不怪叶锋。
在华囯,进了部门,周围都是善于树威风的人,就算你不学,也能把你熏成那样,否则,就是你不入流,在部门里混不好,逐渐被边缘化。
学会路后,哪个到基层或者下乡去,不是被好吃好喝好姑娘伺候着?
当大家主?
呵呵。
叶氏家族有大本事的人,跑帝都发展或者粤省那边发财去了,谁在北奇镇当这个大家主?
当大家主,只是落个空名头,更多的是责任担当,替家族的人排忧解难,留在北奇镇上叶家人,从镇子东头数到镇子西头,瞅瞅有几家富裕?
叶锋满足于吃香的喝辣的,图的是安逸舒坦,干嘛要多费这份心呢?
叶宝禄是叶锋亲爷爷,本来要给叶锋力争这个大家主呢,如果叶锋当了大家主,叶宝禄会三天三宿笑得合不上嘴,门庭至高的荣耀呀。
可是,叶锋上来就直接弃权,他的理由也够充分,一条公家不让这么搞,你若搞了,有拉帮结派的嫌疑,容易给田家人留下口实,跑上头参你一本,何必呢。
叶宝禄只能不再争取。
最后,大家主定了下来,落到秦著泽头上。
叶宝堂知道秦著泽特别忙,今天人齐,算不上那种看过黄历选了黄道吉的正式的家族大会,但是,人都在场,让秦著泽说说想法,今天不说,也许明天就见不着秦著泽人影了。
刚回来,就给加冕了一个大家主,秦著泽感觉意外的。
他和叶锋想法不同,他愿意带着家族一起致富,一个人有钱了,是财主,带着一群人富起来,那是才华。
秦著泽要做一个有才华的财主,那种成就感和存在感,会令人无比欣悦。
秦著泽主要讲了三点。
一是要叶氏家族的孩子们坚持读书,只要有脑瓜儿,一定要努力,争取考大学,秦著泽承诺,凡是能考上大学的叶氏子弟,家里供不起的,他出费用,供得起的,他会拿出钱来奖励。
并当场承诺,节后,会拿出一百万,作为叶氏励学基金,旨在鼓励读书。
二是,建议选一个人为常任理事。
秦著泽解释说,他说不好什么时候在北奇镇,如遇急事,他可以授意给常任理事处理。
三,他不做大家主,大家主的名头,依然由岳父叶见朝担着,他只是按照岳父的意志,替岳父行事。
他说,他相信岳父会好起来。
秦著泽没有煽,微笑着说的很平淡,却把叶氏家族上上下下男女老幼给感动的稀里哗啦。
没人知道,秦著泽在将来投在公益事业的资金,何止百万千万,是以亿计。
捐出巨款建起来的学校,不会只让姓叶的孩子进校学习,张王李赵刘可以,姓田的孩子也可以。
在北奇镇,叶家和田家是世仇,你死我活我后快。
搁在世界版图上,俩家是一家人,同属炎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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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家族的长者,在叶家豪宅大院里聊了不短的时间,到走的时候,仍然意犹未尽。
要不是叶锋提醒他们,姐夫秦著泽刚刚回来,旅途劳顿,需要休息,他们的屁股安了秤砣,会坐在客厅里抽着大中华,喝着特级毛尖,没完没了地聊到太阳落山。
家族的人走后,杜和珍拾掇了一顿饭菜,留下叶强,叶修,刘慕凯,一起陪着秦著泽吃晚饭。
新晋大家主,必须要贺一贺,无酒不成席。
席间,很热闹。
在秦著泽的建议下,把叶见朝放到轮椅上推到餐厅来,安排在上首的位置。
这是家里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办法。
一直以来,每次吃饭,都是留一个人在卧房里守着叶见朝,轮流吃饭,或者端着饭碗子在床边吃,搞得谁都不能把饭吃安生。
这下好了,不但能让所有人都能一块吃口热热乎乎安安稳稳的饭。
而且,叶见朝坐在餐桌旁不停傻笑,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还不时地张嘴想说什么。
“乖乖,想吃这个,好好,莫急莫急,给你夹。”秦著泽挨着岳父坐,“哈哈,乖乖真会挑,牛牛也喜欢这个菜。”
夹了一块烧茄子放到叶见朝嘴里,杜和珍和两个女儿非常担心叶见朝不能嚼,因为一直以来,她们喂他流食。
把菜放到叶见朝嘴里后,秦著泽也夹了一块到自己嘴里,“乖乖,看着这里,学着牛牛怎么吃东西,喔,这样子嚼,才好消化。”
秦著泽冲着叶见朝张开大嘴,让叶见朝看见他嘴里的菜,然后他用牙咬住菜,慢慢把嘴闭上,开始夸张地大嚼起来,腮帮子都快甩飞了,目的就是要给智商不及三岁孩子的岳父一个强烈的演示,引导岳父学会使用牙齿。
咀嚼,是人之天性,另外,叶见朝是有过咀嚼经历,现在,叶见朝需要各种唤醒,恰当引导,是可以让他逐渐学会很多基本技能。
可能是秦著泽一回来就把叶见朝哄得非常开心的缘故,秦著泽说啥做啥,叶见朝都会盯着他看,就像一个婴儿注视母亲一样。
夸张地嚼了几下,秦著泽伸脖子做下咽的动作,把菜咽下后,秦著泽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哈,烧茄子好香啊,牛牛喜欢的菜,果然错不了。”
说完,张开嘴巴,让岳父看,嘴巴里空空如也,菜已经溜到肚皮里去了,秦著泽眯起眼睛,露出非常神仙的表情,用手从脖子到肚皮捋了一遍。
这是秦著泽吗?
一家人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秦著泽。
拿坐在旁边的叶修举例来说,堂姐夫平时给他的印象是稳,准,狠,在人多的场合,很少能听到他多说话,可是,你看他现在,像个阿舅,像个幼儿园的阿姨,像一位哄着自己宝宝的阿妈,还像一位耐心十足给孩子讲老掉牙故事的阿婆。
叶修鼻子一酸,泪珠打转。
“好啊,乖乖学着牛牛,用牙齿嚼嘴里的香香。”秦著泽张开嘴,用指甲磕磕自己的牙,“对,牛牛嚼起来,乖乖嚼起来。”秦著泽露着牙齿,夸张地做咀嚼的示范。
家里人都放下筷子,静静地盯着秦著泽引导叶见朝。
秦著泽发觉他们都不吃了,笑着倡议道,“别停别停,菜不能停,饭也不能停,和乖乖一起吃,一起吃起来,吃香香喽。”
谁都明白秦著泽的意思,赶紧把筷子拿起来,继续吃,叶强和刘慕凯一边往嘴里放菜,还非常夸张地说,“真香,真香。”嚼起菜来,发出很大的响声。
大家做得很滑稽,但是真管用。
叶见朝嘴唇动了动,腮部的咀嚼肌动了动。
给大家惊喜得又停下来看。
“菜不能停,饭不能停,吃香香喽。”秦著泽夹起一块肉炒香芹,对着叶见朝使劲嚼起来。
芹菜非常脆,嚼起来声音挺大。
叶修夹起一块蒜拍黄瓜,咔咔地嚼起来。
刘慕凯咽下嘴里的菜,跑进旁边厨房,拿了一根生胡萝卜,咔,一掰两截,递给叶强一块,俩人你咔吧一口我咔吧一口,喀嚓喀嚓嚼出更大的动静
叶见朝的嘴动了起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叶盈玉忽然站起来,转身捂着嘴出去了,还没出门,就听到了她呜呜的哭泣声,她性格直筒子,想哭根本憋不住。
杜和珍和叶淑娴则是边流泪边笑,边往嘴里扒饭,为的是给叶见朝做示范。
“嗬,乖乖好棒,牛牛见到了,一定会非常高兴,再来一口。”
脑血管出过问题,不能油腻,虽然叶见朝貌似看向猪肘子,秦著泽还是夹起了炒虾仁。
送到叶见朝嘴边,叶见朝不张嘴。
“牛牛不挑食,乖乖也不挑食咯。”秦著泽放下虾仁,夹起一块带着猪皮的肘子,丢进嘴里,马上开始摇头,皱眉,“牛牛说过这个菜不好吃,果然不好吃,牛牛不喜欢吃哒,乖乖不吃这个菜。”
秦著泽假装难以下咽。
咽下去后,嗯嗯,真香。
普天之下,还是上谷北奇镇的肘子啊。
欧洲整天西餐,魔都那边以南方菜系为主,秦著泽非常想念家乡这道铁锅顿炖肘子,尤其是镇上的陈家肘子,香飘幺零七国道八千里。
马上把虾仁夹起来,重新递到叶见朝嘴前,喜形于色地对着岳父道,“牛牛还是喜欢虾仁。”
叶见朝不张嘴,秦著泽丢进自己嘴里,大嚼特嚼起来,“香香,真香。”
看到叶见朝喉咙上下动了,秦著泽夹起虾仁递到叶见朝嘴边,叶见朝张嘴。
虾仁吃下,叶见朝说话了,是对着秦著泽说的,“牛——牛——你——好。”
逗得家人在一片泪光中哈哈大笑起来。
“著泽,你们喝酒,我来喂吧。”杜和珍和秦著泽说道。
秦著泽这才端起酒杯,跟叶修叶强刘慕凯乒乒碰杯喝起来。
茅台那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有酒香,一杯入喉,一发入魂。
两杯下肚,秦著泽建议叶修和刘慕凯划拳造个气氛。
俩人开始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红光满面地划起来。
叶家别墅里充满了勃勃生机。
“牛牛。”
秦著泽正在和叶修喝酒,听到岳父叫牛牛,一侧头,发现岳母给岳父夹菜,他根本不张嘴,并且眼睛看向秦著泽的酒杯。
秦著泽笑了,不能给你酒喝啊,你这病不能喝酒。
于是,秦著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呲牙咧嘴皱眉毛,摇摇头道,“牛牛说不好喝。”夹起一块摊柴鸡蛋,丢进自己嘴里,“嗯嗯,这个好吃,牛牛喜欢,乖乖要不要来一口。”并示意岳母放下手里的炒土豆片,给岳父来一块柴鸡蛋。
杜和珍明白女婿的意思,赶紧夹起鸡蛋,叶见朝这才吃了。
逗的一桌人又是哈哈笑了一通。
叶淑娴除了为了造气氛扒拉几口米饭,她没咋吃东西,大多时间,她是留着眼泪看着夫君秦著泽。
家里忽然热闹起来,有了以前那种很旺很旺的人气,叶淑娴心里有了亮光。
一切能好起来,全是因为有自己的夫君啊。
就说伺候父亲这一件事儿,快把她和母亲杜和珍愁死了,看看夫君一进屋,妙招层出不穷,轻而易举地就有了多个突破,更重要的是,夫君能把岳父当成比亲爹还亲的爹,多么有爱啊,这是十里八乡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女婿啊。
老公,我爱你。
叶淑娴于心底呼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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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老婆。”
秦着泽和叶淑娴的小套间,原先的一百瓦灯泡儿摧了,不知怎么搞的,换灯时没注意瓦数,换了一只四十瓦的。
灯光不明亮,甚至有些昏暗。
不过,对于小两.口来说,这点光足够用。
秦着泽洗漱完毕,换了睡.衣刚走进里间卧室,叶淑娴就像一只小鸟扑了上来。
叶淑娴穿的超.薄超透,秦着泽真怕冻到媳妇。
张开宽大睡.衣搂着妻子,从叶淑娴的后背和肩膀,明显感觉到叶淑娴又瘦了。
在岳父叶见朝出事前的那段时间里,妻子因为秦着泽一朝崛起,每天都有好心情,长了点肉。
出事后,一下子消瘦下去。
现在,不能说皮包骨头,反正摸着肩膀啊后背啊,微微感到硌手。
好在叶淑娴身体柔韧性好,依偎在秦着泽怀抱里,让秦着泽不感到僵硬。
抱着秦着泽待了一下,叶淑娴把头贴在秦着泽胸前,喃喃道,“老公,我想你。”随后轻声问道,“你想我了吗?”
“你说呢?”
“不知道。”
“敢说不知道,那老公让你知道知道好的啦。”秦着泽伸出曾经在叶淑娴身上任性过N回的手,塞进叶淑娴胳膊底下,碰她的痒痒肉。
咯咯。
咯咯。
“啊,讨厌,救命,咯咯。”
叶淑娴笑了起来,在秦着泽怀抱里扭动着软绵绵的身体,秦着泽却不放过她。
既然动了手,停是不可能停的。
在外地这些日子,只要有时间,秦着泽都会打电话给叶淑娴,安慰她,鼓舞她,有时候会甜言蜜语地逗几句让老婆开心。
但是,电话里只能动动嘴巴,怎能跟动手比呢?
秦着泽的手笔走游龙,变得越来越不像话,从叶淑娴胳膊底下向前向前再向前。
嗯,有名诗为证。
藤条缠着大树
轰然倒在了碧波荡漾的大海之上
激起浪花朵朵
月亮含羞,悄悄躲进云的后面
一只大和蟹敛去双螯,静卧聆听
潮水涨起来
涨起来啦
听啊
多么美妙的声音
海潮,将沙滩啪.啪啪地不停拍打
海浪声声
谁道人间不值得
“谢谢你,老公。”
叶淑娴细滑的掌心摩挲在秦着泽强壮的肌肉上。
秦着泽没做声,伸嘴在妻子额头上喙了一口,啥也没说。
“老公,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这个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叶淑娴戚戚艾艾。
秦着泽不想把叶淑娴弄哭,眼泪会把身上和床上弄湿。
神话里说,女人的眼泪是天上的泉水,永不干涸,无限流淌。
秦着泽用下巴在妻子秀发上蹭了蹭,笑着大条地道,“小宝贝儿哈,猜猜老公这次在魔都给你挣了多少银子?”他把话题叉开。
银子!
给你挣!
这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词汇。
叶淑娴不是七仙女,她是个凡人,当然爱听秦着泽说这些成功辉煌的事情。
马上放下悲戚,微笑着问道,“老公,你在魔都到底做了什么买卖?”
“你先猜赚得钱有多少?”秦着泽搂着妻子,搓弄着叶淑娴柔软的长发。
“不猜,你养着我呢,只要饿不着就行。”叶淑娴眨巴着黑色的眸子,她的眼睛终于明亮起来。
几个月以来,看着生不如死的父亲,每天白天,叶淑娴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不放,晚上,独守空房。
她感觉自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关于自己是否还能活多久,她早已置之度外,可是,她无法割舍掉对父亲的牵挂,她留恋这个家。
失眠。
流泪。
痛苦。
缠绕着叶淑娴,令她无法自拔,摆脱不得。
丈夫一回来,她立即就好了,整个人完全松弛下来。
一首名诗过后,她终于彻底放空了身心,疲倦席卷而来。
困。
想睡。
她想跟丈夫多唠会儿嗑,眼皮不给力。
“三百万?”
“不对。”
“四百万?”
“NO。”
“八百万?”
“再猜,往多了猜。”
“一千……呼……呼……呼……”
秦着泽垂眼一瞧。
嘿,叶淑娴已经起了微微的鼾声。
哈哈,这正说钱呢,竟然睡着了。
叶淑娴这种不贪财的爱莲说般的性格,秦着泽喜欢,虽然他不差钱。
……
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
放在小套间外间的大哥大响起来。
秦着泽裹了睡衣出去接了电话。
是魔都打过来的。
苏暖晴留在魔都,秦着泽给她安排的主要任务是码头接货。
“秦董,奶粉到货,现在正在按照您的安排,在码头验货。”
电话那头,苏暖晴简短汇报。
“我们事先雇得技术人员都到位了吗?”秦着泽盯问一句。
“基本到齐了。”苏暖晴思考一下说道。
一句话就会暴露出苏暖晴和王语柔的差距。
换作王语柔,一定会把到位的人数和没到位的人数说准确,并会把具体哪位没到,叫什么名字,说得一清二楚。
秦着泽不满意,但是没有发那种霸道总裁的淫威。
老人家说过:脆弱的人,无计可施的人,才会动不动就冲别人示威。
秦着泽笑着温和地道,“暖晴啊,先问科研所的负责人,为何有人没到,咱们是和他们签了合同的,少一个技术员也不可以,检验检测必须到位。”
弗兰特在欧洲那边负责低价收购奶粉,这次收购的数量比较大,一方面是魔都预订的较多,没有预订的需求量也不小,
另一方面,秦着泽委派章立峰和龚燕雪前往羊城开辟欧洲进口奶粉的销售市场,在秦着泽返回上谷前,章立峰和龚燕雪已经通过电话向秦着泽通过气,羊城的初级销售市场已经开辟,更大的市场空间肯定存在,要看饥饿销售游戏的效果,也就是要等把奶粉运到羊城开卖,才能激发饥饿效果。
八百吨货已经到了魔都港口,必须抓紧时间验货,确定货的品质后,才能流向富人的家中。
秦着泽非常注重把守质量关。
入嘴的东西,半点差错也决不能出。
和秘书苏暖晴通完电话,秦着泽又打给了生物食品科学研究所的负责人,话说的委婉,态度很硬,相信对方一定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挂了电话后,秦着泽又打给章立峰,要他着急提前雇佣的空乘式销售人员,做好准备,饥饿游戏马上要在羊城上演。
电话那端的章立峰用摩拳擦掌的声音回答秦着泽,“秦董,您就等着瞧好吧。”
小伙子很有冲劲和上进心。
秦着泽喜欢这种能做事,敢冲敢打的年轻人,但是,他希望章立峰稳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羊城人滑的很。
不能偏向,挂了章立峰,又给龚燕雪打了一个。
正在跟龚燕雪说着,一件毛毯披在了秦着泽肩膀上。
手里握着大哥大,秦着泽回手揽过叶淑娴拥在怀里,继续和龚燕雪交流。
打完电话放下后,秦着泽在叶淑娴额头上喙了一口。
“老公,你好辛苦!”叶淑娴心疼地说道。
“没啥。”秦着泽豪迈回答,似乎为了叶淑娴要赴汤蹈火似的,他鲜有如此装13。
今天,打这么多电话,是头一回,平时都是秘书王语柔接打电话,并把事情安排到位,秦着泽只需指一下方向,听听汇报,等结果,他的时间,更多地用于看书喝茶,还有打太极和带着手下四处走走当一名真正的吃货上。
天色大亮,明亮光线照射下,性格内敛的女人被亲到,会不由得娇羞。
望着叶淑娴脸上起了红晕,空气一下子变得暧昧可人,秦着泽把叶淑娴抱起。
小套间客厅的沙发上,梅开二度。
有名诗为证——《海浪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