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改过自新
时间就是个白马驹子。
眼一睁，一天过去了。
眼一闭，一周过去。
叶见朝是在第七天醒来的。
医生的会诊很准确。
不过，醒来的叶见朝不再是原来的叶见朝。
他不认人了。
脑血管破裂对他的大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开颅术后的恢复需要较长的时日，而且要过三关，目前已经处在第三关，即感染关，要再观察两周，看是否发生脑内感染。
醒来时，医院只允许主要家属进病房看一眼。
也只能看一眼，交流是不可能的，记忆障碍是一方面，叶见朝仍被各种管子插着，嘴上的氧气罩摘下来不能超过十分钟就要再重新扣上。
在杜和珍和叶盈玉的眼泪中，家里的人出了重症室。
叶盈然去魔都上学去了，叶淑娴提出来医院看看父亲，当然不能让她来，受了刺激会让她本来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在重症室外边，秦著泽再次和主治医生做了交流，重复表达了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护理，钱永远不是问题。
主治医生原来一直以为秦著泽是叶见朝的儿子，当得知是女婿时，于是，对杜和珍夸赞了秦著泽是个好女婿。
的确是个好女婿，叶家的天在叶见朝倒下的瞬间塌了，秦著泽从张垣回来，天又被重新撑起来。
在医院，家属什么也做不了，想帮什么忙，医院也不让添乱，看了病人并和医生做了交流准备回去。
叶锋那边通过突审，已经查明投.毒人犯。
村会计田算冀的儿子田仕杰是主谋，他带了一个拜把子的兄弟干的，老徐头被威胁并被利诱把牛棚钥匙交给田仕杰。
案情重大，但是案情简单，田仕杰作案的动机，起因于田氏家族和叶氏家族之间的世代怨仇，根据田仕杰供述，他看着叶家厂子越来越红火让他嫉妒眼红，他看不得叶家过得好。
虽然田仕杰并未提及上次在镇子街道上，他妈武金花撒泼耍混却被秦著泽不见硝烟地打脸那件事，但是，不能不说这也是诱因之一。
秦著泽一家人从住院部出来走到楼下停车区，准备上车回家，田算冀带着大儿子田仕豪还有田家的两个后生过来。
“啊呀，弟妹呀，真是对不住，家里出了这么个畜牲啊，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我过来瞧瞧见朝老弟。”
田算冀装出哭腔，三角眼里射出贼光对杜和珍察颜观色，不等杜和珍说出话来，马上转身从大儿子手里接过装着水果和鸡蛋糕的塑料袋，“也不知道见朝老弟喜欢吃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望看望他。”
杜和珍见着田家的人，被气的一时说不上话来。
二十头奶牛，那都是生命呀。
丈夫现在还在危险期。
这笔仇，这笔恨，是你田算冀说几句好听的，拿点东西，能弥补的？哄小孩儿呢？
你这时候跑来，是出于何等用心？不是诚心给我们家添堵来了吗？
“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呀！”
杜和珍两只手手掌朝天，掂着两只空手，像是托着两座大山一样沉甸甸。
“弟妹呀，都怪我教子无方，没管好仕杰这个畜牲，可是，念在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喝着一口井的水，种着一片庄稼地的份上，我求弟妹跟家里人都说说，别起诉仕杰，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金花我们俩年岁也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好，下地干活已经不中用了，求您呐，别起诉仕杰，他给造成的损失，我来赔，一年赔不起，两年，两年赔不上，三年，还有仕豪挣钱帮着赔呢。”
秦著泽站在牧马人旁边一直没吱声，他在听。
等田算冀说出这番话来，秦著泽明白了田算冀拿着东西来，并不是出于悔意来看叶见朝和向叶家家人真诚道歉来了，要是的话，他早来了不会等到今天，而是为他儿子田仕杰求情来了。
叶家如果不盯着田仕杰的罪状，田家找关系运作一下，最后的量.刑就会走最轻的，甚至凡是略懂关系社会的人都知道，判是一回事，在不在里面蹲着是另一回事，今天进去，明天就会被捞出来，后天继续为非作歹，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田算冀是异想天开？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秦著泽不知道。
但，田仕杰的罪责必须走最重的判决，他必须为他的罪恶行径买单。
田算冀巧舌如簧，但是杜和珍并不糊涂，听出了田算冀的意思，气得哆嗦着嘴唇直摇头，杜和珍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不一样，要她血爹血骂地破口大骂，她还真做不出来。
但是，叶盈玉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指着田算冀，“得了吧，给我们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跑这里来装可怜来了是吧！你儿子是三岁孩子吗？他下毒手时怎么不想想后路，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自作自受，你能不能换位思考，如果是你家被别人祸害成这样，你会怎么办？你真好意思来，忽悠谁呢？”
秦著泽听二小姨子教训起来田算冀，小嘴跟刀子似的，但是，她没有胡搅蛮缠而是说的很在理，秦著泽靠在车身上摸出大中华，嚓，点着一根，抱着胳膊抽起来，看叶盈玉教训田算冀。
“二侄女，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过来道歉和看望见朝老弟，确实是诚心诚意的，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嘛，如果把仕杰判了，你们拿到手的经济赔偿可就几乎没有了，我这也是为你家的经济着想，是带着一份好心来的。”
田算冀在村大队当会计，珠算练得不知道咋样，反正是一张嘴巴横着竖着都能说，村子里有名的快嘴田，能把死人说成活的。
“为我们着想？说得真好听。”叶盈玉冷笑一声，丹凤眼放出嘲讽的光，“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田仕杰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把田算冀噎得嗝地一声。
田算冀大儿子田仕豪不干了，他爹被叶盈玉数落，他肯定不情愿，“你个丫头片子，你怎么跟我爹说话呢，别以为你们叶家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不就弄死了你们家几头牛嘛。”
田仕豪脑袋里头装了一包屎，这种话说出来就是激火打架，可这不是他爹田算冀来此的初衷。
“田仕豪，你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白活这么大了，你吃的粮食都喂狗肚子里去了，见过没教养的，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教养的，说谁片子呢，你们家从老到小一户口本骗子。”叶盈玉的嘴确实厉害，反击的话保证不重样。
话上不带脏字，却非常有劲，把田算冀一块给捎上了。
“你是不是想找抽。”田仕豪身上长出十张嘴，也掐不过叶盈玉一个人呀，被怼得恼羞成怒。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红头胀脸的。
这下更是惹翻了叶盈玉，叶盈玉抱起双臂，“田仕杰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蹲大狱，你田仕豪是不是想进去跟他作伴是吧！你也不找个水坑照照，就你那个怂样，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吧。”
田仕豪瞪起眼珠子，“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抽不死你。”
“咋着，看不起女的呀，你妈不是女的吗，你妹不是女的吗？”叶盈玉借着田仕豪这句把田家女性给照顾一遍。
不算完，叶盈玉把叶修一把拉过来，“有本事过来跟叶家的爷们儿比试比试，如果削不死你是念你家还有小孩儿要养。”
叶修抱起粗壮的胳膊，晃晃脖子，关节嘎巴嘎巴直响，自从追随秦著泽，把叶修吃得跟一头大象一样。
就田仕豪面黄肌瘦那德性，真扛不住叶修一拳捶下去。
听得秦著泽在旁边直想笑。
老爷们儿跟女子骂街，只能吃亏，越吃越多。
啪。
田算冀回手给了大儿子一巴掌，不过，假惺惺地拍在田仕豪肩膀上，“哪儿特么轮到你说话了！滚一边子去。”
本来是打着目的来求着叶家法外开恩，结果搞得矛盾升级。
见秦著泽一直靠在车旁和颜悦色地抽烟，田算冀掏出短棍官厅，迈前一步，笑嘻嘻地递给秦著泽，发现掏出的烟不对，又胡乱塞回口袋，摸出一盒万宝路，“大侄女婿，帮忙说句话呗？仕杰经常在村子里逢人就说你是北奇镇最有本事的男人，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求您了。”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田家人会说叶家女婿好？
“改过才能自新。”秦著泽一手插在裤袋里，吸着自己的大中华，缓缓说道。
语速不快，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
“是我抱幻想了？”田算冀嘴角一抽，自言自语道，手一抖，烟掉在地上。
秦著泽点点头。
0092、出国考察
这些天，不断有帝都来的车拉酒，茅台卖得很快。
两周的时间，一千箱茅台卖出去了，二百多万赚到手里。
王语柔办事能力强，去了一趟帝都，打开了许多渠道，秦著泽少不了给她嘉奖。
及时的奖励，最能鼓舞员工努力做事，激发能动性和积极性。
不可能只靠帝都一条线卖酒。
天威路上，从赵旺轶手里坑来的小楼，腾出一间挂了天颐商贸公司的牌子，对外专卖茅台，整座小楼和后院开始动工装修，装修公司是上谷市最好的一家，老板是从省一建出来下海单干的，按照秦著泽的要求，装修材料都用上好的木料，风格走古色古香路线，保证越是年代久远越见品位。
开始，过来买酒的人不多，二百一瓶的酒，不是大众能够消费的。
后来，逐渐卖的火起来，因为酒贵，并且难求，所以成了请客送礼的贵重品，市里，周围县里，邻市，都有达官贵人和大款过来买，有钱人有权人能互通有无，一旦传开说上谷城有家专卖茅台的公司，便纷至沓来，回头客越来越多。
有了更多的钱，秦著泽入手两辆桑塔纳，一辆给叶盈玉，一辆自己用，虽然叶盈玉开车还是个二把刀，但是，每个人最后能成为老司机，都要经历新手的过程。
刘慕凯一直头疼。
二十头奶牛被毒死，他四处买牛却买不到，最近物价都在上涨，包括牛奶价格。
牛奶涨了，养一头奶牛就会让一个家庭有固定收入，谁愿意往外卖呀。
花高价，总算买到了八头，可是，奶粉厂订单量要求奶源量更大才行。
最后，秦著泽帮忙联系了张垣市畜牧部门，刘慕凯从张垣市买回来三十头奶牛。
利用在上谷的这段时间，秦著泽到刘慕凯管理的奶牛场考察过，通过了解，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奶牛场在奶牛培育上做得不够好，奶源供应是做乳业极其重要的环节，他建议刘慕凯要多到一些奶牛场取经学习，还要有自己的配种专业团队，随着华囯经济的发展进步，奶牛的身家越来越高，如果做好培育这个环节，会节省大量因为奶源而导致的开支。
叶盈玉负责奶粉厂，刘慕凯负责奶牛场，表面上看，是各管一块，可奶牛场全部是叶家的资产，刘慕凯只是叶家雇来打高级工的，所以，从从属关系上讲，现在叶见朝不能理事，叶盈玉有权管理奶牛场和刘慕凯，秦著泽抽时间跟叶盈玉谈过，希望叶盈玉要认真学习管理并建议她将来拿出一块时间去接受企业的专业管理培训，愣打愣撞，早晚会头破血流，做企业，要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目前，玉然奶粉厂看似红火，是在吃市场需求和秦著泽带来的广告效应，但，精益求精和创新才是发展之道，未来的竞争会极其惨烈，这一点，秦著泽心里门清。
搞实业，不进则退。
时刻要保持进步才成。
在秦著泽的计划里，新厂的设备全部用进口的，婴幼儿奶粉加工，不同于普通奶粉，要针对婴幼儿生长发育对多种营养元素进行精准科学的配方。
配比到位，营养均衡，人的技术是一方面，给力的设备是必须的保障。
除了设备和技术之外，婴幼儿奶粉的奶源要严格把关，奶牛的养殖环节必须针对奶粉需要的成分来把控。
奶牛品种的筛选，饲料种类，饮用水，作息时间，挤奶时间，以及奶牛生活环境的质量，均要严格遵从科学。
很多养殖知识和加工知识，通过看书，是获得的主要渠道。
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秦著泽决定到国外走一遭。
岳父的感染关已过，身体情况稳定，转移到普通病房，本来打算雇两个护工伺候，杜和珍坚持要照料丈夫，于是，雇了一个护工，和杜和珍一起在医院里陪护。
病这东西，就是三分治七分养，叶见朝卧榻的时间不会太短，既然病情稳定下来，家里的人该忙啥要忙啥，不可能因为一个病人把所有人都拴在医院里。
玉然乳业集团从长远计议，该有一个乳业生产的技术团队了。
于是，秦著泽公开招募了一批人才。
高薪是一定的。
低薪哪能招到优质人才？
薪酬高，要求就高，必须是全日制重点大学学历，应届大学毕业生优先，所学专业和生物养殖畜牧相关的优先。
通过发招聘广告招募，秦著泽亲自考核把关，最后，招收了五名。
郭荣棋，华囯农业大学毕业。
吴丹，西南农学院毕业。
唐兴举，骆小宁，是一对恋人，均来自上谷大学。
梁明麟，帝都科学院大学。
这些院校，在后来，都成为国家重点大学建设工程的目标院校，即所谓的九八五，二幺幺，再后来，被称为双一流。
经过对能力和思想进行认真考核后，秦著泽暂时任命梁明麟为这个技术团队的负责人。
即，所谓的技术部部长，目前主要负责组织协调技术部人员的学习培训。
培训导师当然是名师，秦著泽花重金从帝都科学院请来专攻牛奶加工方面研究的邱禄兆教授，目的是让技术部的员工掌握一定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有了这些理论基础，再去国外考察学习先进技术，才会锦上添花。
请邱教授，还是梁明麟从中牵线。
为了把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秦著泽带领技术团队到自家奶牛场和奶粉厂体验生产过程的各个环节。
通过扎根在生产一线，能够打下实践基础，更加有利于他们在学习新技术时的认知和思考，以促进创新创造。
又两周过去了，期间，给所有要出国考察的人员都办好护照和签证。
上谷还没有建民用飞机场，只能去帝都坐国际航班。
飞机票是秘书王语柔跑了两趟帝都才买到的。
由于国际航班班次开通的不多，买飞机票并不容易，也是要靠托人找关系。
一早，秦著泽一行八人乘坐火车到达帝都站，然后，又打了两辆出租赶往首都机场。
“姐夫，这飞机场也忒大了吧！这得是我家打场的场院多少倍！”站在航站楼候机大厅落地玻璃前，叶修第一次坐飞机，睁大眼睛满是好奇。
叶修能跟着出国，主要作用是力大拎包，秦著泽也想要带他出来逛逛，从来到这个新世界，算起来，叶修陪伴秦著泽的时间最久，虽然时不时闹一些笑话出来，却多了个开心果，让生活不枯燥。
俄顷，登机时间到，候机大厅响起亲和力极强的中英文双语广播。
“前往德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NB66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LadiesandGentlemen……”
0093、超乎想象
一万一千米的平流层上方，大灰机平稳飞行。
今天气象条件超好，透过舷窗向外望去，白云朵朵。
重要的是，朵朵白云是踩在脚下的。
这让第一次坐飞机的那七个人兴奋不已。
小时候，读西游记，每个人都想往神仙佛帝们踏着祥云归去自如，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吴承恩先生脑洞大开编的神话故事。
如今，真的坐在祥云之上谈天说地，这种体验只有体验到的人才能领悟这非一般的体验。
而且，像叶修这种嘴巴肤浅的家伙，以后在村子里在叶氏家族中，又多了一份吹牛逼的资本，四处去说，你坐过飞机么？哦，你没坐过吧，那我告儿你，我坐过，我跟你讲啊那种感jio，超乎想象……
秦著泽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亮着大眼做着神仙，心想，但愿你们都没有时差概念，否则到了那边，倒时差会让你们很难受。
他没说什么，手里一直会有一本书，看一会儿书，望一望窗外，很安静，也很惬意，中间除了吃东西和去洗手间还小憩过一会儿。
书是引睡媒，看久了，就算再感兴趣的内容，也会让人产生疲劳感。
在飞机上，王语柔和同伴一样兴奋，TA们不会说出坐飞机多美妙，这种美妙包含了坐飞机本身的美妙以及跟着秦著泽这样的老板工作而倍感美妙，却会因为非常美妙而谈论很多话题，比如大学时光里的那些逸闻趣事，比如国家大事和国际大事。
当然，都是高知，都很有素养，不会声音太大影响到他人休息。
兴奋过后，时间久了，渐渐产生疲劳感，也就纷纷睡去。
王语柔一直没忘了照顾自己的老板，估计到秦著泽渴了，她会帮秦著泽向空乘要一杯水，见老板抱着书睡着了，会掏出一条薄毯搭在秦著泽身上。
购票安排座位时，王语柔专意把自己放在老板的邻座，以便于照顾。
飞机飞行了大概九个小时后，秦著泽在小憩中醒来，拿开毯子，把手腕抬起看了眼手表，再有大约一小时，就会降落到目的地西柏.林。
秦著泽无意中侧头，看到王语柔歪头靠在靠椅上睡着了，觉得如果睡熟，机舱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容易造成感冒，秦著泽移开手里的薄毯搭向王语柔身上。
毯子还没挨到王语柔，王语柔眼睛睁开了，“对不起，秦总，我竟然睡着了。”王语柔连忙向老板道歉，并马上坐好姿势，“秦总，有何吩咐？”
看见王语柔毕恭毕敬，秦著泽笑了，“没事儿，我接着看书就好，你继续休息吧，空调温度稍低，把这个毯子搭一下预防感冒。”
“不不，秦总，我不困了，眯一下就很管事的，秦总，您把毯子交给我收起来就好。”王语柔快速捋了一下马尾辫，她考虑刚才睡觉会不会给辫子压歪了，从秦著泽手里拿过毯子，动作麻利地三下两下叠好放到一边备用。
“那要是不睡，我们聊会天儿吧。”秦著泽微笑平和地说道。
看了N多小时的书，秦著泽嘴上说接着看书，心里不大想看了，十个小时的航程，不能全用来看书吧，脑子也要歇歇的，一味地往里面灌，脑子也会不高兴的。
“好啊，秦总。”老板想干啥，下属当然要陪着干啥，王语柔露出非常乐意的表情。
聊什么呢？
聊公司事宜？算了吧，每天每刻和王语柔之间，全是公司事宜，总是谈工作，会让人无形中精神紧张。
闲聊就好，聊一些轻松话题，打发在天上最后的一小时时光。
“语柔啊，以前出过国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走出国门，以前没有条件出国，其实我一直就想到国外走走看看，据说发达国家的发达程度超乎想象，城市里，几乎家家都有小汽车，食品非常丰富，住的都是几室几厅，娱乐业特别繁荣，足球，电影，走的都是产业化道路，社会福利能够保证每个人衣食无忧，年轻人尽情发展自己的特长释放自己的个性，秦总，不知道听说来的这些东西，是否是真的？”
“哈哈，是真是假，过一会儿飞机落地后就会见分晓，既然称得上发达国家，当然是发达喽，甚至，我们将要看到的比听说来的还要令我们惊讶。”
“秦总以前经常出国吗？到过很多发达国家做过考察吧？华囯和它们比，差距是不是特别大？”
王语柔的这个问题问得秦著泽没法接。
当然，王语柔没有别的意思，老板这么有钱，又能说一口流利地道的英文，连看书都是纯外文版的，一定是个外国通无疑喽。
秦著泽确实是经常出国，几乎所有发达国家都去过，并在一些像剑桥呀哈佛呀这样的大学做过经济方面的学术演讲。
可那是前世的事。
今生今世，至此为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张垣市沽泉县北侧的草原地带。
下属问了，又不能避而不答，秦著泽身体往前欠一下，平淡地笑笑道，“差距确实存在。”
他如此回答，还算巧妙。
秦著泽所说的差距，是指华囯属于发展中国家，它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这个差距，只有去过国外，并且对发达国家做了进一步了解，才可以知道到底有多么大。
落后三十年肯定有的。
就联邦.德国（西德）的人均GDP来说，已经达到一万一千多美元，按实时汇率3.7221计算，华囯GDP连该国的零头不及。
不过，秦著泽不想说得特别突出，他只用了“存在”一词。
华囯人不必着急把自己祖国说的那么烂，秦著泽是过来人，二十年后，华囯经济举世瞩目，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河东河西，总有轮回。
何况，老人家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别人再好，那是别人的。
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不过，华囯改开十年，成就和变化，有目共睹，国家有信心把经济搞上去，我们普通民众能做的，就是要大力支持改开政策，拧成一股绳，有句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华囯人口多，只要经济好转了，把教育和科技搞好，人才储备会非常强大，一旦能量爆发，会有迅猛发展。”秦著泽保持着长者的微笑。
听了秦著泽一番话，王语柔露出略带惭愧的微笑表情，刚才她说的那番话，带出了羡慕发达国家高水平生活的色彩，好在她没有抱怨出华囯穷困嫌弃华囯，羡慕无可厚非，人嘛，向往美好没什么错，但是，永远不要嫌弃自己的狗窝，连想法丝毫也不能有。
“秦总，我懂了。”王语柔点点头。
俩人继续聊。
大飞机在空中又飘了一小时，开始降落，着陆前，女空乘播报员亲和地报告此时外边温度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机舱外边，教堂的尖顶努力接近天堂，欧洲建筑风格尽情显现。
飞机停稳后，边往外边走，叶修跟在秦著泽身后边嘟囔，“那么贵的机票，坐这么一会儿就到了，太亏啦。”眼睛不停地在列队恭送的空姐脸上和胸上瞟，叶修的确很流连。
一行人来到机场出口，秦著泽停下来，朝接机人堆里分辨，看清一个牌子上分两行写着英文“China”，“QinZhuZe”，秦著泽向举牌子的大个子男人招招手，示意我看见你了。
“Nicetomeetyou!”大个子德国男人长着大鼻子，用德味儿英文问候秦著泽，并做了自我介绍，“MynameisBarak.”
他叫巴拉克。
梅赛德斯奔驰商务车，腿部空间宽敞舒适，座椅按照人体力学设计，坐在上面颇有航空服务的舒适感。
0094、参观先进
尽管预想过欧洲最大的乳业工厂是什么样子，秦著泽的手下还是被震撼到了。
单看挤奶过程，简直大片的赶脚。
秦著泽的团队身穿浅绿色连体服，脚上穿着消过毒的塑料套靴，站在三楼高的观摩台上，听讴得堡乳业公司外联部部长克洛特用流利的英文作介绍。
雇来的女翻译秋若站在克洛特侧后，她可以在欧洲多种语言和汉语间，做出熟练准确的翻译，语言能力非常强大。
除秦著泽之外，团队的其他人手中都捏着一个速记小本子，随时做着记录。
克洛特和秦著泽他们一样，进来之前把无菌工作服穿好，肥大宽松的工作服非常适合他的大肚腩，加上个子中等，脸盘子非常圆大，所以，克洛特移动起来像是一个特大号罐头，“讴得堡在德国建有三个分厂，这里是总公司直管的奶牛养殖场，目前有大小奶牛两万三千多头，盛年奶牛占比在百分之八十，整个牛场全部机械化，来，尊贵的秦总，各位帅哥美女，这边请。”
昨晚，在欢迎晚宴上，秦著泽以道地的英文和儒雅的气质以及彪悍的酒风，赢得了讴得堡公司管理层的好感。
今天，克洛特和秦著泽一见面，还给秦著泽竖了大拇指点赞他这个东方美男子。
华人世界，无处不在，在欧洲部分地区和国家，只要敌对者不从中作梗，华人给高层社会的印象并不差，毕竟华夏文明在史册上摆着呢，文治武功的能人，数不胜数，其中，成吉思汗的长弓弯刀在欧洲地带荡起过腥风血雨并把种子撒在这里，盛唐的互联互通，以及郑和下西洋、丝绸之路带来的环球交换。
秦著泽的团队恰是一个高知组合，年轻又有活力，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
当然，受欢迎的一个关键原因，是秦著泽和讴得堡公司签了一份意向合同。
华囯玉然乳业集团公司，将会有可能从讴得堡公司购入奶粉加工生产线和液态奶生产线。
秦著泽提出要先行对讴得堡乳业加工进行深入细致的考察，考察结束后，再签合作合同。
讴得堡公司怎会放过这么一大单买卖呢？
当然要对秦著泽一行好生伺候，安排外联部部长全程陪同。
“各位，请看。”克洛特部长抬起他的手臂，指向楼下，“这套装置便是自动挤奶系统，接下来，由牛场的波多尔斯基经理为大家做细致讲解。”
德国男人，在发福之前，大多长的棱角分明，波多尔斯基的高眉骨深眼窝很有雕塑感，他接过克洛特的话，“非常愿意为尊贵的秦总和各位女士先生效劳，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大家伙可以自动旋转。”
今天早饭后，秦著泽让秘书王语柔组织所有成员开了一个短会，强调每个人要抓住每一次学习的机会，用心用脑，善于提问，每天晚上，要坐到一起交流当日学习心得。
考察学习，就是取经来了。
取得真经，方得始终。
所以，每位成员听得记得都相当认真，并积极提问。
秦著泽他们所在的三楼，是一个环形楼层，向下看去，感觉像是站在环形山顶望着下方盆地。
下面的圆形空间，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或者说，像是罗马角斗场。
空间内有两层金属组装的圆形大转盘，如放平的摩天轮。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巨大轮盘，直径为六十米，分上下两层，每层有二百个位置，也就说每次可以同时为二百个奶牛取奶，这个牛场，总共有十个这样的轮盘，计划今年要再增建两个，奶牛养殖规模扩大，取奶压力大起来。”说到这里，波多尔斯基幽默一笑，“我们称这个挤奶装置为奶盘，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奶盘了，哈哈。”
秦著泽点点头，表示对讴得堡牛场创造出这么牛掰的巨型设备表示赞赏，挤奶一定非常高效。
“没错，稍后我们将会看到全部挤奶过程，现在，我继续为大家介绍奶盘，一层奶盘用十吨钢材制成，转动起来要用大功率电动机四台，仔细看它的周长部分，那里每间隔一米有一套自动挤奶设备，吸出的牛奶会从管道自动进入储奶罐。”波多尔斯基伸手向他的助理。
女助理立即从挎包里取出望远镜交给波多尔斯基，波多尔斯基转交给秦著泽，“秦总，您可以用望远镜看一看细节。”
嗬，讴得堡公司想的真是周到。
秦著泽礼貌地说声“thanks”，面带微笑朝波多尔斯基点点头，接过望远镜举起贴着眼眶子开始对焦。
果然，真空吸奶器在镜头里非常清晰，秦著泽把望远镜交给身旁的梁明麟，让员工们挨个看一看。
“哦，瞧，他们来了。”
波多尔斯基用略微兴奋的语气笑着道。
随着通过建筑物固体传声传过来的声响，秦著泽看到一层和二层轮盘入口处涌进很多奶牛，每层有十位身着绿色工作服的工人已经登上轮盘。
这时候，秦著泽有个疑问，奶牛们会自动进入轮盘上每个等身的位置吗？如果牛儿不听话，一个个驱赶进去或者牵扯进去，两万多头牛，恐怕不是闹着玩的？
梁明麟和郭荣棋同时提出这个问题。
随后一幕，他们惊呆了。
虽然牛儿候在一起挤来挤去，但是，登上轮盘，进入挤奶室却非常有秩序，像是被使了魔法一般。
如此训练有素，生产怎能不高效？
转盘在电动机带动下，以适合奶牛进入的速度缓缓转动，牛儿挨个进入轮盘，十分钟左右，一层二百头牛就位，两层四百头，轮盘停止转动。
十位工人，动作超级熟练地完成对**擦拭，安装吸奶嘴。
看着他们的动作，会让人想起华囯思想政治旧教科书中对资本.主义社会抹黑的那个事例。
说一名工人由于受资本家的剥削，每天工作超过十二小时，他负责的岗位是站在车间里拧紧工件上的一个螺丝钉，由于长期超负荷劳动，并且只是一个固定动作，以至于他下班之后走在马路上也在不停地做着拧螺丝的动作，回到家里也在不停地拧。
后来，华囯人慢慢知道了这是职业病，并非资本.主义社会专属，改开之后，一些东西不攻自破，很多人的童年与少年，都是在各种洗脑中度过，长大后，对三观的改变，需要靠自我重建。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个饱满的奶房变瘪，随着挤奶完成，奶牛们完成了今天的终极使命，淡定而轻松地从转盘上走下来，去吃香喷喷的青储饲料，为明天制造优质的奶液。
梁明麟他们接受过理论培训，了解过先进挤奶设备与技术，但是，真正站在这里观察了整个过程后，令他们不由得发出赞叹。
眼见为实，名不虚传！
“秦总，我们的设备怎么样？”克洛特得意地说着，期待秦著泽一个评价。
0095、柏林轧街
在秦著泽看来，讴得堡牛场的模式的确先进，但是不能引起秦著泽的惊奇，他作为过来人，见过更加智能化和信息化的设备和技术。
说实话，到底什么东西能get到秦著泽，至今，秦著泽没有发现。
他的内心，就是一本《菜根谭》，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道法自然。
为了不让克洛特扫兴，秦著泽笑笑点了点头。
面子，多少总要给一点。
“克洛特部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望着第一拨奶牛退场，秦著泽侧头笑着说道。
因为讴得堡公司将会从秦著泽手里赚到钱，所以，秦著泽说自己有个要求，而不是请求。
做生意，不必客套谦虚。
“您讲，秦先生。”克洛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长得很福气，但是，克洛特待人接物挺绅士。
西.德的教育水平当时已经非常高，高等教育普及率排在世界前列。
二.战过后，一门心思重建和发展经济，教育自然不会落后，人口素质整体较高。
“我想我们这样看场面，会让我的团队非常兴奋，以至于因为太高兴而忘记了来此考察的目的。”秦著泽看了一眼巨大到不可想象的奶盘，幽默地笑着说道。
克洛特知道秦总后面有话要说，他没插嘴，给了秦著泽一个点头示意，等着秦著泽把话说完。
“所以，我想让我的团队成员分角色体验奶牛场的各个工作环节，让他们亲力亲为，做一件事情，所谓真正的参与其中，就是要自己动起手来嘛！哈哈。”没等克洛特部长表态，秦著泽表现出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要求也合情合理，不容置否。
“作为个人，我非常赞同秦先生这个挺不错的主意，不过，我需要请示，还要和奶牛场负责人商量一下，会尽快把商议结果告知给秦总，我们继续参观可好？”克洛特彬彬有礼地欠了一下上身，对不能立即答应秦总，以表示诚恳的歉意。
猜到了克洛特会这么说。
他虽然通过努力坐到了外联部部长的位置，可他的上面还有分管副总裁，再上头还有总裁。
先汇报请示，可以理解。
德国人做事情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定律，看似古板，不如华囯人圆润自如，实则是责任心很强，对人对己都不糊弄，该国的精工制造业，和他们这种严谨求精的态度密不可分。
于是，秦著泽一行被带领着继续参观。
来到饲养区，秦著泽看到了空调、风扇、淋浴，各种降温解暑设备非常明显。
奶牛分区生活，初生牛犊和成年牛相比，泌乳奶牛和产后奶牛相比，对环境温度要求都会有所不同。
讴得堡公司将奶牛分区饲养，体现精细化管理和科学饲养。
精细化，科学，先进技术，这些恰是秦著泽所需要要求团队学到手的。
虽然在初级意向谈判中，德方同意把技术输出同设备输出一起给秦著泽，但是，学到自己的手里才免于受制于人。
谁知道德方会把技术输出做到什么地步呢？
和盘托出，叫输出。
留一手，也叫输出。
老人家说过：打铁还需自身硬。
所以，秦著泽在来德之前，就想好了，大老远来一趟，一定把想带回去的东西带回华囯。
“尊敬的秦总，各位朋友，自动化喂养系统马上开启，请各位移步到控制室观摩。”波多尔斯基做了请的手势后，前头带路。
克洛特陪同秦著泽缓步登上加厚钢板焊制的台阶，其他人随行。
规模的宏大，自动化管理的科学性，让梁明麟他们不由得又是一番感叹。
年轻人，就需要一些震撼来激发，促使他们向高处走。
兜兜转转，看了个七七八八，秦著泽带着自己的团队回到了下榻的酒店，静等克洛特部长的回音。
晚上，在下榻的威廉酒店里吃过后，秦著泽提议手下一起出去走走。
于是，出了酒店，沿着纪念大道一直走下去，近二十度的气温令人体感非常舒爽。
别说，八个人说说笑笑同时走在大街上，颇像一支小队伍，把晚上出来零零碎碎散步的柏林市民衬托的形单影只。
这个国家的人，似乎都很忙，很少看到华囯闲人满街的盛景。
“姐夫，这道墙为何这么长？”叶修跟在秦著泽身边问道，他望着两米多高的大墙，一直憋着这个问题想问，却怕问出来显得自己很幼稚。
是鸭，一堵墙有什么可好奇的？
之所以问，是因为叶修看到涂鸦满墙，并且还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老男人把身体贴在墙上哭泣，而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女人，貌似他的太太，却不去劝阻他，任由他哭得很没出息。
和好.色的叶修相比，秦著泽更喜欢好问的叶修，他希望他能多涨一点知识，平时，秦著泽把一些认为叶修能读的懂的文学作品送给叶修，以提高素养，但是，秦著泽发现叶修还是对小黄.书更感兴趣，趣味这东西，一旦走向低级，想让它高尚起来，是非常难办的事情。
秦著泽把柏林.墙的历史由来给叶修和其他人讲了一遍。
关于墙在明年被推到，秦著泽当然不会说，他只是提了一下，外人跑过来把一家人分开，这家人能乐意吗？墙被推倒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因为谈到战争，叶修问了好多问题，足以见得他除了对女人身上的零件感兴趣之外，还对战争类话题感兴趣，有了这个发现，秦著泽打算回头让秘书王语柔帮忙买几本这类的书籍给叶修，改造叶修，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并且有意义。
继续往前走，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在墙下划拉着吉他，男人长发披肩，脖颈上有纹身，用德语唱着听不懂的歌，旋律有些忧伤，地上虽然没有摆着破碗，但有皱巴巴的纸币放在脚下，秦著泽停下来，示意王语柔给一点钱过去。
“姐夫，这家伙别是装穷要小钱吧？”叶修小声在秦著泽身边问，华囯有越来越多的伪乞丐出没在车站和大街上扯人衣襟甚至抱大腿，让叶修见到要饭的就以为是骗子。
“至少他会弹琴会唱歌。”秦著泽侧耳听着吉他声，弹的不错哩，嗓子喑哑，颇有沧桑感。
王语柔把兑换来的最小面额的马克轻轻放到那些皱巴巴的纸币中间，赶紧跑回秦著泽身边，看得出她对脏乎乎的乞丐有畏惧感，似乎大多女孩子都是如此害怕乞讨者。
在琴音和歌声中，迎着晚风继续走，忽然，琴音歌声戛然而止，而是一阵喊叫声传来，秦著泽他们刚一回头，一个瘦小的男子从秦著泽身边飞奔而过，那个乞丐抱着吉他在后面追赶，嘴里在喊什么，听不懂德语，秦著泽问唐兴举，唐兴举二外修的是德语。
“秦总，他在喊抓小偷。”唐兴举翻译道，他的手一直牵着骆小宁，他说完，骆小宁点点头，这对恋人在一起很久了，修二外也是一起修的德语，从目前和之前看，是真爱。
“姐夫，要不要帮他一把？”叶修开始撸胳膊。
秦著泽笑笑，“你觉得可以追得上？”
叶修翻了两下白眼，咽了一口柏林空气，“没想到发达国家也产小偷。”
大家听了笑笑，继续走。
“看啊。”吴丹发出惊呼，没用多大声音，惊讶感十足。
几乎在吴丹喊时，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在路旁一个灯箱广告橱窗里，赫然三个红色手写体《红高粱》。
1988年3月，第三十八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老谋子的力作获金熊奖，从而成就了一代导演和几个巨星，并且关联到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喝了咱的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啊，一人敢走青刹口……见了皇帝不磕头。
与《酒神》的悲壮豪爽相比，《九儿》则催人想哭。
“今天几号？”秦著泽问道。
“秦总，今天是10月10日。”王语柔马上答道。
秦著泽站在红高粱几个大字前，默默地站下来，哦，今天是《红高粱》在华囯大陆全线上映的日子，等回国后，街头巷尾都会听得到那两首歌以及歌后面的故事。
“秦总，秦总。”招呼声顺风而至，只见巴拉克从远处跑来，大个子跑动起来显得有些地动山摇，他来到近前气喘吁吁地道，“秦总，克洛特部长找您。”
0096、醉翁之意
克洛特同意秦著泽把团队成员放到生产一线。
这是秦著泽意料到的。
讴得堡干嘛要拒绝呢？
没有理由的。
卖了生产线卖技术，还要卖配件和维护维修，几年以后，老的东西过时了淘汰了，还要卖新品和新技术。
购买方被售出方一吃，真的就是很多年下去了，除非你自己搞研究，免于依赖了，才能够摆脱。
不过，对于秦著泽来说，关于设备和使用技术，都不是问题，能够拿钱解决的问题能叫问题吗？最核心的东西是奶粉配方。
和讴得堡谈判，克洛特代表讴方明确表示，公司不会卖配方给秦著泽，任何公司都不会卖配方的，虽然你是万里之外的他国，对讴得堡几乎没有行业竞争存在，那也不会卖给你的。
“明麟，荣琪，吴丹，你们三个去奶粉厂。”
“兴举和小宁，你们两个去奶牛场，没意见吧？”
秦著给技术团队的五个人分配完任务，瞅向叶修，叶修贱贱地一笑，连忙道，“姐夫，让我去奶粉厂吧，千万别让我去奶牛场当灯泡。”
他用眼斜了一下唐兴举和骆小宁，他俩是一对，我光棍一条的。
在这个团队里，叶修总是有优越感，老板秦著泽是他亲戚，他跟别人比起来，算是玉然集团的老人儿，除了睡觉以外，几乎不离秦著泽左右，所以，如果不是很正式的场合，叶修偶尔要表达一下，以显示自己虽然没啥文化，但跟你们别人的地位比起来，还是要高出一丢丢的。
大伙儿一起笑了。
有人快速看向吴丹。
叶修当不当灯泡，他真的在乎吗？
实际上，他想要靠近吴丹。
吴丹长相平常，但是皮肤白皙，特别爱笑，言语不多显得很恬静，叶修从得知吴丹没有对象那天起，就开始打吴丹的主意。
为了能和吴丹擦出火花，叶修多个晚上不再是倒头就睡，而是辗转反侧，设想出嗯种火花方案，等到了该实施的时候，叶修却没了勇气打了退堂鼓。
在追求女孩子方面，叶修表现的非常稚嫩，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甚至在吴丹面前，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完整，却把大脸憋得通红。
“二修，你哪也不用去，待命就成。”秦著泽微笑着说叶修。
叶修一听，有些着急，但是他不敢违抗秦著泽的安排，张了一下嘴，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下去，姐夫啊姐夫，你把我安排到奶粉厂让我学学技术将来好为咱们厂子出力（每天和吴丹小姐姐在一起就会有很多独处的机会，说不定一次偶然就会好事成双，姐夫啊姐夫，真不够意思）。
“领了任务的回去准备吧，把克洛特部长给的材料抓紧过一遍，明天上岗。”秦著泽放下手里的一沓纸，目光快速在五人脸上扫过，确认他们没有意见发表，点点头说道。
因为奶粉厂和奶牛场的机械化程度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他们不会受苦，但是按照资本生产利润至上的规则，工作时间会比较长，不苦，但是累一点是必然的。
五人纷纷和秦著泽道了晚安拿了资料离开，房间里剩下秦著泽，王语柔，叶修。
“秦总，我记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王语柔知道秦著泽有话要说，主动提出来。
“明天，我们出去旅行，出来了，就要好好地到处走走，我们要玩遍欧洲，语柔，二修，你们喜欢去哪里玩呢？当然，最好是自驾游，欧共体的几个国家出入境不需要签证手续，非常方便的。”秦著泽说起玩，脸上是饶有兴致的表情。
叶修并没像以往那样，因为旅行会有美食吃有大波美女可看表现出多么兴奋，而是面无表情，他还没有到有胆子给秦著泽使脸色的地步，是呀，他想和吴丹一起去奶粉厂生产一线，与想要追求心仪女孩子比起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王语柔略带喜色但并不失态地呼应秦总，“好啊，秦总。”表现出老板喜欢做啥我也无条件喜欢的态度。
“可是姐夫，咱们没有车呀，咋自驾游？你是说，让巴拉克开车带着我们出去吗？”叶修问道，他心里却在说，出来考察学习，怎么要跑出去玩呢，你这是不务正业。
总之，叶修想和吴丹在一起多接触。
“巴拉克，肯定不行的，我们是欧洲行，又不是一日游，出去很多天，拴上巴拉克，估计就是他和他的公司同意，也会勉强，就我们三个，多一个人也不带，明天语柔你们两个去一趟租车行。”秦著泽摸出烟来，扔一根给叶修，“仔细检查一下车况，不要跑到半路抛锚，被扔在没人烟的地方可就不好玩了。”
“秦总，我们租一辆什么牌子的车呢？要越野？还是轿车，或者商务车？”王语柔想得总是很细致。
“欧洲的路况普遍较好，租一辆商务车吧，坐着会更舒服一些。”秦著泽眨了眨眼说道。
“那约好明天上午和讴得堡人事部部长克劳迪娅的交流活动是否取消？”王语柔准备在小本子上写。
“取消，就说我要出去旅行，再约就是了。”秦著泽用夹着烟的手点着地面。
这能行吗？不太合适吧？
讴得堡是欧洲最大的乳业公司，人事部部长的身份和地位在那摆着呢，您怎么说鸽了人家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把人家给鸽了呢，太随意草率吧。
况且，你鸽人家的理由，听上去是那么不充分不礼貌，仅仅因为你出去玩，什么时候，你变得开始不靠谱啦。
不过，王语柔从一开始就决定永远做一个不折不扣的执行者，她不给出“这不大合适吧”之类的建议，而是在小本本上马上记上该事宜，现在已经晚了，估计讴得堡人事部的联系人已经下班，只好明天早晨等他们上班时，直接爽约了。
就旅行路线，秦著泽铺开地图说了一个大概。
反正就是个玩嘛，自驾自由行，觉得哪里好玩就奔哪里开好了。
等王语柔和叶修走后，秦著泽站在灯下，摸着下巴盯着荷兰版图看了一会儿，拿起铅笔在首都阿姆斯特丹上画了一个圈圈，在该城的城郊，那里有一家叫尼德兰盖的乳业公司濒临破产，现在最是下手收购的好时间节点。
明天出发要去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尼德兰盖。
而安排员工入厂学习以及旅行，只是一些掩护而已，秦著泽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收购成功，关于乳业的方方面面，一切都有了，奶粉配方不是问题。
0097、那边真乱
“喂，你好。”
打通电话后，秦著泽用英文问候对方，等对方问秦著泽有什么事吗，秦著泽继续用标准的英文说明打这个电话过去的意图，磁性男中音，连秦著泽本人听着都觉得非常好听，“我姓秦，是一名华人富商，我有意收购你们公司。”
秦著泽开门见山。
目的是收购，所以要说自己是富商，秦著泽丝毫没有炫富的意思。
对方只是一个接线员，秦著泽不必要跟他说太多，细谈，那是老板和老板间的事儿，接线员只需要能把话儿传给他们老板即可。
因为公司宣布破产，停产是早已经停产，人早已跑光光了，公司里面只剩下负责擦屁股的一个总经理和他的秘书。
秘书一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其中包括接打电话。
好听的声音非常能抓人，对方非常客气礼貌，即使他每天蹲在倒闭的公司里心情黯淡，但尽量用平时公关的亲和声音对着电话讲，“秦sir，您好，我能记下您的联系方式，等跟经理汇报后，再给您回消息吗？”
秦著泽正要说“可以”，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巨响，貌似有伴随大块玻璃落地的声音。
震得秦著泽赶紧把话筒移开耳朵一下，然后，又放到耳边听动静。
唉，破产的下场就是这样，破产一定伴随着破坏。
对方没有挂掉电话，电话的音质效果蛮不错，秦著泽这边听得比较清楚，有种身临其境的感jio。
都是在讲英文，而且基本不带乡下口音，所以秦著泽听起来，和站在华囯大地上听普通话没有多大差别，用不着连听带猜，很轻松。
只听有男人在大声说，“你们不要这么暴力，听我解释好吗？”
“FUCK，弗兰特，你说这周解决欠薪，你特么说话还算数吗，老子一家老小已经没钱买面包了，少废话，赶紧给钱。”
然后，一阵七嘴八舌。
“少废话，给钱。”
“弗兰特，说话不算话，你这个伪君子。”
哦，是员工回来讨薪来了。
听上去，非常愤怒，欠人家的血汗钱，能不愤怒吗？
“今天拿不到钱，我们先把办公室里的这些东西卖掉。”
“对，包括这栋楼，一起卖掉。”
“还有弗兰特的汽车，都要用来冲抵工资。”
“弗兰特，你们把公司带成这样子，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些猪。”
因为愤怒，所以要钱的同时，一定会捎带上人身攻击，以发泄情绪。
哈，太热闹了。
秦著泽习惯性地从桌子上摸起大中华，抖出一颗烟嘴，伸嘴叼住抽出来，点着后，深深吸一口，继续听。
“各位，静一下，听我说好吗？如果你们这么闹，能把钱闹到手，那你们就闹下去好了。”这应该是被叫做弗兰特的人在高声说。
好像除了一群快疯了的讨薪员工，这边只有弗兰特一人顶着。
“弗兰特，又想哄我们是吧，操你大爷，诅咒你。”
一人挑头，接着又一波劈头盖脸的怒骂，祖宗八代全给捎带上。
秦著泽这边真的替弗兰特担心，一言不合，就被被捶个半死。
“听我讲，听我讲。”难怪公司留下他来擦屁股，弗兰特真是个性子很耐受的人，“首先，我以人格保证，我们要有耐心等待，已经有法院和公正所着手开始清算，公司正在配合，如果进展顺利，下周就可以变卖，拿到钱后，第一时间通知各位过来领欠薪，好吗！或者那些奶粉去卖也好。”
秦著泽缓缓呼出一口烟，呵呵，歪果仁和华囯那些坑民工的老板们用的手段差不多，就是拖，把你的耐性拖光，把你的时间拖光，
“放屁，又他妈拿法院和公正所来糊弄我们，揍他。”
“想用奶粉抵债，做梦吧，去你妈的，揍他。”
“揍狗日的。”
“……”
噼里啪啦。
啊。
秦著泽听着都疼，嘶，抽了抽嘴角。
“弗兰特经理，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要收购咱们公司。”只听一声高喊，噼里啪啦的打人声戛然而止。
“哪？在哪儿？叫他过赶紧来。”弗兰特歇斯底里地喊道，幸好有秘书这一嗓子，否则他真的会被捶死的。
“秦sir，您还在吗？”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是秘书。
秦著泽用拇指剋了剋无名指指甲旁的死皮，噗地吹掉，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在。”
“弗兰特经理要跟您通话。”
……
叶修开着一辆奔驰商务车，行驶在西行的高速路上。
车型和讴得堡公司外联部的司机巴拉克那天机场接秦著泽的车型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这是一辆黑色商务车。
九成新，仔细洗后上上蜡，会认为是一辆新车。
每天的租金十马克，相当于RMB四十元，在工资水平很高的发达国家西.德，这是很低的价格。
车子的卓越性能，体现了德国佬在汽车领域做得相当用心。
由于德国和华囯一样，也是靠右行驶的交通规则，所以，叶修开起来非常适应，德国的高速路并不限速，叶修一度把车子飙到二百迈，就是想听一听发动机会不会变音，在秦著泽的提醒下，叶修才把车速降下来，安全第一。
维持平均车速在一百三十迈，天黑前就能到达阿姆斯特丹坐到谈判桌前。
估计是弗兰特压力太大，他在电话里和秦著泽约过，如果秦总来到阿姆斯特丹不超过晚上十点钟，他可以接待谈判。
太迫切把烂摊子卖出去了，弗兰特一天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要不是秦著泽恰好打电话给尼德兰盖公司，弗兰特已经成功地被愤怒的讨薪员工送进医院急救室。
秦总是救星。
叶修把车速降下来，安心开着车问道，“姐夫，不是说咱们出来旅行吗，中间要不要停车找一些景点玩耍一会儿？一下直接杵出去这么老远，阿什么丹那里真的有超级好特别诱人的景致吗？”
“阿姆斯特丹，二修，你要先把这个城市名记住，它是荷兰的首都。”强调给叶修，并对王语柔吩咐道，“回国后，语柔把初中地理全册买一套给二修，他需要好好学一下地理知识。”
“姐夫，您饶了我吧，让我看书还不如让我去工地搬砖，书这玩意跟我无缘，一翻开我就头大。”叶修故意苦着脸。
你看那些小黄书，也没见你头大呀，正经书籍开卷有益，你却拒之门外。
不想再和叶修说下去，以免让他开车分心。
就这么干坐着，肯定没意思，主播出身的王语柔当然非常善于聊天来给老板解闷儿。
由王语柔起头，俩人从二战聊起，往前追溯，聊到俾斯麦，拿破仑，凯撒大帝，罗马角斗士，往后，聊到了近几十年的世界格局，苏联和美帝两大超级大国的冷战，华囯目前在世界丛林中的位置，世界经济和华囯经济的关系，。
反正路途远着呢，只要聊不累，就一直聊。
聊了一圈，最终还是绕到了秦著泽的厂子建设上面，王语柔提到了奶粉配方，如果靠自己研发，将会投入大量财力和高精尖人才资源，而且周期多长充满不确定性。
“今天晚上，如果能够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就可以拿到配方，等厂子运行起来以后，必须要组成研发机构，而且要特别重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秦著泽侃侃而谈。
听到秦著泽说今晚能拿到奶粉配方，王语柔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秦总，原来您一直在运筹帷幄。”
“上天赐予，我们当然要收了这份礼物。”秦著泽淡淡地道，眼睛望向车窗外边，道路沿线风光旖旎，很不错的景色。
—^!^—、明日上架
明天（公历20200103.星期五）。
正午十二点。
《赘》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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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人很好，关于剧情问题和他交流，向来有问必回，这让雪很温暖，期待他老人家能尽快给安排第二轮推荐。
天色已晚，不多说了，用凉水洗把脸，抖擞精神接着码字。
0098、洽谈收购
坐在维多利亚酒店的小型会议室里，秦著泽并不显得因长途奔袭而面带疲色。
紫色衬衣，白色暗格西服，背头锃亮，肩背挺拔地坐在那里，贵族气十足。
进入荷兰境内东部地区后，他带着王语柔和叶修在风车小镇欣赏着窗外巨大的风车田美美地吃了一顿烤肉，并小憩了一番。
所以，三人鲜衣靓颜，眼睛晶亮，炯炯有神地望着长条形会议桌对面的谈判代表。
对面有些惨。
弗兰特总经理出于对秦总的礼貌，不得不摘下扣在头上遮掩绷带的礼帽，白色纱布露出来，颇显悲壮，弗兰特为此还特意向秦著泽解释一下，“路上遇到小偷偷东西，助人为乐的结果。”
说完后，自认为很幽默，自己先大条地笑起来。
呵呵，你国小偷好疯狂，又砸玻璃又要卖掉你的汽车和你公司的楼房，瞧您的嘴角紫一块红一块的，鼻子也是青的，小偷下手真狠，真担心咱们正在洽谈你却忽然流一地鼻血出来。
坐在弗兰特左右有六个人，谈判阵容蛮强大的，只有他左首坐着的，是他的患难秘书柯南，其他五位是从大街上临时低价雇来的群众演员，公司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他俩给烂摊子送终。
为了能多争取一些谈判的主动，所以雇些人来撑一下门面让卖相好看一点。
三言两语寒暄过后，洽谈很快进入正题，秦著泽展开了一系列专业的提问。
重点有三。
一，
公司研发产品的团队是否解散，核心成员是否全部健在。
问话听上去有些不吉利，但是必须搞清楚，事关奶粉配方。
弗兰特告诉秦著泽，产品研发中心成员并未完全和公司剥离，还算是公司在册员工，到底在外边是否偷着干私活，那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配方，掌握在公司首脑手里，如果秦著泽收购了尼德兰盖公司，配方会给秦著泽，不过要单独卖给秦著泽，不会白白赠送。
秦著泽轻松笑笑，心想，恐怕到时候你会上赶着送我，说不定还倒贴一点钱求我哩。
二，
秦著泽让弗兰特把整个资产情况做了介绍。
地皮，厂房，设备，所有的东西还在。
秦著泽专门盯问了设备还能不能用，机器这玩意，不怕转就怕停，尼德兰盖已经停车一个季度，北海的季风吹过来的水汽，是不是已经让设备锈痕斑斑？
弗兰特的回答非常肯定。
他保证如果开工生产，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能把工人召唤回来，只要生产出来的产品卖得动。
第三，
当然要谈到是否全部收购，还是只出让部分股权的问题，弗兰特连着说了两遍，全部给秦总，全部给秦总，啥也不留。
这样的日子，令弗兰特受够了，他已经买好了安眠药并写好了遗嘱。
要不是每天回到家里看到小女儿天使般的笑容，从而心里产生一丝温暖和一点希望，此刻坐在秦著泽对面的一定不是弗兰特。
总之，秦著泽把关键东西要要到手。
边边角角的，没必要提出来，尼德兰盖也会拱手相送的。
“尊敬的秦著泽阁下，我谨代表尼德兰盖乳业公司郑重提一点，公司债务要由您方负责。”刚一谈到收购资金数额，弗兰特马上提出债务问题，他年龄和脑袋上的头发保有量有些不匹配，在谈到债务问题时，可怜的几根头发跟着他一起颤抖。
要命的债务，已经逼死了一名副总裁。
副总裁和弗兰特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他跳楼后，弗兰特赶到现场看到被摔丢了半张脸眼珠子滚出去很远的副总裁，弗兰特一整天米水未进连续多晚噩梦纠缠。
问了债务数额及详细分类，秦著泽坦言，“弗兰特先生，银行债务，玉然集团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至于工人欠薪，也不打算接受，但是，事关活命和治安，只能勉强接受。”
虽然秦著泽觉得自己把自己说的像是救世主那般慈悲有些假，但是，他还是用低沉的声音表达了悲和悯。
而弗兰特头疼就头疼在那帮知识水平不高所以做事简单粗暴的工人身上，他的孩子在放学路上被不止一次地截住并受到威胁。
那帮混蛋，真的不能保证他们喝醉了酒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不可想象的勾当。
至于银行债务，管它呢！
银行里的坏账多了去了，还能在乎尼德兰盖这一点？就算追讨，也找不到老子，应该去地狱找那个一周换两三个嫩.模整日花天酒地最后吸.食bai粉过量的傻逼董事长呀。
既然是给公司擦屁股，弗兰特不会在乎能不能擦干净，本来就是根本无法擦干净的嘛！
“我会把秦总的这个要求汇报给总部的，或者银行债务往后放一放，我们先谈收购。”弗兰特假惺惺地说道，还左右左地看了他的秘书及群演。
秘书柯南附和经理，使劲地点头，并用皮鞋碰身边的群演，示意他配合一下，学着点头就成。
总部！？
哪特么的还有总部。
那些粗野的工人就是总部。
“没问题。”秦著泽宽厚地笑笑，把两条胳膊压在桌子上，叉着手指提醒弗兰特，“要在收购合同里写明银行债务跟玉然集团无关这条，至于谁来负责，那只能是尼德兰盖公司自己的事情。”
我出了钱，把我想要的东西悉数到手，银行拿不到钱，该起诉谁，事情很清楚，反正有合同在，就算银行硬把官司打到我头上，我也稳坐钓鱼台铁赢。
如果银行真打官司，也是做个样子走走形式而已，大尾巴鹰，总要充充的，贷款流出容易，一旦碰上尼德兰盖这种一盘散沙的情况，回收就别抱幻想了。
时间到了后半夜，初步协议达成，共同草拟一个稿子，白天再继续谈。
暂停谈判，是秦著泽在看到叶修打了一个哈欠后提出的。
在约再谈时间时，弗兰特希望是上午七点。
他的心情非常急切，整个荷兰没有人愿意收购尼德兰盖，全国经济整体低迷情况下，生产什么都卖不动，失业率居高不下，谁买到手稳赔不赚，谁也不傻。
终于受到上天的照顾，有人主动上门来买，弗兰特恨不得今晚就签约把白花花的钱拿到手，明天一早把那群狗日的叫过来签字发钱。
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一秒钟都不愿意过了。
夜长梦就多，万一到了白天，这个看上去长得很帅气也很有风度的中国男人变卦呢？从洽谈中，品的出这位秦总思维敏捷滴水不漏，样子并不老谋深算，却能如此老道，难道拿破仑强调过的东方那头雄狮真的觉醒了？！
七点是不可能七点的，太早了，睡不够，最后，以秦著泽提议的八点半为准，弗兰特刚说完，那就八点半，不见不散，哪知秦总却补充道，我说的是后天。
至于明天，秦著泽想带着秘书王语柔和小舅子叶修，逛逛大城阿姆斯特丹，顺便去趟郊区，瞅一眼他要收的厂子。
弗兰特翻瞪白眼，也没有鸟用。
0099、白菜价儿
“姐夫，不会有陷阱吧？”
坐在维多利亚酒店内部开的餐厅里吃着雪花牛排，叶修不像平时说话那样大声大气，装的文雅起来，可是拿刀叉的笨拙手法，还是暴露他依旧是个糙老爷们儿。
叶修每次吃西餐，总是抱怨不如在华囯的路边摊大夏天里脱了光膀子撸串喝啤酒痛快。
可是，每次他都不少吃，往死里蘸鱼子酱，上等牛排很贵，他一人造的，顶秦著泽和王语柔俩人加在一起的饭钱，比如这家餐厅门口亮着米其林星级餐厅评级的三颗星，每份菜，都灰常烧钱。
幸好跟着秦著泽，如果是在北奇镇只靠种地谋生，恐怕要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了。
“说说看。”秦著泽听了叶修的质疑，侧头和王语柔对视一眼，笑笑道。
叶修每次提出带有思考意味的问题，秦著泽总是选择鼓励他。
“如果那个弗兰特不是在吹牛，那么大的粉厂白菜价儿就卖，听上去怎么那么不真实，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这种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叶修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煞有介事地讲着自己的理由。
秦著泽垂着眼皮专注切着牛排，等叶修叨叨完，他没立即做回答，而是抬起眼皮看着叶修手里的餐刀，“二修，注意刀刃朝里。”
哦哦，叶修不止一次地被纠正，习惯了，所以不再脸红。
“语柔，给二修讲讲白菜价儿的原因？”秦著泽说完，把切好的一小块牛排叉起来放到嘴里，认真咀嚼品尝，等待聆听。
荷兰本地的雪花牛排质上等，经米其林星级大厨烹制后，入口软嫩扎实，味道好极了。
王语柔没有放下刀叉，她不打算长篇大论，美味的牛排不能放凉了，“这个国家目前经济低迷，购买力非常弱，商品生产却极度过剩，没有及时进行结构改革和强化企业内部管理的公司，很容易被淘汰出局，而且一蹶不振，直到破产，即便尼德兰盖公司曾经是荷兰最大的业公司，也难幸免于难。”
听王语柔说完，叶修接着问，“难道就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死翘翘了，那还有生还的机会。”王语柔切着牛排，熟练地把放到嘴里，“当危机到来时，如洪水猛兽泥石流，公司越大，损失越惨。”
她吃西餐的技术，主要是出国后练的，很快，除了面孔，她优雅的吃相就像一个西方人了。
伶俐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伶俐的。
“姐夫，真是这样？”自从追随了秦著泽，遇到问题，只有等到这个无所不能的堂姐夫兼老板首肯了，叶修才最终相信。
秦著泽点点头，捏起大号超薄红酒杯，朝王语柔和叶修分别举一举，喝了一口波尔多，口感好极了。
今晚的宵夜，不在于吃多少东西，而是要尝一尝米其林星级大厨的手艺，喝一杯红酒以促进睡眠。
“我好像明白了，我们这是捡漏，一不留神得了一块宝。”叶修的比喻还算恰当，但不完全对，“可是一个倒闭的厂子，我们收了它，不是一样赔钱吗？”
王语柔瞅了一眼秦著泽，清风笑颜地继续替秦著泽向叶修解答，就像幼儿园里的老师对待孩子们一样有耐心，“我们要的是我们想要的东西。”然后轻轻一笑“哦”了一声，觉得跟叶修说话如此含蓄，会让叶修满脑袋露水，马上解释说，“我们会把有含金量的东西带走，比如配方，核心技术人员，设备，等等。”
叶修点点头，今天他格外话多，“那厂区地皮呢？白扔在这里呀，听那个老弗兰克说，厂区面积有六万多平，对了，这个我不太懂，六万个平方合多少亩地？”
“大概九十亩。”秦著泽说道。
“啊呀，那要是搁在北奇镇，一年能打不少苞谷呐，要是把那些房子改造成猪舍养猪该多好，猪的价格渐看涨，扔在这里太可惜了。”叶修瞪起眼珠子。
呵呵。
秦著泽笑了两声，王语柔用餐巾碰了碰嘴，她也在笑，考虑笑得比平时有些开，担心秦总会用异样眼光看她，所以，用餐巾遮挡一下。
“二修，这块地皮不会浪费掉的，在租赁期满政府收回之前，我们会很好的开发利用它，在靠填海造陆的这个国度，浪费土地就是在变相犯罪。”秦著泽多说几句，他尽量抽时间抓机会给叶修普及知识。
一个人可以穷到叮当响，但是不能无知。
“这块地会有很多用途，搞个农业庄园，种植葡萄酿酒，体育集训基地，开办私立学校，休闲娱乐综合体，连锁酒店，即可以创造产值，也方便自己休闲玩乐。”秦著泽不紧不慢地说着，招了一下手，服务生过来，秦著泽礼貌地笑着道，“请为这位先生再来一份牛排。”
王语柔要保持材，晚上吃下一块牛排，已经很难为她了。
秦著泽也不想发福，每天伙食都非常可口，他一直保持着早晨起来跑步锻炼打太极拳的好习惯，以免未老发福，女人好美，男人喜帅，秦著泽愿意看到镜子中精非常精神的自己。
服务生走后，秦著泽对王语柔说道，“明天我们去尼德兰盖厂区看一眼，说不定有新发现，可以利用旧厂房搞艺术区，植入华囯元素，让华囯文化在这里生根发芽，和平时代，把一些过去的建筑变成艺术，是对这些建筑最好的保护。”
根据在洽谈桌上弗兰特提供的厂区和厂房照片来看，那些跨度很大看上去非常厚重结实的厂房，的确有宽泛的可塑空间。
这个想法来自秦著泽在前世对帝都酒仙桥大山子798艺术区的深刻印象。
那些东.德人建造的大家伙，废弃后被艺术重塑，一下子就吸引了中外艺术家的目光，年客流量达到七百万，有流量就有收益。
尼德兰盖业工厂区位于阿姆斯特丹近郊，随着欧洲经济的复苏，城镇化进程加快，不久几年后，厂区会被城市新区包进去，大都会一定会有超大客流量，只要把吸引力做上去，想不赚钱都不行。
荷兰，作为欧共体成员国，欧洲十大经济体之一，暂时低迷，后蓄力量十足，经济爆发期在几年后的未来，对于这一点，秦著泽作为过来人，当然清楚。
王语柔不大懂秦著泽的设想，但不能对老板不说点啥，敷衍着道，“欧洲，的确是世界最伟大艺术的重要发源地，中西合璧，一定会有亮点可卖。”
虽然王语柔和秦著泽都没有提到大艺术家梵高是荷兰人，但是都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全世界都晓得的名字。
荷兰的艺术基因蛮好。
“你说的这点很重要，既然打造艺术，一定让它具有世界质，才有代表。”想到798最初由美国人入驻，后来吸引了很多艺术家，秦著泽点头赞许。
王语柔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敷衍，竟然歪打正着，端起酒杯，“秦总，预祝我们的收购圆满成功。”
0100、转转厂区
Aldeburgh。
秦著泽让叶修拿着一块纸巾蹬着凳子上去。
等叶修把高大设备上覆盖的浮土擦掉，银色漆面上露出了讴得堡的字样。
叶修吃得太胖了，爬上去笨拙，下来时更笨，脸憋得紫红。
果然如弗兰特所说，尼德兰盖的生产线，确是西德讴得堡公司的产品。
讴得堡公司的外联部部长克洛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这个来自华囯的年轻富豪居然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花了二十万美金，竟然买到了全套生产线，讴得堡公司可是打算九十万卖给秦著泽的。
何止是生产线。
还有配方，以及偌大的地盘，等等。
“弗兰特先生，如果你还想做这份工作，我不会介意你继续留在这个厂子里，只是薪水不会有原来高。”秦著泽扭头对站在身后的弗兰特讲道。
扶了扶秃头上的礼帽，弗兰特诧异地问道，“秦总，你是说要聘任我继续在这里上班？继续搞奶粉生产和销售？”
随后，弗兰特善意地提醒秦著泽，他猜秦著泽早已调查过，“秦总，不要再生产了，人们已经没有购买力，市场死气沉沉，生产出来的奶粉，根本卖不出去，现在在公司库房里，还积压着很多奶粉，等到过了保质期，只能倒进海里。”
政.府不让随意在陆地上倾倒垃圾，运费和处理费也是一笔开支呀。
说完，摇摇头，叹口气。
他只希望秦著泽赶快拿出钱来，把厂子买下，打发了那些脾气暴躁的工人以保证孩子们的安全，他晚上不再做噩梦，能睡一个囫囵觉。
No！
秦著泽直接就否定了弗兰特，“这里不再生产奶粉，而是要做点别的事情。”
收购还没成交，秦著泽不会说太多。
这里到底做什么用，以后自然见分晓，具体用来干点啥，秦著泽进一步调研后才能确定。
收购到手后，首先这里缺一个守护者。
“哦，秦总，您接着说。”如果秦著泽能买下尼德兰盖，把工人欠薪付清，不会再有人跑来找弗兰特的麻烦，并且秦著泽给的工资还能说得过去，弗兰特可以考虑留下，眼下在荷兰找一份像样工作真是难，他的三个孩子每天要吃面包喝牛奶还要交学费，他需要尽快挣到钱，回到家里看老婆的驴脸听老婆的抱怨，这种日子从尼德兰盖完蛋到现在已经近一年了，弗兰特实在是受得够够的了。
“暂时这里可能会空置一段时间，你只需要指挥清洁人员把这里弄干净并看护好就行，这样可能会让你暂时大材小用，不过，不会过太久……”秦著泽背着手，满面春风地说着他的打算，却被弗兰特伸手拉住胳膊，“秦总，不好意思，能打断一下吗？请借一步说话可好？”
移步到旁边，弗兰特一脸认真地问，不过，问得问题有点小家子百事，从他的样子里，一点也找不到荷兰第一**业公司总经理的气度，老人家说的对，掉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个，秦总，我想知道月薪多少？”马上有抬起双手高频率摆了摆，“不不不，我不是跟您讨价还价，只是问问而已。”
“弗兰特经理，你说个数字。”秦著泽友爱地笑着问弗兰特。
想了想，弗兰特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关节上缠着胶布，这都是那群畜牲的杰作，“一百元，可以么？”
秦著泽当然明白，弗兰特说的一百元是荷兰盾，按照一盾3.5的汇率计算，老家伙一个月要从秦著泽手里支走三百五RMB，要是在华囯国内，这是个惊掉下巴的数字，但在荷兰，这点钱是否够养家糊口都说不好。
待秦著泽点头同意后，弗兰特连声说了两遍谢谢，随后眼珠子斜向一边又快速转回来，给秦著泽赔上一个很巴结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些，苦日子下活着，怎么会不僵硬，“还有一事有求秦总。”
说完，弗兰特不再往下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秦著泽。
“讲嘛。”秦著泽示意弗兰特不要吞吞吐吐像个娘们儿。
“我的秘书柯南，能把他也留下吗？他是个好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胞胎。”弗兰特给自己的秘书求着情，“柯南做事踏实，给他开八十就行……”
这个国家经济低迷到比官方给的数字还惨，好多人为吃饭而奋斗。
“好了，弗兰特，不用说了，柯南也留下吧。”秦著泽爽快答应了，他就是一个耳朵根子软的人，看不得别人过的惨。
弗兰特高兴得冲秦著泽抱拳谢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得这套，也许是觉得秦著泽是华囯人，应该行一个华囯古礼以表达感激之情，他还不知道新的华囯已经不时兴这一套老江湖动作。
在弗兰特和柯南的向导下，秦著泽带着王语柔和叶修继续转厂区。
“我们去奶粉库看一看，好吗？”秦著泽礼貌地跟弗兰特和颜悦色地道。
再填一张表格签一份合约，弗兰特就是自己的一名手下，秦著泽对自己的手下当然态度会非常好，只要认真干活并对秦著泽忠心。
“秦总，这边请，王秘书，这边请。”弗兰特总觉得叶修这个胖子看自己时眼光不友好，不过，弗兰特还是忍了，笑着伸出手，“叶部长，这边请。”
走到哪里，秦著泽介绍叶修给别人，都是给叶修加冕玉然集团后勤部部长的头衔，如今，叶修的身材的确像一个后勤……不……后厨……
富态总比干巴精瘦壮门面，叶修被秦著泽揶揄到该减肥时，总是要偷偷嘟囔这么一句给王语柔听，当着秦著泽面讲出来，他不敢。
哗啦。
打开大铁锁。
咣啷啷，推开成吨重的高大铁门。
在往里走，还有两道门。
成品库的防护做得非常棒。
里面非常干燥。
除了厚厚的水泥墙阻挡住外边打算入侵的湿气，库房里沿着墙壁和墙角放置了干燥剂。
“柯南，去填好入库记录。”弗兰特吩咐秘书，虽然已经不再是他的秘书，但弗兰特习惯了。
柯南从墙上摘下记录本开始填写入库日期，弗兰特一拍秃脑门，“瞧我。”
他的意思是怎么忘了破产这件事忘了这里已经变成别人的忘了这里不再需要什么狗屁入库记录，说不定过些天，这个秦姓华人富豪就会一声令下拆了这个库房呢，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柯南，不用填了。”弗兰特摆摆手，自嘲地笑起来。
“弗兰特，叫他填。”秦著泽看了眼弗兰特，又侧身朝柯南看了一眼，“按照制度办事，很好啊。”
秦著泽抬头望着堆积如山的箱子，“这些都是奶粉？”
“是的，秦总，每个箱子都是按标准装箱。”弗兰特答道。
“打开看看。”秦著泽吩咐。
柯南搬过一个方桌，弗兰特把纸箱放在上面，用钥匙的尖端划开封箱的胶带纸。
撬开铝桶，拿起一袋，秦著泽看了保质期，撕开后，用指肚搓了搓，奶粉质地很好，放在嘴里一点品尝后，秦著泽想起了一个人。
二次进帝都收购茅台酒，在燕赵大饭店里由赵旺轶牵线，一起拼酒的外经.贸部主任蔡翔春。
0101、口碑良好
隐约可以听到中.央火车站顺风飘来的汽笛声。
循着声音，可以见到教堂哥特式的尖顶努力接近天堂。
王宫前流动着各国游客拍照留念。
一辆中世纪的马车被打扮得很是豪华，有钱人出了不菲的租金坐在上面兜圈。
如果不是忽然涌过一队扛着标语游行的示威者，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发达的国度，经济目前很糟糕，令首脑头疼。
“您好，尊敬的女士，我可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水坝广场上，王语柔用英文试探着问道。
她的英文底子还是有的，加上这段时间的勤奋好学，和外国人做口语交流，大体上没有问题。
被她问话的是一位荷兰老太太，虽然头发银白，但干净利落，打扮知性。
老太太像大多数荷人一样，说起英语毫无障碍。
“您好。”荷兰老太太见王语柔大方漂亮，朝王语柔笑笑，表示允许王语柔和她交流。
“我想做一种产品的消费调研。”考虑老太太会顾虑她是推销员，王语柔继续解释道，“这种商品已经停产，我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下它留给您的印象如何？”
“您讲。”老太太抱着手点点头。
“您对尼德兰盖奶粉有所了解吧？”
如果是阿姆斯特丹的老户市民，一定会知道尼德兰盖奶粉。
老牌子，名牌产品，生产了那么多年，阿市的老人儿会有所了解。
“哦，你说尼德兰盖奶粉呀，当然熟悉，我家小儿子，还有我的大孙女，都是喝尼德兰盖长大的。不过，看报纸上说，它好像破产了，有点可惜。”
老太太笑着说道。
还真问对人了。
“那您对这个牌子的奶粉印象如何？”王语柔做过一段时间记者，提问简单明了。
“这个奶粉做得不错，口碑良好，我当时就是听了邻居的推荐才买的，后来家里小孩子和亲戚的小孩子都用这个牌子。”人老了，话说的长，就会比较慢，中间倒了一口气，“唉，倒闭啦，可惜喽，听我儿子说，这个厂子管理跟不上去，他们那个董事长不务正业，加上市场竞争残酷，然后就被淘汰出局，做企业，一旦下去了，想起来，难着呐，当然，我对这些不是很懂，都是听在市政厅做事的儿子说的。”
保持微笑，听老太太说完，王语柔达到了本次搭讪的目的，“非常感谢您配合我的调研，祝您生活愉快，拜拜。”
朝银发老太太摇摇手，王语柔紧接着把甜人的微笑送给广场上一位陪着少年玩轮滑的贵妇，“您好……”
……
……
递一杯现榨草莓汁给王语柔，秦著泽望着王语柔笑笑道，“语柔辛苦了。”
不用着急问王语柔调研结果，从王语柔的眉开眼笑上也能读的出来，一定是有口皆碑。
王语柔绷直长腿欠屁股坐上饮吧的高脚椅，把塑料吸管插进饮料里吸了两口，让粉红的草莓汁把喉咙滋润一番后，掏出手帕沾了沾额头细汗，“秦总，我汇报一下……”
“等一下，语柔，先别说。”秦著泽忽然想调皮一下。
水坝广场太休闲了，空气，阳光都好的沁人心脾，令人心情非常爽，所以，秦著泽因为开心要皮一下，好心情的主源在于收了尼德兰盖奶粉厂，“二修，你猜调研结果会怎样？猜对有奖。”
二修果然二修，他正在瞅着广场上来回的肤白貌美大长腿，荷兰并不是特别盛产美妞的国度，但，今天在水坝广场上出现了许多大妞。
叶修有些目不暇接，听到秦著泽问话，他脑子回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不会怎么样，要是大家都说好，为什么会倒闭呢？肯定是荷兰国最不受欢迎的奶粉。”并把目光移向王语柔，“王秘书，我说的没错吧？就知道白白浪费你的体力。”
王语柔和秦著泽对视一眼，秦著泽眯眼笑笑，阳光晃进饮吧，让他不能把眼睁大，“二修，猜对了有奖，猜错了可是挨罚的，再给你一次机会，猜吧。”
“别是又罚我练字吧？”叶修嘟囔到。
“好啊，猜错了就罚写字，你自己选的啊。”秦著泽继续皮。
“别别别，姐夫，换个方式，就当我刚才没说好啦。”叶修连忙摆手，什么看书啦写字啦，都会让叶修头大脑阔疼，不如罚他去搬砖干这类的力气活。
“换一个方式？”
“对。”
“好啊，那就罚学英语好啦。”
“那算了，我还是写字吧。”叶修忽然发觉上了鬼子当了，“答案还没揭晓，怎能说挨罚呢？说不定我猜着了，我的道理很充分哒。姐夫，刚才你说猜对了有奖，打算奖励我什么？”
“语柔，告诉他调研结果。”秦著泽呵呵道。
王语柔瞅着叶修被好吃好喝催肥的大脸，“我调研的人群中，总共有二十个阿市原住民了解尼德兰盖奶粉，一致说这个老牌子奶粉非常棒，这二十人包括了老中青以及高中低阶层。”说着，随手从挎包里拿出记录本，“我这里有调研记录，请秦总过目。”
王语柔并没有顺着秦著泽逗耍叶修往下走，而是郑重地做了汇报。
她从不和叶修开玩笑，更不会帮助老板开叶修的玩笑。
接过本子，秦著泽专注地来回扫了几眼。
可看可不看，一定要拿过来看看，这是手下奔波劳碌的成果，作为老板，要懂得尊重手下的这份劳动，不用多么夸她，也能够起到鼓励的作用。
啪。
秦著泽搓了一声响指，听上去很是清脆。
NICE！
王语柔笑了。
“二修，晚上在十点半之前不要睡觉，把大写的数字从壹到萬写五十遍，弟子规摩写十遍并记在心里，明天早饭前向我背诵，如果不过关，停早饭。”秦著泽把本子在叶修大脸盘子前摇了两摇，交还给王语柔。
“姐夫，这也太难了吧，能不能先别背那个弟子规？”叶修是看到秦著泽今天心情超级好，才斗胆讨价还价的。
然而，讨价还价要付出代价。
秦著泽笑笑，“好啊，先不用背弟子规了，昨天我给你选出来的那五首唐诗和一首宋词，抄写十遍并且背诵。”
王语柔在旁边看着听着，心想，秦总今天又罚写又罚背诵，真像一名初中老师，这份闲情逸致一定和白捡一百多吨奶粉有关。
“得得得，姐夫，我还是弟子规吧。”叶修往回绕。
用“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之类的话，教育一番叶修，秦著泽拿起可口可乐，端详着上面的英文logo，“将来，我们华囯也要有我们自己的可乐，以及适合不同人群口味的各种饮料。”
说完，喝了一口这种被后来网络吊丝们戏称为肥宅快乐水的美式碳酸饮品，望着广场上过来的豪华空马车，“我们坐坐马车，体验体验中世纪贵族的生活。”
王语柔立即从高脚椅上出溜下来，“秦总，我这就去叫。”
不过，王语柔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从包里摸出手表看了后提醒秦著泽，“秦总，鉴定检测机构下午五点下班，我们如果在这里观光耽搁时间过长，估计今天不能办妥奶粉成分鉴定检测事宜。”
“不急，先玩。”秦著泽云淡风轻，好像是鉴定检测奶粉成分是别人家的事情。
鉴定，的确不是你着急就能很快搞掂的事情。
0102、如意盘算
蛋白质——14.9克。
脂肪——18.5克。
亚油酸——4100毫克
阿尔法—亚油酸……维生素A……维生素D……铁……锌……
秦著泽坐在阿姆斯特丹营养协会鉴定中心的办公室里，望着奶粉营养成分报告单上的一堆营养配比。
说实话，虽然他看过很多关于奶粉配方的书也进行了研究，但是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来做，跟专业技术人员比起来，他仍是个门外汉，“波达小姐，您能帮我解释一下这里的特殊成分吗？比如这几个。”秦著泽把报告单转了一百八十度，让营养分析师从正面看，他用手指点着几个名称。
把这么优质的奶粉推向市场时，主要的卖点是什么，是秦著泽需要清楚的。
不能光说我的奶粉好好好，它好在哪里，您的宝宝喝了我这个奶粉会促进哪里的发育并成长为聪明健康的人，是必须说清楚的。
好产品无需虚假宣传，真材实料才能走得久远。
站在一旁的叶修，眼睛可是有福了。
瞟啊瞟，不瞟白不瞟。
波达微笑着给秦著泽解释一番，尼德兰盖之所以曾经广受育儿妈咪们的欢迎，是因为除了具有市面上大多婴幼儿配方奶粉的营养成分之外，额外添加了DHA促进婴儿智力发育，还添加了乳铁蛋白，以增强婴幼儿免疫力帮助他们安全度过免疫功能不全期。
一种成分是让宝宝不生病，另一种是越喝越聪明。
难怪对阿市广大市民调研，会有口皆碑。
任何事物必有来历，不会空穴来风。
听了波达的介绍后，秦著泽心里有底了，他立即带着秘书王语柔和叶修离开。
驱车回到维多利亚酒店，秦著泽立即打国际长途给蔡翔春。
“喂，哪位？”蔡翔春在那边懒洋洋地问道。
几乎所有的胖子都有一个共性，向来说话不紧不慢，他们的心永远宽广，要不怎会心广体胖呢。
“翔哥，是我，秦著泽。”秦著泽没有费你好最近忙吗那样的话，尽量把时间用在谈大事要事上。
“哦，秦总啊。”蔡翔春马上来了一点精神，在帝都赵旺轶开的燕赵大饭店里喝的那顿猛酒，会给蔡翔春留下永生永世的印象。
“翔哥，叫我著泽就成。”秦著泽笑起来，虽然要给蔡翔春巨大的好处，但是，求他办事，一定要情绪高昂一些嘛，说实话，秦著泽不喜欢和官员打交道，可华囯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想经商赚钱，不和官员来往想赚钱，做梦吧，整不死你算你命大造化大，老人家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大多时候是身不由己，“有件好事，想跟翔哥合作一把。”
“啥事？具体说说。”蔡翔春精神头立即起来不少，听声音颇有几分兴奋和急切，他知道秦著泽找他，一定有大买卖，小打小闹的生意，秦著泽连做都不会做。
秦著泽伸手抓住一只不知何时跑进房间里的蚊子，张开手心对蚊子吹了一口，“我现在在荷兰，要从这里出口一批奶粉到华囯，进口手续你负责办，事情办妥，翔哥可以拿到十个劳务费。”
十个，蔡翔春听得懂，就是十万块钱。
得到的劳务费越高，蔡翔春越是要谨慎。
当官的又怎样？
他又不是华囯最大的官，万一出了啥差错，照样蹲大狱甚至掉脑袋。
“什么东西？奶粉！秦老弟呀，那玩意可是入嘴的东西，吃进肚里出了问题可就是大麻烦上身，你可要慎重，不比钢材和的确良之类的商品。”蔡翔春说得极其认真，加重语气道。
蔡翔春给秦著泽留了面子。
换作别人，蔡翔春也许会说别弄一些洋垃圾运过来祸害自己人。
近些年，确实发生过几起洋垃圾事件，被国民痛斥。
“不不，翔哥，您理解错了，咱们一切要走正规手续，货物到了华囯该做的检验检疫以及各种鉴定，完全按照规定和标准进行即可。”秦著泽不疾不徐地解释着。
秦著泽走正规手续，不走偏门，为毛还花十万找蔡翔春？
原因灰常简单。
蔡翔春能起得作用不是作弊，而是提高办事效率，并且预防货物到了华囯被层层扒皮。
被扒皮消耗掉的钱，可不止十个，搞得你血本无归也有可能。
从华囯赚钱，不懂华囯的人，永远赚不到大钱，而且会被搞得焦头烂额心情糟糕。
“嘿嘿，秦老弟，你不是在逗我吧，走正规手续，会有的赚么！？”蔡翔春笑起来。
蔡翔春说得不无根据。
先说关税部分，从荷兰出口，荷方收钱，到了华囯，华囯要收取进口关税。
再说成本。
在荷兰收购奶粉，按照蔡翔春对欧洲经济的了解，收购价不可能低，人均GDP，除了美帝，远远超过世界其他国家，物价水平非常高，成本必然低不下来，就算大量要货走批发价，但和华囯物价相比，也会高出一截。
还有远洋运费，也是一笔钱。
如果走正规手续，就会使成本增加很多，赔钱是注定的。
秦著泽笑笑，“翔哥，咱怎会做赔本买卖呢？”
“第一，这里的奶粉很便宜，原因出于经济危机。”秦著泽没跟蔡翔春说，他白捡了大量奶粉。
况且，秦著泽确实要从一些卖不动的奶粉厂大量收购优质奶粉。
从弗兰特嘴里了解到，整个荷兰，有很多家奶粉厂的产品严重滞销，给钱就卖，秦著泽已经做了调查，库存的奶粉如果不能在保质期内卖出去，最终，这些奶粉的归宿是大海，除了倒进海里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国内大城市对进口奶粉能够消费得起，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华囯人多，极小的一部分人掏钱买，就会很快卖的精光。”秦著泽分条给蔡翔春解释，易懂。
改开十年，穷得地方确实穷的揭不开锅，但是沿海开放城市，还有魔都这样的大都会，一部分人的购买力还是比较强劲。
“再有，进口商品在华囯天生带有高级光环。”秦著泽提到的这一点，最具说服力。
有史以来，一直如此。
华囯民众喜欢进口货，有些人买到手还要拿出来向别人炫耀。
第四点，第五点，秦著泽不想再说下去了，跟蔡翔春用不着说那么透，只要他能拿到好处而且没有风险，他太乐意干了。
第四点是，华囯人家庭观念极强，城市里的居民非常重视对孩子的抚养和培养，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思想一代代薪火相传，导致了宁可大人受些委屈，也要让孩子吃得好一点，所以，奶粉这种婴幼儿必需品，只要能买得起，一定会压缩一下其他项开支，给宝宝买下来。
第五点，秦著泽提了一句，没展开了和蔡翔春谈，华囯人口太多了，多的吓人，就算总数的一个零头消费一种商品，那么，买东西的人稳稳地赚。
关于运费嘛。
反正把那些大型设备运回国内，也是要雇船的，索性连奶粉一起装上，捎带脚就赚它大几百万。
荷兰的鹿特丹港口，世界知名转运港口，要多大的货船都有，去哪个国家的都有，因为航运发达，运费比其他国家要低一些。
0103、避免浪费（求订阅&求月票）
“秦总，真的要把这些粉运回华囯去卖掉？”
弗兰特瞪着棕色的眼珠子问道。
工人的欠薪已经清帐，这两晚，他终于可以睡着，眼里的血丝没了。
裹在脑袋上的白色绷带已摘，嘴角的青紫还在，从精气神上来看，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他已经不再是尼德兰盖公司的总经理，眼下，只是大秦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秦总的手下。
办理完收购手续后，秦著泽以一美元注册了大秦总司，公司总部和厂址在原尼德兰盖原址上，牌子正在做，等这里收拾干净利落后，再闹闹地挂牌。
把被愤怒的原公司工**害的体无完肤的尼德兰盖牌子，被叶修用铁榔头从大门口敲下，并扔进垃圾车拉去当劈柴烧掉。
为这个，弗兰特还掉了几滴眼泪，并在前画起十字，估计老弗不是为尼德兰盖的烂牌子，而是因为时代的无常变迁。
大秦公司做什么？
注册的表格里填写的是搞文化创意。
到底做什么用？秦著泽不想早早着手，荷兰到处这么不景气，所以，着哪门子急呀！慎慎再说。
留得地盘在，不怕没钱赚。
过些天，要把粉装船了，今天，带着搬运公司的人过来看看东西，谈谈运费。
“是的。”秦著泽回答弗兰特。
秦著泽明白弗兰特的小心思，他一定是因为秦著泽把粉变废为宝，心里五味杂陈。
一百八十吨粉，被这个看上去很年轻，说话不多，做事却滴水不漏的华囯高富帅运回华囯，一定大赚特赚一笔。
弗兰特的心理，就好像两个在地里干农活的庄稼汉，一个从土地里刨出个泥蛋蛋，捡起来看了看以为是石头随手丢掉，另一个捡起来用衣襟把泥巴擦净，发现是个金疙瘩然后成了暴发户，弗兰特此时就是第一个庄稼汉。
比喻似乎不是特别恰当，大概齐吧。
“避免浪费。”等弗兰特打开大铁门，秦著泽往里迈步，云淡风轻地道。
弗兰特说过，这些粉卖不出去，要倒进大海的嘛。
“秦总，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弗兰特瞅了跟在秦著泽后的其他人，“秦总，借一步说话可好？”
老弗要搞什么幺蛾子？
秦著泽回头看了一眼，王语柔，叶修，还有搬运公司派来的人，往后退了退，“老弗，不要客气，啥事，说吧。”
“秦总，我的大儿子下个月要去华囯留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让他随船一起去，这样，我可以省下飞机票钱。”人穷气短，弗兰特哀求卑微地用力赔着笑容。
“货船就不要坐了嘛。”秦著泽背着手笑起来，“在海上的时间那么久，让孩子太遭罪啦，再说，海上风浪不定，让孩子走海路，你和你夫人放心吗？这样，老弗，孩子的飞机票钱我来出，就这么定了。”
知道弗兰特穷困，但是没想到会潦倒到这种程度。
再穷不能穷国家，再苦不能苦孩子。
价值观有所不同，秦著泽以为弗兰特会感激不尽，说一番千恩万谢的话，可是，弗兰特并不想从秦著泽手里得到荫蔽，所以，弗兰特马上说，“那好，我听秦总的，不过，飞机票钱算您垫着，以后从我的工资里扣除就成。”
听弗兰特说得很果决，秦著泽不想伤老弗的自尊，答应了老弗，以后，给他涨涨工资，缓解一下家里的困难，明着，老弗不让帮，暗着帮吧。
自己手下的员工，不能见苦不救吧。
再说，等事办完，秦著泽带着人回国，这里靠谁跟守好看好？当然是老弗啦。
“秦总，还有一事相求。”弗兰特又是堆了一脸不想求人但不得不求，求了之后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的羞涩。
“老弗，说，一下说完。”秦著泽笑起来，这个老弗，还墨迹。
“我儿子到了华囯，请秦总帮忙牵线找个勤工俭学的事儿做。”马上又解释说，“我不是非要他挣钱，而是希望他在大学期间得到锻炼，以后能够自力更生。”
“儿子到华囯的哪所大学留学？”秦著泽不由得问了一句。
“是帝都大学。”老弗嘴上说着，在手心划拉着，谁知道他在划拉哪国的文字。
秦著泽真想劝老弗，别让他儿子去帝都大学留学了，任何一个八八年去帝都的歪果仁，在第二年都会带着极其不好的印象，叹息地离去。
可是，很多事不可说，真的不可说。
“老弗，放心吧，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会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秦著泽拍了拍弗兰特骨架很大但是已经嶙峋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
弗兰特除了连声对秦著泽说着谢谢，心里纳闷，秦总明明二十多岁，怎么我儿子成了他的亲儿子了？华囯人的文化，咱荷兰人不懂。
让搬运公司的人看了货物的数量，谈下运费多少钱，秦著泽把从上艾瑟尔省两家粉厂收购的粉箱数说了，一并说了价钱。
搬运粉的事就算谈妥了。
在办理商品出口上，秦著泽没费多大劲。
去了两趟海关署，署长接待秦著泽一行非常，因为政府有令，为了尽量解决国内产品过剩带来的巨大损失，支持商人把在荷兰国内的产品出口到他国，在关税税费上可以享受优惠政策。
所以，该提交的证明材料和票据只要齐全，通关手续删繁就简。
今天，秦著泽只需让王语柔带着完税证明去一趟海关署，就算万事大吉。
保险必须要有的，已经上过，保额高大六百万美刀，保费当然不菲，合五万美刀，这笔钱是不能心疼的，以防万一是一方面，上了保险，非常省心，会有保险公司的人随同货物前往，秦著泽不用出人跟船。
在华囯本土，很多人没有保险概念，一旦出了意外，老本搭进去无法翻。
蔡翔那边正如秦著泽所料，要办的进口手续，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外经.贸部主任在进口这一块，那不是横着走吗？
蔡告诉秦著泽，你只管把东西运过来，进了华囯口岸，保证一路绿灯。
秦著泽叮嘱蔡翔一定进口程序照章办事，他可不想因为蔡翔用了权柄反而误了他的大事。
进口商品，最怕的就是被扣押调查，没事儿也能给你折腾出点事儿来。
基本妥了，就差汽笛一响和水上一路平安。
另一件重要的事，秦著泽用钱迅速搞定，就是聚拢尼德兰盖粉厂核心技术人员，共三名，聘任合同已签，秦著泽让他们抓紧办理签证，秦著泽什么时候动回华囯，要一起把他们带走。
“秦总，我们明天回柏林吗？”王语柔又开始例行问明程。
“不回去，很多好地方，咱们没完呢。”秦著泽乐呵呵地说道。
“姐夫，要不咱们去逛逛荷兰红.灯区吧？”叶修弯着手掌，把嘴凑近秦著泽耳边，小声说道，这话不能让王语柔听到。
在下榻的维多利亚酒店，服务生给叶修推荐了红.灯区，并向叶修描绘了站在桌子上艳.舞的女郎摇摆起来波有多大，有多翘，无数次的深蹲只为坐上对的人。
“那是你去的地方！？”秦著泽正色道。
要不是王语柔在旁边，秦著泽要追问叶修听说红.灯区的来源，还要多数说他几句，这是国外，在发达国家，作为华人，如果处于阳光下，你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去那样的地方，指定被洋鬼子算计，一个陷阱就会让你生不如死，净**瞎闹。
“秦总，计划去哪里旅行？”王语柔手里拿着小本子，准备记录老板行程。
“法国巴黎，英国伦敦，意大利的威尼斯，肯定要去的，路上看心，如果好，还要多去几个地方，第一站，梦巴黎。”秦著泽随口说道。
王语柔心想，有钱人就是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壕啊。
0104、你是极光（求订阅求月票）
一圈下来，叶修上火了，嘴唇上起了燎泡，嘴角长口疮。
为嘛？
西班牙。
意大利。
英。
法。
瑞士。
奥地利。
希腊。
……新西兰。
秦著泽带着王语柔和叶修逛了若干个国家。
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叶修上火的原因。
第一主因是欧洲的大妞太性.感。
长得漂亮就算了，穿得还非常露，尤其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地带，领口开得忒低，无需弯腰亦能风光无限。
这可就让叶修如狼似虎的身体受罪了。
抛开欧洲大妞，第二个原因，叶修不懂得欣赏。
坐在一票难求通过黄牛才搞到门票的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厅里，叶修居然打起了呼噜。
世界级殿堂又怎样？听说过对牛弹琴么？
别看叶修是糙老爷们儿，他对斗牛却没有兴趣，一开始把凶狠彪悍的公牛放进斗牛场时，他还兴奋了一小下，不一会就蔫巴了，他嫌斗牛士墨迹得像个娘们儿，拿着一块红斗篷刷来刷去就那一个单调动作，真没意思，喀嚓，一刀下去多带劲呀。
希腊雅典卫城帕特农古神庙，在叶修眼里不是伟大的艺术建筑，不过是一座断瓦残垣的破庙而已，秦著泽请了一位导游，和王语柔一起聆听导游对神庙每个细节的讲解，领略伟大建筑背后的史料，叶修毛也听不懂，跟着煞是煎熬。
在瑞士，听秦著泽说全世界的有钱人都喜欢往这里存钱，是世界上最大的金库，叶修不以为意，钱多有个屌用，没有老子的一分，只会平添烦恼，等秦著泽花了一包钱买了一块手表戴上，让叶修更是羡慕嫉妒哭。
埃菲尔铁塔在叶修眼里，就是铁架子，巴黎圣母院的那些礼拜者，被叶修认为是吃饱了撑的神经病。
总之，叶修喜欢欧洲大妞却不可得，世界著名的旅行景点都不是他的菜。
所以上火。
欧洲完美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挪威。
到挪威前，秦著泽就想好了，一定要到挪威北端的森林走一走，去领略那里夜晚的极光。
是夜，入住在特罗姆瑟郊外靠海的一个村落里，秦著泽选了最好的木屋旅馆。
晚饭后，夜幕闭合，秦著泽喝了一杯热水，穿上棉服走出来敲响叶修的房门，因为叶修脚臭和打呼噜，秦著泽一朝蛇咬十年井绳，每次住旅馆，一定一定是要和叶修分开住的，不考虑省那一间房费。
“二修，出来等极光啦。”秦著泽隔门喊道。
里面传来趿拉鞋的声音，叶修开门探头，居然只穿了一件两根筋背心，真是皮糙肉厚不怕寒，“姐夫，我犯困，跟您请示一下，睡觉行不？”
晚上吃饭，秦著泽和叶修俩人干掉了一瓶伏特加，也许酒精催眠，也许叶修猫在屋里看电视，虽然电视里的语言他不懂，但是一些泳装和内.衣走秀节目，会让他仰躺在床上血脉喷张，欧洲文明，自古开放，有些私人频道会放一些******。
“这么早睡，小心窝食，出来活动一下。”秦著泽从门缝瞄了一眼电视上的满屏雪花，说完走开了，叶修不敢抗命，只好去穿衣服。
秦著泽再去叫王语柔出来一起看极光。
还没到王语柔的门前，王语柔开门出来了，她听到了外边秦著泽的声音，真是除了秦著泽睡觉如厕之外，秦著泽在哪儿，王语柔跟到哪，满分秘书。
“秦总，有何吩咐？”王语柔走过来，同时，身上打了冷战，她穿得单薄，被冷空气一杀，小身子骨哪经受得起。
“哦，语柔，正要去叫你，等极光啦。”见王语柔缩了一下肩膀，秦著泽笑笑催促，“快回去加一件厚衣服。”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旁侧的雪山，高纬度地区，夜晚的气温已经低至零下。
王语柔说了句好的马上就来，转身回她的木屋里穿了棉服，并报了几个棉垫子出来。
看见王语柔抱着棉垫子，秦著泽没说什么，心里在想，她想得可真周到。
叶修也像一头狗熊从木屋钻出来，他穿着单衣，秦著泽劝他回去加衣服，叶修呵呵一笑，说自己很热。
来到欧洲后，天天好酒好肉，叶修贴了一身膘，当然能阻挡寒气。
三个人坐在松木板铺好的台子上，一边说笑闲聊，一边等极光出现。
说到这一路走来的美食，叶修要插几句嘴，谈到欧洲艺术和灿烂文化以及历史地理人文，叶修就闭上嘴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秦著泽和王语柔不用太在意叶修，这种两人热聊叶修凉凉的场景屡次出现，秦王习惯了，叶修也习惯了。
反正你们聊吧，我吸烟解闷儿好了，也只能吸烟解闷儿，眼前是一片暗黑的大海，不像白天的街道上还有美妞用来饱饱眼福。
啊欠。
啊欠。
叶修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擤了把鼻子，“姐夫，我不等了，回屋去了。”
说完，起身走了。
“二修，喝杯热水，小心感冒。”秦著泽没有在勉强叶修。
看得出，叶修对极光不极光的，真没兴致，不看就不看吧。
老人家说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秦著泽租住的木屋院落处在村庄的最前端，如果不回头望后面山坡上的错落灯火，坐在这里会显得非常安谧，如置身于没有人烟的自然之地，面朝大海，数着天空的星辰漫等极光，会把尘世抛掉，尽洗灵魂。
叶修走了，剩下秦著泽和王语柔，忽然空气不大一样，本来聊这聊那聊得挺好，叶修一走，俩人忽然谁也不说话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王语柔先打破宁静率先开口，不过，不是接续刚才的旅行话题。
“秦总，不知您有没有试想过，看到极光那一瞬很惊艳很美，而等待极光的出现更令人沉醉。”王语柔对着下面的大海和远方的星空，悠悠地说道。
在这种恋人最喜欢的冷空气里，她这句话，无疑制造了一点浪漫气氛。
秦著泽假装不懂什么意思，“嗯。”眼睛余光瞥了王语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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