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6、看似简单
如果把盖大楼和造人放在一起比较。
造人有难有易。
而盖楼则没有容易的。
特别是九十年代初，面临着各种不可想象的困难。
首先是地产公司机构组成上，就是第一难。
如果单单盖一栋两栋小楼，那都不叫事，雇一个包工头，在工程这一块，基本都可以搞定。
但是，起楼盘，当做商品房对外卖，就需要完备的地产机构体系。
体系的组成，必须要有专业的人才。
这个年代，华囯国内的相关人才储备十分可怜。
按照职能分配，地产公司机构体系大体如下。
第一，办理各种手续，要有一个懂行的人牵头。
手续审批，在九十年代初，不是很难搞的事情，国家为了快速搞活经济，大肆鼓励企业发展，出台了宽松政策。
合法即可。
万一遇到人为阻碍，只需要公关一下即可。
在华国，有些潜在的规则，懂的人自会懂得。
第二，涉及拆迁。
出于帝都人民自带天子脚下的贵气方面的考量，秦著泽没有走这条路子。
选择了买空地、废弃工厂用地，涉及到民房拆迁，直接花钱买下民房。
直接买下民房拆掉，会比拆迁要多花一些钱，但是，省去了因为拆迁造成的矛盾。
这个时代法治还尚待完善，就算你今天跟他签订了协议，明天他可能就会反悔过来增加补偿，要是不给，他就会纠集闹事。
完全买下来，想拆随时拆，想盖随时盖。
目前如此，但不能保证以后如此，楼盘要不断的起。
随着时代的发展，钉子户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当钉子户出现时，ZF会把这个锅甩给地产开发商，最后所有的买单，都会由开发商承担。
所以，尽早要锻炼几个处突人才。
三是核心。
楼盘的定位，整个小区的规划，楼梯外观设计，户型设计。
水电暖，消防，防空，污水排放，道路整修。
幼儿园，门脸，出行，乃至医疗。
也就是整座楼盘的建造和完善，要面面俱到，最终达到业主在这里能够安居的目的。
第四，售楼。
在还有福利分房的时代，如何把房子卖出去，是个不小的考验。
虽然秦著泽最清楚，只要把房子盖好，就算暂时没有人来买，等进入千禧年后，开发商主要做的事情不是到处宣传自己的楼盘优势，而是要早早准备好多台验钞机。
售楼部门前排起几公里长队，一排就是几天几夜。验钞机由于连续使用时间过长，导致过热烧毁。黄牛党倒卖房号大赚一笔。房姐。房爷。
将会是未来不可思议的现象。
但是，把资金压在楼盘上近十年之久，任何一位资本家不会这么做。
所以，卖楼难，也要想办法卖，先卖出一部分让资金得以周转。
房子销售，成为第二大核心问题。
综合考虑，必须要有一套完备的机构体系，房地产才可以搞。
眼下，广厦地产公司处于组建机构完善体系阶段。
真正把房子盖好向外卖，将是至少三年之后的事情。
苏暖晴一直在魔都宝特集团做外联部，对于地产，她是门外汉。
但秦著泽之所以把苏暖晴这个外行调任到帝都广厦来，主要考虑的是可靠。
在各种领域蠢蠢欲动的时代里，可靠比其他更重要。
自以为很潇洒，早已被自己人在身后把你卖了，这种情况在华囯不胜枚举。
忠诚危机，自古便有，经过了十年的乱，到了改开阶段更甚，当国家把钱提到高于一切，一切都会向钱看齐，情和义被前所未有的淡化掉，算是应了那句“人为财死”。
地产公司一旦运转起来，将会频繁使用大额资金展开经营。
必须用知根知底的人总管理，万不可出现后院起火。
……
秦著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翻看苏暖晴近期的工作进展报告。
空气里隐隐有涂料和新家具的气味儿。
租用的小楼，房间有限，苏暖晴了解秦著泽，知道他喜欢大的，还是安排人手打通了两间，为董事长配备了一套大办公室，办公桌椅，挑了最好的买来。
招聘工作，苏暖晴做的颇为谨慎。
近一个月过去了，体系的雏形尚未形成。
秦著泽吩咐秘书艾米去把苏暖晴叫过来。
苏暖晴来的很快。
她被秦著泽从魔都调到帝都独当一面，虽然感到压力很大，但是她很开心，干劲相当足。
从部长升职到总经理，年薪涨了一倍，而且掌握更多的决策权和支配权，干起活来不遗余力。
“暖晴，可能是我给你定的标准太高了。”秦著泽放下手里的工作报告，温和的笑笑说道。
对于肯于出力的属下，秦著泽不会像大多老板那种老子给你开钱你干不好老子就摔你就骂你的态度。
人的成长需要时间。
苏暖晴进来后坐在了秦著泽对面椅子上。
一听秦著泽如此说话，立即起身，手里端着硬皮笔记本，立在椅子旁边等待秦著泽教导。
从身体微躬的形状和嘴唇闭紧的样子，看得出她紧张了。
“坐。”
秦著泽压压手，脸上的笑容没变。
苏暖晴没坐：“秦董，我站着听就好。”
“坐下听，你若站着搞得我还要仰着头讲话。”秦著泽劝道。
待苏暖晴坐下后，秦著泽开始指导：“看了报告和已有机构人员，核心组成部分已经完成，做的不错。”
教听话的手下，要带着教学生的态度，以鼓励为主，然后在指出问题，教授方法。
苏暖晴心里清楚秦著泽有后续，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框架有了，各部门下一级人员可以考虑把入职审核放开一些，争取在半月内完成机构体系的组成。”秦著泽手里捏着一只铅笔慢慢的翻转。
“是，秦董，我及时召开会议布置下去，争取提前完成。”苏暖晴眨动着两只卡姿兰大眼睛，表情有所放松。
“不要答应的那么快，你说一说预估到的困难可能有哪些？”秦著泽笑笑。
苏暖晴想说没有困难。
但看了眼秦著泽，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帝都各大学毕业生不大接受进入地产公司工作，应聘人选中的优质人才数量非常少。”
帝都几所重点大学的含金量非常高，大学生包分配，毕业后进入体制端起铁饭碗，很多人还抱着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念头。
可是去私人公司工作，也许会暂时多挣一点，但是从长远看，并不如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有保障，万一公司倒闭，立即失业，还要自谋出路。
改开，让华囯的皮包公司遍地而起，骗人事件层出不穷，人们的防范心理越来越重。
广厦地产又是一个新兴公司，让人更加不放心。
“换一个思路，让他们主动上门应聘呢？”秦著泽停止转动手里的铅笔，正了身体，把胳膊压在桌面上，中肯的说道。
望着苏暖晴求甚解的眼神，秦著泽继续：“比如抛出一辈子不用奋斗的待遇，并限制前三名。”
0447、委以重任
给总经理苏暖晴支招完毕后，秦著泽吩咐秘书艾米去召唤周家驹。
办公室离着办公室非常近，周家驹很快被艾米领过来。
这个长相颇为和平的香江人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后，脸上立即浮起过年般的笑容：“秦董，您好呀，您找我有事啦。”，也对苏暖晴问候“苏总您好啦。”
半小时前见面问过好，现在见面继续问好。
含蓄内敛的大陆人对香江人这见面就问好的习惯不大习惯，总觉得礼貌过头便是客套，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对方假惺惺的感觉，相处一段时间习惯了才会感到习以为常。
“艾米，给周先生看茶。”秦著泽礼待周家驹，并示意他坐到沙发上。
能考上香江大学建筑系，并继续在美帝南加州建筑学院攻读硕士，重要的是周已经把他的所学在实践中应用了十多年。
这是个人才。
对人才，秦著泽向来是尊重有加。
从改开之后，在华国做事业，要依靠人才，依靠技术，才能做大。
上周苏暖晴跟他谈到周家驹的简历时，秦著泽就相中了周家驹这块材料。
所以，秦著泽指示苏暖晴不惜重金雇用周家驹。
年薪六十万rmb。
而吴星池则是周家驹推荐来的。
虽然吴星池提的待遇要求也非常高，年薪五十万rmb，秦著泽同意苏暖晴把吴一起收了。
无论六十万，还是五十万，在大陆这边都是天文数字的薪酬。
但是，引入人才，就不能精打细算了。
因为这样的建筑人才，如果在香江年薪依然不菲。
要是留在美帝做事，说不定年薪会超过这个数。
至于周家驹为何放弃美帝高薪酬，跑到魔都做。用周的话来说，就是在美帝，华国人太没有地位，美帝佬歧视亚裔，想欺负就欺负，为这，唐人街组成了对抗联盟，专门为受侵害的华人维权，扯了条幅上街游行是常有的事情，但对于改变歧视现状似乎无济于事。
在美华人，大多数是忍着侮辱在那里赚钱。
要不是被穷逼的，金窝银窝永远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周先生以前来过帝都吗？”秦著泽问道。
“来过的啦，我从香江那边过来，在魔都工作有一年之久，跟帝都这边因为业务关系，来过两次的啦。”周家驹谈吐非常自然。
港味普通话虽然粤音重，但是语速慢，听上去蛮清楚。
“周先生对帝都这座城市的印象如何？”秦著泽笑笑问道。
周家驹心里知道董事长在问他关于帝都建设方面，他接了艾米端来的茶，欠身说了谢谢，回答秦著泽：“秦董，要我实话实说，我认为帝都古气有余，现代气息不足，你看那个故宫，颐和园，还有那个恭王府，都是很好的建筑很棒的设计，但是那是古人留下来的，而现代人却没有太多抢眼的建筑和设计，对啦，那个圆明园要是不被扒国联军烧毁，那应该是别样风格的神奇建筑，我看过圆明园的图，简直太美啦。”
香江佬感情非常丰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耸肩。
听到周家驹三句话不离本行，秦著泽点点头：“周先生欣赏的角度可能比较特别，实际上，我们看到树木时，也要看看森林，华国解放后的一些建筑也是可圈可点。”
“哦，秦董，请您说来看看。”刚把茶碗端起来的周家驹又放下，两手放在膝盖上洗耳恭听。
秦著泽没有立即说。
看向坐在椅子里的苏暖晴：“苏总，来帝都多一些，可以例举几个。”
苏暖晴确实有对帝都比较有名的建筑认真考察过：“59年竣工的工人体育馆，由本土建筑师欧阳骖先生设计完成，大会堂、华国博物馆、民族饭店等建筑，都是在五十年代条件极其艰苦下建造完成。近年完成的也有多处，比如国际展览中心，首都机场，国际饭店，首都地铁，等等。”
掰着纤细手指头，苏暖晴如数家珍。
例举完后，苏暖晴谦虚道：“我在帝都待的时间不长，我了解的有限，董事长家住帝都，对帝都才更加知根知底呢。”
提到秦著泽家住帝都，周家驹问道：“秦董是老北京？”
秦著泽笑了笑回道：“我是外来人，只是在帝都住的时间比你们要长些，我认为首都地铁是个了不起的工程，另外，国家还有很多新规划，比如成功举办了亚运会这样的盛会之后，还要申请承办奥林匹克运动会，这类国际盛会会催生出非常了不起的建筑来，我们拭目以待。”
“国家发展越来越好，我们的建筑不能平庸，首先说我们的广厦大厦设计对我们公司来说，便是一次大考。”秦著泽看向周家驹，目光灼灼。
这是他把周家驹叫过来的要谈的主要话题。
周家驹在香江已经取得一级注册建筑师资格，承担设计一栋商务写字楼，不会有多大困难。
可是秦著泽要的是一座在帝都具有地标特点的高楼。
广厦大厦矗立在帝都的三环内，让帝都人民和来过帝都的人民都记住它，成为一张为广厦地产宣传的名片，才是斥巨资建造的真正意义，不然，租房办公多么便宜省钱呀。
“秦董这个您尽管放心啦，我为何要把我的朋友吴星池先生一起带来，就是想要设计出在大陆比较著名的建筑来流芳千古。”周家驹做着手势，踌躇满志的样子。
秦著泽对周家驹使用流芳千古一词持保留意见的态度。
但对周家驹有理想抱负表示肯定。
“周先生，我现在宣布一个决定，希望周先生能够同意。”秦著泽站起来说道。
站的笔直。
周家驹不知道秦著泽要做什么，疑惑地站起来看着秦著泽，等着他发话。
“我任命周家驹先生为广厦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兼广厦大厦建造总工程师，主导建造广厦大厦，请周家驹先生发挥才干，为广厦地产的辉煌建筑史掀开光辉的一页。”秦著泽朗声宣布。
苏暖晴站起来鼓掌。
周家驹则有些懵圈。
怎么刚来就被委以重任。
0448、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第一高楼
笃笃。
敲门声想过，秘书艾米进来，向秦著泽禀告说外边来了一个女子叫白凡，说想求见秦董。
秦著泽想了一下：“苏总你去一下，让人力资源部安排白凡到印刷室工作，暂时做一些处理文字的任务，薪酬上按照一般职员对待，视她的工作完成情况给奖励。”
连续给了苏暖晴两个突然。
一个是把香江人周家驹叫过来，直接任命为副总经理，成为她的手下。
二是这个白凡到底是什么人，不经过审核就直接招进来进入印刷室工作。
但作为秦著泽的高级打工仔，苏暖晴心里并没有太多额外想法，老板要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就算有想法也没有用，连她都由老板说了算，一切都由老板说了算。
“哦，我说一下这个白凡，她是清.华大学建筑系的研究生，她的导师是何善祥教授。”
说到这里问了苏暖晴一句：“何教授你还记得吧，我跟你提过这位老先生老专家。”
看到苏暖晴点点头说见过，秦著泽继续话题：“这位白硕士的专业和我们公司非常对口，学的是建筑外观设计，如果学能致用，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
这让苏暖晴和周家驹同时露出诧异神色。
清华大学的研究生，那不是天之骄子吗？
怎么会被安排到印刷室闻油墨味？
而且还是何善祥教授的高足，您这样安排那位何老能乐意吗？还是说何老非常讲究自由发展，他不干涉学生走向就业岗位做啥工种？北大的学生毕业后还有卖猪肉的呢。
可是，苏暖晴总是给清华研究生往天之骄子的方向代入，还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人才应该高层助理起步才对啊。
和周家驹互换了一下眼神，即使她知道这其中秦著泽一定有他的道理，但还是忍不住，苏暖晴试探问道：“秦董，白凡如此出色，放在印刷室是不是有些屈就了，她会不会有意见，搞不好会主动辞职，甚至说，传出去会影响到我们招聘……”
秦著泽轻轻把手一摆，让苏暖晴打住，看了眼周家驹，周家驹立即问道：“秦董，我也是和苏总同样的疑问啦。”
如果外边有人来应聘，听说清华研究生来到广厦公司只配在印刷室干活，指定会有一部人转身就走。
什么玩意！你不重视我，我不鸟你。
“她自愿在印刷室这样的地方锻炼一段时间，可能是出于刚刚出校门缺乏实践经验，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来考虑吧，如果她真的能踏踏实实在印刷室做下去，那说明她日后可堪重用，否则，要是自己都不能按照初衷坚持下来，恐怕也只有一副空皮囊而已。”秦著泽的目光在周家驹和苏暖晴之间切换，语速不快的把一番话说完。
“哦，原来是这样。”苏暖晴露出一副遇到性格迥异如果按照常人思维不大好理解的神情，语气有些悠长。
“卧薪尝胆，有志青年。”周家驹颔首道。
在魔都工作一年，周家驹看到了富二代和官.二代还有hong二代们奢华糜烂而又嚣张的生活，他对华国青年一代抱有成见。
但听到秦著泽介绍说白凡自愿锻炼，这让在美帝和香江见过世面的周家驹有些感慨，没想到在帝都有这样的年轻人。
秦著泽故意隐瞒了白凡作弊。
必须隐瞒，不然就是要她再去投一次河。
救人要就到底。
他必须要把何善祥拉到广厦地产公司来做顾问。
有何善祥的资历和权威性，将来会把很多困难迎刃而解。
在帝都这个政治中心盖大楼，可不是钢筋水泥挖掘机那么简单，有棵大树好乘凉。
至于白凡以后能否当个人才用，另说。
又作弊又寻死的人，能有多大出息，至少现在秦著泽非常不会看好她。
总之，秦著泽还是为何善祥考虑多一点，会对广厦地产公司有益处。
苏暖晴和艾米出去安排白凡，办公室里剩下秦著泽和周家驹继续聊盖商务写字楼的事情。
“秦董，您初步的设想是盖到多少层？还有这个宝贝的形状大概什么样子”周家驹问道，双手画着弧线比划着。
大楼盖得越高，对设计越是考验。
其中还包括了造型。
一座高楼非常突兀的矗立在大地上鹤立鸡群，造型也要搞的漂亮些，地标嘛，必须要有地标的样子。
要说在国内外把大楼设计成丑八怪，戳在那里被民众取笑搞怪的例子很多。
“对于楼高，我有想过，初步设想为五十五层。”秦著泽回道。
为何说初步设想，帝都不像深.圳那样的纯经济区，只要你有钱，把楼盖到九霄云外算是你的本事，但在帝都不行，政治因素，古建因素，方方面面的东西非常复杂，从立项到审批，可能要经过很久很久。
听到秦著泽说五十五层，周家驹笑起来道：“秦董的意思是要建造华国第一高楼啦，目前，在大陆这边最高的楼当属深.圳国贸大厦，层高达到五十三层，楼高为160米，秦董做事情大手笔，您的魄力令属下佩服啦。”
周家驹的话里带了一些奉迎的成分，但是，他说的没错，秦著泽高瞻远瞩，格局很大。
要知道建造一座超过160米的华国最高楼，是要资金实力和魄力的。
在没有国家资助一分钱的前提下盖摩天大厦，这里充满了各种风险。
盖楼的目的是什么，除了自用一部分空间外，大部分要卖出去或者租出去赚钱。
凡是投入，必有风险，周家驹赞秦著泽有魄力，确实发在肺腑。
“其实，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第一高楼，后来者才是更高的，广厦地产如果只需在帝都造起第一座高楼，让来这里的人和知道广厦地产的人加深印象即可。”秦著泽缓声说。
至于在帝都盖起大楼后是否存在投资风险，他最清楚，风险为零。
只要有钱，在帝都可着劲盖楼就好，这里的人才和有钱人会大量聚集，好地段上有多少房子，都能给你消费掉。
“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第一高楼，秦董的话蛮有哲理啦。”周家驹咂摸了一下，对老板桌后的老板竖起拇指。
“周副总，期待您在两个月内拿出设计方案。”秦著泽给周家驹压担子。
两个月，很紧。
“我会殚精竭虑的啦。”周家驹表情轻松的道。
只让马儿跑，不能不让马儿吃草，秦著泽给周家驹放条件：“设计团队，除了你和吴星池先生，其他人员由你把关招收，运行资金，上报到财务部，简化审核手续。”
低头看了眼桌面继续补充道：“所有事项要向苏总汇报通气，苏总会支持你的工作。”
“秦董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老板。”周家驹双手合十，脸上流光溢彩。
先别急着舔，把活儿干漂亮了再说话，秦著泽笑笑，对周家驹劝茶。
0449、各有想法
夕阳把金光打在车身上，人的影子因为很长所以显得很细。
秦著泽被叶淑娴挽着手臂，踩着各自的身影走到迈巴赫旁，秦著泽拉开车门。
妻子叶淑娴钻进副驾位，用一双杏眼迷了秦著泽。
老公体贴到无微不至，让叶淑娴的幸福感满满。
秦著泽绕过豪阔的车头，刚把手伸向门拉手，忽然听到有人叫秦董。
抬头一看，是白凡。
“白小姐，找我有事吗？”秦著泽猜着可能会是什么事儿，对快步走到近前的白凡笑着问道。
白凡已经把自己拾掇好了。
虽然眼皮有些微肿，但并不影响她是个漂亮姑娘。
衣着朴素一点，但洗的非常干净，匀称的身体真是穿啥都不难看。
白凡低了一下头，为自己打了大气，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秦著泽说道：“秦董，我不想在印刷室工作。”
可能是觉得自己是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居然敢提这样的要求，说完后，马上把头低下去，抿着嘴，眨动眼睛等着秦著泽的反应。
一句话，便能展示出一个人的性格来。
这个白凡别看做错了事情，却倒是个有主见的人。
显然，她不满意给她的印刷室岗位。
她有另外的诉求。
坐在车中的叶淑娴看到白凡跑到车旁跟秦著泽说话，她没有动，白凡已经进入广厦地产，成为一名职员，跟老板谈话，叶淑娴不想参与，秦著泽公司里的事情，除了当年的玉然乳业，叶淑娴多少参与了一丢丢，后来，她很自觉的不参与任何事情，安安静静做好秦著泽的女人就好，掺和进去往往会给秦著泽添乱。有些女人就喜欢掺和丈夫的事业，导致败家。
“你可以说一说想法。”秦著泽宽厚的笑笑。
“我想发挥我的专业特长，我跟苏总说过了，我学的是建筑外观设计，无论构图，还是计算，我都可以的，拿过双A。”白凡低着头说，声音还算清晰。
秦著泽皱了皱眉，专业水平高，为何要作弊呢？
“秦董，你可能会问我为何作弊，我想告诉您我是在考马列的时候作弊的，我的专业课永远都是A。因为我在专业上过于投入，所以忽略了马列……我找您来不是想解释什么，我只想让我在公司里发挥专长，请秦董调整我的岗位。”白凡复又抬起头，挺着胸脯把话说完，说完又把头埋下。
每次白凡说话，都会底气十足的抬起头说，表达出自己最想表达的东西，有些倔强。
你居然不好好学习马列，搁在以后你这样做你会被网友调侃的你知道吗。
秦著泽没有说可以调，也没有说不能调，他笑笑道：“白小姐，你的岗位已经确定，所以你要在印刷室工作到试用期满，才可以申请到其他岗位工作，当然，如果你在印刷室的工作环境有意见，或者你对给你的待遇不够满意，这些都可以向苏总提出申请，公司会对你的意见加以考虑，好吧。”
轱辘着大眼睛，听秦著泽说的很果断没有回旋余地，白凡点了点头：“秦董，我懂了，谢谢您，对耽误您的宝贵时间表示歉意。”
退后一步，对秦著泽深深一躬，转身走了，走的姿势和缓慢的速度，充满了思考。
望着夕阳映照下的白凡身影，秦著泽停顿了一下，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
“这不公平。”
吴星池吐出一口烟，摇着头说道。
他听了周家驹被董事长授予副总经理的职位表示惊讶，更表示了不满意。
“星星啊，难道你此刻不应该想我表示祝贺才对吗？何来不公平的啦。”周家驹笑呵呵问道。
他本来就爱笑，从秦著泽那里回来，一路上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
虽然他在原来的公司也做过中层，但是在广厦地产这里不一样。
秦著泽是华国首富，首富赋予一个副总经理，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把广厦大厦的设计交给他，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也可以借此机会一展拳脚。
“家驹啦，我也是在美帝南加州建筑学院深造过，我的成绩又不比你差，为何你拿到副总啦，我却要当一个普通小职员，我当然觉得这不够公平啦。”吴星池摊开双手耸耸肩，烟卷在指缝间冒着青烟。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是你没有作品，只是陪着别人屁股后面做，而我是有作品的，像那个香江龙湾大厦，还有魔都的金享大楼都是我主持设计的啦。”周家驹对老同学很有耐心。
这个解释很有道理，于是吴星池闭嘴。
出于安慰，周家驹笑呵呵道：“秦董交给我组建团队权，给你个设计组组长当当，我还是可以做主的啦。”
看到吴星池还是情绪不高，周家驹过来拍了拍吴星池肩膀：“我们出去喝一杯好啦，听说帝都的夜总会和酒吧蛮不错哒，我请客嘛。”
吴星池这才眼睛一亮，嘴边那颗黄豆粒大小的黑痦子抖了抖，咧开嘴僵硬的笑了：“如果有漂亮妹妹，可先要紧着我来。”
“当然的啦。”
……
苏暖晴办公室。
苏暖晴蜷缩在单人床上，脸色煞白。
秘书莉莉进来，想打声招呼，如果上司没啥事吩咐她准备下班玩耍去了，跟姐妹们去迪厅蹦迪非常放松而且特别健身。
看到苏暖晴的样子，莉莉赶紧过来问候：“晴姐，来亲戚了吧？”
莉莉作为苏暖晴贴身的人儿，知道苏暖晴有痛经的习惯。
在私密场合，莉莉不叫苏暖晴苏总，张口闭口都是姐，显亲。
苏暖晴点点头，捂着肚子，眼睛都不愿睁开。
给苏暖晴的杯子里加了些热水，用手摸了摸，感觉温度合适，端起来递给苏暖晴：“晴姐，喝点热的，肚子会舒服些。”
苏暖晴不想喝水，都说热水有作用，可是每次痛经，她喝了都不管用，可能是体质因人而异的缘故。
微微睁开眼，摇摇头，苏暖晴道：“谢谢莉莉，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喝。你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去玩，你走吧，我躺一会儿就走。”
苏暖晴疼着那样，莉莉哪能立即走呢。
她从书橱里翻腾出一个热水袋来灌上热水，隔着两层衣服放到苏暖晴小肚子上。
喝热水不管事，但是热敷居然有效果，很快苏暖晴的眉头不再皱着，脸上恢复了粉红颜色。
莉莉坐在床边和苏暖晴聊了两句长提的话题，比如苏暖晴为何不找对象什么的，还说要不然让她妈妈给苏暖晴介绍一个呗，苏暖晴说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找呀，催着你姐找，找了对象多么受束缚，趁年轻把事业做起来，对象啥时候找不行呀。
聊着聊着，莉莉聊到了新来的香江人。
“姐，你说那个香江人平平无奇，怎么刚来就被秦董委以重任，好像还有些特权啥的，凭什么呀？”莉莉带了情绪说话，讨好着苏暖晴。
“莉莉，以后不要在背后讨论公司里的人和事。”苏暖晴语气忽然又刚才的轻松变得严肃起来。
“姐，我不是乱讨论，就是怕将来他们香江人在公司里的地位超过你，给你气受，你在企业待了好几年，你才了解人踩人的难受呢。”莉莉撅着嘴嘟囔。
“你这个丫头，越不让你说你越没完是吧，不要操那么多不该你操的心，踏踏实实做事就行，我不想听这些，扶我起来。”苏暖晴一本正经。
“我记住了，姐，你起来干嘛，我听话就是了，老实躺着吧。”莉莉连忙从床边站起，她以为苏暖晴真生气，烦她了。
“姐去卫生间，不起来怎么去。”苏暖晴撑着床面道。
0450、怀孕疼吗
帝都四合院。
秦著泽和叶淑娴卧房。
遮光窗帘外，月光撒了一地银子。
里边，翻江倒海。
好在床的质量可靠。
消停后，静了片刻。
女人在黑暗中眨动着黑色的眸子，望着根本看不到的天花板，轻轻问：“老公，怀孕疼吗？”
对于女人问的问题，男人无法回答，但还是说了话：“我也不知道呢。”
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怀孕会疼，可也许有特殊体质会出现特例。
“你知道。”女人口气肯定。
“……”男人在黑暗中笑了。
女人故意蛮一下，有时候会挺有意思。
发觉男人不说话，女人继续问：“为什么笑？”
男人笑着回答：“我没有怀过，我怎会知道呢？”
“我认为你知道。”女人悠悠的道，声音极轻。
“说说你的坚持。”男人保持笑意。
“因为天下的事情，没有你不知道的。”女人仰躺着，躺的很直溜，一动不动。
男人嗯了一声，大言不惭的道：“这倒是事实。”接着，又假装认真的说，“其实，我一直对怀孕这件事很好奇，甚至我想过把孩子怀在我的肚子里感受一下。”
嗤。
女人被逗笑了。
“你腆着一个面包一样的大肚子走在大街上，不，应该让你去公司里上班，坐在会议室里给你的属下开会，哦，开年会时站到讲台上去讲话，几百人巴巴的望着你，却没有一个人认真听讲……哈哈。”
女人越说越兴奋，居然笑出很大的声音来。
被女人带动，男人也跟着笑起。
房间里浓重的荷尔蒙味道被欢声笑语冲淡。
过了一会儿，房间重归静谧。
“老公，你说这次会种上吗？”女人期待一个答案，无论是还是否。
“会。”男人伸手捏了捏女人藏在被子里的细滑腰肢。
“也就是说，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女人带着思考说道，声音里满是憧憬，略带一点担心。
她所谓的答案，便是怀孕是不是疼这个问题。
体察出女人的隐忧，男人把粗壮有毛的大腿抬起来压在女人纤细的腿上：“其实我知道怀孕疼不疼。”
他不想让女人有任何担心，想让她安心怀孕，心里始终想往着美好和可爱。
女人没说话，均匀的呼吸着，等着男人说出后半句。
“哈。”男人打了一个哈欠，“困了，睡吧。”
然后故意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女人，假装拉起鼾声。
女人把手伸过来，拧住了男人：“我来帮你捉捉瞌睡虫好吧。”
“啊。”男人故意大叫。
“嘘。”女人赶紧放手，“我还没有使劲呢，不要叫那么响。”
房子的玻璃不是特别隔音，容易被听到，隔壁住着二妹，厢房里住着丫鬟，很容易听到声音跑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男人没有朝着安慰的角度去说怀孕一点都不疼。
那样说的话，会让女人不大相信，更加充满担忧。
最近，男人发现，女人似乎有些抑郁。
有些孕妇往往在孕期和生育后容易患上抑郁症，自己女人的抑郁倾向来的有些早。
“怀孕的感觉非常美好，不能说完全不疼，只是轻轻疼那么一下，让你感知到哦我怀上宝贝啦我做上母亲啦，以后就不再疼，一直甜甜呢美美的。”
男人很会劝慰。
女人静静听后，嗯了一声，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疼一下，既能留下记忆，又不受罪，好像还挺好玩的。
“好好睡觉，睡饱梦足，明天一早醒来，如果忽然发觉怀上了，记得告诉老公哦。”男人把女人的被角往上拉拉，盖住她露在外边的后背，并掖了掖，在女人后背上轻轻拍拍，像是拍打婴儿入睡。
这次真的打了个哈欠，男人准备睡了。
却听女人又问：“老公，我睡不着，听说生孩子时非常疼。”
“只是疼一下，不用担心，如果不想体验孩子出生时的感受，等到生的时候，老公替你就是了。”男人捏了捏女人，安慰道。
无意中捏了个正着，女人嗯哼一声。
……
同一个月亮之下。
魔都。
大众汽车合资有限公司。
办公室里的灯光没有全部打开。
反而室外被衬托的更加明亮。
咚。
一瓶德国黑啤被重重礅在樟木桌子上。
房间里的晦暗瞬间被打破。
笃笃。
门被敲响。
半脸黄色胡须的德国佬用熊一般宽厚的手掌抹了一把嘴角的啤酒沫，没有好气的对着门口用英语沉声道：“请进。”
尽管他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但，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促使他还是用了一个“请”字。
德国佬是大众汽车合资德方高层代表。
这几天他始终处于愤怒之中。
门轴的质量非常好好，在静谧的晚上门被打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克里斯蒂安先生，晚上好。”来人进门后，回身把门关好后，站在门前对德国佬问候。
他叫唐利建，是魔都大众汽车合资公司的中方代表，身居总裁位置。
如果在中方员工面前，唐利建像是皇帝般的存在。
但今天被德国佬连夜叫过来，是来受气的。
见克里斯蒂安没有理会，自顾自往大号啤酒杯里倒酒，唐利建皮笑肉不笑：“克里斯先生，我觉得您需要一点明亮的灯光。”
于是，伸手把门旁没有开启的两个开关都摁了一遍。
瞬间，屋内灯火通明。
唐利建人近中年，保养的不错，看上去的样子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
他望着德国佬，慢慢的褪掉一只皮手套，手套贴合在手上很紧，褪起来要用点力。两只都褪掉后，放在门口的置物台上，把黑色泛着亮光的皮衣脱了拎在手里，走过来搭在椅子靠背上。坐下来，脸上挂着你甩脸子给我看而我却视而不见的笑容，从铁皮箱子里拿起一瓶啤酒鉴赏：“慕尼黑原装空运，味道一定不错。”
德国佬不提找他来谈什么事，唐利建绝不会先提及。
因为不是好事。
搞不好，德国佬会摔酒瓶子发飙。
“为什么不向我提出申请？”克里斯蒂安忽然抬起头，德国男人的脸像是一块铁板般冰冷。
“先生说的申请是什么？”唐装。
“唐总。”克里斯蒂安忍无可忍，黄色的胡子根根竖起，低吼一声后，棕色眼睛里怒火渐旺。
“其实没什么，我们只是试探一下宝特的水，为以后的营销搞一些参考。”唐利建表情淡然，把弄手里的酒瓶。
“没什么！！？”克里斯蒂安把眼睛瞪起，“宝特集团提出诽谤赔偿高达一千多万，如果我们败诉，难道华囯的法.院不执行吗？”
麻蛋，原来这个看上去木讷的高个子德国佬了解了很多东西。
“克里斯先生，不要着急，我们也在找宝特集团的破绽，没有开庭，没有宣判，就不能说输。”唐利建嘴硬。
“你在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克里斯蒂安恨不得上前把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捶扁。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随便。”唐利建摊手耸肩。
“我代表德国大众总公司董事局，郑重警告你，即刻起，魔都合资公司任何决策必须通过我向总公司请示后，得到许可后方能执行，你作为华方总裁，对针对宝特集团的营销案产生的所有损失负责。”克里斯蒂安挑明叫唐深夜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谈到实质性内容，唐利建忽然变得狗急跳墙，开始甩锅：“可是这个决策不是我一家之言，上过董事会讨论的。”
“你有向我申请过吗？”德国人紧紧逼问。
“……”
“除非你有办法挽回损失，否则你将面临被辞退并被追究法律责任。”把发条上的再紧些。
“挽回个屁，姓秦的是个狠人，你他妈在跟我扯淡是吗。”唐变得气急败坏，用汉语忿忿说道。
“你说什么？”克里斯蒂安咬着后槽牙，皱起棕黄色的眉毛。
他出了僵硬的说你好，谢谢，再见，对其他的汉语一窍不通，但他的感觉对。
“我只能试试。”唐重新用英语说。
“你没有选择，否则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糟糕。”克里斯蒂安低沉道。
唐利建蔫了。
他嘴硬还行，动起真格来，哪惹得起德国佬。
0451、像个贫民窟
两周后。
一辆虎头奔行使在帝都双清路上。
车内后排座，秦著泽背头输的一丝不苟，因为气色太好，以至于脸上反射一片光芒。
身旁坐着周家驹。
香江人能被董事长邀请坐进老板的专车，感到荣幸之至，和老板交谈中，周家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
秦著泽要带着副总经理兼首席工程设计师周家驹去见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何善祥。
何教授已经出院，现在居家养腿。
上周出院，是秦著泽安排人到医院把何善祥接回家，轮椅和拐杖都给提前准备好，想得非常周到，何善祥袁琴夫妇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年代的大学教授衣食无忧，但是出行方面在需要用车时，还是要靠打车，有秦著泽安排豪车接了，心里当然非常高兴。
“秦董，我对何教授早有听说啦，一直想找个机会接近，向何老请教探讨一些建筑上的问题，没想到这么巧啦，这机会说来就来，要谢谢秦董您啦。”周家驹肺腑之言。
他也是靠一路过关斩将考上来的，希望在建筑领域能有所建树，拿出一两件作品向全国乃至世界展示才华。
有秦著泽提供交流的机会，他有些兴奋。
香江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外向活泼，即使中年，遇到高兴的事情也会溢于言表。
秦著泽则是给香江人稍稍泼了一点冷水：“周工这个设计，在我看来没有问题，但到了何教授那里怎么说，还要看何教授的综合考量。”
官方场合，秦著泽称周家驹为周总，私下，他更愿意叫他周工，彰显周家驹在技术领域的才干。
故意给周家驹降温，不然香江人带着这么兴奋的情绪去见何善祥，到了人家家里面呜哩哇啦的说，可能会引起何善祥的不适。
有清华博士导师的身份，又是国家大领蹈捧在手心里的国宝级权威，少不了清高和挑剔，万一周家驹初次见面被何善祥挑了眼，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
今天，秦著泽带着三个目的去见何善祥。
一是问候。
二是把周家驹引荐给何善祥。
三是谈一谈聘何善祥为广厦地产公司技术顾问这件事情，何考虑的怎样了。
当然，如果后者成了，以后周家驹和何善祥交流建筑设计问题就极为方便了。
“秦董，那个我当然懂啦，何教授是大陆这边的权威专家，德高望重，深受爱戴，我见到他当然要尊重有加啦，遇到高人，我都会谦虚求教的，这个请秦董尽管放心好啦。”周家驹粤版普通话总是说不快，而且多用短句，听上去很清楚。
他懂秦著泽的意思。
懂就好。
在和何善祥这种自带光环的人交往，秦著泽不得不审慎。
“多听听何老的意见，在帝都，他不只是代表他个人，他考虑的东西会更全面，我们要听准记好，还有啊，尽量避免说大陆这边啊香江那边啊这样的话，要知道香江回归在4年已经谈妥，何老有机会留在纽约的，他非常爱国。”秦著泽说道，感到叶修明显踩了刹车，他不由得望向窗外。
接何善祥出院就是叶修开的车，他来过清华家属院这边，记着路怎么走。
路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出现。
北大清华，华国两大学府对门而生，因为竞争而相长，因为相长而闻名。
但华国此年代还处于“考而优”的阶段，高分低能现象非常严重，继续深造和实践，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虎头奔在叶修操控下，拐了一个直角弯驶向家属区，小区门口不大，两扇大铁门没有完全打开，叶修把车踩住，坐在副驾的艾米推开车门跳下车，去把大铁门推的开一些，门下的铁轮子摩擦地面发出不悦耳的声音，门上的绿漆已经翘皮，这么一震，开始簌簌掉皮，搞了艾米两手铁锈。
周家驹从车内向外张望一番，皱了皱浓密的眉毛：“何教授住在这里？”
号称亚洲四小龙的香江，经济发达，像何善祥这样身份的专家学者，都是住在洋房别墅里，院子里有绿地草坪，物业公司把一切管理的井井有条，家中雇有保姆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主人只管专心做研究搞事业。
可这个小区像是个贫民窟。
教授怎么住在这里？！
秦著泽听懂了周家驹的疑惑，他微微笑了笑：“能有这样的住房，已经是非常高的待遇。”
他没有提很多大学教师住在矮平房和筒子楼，还有大杂院呢。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住宅楼可是要盖得快一些啦，安居才能乐业啦。”周家驹感慨。
秦著泽没有说什么，谈何容易，华国居住在城里的市民真正普遍改善住房条件，尚需近十年。
任何变革，都需要时间作为支撑。
……
“你好啦，何教授。”周家驹在握手之前，先对何善祥行了双手合十礼。
介绍过后，何善祥对周家驹表露出兴趣，等落座下来，何善祥慈眉善目：“我对南加州建筑学院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那是在二十年前，我和本日的友田教授一起在那里做建筑地质学专题交流，哈哈，想起来那时候非常年轻，经历特别旺盛，白天忙完正事后，晚上我们就去橄榄球馆和学院学生一起玩球，美帝人吃牛肉喝牛奶，我们的小身板真的撞不过他们，身体一接触，就把我和友田给扛飞了，可是我们就是喜欢玩那个橄榄球，虽说屡败屡战，但是精神可嘉啊，哈哈。”
“我和何教授您的感受一模一样啦，当年我在学院攻读硕士，也是痴迷那个橄榄球，总是遇挫弥坚，我那时的身体被锤炼的非常结实，这些年缺少锻炼，您看我这身体发福的，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啦，哈哈。”周家驹顺着何善祥攀谈起来。
俩人捡着印象深刻的校园事物你来我往谈了一大堆。
秦著泽插不上嘴，在旁边默默听着，观察到何老一见面对周家驹印象不错，俩人居然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聊到一起，秦著泽默默的点了点头，很好。
瞥到把秦著泽冷落了，何善祥才问：“秦董，您在电话里说带了图纸过来是吧？”
0452、醉翁之意
周家驹从棕色公文包里取出设计图纸。
展开。
再展开。
最后比何善祥家墙上的大幅世界地图还要大。
周家驹双手拎着图纸左右看看，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何善祥对着厨房那边正在洗水果的袁琴喊道：“老袁啊，把茶几拾掇一下。”
袁琴湿着两只手，快速把茶几上的东西挪了地方，腾出放图纸的空间。
图纸大部放上去，耷拉着一边，周家驹用手抬着。
何善祥坐在轮椅上，低头开始看。
良久过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了：“一张图纸里全是功夫哈，不愧是世界著名建筑学府出来的高材生。”
周家驹被夸到，香江人很谦虚：“何教授过奖啦，请您多多提宝贵意见，有助于完善主体设计。”
“从外观上看，造型讲究对称统一，大气自然，符合华国人的审美观，也容易通过审计部门的审核，建成后无疑成为帝都标志性建筑，被全华瞩目，但高度是个挑战。”何善祥对着周家驹说，却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静静听的秦著泽。
作为业内人士的何善祥想的当然周到。
建造摩天大厦面临诸多考验。
首先是技术。
何善祥知道秦著泽有钱。
华国首富，第一个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单，手里攥着两大集团公司，有的是钱，而且每天会有大量现金流入账。
但钱是钱，盖摩天大楼必须要有高超的建筑技术。
目前在整个华国，只有深.圳特区和广.州在建造超级高楼方面有成熟经验。
平时说的万丈高楼平地起，实际上筑基的技术极为关键。
地基的牢靠程度决定着楼层的高度。
其次是五十五层的大厦，对周边是否产生影响。
秦著泽接了何善祥投过来的目光，设计大厦由周家驹团队完成，但何善祥提出的疑问还是有秦著泽来回答，他是主人。
嘴角微微拉开，秦著泽坐姿挺直，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语气舒缓：“何教授，我已经安排人去深.圳找建造国贸大厦的施工方，工程施工方面已经有了打算，只是需要一个筹备时间，您如果觉得周工设计的造型不错，那面临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规划，这方面要由您来帮忙了。”
何善祥什么年岁了，他怎能不知道秦著泽来找他的目的？
他揉了揉大腿，可能坐在轮椅上一个姿势久了，僵化发麻，停下手用老者的口吻道：“八里营儿这个地方我熟悉，在清末时建有兵营，大军阀曹锟曾经在那里练过兵，后来，随着时局发展，兵营扩建，还建造了一个小型秘密兵工厂，直到本日鬼子占领北平后，那里被抗日爱国志士舍命炸毁，本日战败投降后，老蒋有恢复兵营之意，但被幕僚劝阻，方才打消主意，北平解放后，因为有地下仓库可用，那里的部分房屋用作军用物资储备库，有驻军把守，到了1969年，因乱废弃，后来改为民用。我先把药吃了哈。”
何善祥接过妻子袁琴递来的水和消炎药片。
吃过药后，何善祥笑容浮上脸庞继续聊，谈兴很浓：“现在那里是一家饲料厂，建造高楼，不会因为毗邻军事设施受限。
“那个地方为何叫八里营，因为它到紫禁城直线距离有八里地，建造了兵营，所以就起了个名字叫八里营。在兵营之前就是一片荒郊野地，周边没有古建，所以，也不会影响到帝都城市未来十年的整体规划。
“不过，地下交通这一块，我还没有跟交通委员会还有国资委详细交流过。”
说完，何善祥看着秦著泽，看他有何反应。
何善祥说的地下交通，就是指帝都开发地铁新线路。
目前，帝都地铁只有1号线和2号线，4号线和5号线没有提上日程，但是1号和2号要延展。
秦著泽听得出何善祥话里的意思。
何是在向秦著泽透露何的价值。
或者干脆说，何善祥已经想好了，他准备加入到广厦公司做顾问。
但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秦著泽正好顺水推舟：“广厦国际大楼能不能拔地而起，全要仰仗何教授鼎力相助。”
转而对站在身后的秘书道：“艾米，把聘书拿来。”
艾米赶忙从档案袋里取出聘书。
手里拿着带绒大红封皮聘书，秦著泽说道：“何教授，广厦地产公司正式聘您为高级顾问，这是聘书，请您过目。”
说完，抬起屁股双手给何善祥递过去。
何善祥接了后，快速浏览一遍，等他一抬头，秦著泽立即笑着说：“何教授，这个聘书由公司临时保管，等您的伤痊愈后，我们计划在帝都饭店安排一场隆重的聘任仪式，到时会邀请央视到现场拍摄。”
他不给何善祥假装推辞的机会。
何善祥被秦著泽这么一说，把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谦虚取消。
“哎呀，秦董，不要那么破费嘛，简单一点就好，我们这代人做惯了教书匠，从简，低调，哈哈，一定要从简低调。”何善祥笑成了一朵腊梅花。
坐在他旁边的袁琴也是喜上眉梢。
倒不是两位高知多么肤浅，都是肉体凡胎，谁不食人间烟火。
特别是改开春风把人心吹得全部动起来，大环境背景下，没有人不想往出名。
“艾米，帮何教授把聘书收好。”秦著泽吩咐道。
看着艾米上前接了聘书，秦著泽继续：“何教授，虽然仪式放在您痊愈后再搞，但是您的聘期从即日算起。回头会有财务人员把半年薪酬给您送到家里来，如果您没有意见，还是按照我们上次说的，年薪六十万，先送三十万过来。”
华国，无论机关单位的领导，还是大款，很多人喜欢画大饼，张嘴能把母牛吹得倒立，但是到了往外拿钱拿物办实事儿时人没影儿了，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秦著泽的行事风格则是先让用得上的人得到实惠。
他提到聘期从即刻算起，就是说从今天就开始给何善祥开钱。
年薪六十万，每个月有五万，按照每月三十天计算，每天薪酬都会有近一千七百块。
何善祥有了这笔钱，给两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买房子娶媳妇，就会变得轻轻松松。
解决了心病，妻子袁琴也不会每天叨叨，在小区里和同事以及亲戚面前，两口子都有了面子。
这位秦董别看年轻，真是善解人意，急我所急，解燃眉之急。
“不急，不急。”何善祥毕竟有高知的薄脸皮，秦著泽张嘴钱，闭嘴钱，他有些架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袁琴在旁边敲打了一句：“老何啊，你看秦董为了顾问的事儿跑了好几趟，秦董那么忙，可不能再让秦董辛苦了。”
“那是，那是。”何善祥并不善于说交际上的漂亮话。
各取所需，秦著泽达到目的，准备起身告辞：“听说何老的书法，驰名于京城书画圈，改天我要向何老求一幅好字。”
旁边的周家驹脑袋上的雾水越来越重，秦董你不是说带我来向何善祥请教图纸设计上的问题吗？
怎么扯到聘任上？现在又扯到求字上？
“那就不耽误何老太多时间，何老坐了这么久，也需要躺下休息休息了。”秦著泽站了起来。
周家驹似乎明白了秦著泽的意图，他对大陆这边采用“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做法有些不大适应。
他哪里懂得，假如只会有一说一，在这边根本办不成大事。
得有人脉才行。
何善祥教授便是人脉。
0453、谈到CBD
在魔都工作了一年之久，周家驹对大陆人做事的思维有所了解。
在建筑圈，周家驹看到了很多开公司的被各种名目的检查和收费搞的焦头烂额，从而认识到在华国大陆解决人治问题的重要性。
秦董出钱，用上何善祥的才华只是一方面，而更需要何善祥的权威资源。
把何善祥用高薪酬和广厦公司绑定，将会减少许多阎王小鬼找上门来的麻烦，就可以免除额外干扰，安心开展公司事务，一门心思盖楼。
不然，秦著泽作为以营利为目的的商人，怎会轻易拿出巨额资金给一位大学教授呢。
舍得，是为了获得。
在车发动后，周家驹通过车窗望着清华家属院古旧的房子：“住在这里的高级知识分子，每个人都该有一个可以让知识分子得到认可的经济获得，这边的知识似乎太廉价了，遇到秦董的何教授只有一个，而没有遇到秦董的何教授还有千千万。”
周家驹过于感慨，居然没有带上习惯性的“啦”，把挂在脸上的笑容收起。
秦著泽笑笑：“周工可曾去过偏远山区？”
“秦董，我当然去过啦，去年的秋天我出差去了川省那边，那里大山里的农民非常穷苦，每个家庭里的孩子都非常多，他们说每年家里的存粮都不能到秋收，要靠借一些才能维持，可是等到秋收后把借粮还了，导致新的一年仍然不够吃啦，他们陷入了可怕的死循环，当时，我和我的几位同事，把身上的钱留下路费后剩下的全部捐给了他们，我知道我们这样子做，也只是解决他们一时的问题，并不能解决死循环。”
周家驹叹口气，摇摇头表示无奈。
他明白秦著泽的意思是骑驴的人和光着脚板走路的比较起来，生活要好很多，千万个何教授收入低，并非知识和技术不值钱，而是国家太穷了，所以提出改开的步子再大一点这个理论是正确的。
秦著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摁着穷人说，会让人心情不好，还是谋划自家的事情要紧。
“周工，大楼外观继续改进，我给一个建议，你考虑一下。”秦著泽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设计出多种方案后，可以搞一个民意测评。”
“民意测评？？”周家驹侧头看了坐在身边的秦著泽，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概意思就是，选不同职业不同知识层次的人，对大楼样式进行评价，收集他们的意见，可以作为进一步改进大楼外观设计的参考。”秦著泽说道。
周家驹并不认为这个做法有多大用处：“秦董，让一些不懂建筑的人评价，他们会说的七嘴八舌的啦。”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种哈姆雷特，这个道理秦著泽当然懂。
他只是想要大楼外观更趋于完美，避免出现后世里央视大裤衩、魔都厨房三件套之类的调侃。
把意图跟周家驹讲了讲，周家驹明白了，同意照做：“一周之内把外观定下来，秦董放心好啦。”
秦著泽给周家驹两个月时间拿出终稿，这个时间还是蛮紧张的。
外观设计定下来，周家驹还要带着团队进行大楼内部房间的设计。
一座将近两百米的摩天大厦，里面的布局非常重要，从坚固度和实用性方面都要考虑周全，符合建筑学的技术要求，满足实际需要。
即便周家驹有经验，但是论证过程不是一两个人说了就能定的。
秦著泽继续和周家驹聊大楼。
周家驹忙于大楼设计，他的时间很紧张，秦著泽抓到他就要和他谈正事，充分利用在车上的这点时间。
“广厦盯准的至少是二十年后的发展，我们要在帝都和魔都，还有广粥以及深.圳建立CBD，地产企业嘛，眼光远一点，做大做强后，会强者弥强，房子这种东西，说它值钱，是因为它的功用价值大。”秦著泽侃侃而谈。
CBD，在这个时代的华国，很少有人听说过此舶来词汇。
中.央商务区，源于1923年的美帝，大概意思是“商业汇聚之所”，是一座大城市的商业中枢部分，在这样的区域了，谁占了主导地位，谁坐地发财。
听到CBD一词从秦著泽嘴里流出，周家驹不免看了秦著泽一眼。
在华国有限的大城市里，比如魔都、广粥、深圳，有一座高楼戳在地面上，已经让人惊叹不已，至于中枢商务地带，还没有人想得那么多。仅仅处于繁华地带逐渐扩张阶段，经济渐渐有起色，就会有人聚集过来，久了，商铺多起来，才会变得繁华。
而秦董却提出这个理念。
他才二十多岁呀，从对他履历的了解中，他过去是个泥腿子出身，只上过小学，而且没有毕业，更谈不上完成什么具有专业性质的学业。
他怎么就会想到CBD呢？
也许他去美帝做过考察，应该是这样的。
周家驹没有直来直去问秦董为何知道中.央商务区，香江人没有那么傻气，而是顺着秦著泽的意思走：“秦董的眼光令属下佩服，我们的广厦国际建起来，以地标为核心，完善医院学校等配套，并配上服务周到物业啦，将会使这片区域变成帝都的商务中心地带，未来非常可期的啦。”
和懂的人谈，就是容易把话题展开。
为了鼓舞周家驹士气，秦著泽接过来笑道：“到时候周工是大功一件，你的功劳将会记入广厦地产的壮大史。”
周家驹哈哈笑起来，很开心。
司机叶修按照秦著泽的吩咐把车开到公司门口，放下周家驹后，车子继续往前开。
“二修啊，可以把车开的快一点，第一次和林老板见面，我们不要迟到。”秦著泽看了看车外，发现街道上人有些多，抬手腕看了眼百达翡丽，时间到了中午下班的点儿，又嘱咐叶修，“安全第一，注意行人。”
在魔都的地产大业开始启程，将会用到大量建材，其中包括砂石料。
秦著泽两年前买的山可以派上用场了，他约了一个搞工程的老板谈开山取石的事儿。
虎头奔开向王府饭庄。
0454、我有一座山
王府饭店的雅间，随着帝都经济逐渐搞活后，为了接待有钱人和官方人士，从他们身上赚得更多，进行了新的装修。
二楼888号雅间内，黄橙橙富丽堂皇。
圆桌旁，一个光头拿起大中华来抽出一根，递给另外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表哥，趁秦老板还没来，咱们先抽一根，这半天不抽我浑身皱巴巴难受。”
中年男子因为穿着西装戴了眼镜，显得很斯文：“抽了烟，这里就会有烟味儿，让秦老板闻到了不高兴，我们的买卖还怎么谈。”
“把窗户和门打开，穿堂风一扫，味儿就没有了。”光头嘟囔道。
中年男子不再说话，把脸往下拉了拉。
瞟了中年男子的脸色，光头只好咽了一口空气，悻悻的把烟卷塞回烟盒，丢在桌子上。
“收起来。”中年男子低沉命令道。
光头乖乖把烟盒抓起来揣进口袋，不再敢掏出，心里不高兴也不敢流露出太多情绪。
中年人叫罗树勤，做着帝都几个工地的砂石料买卖。
挖沙取石，运输到帝都，加价卖给建筑公司，赚钱很快。做成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这活并不是谁想干就能干成的。
手下没有一伙硬人，不说运料和卖料，就是取料都甭想。
到哪个村哪条河取石取沙，当地村民都会不让你随便动，有的认为挖山会坏掉村子的风水，把沙子挖走卖钱会让他们眼热。
但，罗树勤做到了。
他手里有人。
光头叫付才根，是他表弟，在帝都城乡结合部一代小有名气，运送砂石料和销售砂石料，基本上没有片溜子敢收保护费。
取料环节，他出面送礼打通乡里关系，并和料源的村子的村主任搞好关系，联手对付想通过闹事得到蝇头小利的村民。
几年间，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有了钱之后，买卖就要做大。
但是，这半年，罗树勤遇到了些麻烦，料源和销路都遇到了困难。
看到搞砂石料赚钱，哪个不眼红，大小团伙都要搞一把。
而且其中不乏蹲过大狱的亡命徒。
从罗树勤手里抢肉吃，罗树勤当然不乐意，于是发生了两场火拼。
虽然罗树勤手里有钱雇得着人手，但是他已经有了资本积累，不愿意跟那些亡命徒组成的团伙纠缠下去，万一闹出人命，被上边忽然认真一回查起来，比较而言，他还是吃亏。
有钱后，就会考虑的多一些，怕把事情闹得太大得不偿失。
可是，你退一寸，其他团伙就会得寸进尺，导致罗树勤的买卖大幅缩水。
私底下打探到华国首富秦著泽在帝都成立了地产公司，罗树勤托人跟秦著泽联系上，想承揽广厦地产公司日后的砂石料供应。
约定今天和秦著泽见一面，初步谈谈。
因为见首富，罗树勤很谨慎，他提前派付才根打听了秦著泽的细节，比如秦著泽是否抽烟。
得知秦著泽不抽烟，或者说原先抽，现在已经戒烟。
罗树勤就不让雅间里有烟味儿，而且在来这里之前，他还仔细把牙刷了又刷。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要是能和广厦地产谈成合作，他的砂石料买卖就能长久做下去，这是一个大单。
……
王府饭店的女大堂经理亲自推开雅间门，笑容可掬的做了请进手势。
秦著泽一进门，罗树勤立即起身，精神抖擞地绕过大圆桌，直奔秦著泽而来，双手握住秦著泽：“久闻秦董大名，平时只能在电视里见到，今日见到真神，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手里握的是财神爷，罗树勤当然非常虔诚，把场合上的话说的非常养耳。
秦著泽客套了一句，双方把手下做了彼此介绍。
罗树勤让总经理兼表弟付才根见过秦大董事长，付才根收起脸上横肉，笑得眼角一片褶子，不敢随便多说，只重复一句：“秦董您好，秦董您好。”
跟随秦著泽来的还有总经理苏暖晴，和秘书艾米。
罗树勤比较有城府，恰当的赞美了苏暖晴和艾米，间接的奉承秦著泽。
而付才根两眼发直，心中一再感叹首富身边的女人果然不一般，不但有七仙女，还有洋仙女，一时间羡慕到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有这样的艳福。
实际上他懂个屁，人家秦董家有良妻，洁身自好。
不过在当下社会风气下，付才根怎么去想并不为过。
在他认识的圈子里各行各业大老板和官员中，明着暗着，谁没有三妻四妾。
以他的角度，认为秦著泽这种有钱有颜的首富，就算三千佳丽也算正常，有钱，养多少美人儿也能养得起。
男人嘛，没有不好色的，不为了多日几个女人，拼命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秦著泽被罗树勤一路请着做到上首，他陪在次位。
付才根则假装绅士的跟在最后面照顾苏暖晴和艾米。
忽然，门开处，闯进来一头野猪。
叶修横着身子进来。
见到叶修的风格和秦著泽一行人完全不搭，付才根以为叶修走错房间，他恶狠狠的瞪着叶修。
叶修瞥了一眼付才根，对坐下来的秦著泽道：“姐夫，刚才我在停车场看到赵主任了。”
一听叶修叫秦著泽姐夫，付才根立即堆笑，连光头上都起了一片褶子：“哥，这边请坐，这边请坐。”
叶修淡定的又瞅了付才根一眼，心想这人拍电视剧呢，怎么这脸说阴就阴，说转晴就转晴呢。
他傲慢的对付才根点点头，待付才根为他拉开椅子，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你说哪个赵主任？”秦著泽笑着缓声问道。
“赵嵩主任。”叶修回道。
赵嵩生的贼快，已经到了发改.委主任的位置上，权力日渐大起来。
秦著泽没再说啥，罗树勤接过女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双手送到秦著泽面前：“秦董，您喜欢吃啥，我为您点。”
要了一个家常菜，秦著泽便让苏暖晴和艾米点，罗树勤很会说话：“两位美女非常漂亮，吃饭一定非常讲究，想吃啥尽管点，我首先为二位推荐王府饭店新推出的菜品，杞参乌鸡汤，这道菜有枸杞、党参、乌鸡，味道鲜美，还养颜美容。”
点好了菜，有服务员把茶水倒上出去后，双方开始聊天，逐渐进入正题。
“秦董，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宏隆建筑材料公司的情况，成立以来，一直供应帝都百分之六十的建筑用料，帝都周边的县城，也都有我们的业务，我们的石料取自大羊山，那里的砂石料质量非常好，沙子取自拒马河滩，要说帝都周边，没有哪儿的沙子赶得上拒马河滩。”罗树勤说话不急不缓，声音低沉，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印象。
待罗树勤推的差不多了，秦著泽道：“我自己有一座山，需要罗董来开发一下。”
“一座山？？”罗树勤愣了。
头一回听说，私人拥有一座大山的。
0455、酒桌文化
今天约了罗树勤谈砂石料生意，秦著泽并不是从罗树勤手里买料。
而是想利用罗树勤的采砂石设备和采砂石经验。
包括利用罗树勤搞定因为开采、运输中产生的各种刁民闹事、地痞拦路等挠头事项。
简而言之，就是要罗树勤先趟出一条路。
过两年，等到广厦地产成熟了，石料用量会越来越大，便要成立自己的石料开发公司，合同一到期，便可以撇开罗树勤，开自己的山，赚自己的钱。
望了一眼罗树勤和付才根吃惊的样子，秦著泽淡淡一笑：“三年前，我在涞鹿县的白崖乡买下这座山。”
罗树勤推了推眼镜，掩饰一下惊讶神情，谈生意，表现得城府越深，越有利于谈判：“哦，是这样啊，看来秦董非常有远见卓识喽，三年前已经为将来搞地产做了周到打算。”
“罗董过誉，我当时也是为了帮助地方解决一些困难，那年，受涞鹿县领蹈的邀请，要我当该县的县域经济规划名誉县长，我看到白崖乡中学和小学校舍都是危房，于是拿出钱捐了一所学校，并且支持当地老百姓养奶牛致富，县里对我造福一方百姓非常感谢，于是，便拿出一座山回馈，我一再推辞下，最后没有白要这座山，而是签订了一份三十五年的开发合同，每年都会给当地zf一笔补偿款。”
秦著泽没好意思说出来每年拿出两万块钱给涞鹿县和白崖乡。
“一座不能出木材和草料的石头山搁置在那里，突然就能为县里和乡里创收，他们很高兴。现在有了地产公司，我考虑着这座山不能让它闲置，要发挥它的光和热。”
做生意，做企业，出发点图的就是一种东西——钱。
但是，说出来不要把自己树立成爱财如命的样子。
秦著泽专程买山这件事里面确实有捐钱建学校，解决山里学校危房问题，确实给当地百姓无偿提供了上百头奶牛，也确实每年给付两万块给涞鹿县。
那好，那就把这方面放大来说。
生意场上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秦董常年义捐之事，鄙人常有耳闻，没想到秦董在那么早便在涞鹿县扶贫助教，令在下佩服，只是鄙人有一个问题不明，还要向秦董请教。”罗树勤说话节奏明显，让人听起来一清二楚。
“罗董尽管讲。”秦著泽看了一眼身边的罗树勤。
“既然秦董有自己的砂石原料基地，那为何要再找一家开发公司？何不自己开发。”罗树勤心里已经盘算过好几遍，他想知道秦著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能纯赚，为何要找别人从中间提一笔呢。
傻吗？
可是首富怎么会傻呀，一定有蹊跷。
秦著泽把广厦地产公司目前的人力物力不足明说了。
“原来是这样。”罗树勤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坐在下首位的付才根，说道，“付总啊，你去让人重新起草一份合同，我们承担是开采和运输，在价格上要发生变化，把合同拟好后，拿过来让秦董看看。”
考虑到秦著泽有可能在故意拖这件事，如果不快点敲定，明天也许就换了别人接这个活。
付才根也在琢磨为何秦首富不自己开采，听到表哥吩咐，于是站起来毕恭毕敬道：“是，罗董。”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出去打电话。
刚走到门口，听到秦著泽说话。
“罗董，不用那么急，回头让我们苏总和付总谈便是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秦著泽笑笑后又道，“今天由我们请客，罗董不要客气。”并对秘书吩咐，“艾秘书，你去跟前台打声招呼，今天我们请客。”
走到门口的付才根正在推门，听到秦著泽这么说，他停下来。
“付总，回来吧，按秦董说的做。”罗树勤没有客气，把付才根叫回来。
罗树勤相信秦著泽作为全国闻名的人物，说话不可能不算数：“一会儿，付总要多敬秦董两杯，也要多敬苏总两杯哈，能和秦董在一起吃饭，是我们大家的荣幸。”
捡着好听的话说着，菜上来了。
付才根接过小服务员手里的酒瓶子，绕过大圆桌走到秦著泽身旁，亲自为秦著泽斟酒。
却听秦著泽笑着说道：“我不饮酒，以茶代酒。”
这话一出口，让罗树勤和付才根立即多心起来。
事先，罗树勤已经打探过，听说秦著泽喝酒海量，怎么今天和自己吃饭，忽然就不喝了呢。
难道是不诚心把采石业务交给我们做？
罗树勤看了眼付才根，哈哈笑起来：“来来，我给秦董倒酒。”
秦著泽把手伸出来盖在酒杯上：“我确实不喝酒，戒了有一段时间了。”
既然秦董不喝，当然不能强求，罗树勤问服务员：“饭店里有什么好喝的饮料，拿上来。”
服务员开始报各种饮料。
可乐，雪碧，沙棘，小白桦，汽水。
一口气说了好几种，望着两位老板，等着点哪种。
秦著泽摆摆手：“你拿一盒酸奶过来，要玉然牌的。”
不喝酒，不喝饮料，只喝自己公司出品的酸奶。
见秦著泽不喝酒，总经理苏暖晴、秘书艾米，司机叶修都表示不喝酒。
一下子搞的气氛不大好。
罗树勤心想，秦著泽肯定不会把这买卖交给他做了。
本来说的是他请客，现在饭不让他请了。
坐一起谈事情，如果不喝酒，根本没有气氛，还怎么谈。
这个时代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才对，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还舔一舔呢，讲究酒桌文化。
现在倒好，滴酒不沾。
近距离感受到罗树勤情绪上的微妙变化，秦著泽笑笑道：“罗董，不要多想，我确实戒酒了。”
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叶修，秦著泽又道：“这样吧，让叶部长陪着罗董和付总喝两杯，一会儿回去让艾秘书开车就行。”
罗树勤这才松弛下来。
吃饭当中，罗树勤渐渐把话题转移到如今开采成本越来越高，运输的车辆紧缺，司机也不好雇，白崖乡那边的土路非常难走，显然他在哭穷，为后面的谈判打预防针。
“罗董尽管安心吃饭，苏总不会少出钱的，广厦公司对你说的情况都有了解。”秦著泽给罗树勤吃了一颗定心丸。
0457、深.圳速度
帝都处于塞外和华北平原的过渡地带。
即使五一劳动节前后，时不时总会有一场倒春寒。
在气温不高的早晨，阳光颇受欢迎。
秦著泽的办公室被改造成了落地玻璃，晨光大大方方照进来，投在秦著泽的脸上。
站在窗前，秦著泽望着马路对面的晶悦4s店。
时间尚早，虽然还没有客人光顾，但员工们已经各就各位，井井有条做着自己分内工作，抬着厚重的地毯出来放在地面上滚动逐渐展开，看上去红红火火。
今天，秦著泽早早到了公司，上午十点钟，他要带着手下到八里营工地。
施工第一天，秦著泽一定要去现场看看。
抱着胳膊站在窗前把事情在心里捋了捋，秦著泽回到办公桌旁摁下呼唤按钮。
秘书艾米从隔壁间快速过来。
“通知二修，我们提前去八里营。”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定在八点五十出发。”
艾米答应后转身出去安排，被秦著泽叫住了。
“秦老师，还有别的事情么？”洋姑娘眨着两只卡姿兰大眼睛问道。
“从明天起，你不用到秘书室上班了。”秦著泽坐下来微微转动老板椅笑着说。
艾米一愣，蓝色眼睛里立即起了一层蓝汪汪的水雾，模糊的望着追随了两年多的秦著泽：“秦老师，我被解雇了，是吗？”
被误会到，眼看姑娘要哭鼻子，秦著泽连忙摆手：“不是解雇，是提拔，你被调到财务部做总监。”
“哈，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艾米用手快速沾了沾眼睛露出一丝破除误解后的浅笑，“秦老师，我不愿意去财务部，我觉得做秘书工作很好，和财务总监相比较，我更喜欢在您身边工作。”
“傻丫头，人活一世要不断进步，还能做一辈子秘书啊，再说，你的大学专业恰好是金融，干财务才能发挥你的特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履新，秦老师祝贺你喽。”
秦著泽以长者的姿态说着话。
心里确实也有些感触。
艾米这个洋姑娘做秘书，不同于一般的老板和下属关系。
既有师徒教导之情，又有在奋斗中结下的友谊。
难能可贵的是，艾米出身优越，却从来没有以优越感倨傲，而是谦虚谨慎踏实肯干，就拿她学习华文和汉文化来说，完全看不到很多年轻人的浅尝辄止。
现在，拿艾米和大多数华国青年对比，她对华国文化的领悟甚至要高出很多。
反而是很多华国青年极度崇洋媚外，总是惦记着往国外跑去镀金，或者定居，而且到处宣扬华国的种种不是，犯了类似卖国求荣的错误。
鲁先生如果在世，恐怕又要杂文批判，可悲，可怜，泱泱华夏，却落得一副媚相。
“秦老师……”
艾米欲言又止，而且微微低下头，脸蛋有些羞涩。
秦著泽以为艾米有什么要求，宽厚笑道：“艾米，觉得给你个财务总监是不是不大满意呀，你也知道，在公司各部里面，财务部门是重中之重……”
“秦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艾米猛抬头拦下秦著泽的话，两只眼睛喷着浴火。
和艾米眼神碰撞的瞬间，秦著泽立即阅懂了艾米的内心世界。
秦著泽立即叉开话题破坏气氛：“哈哈，艾米啊，我的茶已经凉了，赶紧给老师打壶开水，把凉茶换了。”
说完，秦著泽站起来，背着手从艾米身边经过，推门出去了。
艾米愣神后赶紧过去拎暖壶。
咦，暖壶是满的。
对呀，早晨一来，就把水打好的啊。
到老板桌那边掀开茶壶，茶壶里的茶水热气腾腾，也是满的。
秦老师为何要撒谎呢？
……
八里营工地，尘土飞扬。
十多名工人站在几处民房房顶正在抡着镐头刨房。
叶修离着尘土够不着的地方把乔治巴顿停好。
秦著泽一下车，便被六大保镖簇拥着，身旁跟着总经理和部长。
工程部部长李蓝翔看到是董事长的车，立即跑过来迎接。
秦著泽登上一处墙头，站到高处看的非常清楚：“李部长，怎么这人手不多呀。”
李蓝翔笨拙的爬上墙头，他的身体有些胖，爬墙困难，站在墙头上腿上有些打颤。
和秦著泽的玉树临风比较起来，李的形象颇为滑稽。
“回董事长，上午掀房顶，站不下那么多人，等把房顶刨开后，拆墙时就会雇更多的人来。”李蓝翔笑容可掬的小心回到。
董事长说你上人少，就已经带出责备的意思来了，李蓝翔有些胆小。
他在原先的建筑公司，老板每月给他开五百块，到了广厦地产做工程部部长，每月一千块薪酬，整整翻了一倍，在朋友面前可以拍胸脯，回到家里被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人生成就感刷出新高度。
但如果不能把活干好，秦董事长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秦著泽点点头，从安全角度着想，也算正确。
马上又提出新问题：“如果这样拆这些旧民房，李部长计划拆几天完成呢？”
“回董事长，计划十天拆完。”李蓝翔弯背塌腰，用力赔笑回道。
心里紧张露出的笑容，看上去总是那么不自然。
“十天。”秦著泽背起手来，带着语气强调了一下。
望着黄色尘土继续问：“那李部长计划多少天清运这些建筑垃圾呢？”
“回董事长，计划五天清运完毕。”李蓝翔脑门出汗，嗓子发紧。
别看董事长慢条斯理，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但是总是问问题，让李蓝翔高度紧张。
“十天加上五天，十五天啊。”秦著泽意味深长的道。
随后又问李蓝翔：“李部长听说过深.圳速度吗？”
“回董事长，我听说过。”李蓝翔用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一层汗珠子转移到手背上，马上又出来一层。
秦著泽呵呵笑了，侧头望着身边的胖部长：“李部长说一说深圳速度是几天盖一层楼？”
李蓝翔蒙了，他真是没记住。
不过他没有不知道装知道，挠了挠带褶子的后脑勺：“回董事长，我记不清了。”
秦著泽没有责备他，望着拿着紧张到瀑布汗的大饼脸：“李部长回去查查深圳速度，你就知道该怎么施工才符合广厦地产的标准了。”
“是，董事长，是，董事长，我知道怎么做，我知道怎么做。”李蓝翔舔着干巴巴的嘴唇。
0458、现浇
从矮墙上轻飘飘落下，无声无息。
长期坚持习练太极，让秦著泽化解力量的能力越来越出色。
李蓝翔则是弯下腰，从墙头上笨拙的慢慢爬下来，手上和衣服上沾了灰土。
秦著泽负手而立，现场办公，他环视了一圈人脸：“在帝都盖楼，不比深圳，那里的气候条件容许混凝土在三天的时间里凝固到合格指标，这是北方所不具备的，但是，我们尽量追求深.圳速度，在保证施工达标的前提下，要以最快速度建造好广厦国际。”
广厦地产公司写字楼的名字，经议定，终稿命名为广厦国际，意在着眼世界和未来的经济发展，将来要成为帝都地标性建筑，必须起一个大气的名字和大厦匹配。
“苏总牵头，李部长具体负责，这几天一边拆这些旧房，清理场地，一边组织专业人员开展实验，研究混凝土凝固时间，可以考虑从南方特区雇佣专业团队过来做指导，买一些先进的测算仪器设备，国内如果没有，尽快从国外购买，必要的话，从国外请建筑业的专家过来。”
财大，才能做到气粗。
短短一番话，动的全是钱。
周围一片“是是是”的回答。
秦著泽看向离着他最近的周家驹：“现浇技术这一块，在国内还不成熟，如果觉得仅靠手头的力量不够，周工可以考虑从香江那边雇工程师，或者从欧美雇也可以。”
说到这里，秦著泽脑海里浮现出前世里的楼歪歪楼脆脆，一座楼摇摇欲倒，简直太可怕了。
最开始，周家驹设计广厦国际大楼时，提出来使用预制板，以他在华国一年的经历中，所见到楼房建筑，几乎都是使用预制板做楼板。
和现浇相比，使用空心的预制板更加节约建造成本，而且可以大幅缩短工期。
但预制板存在关键性隐患。
首先楼房整体的牢固程度，在同等地质地基的基础上，预制板楼房的抗震性和现浇框架结构相差很多。
假如发生一次不可抗力的自然或者人为灾害，预制板楼房可能出现整体垮塌，而现浇由于采用钢筋水泥的立柱、圈梁和楼板，整个框架成为一体，在强震和强爆发生时，则会出现楼梯晃动或者倾斜，倾而不倒，就能给楼里面的人逃生自救的时间，减少人的伤亡。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
好东西的价格也会很漂亮。
拿一百平米家建筑面积来说，大概需要长3.6m宽0.5m的预制板六十块。
每块板子按照30元RMB计算，一百平米下来，算上人工，需要花掉近两千元。
而现浇的成本可就高多了，现浇需要数量较大的钢筋和水泥，施工程序较多，需要的人工就多。同样一百平米的一层楼房，造价会是预制板的三倍到五倍。
也就是说采用现浇建楼，光是一层楼板，每一百平米造价会达到上万元。
在这个还不富裕的时代，在华国很少有人用后者。
包括围在秦著泽的手下，也是这个态度。
将来建好的商务写字楼，除了广厦地产自用一部分，其他用于出租来赚钱。
既然出于赚钱的目的，当然是把成本压缩到最低最好。
手下们可以心里有自己的一己之见，最终还是要服从于老板。
盖楼多花，又不会花个人的一角一分，花的钱都是老板秦著泽的。
秦著泽也不给他们多解释，按照他说的，干就完了。
采用预制板或者现浇建造，周家驹分别做过预算。
如果现浇建造，55层的大厦完成后，预计花掉15亿元。
而在帝都的三环上建造一座高楼，是否能够出租出去收取租金回本，将会是一个问题。
毕竟三环一带还没有配套跟上，孤零零一座高楼戳在这里，只能是一道治疗颈椎病的风景，至于能否营利，谁能知道呢？
“秦董，我们是不是在论证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总经理苏暖晴说道。
因为阳光很盛，她戴了一顶宽沿儿凉帽，卡着墨镜。
来自魔都的女孩子细皮嫩肉，怕晒。
“不用论证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采用现浇技术，从眼前看，是多花了点钱，可是从长远想想呢，很划算的，哈。”
秦著泽粗粗拉拉的说道。
我是过来人，你们听我的没错，建造成本会越来越高，早点把楼盖好，盖得牢固结实，一劳永逸啊。
周家驹和助手吴星池对视一眼，周家驹说道：“秦董如果做出最终决定，那我们可就开始物色技术人员了。”
言外之意是，秦董你不要反悔，我们把人找好了，到那时再改主意可就不英明了。
秦著泽不想多说，手掌往下一劈：“定了。”
转而看向工程部部长李蓝翔：“李部长，近期你做好两件事，一是在一周内清理完场地，可以多多上机械嘛，我又没说让你给我省钱，二是你减减肥。”
抬手敲了敲李蓝翔圆鼓鼓的肚皮，秦著泽笑道：“将来我们的楼越盖越高，你这吨位可咋往上爬，你可是工程部部长呢。”
李蓝翔不好意思的憨厚笑了，满口应承，一圈人哈哈笑起来。
如果不多花钱租两台拆房机来，只靠工人的两只肉手，别说一周拆完，说用两周搞定那也是在吹牛逼。
“都给我使足劲盖大楼，等盖好了，我们去最顶层用餐，周工设计的楼顶旋转餐厅蛮有创意，到时候，我们在帝都城最高点俯瞰皇宫，俯瞰金水河，一边赏景一边把酒言怀，体验一把情怀，想一想是不是都觉得有意思，哈哈。”
秦著泽给手下鼓劲。
回头看了眼房顶上卖力气的工人，秦著泽笑着道：“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耽搁李部长拆房了，都各自忙去吧。”
说完，秦著泽迈步走向乔治巴顿。
一众手下纷纷说“秦董慢走”。
铃铃铃。
大砖头响了。
秘书艾米接了电话，马上撩开长腿快走两步，追上秦著泽。
电话是从魔都打来。
今天上午，开庭审理魔都宝特集团公司反诉大众诽谤一案。
0459、六楼和十楼的区别
登上乔治巴顿，秦著泽坐在舒适的座椅上，聆听王语柔从魔都传过来的好消息。
赢了。
初审赢了。
宝特集团反诉魔都大众合资汽车公司诽谤一案，宝特方提出一元赔偿。
因一次新闻发布会轰动全国的大众诉宝特侵权案，最终以大众方撤诉宣告结束，宝特集团没有就此罢休，投诉大众给以反击。
但在赔偿金额上，最初由董事长秦著泽提出时，引起公司高层热议并提出不同看法。
以王语柔为代表，包括宝特集团重要人物曾素萍在内，普遍认为索赔金额不说上亿，少说几百万应该要的。
不要钱，你诉个球啊。
可是，秦著泽坚持了索赔一元。
给出的道理有二。
一是从法律上讲，高额索赔要建立在因为对方诽谤造成了原告方巨额经济损失。
但，宝特并没有因为大众起诉侵权而导致销量严重下滑。
而是不降反升。
如果法律是公平的，进行销售额取证，宝特不具备巨额索赔条件。
如果狮子大张口进行巨额索赔，在法院调查取证后，认定大众的诽谤并未造成实质性经济损失，会做出对巨额索赔不予采纳的判决。
当然，你可以做假账。
这个时代，公司财务都是手写账本，做假账非常容易，而且很普遍。
打死秦著泽也不会指使手下搞假账那一套。
堂堂正正挣大钱多好，干嘛给自己脚底下埋地雷呢。
二是，秦著泽想借“一元索赔”羞辱大众，并借此进行一波新的炒作。
大公司之间打官司，只要一元索赔，经主流媒体报道传播后，一定被民众当成一个大瓜来吃。
民众会迫切知道一元赔偿后面是什么。
无形中，广告宣传效果凸显。
通过公关报道的稿件内容，让全民知道一个道理，宝特公司出品的晶悦和君临家轿，品质上乘，经得起考验，在被大众恶意诽谤的情况下，依然被购车者信赖，销量证明质量，所有人都可以来放心购买。同时，在稿件中打上民族、自主之类的标签。想想民众看到这样报道时的表情，以及进一步暴涨的口碑，都会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初审已经赢了，如果大众不再上诉，初审即终审。
秦著泽之所以在千里之外的帝都遥控，把这件事情故意炒大，意在给大众一个血的教训，同时，也为自家的两款车型做了宣传，并且让其他同行业眼热的车企看看，宝特集团可不是好惹的，谁惹了谁引火上身。
说实话，秦著泽也不想多一些官司出来。
这种事情，毕竟消耗公司人力物力，搞研发、生产、销售才是正章。
“通知龚海胜和翁宵鹏着手研发越野系列，并考虑城市向SUV的研发，参考车型主要是Jeep，特别是今年出来的新款车型大气诺基。”
秦著泽曾经跟两位工程师提过研发越野车，但是一直没有提上日程，现在提出来，想在四驱越野和城市越野的细分市场上和进口车抢些份额过来。
但是越野车研发技术难度，因为还不够成熟，难度上高于家轿的研发，必须提早启动。
秦著泽在心里已经备下三年到五年的研发预期。
搞一次，就要充分实验，造出来经得起考验的车，不能急功近利，一定在1.0上打造出好的口碑，第一代好，后面几代才可能好，否则，付之东流。
挂掉电话后，秦著泽吩咐叶修把车开向京城大厦。
那里有帝都唯一一家玻璃幕墙设计安装公司。
……
两辆乔治巴顿开到京城大厦的停车场，引来一片瞩目。
秦著泽在秘书艾米拉开车门后，从车子里慢慢钻出来，脸上的墨镜，和京城大厦的蓝色玻璃幕墙彼此辉映。
玻璃幕墙这两年开始在华国大都市的一些建筑上开始使用。
这种外装墙体有利有弊。
比如，现在秦著泽站在大楼前，就可以看到幕墙里的蓝天白云，同时也看到了幕墙映出的周边的建筑。
这便暴露了幕墙的一个缺点——光污染。
光污染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映出周围建筑中的居民活动，涉及隐私。
另一方面是将阳光反射入周围建筑的房间里，非常刺眼。
除了光污染之外，玻璃幕墙是鸟类的杀手。
每年，全世界都会有数量惊人的鸟类因为被幕墙中映像误导，导致撞墙死亡。
此外，玻璃幕墙的维护和清理，也会是一大开销。
优点则在于外观漂亮，采用中空双层玻璃或者三层玻璃可以使室内保温，并且有效防止紫外线。
在六大保镖簇拥下，秦著泽不急不缓的走进大厦门厅。
所有看到秦著泽阵容的人，都会把目光聚焦。
秦著泽今天之所以这么高调，并非炫耀。
他是需要炫耀的人吗？
最近，帝都有些不大太平，又开始出现打砸抢事件。
出于安全考虑，带上保镖安全些。
乘坐电梯升到十楼，秦著泽忽然改主意了，他让艾米去打问一下，这栋大厦里哪一层有高级餐厅。
问过后，六楼和七楼都有餐厅，中餐，西餐都有。
秦著泽说去六楼吃全聚德分店。
一行人进了电梯后，秘书纳闷的问秦著泽，为何到了十楼不去玻璃幕墙公司看产品，怎么忽然改成去餐厅。
秦著泽教艾米：“因为他是帝都唯一一家玻璃幕墙公司。”
姑娘皱了皱两条弯曲细长的欧美眉毛。
她不大懂秦著泽的意思。
司机叶修和六大保镖都很奇怪。
只有这一家，你不去看他的产品，难道全聚德餐厅里除了烤鸭，还卖玻璃幕墙吗？
电梯停在六楼，电梯门一开，便是一股子烤鸭的香气。
这个时代的全聚德烤鸭，还是全聚德烤鸭。
等后来华国造价日盛后，帝都全聚德烤鸭变成了飞满神州大地的烤鸭，是个烤鸭店就敢说自己是全聚德，以至于当人们吃到真正的全聚德烤鸭时，会怀疑的问一声这怎会是全聚德烤鸭呢，这尼玛还没有我们胡同里的老王做的好呢。
坐在店里，秦著泽吩咐艾米：“给甘总打电话，让他现在下来，带上他的产品到这里来谈。”
秘书问：“您说的是玻璃幕墙公司老板吗？”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这位老板姓甘。
见秦著泽点点头，秘书更加迷惑：“……”
刚才到了玻璃幕墙公司门口，您不进去谈，现在打电话叫他下来谈，这六楼和十楼之间有何区别呢。
懂不懂其中的奥妙，艾米都要打电话，听吩咐就是了。
她做最后一天秘书就要离开秦著泽，艾米的情绪不是很高，有些恋恋不舍，如果放在别的时候，她可能会再多请教一句，弄懂秦著泽这道生意经。
0460、以茶代酒
京城大厦十楼。
帝都乾靓玻璃幕墙有限公司老板办公室。
“无赖，全他妈的是无赖。”
董事长兼总经理甘景深暴跳如雷。
这个时代的老板，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普遍喜欢爆粗，他们创业，主要凭一身胆气，恰好赶上改开的时运，但并非所有创业者都一帆风顺，很多人搞着搞着就把公司搞砸了，跳楼自杀的事件经常见诸报端。
他这一声怒吼，把站在桌旁抱着文件夹的女秘书吓的白兔子一跳。
甘景深的玻璃幕墙业务开展的不错，帝都就他一家，谁想安装只能找他。
可有一点让他极为恼火，大多数甲方都欠着工程款不给付。
不知何时起，要钱的变成了孙子，欠钱的是大爷。
越是大单，越讨要困难。
此时此刻，他正在和在外边要账的副经理通电话。
得知又是要账无果，甘景深大发雷霆。
设计和安装都需要周转资金，不能把工程款要回来，就会没米下锅，他能不急吗，就差去医院打吊瓶了。
嘭。
把话筒重重的拍在机座上，甘景深气得头顶呼呼冒火苗子，烦躁的绕着椅子走了两圈，一屁股坐下来，垂下头来闭上眼睛，用指肚摁太阳穴。
“甘董，财务做出了这个月流水报表，我来为您念一下。”女秘书望着老板嘴上的燎泡，试探着轻声请示。
甘景深摆了摆手，示意秘书不用汇报了。
他现在没有心情听财务报表，报出来的数字喜人，可惜全是欠款，听起来好听，想想就让人上大火。
女秘书还想说什么，甘景深把手往外拨了拨，让她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女秘书还挺贴心，轻手轻脚为老板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办公桌上，才屏着气息出去了。
甘景深伸手摸起桌子上的华子想点一根解闷儿，却发现烟盒里空空如也。
手上用力，把烟盒攥成一团攥在手里，身体往后一靠，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他开始寻思要不要花钱雇要债公司讨债。
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走这一步。
要债公司，一般都是又黑又社又会的人来做，成员构成基本上是社会盲流、刑满释放人员。
讨债的方式基本上以恐吓、要挟为主，暴力催讨时有发生。
搞不好，雇主就会要债公司陪着沾上官司。
而且，雇佣金极高。
万不得已，甘景深不会走这一步。
如今走投无路，不雇要债公司，他又能有啥办法呢？总不能自己腰里边别上一把菜刀上门去催讨吧。
于是，甘景深咬咬牙，翻开电话本，把手伸向电话机。
铃铃铃。
电话在他手指触碰到瞬间，忽然响了。
正在专神琢磨着如何跟要债公司的人讨价还价，甘景深被吓了一跳。
……
甘景深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从十楼办公室乘坐电梯来到六楼。
吸到飘荡在空气中的烤鸭香气，甘景深肚子里一阵叫唤。
从早晨到现在，他粒米未进。
他推开全聚德烤鸭店的门进去，立即有服务员上前。
甘景深是这里的常客，中年妇女服务员认识他：“甘董好，这边请，秦董在6号雅间呢。”
秦董？
甘景深心里揣摩，没有问服务员说的是哪个秦董，反正走几步便见到真人了。
直接被带到雅间门口，服务员弯起手指，用指关节轻轻敲敲门板。
门被拉开后，出现一位不可方物的金发女郎：“是甘董吧？”
甘景深没说话，服务员替他回答到。
进门后，甘景深眼睛一亮，脑子却有些懵。
卧槽，餐桌主位上坐的不是那……那谁吗。
在企业界和商界，没有哪个老板不知道秦著泽。
登上了福布斯富人名单。
而且是第一位。
虽然没有官方明说秦著泽是华国首富，但是，在各大报端和广播以及电视报道中，或明了或隐晦的，都在说秦著泽是华国首富。
乳业巨头，汽车巨子，企业界的少帅，商界大佬，这些名头，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甘景深以秦著泽的首富地位为奋斗目标，当然认识秦著泽那张明星帅脸。
愣了一下后，甘景深立即堆起笑容：“秦董，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眼睛却在围在桌旁的人脸上扫了一圈。
心中啧啧赞叹，瞧瞧人家首富这排场，果然不是吹的，眼见为实。
同时心里有所畏惧，毕竟被六大保镖盯着看审视，特别是坐着都比他站着要高的巨石强森用很大的眼白瞪着。
最近帝都又有地痞流氓开始骚动，并且发生了两起绑架富豪事件，所以六大保镖尽量在秦著泽出行时不离左右，在就餐时也不例外。
秦著泽礼貌的站起来，笑着一指身边空座：“甘董这边坐，我们边吃边聊。”
甘景深心里一直在想电话中秦著泽女秘书说有玻璃幕墙业务谈，所以他就从十楼下来了，可是看到秦著泽时，他狐疑是不是搞错了，秦著泽跟他谈玻璃幕墙业务，不能够啊。
受宠若惊的走过去，和秦著泽握了握手，甘景深坐下来，瞟了眼满桌的好酒好菜，开门见山问道：“秦董，是您需要做玻璃幕墙？”
他认为秦著泽做奶和做汽车，怎么会需要玻璃幕墙呢。
难道……
甘景深满腹猜测。
最近被公司债务搞的有些紊乱，没有时间看报纸和听广播，他没有注意到秦著泽在帝都开辟房地产的消息。
看甘景深没动筷子，秦著泽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甘景深嘴上的燎泡：“甘董，我们边吃边聊。”
甘景深这才拿起筷子加了一口炒腐竹。
嘴里嚼着菜，甘景深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没有放酒水，于是，他起身道：“秦董，我去拿些酒来敬您。”
秦著泽把手一摆：“我已经戒酒了，他们下午都有工作，也都不喝酒。”
甘景深重新把身体放回座位：“秦董，说实话，真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不然，我一定会提前从凯威西餐厅订下位置恭候。”
“甘董不要那么客气，吃烤鸭，这里的烤鸭味道还好。”秦著泽把秘书为他卷好的春饼烤鸭塞进嘴里，边嚼边劝饭。
甘景深虽然饿，但他没动。
他迫切想知道秦著泽到底找他想干什么。
察觉到甘景深的心思，秦著泽咽下嘴里的食物，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纸巾沾沾唇边的甜面酱：“甘董，不知您的公司能不能供应一座五十五层大楼外装的玻璃幕墙。”
“秦董说的这项业务在哪个城市？”甘景深疑惑的问道。
哪来的五十五层大楼？
眼下全国最高楼是建邺市的金陵饭店，总共37层。
“就在帝都。”秦著泽夹起一块熘肝尖。
“帝都？”甘景深对帝都的有名建筑太熟了，他笑了，“秦董您是在说这座楼还没开始建。”
说完后，甘景深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堆笑道：“秦董这是要进军房地产行业？”
秦著泽低调的点点头，静静的吃熘肝尖。
“也就是说秦董要在帝都盖五十五层大楼！？”甘景深露出五体投地的表情来。
却见秦著泽微微点头。
就好像盖一座摩天大楼跟买个玩具一样。
快速在心里粗略算一下五十五层大楼需要的玻璃幕墙平米数，甘景深把身体立即打挺：“秦董，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0461、相当于输血
甘景深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紧紧盯着秦著泽侧脸，不漏下秦著泽吐出的半个字。
而秦著泽说话却淡然的像是唠家常：“总建筑面积大概在十二万平米，楼体外墙全部安装玻璃幕墙，安装面积有多大，请甘董先粗略算一算。”
这是一道小学乘法题。
甘景深在心算一番，很快得出安装面积。
总层数是55，每层楼大概面积在两千多平米，按照长二百米，宽一百一十米，层高三米计算，每层需要安装的面积大约在一千八百五十平米。
粗算下来，总安装面积高达十万平米。
十万平米的玻璃幕墙！！甘景深不露声色的用力深吸一口气，他感到缺氧。
巨大的单，可怕的工程。
甘景深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后变得沉默了。
“甘董，算出了吗？”秦著泽用瓷汤匙舀起羊排炖白萝卜汤喝下两口后，放在碗，微微侧头问道。
“秦董，我……”甘景深欲言又止，额头上冒出汗珠子。
他本来想说两句漂亮的话，来糊弄秦著泽，先把这个大单揽下来，然后再去想辙解决重重困难，他现在财务吃紧，没钱保证生意的运转。
但是，话还没到嗓子眼儿，甘景深把谎话缩了回去，就变成了吞吞吐吐。
他坐在年轻帅气的首富身旁，有明显的压迫感。
或者说，他不敢随便妄言，变得非常自觉。
“甘董怎么了，手里没货吗？”秦著泽温和笑了笑，“那没关系，我们的大楼外装，要在三年后呢，甘董有时间准备材料。”
说罢，等着甘景深回答，又端起汤碗，悠哉的喝着羊排汤，咬着嫩滑的呼伦贝尔草原羔羊肉。
甘景深叹了口长气，实话实说：“秦董，不瞒您说，我现在资金周转非常困难。”并皱着眉头苦大仇深补充说明，“我的生意一直不错，帝都和北方周边的玻璃幕墙工程，基本都有我的公司承揽，唉，就是这工程款要不回来，让我非常头疼。”
“原来是这样啊。”秦著泽听着甘景深诉苦，把碗里的羊汤喝到只剩下一点点。
秘书艾米拿起碗，要给秦著泽再盛，秦著泽压压手示意艾米不要再盛了，吃饱了。
“为何不起诉呢？”秦著泽明明知道起诉没用，却还是问道。
“秦董也知道，现在打官司，只要开始送礼便是掉进无底洞，不送甭想赢，就算赢了又能怎样，法.院去执行，也只能见到一些破桌子烂椅子，人家早把存款和值钱的东西转移了。”甘景深摇头叹息。
甘景深说的是实话。
这个年代的老赖比比皆是，因为没有金融系统没有后世的联网，债务人把财产转移，法律部门也没有办法。
并且拿着老赖没辙，人家拿着钱跑到南方继续做生意赚钱，你根本找不到人家。
要说抓人啊，一声呵呵不言而喻。
想抓人，挖地三尺也能给他翻出来。
要是懒得跑那么远去抓，你只能等，等到卧床不起，等到死不瞑目。
秦著泽并没有接甘景深话茬儿：“甘总的玻璃幕墙是自产还是靠第三方加工？”
“起初我是中间商，算是意大利威尼斯玻璃厂在华国代理商吧，后来，我进口了生产设备，集加工、销售、安装一体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干涩的喉咙润湿了一下，甘景深说道。
秦著泽眨动下眼睛：“甘总的设备是从威尼斯进口的吗？”
甘景深摇摇头：“不是从威尼斯进口，我的设备是从德国购买的，其实，威尼斯玻璃厂也是从德国进口生产设备，意大利的设备生产厂家，跟德国比，技术水平差一大截。”
关于玻璃制造，论技术水准，在九十年代初，当属德国和本日两国。
“甘董的生产能力如何呢？是否方便说一下？”秦著泽不咸不淡的继续问。
“现在是两条生产线，如果两条同时开动，年产能力可以达到五十吨。”说起他的生产线，甘景深眼角露出一丝自豪来，能从国外进口两套设备，要是朝中无人，根本办不到，就因为当年能购入两套生产线，甘刷了好长一段时间存在感，自豪在眼边一闪即逝：“唉，上个月停了一条。”
“停了一条，也是因为周转资金不足？”秦著泽直接当头问道。
“可不是嘛。”甘景深端起杯子，摇头叹气，喝下一口水，抹了一把嘴边挂的水珠。
秦著泽继续发问：“甘董可知道我的大楼需要多少吨玻璃幕墙？”
“秦董稍等，我算一算。”甘景深继续做心算题。
餐桌上静悄悄，只有轻轻夹菜咀嚼的声音。
甘景深算了一会儿后，眼睛瞪大：“按照每平米玻璃幕墙二十公斤计算，十万平米下来，总共大概需要二百吨的玻璃幕墙，这……这是个巨大的吨数。”
以前承揽的生意，最大的单不过八吨，这让甘景深面露难色。
如果让两条生产线一起开动，三年时间也只是生产一百五十吨，而且还是在甘景深吹着说的前提下。
不过，生意人急智还是有的：“秦董，我的工厂产量不足之处，可以进口一部分弥补。”
秦著泽喝了一口茶水笑了：“甘董有没有考虑过玻璃色差的问题，玻璃配方即使一样，但是原材料不是取自一处，必定会出现色差，想想帝都的地表建筑所用玻璃幕墙有色差，世人会笑你，还是笑我。”
把甘景深说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是是，秦董，我欠考虑。”
“既然甘董不能承揽这笔生意，那我只能找别人干了，本来我想到就近方便呢，看来这个方便广厦公司图不成了。”秦著泽站了起来。
他突然起立，保镖和手下都跟着站了起来。
甘景深不甘心啊。
这笔买卖订下来，三年的生意就有了。
他拉住秦著泽胳膊，显得有些急头白脸：“秦董，我们再商量商量。”
“如果有了好主意，回头，甘董联系公司苏总吧。”秦著泽说完，看向甘景深的手。
甘景深发觉失态，连忙松开手。
……
乔治巴顿车上。
“艾米，给苏总打电话，告知她，如果甘董联系她，让她建议给甘董，就说广厦地产公司考虑入股到乾靓公司，由广厦注资，由乾靓出面动用关系，再从德国购入一套生产线，广厦国际的玻璃幕墙业务以伙伴合作的造价交给乾靓来做。”秦著泽吩咐道。
合作伙伴的造价，就是内部价。
这个比两个公司之间要便宜很多。
今天在全聚德吃得很饱，他坐在后座位上，仰着上身，挺着肚子。
说完后，他便眯起眼睛来想借着困意眯瞪一会儿。
叶修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见儿：“姐夫，你说甘景深能答应吗，我看他眼珠子不停转，一看就是个做生意的老油子。”
秦著泽闭着眼道：“会答应，我们给他注资，相当于给他输血。”
把甘景深救活，广厦公司从中获得利益，不能说是双赢，但是这件事情的确促成有望。
秦著泽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透，叶修能懂则懂，懂了也没有多大意义。
“就这个机会吞了他得了。”叶修粗人粗语。
甘景深在进口设备和生产经验以及安装上的价值，叶修不会想的那么周到。
秦著泽没有再说话，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