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权臣TXT下载权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二二章 百骑入狼穴

    第九卷男儿颂]第一一二二章百骑入狼穴——

    方为清近乎逆天之举,让整个太极殿的气氛一时间更是降到冰点,身处刑部的一名韩派官员已经厉声道:“方为清,你这是趁圣上驾崩之机,y-图不轨吗?”高声叫道:“来人,将方为清这连臣贼子拉下去砍了!”

    殿外白甲武士听到命令,立刻有数名白甲武士冲进来,y-要将方为清带下去行刑,便在此时,从臣列中又响起一个声音来:“方大人不过是在尽御史之责,御史本就是直言不讳,若是因而而斩杀方大人,恐怕没有道理吧?”

    当这个声音出现之后,方为清一颗心登时落了下去,不管他今日能否要被砍了脑袋,但是至少今日他还是有同伴的。

    这大燕国的文人风骨,并没有消失。

    方为清出头,众人还以为这老家回发了疯,但是此时这声音传出来,却是让众人又是一惊,目光纷纷投过去,有人立刻认出是太仆寺少卿游岭。

    韩玄道冷眼旁观,他心思何等慎密,方为清陡然出现,他就感觉事情有些古怪,此时游岭却又站出来,韩玄道立时感觉今日是要出现一些麻烦了,这两个人绝不可能是心血来ch-o,事先恐怕是经过了谋划

    韩玄道并非没有注意京中的动静,实际上京中大小事务都在他耳目之中,只不过像方为清游岭这类没有实权的官员,他所huā的jīng力自然是少很多,也没有jīng力去关注这样的官员。

    可是现在他却隐隐感觉到,自己掌握大权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反击风暴似乎正在bī近过来,他以至已经隐隐猜测到这群人与谁有关。

    以他现在的实力,只需稍微抬下手,以至说只需要一个眼神,这两名官员便将人头落地,以至能因而而将即将到来的风bō扼杀在萌芽之中。

    但是他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他自信便是大燕国的天塌下来,他也有能力撑住,几个文人想要掀起风bō,自己也是顷刻间便能消除。

    最为紧要的是,他想要看看即将到来的究竟是怎样的风bō,更想借此机会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敢于站出来反对自己。

    一个权势的建立,本就是经过铁血而来,韩玄道打一开始就有这种准备,只不过要杀人,他通常喜欢一网打尽,要打到敌对势力的真正痛处,所以他愿意等下去,等着今日有更多的人浮出水面来。

    他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看了游岭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方为清,声音很平静,慢慢道:“方大人所言,大有道理,这御史本就是说话的,谁敢阻止御史台的人说话?”上前两笔,温和道:“方大人要说话,咱们就听听方大人想说什么?”

    方为清淡然道:“本官已经说过,在没有面见皇后娘娘之前,我们做臣子的在此sī议储君之选,那是有违为臣之道。”他冷冷看着韩玄道:“难道韩大人自以为能够定夺我大燕国的后继之君?”

    韩玄道轻抚黑须,摇头道:“方大人此言差矣,本官今日只是心系国事,这才建议大家商议储君之选,本官又何时定夺过储君之选?”

    “你有何资格让大家商议储君之选?”方为清厉声道:“这是皇家之事,在皇后娘娘下旨之前,你凭什么妄议储君?你说皇后娘娘心中伤痛,无法理事,你又怎知皇后娘娘手中没有圣上留下的遗诏?皇后娘娘没有任何懿旨下来,你却在这里擅做主张,就似乎是未卜先知一样……难道皇后娘娘给了你旨意,让你在此擅权?”

    方为清出身御史台,靠的就是一张犀利的嘴,此时连续发问,咄咄bī人,群臣惊骇非常,看来这老家伙还真是自寻死路了。

    韩玄道也皱起眉头来,他此时虽然恨不得一刀便砍了方为清的脑袋,但是他城府极深,不动声s-,叹道:“方大人所言甚是,恐怕是本官一时心中悲伤,这才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方为清没有丝毫的退让,他存了必死之心,也就什么都不顾及,抬手指着韩玄道,冷声道:“你身为内阁首辅,群臣之首,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当真是荒谬可笑。”

    早有数名韩派官员上前怒斥,韩玄道却伸手阻挡,皱眉道:“方大人,本官听你说话,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胡lu-n叫喊!”

    方为清厉声道:“韩玄道,本官问你,这大半年你代圣上处理朝政,你口口声声说一切所为都是遵从圣意,难道大肆提拔韩族官员,排除异己,也都是圣上下旨?太子巡边,你声称派了人找寻,可是一年过去,没有丝毫太子的音讯,这究竟是何缘由?我大燕堂堂太子殿下,难道会从人间蒸发不成?你在这里虚情假意,却指使韩信策拥立代王,究竟有何图谋?能否你自认为韩族乃是代王的母族,所以你想拥立代王,好用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未废,轻言另立,本就是有违礼制,你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声称是为国谋事,你是为国谋事,还是为己谋事……!”他年纪大了,这番话说完,脸涨得通红,又剧烈咳嗽起来。

    群臣目瞪口呆,方为清这番话间接而**,那是将韩玄道披在外面的遮羞布狠狠地扯开,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区区sh-御史竟然当着百官之面说出如此震撼之语来。

    韩玄道城府再深,此时却也是按捺不住,脸s-乌青,而韩信策早已经几步上前,指着方为清厉声道:“来人,此人咆哮大殿,肆意诽谤,将他拉下去砍了……!”

    两名白甲武士立时上前反扣住了方为清的两条手臂,要将他拖下去。

    方为清被扣住双臂,兀自大声道:“韩玄道,你乃我大燕第一jiān臣,太子殿下失踪,是不是你一手安排?圣上大半年不朝,究竟是不是被你所害?你道貌岸然,却是不忠不仁的大jiān臣……诸位,韩玄道野心勃勃,要毁了我燕武王陛下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你们身为人臣,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lu-n国lu-n民……韩玄道,作恶终有报,我方为清今天本就是存了必死之心,拼了这条x-ng命,也要问个明白,圣上是不是被你所害……!”

    他挣扎着,可是那两名白甲武士何等勇武,很快就将他拖到大殿m-n前,而游岭此时却已经出列高声道:“住手!”转身看着韩信策,沉声道:“你是吏部尚书,有什么权利下令斩杀方大人?方大人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来下令斩杀。”又看向韩玄道,高声道:“韩大人,方大人年纪大了,大概一时糊涂,口无遮拦,但是他所言却并非没有一丝道理。圣上驾崩,究竟是何缘由?我们这些臣子总不能对圣上的薨逝缘由一无所知?圣上是何时薨逝,可有太医在旁,这些难道不要查清楚?”

    “正是如此,圣上究竟为何薨逝,总要有一个说法!”又有几名大臣纷纷出来道:“议定新君之选虽然重要,可是此刻面见皇后娘娘更为重要……皇后娘娘日夜陪伴皇上,自然知晓圣上为何驾崩,我们现在应当去拜见皇后娘娘,知晓事情的缘由才成。正如方大人所言,皇后娘娘能否有圣上留下的遗诏,咱们一切总要等到皇后娘娘颁下旨意才成……!”

    “方大人也是一片忧国之心,言语虽然以下犯上大不敬,但却也不罪不至死。”有人大声道:“该jiāo由大理寺审查,再做定罪,岂可就此拉出去斩杀?”

    “圣上在世之时,亦未曾当朝斩臣,难道圣上刚刚驾崩,韩大人就能够当朝斩臣?”

    一时间,竟然有十几名臣子跳了出来,让群臣又是一惊。

    韩玄道心中冷笑,这群人跳出来大声呵斥,韩玄道反倒没有愤怒,这种情景正合他意,人跳出来的越多,也就暴漏越多,虽然引起了极大的震d-ng,但是韩玄道已经准备好再次举起屠刀。

    便在此时,一名太监慢慢过来,尖着嗓子道:“皇后娘娘有旨,宣文武百官前往乾心殿觐见!”

    韩玄道见到那名太监,登时悄然皱眉,他倒是事先安排好有人前来通传群臣,但是通传之人绝非这名太监,而且通传的时辰也早了许多。

    他心知乾心殿那边有变,眼中划过寒光,也顾不得那些文臣叫嚷,招手叫过一名官员,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那人立刻快步而去。

    “你们想问什么,现在正好皇后娘娘召见,都去见皇后娘娘就是!”韩玄道冷笑道:“本官一心为国,忠于圣上,若是有人趁圣上驾崩掀起风l-ng危害大燕,我韩玄道可不会置之不理!”他这话语之中,已经满含要挟之意。

    便在此时,却听得大殿之外隐隐传来长声“报”字,群臣望去,只见一名白甲武士正飞奔而来,到了大殿之外,单膝跪下,高声道:“宫外有急报!”

    韩玄道率先上前,沉声问道:“何事?”

    “禀报大人,西m-n出现大队骑兵!”

    “是哪只军队?”

    “是西北韩漠的骑兵军团,有好几千人!”白甲武士急报道:“如今西m-n已经被打开,韩漠带领百骑已经入城而来!”

    听到“韩漠”二字,群臣本就是大惊失s-,而听说韩漠仅带百骑入城,更是惊骇非常,谁都知道韩漠如今是韩玄道的大敌,韩玄道与韩漠水火不相容,韩漠却只带百骑进入韩玄道掌控的燕京城,那岂不是自寻死路?而尚被白甲武士扣在大殿m-n前的方为清抬起头,看着暴雨下的广场,大笑起来。

    韩玄道先是皱眉,随即眼眸子中却显出他从未出现过的兴奋之s-,他缓步走出太极殿,背负双手,盯着太极殿外那长长的y-石道路,平静道:“韩漠,你终究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一二三章 步步带血,步步是杀!

    自燕京城西门到达皇城的主道被称为西河大道,两边房舍鳞次栉比,往日里大道之行人如水,却也是热闹非凡,便是道路两边也有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让这条大道却也充满了丝丝生气。{}-

    暴雨倾盆,这条道路已经是了无人迹,暴雨击打着青石大道,发出清脆的响声,窝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的百姓从那门缝和窗户缝隙向外瞄着,便看到一队很诡异的骑兵正缓慢地顺着西河大道向皇城方向行去,最让人们惊讶的,便是在这一对骑兵之中,有一辆骏马拉着的大平板车,车则放着一具漆黑的大棺材。

    这群骑兵都是黑甲在身,但是每一个人的盔缨都系着白色的布条,身也都披着白色的披风,他们清一色骑着高头大马,手握着极其庞大的盾牌,亦都手握长枪,腰佩大刀,背负弓箭,那秋雨打在黑甲之,透着冰凉冷酷的气息。

    这一队人马实在不算多,看起来不过百来人而已,但是那股气势,却是在是让人心中发寒。

    ……

    韩漠手握着血铜棍,骑在绝影马,抬起头,望着前方雨幕下的巍峨皇城,面无表情。

    韩漠心中非常清楚,韩玄道一定知道自己今天的到来,城中寂静一片,这条街道更是了无人迹,更是表明韩玄道已经做好了准备。

    三千铁骑随他来京,韩漠只是作为万不得已的撤退保证,一千五百铁骑在城外接应,而另有一千多名铁甲骑兵正守在西门处,做好接应撤退的准备。

    那是万不得已的准备。

    韩漠入了城,就没有想过要失败,更不会想着撤退到西门。

    他的目光十分淡定地望着那巍峨皇城。

    西河大道看似一路畅通,似乎纵马飞驰很快就能抵达皇城,但是韩漠清楚,如果真的是那么容易,那反倒不是韩玄道的风格了。

    马蹄声响,大雨之中,迎面而来大批的兵将,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如同一片黑色的洪流汇集到了西河大道,向这边冲刷而来。

    韩漠身后立刻有八骑驰马前,巨大的盾牌横起,组成了一面铜壁。

    韩漠望着那倾泻而来的黑色洪流,淡然一笑,转头看了身边的艳雪姬一眼,笑道:“这一条路,会是一条鲜血,你将陪着我走到那座皇宫!”

    艳雪姬妩媚一笑,道:“若无性命之忧,我可不会出手……等到你打不了,我再带着你离开……!”她媚眼儿甚是勾魂:“若是瞧着你败于他人之手,倒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韩漠含笑道:“只怕你未必能看见!”

    大道之,前面是一队二十多人的弓兵,其后便是十余骑骑兵,瞧盔甲装束,都是御林军中的高级将领,在那骑兵之后,便是黑压压的御林步兵,长枪在手,冰雨和铁甲混在一起,充满着肃杀之气。

    韩漠一笑过后,望着迅速靠近过来的军队,面无表情,只是盯着来军中间那一名御林将领,那身异于其他人的盔甲显示了那人的身份。

    ……

    韩从定不是韩族直系子弟,在旁系之中也只是庶出,在他二十五岁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这个名字从来不曾响亮过。

    他在族中,甚至一度被人歧视,只因为他有一只眼睛在幼时患了眼疾,此后这只左眼便再也看不到东西,“独眼定”的外号伴随了他很多年,受尽许多人的嘲弄和奚落。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的骨子里却有不屈的心,他自幼苦练,虽然没有强大的导师,但是付出数倍于他人的努力,让他的武道底子极其扎实。

    他为人很低调,但是对于本族的子弟一直很关注的韩玄道却是关注了这样一个人,在韩从定二十五岁那年,便将之召到了燕京城,随后让他进入了狼甲营从军。

    他素来不显山不显水,但是在军中较技中却屡次夺魁,就是这样一个独眼人,在狼甲营却也是颇有声望,经过无数的风雨,这位曾经被人耻笑和奚落的独眼人,却在韩玄道的其中下以及他自身的努力下,成为了如今狼甲营的护军参领,甚至于狼甲营如今的军权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毫无疑问,在他的心中,韩玄道是他的恩人,士为知己者死,无论别人如何看韩玄道,韩从定却觉得自己这条性命应该献给韩玄道,完全服从于这位将他一步步提拔来的恩公。

    双方距离不过十五步远,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条大街,双方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杀意

    韩从定望着淡定无比的棺材,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本族的五少爷,但是他更从韩玄道的口中明白,此人已经成为叛国叛族之贼。

    虽是故人,却无旧情。

    雨水击打在这些燕国的精锐勇士的甲胄,啪啪作响,击打在他们肃然的面容,却激不起丝毫的情绪变化。

    韩从定缓缓抬起手,长刀指着韩漠,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却十分响亮地改过了暴雨的声音,在大街响起。

    “叛国之贼韩漠,杀之!”韩从定的手镇定有力,大刀猛地挥下:“杀!”

    在这声“杀”字过后,前排的弓箭手射出了箭矢,却徒劳地被巨盾挡住,而骑兵之后的御林军齐声拔刀,刀光刹那间耀亮了阴雨如瀑的天空。

    强悍的御林甲士们怒吼着冲过来,区区百骑在他们的眼中,实在是不堪一击

    韩漠的嘴角微微翘起,已经握紧了血铜棍,在御林军冲过来之时,百骑之中已经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条路……杀到皇城!”

    “嗖嗖嗖”!

    划破了密密的的雨帘,巨盾骑兵们一只手握着巨盾,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种看起来很平常的竹筒,竹筒射出的箭矢又快又急,准确无比。

    “噗噗噗!”

    箭矢刺入肌肤的声音干脆利落,冲在前面的御林军哼都没有哼一下,便即一个个栽倒在雨水之中,青石大道瞬间便多出数具尸首。

    在第一风巧弩射出箭矢之时,韩漠已经催马前,绝影马长声嘶鸣,前面的兵士立刻让开一道缺口,韩漠人与马似乎合为一体,就像雨中的一道闪电,从百骑之中瞬间划过,眨眼间便已经独骑冲前。

    韩从定的瞳孔微微收缩。

    绝影马速度如电,而韩漠的动作却简单无比,挥棍,击出,反转,砸落,行云流水,却又气吞山河,只是在眨眼之间,挡在韩漠前面的数名御林军已经被血铜棍击杀。

    韩从定甚至发现,韩漠在出招杀敌之时,那一双冷漠的眼睛却只盯着自己,而绝影马一路无阻,在它的主人为它清除掉前面的障碍之时,它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韩从定。

    韩从定从小到大,无数次感到过屈辱,但是却几乎从没有感觉到过恐惧。

    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在片刻之间就袭遍全身。

    韩漠的武道修为固然远超出他的想象,让他吃惊不已,但更让他感到寒意的,却是韩漠杀人时的态度,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人命如草芥。

    他出身韩族,对韩漠的性子也是有所了解,韩漠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甚至说从韩漠的身很难感受到一种杀伐之气。

    韩从定曾经也与韩漠见过几次,他对韩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纨绔少爷的层面,虽然韩漠入京之后功劳赫赫,干下了无数让人为之吃惊的大事,但是韩从定却很难将韩漠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但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从韩漠身散发出的那种死亡气息。

    韩漠杀人时的淡定,那种淡定和冷漠就有一股煞气。

    我为刀蛆,尔为鱼肉的煞气!

    韩漠的出招动作看起来很慢,但是偏偏又十分有效,在他所经之处,不停地有人倒下,鲜血映红了雨帘,从御林军身体喷出的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溅落在青石大道,不停地有人死去,倒落雨中,不停的有惊呼,有惨叫,有闷哼。

    韩家的五少爷,骑着马,挥舞着铜棍,在这雨中的大道就如同演奏者一首死亡交响曲,闲庭信步间,血溅五尺。

    就像一个从地狱闷得无聊,来到人间的死神,用一种极为平静的方式,也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方式,在冷漠地收割着人间卑微的生命。

    韩漠人与马一体,冲过来,死尸成堆,他的甲胄只见鲜血,却没有任何一名御林军的兵器能碰到他的身体。

    韩从定没有来得及多想,更没有太多的时间品味小韩大人带来的死亡恐惧,因为在转瞬之间,小韩大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那根似乎被九天十地诸神诸魔诅咒的血铜棍,正以一种平静而简单的方式朝他的胸口戳过来。

    韩从定从韩漠刚刚杀人的手法中已经明白一点,五少爷的棍术看似简单,但是万物至理大道化简,当一个人十分普通简单的招式却能够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之时,那已经真正地进入了一种境界。

    韩从定暗中苦修武道,颇有体会,也知道武道修为最高深的境界便是“意”。

    天下再厉害的招数,都有迹可循,但是进入意境的武道,却已经不着痕迹,意境武道展现出来的武技,看起来似乎处处是破绽,但是却偏偏又都不是破绽。

    所以五少爷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棍戳来,韩从定似乎有至少三十种办法破解,可是他却在这一瞬间感到了一股更深的恐惧之意。

    因为在这一棍戳来之时,他看出的不单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棍,而是这一棍之后的变数。

    “意”者,循意而发,韩从定有三十种方法破解这一招,但是韩漠这一招却至少有二十五种变式,以韩从定的武道修为,能够看破其中十一种变式,但是他心中却十分清楚,韩漠的变式远不止十一种。

    他固然可以用三十种方法的任意一种方法去破解,但是当韩漠出现变式之后,韩从定却只能拥有应对对方十一种变式的能力。

    韩漠能够打出这一招,也就代表着他对韩从定的武道修为已经有了判断,变式不可能是韩从定所能破解的十一招中的任意一招。

    韩从定根本没有时间做出任何的思考,他只能条件反射地身后仰,右手抬起,手中的大刀往那血铜棍挑了过去,意图用这一招挑开血铜棍。

第一一二四章 弃械

    韩从定四周黑压压的御林军们都是惊骇万分,他们看到韩漠从百骑之中单骑冲出来,然后眼花缭乱地看到十几名上前拦阻的同伴只在眨眼间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而韩漠却在轻描淡写之中,已经突破钢铁阻挡,到了韩从定的身前。

    双方的兵士都看到韩从定的大刀向上扬起,许多人也都看得明白,韩从定这一刀显然是想挑开韩漠的血铜棍。

    双方的动作看起来似乎都很简单,但是却又十分诡异,在韩从定的大刀向上挑起之时,所有人甚至都能清晰看到韩漠的血铜棍轻描淡写简简单单地向下压。

    于是,最为诡异的一幕出现。

    韩漠的血铜棍如果是一把刀子,那么韩从定的人和马就仿佛变成了一块豆腐,血铜棍从上往下击落,先是将韩从定的大刀轻而易举压下,尔后那棍端直直落在韩从定的脑袋之上,韩从定几乎来不及叫一声,血浆四溅,带着盔甲的头颅竟然被生生击碎,那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而他整个身体往下一沉,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御林军兵士一个个显露出惊恐无比的神色,韩从定虽然算不得绝世强者,但是在御林军中绝对属于一流高手,但是这位御林军的猛将却在眨眼之间就被韩漠轻巧击杀,而且韩漠的出招毫无花俏,那般的简单,却又那般地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返璞归真,大道化简,这便是真正的武道精髓。

    御林军主将在韩漠的手下没能经受住一合,这自然给了御林军极大的震慑力,虽然暴雨中的御林军们已经将这条宽阔的西河大道堵满,但是在双方还没有真正进入厮杀**之时,韩漠却以超出常人的武技修为让战斗从一开始便瞬间进入**,而短暂的**也瞬间戛然而止。

    在御林军震撼没有继续前进之时,韩漠的血铜棍已经戳进韩从定的胸口,将韩从定的尸首挑起在半空中,冷视着前方的黑色洪流,声如洪钟,远远传开:“罪凶只有韩玄道一人,尔等不必为其丧命……挡我者,杀无赦!”

    御林军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但是韩漠这一气呵成的暴杀,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吓破大燕国最精锐的御林军的胆子,片刻沉寂之后,已经有一名御林骑兵将领沉声喝道:“拿下叛贼韩漠,都给我杀!”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因为恐惧而退后,黑色的洪流奋勇冲上来,而韩漠身后的巨盾骑兵却也已经扑上前来,一道铁壁在前面形成,风巧弩的箭矢“嗤嗤”作响,随即便是一阵阵惨呼之声,冲在最前面的御林军纷纷倒地,但是后面的黑甲御林军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依然无畏地向前冲过来。

    骏马踩踏着长街上的尸首,巨盾骑兵虽然人数极少,但是在这条长街上依然有足够的兵力组成一道铁幕,巨盾横在前方,骏马向前冲刺,将迅速冲过来的御林军士冲撞在地上,而长枪也无情地向前探出,刺入了御林军的胸膛。

    他们出枪极其迅速,干脆利落,仗着骏马前冲的劲势,又冲倒了一片敌军。

    艳雪姬纵马上前,到得韩漠身边,望着前面铁血厮杀以及传来的人叫马嘶声,微蹙柳眉:“你想凭借这一百骑杀到皇城?”

    韩漠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只是平静道:“很快便会结束!”

    ……

    巨盾铁骑就像战车一样向前碾过,所过之处,马蹄下都是雨血混在一起的尸首。

    韩漠从身边一名兵士手中接过长弓,这张弓极是沉重,乃是极其罕见的四石软功,他很轻松地接过长弓,从旁接过一支羽箭,弯弓搭箭,抬手对准了敌阵,二话不说,手指一松,利箭破空疾出,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刺破空气,“噗”地一声射入了敌阵中一名御林将领的咽喉,那将领闷叫一声,翻身落马。

    韩漠手没有停,身边的兵士捧着箭盒,韩漠射完一支,便以最流畅的手法取出第二支,射出,第三支,射出,第四支,射出……!

    韩漠射出的箭矢,就像最辛辣的毒蛇,箭无虚发,敌阵中骑着战马的大小将领,只是瞬间便被射杀了七八人。

    那些骑马将领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韩漠的眼睛就似乎能够看穿一切破绽,能够让射出的利箭以最惊人的速度穿过最合理的轨道进入对方的咽喉或者心脏。

    御林军士固然骁勇,但是韩漠这般轻松的射杀,却还是让御林军们毛骨悚然,韩漠悠然骑在马上,就似乎是一个在郊外狩猎的猎手,任何被他盯中的目标,几乎都难逃一死。

    所谓蛇无头不行,韩漠做的乃是擒贼先擒王的事儿,那些御林将领连续被射杀,敌阵顿时便陷入了一片惊恐和混乱之中。

    韩漠又射杀了一名御林将领,这才停了手,高声道:“本将乃西北大将军,进京只为平乱杀贼,尔等皆是忠勇将士,难道要为权奸卖命,乱我大燕国本吗?”

    他的声音乃是以劲气催发出来,虽然暴雨连连,长街充斥着惨叫和刀兵交击之声,但是这句话却依然清晰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激烈的厮杀似乎在一瞬间就停止下来,巨盾骑兵固然没有继续往前推进,而御林军却也是面面相觑,只是并无一人放下武器,气氛异常僵硬血腥

    实际上这群御林军兵士自然都听过韩漠的名字,知道韩漠出身于豹突营,也算是同根源,而且韩漠此前在前线取得的骄人战绩,这些御林军士也大都有所耳闻,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位在前线取得赫赫战功的年轻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朝廷打为叛贼。

    方才御林军将领督战,这帮御林军奋勇冲杀,但是此刻这一股拦截部队的将领被韩漠射杀的没剩几个人,那剩下的几名将领也都被韩漠神奇的射术所震惊,此时哪里还敢叫出声来。

    暴雨之中,双方顿时出现一种诡异的僵持。

    便在此时,猛听得有一阵马蹄声响起,这一次却是从韩漠队伍的后方传来。

    随同韩漠入城的百骑虽然数量很少,但是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后方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却并没有让巨盾骑士们有丝毫的慌乱,处于后方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盾牌竖起,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应对准备。

    韩漠缓缓转过头,他手下有上千人马留守在西门,严令不得跟进,此时后方却出现如此声音,难不成是迂回绕到后面的御林军?

    大雨之中,韩漠看到了那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当先而来,这匹骏马不仅有着美丽漂亮的外表,却也有着骄傲的霸气,犹如大雨中的闪电,一马当先飞驰而来。

    韩漠看到那匹马,轻叹了一声。

    他当然认识那匹骏马,当年攻下渤州郡翰叶城,韩漠在叶府的马房得到了两匹千里挑一的骏马,一匹是他自己如今的坐骑绝影马,而另一批被唤作腾霜白,也是一等一的马种,后来送给了韩家老四韩源。

    此时在他眼前出现的这匹骏马,不是腾霜白又是什么?而且马上骑士灰盔灰甲,虽然距离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韩漠瞬间就判断出那是韩源。

    他实在想不到,韩源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来到京城。

    “是自己人!”韩漠大声叫道。

    后边的巨盾骑兵本来已经用风巧弩对准了韩源,只待韩漠一声令下,便即射杀,听得韩漠叫喊,顿时都收起了风巧弩。

    韩源从人群中直冲过来,到得韩漠身边,神情却是很为严峻,平静道:“你要杀韩玄道,我随你去,让我亲手杀了他!”

    韩漠苦笑道:“四哥,你……你都知道了?”

    “我韩源是愚笨之人,但是我身边还有明白人。”韩源淡淡道:“东海城城守军副指挥使沈浪已经斩杀了城守军指挥使,我此番与沈浪带同了五千兵马,便是要进京向韩玄道问个明白,我的父亲,究竟是否是他所害?”他抬起手,手中竟豁然握着一把金色的三叉戟:“这是东海王当年纵横天下的海王戟,亦是我韩族镇族之宝,此次我便要用海王戟为我父亲讨回公道!”他纵马上前,手中三叉戟抬起,在大雨之中泛着金色的光芒,声如洪钟,望着阻住去路的黑压压的御林军,厉声道:“都给我闪开!”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赤红,眼中充满了韩漠从来没有见过的浓郁杀意,毫无疑问,韩源自然是明白韩玄龄之死与韩玄道有关,这次领军来京,是要为父报仇了。

    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韩源率领的几百名先头骑兵已经赶上前来,一瞬间,西河大道中的这一段便被完全堵塞。

    “呛!”

    御林军中,忽地有一人默默无语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身旁的同伴看了一眼,很快便有第二人,第三人……!

    没过多久,这股御林军竟然有大半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随即分到道路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

    但是兀自有一部分兵士还在犹豫。

    毕竟御林军是大燕精锐之军,其职责就是护卫皇城,虽然如今韩氏兄弟的身份却是颇为特殊,但是按照御林军的传统,从来不在乎敌人是谁,只在乎守住皇城,抵挡一切来犯敌人。

    猛听得御林军中有人大声喊道:“弟兄们,侯爷离开之后,狼甲营的将领被大批更换,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然后再用脑子想一想,咱们是不是被人所利用?那些更换的将领,都是圣上曾经精心提拔起来,圣上为何会将自己曾经信任的将领一次性全部更换?”

    这声音落后,便有有声音高声道:“不错,弟兄们,咱们忠于圣上,但是却不能被人利用。梁参领,荀参领当初都是圣上钦点的护军参领,可是这次却都被查出有罪下狱,这当真是圣上的旨意吗?是不是有人混淆视听,利用我们对圣上不利?”

    这番话如果是韩漠来说,或许还起不了震撼作用,但是这几句话却是从这股御林军内部传出来,便是起了大大的作用。

    韩玄道为了控制御林军,利用伪诏,对御林军各营的将领进行大肆清洗,虽然十分顺利,但是这一股清洗实际上让御林军的兵士们充满了疑惑和某种怀疑。

    此时这两句话高喊出来,御林军们面面相觑,终于,那些手中还握有兵器的御林军兵士终于放下了手中兵器,扔在满是雨水的青石大道上,默默无语地分开,闪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第一一二五章 宿命的对决

    第九卷男儿颂]第一一二五章宿命对决——

    太极殿内的大臣们在得到宣召之后,立刻前往乾心殿,甚至连方为清也被暂时放开,随着臣列鱼贯往乾心殿而去。"

    素衣白缟,从太极殿到乾心殿,沿途的宫nv太监们都已经披上了白纱,通过中宫之m-n,乾心殿外那空旷的广场已经现在眼前,五条汉白y-拱桥如同飞带般悬于宫内河上方,y-桥下面,水质清澈无比,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河面之上,溅出阵阵水huā。

    乾心殿外的殿廊之下,一排白缟太监林立,都是躬着身子,而乾心殿那厚重的大m-n已经打开。

    群臣的脚步很快,毕竟被大雨打在身上并不是很好受,有些人此时在心中甚至诅咒起这要命的鬼天气,当群臣到得乾心殿外时,每个人身上都已经湿漉漉一片,说来也怪,这老天爷似乎就是在和大燕国的群臣开着玩笑,沿途大雨倾盘雨滴砸得人生疼,等到群臣到了乾心殿前,雨势明显减弱了许多。

    韩玄道居于群臣之首,率领群臣在乾心殿正m-n外站定,俱都看着那敞开的大m-n,等了片刻,只见到一身素装的皇后韩淑缓缓走到正m-n之前,她虽然略施粉黛,但是那股消瘦和颓废之姿却是难以遮掩,不少大臣见到,心中暗暗吃惊。

    韩玄道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高声道:“臣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立时俱都跪倒,高呼千岁。

    韩淑缓缓从m-n内走出来,神s-淡定无比,眼睛从一开始就盯着韩玄道,眸子里满是怪异之s。

    正此时,一名执礼太监上前几步,高声唱道:“圣上驾崩,群臣对天九拜,恭送天子!”

    群臣立时纷纷起身来,尔后又跪下去,向天垂拜,如此九次,有些老臣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已经是腰酸背疼,但是如此庄严肃穆时刻,却只能忍耐下去。

    九拜之后,群臣才纷纷站起。

    韩玄道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第一个说话,上前恭敬道:“皇后娘娘,圣上殡天,节哀顺变,内阁今日便会议定圣上后事章程!”

    韩淑冷冷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韩玄道微微皱眉,看了韩淑一眼,瞧见她神s-有些古怪,于是再次道:“娘娘,圣上殡天,国事不可废,不知圣上临走之前,可有遗诏留下?”

    韩淑终于开口问道:“代王何在?”

    韩玄道眯起眼睛,嘴角泛起古怪笑意,却听得韩淑淡淡道:“圣上殡天,皇子岂能不在?韩尚书,劳烦你派人去将代王请来,圣上确实留有遗诏,但是要等到代王前来,才能颁布遗诏!”

    韩玄道淡淡地看了韩淑一眼,眼中划过厉s-,却平静道:“皇后娘娘,代王正在长.宫,可遣人去请!”

    皇后神情冷淡,转头向一名太监吩咐道:“你去清代王前来!”

    那太监却没有即可答应,而是偷眼向韩玄道望去,依稀见到韩玄道不动声s-地点了一下头,太监这才躬身道:“奴才遵旨!”急忙退下。

    韩玄道咳嗽一声,上前还要说什么,韩淑已经冷淡地道:“一切等到代王前来!”

    韩玄道神情淡定,拱手道:“是!”

    群臣就等在秋雨之中,也幸好雨势小了不少,不至于遭受太大的苦楚,但是经过这场淋雨,事后恐怕有不少官员要生上一场病。

    乾心殿离长.宫颇有一段距离,韩淑和群臣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等候着,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名白甲武士飞一般从广场上过来,到得韩玄道身边,禀报道:“启禀大人,韩漠已经进入城中,正向皇城方向杀来!”

    一时间,群臣之中哄lu-n一片,先前死一般的寂静顿时被打破,臣子们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表情也是各异。

    韩玄道淡然一笑,气定神闲,淡淡道:“叛贼自投罗网,看他能杀多少人!”

    最为吃惊的,却是韩淑,她听得白甲武士的禀报,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显出惊讶之s-,随即在那眼眸子深处,却又显出一丝欢喜。

    ……

    ……

    西河大道之上,韩漠和韩源两股骑兵汇合在一起,顺着西河大道迅速向皇城方向tǐng进,最前方是韩源部下的三名前探骑兵,如同三支箭头sh-向皇城。

    “嘶!”

    冲在最前方的几匹战马,正在齐头并进,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可是在一瞬间,却同时痛苦地嘶鸣起来,嘶鸣从中而绝,数匹战马同事翻倒在地,战马沉重的身躯狠狠地砸在了街道的青石板上,震起了地上的雨水,整个长街也似乎轻轻一颤,马头重重地与地面撞击在一起,鲜血迸流。

    战马上的三名骑兵便是骑术再佳,却也被这突如其来变故n-ng得措手不及,跟着战马一同翻倒在地,还没有等他们从痛楚中缓过神来,从大道两边的民居之内,几支淬着毒液的弩箭sh-了出来,恨恨地扎进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痛楚也在瞬间随着呼吸的停止而停止。

    就在当先几匹战马倒地,骑兵被弩箭所杀之时,本来了无人迹的长街忽然响起嘶嘶嘶嘶的响声来。

    这些响声并非从两边sh-出的毒箭,而是从青石板地底下发出来。

    西河大道的这一段青石板道路之下,在那青石板的缝隙之间,乃是以黄土充填,当韩漠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刺之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街之上青石板缝隙间的缓图忽然破裂,从那黄土之下,竟然弹起一根根细细的黑s-皮索,在那皮索之上,泛着幽幽的光芒

    数十条绊马索就这般无声地到来,来得极其突兀。

    无数的马嘶声叫喊起来,韩漠眼见得前面便有一条绊马索,甚至在瞬间看清黑索上那幽幽光芒,沉声叫道:“小心绊马索,上面有毒!”他手中一紧,马缰勒紧,而绝影却似乎早就感觉到绊马索上有毒,长嘶一声,飞跃而起,其势如飞,在空中越过了两道绊马索,随即落在了地上。

    而y-n雪姬和韩源胯下也都是一等一的良驹,齐齐飞跃而起,跟这韩漠跨过了绊马索,其后亦有不少骑兵拉马腾起,但是大多数的战马却发出长嘶之声,一时间街道上人仰马翻,叫声连连,不知道有多少人和马筋断骨折,重重地砸在一起,翻滚着,流着血,场面一时间极其h-nlu-n。

    “小心毒箭!”韩漠已经双足一蹬,整个人已经从马上飞跃而起,直往左边的民居扑过去,口中却依然高声命令着:“竖盾!”

    他手底下这帮兵士果然非同小可,临危不lu-n,虽然绊马索导致了瞬间的h-nlu-n,甚至在顷刻间有不少人和马中毒而死,但是兵士们还是以最快的反应扶住盾牌,在两边竖起了铜墙,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大道两边的民居之内,发出连续不断的嗖嗖嗖嗖之声,正是毒箭sh-了出来。

    也幸好韩漠在第一时间提醒,更幸亏这群骑兵乃是训练有素的一等一jīng兵,两边的铜墙迅速竖起,阻挡住了疯狂的毒箭ch-o水。

    饶是如此,在盾牌完全无缝隙地组成铜墙之前,还是有几支弩箭sh-中了几名骑兵,骑兵们只是在瞬息间便即气绝。

    对方出后突兀果断,却又狠辣无比。

    韩漠此时已经扑到一处民居前,血铜棍出处,已经砸开了大m-n,身体没有丝毫停停滞,整个人已经窜入了那民居之中,很快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民居的窗户破开,一名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从里面飞了出来,他的咽喉已经出现了一个大d-ng,落地之时,咽喉依然向外喷着鲜血。

    韩源也已经动了,他反转腾霜白,直冲向一间民居,手里的三叉戟刺破大m-n,随即向外拔出,便有一名黑衣人被生生地刺穿身体拽了出来。

    巨盾骑兵并不是仅仅防守,他们的风巧弩在盾牌之后迅速地做出了犀利的反击,双方弩箭如蝗,街道上嗖嗖嗖嗖之声不绝。

    便在此时,忽听得空中传来“咻”的一声响,那是一支响箭,声音极为清晰,很快,骑兵们就看到两边民居的屋顶上陡然出现了许多的声音,大雨之中,这些声音极其灵活。

    骑兵们神情凝重起来,但是他们很快却发现,这些陡然出现在屋顶上的身影似乎并不是敌人,他们一个个打破了屋顶,从屋顶上落尽民居之中。

    很快就有人隐隐听到高叫声:“西huā厅在此,尽诛东huā厅宵小!”

    沉寂许久的西huā厅在这个时候终于全体出动了,而他们的对手,正是他们的宿敌东huā厅,大燕国最强大的两大暗黑机构,便在这条长街两边的民居之内,展开了他们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大规模正面对决。

    很快,从两边民居之内sh-出的箭矢陡然停止,街道上的骑兵们只能听到从民居之内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却看不清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场景,但是一句句带血的尸首时不时地从民居破m-n破窗飞出,便可见其中的战斗那是异常的惨烈。

    沉寂许久,西huā厅的吏员们忍受着极大地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他们的愤怒和怨恨终于有机会完全爆发出来。

    双方都是暗黑世界的jīng英,他们的对决,注定是残酷而血腥

    “砰!”

    一声巨响,有一具尸首从民居内破窗而出,而韩漠从窗口紧随而出,他神情冷漠,窜上了绝影马背,一带缰绳,高声道:“这里jiāo给西huā厅,咱们走!”一拍绝影马,向前飞驰而去。

第一一二六章 权臣后手

    乾心殿前,年仅一岁的代王懵懂无知,在数名白甲武士的簇拥下,被一名奶妈子抱着来到

    乾心殿前,群臣看着奶妈子怀中那懵懂无知的幼童,面面相觑。

    奶妈子并没有将代王带到韩淑的面前,距离七八步远,那名太监停下脚步跪倒后,奶妈子也停下

    脚步,俱都跪倒在地。

    韩淑望着奶妈子怀里的代王,细皮嫩肉,憨态可掬,一双小眼睛正咕噜噜地转动着,心中一颤,身体更是微微晃动,她抬起脚步,正要往代王那边走过去,韩玄道的声音却

    响起:“皇后娘娘,代王

    来

    ,臣斗胆请皇后昭示圣上的遗诏!”

    韩淑刚刚抬起的脚步顿时停下,而此时亦有

    片的臣子齐声道:“请皇后娘娘昭示遗诏!”

    韩玄道的眼睛盯着韩淑,看似平静无比,

    韩淑却能从那一双阴沉的眼睛里看到咄咄逼人之势。

    便在此时,似乎阴魂不散般的方为清从人群中快步出来,韩玄道瞧见,立时皱起眉头,而方为清看也不看他,到得韩淑面前跪倒在地,恭敬道:“娘娘,圣上驾崩,

    这

    燕江山却需永固,朝中忠于圣上忠于社稷的

    有人在,圣上有何遗诏,只要娘娘宣诏出来,臣便是拼

    性命,也要遵旨而行!”

    他话声落后,从群臣之中便又出来二十多名

    臣,齐齐跪倒:“我等拼死奉诏!”

    比起先前在太极殿,这帮

    臣的声音响亮

    不少,底气也

    不少,或许是因为得知韩漠

    进京,所以这帮

    臣有

    信心。

    韩淑淡淡道:“都平身吧!”看向韩玄道,又看

    看代王,淡淡问道:“韩

    人,本宫有一件事儿想要问你!”

    韩玄道恭敬道:“娘娘示下,臣不敢隐瞒!”

    “代王……是谁的儿子?”韩淑眼中显出冷漠之色。

    韩淑此言一出,

    臣们都是豁然变色,这一句话很是突兀,

    却又十分的诡异,似乎蕴藏着某种惊天隐情

    韩玄道眼眸子划过一道锋芒,面不改色,平静道:“代王当然是圣上的皇子,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盯着韩淑的眼睛,反问道:“却不知娘娘为何有此一问?”

    “本宫再问你,他当真是本宫的儿子?”韩淑冷笑道:“本宫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本就极为压抑的气氛,因为韩淑这两句话,变的更是诡异无比。

    韩玄道兀自没有丝毫的变色,平静道:“娘娘生的当然是皇子,这早

    昭告天下,圣上也早封其为代王……娘娘是否操劳过度,所以……!”

    不等他说完,韩淑

    抬手指着韩玄道,厉声道:“你在说谎!”

    韩玄道淡淡道:“臣安敢欺瞒皇后娘娘!”

    “好!”韩淑冷笑着,叫道:“凌磊,你出来!”

    从韩淑身后,一名脸色苍白的太监畏畏缩缩走出来,额头上满是汗水,扑通跪倒在地,全身上下颤抖不已,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韩玄道看着跪倒在韩淑身边的太监凌磊,眼睛里显出一丝惊讶,

    这丝惊讶一闪而过,很快被杀意所取代。

    他显然没有

    ,这位太监竟然会出卖他。

    他可以轻而易举将这名太监捏死,而此前这名太监表现得也极为谦恭,韩玄道以前甚至能够从这名太监的眼眸子里感受到这名太监骨子里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这个怕死的太监,却在这个时候出卖自己,却是让韩玄道有些意料不到,他筹谋

    事,能够步步为营,只是太过自信,却让他忽略

    这小小的一环。

    “凌磊,你来告诉文武

    臣,代王……是什么人?”韩淑声音冰冷,脸上没有血色,眼眸子带着怨恨的神色盯着韩玄道。

    韩玄道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却投向

    不远处。

    韩淑微蹙眉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神色

    变,整个人顿时便僵住,娇躯摇摇欲晃,

    她一瞥之间,却很快收回

    目光。

    在不远处的长廊下,站着几名宫女太监,其中有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宫女正站在长廊下,身后跟着两名太监,那老宫女一身装束,似乎是宫里的管事宫女。

    能够在宫里待到四十岁,通常倒是宫中的女官。

    韩淑一眼就认出来,那老宫女不是别人,竟豁然是韩玄龄的遗孀韩秦氏,亦是韩淑的亲生母亲。

    她没有

    ,韩玄道竟然会来这样一手,竟然会将韩秦氏从东海带到厩来,她虽然知道韩玄道是个阴狠之人,

    在这道貌岸然的皮囊下披着如此卑鄙无耻的内心,还是让韩淑感到极其震惊和绝望。

    凌磊抬起头,抬起一只手擦

    擦额头汗水,咬

    咬牙,似乎想拼上一拼,只是他还没有说出口,韩玄道

    声道:“皇后娘娘,臣见你神色不好,可是凤体不适?外面风

    雨

    ,娘娘还是进殿议事吧!”

    方为清在旁看的分明,见到韩淑凌磊等人的神情,知道必有极

    隐情,立刻高声道:“凌公公,娘娘让你说话,你赶快说来,不得隐瞒!”他瞥

    韩玄道一眼,沉声道:“如今百官在此,你只要敢说真话,还没人敢当着皇后娘娘以及百官之面杀人!”

    凌磊也知道韩漠

    到来,而且方为清此时为他壮胆,顿时定

    定神,正要将代王是偷梁换柱的事儿说出来,却听得韩淑

    道:“凌磊,本宫……本宫身体不适,你……你扶本宫回去……!”

    凌磊一怔,抬头看着皇后,一时间没有动弹,韩淑却

    厉声吼道:“你没有听到本宫之言吗?”

    凌磊心下惊恐,不知道韩淑为何有此变化,但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来,便要搀扶着韩淑回殿,却不料方为清不依不饶道:“皇后,且慢。臣斗胆,请问皇后要让凌公公说些什么?代王……是否另有隐情?”

    “方为清,你好

    的胆子!”韩信策厉声叱道:“你还真是得寸进尺

    ,你身为御史,固然可以上谏说话,却不是让你口无遮拦,目无尊上。皇后娘娘身体欠佳,你却在此信口雌黄,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这样与皇后娘娘说话?你自称忠于圣上,可是圣上刚刚殡天,你却在此对皇后不敬,该当何罪?”

    “不错,方为清,你区区一个侍御史,现在是蹬鼻子上脸,还真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物?”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你方为清在这里亵渎皇后,按律当斩!”

    “杀

    他,杀

    他!”

    一时间,韩族官员纷纷叫喊起来。

    方为清

    笑道:“你们俱都是

    燕臣子,娘娘没有发话,你们却在这里喊打喊杀,

    肆叫嚷,又成何体统?我方为清对娘娘无礼,你们难道就是有礼?”他指着凌磊道:“皇后娘娘有旨意令这位凌公公说话,凌公公就该将话说出来!”

    “不错,凌公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皇后娘娘,如今正值非常之时,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我等便是拼

    性命,也要遵循娘娘旨意办事!”

    游岭一干人针锋相对,也

    声叫起来。

    这些人也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韩淑和韩玄道几句对话,看似莫名其妙,

    这些人却敏锐地嗅到其中的气味,清晰地感觉到

    韩淑与韩玄道的尖锐对立。

    这些人固然有几名是与方为清一样,

    是存

    士人的骨气,不惜性命护卫皇权,

    更多的则是被韩青威逼利诱。

    他们今日

    与韩玄道撕破脸,自知除非将韩玄道彻底斗垮,否则一旦等到这个机会过去,韩玄道真正地掌握

    权,那么秋后算账必定是逃不

    的。

    皇后表现出与韩玄道的对立情绪,这自然是让这群与韩玄道撕破脸的官员得到

    又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可能性不

    ,

    他们还是期望能够利用将韩玄道斗倒。

    如果

    将韩玄道斗垮,不但这些官员可以摆脱韩玄道秋后算账的厄运,说不定日后还会因为斗垮韩玄道而得到重用。

    也正因于此,他们自然要抓住凌磊这条线,明知道凌磊身上定然有隐情,当然不能放过。

    皇后脸色苍白,曾经红润无比的嘴唇此时

    有些乌青,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看着殿前争执喧闹的

    臣们,又看

    看面无表情的韩玄道,再次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韩秦氏,只见韩秦氏正以一种爱怜的表情望着自己,而她身后的两名太监神色阴鸷,一看就知道是将韩秦氏完全控制在手中。

    韩淑苦涩一笑,缓缓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

    臣们的争执,便要在凌磊的搀扶下回到殿中,她只走出一步,韩玄道的声音

    从后面传来:“皇后娘娘,臣等要议定圣上后事,

    却不敢擅做主张。娘娘方才说圣上有遗诏留下,还请娘娘将圣上的遗诏昭告群臣,我等知道圣上的意愿,也便可以按照圣上的意思办差!”

    韩淑身体又是一震,并没有立刻回头。

    韩玄道跪倒在地,高声道:“臣恳请娘娘即刻宣读圣上遗诏!”

    “臣等请娘娘宣读圣上遗诏!”

    秋雨之中,

    批的臣子跪在湿漉漉的玉石地面上。

    韩淑缓缓转过身,看

    韩玄道一眼,眼眸子中充满

    深深的恨意,她银牙紧咬,许久之后,终是一脸颓然无奈,抬手道:“来人,宣读圣上遗诏!”

第一一二七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从韩淑身后,立刻走上来一名执礼太监,右手托着一只长方形锦盒,外面用红色丝带系着,他走到殿前的龙头玉雕旁,小心翼翼解开丝带,将锦盒交给旁边的太监,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

    一只黄色卷轴,捧在手中,缓缓打开,扫视

    殿前数百名

    臣一眼,只见所有的

    臣都将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

    太监慢条斯理地咳嗽一声,这才用那尖利的声音长生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古来天子,生死轮回,循于天地,未尝见千秋万岁之君也。朕体每况愈下,自知天命将至,轮回

    道,难以避免,特留诏晓谕众卿。朕临世四十二载,泽被苍生,接先帝之

    业,夙夜谨慎,不敢懈怠。今我

    燕国泰民安,天下顺平,此乃先祖庇佑众卿用功,朕心甚慰。然朕天命将至,千里江山,祖上

    业,不敢遗废,朕归之后,太子若还朝,则以太子为帝,反之,则以代王登基为帝。户部尚书韩玄道,老成谋国,道德高尚,忠心可鉴,堪当

    任,新君亲政之前,皆以韩玄道为辅政

    臣,代理国家

    事,赐封韩玄道为韩国公,世袭罔替。惟愿众卿辅佐新君,兴我

    燕,一统天下,此朕临前之愿,临别之言,字字如珠,顺言朕慰。钦此!”

    执礼太监念完,四下里一片寂静群臣神色

    异,有的欣喜不已,有的却是显出震惊之色,而更有的却

    露出

    愤怒的神情。

    韩玄道表现的似乎也有性惊,

    很快便拜下去,

    声道:“臣惶恐,圣上隆恩,臣受之有愧,必将鞠躬尽瘁,全力辅佐新君!”

    方为清脸色难看之极,猛地叫道:“这……这不对……!”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却感觉手上绵软无力。

    韩信策转头冷笑道:“方

    人,却不知什么不对?圣上的遗诏在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圣上英明,让韩国公辅佐新君,难不成你还有异议不成?”

    此时殿前

    有执礼太监抱着一只方形

    玉盒,看向韩玄道,高声道:“韩国公韩玄道借圣赐公符!”

    韩玄道缓缓起身来,躬着身子上前去,双手接过

    玉盒,当他接过玉盒之时,全身上下顿时散发着一股压抑已久的巨

    威势,躬身道:“臣领旨谢恩,谢皇后娘娘!”他捧着装有公符的

    玉盒跪下去,十分郑重地拜

    几拜,随即站起身来,缓缓转过身,面朝群臣,脸上

    显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光彩。

    燕立国以来,除

    跟随燕武王打下

    燕江山的九名世家功臣俱被奉为公爵,此后便再无臣子被封为公爵,除

    开国九

    功臣,韩玄道可说是百年来封公第一人。

    方为清和游岭等一群人只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凉意,如果此前韩玄道还只是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处理国事,有许多的国政在明面上不能处理,那么如今圣上遗诏封其为辅政

    臣,更是直言在皇帝亲政之前由韩玄道主政,便等于是将

    燕国的执政之权交到

    韩玄道的手中。

    皇帝亲征,必须年满十六岁,如果一岁的代王登基,就等于接下来的十五年之内,韩玄道可以名正言顺地代行皇权。

    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韩玄道之前就

    是权倾朝野,再加上有这样的遗诏,日后必将成为

    燕第一人,其势力将达到巅峰,十五年的辅政

    臣,其权利将与皇帝无疑,而十五年的时间,早足够韩玄道将整个曹姓燕国变成实际上的韩姓燕国。

    方为清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堵住,脑子一片混沌,耳听得群臣齐声恭贺:“恭喜韩国公!”他只觉得脑子一热,站起身来,指着韩玄道,厉声道:“那……那是伪诏……圣上绝不会……绝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诏……!”

    韩玄道这一次并没有再沉默,他的眼睛淡淡地瞥

    方为清一眼,平静道:“本官先前说过,正值圣上殡天之际,若有居心叵测者扰乱朝政,意欲不轨,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举起手中的玉盒,沉声道:“承蒙圣上厚恩,我韩玄道自今日起,便将代理国政,功者赏之,罪者罚之,反者诛之!”他那阴冷的眼睛缓缓看向方为清,厉声道:“方为清,你可知罪?”

    方为清双目赤红,不看韩玄道,却看向一脸颓然的韩淑,高声道:“娘娘,臣年过半百,半生尽忠于圣上,今日拼

    老命,斗胆问娘娘一句,这遗诏……当真是圣上所下?”

    游岭等一干人也知道事情到

    极危险的时候,如果韩淑不出头,那么韩玄道必将成势,自己这一干人危在旦夕,一个个都跪着往前挪动,高声叫道:“娘娘……臣等都是效忠圣上,圣上英明,绝不会……绝不会留下如此遗诏……!”

    韩淑闭上眼睛,身体微颤,却不说话。

    韩玄道沉声道:“殿前武士何在?”

    便有武士上前,韩玄道指着方为清等人,厉声道:“亵渎圣上遗命,罪

    恶极,给我杖毙殿前!”

    韩玄道一声令下,早有殿前武士取来廷杖,二十多名孔武健壮的殿前武士提起粗

    的木杖,毫不犹豫向方为清等一干人打

    过去。

    一时间惨叫连连,兀自有人高呼:“娘娘为臣等做主啊……娘娘……!”

    木杖飞舞,鲜血迸出,方为清年事已高,挨

    几棍,

    是奄奄一息,他兀自伸手,口中喊着什么,却

    发不出声音,便有一棍重重击在他的头颅上,脑浆迸出,便此死去。

    其他

    臣跪在地上,看到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幕,便是韩派官员,那也是心惊胆战,全身发寒,而韩玄道一只手托着公符,冷漠地看着那群被仗击的官员,嘴角浮起冷笑,眼眸子中满是寒意。

    广场上又是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却是东花厅厅长穆信,奔到韩玄道身前跪下,“

    人,韩漠

    到达宫门之前!”

    韩玄道抬起头,冷冷一笑,吩咐一名白甲武士:“传令下去,打开宫门,让韩漠入宫,本官倒要看看,这乱臣贼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韩淑听得韩漠已至,霍然睁开眼睛。

    ……

    秋雨虽小,天地间却因为这阵秋雨而变得十分的阴凉,乾心殿前那空旷的广场之上,此时却

    是布满

    御林军精兵,上前御林精兵俱是白甲在身,手中长枪如林,白茫茫一片。

    当韩漠的身影出现在那条玉石

    道上时,“呼”的一声响,上前御林军的长枪同时向前指出,长枪枪尖闪着寒芒,整个空气似乎也在瞬间冰冷凝固。

    韩漠一骑当先,一手提血铜棍,一手握着马缰,缓缓前行,在他身后左右,却是轻甲装扮的艳雪姬和双目赤红的韩源。

    手下那数百骑兵,并没有跟进入宫,只有那一辆装着棺材的平板马车在四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而来,这几个人,在宏伟的广场上,显得极其的渺小。

    距离御林军组成的白色方阵不过十来步远,韩漠勒住

    马,冷漠地看着前面那一道白色的钢铁壁垒。

    双方数量上的对比,犹如天地之别,

    韩漠神色却是淡定无比。

    “侯!”

    一声沉闷的叫声从白甲方阵中响起,就听得铁甲摩擦的声音响起,庞

    的白甲方阵立时散开,从中让出

    一条长长的通道,而白甲兵士手里的长枪,兀自前指。

    韩漠淡然一笑,绝影开始缓慢向前行走。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看到

    乾心殿正门前长身而立的韩玄道,在那殿前,数百官员

    分居两侧,都是将目光远远望过来。

    虽千万人吾往矣

    当那些官员们看到韩漠出现之时,便是一惊,看到他只是带着区区几人入宫来,更是神色

    变,不少人心中暗想:“这韩漠实在是太过猖狂,这区区几人就敢进宫来,真是自寻死路!”

    苍穹之下,韩漠单骑在前,穿过森然的白甲方阵,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向着乾心殿而来,闲庭信步,就似乎是在皇宫之中溜着马。

    韩玄道背负双手,遥望着缓缓过来的韩漠,亦是面无表情。

    天地之间,韩漠的眼中就似乎只有韩玄道,而韩玄道的眼中也似乎只有韩漠。

    穿过白甲方阵,穿过宏伟的广场,走过白玉石拱桥,淡定无比地行到乾心殿前,群臣的目光很快就从韩漠的身上转到

    那平板车的棺材上。

    韩玄道立于殿前台阶之上,韩漠骑着马在台阶之下停住,瞥

    一眼不远处那一堆被廷杖殴打致死的官员,随即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韩玄道,双方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

    一种杀意

    “我来!”韩漠淡淡道。

    韩玄道的声音也是十分的冷淡:“我等你很久!”

    “希望没有让你久等!”

    “等到

    就好。”韩玄道背负双手,一副傲视天下的姿态:“一个人难免会生病,只要最后能将病治好,什么都不重要!”

    “确实如此!”韩漠点头:“所以我来治病!”他头也不回,只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道:“棺材里是什么,你该知道,我为

    你,将他带!”

第一一二八章 入殿

    第九卷男儿颂]第一一二八章入殿——

    韩漠见韩玄道脸s-微变,摇头道:“你不必担心,他还没有死!”

    韩玄道看了棺材一眼,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胆子很大,但是还是小看了你,就凭这区区几个人,你还准备入宫杀我?”他眼中显出冷然之s-:“你可知道,我只需一抬手,你便会死在我的面前!”

    “死的自然还有你的大儿子!”韩漠轻轻一笑:“很快,天下人就会知道韩大人是一位连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舍却的人!”

    “为了大燕国,没有什么不可舍弃!”韩玄道淡然道。:

    韩漠轻叹道:“又何必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臣列之中,一名韩派官员沉声斥道:“韩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与韩国公说话。你大逆不道,篡夺兵权,如今死到临头,还不下马听候发落……!”他的话声未落,却见韩源已经探出了手中的海王戟,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即刺穿了那官员的xiōng膛,那官员双目怒突,到死也不敢相信韩源竟敢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

    韩源手中三叉戟一甩,那官员的尸首被甩到了台阶中,chōu搐两下,便即气绝,而韩源三叉戟向前指着韩玄道,厉声道:“父亲被害,是否与你有关?”

    殿前武士便要冲上前来,韩玄道却抬手止住,淡淡笑道:“老四,我一直没有看出来,你也倒有几分火气……只是这般与韩漠瞎胡闹,不想想自己的前程吗?”

    “我问你,父亲被害,与你是否有关?”韩源目眦俱裂,眼中充满怨怒:“你……!”他握着海王戟的手剧烈颤抖,显然是极其愤怒。

    韩玄道叹道:“老四,韩漠乃是lu-n臣贼子,野心勃勃,他伤了你大哥,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难道你还会相信他的话?”

    韩源冷笑道:“究竟谁才是lu-n臣贼子,你心里清楚。”

    韩玄道微皱眉头,冷哼一声,抬手指着棺材道:“韩漠,速将沧儿放了,念在你曾经大破魏军,亦曾为我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我可以向皇后娘娘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韩漠眯起眼睛,淡然笑道:“你觉得我会答应?如果你真的舍不得你的儿子,不如我们来做笔jiāo易!”

    韩玄道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韩漠淡淡道:“你心中最大的一根刺,便是我韩漠。祸不及家人,你若想让韩沧活下去,现在便将我的父母还有爷爷jiāo出来……我韩漠可以保证,只要他们安然出城,我就会放了韩沧!”随即怪异一笑:“不要妄想着能够得到棺材便可以让韩沧活下去,这棺材内至少设有十三道机关,我可以保证,在这天底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够破解机关将他从棺材放出来,否则……触动任何一道机关,他必死无疑!”

    两边的臣子此时都是噤若寒蝉,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只觉得如同在梦中,匪夷所思,大燕国如今掌握政权的韩玄道和掌握西北兵权的韩漠竟然用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相见。

    百官之中,除了一部分韩玄道的心腹,其实韩派官员中有不少对韩漠并无敌意,对他们而言,韩玄道掌权固然是韩家之幸,而韩漠若是掌权,对韩家也只能是有利无害。

    ……

    韩玄道冷漠地看着韩漠,沉y-n片刻,终于道:“韩漠,曾经有人说你是东海的一条小狐狸,今日看来,倒也没有虚言。”他抬头看了看天,雨势虽然已经很小,却兀自还有星丝细雨在风中洒落,淡淡道:“外面雨大,皇后娘娘就在殿中,你既然有胆子来到宫中,想必也不会害怕觐见皇后……!”说完这句话,韩玄道却再不言语,转过身去,背负双手,缓步走进了乾心殿中。

    y-n雪姬已经凑近过来,低声道:“小心有诈!”

    “随机应变!”韩漠轻笑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他左右看了看,扫视了群臣一遍,群臣看他的表情各不相同,韩漠笑了笑,回头向那四名骑兵吩咐道:“任何人接近棺材,不需多言,立刻启动机关!”

    “是,大将军!”四名骁勇骑兵拱手道。

    韩漠翻身下马来,抬头望了望天,这才毫不犹豫地大踏步登上了台阶,而y-n雪姬和韩源也同时下马来,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三人登阶而上,韩漠已经轻声道:“雪姬,若有变故,擒贼擒王,先拿下韩玄道,只要拿下韩玄道,我们便能全身而退!”

    y-n雪姬微点螓首,亦是轻声道:“韩玄道敢让你来到这里,他定然早有准备,想要擒住他,只怕是并不容易!”

    “随机应变就是!”韩漠轻声道,说话间,三人已经登上了台阶,乾心殿正m-n敞开,向里望去,只见殿内一片空旷,显得十分冷清。

    韩漠握紧血铜棍,微一沉y-n,他自知韩玄道让他入殿,这殿中十有**有些名堂,不过身边有y-n雪姬这样的绝顶高手,再加上自己的武道修为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若是出现变故,两人联手擒住韩玄道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四哥,进了殿内,小心提防!”韩漠轻声道。

    他本意还真不愿意让韩源跟着入殿,他与y-n雪姬武道修为极高,自信遇到险情,亦能脱身,但是韩源在旁,反倒会是一个累赘。

    但是韩源报仇心切,自然是不可能阻止他入殿,只能提醒他小心一些。

    三人进了殿内,殿内一片冷清,却见到韩玄道此时正背负双手站在一根y-柱旁十分冷淡地看着这边,不远处,却有一名黑袍人静静而立。

    韩漠目光瞧向那黑袍人,ch-n边泛起一丝冷笑,忽听得身后传来“嘎嘎嘎”之声,随即殿内的光亮愈加暗淡起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乾心殿的大m-n已经被关上。

    此时一名执事太监在殿外将大m-n上了极大的黄金大锁,随即一队白甲武士持枪挡在了乾心殿正m-n前,杀气腾腾。

    细雨中的臣子们身体发冷,心里也是微微泛寒。

    方才韩玄道当众下令仗死了十几名大臣,已是让群臣心中惊恐无比,此时看到韩漠进去之后乾心殿大m-n被锁上,顿时都觉得韩漠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如果不出意外,定然是要死在里面了。

    有些大臣甚至在心中暗骂韩漠愚蠢,心想韩漠手握十万雄兵,却几乎近于孤身返回燕京,落个身死下场,那也是愚蠢所致。

    却也有小部分人心中暗暗叹息,虽觉得韩漠回京救亲人乃是至孝之人,但是如此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却也是太过年轻气盛。

    群臣的眼睛都盯着殿前那一对白甲武士,只等着韩玄道再次出来,宣布逆贼韩漠已经授首。

    ……

    韩漠望着那黑袍人,终是叹道:“如此看来,所有的一切,还真是你所为。你暗中勾结风国人,连布速甘也成为了你的走狗……你果然是神通广大!”

    那黑袍人淡然道:“某非他的走狗,只是大家各取所需而已。韩漠,你本不该回来!”

    这黑袍人缓缓掀起袍帽,l-出一张瘦削冷漠的脸庞,正是布速甘。

    “布速甘,你可知道,我已经秘密调兵三万,正准备南进山南郡,只怕你手下的风国儿郎在山南郡待不了多久!”韩漠悠然道:“风国除了你还能折腾几下子,再无将才,你不老老实实守在军中,就只能看着你的儿郎滚回风国山林了!”

    布速甘面无表情道:“口舌之利,只是徒增笑料。就算如你所说,你真的发兵三万攻入山南郡,但是到时候某提着你的人头,足以退敌!”

    “你太自信了。”韩漠摇头叹道:“看来你是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你想取我的人头,就看你那条长鞭够不够结实!”

    韩源已经厉声道:“皇后在哪里?”

    韩玄道咳嗽一声,很快,就从侧m-n出来一人,脸s-苍白,她正搀扶着一人,正是一身宫nv打扮的韩秦氏。

    韩漠和韩源见到韩淑虚弱模样,都是大吃一惊,待认出韩秦氏,脸s-俱都大变,韩源已经忍不住上前,失声道:“娘,姐姐……!”

    陡然间,却瞧见一名黑衣人正站在韩淑身后,韩漠一眼便瞧出来,那人正是东huā厅穆信。

    穆信冷冷道:“四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韩源陡然止步,心知韩淑和母亲的x-ng命都掌握在穆信的手中,一时间只觉得浑身要爆炸,霍然转视韩玄道,恨声道:“我从没有想到,你……你竟然是如此卑鄙之人……!”

    韩玄道淡淡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所做一切,只是要完成先祖东海王的霸业。”他冷漠地看了韩漠两兄弟一眼,缓缓道:“老四,你是忠厚之人,不似韩漠狡诈多端。我终归是你大伯,不会赶尽杀绝,只要你跟着大伯,日后飞黄腾达自不必言,大伯甚至可以答应你,封你为王……!”

    “住口!”韩源双目赤红,握着海王戟的右手青筋暴突,“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们韩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这……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曾经还亲口教导我们,让我们相亲相爱,让我们团结一心,可是为什么你自己却要违背誓言,为什么你要这般手足相残?”

第一一二九章 谜团

    宣徳王府,地下密室。"

    韩滨在这里已经多日,足不出户,只是守在韩玄道的身边,他现在只想等到京城的防卫松懈一些,然后找一个机会带着韩玄昌和花庆夫人离开京城。

    他看起来十分憔悴,韩玄昌这些时日就如同一块木头,没有丝毫反应,照这样的形势看来,想要恢复神智,已经是希望渺茫。

    房门被轻轻推开,花庆夫人急匆匆进了来,额头上还有几滴香汗珠子,显然来的极是匆忙,便连气息也颇为急促。

    “出了什么事情?”看到花庆夫人如此,韩滨神经一紧,拿起旁边的一把佩剑,只当是有人知道了韩玄昌的下落,搜找到这里来。

    花庆夫人摆摆手,道:“不是……是……是韩漠……!”

    “小五?”韩滨一怔,随即惊喜道:“你是说,小五……小五来这里了?”便要拔腿向外走:“小五怎地知道三叔在这里?”

    花庆夫人拉住韩滨手臂,解释道:“不是来这里,我刚刚得到禀报,韩漠带着几百人入城,今日群臣入宫朝会,韩漠已经去了宫中……!”

    “去了宫中?”韩滨大吃一惊,旋即急道:“糟了,小五入京,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握紧手中剑,便要冲出去:“父亲已经做错了许多事,他不能一错再错,我……我去阻止他……!”

    花庆夫人花容失色,惊道:“你父亲正在派人四处寻拿你,你这一去,岂不是……岂不是自投罗网?以令尊的智慧,必定已经知道韩大人是被你所救,他盛怒之下,你……!”

    韩滨猛地转过身来,一把将花庆夫人抱在怀中,花庆夫人吃了一惊,她的身体一阵颤抖,韩滨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平静道:“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小五这次回来,一定会和父亲刀兵相见,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骨肉相残坐视不理……你等着我回来,我一定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带着你和小燕子远离是非,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花庆夫人珠泪从眼角边滚落,颤声道:“你去,我和小燕子等你回来!”

    韩滨松开手,双手抚摸着花庆夫人光滑的脸庞,凑了过去,在她那丰润的香唇上亲了一下,随即便转过身,决然而出。

    ……

    ……

    乾心殿内,韩玄道淡定自若,而韩源则是悲怒交加,大声斥责着韩玄道。

    艳雪姬打一进乾心殿开始,一双漂亮的眼眸子便盯在南蛇布速甘的身上。

    布速甘身为十方名将之一,其武道修为自然极为高深,艳雪姬亦是当今绝顶高手,但是今日与南蛇遭逢,自知必有一战,可是谁胜谁负,那实在是未知之数。

    巅峰武者,劲气伤敌,艳雪姬盯住南蛇布速甘,便是戒备布速甘突然出手,以布速甘的武道修为,甚至可以无形中伤人,而且这一类巅峰武者一旦出手,哪怕此刻双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段距离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咫尺之间,瞬间便能攻至。

    艳雪姬今日跟随韩漠而来,其目的本就是要保韩漠性命无忧,殿中就算埋伏了其他武者,艳雪姬只会是不屑一顾,但是对布速甘,她却必须集中所有精力盯紧。

    韩漠入殿之后,一面与布速甘说话,但是他在不动声色中,却已经观察殿中四周的情况,他的五官感觉早已经超出常人,这乾心殿虽然宏阔,但是如果真有人埋伏,韩漠必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但是出乎韩漠意料的是,他不动声色用耳力去听,甚至眼睛时不时地扫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情况,这大殿四周,竟似乎真的没有一个人埋伏在其中。

    韩漠心中微有些惊讶,没有发现四周的迹象,那就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么这殿内确实没有其他埋伏,要么就是埋伏在殿中的人气息掩饰的很好,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如果是这样,那么埋伏之人的武道修为也将是极其惊人。

    那边韩淑已经高声道:“老四,小五,韩玄道罪大恶极,不但是我大燕国的逆贼,亦是我韩族的叛贼,你们若是韩氏子孙,就在这里将他杀死,不必理会我们!”

    韩玄道哈哈笑道:“韩淑,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已经有些迟了吗?”他的眼眸子陡然阴冷下来,缓缓道:“西北军和镇抚军确实是我的两大心病,我心中亦曾想过,如果你韩漠舍却亲情,留在魏国,又或者与曹秀联手与我为敌,我还真是不好应对,只不过……我猜定你会来到这里。”他瞥了韩源一眼,道:“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韩源也会进京反我,不过如此也倒好,免得我又要花心思去对付镇抚军。”

    韩漠淡淡笑道:“西北军也好,镇抚军也好,花落谁家,尚未可知。”顿了顿,神色开始变得冷峻起来,盯着韩玄道的眼睛,“我想问你,萧大将军被害,与你可有关联?”

    韩玄道背负双手,淡淡道:“你果然不笨!”

    “太子虽然不笨,但是以他的能力和实力,还不足以布下那样的局面。”韩漠冷然道:“十方名将,在朝五大名将,便有四人出现在那次的大战之中,这当然不是区区太子能够谋划的了……甚至连你韩玄道一人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你这句话说得对,但又是错的!”韩玄道缓缓道:“你说得对,只因为此事确实非我一人能左右,而说你错了,只因为那次登上天涯峰的并非四大名将,实际上五大名将俱都出现在了天涯峰……!”他看了布速甘一眼,才缓缓道:“只不过布速甘最后上峰之时,你已经离开!”

    韩漠皱起眉头,看向布速甘。

    布速甘淡淡道:“四大名将齐聚天涯峰,某虽然不能参与那场大战,但是某总要看看最后是如何落幕……!”他的嘴角泛起难得的诡异之笑:“而落幕之后的场面,正是某希望看到的!”他看向韩玄道,平静道:“某必须承认,你设计的计划天衣无缝,如此精妙的谋划,为何不让快要死的人分享一下,也好让他死得瞑目!”

    韩漠淡淡道:“我虽然知道一些脉络,但是……有许多还是不清楚。风国的大酋长拓胡风,据说很多年前就与你结拜为兄弟,你与风国牵扯上,自然就是拓胡风这条线!”

    韩玄道皱起眉头,显然对韩漠能够知道如此机密感到一丝惊讶,他自然不知,韩漠知道的这个秘密,却是风国大祭司柳如梦所透露。

    只是他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抬起一只手,轻抚胡须说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不错,拓胡风与我是结义兄弟,当年他随父出使我大燕,与我义气相投,结为了兄弟,只是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你竟然能知道此事,倒真是让我有些吃惊。”

    “我一直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韩漠道。

    韩玄道冷哼一声,才缓缓道:“天下四分,中原三国同根同种,必要归于一统,但是有萧怀玉那几人存在,这中原三国想要一统,却是难上加难!”

    韩漠叹道:“我曾听人说,这名将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

    “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韩玄道冷笑道。

    韩漠摇头道:“万事万物的存在,总有他的道理。且不说其它,只说萧大将军,如果不是他坐镇西北,我大燕或许早就亡国,如果不是他,我大燕百姓定要遭受铁骑践踏,生灵涂炭,这一点,你可想过?”他嘴角泛起古怪的笑容,缓缓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将一些道理说的冠冕堂皇,就好比你韩大人,你谋害萧大将军的初衷,当真就是为了你所说的天下一统吗?”

    韩玄道抚须淡然道:“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身上如果有十两银子,他会期盼着有一百两银子,当他真的有了一百两,又想着一千两了。”韩漠平静道:“或许一开始,你并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想法,只不过在朝中备受挤压,内阁之中也无你说话之地,所以你心有不甘。萧家内有萧太师外有萧怀玉,难以撼动,如果不能除掉萧家,你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韩玄道轻叹一声,却没有说话。

    “萧家的强盛的根源,就在于萧大将军,所以要想除掉萧家,最重要的一步,就必须除掉萧大将军。只不过萧大将军武功盖世,又手握兵权,这天下间想除掉他的大有人在,但是能做到的,恐怕一个也没有。”韩漠神色凝重:“或许你最后终于想到,要想除掉名将,只能动用名将,而你最有可能利用的名将,便是风国这位南蛇大人!”

    韩玄道抚须笑道:“如果仅是如此,那么司马擎天和商钟离又怎会卷入其中?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又怎会卷入其中?”

第一一三零章 惊天大网

    第九卷男儿颂]第一一三零章惊天大网——

    韩漠叹道:“这就是我心中十分奇怪之处了。"韩大人既然布下如此妙局,却不知能否赐教一番。”

    “道理很简单,因为某不是萧怀y-的敌手!”一旁的布速甘竟然开口道:“虽然同为名将,但是比起武道修为,某自认不是萧怀y-的对手,我若与他正面对决,不出两百招,便会败在他的手下!”

    韩漠哈哈笑道:“布速甘,你说这句话,我韩漠倒承认你算的上是一个男人。”

    同为十方名将,都是名动天下之辈,布速甘竟然主动承认不是萧怀y-的对手,这也倒是十分难得。

    韩玄道慢慢道:“南蛇虽然是名动天下的名将,但是萧怀y-狡诈多端,若是没有十成把握,咱们自然是不能轻易动手。”他微一沉y-n,顷刻之后,才慢慢道:“所以虽然与拓胡风以及南蛇商议好要除掉萧怀y-,但是想要找到时机,却是十分困难。五年之前,我们就秘密商议此事,只是不断都是苦无机会……!”

    韩漠眉头微紧,问道:“你们自知凭仗南蛇一人,无法对付萧大将军,所以暗中又与魏国司马擎天勾结在一起?”

    南蛇道:“比起司马擎天,魏国杜无风似乎更好收买。”他的眼睛闪烁着极古怪的光:“世人都只知道魏国拥有两大名将,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人之间芥蒂很深。”

    韩漠道:“听说这两人是师兄弟?”

    “不错。”南蛇点头道:“也正因如此,司马擎天步步高升,掌握着一国兵马大权,杜无风的心中才是很不痛快。杜无风与司马擎天同一师m-n,但是司马擎天在明面统军,权势极大,深得魏帝信任,相比司马擎天的光彩照人,杜无风只是统帅魏国黑旗,名声和权势自然远比不上司马擎天。若是二人没有师兄弟的关系,杜无风大概还会容让一些,但是既然同出一师,在魏国所受待遇却大有差距,这杜无风心中自然是很不甘心了。”

    韩玄道抚须道:“杜无风的x-ng子,怪癖冷漠,而且心xiōng狭窄,对司马擎天怀有芥蒂,这自然是我们能够大加利用之处了。”说到此处,他的眼中微显几分得意的光彩:“除掉萧怀y-,虽然是我所愿,但是萧怀y-如果真的死了,萧家虽然必败,而我大燕却也是遭受极大的重创……!”

    韩漠冷笑道:“亏你还知道这个道理。”

    韩玄道对韩漠的嘲讽并不理会,此时他娓娓道来,就像一个功力极深的艺术家制造出一件极为完美的艺术品,总要对人炫耀他的成就。

    只是他这件艺术品实在见不得光,自然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但是韩漠在他眼中已经等同于死人,而且作为自己登上权势巅峰的最后一个对手,能在韩漠面前将自己布局的完美计划展显l-来,亦是能够让他得到极大的快感。

    “所以那时候知道杜无风与司马擎天有些芥蒂,我便想到,如果有机会能利用这一点顺势将司马擎天除掉,那才是上上之策。”

    “如果萧怀y-和司马擎天用时死了,就算商钟离还活着,那也不足为虑了。庆国国力衰弱,商钟离独撑庆国江山,他虽然文韬武略,但是他手中握住的牌,只能够让他守住庆国,却是难有力气发兵攻打他国了。”韩玄道淡然道:“而司马擎天一死,就算杜无风能够取而代之,但是他实际上并无统军作战的才能,正面对敌,不足为虑!”

    y-n雪姬在旁平静非常,但是听到商钟离的名字,眼中还是飞快地划过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异s。

    韩漠嘲讽笑道:“韩大人真是好心机!”

    韩玄道淡然一笑,继续道:“我派人暗中与杜无风联系,此人一开始装模作样,但是对司马擎天的嫉恨,还是很快让此人答应与我合作,愿意联手除掉萧怀y-和司马擎天二人。只是此人出身暗黑衙m-n,行事小心,虽然与我盟誓联手,但是却不答应轻易出手,没有必杀机会,他只会按兵不动。”

    南蛇在旁道:“杜无风的武道修为及不上司马擎天,若是他真有本事敌得过司马擎天,恐怕早就出手刺杀了。”

    “正是如此,所以他并不敢出手,而且他一再坚持,就算真的要杀掉司马擎天,也要等到萧怀y-身死之后。”韩玄道冷笑道:“此人半生于暗黑之中,狡猾多端,那是担心这是我与萧怀y-设下的计策,一旦司马擎天一死,而萧怀y-却好端端的活着,那他杜无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韩漠淡然道:“你韩大人当然也不比杜无风纯洁,你自然也担心先将萧怀y-杀了,而司马擎天还活着,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韩玄道叹了口气,并不说话,明显是默认了这一点。

    他微一沉y-n,终究道:“所以计划之中的一个环节,就是要让这两大名将同时死去,只是……这两人都是盖世武学,亦都是聪明非常的人物,想要在同一时间除去这两个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南蛇亦是淡淡道:“所以在真正的机会来到之前,我们只能忍耐下去……!”

    “如果不断坐等下去,恐怕也永远等不到机会。”韩玄道摇头道,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只不过老天有眼,在计划陷入僵局之时,北方却有人上m-n来!”

    “是商钟离?”韩漠皱起眉头。

    但是他却隐隐觉得这个答案似乎不正确,商钟离乃是庆**方一号人物,怎会暗地里与韩玄道jiāo往?他的心里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什么,脱口道:“不对,是……是庆后!”

    y-n雪姬似乎也已经有所预感,柳眉微蹙起来。

    韩玄道凝视着韩漠,眼眸子深处显出极复杂的神s-,沉默良久,轻叹一声,随即脸上很快又显出冷漠之s-,道:“韩漠,你确实很聪明……!”

    韩漠脑子高速飞转,顷刻才道:“庆国后党与军方争的你死我活,庆后与商钟离更是明争暗斗……!”他叹了口气,摇头道:“难道庆后找上你,竟然也是为了能够除掉商钟离?”

    韩玄道淡淡道:“商钟离是庆后最大的敌手,商钟离一日不死,庆后自然是一日不心安!”

    “杜无风要杀司马擎天,你韩大人要谋害萧大将军,而庆后却又要害死商钟离……人心险恶,竟至如斯!”韩漠摇头叹道:“只是我却有些不明白,庆后要害商钟离,却为何恰恰选上你?苏家,当时还在的叶吴两家,为何不会与他们合作?”

    “庆后也算是nv中豪杰。”韩玄道叹道:“她的想法,却也与我一般无二,我与杜无风合作,是想着让萧怀y-和司马擎天双双归天,而庆后的想法,却是要与我合作,联手除掉萧怀y-和商钟离……!”他淡然一笑,道:“看来我们都知道,想要除掉名将,便必须依靠名将的力量了!”

    “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便称知己!”韩漠讽刺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苏家,叶家,吴家以至是范家胡家无一不想看到萧大将军倒台,为何庆后会选择你?”

    “你说的不错,我大燕九大世家,互相争斗,而萧、苏、叶、吴四家之争尤为jī烈。”韩玄道抚须的右手慢慢放下,背负双手,“也正因为苏叶吴几家与萧家的仇怨太过jī烈,萧家对这几家反倒最是戒备,与他们联手,成功的可能x-ng反而极小。而贺家是萧家走狗,那时候的范家也是微偏向萧家,仅剩的西m-n一族和胡氏一族势力有太单薄,而我韩家在朝中从来隐忍不发,那时节为了生存下去,对萧家极尽容忍,身后却还有东海根基,庆后这nv人的眼里倒还是有的,她选择我韩家,也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韩大人啊韩大人,你暗中勾结风国、庆国和魏国,当真是我大燕最大的国贼了。”韩漠叹道:“你与三国勾结,却能不动声s-,没有任何人发觉蛛丝马迹,我现在还真是十分钦佩于你!”旋即苦笑道:“杜无风,布速甘,庆后,再加上你韩玄道国四方势力,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此事若不是你亲口说出来,谁能够相信这天下间竟然有如此yīn险庞大的勾结!”说到此处,他忽地想起在庆国之时,庆后对自己那般的热情,以至不惜屈尊与自己有一夕之欢,现在想起来,恐怕当时庆后就暗藏长远诡计,是想让自己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让自己成为她在韩家的暗桩,等到她日,用自己来对付韩玄道。

    韩玄道和庆后都是当是最为杰出的yīn谋家,二人接触之后,必定都会惊讶于对方的才智,但是恐怕在那个时候起,双方就已经将对方当作了一生中最强的敌手,所以庆后未雨绸缪,想要拉拢自己待以后用,那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网虽然编织而成,但是想要设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韩玄道叹道:“商钟离,萧怀y-,司马擎天,无一不是武道修为达到巅峰境地,而且无一不是手握雄兵的镇国名将,就算这张网织成,可是想要除掉这三个人,那也是绝非易事!”说到这里,他yīn然一笑,道:“这三大名将注定就不该存在于世,所以老天爷也出手相助我们,将燕太子丢了出来,而燕太子……也成了计划中最后的一环,亦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PS:知道你们说慢,可是我也没法子啊。理解我这个**丝吧!

第一一三一章 真相

    乾心殿外,群臣依然在细雨中等待着,时间慢慢流逝,可是乾心殿内却无丝毫动静传出,而韩玄道和韩漠也无一人出来,那一道由白甲武士组成的白色钢铁壁垒后面,乾心殿厚重的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群臣之中,已经有人在不停地打着喷嚏,更有人瑟瑟发抖,甚至有些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倒,但是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四名护卫着棺材的骑兵,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手中长枪指着棺材,他们任意一人只要轻轻击打一下,便能启动棺材里的机关。

    ……

    韩淑和韩秦氏相携站在侧门边上,韩秦氏的神情倒是平静,而韩淑脸上的表情那是愈加的凝重,韩玄道将前事缓缓说来,听在韩淑的耳中,当真是惊心动魄。

    她不得不承认,韩玄道的演技,实在不比戏台上的戏子弱,当初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者之相,当他撕下那副皮囊,掩藏在皮囊背后的,却是如此卑鄙阴险。

    此是韩漠却已经淡淡向韩玄道问道:“太子自然不会任由你摆布!”

    韩玄道冷笑道:“他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掌握全局,只可惜最终也只不过是这局棋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禁不住再次抚须道:“他暗中与花庆夫人私通,自以为无人知晓,可是我却是了若指掌。此子倒也算得上是心机狡诈之人,为了对付萧怀玉,竟然主动接触花庆夫人,为的就是与庆国人勾结上,想要借助商钟离的手除掉萧怀玉!”

    韩漠自然知道太子在这一计划中所起到的作用,但是此时却第一次知道,原来太子竟然暗中与花庆夫人私通,甚至利用花庆夫人与庆人勾结。

    “太子主动找上庆后,那岂不是正中你们的下怀?”韩漠叹道:“他自以为庆后真心与他合作,却不知道庆后早已经和你勾结在一起,当他找上庆后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你们局中的棋子!”

    韩玄道笑道:“不错。太子与庆后联系上,我们就知道等候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他的眼中微显锐色:“真要说起来,庆后那女人的心机当真是险恶无比,她得到这个机会,竟然与商钟离商议起了对付萧怀玉的对策……!”

    “要除掉萧大将军,自然要惹得商钟离出手才成。”韩漠道:“庆后找到商钟离,那也是可以想象的!”

    “庆**方虽然与后党关系紧张,但是在对除掉萧怀玉一事之上,庆后和商钟离却是保持了一致。”韩玄道缓缓道:“商钟离年事已高,据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自知一旦死后,庆国必将陷入危境,所以如果有机会在自己临死之前除掉萧怀玉甚至是司马擎天,他当然是乐意去做。”

    艳雪姬听到这里,幽幽叹了一声,并不说话。

    韩玄道和南蛇自然早就看出艳雪姬是女人,更知道能够随着韩漠入殿,也必不是泛泛之辈,心中其实都是很为疑惑,不知道艳雪姬是什么来头,也是暗自戒备的。

    “庆后一面与太子这边商定了计划,一面又与商钟离计划,她手腕极高,最后终于计划由太子借巡边的机会,借机将萧怀玉引到天涯峰,而事先则在天涯峰设下埋伏,只要萧怀玉能够被引到天涯峰,那必是九死一生了。”韩玄道平静道:“商钟离虽然知道这个计划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危,但是有这样的机会除掉萧怀玉,他当然不会舍弃。而商钟离在十多年前去过风国,那时候与南蛇有过一场缘分,所以当这次机会出现之后,商钟离为了万无一失,竟是暗中前往风国,想要找寻南蛇出手相助!”

    话到此处,南蛇布速甘的神情反倒是微显黯然,眉宇间甚至显出一丝丝愧疚之色,随即才淡淡道:“商钟离当年前往风国,对我的武技有过指导之恩,他前往风国寻我相助,更是承诺,一旦事成之后,庆国会拿出十万两黄金,另有大批的物资……!”

    韩漠冷笑道:“燕太子和商钟离虽然都不是愚笨之辈,但是他当然不可能想到,四国之间,早就布下了一个利益相连的大网,如此黑幕,匪夷所思,商钟离没有想到,那也是正常之事。他将你当成知己,前往风国寻你相助,只是他难以想到,他这样做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更想不到,最后出卖他的人,也正是你南蛇布速甘!”

    当初韩漠前往风国,那是两次遇见商钟离,一直都不明白商钟离为何会往南风而去,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这个中缘由。

    布速甘长叹一声,显然对于此事还是心中有些愧疚。

    “后来的事情,你韩漠自然是清楚了。”韩玄道淡淡道:“你护送太子前往西北,在那边太子故意失踪,其实便是按照他与庆后的计划,秘密与商钟离会合,然后派人送了书信给萧怀玉,引诱萧怀玉前往天涯峰相救,实际上就是在等着萧怀玉进入陷阱!”说到这里,韩玄道脸上微显一副感慨之色,道:“真要说起来,萧怀玉算得上是一条好汉。虽然陷阱布下,但是萧怀玉是否赴约,却又是最为关键的……只不过当时我们就知道,萧怀玉性情之中,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义’字,他统领十万雄兵那么多年,却从无不臣之心,一旦得知太子落入商钟离之手,以他的性子,便是有天大的危险,那也是一定会前去相救的!”

    韩漠此时终于将整个事情的脉络理顺,太子引诱萧怀玉前往天涯峰,而商钟离却早已经在那里等候,或许商钟离当时就已经知道,即使自己不能杀死萧怀玉,但是只要尽最大可能消耗萧怀玉,那么太子便可以成为最后的杀招。

    商钟离当然想不到,他与庆后所谋的计划,仅仅是事情的一小部分,当商钟离以为最大的合作伙伴是燕太子之时,其实背后那张最大的网已经开始启动。

    杜无风是这张网的一部分,当他知道天涯峰的计划之后,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司马擎天知道此事,而且会尽最大的能力蛊惑司马擎天前往一探究竟。

    司马擎天自然也不会想到杜无风幕后之事,如果天涯峰之事属实,他和杜无风联手上峰,完全有机会占得巨大的便宜。

    ……

    天涯峰之上,商钟离和太子等候着萧怀玉,萧怀玉因为太子的原因而孤身登上天涯峰。魏军当时正与庆军僵持不下,有机会能够除掉商钟离,司马擎天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他也就与杜无风一明一暗登上了天涯峰。

    一切都如幕后黑手所计划,三大名将决战于天涯峰颠,司马擎天本以为杜无风会突然出手,两人合力击杀另外两大名将,可是事起突兀,杜无风在最后一刻,竟然将那支铁箭射向了司马擎天。

    商钟离,死!

    司马擎天,死!

    萧怀玉身受重伤,最后被太子所刺,死!

    结果完全都在那张大网的预料之下,那一张编织多年最阴险的一张大网,用一次阴险无比的计划,达到了除掉三大名将的目的。

    当大战结束之后,事先答应与商钟离联手的布速甘才姗然来迟,其目的不过是要登山峰巅看看最后的结果。

    ……

    韩漠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乾心殿内一时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过后,韩玄道才缓缓道:“那一次为了万无一失,我已经暗中去了西北,而万俟青也已经暗中领兵接应于我,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等到名将俱死,再由南蛇登上天涯峰将太子灭口,尔后取得西北兵符,我便可在万俟青的协助下,统领整个西北军……有了兵权,便可回师京城,平定苏家的叛乱……只不过计划之中,却生出了你这个变数,只叹我当时心还太软,没有出手击杀你拿住兵权,否则你又怎能有那样的机会,趁机取得了西北兵权!”

    “不要说什么心太软,如此冠冕堂皇之言,亏你现在还能说出口!”韩漠冷笑道:“如果时机成熟,你那时候又岂会又不忍之心,无非是觉得时机未到,你不便太早露出身份破绽。而你心中当时一定也觉得,兵权在我手中,也就等若在韩家手中,你完全可以放心暗中进行其他的谋划,而等到你真需要兵权的时候,就像后来那样,一道伪诏便可以夺我兵权!”随即皱起眉头,冷声道:“那时候京中苏家叛乱,你一定是事先就知道情况,可是你还缺不顾家人的死活,依然离开京城,你这心肠却也是薄情寡义至极……是了,我还记得回京之时你便在京中,如今看来,那个人只不过是你的替身了!”

    “戏子会演戏!”韩玄道神情开始变的阴冷起来:“该告诉你的,你也都知道了,现在就算死,你也不会是死不瞑目了……这也是算我对你最后的善待吧!”

    韩漠大声笑起来,抬起手中的血铜棍,指向布速甘,冷然道:“就凭一个出卖朋友的无义之人,也想取我韩漠性命?”他的劲气开始布满全身,淡淡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今还没有到盖棺定论之时!”

第一一三二章 凝露夜花指

    韩漠身上已经布满了杀气,而布速甘神情淡定,他的目光此时却是紧盯在艳雪姬的身上。"

    布速甘的武道修为是天下屈指可数,自从艳雪姬一进来,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步伐轻盈,轻描淡写之中,便已经瞧出艳雪姬绝不简单。

    他在脑中迅速将当世数得上的高手过了一遍,但是脑海之中,却并无这样一个角色。

    艳雪姬年近三十,但是她外貌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在这样的年纪有如此武道修为,这不得不让布速甘加以重视。

    艳雪姬自知一战不可免,布速甘的名声她自然也是听说过,两人都是当世顶尖高手,看似双方都是寂然不动,但是两人的劲气却已经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在打量对方之时,却已经是在找寻突破看,一旦发现对方破绽,必将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一击。

    韩漠的武道修为刚刚进入意境,威力已经十分惊人,但是在布速甘的眼中,自然还是比艳雪姬弱上一些。

    他这一生,对战者甚多,几乎从未败过,甚至在曾经的对战之中,少有感到失败的压力,但是此时要面对艳雪姬和韩漠两大高手,他却不得不谨慎起来。

    韩漠脚步轻移,很快就与艳雪姬和布速甘成品字形,这可说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关键一战,不容有半点失误。

    他心知十分清楚,一旦此战失败,其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韩源也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海王戟,眼睛冷视着韩玄道,右臂缓缓抬起,海王戟的枪尖已经指向了韩玄道。

    韩玄道微微后退两步,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看着韩源,淡淡道:“韩家四子,论其武功修为,你实在是不值一提,你真的想要与我为敌?”

    韩玄道乃是韩家长子长孙,其《长生经》的修为自然超出韩源一大截子。

    韩源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就算明知不敌,他今日也不会有丝毫的退缩,厉声道:“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韩玄道点头道:“好个你死我亡,你莫怪我无情!”

    ……

    韩源没有动手,布速甘却已经动手了。

    对于布速甘来说,若是单打独斗,自然不会对韩漠有任何的忌惮,但是多出了艳雪姬,他却必须做好苦战准备。

    他自然已经看出韩漠劲气遍布全身,心中震惊于韩漠竟然已经进入了意境的武道巅峰修为,好在他也看出来,韩漠也是刚刚踏入意境境界,意境修为尚浅,所以今日要战,便要第一个将韩漠除掉,只要能够击倒韩漠,那他便有七成的把握击败艳雪姬。

    他就如一道烟飘向韩漠,但是速度之快,却又令人乍舌,看起来异常的轻柔,但轻柔的影子之中,却夹杂着令人心寒的霸气,撕裂了乾心殿阴冷的空气,也撕裂了这殿中的宁静。

    扑面而来的强悍霸道气势,让韩漠瞬间就感到一阵极其强大的劲气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他已经催动了全身的劲气与之相抗,但是兀自感到极其的吃力,此时心中明白,比起南蛇布速甘,自己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布速甘这一次出手,那便是全力以赴,根本不留余力,而艳雪姬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布速甘的速度还是超出了她的估算,虽然在布速甘出手的一瞬间,艳雪姬也同时出手,但是她兀自弱了一步,布速甘整个人在飘忽间已经到得韩漠的身前。

    布速甘没有出长鞭,而韩漠的血铜棍也甚至来不及出招,那一阵冰刀般的劲风扑面而至,近在咫尺,换做一般人,被如此雄浑的劲气压制,必定难以做出反应,但是韩漠却是紧咬牙关,还是竭尽全力抬起了左手,呈掌刀迎了上去。

    左臂横出,掌刀在前,如同铁锁横江封在前面,从韩漠的身上,也瞬间泛起肃杀而强大的气息,在这强大气息之中,布速甘的右拳已经与掌刀相接,韩漠这时候几乎已经将全身九成的劲气催动在这掌刀之上,拳掌相接,一股霸道的劲气从韩漠的掌心之中就如同一股强大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脉瞬间冲击进入他全身的筋络之中。

    丹田之处,就似乎有一只巨人的拳头狠狠击在上面,韩漠只觉得全身上下几乎要碎裂,但是他兀自厉喝一声,穷尽自己最大所能,用自己掌中的劲气去反击对方,而他握着血铜棍的右手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却还是内扣进来,用血铜棍的棍端击向布速甘。

    他的血铜棍并没有击中布速甘,只因为在他出手之时,却感到自己催动出去的劲气似乎遇到了一堵墙,又或者说是布速甘的强大劲气压制住了自己,当第一轮劲气冲击自己全身几乎让自己身体被撕裂之后,又有第二波劲气从布速甘的拳头之中吐了出来。

    耳边已经传来艳雪姬娇嫩之声:“韩漠,小心……!”

    这一波的劲气韩漠却是难以抵受得住,整个人终是被这一股劲气震得向后直退,而两人劲气纵横,却已经让脚下的地面碎裂开来。

    韩漠的身体蹭蹭蹭不由控制地往后退了七八步,竟是靠在了一根殿中大玉柱上才停住身形,而在他靠住玉柱之时,就听得“嘎嘎”的声音响起,那巨大的玉柱却也显出又长又深的裂纹来,由此亦可见他所承受的这一击之力。

    他身体虽然停下来,但是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头甜甜的,似乎便有鲜血要喷出来,只是他却强自压住,几乎在靠住玉柱的一瞬间,他便已经运起了萧怀玉传授的《清平咒》。

    他心中此时大感震惊,却也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名将的实力

    ……

    韩漠固然惊愕,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布速甘心中也是充满了难以言表的震惊。

    布速甘知道自己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大,也知道自己这一拳打出的劲气可是自己使出全力,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拳就算击在狮象熊虎身上,也能够让那些强悍的猛兽瞬间暴毙。

    布速甘这一类顶尖高手,非到万不得已之时,那是绝对不会轻易以劲气相拼,以劲气直接进行攻击,固然威力强悍无匹,但是对于劲气的消耗也是极大。

    他这一拳头完全以劲气打出,十成功力,在这一拳之后,至少也要消耗两成。

    盖因今日之局非同小可,他下定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先将韩漠击倒,如此一来,才能全心对付艳雪姬。

    在这一拳打出之前,他便是存了以消耗两成功力为代价取下韩漠性命之心,他十分自信,韩漠虽然踏入意境修为,但是自己这一拳就算不能将韩漠当即击毙,也必能让韩漠再无战斗之力。

    可是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当他一拳打出之后,在自己强大劲气的侵袭之下,韩漠竟然能够挺住,甚至能够以劲气反击,而韩漠反击的劲气,虽然对布速甘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但还是让布速甘的五脏六腑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实际上他催动第二次劲气,并非是心甘情愿,只因为当时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如果不催动第二次劲气攻击,那么韩漠反击的劲气完全可以让他遭受极严重的内伤。

    韩漠年纪轻轻便即踏入意境,这就已经让布速甘感到十分吃惊,而韩漠反击出来的强大劲气,更是让布速甘觉得匪夷所思。

    他哪里知道,韩漠一身兼修三大奇功,《长生经》、《气经》、《清平咒》,这三大奇功各有所长,韩漠不但一身兼修,更运气的是,这三大奇功竟能互相融合,而且互相促进,换句话说,因为三大功法齐修,导致他其中任意一门功夫的修炼速度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三大功夫相辅,他修行一月的效果,相当于独修一门功夫一年。

    这一点,就是韩漠自己也是不清楚,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功法进步极快,却根本想不到他的修炼速度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若非如此,他与布速甘这一次正面的劲气对决,足以让他筋脉尽断,非死即残。

    二次催动劲气将韩漠击出,布速甘自以为韩漠必已再无战力,此时他也来不及多想,艳雪姬已在电光火石中袭至。

    艳雪姬虽然身着轻甲,但是她的身形却如同一片云,轻柔到极致,那轻柔的娇躯在这一刻却又犹如魅影,玉手如刀,飘至布速甘身侧,已经探指点向了布速甘。

    洁白的手在这一刻隐去了光泽,却变得更为可怕,在高速的出手之中,意思不颤,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稳定和力度,奇快无比地穿破凝重阴冷的空气,点了过去。

    指尖翘起,柔软而又刚毅的指尖,竟是在瞬间出现了一滴水珠,那水珠就像活了一样,在柔嫩指尖尚未碰到布速甘身体之时,却从指尖突兀地射出,直射向了布速甘的眉心。

    布速甘双手在瞬间合十,劲气布满全身,他双手合起之际,劲气上涌,那本来暗淡的眉心在一瞬间却似乎明亮起来,一层浓郁的白气在水珠尚未击到眉心之时便已经出现在眉间,硬生生地将那水珠挡在前面,无法前进。

    从布速甘出手,到韩漠被击退,再到艳雪姬出手,一切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韩源甚至没来得及对韩玄道出手,这一切就已经在片刻间完成。

    韩玄道望着艳雪姬出手,神情陡然凝重起来,双眉锁起,喃喃自语:“凝露夜花指!”

第一一三三章 谁是高手?

    两根微翘的稳定的玉指,在这一刻就是那地狱无常的夺魂指,看似漂亮的玉指,却成了最犀利的致命武器。

    布速甘的神情十分凝重,他显然也从这一招看出了艳雪姬的身份。

    这样的生死大战,艳雪姬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她知道布速甘与韩漠劲气对决,已经让布速甘在瞬间损耗了不少劲气,要与布速甘这样的顶尖高手对决,就必须抓住这样的时机,以自己最强悍的功夫与之对决。

    这样的顶尖高手对决,实际上已经不是那些花套的招式,而是比拼最强大的劲气修为。

    艳雪姬这招“凝露夜花指”传承自夜花仙子,乃是极为精妙的劲气攻击招式,这一招不但可以将劲气集中于水珠一点做出强大的劲气攻击,而且大大提升劲气的攻击能力。

    艳雪姬并没有与布速甘进行霸道的劲气直攻,而是用一种十分缓慢也十分温柔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劲气缓缓向水珠之中灌注,没有暴戾之气,没有绝杀之意,但是布速甘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抵挡不住,这滴积聚了强大劲气的水珠便会直接突入自己的脑中,其中的劲气可以在瞬息之间震裂自己的周身筋脉。

    ……

    艳雪姬与布速甘巅峰对决,而韩源却已不再犹豫,低吼一声,身躯向前窜出,手中的海王戟再无留情地向韩玄道刺过去。

    韩玄道急忙后退,身体闪过,瞬间绕到了一根玉柱之后,沉声道:“老四,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当真不后悔?”

    韩源冷喝道:“休说废话!”手中精铁所制的海王戟横里扫过去,听得“咚”的一声响,重重砸在那玉柱之上,顿时玉柱上的玉屑四散飞舞。

    韩玄道此时却已然是背负双手,并没有出手,在韩源的紧追之下,只是闪转腾挪。

    韩源虽然武道修为远不及韩漠,但终究也是韩家子弟,自幼便被督促习武,而且其父韩玄龄亦是武将出身,所以韩源的武技倒也不弱。

    海王戟沉重无比,一般人拿着如此沉重的兵器,势必很难施展开来,但是韩源力大如牛,这海王戟在他手中却是被舞动的虎虎生风,攻势犀利,韩玄道在那寒光之中,连连后退,一时间倒似处于了下风。

    韩淑见状,已经高声叫道:“老四,杀了这个乱臣贼子……!”他身后穆信却是手握一把锋利的大刀,刀锋正顶在韩秦氏的背部,面色冷峻,听韩淑叫起来,将那刀锋往前顶了顶,韩秦氏身体顿时微微颤抖,韩淑握紧韩秦氏的手,银牙紧咬。

    ……

    布速甘与艳雪姬劲气相搏,两人周身四处已经是劲风激荡,地面上的玉石早已经碎裂,而且随着劲气越来越盛,那裂纹开始四下里蔓延,整个大殿内发出“嘎嘎嘎”的地面碎裂之声。

    随着艳雪姬向水珠中灌入的劲气越来越浓,布速甘眉心的劲气也也越来越旺盛。

    便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艳雪姬的两指指尖猛地向下,那水珠顿时碎裂开来,而艳雪姬的两只已经嗖地疾点而出,直刺向布速甘胸口的膻中。虽然两指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这陡然一变,却有虎步龙行之势,更有着惊天破地的威力。

    布速甘也果然不愧是当世少有的顶尖高手,艳雪姬变式只在瞬间,他亦在瞬间做出反应,右手抬起,神情颇为凝重地抬起了右手,掌背迎上去,抵挡着艳雪姬两指,而艳雪姬的双指再下,往他腹部点过去,布速甘左手翻花,两只手掌达成一道铁壁。

    “砰!”

    一声巨响,艳雪姬的指和布速甘的掌这一次却是正面相接。

    也就在这相接之间,两人的身体在瞬间就被浓郁的尽其所完全笼罩,地面上的玉屑就如同被卷入了飓风之中,四散飞舞。

    劲气之中,艳雪姬的娇躯如同云彩般往后飘去,而布速甘也是蹭蹭蹭连退数步。

    当艳雪姬落地之后,兀自无法稳住,娇躯连续后退,随即便颓然地软倒在地,香唇边上,已经溢出鲜血来,而她艳美的脸庞也是变得很为苍白。

    布速甘显然在这一次对战中微占了上风,但是他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太多,本来就有些泛黄的脸此时变的蜡黄,而且他的两只手显然也在轻轻颤抖。

    艳雪姬喘着粗气,香腮上已经满是香汗珠子,酥胸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抬起手臂擦去嘴角血迹,冷笑道:“难舍果然是名不虚传!”

    布速甘两只手的抖动兀自没有停止,毫无疑问,他虽然击倒了艳雪姬,但是与艳雪姬的劲气相搏之中,他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损耗甚至是伤害。

    “某许多年前就听说有一位夜花仙子武技超群,其武道修为已进入化境!”布速甘一步一步走向艳雪姬:“双指聚气,名为凝露夜花指,今日见到,才知竟是如此厉害。你年纪太轻,而且修为……!”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一只手却是情不自禁地按上了自己的胸口,随即冷笑道:“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你不是夜花仙子,但是……你定是夜花仙子的传人……!”

    艳雪姬想要起身,但是方才劲气对搏之后,她只觉得全身虚脱,四肢百骸只要动上一下,就会剧痛钻心,眼见布速甘还是一步一步靠近过来,知道布速甘定是要趁机下杀手,如此危险时刻,这绝美佳人却还是妩媚一笑,娇声叫道:“小混蛋,人家都要过来……过来杀我了,你还不来打他……!”她说完这句话,嘴角又是一丝鲜血溢出,如同泣血玫瑰,分外美丽。

    布速甘淡淡道:“他并非铜皮铁骨,你当他还能过来救你?某本以为这一生不会亲手杀死一个女人,今日看来,是要破例了!”

    他话声刚落,就听得一个声音淡淡道:“我虽然不是铜皮铁骨,但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怎可能打倒我?南蛇布速甘……也不过如此!”

    布速甘听到这声音,陡然停住了步子,脸上显出极其震惊之色,缓缓转过头,却见到方才几乎不能动弹的韩漠此时却正握着血铜棍冷冷地望着自己,也正一步一步走过来。

    布速甘这一生见到过无数匪夷所思之事,但是能让他感到震惊的没有几桩,而现在的情景,却让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吃惊。

    方才他连续催动两次劲气,起码耗去了三成劲气,本以为韩漠绝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手,而且他方才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对韩漠所造成的巨大伤害。

    但是他无法理解,自己本已将韩漠打得奄奄一息,为何只是在这片刻之间,这个年轻人却又能重新站起来,甚至在这年轻人的身体四周,依然荡漾着劲气。

    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身体!

    此人又要有何等坚韧的意志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

    韩源手中的海王戟越来越犀利,有几次险些都要将韩玄道杀死在海王戟之下,只是韩玄道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早有预判,每一次海王戟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要刺中他的要害之时,他都能妙到毫巅地闪躲开去,韩源虽然穷尽全力,可是数十招打下来,却是连韩玄道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非但如此,韩玄道在闪避之间,甚至能够心有旁骛地去观察布速甘与艳雪姬的对战,当两大高手两败俱伤之后,韩玄道的嘴角甚至泛起淡淡的笑意。

    只是韩漠陡然再次站起来,亦是让韩玄道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如同布速甘的观察一样,韩玄道方才自然也看出韩漠遭受重击之后,已经是奄奄一息,但是仅仅片刻之间,韩漠却能够再次站起来,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吃惊。

    只不过韩玄道瞧见了韩漠行走时身体似乎还有些摇晃,而布速甘的双手兀自在轻轻抖动,嘴角重新泛起笑意,当韩源那犀利的海王戟再次向他的胸腹刺过来之时,韩玄道这一次却没有再闪躲。

    韩源见韩玄道身形未闪,海王戟眼见便要刺入韩玄道胸口,大是振奋,只是当海王戟刺中韩玄道胸口的一刹那,韩源却见到眼前一花,韩玄道的身影在瞬间变的模糊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海王戟就像刺中了一堵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韩源吃惊之间,却也很快就看清楚,韩玄道的身形在瞬间闪到了海王戟侧旁,而韩玄道的左手已经抓住了海王戟的戟身,稳定而有力,整个海王戟就像被钳子夹住,再也不能动弹。

    韩源鼓足力气,想要抽出海王戟,可是他便使出全身力气,海王戟也是纹丝不动,而韩玄道已经转过头来,面孔阴冷可怖,冷冷道:“让你走生路,你不走,你自己选死路,可以怪不得我!”

    韩源正要怒斥,韩玄道的左手却已经轻描淡写地在海王戟上轻轻一抚动,一股巨力从海王戟的戟身传过来,韩源很快就感到自己的两只手就似乎是握住了一个烧红的铜棍,手掌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再也握不住,脱手松开,而韩玄道那只手握着海王戟轻轻向这边推了推,握柄的柄端就似乎只是在韩源的胸口轻轻一扣,韩源的身体便如同脱线的风筝一般,直飞了出去,耳边已经传来韩淑和韩秦氏的惊叫声。

    “老四……!”

    “源儿……!”

第一一三四章 男儿颂【上】

    韩源的身体重重跌落在地上,身体内甚至发出一阵骨骼碎裂之声,当他落地之时,“哇”的一声便有一口鲜血喷出,方才对韩玄道进攻时的虎虎生气,在这一瞬间就消失的荡然无存,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在瞬间就被抽干。

    韩漠本来走向布速甘,当这边忽然出现此景,包括布速甘和艳雪姬在内,几人的目光同时都往这边瞧过来。

    韩玄道将手中的海王戟就像当做破铜烂铁扔到地上,沉重的海王戟落在地面上,砸裂了地面,而这位大燕国的第一权臣却缓缓背负双手,神情说不出的平静淡定,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充满着嘲弄地看着倒在地上还在做挣扎的韩源,随即将目光移了过去,扫过艳雪姬,扫过布速甘,最终落在了韩漠的脸上,淡漠地道:“你现在是否明白,我为什么可以容忍你来到乾心殿?”

    ……

    韩漠孤军入城,如果韩玄道真的施展出真正的实力,韩漠在千军万马之中,绝不可能真的一路杀到乾心殿。

    军马入林,韩漠便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杀得完。

    韩漠敢于入城,一来是因为他事先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计划,也自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用韩沧作为筹码,与韩玄道进行最后的正面对决

    虽然入城之后,韩漠的前进道路却是一度受到了狙击,但是韩漠心里十分清楚,那两次拦击,不过是韩玄道给予的小小震慑。

    以韩玄道今日之势,手下兵马如云,而韩漠早已被打为叛贼,韩玄道若真想阻止韩漠入宫,韩漠实难进入皇宫之内。

    当韩漠踏进皇宫之时,只以为韩玄道还是顾念韩沧,所以并没有发动真正的拦击,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豁然明白了一切。

    或许韩玄道早就明白,如果真的出重兵拦截包围,韩漠固然不能进入皇宫,但是恐怕也未必能够杀死他甚至将之擒住。

    别人不了解韩漠,韩玄道却是十分了解,他当然知道韩漠并非真的是一个意气行事之人,他既然敢带领几百骑入城,恐怕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韩玄道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会让韩漠从容离开,他当然也明白,如果韩漠真的在重兵包围下启动撤退计划全身而退,那么回到魏国的韩漠将变得十分的恐怖,自己也将面临极危险的境地。

    敞开大门,容忍韩漠入宫,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因为在韩玄道的心中,韩漠只要入宫,那将必死无疑,连退路也没有,这份十足的自信,归其缘由,便是因为这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韩漠当然已经从韩玄道的出手中看出来,韩玄道的武道修为,也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境界,竟是能在一回合之间,便将韩源击倒。

    ……

    ……

    布速甘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起来,他看着韩玄道的脸庞,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竟是显出此生难得见到的惊恐,在那惊恐之下,他那一双冷峻的眼眸子背后,却又藏着一种自嘲和悲哀。

    没有人能想到,一向以文臣示人,从没有在武道上表现出过人天赋的韩玄道,他的武道修为竟然如此强大,而且隐藏的如此之深。

    当韩漠和艳雪姬将今日最大的敌手盯在布速甘身上之时,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却终究还是韩玄道。

    殿内孤立,劲气的波动让韩玄道的衣摆轻轻飘荡,他气定神闲地背负双手,扫过大殿满地狼藉,嘴角泛起戏虐的笑意:“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他的眼睛豁然看向布速甘,冷冷道:“你好像说过,咱们的关系……只是合作的关系?”

    “某此生最大的错误,或许就在此!”布速甘的两只手依然在轻颤:“某这一生,走眼的时候很少,可是……却从没有看出你竟然有这样的武道修为……!”

    他实在难以看出。

    韩玄道给他的感觉,固然冷漠和阴险,固然老谋深算,但是在布速甘的感觉之中,却从未感觉出韩玄道有极强的武道修为。

    韩玄道淡淡道:“当年萧怀玉凭借超强的武道修为名动天下,萧家也由此而成为我大燕第一世家……面对这样一个家族,如果我们韩家没有一人在武道上有所突破,那就再无出人头地的时候。”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缓缓道:“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组建天网去除掉名将,只是寄希望于能够自己突破武道境界,能与萧怀玉一较高下!”

    韩漠愈加感觉到心中发寒,当初他哪里想过,自己的家族竟然有这样一个隐忍到极致的阴险人物。

    “直到五年前,我的武道修为依然没有能进入气境,也正是因为在武道上迟迟没有突破,而萧家的势力愈来愈壮大,如果再无行动,我韩族前途堪危,所以我这才暗中找到了拓胡风,想借助你布速甘的武道修为联手对付萧怀玉……!”韩玄道抬起一只手,轻抚胡须,悠然道:“只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张网越织越大,到最后将四国俱都牵连进来……这也正是我愿意看到的。就在三年前,我的武道修为终于突破到气境境界……!”说到这里,他淡然一笑,道:“如果让庆国的那位天机老人再评一评天下名将,我韩玄道恐怕也要位列其中了!”

    布速甘漠然道:“你武道修为大成,却一直隐忍不发,自然还是另有目的?”

    韩玄道淡淡笑道:“天网计划之中,固然将商钟离、司马擎天和萧怀玉都算在其中,可是就算一切顺利,三大名将俱都被除,这天下间不还是剩下你和杜无风吗?”他瞥了韩漠一眼,平静道:“他们三个死了,你们二人若是继续活下去,我心里还是很不安心的!”

    布速甘轻叹一声,并没有说话。

    “按照我的计划,三大名将被除,接下来便可以利用你去对付杜无风。”韩玄道悠然道:“你二人相争的结果,必然是一死一伤,无论谁胜谁负,我都会渔翁得利,趁机可以除掉另一人……五大名将俱死,我韩玄道自可高枕无忧,他日一统四国,指日可待!”

    韩漠冷笑道:“步步为营,心思狡诈如此,韩大人在阴谋方面,真可算得上是当今天下第一人!”

    韩玄道不以为忤,淡淡道:“我武道修为进入气境之时,萧怀玉尚未死去,而那时候天网计划正在进行,你时常与我接头,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人看出我的武功。好在当年我在修炼之时,就已经想到这一点,等到武功大成之日,绝不能被他人窥出破绽,所以穷极心思,找到了‘大无相功’,此功虽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学,但是它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敛住全身的劲气,完美地掩饰我的武道修为……正因如此,你南蛇布速甘虽然目力惊人,却根本不会发现我的武道修为!”

    “大无相功?”布速甘微皱眉头。

    韩玄道脚步向前轻移一步,盯着布速甘,戏谑道:“十方名将又如何?无非都是一些有勇无谋之辈而已……萧怀玉、司马擎天、商钟离……嘿嘿,还有你布速甘,最终不都只是我手底下的玩物。“

    布速甘两只手握成拳,冷笑道:“韩玄道,你三年前才踏入气境,武道修为尚浅,当真以为是某的对手?”

    韩玄道叹道:“今日之局,明里是要与你一起捕杀韩漠,可是暗里却是要将你二人一同除掉。韩漠的武道修为已经成患,不可不除……你布速甘更是不能不除。本来我还想借今日你与韩漠对战之机,给你致命一击……只是上天对我韩玄道实在太好,竟然将夜花仙子的后人也送了过来……!”说到这里,韩玄道微一沉吟,才缓缓点道:“萧怀玉、商钟离、司马擎天、杜无风、你布速甘,还有韩漠,加上这位姑娘,七大气境高手尽去,这普天之下,我韩玄道所顾忌的对手便已经屈指可数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步步逼向布速甘,带着淡淡的笑意:“方才说过,咱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不是朋友,所以我杀你,不算背信弃义!”顿了顿,叹道:“你先后与韩漠和这位姑娘劲气相搏,如今劲气耗损巨大,就是五脏六腑也在与这位姑娘对战之时受了极重伤势……我此时对你出手,虽然说起来有些胜之不武,但是为了我韩氏一族,为了我大燕,为了天下苍生,我也只能无奈为之……!”

    布速甘眼见韩漠步步逼近,也往后退了两步,陡然间沉声道:“韩漠,某与你联手,除掉此人……!”

    没等他说完,韩玄道的身形就如同幽灵一样,直飘向布速甘,右手呈鹰爪之形,就如同苍鹰一般,临空向布速甘抓了下去。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布速甘的身体迅速后退,寒光飞舞,他的右手瞬间多出了一条长鞭,如同毒蛇般直往韩玄道的脖子卷了过去。

第一一三五章 男儿颂【中】

    韩漠能够在遭受重创的情况下重新站起来,归其原因,正是萧怀玉传授的《清平咒》起了作用。"他方才体内的筋脉有一种火烧之感,那筋脉之中更像是被充气一般,有一种随时要崩裂的感觉,而韩漠那时心知大事不妙,也顾不得布速甘是否会继续进攻,而是第一时间运起了《清平咒》,也幸好当初有萧怀玉传授他如此神功,否则被布速甘那劲气强击,他的筋脉必然会很快爆裂,非死即残。

    《清平咒》运起,体内的劲气很快就顺畅下来,而且筋脉那爆裂之感也缓缓消失,只不过在这平息恢复之间,筋脉那种超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却也让韩漠几乎晕阙过去,他硬是以极其坚韧的意志生生抵挡忍耐住。

    《清平咒》这门劲气心法,确实是无上心法,其恢复劲气效果,天下无双,而且最奇妙的是,修习者所受到的劲气伤害越大,这门心法的效果也就越加明显,当《清平咒》带来的一阵清凉劲气将体内火烧般的感觉渐渐扑灭,韩漠内心深处再一次想到了已经逝去的萧怀玉,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萧怀玉虽然人已不在,但是他留下的这门心法,却还是救了韩漠一命。

    虽然时间短暂,只恢复了一半的劲气,但是韩漠在恢复之中,却也能够感知周边的情况,感觉到艳雪姬危在旦夕,他只能起身相救。

    只是形势瞬间变化,本以为强敌是布速甘,可是在片刻之间,最大的敌人依然变成了韩玄道,隐忍至今的韩玄道却拥有着强悍的武道修为。

    布速甘欲要与韩漠联手,只是不等他说完,韩玄道就已经鬼魅般扑了上去。

    布速甘固然是天下名将,甚至说他的武道修为绝不低于韩玄道,但是今日他先后与韩漠和艳雪姬交手,这两人都已经是气境高手,他虽占得上风,连续击倒韩漠和艳雪姬,但是他自身在与两大气境高手的交锋之中,也已经遭受到了极重的创伤。

    艳雪姬拼尽全力与他劲气相搏,已是让布速甘五脏六腑遭到劲气震荡,体内残存的劲气已经混乱,他外表显得很平静,看似无事,但是那一双颤抖的手却已经显露出了他极重的伤势。

    ……

    韩玄道出手如电,犹如苍鹰临空抓下,鹰爪般的右手直取布速甘的首级,而布速甘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反应力惊人,速度也兀自不慢,腰间长鞭瞬间到手,极其犀利地攻了出去。

    他现在劲气匮乏,无力再与韩玄道劲气相搏,只能以长鞭阻住韩玄道的攻势,期盼韩漠能与自己联手合力对付韩玄道。

    虽然自知今日凶多吉少,但是他身系南风一国运势,自然不甘心就此丧命于韩玄道之手。

    他心知以自己目前残存的劲气,就算苦苦支撑,也绝不能撑过五十回合,所以很奇怪的,他竟然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韩漠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韩漠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很快就恢复战斗力,这让布速甘确认这位年轻人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先前他还指望自己两次劲气进攻将韩漠伤的再无战斗力,可是此时他却希望韩漠伤的越轻越好。

    布速甘的长鞭天下闻名,世人都知道南蛇布速甘的长鞭有着惊人的威力,即使如今在伤势极重的情况下,布速甘依然展现了此言非虚,他已将自身残存的最后劲气完全灌注在长鞭之上,劲气涌入的速度是那样的快,软绵绵的长鞭在劲气灌注之下,就似乎在瞬间变成了一件坚硬锋利的神兵利器,而布速甘素来平淡的脸上,在这一刻也显出了暴戾之气。

    韩玄道没有硬突上前,即使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韩玄道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没有忘记对方是十方名将的身份。

    他先前本来可以继续等待,等待着韩漠和布速甘再次交手,等到他们再次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手,可是他没有等下来。

    道理很简单,他隐忍多年,哪怕是武道修为进入气境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也从没有真正在人前动过武,更不必说与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一试身手。

    这就像身上藏了一把太古神兵,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其威力,这当然是极其遗憾的事情。

    他虽然隐忍,但是当看到布速甘、艳雪姬和韩漠三大高手俱都受伤,局面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时候,心思便动了起来。

    这三大高手一死,普天下再要找出能够一试身手的对手已经十分困难,如今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韩玄道十分乐意在布速甘的身上一试身手。

    布速甘的长鞭击来,韩玄道身体微微后退,两只手臂的袍袖大张,那犀利长鞭已经被韩玄道两手合在了中间。

    劲风激动,韩玄道和布速甘的长发俱都膨胀飘起,长鞭的鞭身急剧抖动,劲气换成的雾气已经清晰可见,只见得布速甘两条手臂上的衣袖开始一片片碎裂开来,如同蝴蝶一般飞舞,在那激荡的劲风之中,衣裳化作了飞舞的蝴蝶,绕在布速甘身体四周,而布速甘的双臂已经裸漏出来,两条并不算粗壮的黄肤手臂……竟然开始龟裂。

    布速甘本来十分结实的皮肤,开始寸寸裂开,就像是被暴晒的土地,开始一层层龟裂,鲜血从手臂的裂口处迸射出来,殷红的血水化成血雾弥散在空气中。

    便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声,似乎要为今日这场盛宴助兴。

    生死时刻,布速甘的脸色反而显得极其淡定,他的瞳孔却显出狂野的气息,黑发在劲风中狂舞着,犹如疯子,而他的坚利长鞭在韩玄道的双掌之中,正在一寸一寸地向前挤出,就像初春的小草嫩芽儿拼命想要钻出地面,长鞭也在拼命地想要突破韩玄道的劲气壁垒,刺入他的胸膛。

    没有顾及血水飞舞,甚至根本不管随着皮肤碎裂血肉飞舞,布速甘右手握鞭,而已经露出累累白骨的左手却缓缓抬起来,拼尽全力向韩玄道拍了过去。

    他不愧是风国南蛇,在身受重伤实力远逊于韩玄道的情况下,却兀自以自己毕生的修为发出这最后一击。

    ……

    韩漠此时再不犹豫,握紧血铜棍,脚下生劲,便要冲过去,却听得一个声音厉声道:“韩漠,你想趁人之危吗?韩大人莫急,我穆信在此!”

    只见穆信的身影此时也是如猎豹般冲过来,手中寒刀如冰,直扑向韩漠。

    穆信本来一直是控制着韩淑母女,但是此时却已经出手将韩淑母女击昏在地,自己却出头前来阻止韩漠。

    韩漠嘴角冷笑,那穆信功夫当真不错,几个起落间,已经挥刀向韩漠直劈过来。

    他这一刀,还真是威力十足,自然也是见到韩漠方才重伤,自以为能够占得便宜,好在韩玄道面前表功。

    “呛!”

    一声金戈交击之声响起,火花四溅,穆信只觉得整个握刀的右臂一阵发麻,大刀几乎要脱手而飞。

    不等他反应,韩漠另一只手已经拍出,正击在穆信的肩头上,穆信根本闪躲不开,整个人便往后飞去,而韩漠兀自没有罢手,整个人已经如鬼影子般跟上,血铜棍往前点去。

    穆信人在空中,眼见血铜棍过来,知道这时候若是被这血铜棍击中,非死即伤,他在暗黑衙门多年,倒也有几分能耐,危急时刻,左腿收起,随即踢出,左脚脚尖竟是点在了血铜棍的棍端,相接之后,整个人就如同一支被射出的利箭一般,惨叫一声,整个人直飞向了不远处的韩玄道。

    ……

    南蛇布速甘左手击来,韩玄道却淡定无比,厉声喝道:“脱!”双掌“砰”地一声合在一起,听得“滋啦啦”之声响起,南蛇布速甘的那条长鞭在瞬间碎裂成无数的粉屑,而布速甘的手掌尚未击在韩玄道身上,整个人已经直飞出去。

    布速甘身体飞出,尚未落地,这边韩玄道已经感觉到身侧劲风呼啸而至,又听见穆信惨声道:“大人救我!”

    韩玄道眉头皱起,探出左手,便要接住穆信,但是骤然间感到一股寒气逼近,生性谨慎的韩玄道在电光火石间,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把寒刀正以极其犀利的气势刺向了自己的脖子,心中微感吃惊,也来不及多想,此时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探出接应的左手化掌为指,那一指弹在了袭来的刀锋之上,只是这轻轻一弹,那大刀顿时便从穆信的手中脱手而飞。

    “叛我者死!”韩玄道心中还真是想不到穆信竟然会背叛他,怒火中烧,穆信的身体因为惯性继续过来,韩玄道的左手在瞬间又化指为掌,一掌排在了穆信的肩头,听得“喀嚓”之声响起,穆信的肩骨已经碎裂,一股雄浑的劲气扩散在穆信的身体内,穆信的身体又再次倒飞出,而他身体的筋脉只是在这瞬间就已经碎裂无数条。

    “砰!”

    穆信重重落在地上,口中鲜血喷出,韩漠却已经飞奔过去,眼睛赤红,“穆信,你怎样?”

    韩玄道一掌击飞穆信,冷哼一声,正要收回手,猛觉得自己的手掌处火烧般刺痛,他抬手一看,只见自己的掌心处竟然出现了十多处小细孔,如同被十几根小针刺破,而细孔之处,已经显出灰褐之色。

    韩玄道神色巨变,厉声道:“不好!”

第一一三六章 男儿颂【下】

    韩玄道一看掌中针孔,便知道自己上当,他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掌心顺着手臂向上冲击,感觉便要到得肩头,当此之时,韩玄道已经来不及运气抵挡,右手探出抓住自己的左肩,厉喝一声,竟是将自己的左肩生生扯了下来,肩头喷出鲜血之时,韩玄道已经将残臂扔掉,右手出指如电,点中自己左肩数处穴道,那喷溅的鲜血很快便即止住。:

    遭此大变,韩玄道脸上却兀自保持了镇定,只是那眼眸子里的杀意更浓,他先看了布速甘一眼,只见布速甘此时躺在地面上,两条裸漏出来的手臂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血肉模糊,多处地方已经显出白骨,曾经风云一时的风国名将,已经是奄奄一息。

    穆信重重落在地上,他不比其他三大高手,甚至都不能与修炼过《长生经》的韩源相比,被韩玄道盛怒之下的重重一击,那强悍的劲气已经将他体内的筋脉完全摧毁,穆信全身上下无数的毛细孔中,竟然有血液像汗珠一样向外溢出,韩漠强盗他身边之时,穆信已经活脱脱变成了一个血人。

    穆信口中鲜血泊泊直流,眼眸子深处显出痛苦之色,但是兀自坚挺,见到韩漠过来,强笑颤声道:“厅……厅长大人,卑职……卑职幸不辱命……!”

    韩漠见他伤势,知道回天无力,伸出手握着他手,叹道:“你做的很好,公颜老手下……从无孬种,你无愧于红鹰之名!”

    穆信呼吸急促,身上毛细孔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却还是挺住道:“卑职……卑职潜伏至今,为了取信于他,杀害……杀害了不少自己的兄弟……厅长大人不……不要怨我……!”

    韩漠摇头道:“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失去一些东西,你无论生死,都是我西花厅的人!”

    穆信脸上显出欣慰笑容,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抽搐两下,便即再也不能动弹,双眸却兀自睁着,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韩漠伸出手,为穆信合上双眼,这才起身来,望着已经断去一臂有些狼狈的韩玄道。

    韩玄道神情阴冷可怕,他的目光移到韩漠的手上,这才发现,韩漠的两只手竟然都戴着黑色的后套。

    方才韩漠一掌拍在穆信肩头无事,自己拍在上面却被毒针刺破了手,他心知是上了当,韩漠素来右手戴着黑色手套,熟人都习以为常,韩玄道虽然老谋深算,但毕竟也不是神仙,却也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韩漠双手戴手套,恐怕早就是心有图谋,如果不出意外,韩漠在入宫之前,只怕早就知道了穆信的真实身份。

    韩玄道心中大是恼怒。

    自韩氏家族崛起,韩玄道掌握大权之后,投奔他的人多如牛毛,穆信当初便是最早投奔自己的部下之一。

    其实穆信投奔,以韩玄道的性情,自然不会轻信,他暗中派人将穆信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甚至查出穆信当初与韩漠还有些仇怨,此后对穆信大加试探,而穆信就真的如同他的一条狗,指谁咬谁,对西花厅的人更是毫不留情,也正因如此,韩玄道心中的戒心才渐渐消去,开始重用穆信。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经过无数次试探渐渐对以信任的穆信,竟然恰恰是韩漠埋下的最深一颗钉子。

    此时他心中除了愤怒,更有一种挫败感。

    这么多年来,他处心积虑,谋算天下,将无数强大的敌手算计在手底下,而且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在自己的算计中一一倒下。

    但是到了自己最为得意时刻,却反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恨恨地算计了一下,为此更是损去了一条手臂,其心中的愤怒和挫败可想而知。

    只是盛怒过后,他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布速甘倒下,艳雪姬倒下,韩源倒下,甚至穆信死去,但是韩漠却还没有倒下。

    韩漠脸色冷峻,知道韩玄道断臂之后,此时正是他内心受到极大震荡之时,也是自己出手的最好时机,脚下如风,挺着血铜棍直往韩玄道杀了过去。

    一抹紫色的身影飘忽而来,虽然已经只剩一臂,但是盛怒之下的韩玄道却也表现了一位气境高手的恐惧实力

    他的五指如同龙爪一般,就像从云中猛地探将出来,迎向了韩漠的血铜棍,似乎想要以龙爪去抓住血铜棍。

    韩漠自然不会让血铜棍被他抓住,他心知此时韩玄道的劲气依然在自己之上,正面相拼,自己十有七八不是敌手,迎上的那一刻,便已经施展出太极步法,而手中的血铜棍也如同游龙如云,变幻莫测。

    两人的身影只是在一瞬间就幻化成了两抹飘忽的影子,在乾心殿中以超出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纵横交织着。

    两道身影如光般飞舞在乾心殿之中,交锋之间,因隐隐听得风雷之声,更有那清晰的玉石碎裂之声。

    布速甘奄奄一息,呼吸已经十分微弱,而艳雪姬亦是轻喘着,俏脸苍白,绵软无力,在这一刻,这两大高手都已经无力出手,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韩漠的身上。

    乾心殿内竖立的十多根庞大玉柱,此时已经有近一半在劲气的侵袭下支离破碎,裂纹兀自在缓慢扩散中,玉柱随时有倒塌的可能,而整个乾心殿甚至有垮落的可能性。

    韩源被韩玄道方才一击,一条性命去了大半,老半天全身都不能动弹,骨头似乎都有一种碎裂之感,他恢复许久,身体未能动弹,试了一下,却根本无法起身,瞧见韩漠和韩玄道在苦斗,一时间却无法出手相助,只能忍着全身的剧痛,慢慢向不远处的海王戟爬过去,想要重新握住韩族的镇族之宝。

    韩漠此时确实是十分吃力,虽然韩玄道已经失去一臂,但是仅剩一只手的韩玄道却依然是攻势凶猛,咄咄逼人。

    韩漠体内劲气没有完全复原,无法与韩玄道劲气相抗,他固然凭借太极步的鬼魅躲过韩玄道犀利狠辣的攻势,但是韩玄道那飘忽的身影却也是难以捉摸,在那棍影之中,韩玄道却几次便用赤手生生抓住了血铜棍。

    “砰!”

    一声沉猛的响声,韩漠只觉得自己手中的血铜棍一震,一股巨力冲击过来,却是韩玄道生生用右手硬接血铜棍的攻势。

    若是换做一般人,以手臂来迎击血铜棍,十有**会被血铜棍击碎手臂的臂骨,但是韩玄道却是在拼斗之中,悄无声息中已经将体内的劲气聚集到了右臂之上,当他出右臂与血铜棍相击之时,整条右臂实际上已经完全被劲气护住,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

    他明知韩漠的劲气在这个时候弱于自己,那边是想尽方法也要与韩漠一拼劲气,而他这一击显然是阴谋得逞,韩漠手中的血铜棍在这一重击之中,脱手而飞,而韩漠的身体也似乎被一股巨力推搡,连连后退,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韩玄道这一次却没有停手,却也没有继续进攻韩漠,而是转身扑向了艳雪姬,厉声道:“你设计害我,我要你临死之前看着这个女人死去……让你死不瞑目!”

    方才艳雪姬喊韩漠“小混蛋”,而且她陪着韩漠前来燕京涉险,韩玄道虽然不知详细底细,但是却已经看出二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因为折损一臂,韩玄道心中对韩漠的怨怒却不是仅仅杀死他便能消解,想到艳雪姬与他或有极深的男女关系,所以他便要先将无力还手的艳雪姬杀掉,想在杀死韩漠之前,先给予韩漠精神上重重一击。

    韩漠被韩玄道劲气震退,坐倒在地,本以为韩玄道会趁势攻来,已经做好扣动手臂中的袖箭阻挡一下,但是却瞧见韩玄道没攻向自己,反而攻向已经无力出手的艳雪姬,心中悲怒到了极致,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韩玄道,但是此时距离颇远,根本难以救应。

    艳雪姬瞧见韩玄道如同苍鹰般向自己扑过来,俏脸上却无畏惧之色,只是转头望向韩漠,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幽幽叹道:“这次被你这小王八蛋害死了,下辈子……再找你算账吧……!”她雪白的脸上一片平静,一双美眸缓缓闭上,唇边带血,凄美无比。

    韩漠此时心如刀绞,心中充斥着到达极致的怨念,他双脚足尖在地上一点,拼尽全力向韩玄道飞过去,只想救下艳雪姬,但是距离太远,而且韩玄道的速度比他还要快,眼见韩玄道一掌就要披在艳雪姬的螓首之上,韩漠怒声咆哮:“不要杀她……!”

    几乎在同时,他那伸出的右手忽然出现异象,戴在右手之上的异金属手套瞬间四分五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的中指指尖陡射出去。

    金色的光芒就像一条陡然出现的金龙,整个乾心殿之内顿时被映衬出一片金色,耀眼的光芒让刚刚拿到海王戟的韩源立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急忙闭上眼睛。

    金光陡起,韩玄道也被这一阵突然而来的金光所惊住,顾不得去杀艳雪姬,转头望来,就似乎见到一支金色的箭矢正向自己射过来,他想闪避,但是在这耀眼的金色光芒之中,他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以一种惊恐到极致的表情看着那道金色箭矢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向自己的心口射过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72/ 第一时间欣赏权臣最新章节! 作者:沙漠所写的《权臣》为转载作品,权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权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权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权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沙—-—漠———精———品——————
ps1本人已完成一百八十万字作品《江山》,本书买断,质量保证!
权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