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七章 将计就计
纯阳真人固然是天下罕见的高手,但是这太极步他却是从未领教过,陡然见到这门功夫,心中就颇为震惊,而且玄机大师就在身侧,他却时刻戒备着玄机大师会从旁偷袭,不能完全将心思用来对付韩漠,拂尘幻化成一片白光护在身体四周,韩漠身影鬼魅般在他身边四处游动,他一时间却是奈何不了韩漠。
墨十二郎服下药丸之后,那种头晕脑胀身子软的感觉慢慢消散不少,此时见到韩漠在玄机大师的指点之下,领悟了
圈套太极八卦步法,那施展出来的威力,也确实让人眼花缭乱,脸上亦是显出惊讶之色。
韩漠的步法越走越顺畅,一
开始他为了领悟玄机大师所授口诀,以纯阳真人为标杆,绕行在他的四周,将那套口诀运用于实战之中。
这套步法,以纯阳真人这样的高手为对手施展,自然是进步神。
太极步法,玄妙无比,令人难以捉摸,不过如果此时纯阳真人若是能够运转劲气,韩漠固然能以玄妙步法躲避纯阳真人的
进攻,却未必能够冲破纯阳真人的劲气接近过去。
只是方才纯阳真人与玄机大师对上一掌,劲气便被封堵了两三成,而玄机大师的
狮子吼镇住他的
鹤鸣,不但让纯阳真人的劲气再受损耗,更是让纯阳真
人心中升起了畏惧之心,不敢轻易鹤鸣聚气,免得玄机大师再次出手。
也正是有颇多顾虑,纯阳真人此刻只能挥五成的本领,而韩漠依靠太极步和八部棍术,竟是足以与他五成本事相抗。
后起之秀中,能达到韩漠这等武道境界的,实属罕见,纯阳真人以往出手,除了一直忌惮天敌玄机大师之外,还真是无往不利,今日却被韩漠这个年轻人缠的艰难不堪,他心中吃惊之余,却亦是愤怒不已。
两人你来我往,相斗许久,纯阳真人连出杀招,若是一般角色,早已是死在这拂尘之下无数次,可是韩漠的步法实在是让纯阳真人摸不透规律,那些凌厉阴狠的杀招,却在韩漠轻盈迅捷的步法之中,被轻松化解。
反倒是步法渐渐熟练的韩漠,却已经能够凭借着八部棍术,时不时地击出精妙招数,好在这纯阳真人也是厉害角色,若是换成一般人,只怕早就被血铜棍击中。
实际上这也是韩漠次与天下一流高手单独对战,纯阳真人固然不能挥全力,却也足以让韩漠斗志旺盛。
又斗了二三十回合,两人依然街不下,忽听得墨十二郎高声叫道:“韩漠,攻他正胸,那里是他罩门!”
韩漠此前就见到墨十二郎最后一刀直劈纯阳真人胸口,隐隐感觉其中必有原因,此时墨十二郎出声提醒,顿时明白,纯阳真人的
致命之处,正是胸口正中。
他心中大定,找到攻击之点,便连续往纯阳真人的胸口猛攻。
他棍术虽然精妙,但是纯阳真人也不愧是武道高手,虽然是以轻巧的拂尘应对韩漠的血铜棍,却将自己的前胸护的严严实实,难有破绽出现,韩漠八部棍法连番上阵,棍影闪绰,甚至隐隐出
风雷之声,可是在纯阳真人的全力护卫之下,竟是难以突破到他胸口。
一旁肖木等人见到韩漠久攻不下,俱都是心中担忧,瞥见纯阳真人手下那群道士兀自以刀制着自己同伴,肖木身形移动,握紧大刀,身后的燕国武士立刻跟上,围上前去,宋世清那边的燕国武士见肖木等人上前,也不犹豫,呼拉拉地冲上前去,将那群道士团团围住。
一众道士立时握紧了刀,一名道士沉声道:“谁敢动手?”此时纯阳真人正与韩漠对战,而且道士们显然也知道玄机大师乃是了不起的武道宗师,俱都不敢轻举妄动,固然不敢与肖木等人厮杀,却也不敢在此刻真的杀了被制的燕国武士。
肖木抬刀厉声道:“尔等妖道,还不放人?若是放人,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否则……杀无赦!”
那群道士亦是纯阳真人身边的亲信,倒也有胆识,有人沉声道:“你们敢往前一步,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活不了!”
一时间,双方众人俱都街不下。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名燕国武士惊声叫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得
月光之下,铜棍闪光,竟是从韩漠的手中脱手而飞。
燕国武士们都是大惊失色,而那群道士一时间忘记尚有玄机大师在此,有几人欢呼出声。
……
韩漠与纯阳真人缠斗许久,好不容易却是瞅见了纯阳老道胸前露出小小的破绽,这破绽只是瞬间隐现,而韩漠却是深知,与高手对敌,等待的,就是这瞬间即逝的一丝破绽。
他毫不犹疑挺棍突进,直戳纯阳老道的胸口。
那铜棍势大力沉,却又如毒蛇般刁钻灵巧,眼见得便要攻入,但是那破绽在韩漠出棍的瞬间,便立刻封住,而韩漠棍势已去,那是全力一击,电光火石之间,却是难以收回。
纯阳老道这破绽,却是他故意显露出来,就是要诱敌深入。
他见引得韩漠的铜棍过来,心中大喜,早就准备好了连招,拂尘迅缠上了铜棍,而左手却已经探出,抓住了棍身,在这一刻,他冒险一试,劲气透注棍身,那是要以劲气震开韩漠的手。
与韩漠缠斗许久,他知道韩漠本身的武技未必惊人,但是一套棍法却实在是神出鬼没,所以打定主意,先夺下血铜棍,那么失去血铜棍的韩漠,必然会
不堪一击。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劲气灌注棍身之后,那边韩漠叫了一声“不好”,撒手放棍,纯阳老道拂尘一摆,那铜棍立时被卷起,飞到了空中。
就在他以为得计之时,猛听得
利器破空之声响起,随即便见到数点寒星打向了自己的胸口。
纯阳老道这已经非同小可,他的拂尘卷向空中,这一刻那是真正的露出了大破绽,想要挥下拂拂尘抵挡这几枚击向自己胸口的寒星,已经是万万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自己非但没有让韩漠中计,反倒给了韩漠
将计就计的机会。
韩漠正是将计就计。
纯阳老道露出那一丝破绽之时,韩漠心中就明镜似意识到,这必然是纯阳老道设下的局,否则以纯阳老道如此修为,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轻易露出一丝破绽。
而且韩漠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纯阳老道露出这个破绽的目的,十有**是要引自己的铜棍深入进去,从而抓住机会夺下自己的铜棍。
韩漠亦是在出棍的一刹那,便想到了将计就计之法。
纯阳老道拂尘缠棍,卷而向天,在这一刻,中门大开,那才是真正的破绽,韩漠脱手放棍之时,手腕子下扭,已经扣动了袖箭。
西花厅配制的袖箭,里面设置了九支小型袖箭,而且俱都浸过毒药,每一次扣动
机关,可以同时射出三支袖箭。
韩漠先前使用过一次,而袖中尚有六支袖箭,铜棍脱手瞬间,连续扣动了两次机关,六支袖箭前后射出,正打向纯阳老道的胸口。
二人距离甚近,袖箭度又快如闪电,纯阳真人万般
无奈之下,横出左手抵挡,怎奈六支袖箭方位不同,“噗噗噗”之声连续出,有四支闪电般的袖箭竟是被纯阳真人生生抵挡住,但是余下两支袖箭,却没入了纯阳老道的胸口。
韩漠心知纯阳老道非同一般,连口两次机关后,只怕对方盛怒之下鱼死网破,立时施展太极步,鬼魅般往后闪退。
纯阳老道被击中胸口,果然是神色大变,眼眸子中充满了恐惧之色,却又满含着怨毒之色,如同白鹤般腾起,探手便往韩漠抓过去。
此时他已经无心顾及玄机大师就在不远处,鹤鸣声起,积攒起全身的劲气,那是定要将韩漠毙于掌下。
就如同先前一般,那鹤鸣之声起,玄机大师的狮吼之声也在
夜空之中弥散开来,纯阳真人本来腾空跃起,宛若仙鹤,但是这狮子吼一,这只仙鹤就像被箭矢射中,从半空中落下来。
纯阳老道落于地上,胸口处却是劲气疯狂外泄,他身上的道袍也膨胀起来,脸上肌肉就像被飓风吹动,剧烈抖动起来,眼眸子深处满是惊惧之色。
韩漠躲开之后,瞧见纯阳老道立于地上,再无方才神仙般的仙风道骨之姿,四肢
诡异地扭动着,体内更是出“噼里啪啦”的古怪声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诡异非常。
很快,却见得从纯阳老道的胸口迸射出一道细小的血柱,随即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不过片刻间,竟是从纯阳老道胸口迸射出几十道细小血柱,鲜血喷涌而出,月光之下,诡异可怖。
纯阳老道身体却不能动弹,只是嘶声吼道:“大和尚,再有……再有两年,你非我敌手……!”
玄机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纯阳,你修霸道功法,却不知伤人伤己。”
墨十二郎已经挣扎起身来,狂笑道:“纯阳妖道,你的破魔掌果然还没有修炼成功……两年,哈哈哈,你如今连两个时辰也活不了了!”
忽见纯阳老道身体陡然动起来,腾空而起,直往玄机大师扑过来,声音已经变形:“大和尚,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韩漠见纯阳老道表情狰狞可怖,身体却如同白色的雪团扑向玄机大师,惊声道:“大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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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八章 往西方去
玄机大师未动,墨十二郎却如猎豹般窜出来,手中的大刀飞掷而出,一道寒光划破空气,没入纯阳老道的身体,正插入了纯阳老道的胸口。
“砰!”
一声巨响,纯阳老道的身体竟然在半空中爆炸,随即血水从半空中洒落,血肉四溅,那股
血腥味钻入了在场每
一个人的鼻中。
一片片血肉自空中落下,这庆国权势极重的国师,竟然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月光之下,所有人一时都寂然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后,那群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道士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惊恐万分,握刀的手已经不稳,早有一名机敏的燕国武士见到控制自己的道士失神,身体往后仰倒,脚下猛地一扫,重重扫在那道士的腿上,那道士“哎哟”叫了一声,身体摔倒,那燕国武士立时探手夺下长剑,反手已是将剑锋刺入了那道士的咽喉之中。
陡起
变故,便有道士情急之下,意欲斩杀自己控制的燕国武士,韩漠却已经厉声喝道:“住手!”
他这一声喝,中气十足,众人一时都怔住,不敢动手。
韩漠过去拿起血铜棍,这才回过身,缓缓走过来,沉声道:“你们助纣为虐,本该全部除去,但是今日大师在此,他见不得我等屠杀生灵,而且今日死的人也够多了,你们只要放了人,我保证放你们离开这里,不伤你们一人!”
这群道士眼见纯阳已死,俱都是心肝俱裂,以为今夜必死无疑,听得韩漠此言,顿时求生之念大升,但是谁也不敢相信韩漠所说是真,必将他们方才斩杀了数名燕国武士,不相信燕国人就这样轻松放过她们,一时间犹豫不决。
玄机大师唱了声佛号,才道:“韩施主,你宅心仁厚,能够放他们离开,老衲在此谢过!”
韩漠恭敬向玄机大师施礼道:“大师,今夜若非大师出手相救,我们只怕没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韩漠在此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玄机大师微微笑道:“韩施主天赋异禀,你我分别没有多久,韩施主的武道修为竟是突飞猛进,实在是出乎老衲的意料。”
韩漠恭敬道:“大师今夜传授武技口诀,晚辈感激不尽。”
“这套太极步,本是我大通天寺三大镇寺之宝,一直诡。”玄机大师神色祥和,缓缓道:“此太极步乃是大通天寺前代方丈因苦大师所创,精妙绝伦,他圆寂之后,这套太极步与他的舍利诡一起,所以无人敢冒犯,这套步法亦是没有传授出去。”顿了顿,轻叹道:“只是
当年林施主曾盗取秘籍,老衲出手阻止,因不忍伤他性命,被他夺去了半册秘籍……韩施主三卦太极步,想必便是他所授吧?”
韩漠乍闻“林施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猛地想到了白夜郎原名便是林静河,这“林施主”自然是指白夜郎,顿时肃容道:“大师,三卦太极步,确实是白师兄所授,晚辈当初不明
真相,修学贵寺绝技,还请大师责罚!”
玄机大师摇头笑道:“韩施主不必介怀。老衲说这些,并非怪责韩施主,只是要将这套步法的来源告知于你。因苦大师惊采绝艳,乃是武道大宗师,这套步法并非他最强武技,确是他最喜好的武技,只因因苦大师性喜武乐,当初我等也不知道这太极步有如此玄妙,只当是他游戏武技,所以才与他的舍利一同诡。不瞒韩施主,这太极步重见天日,也是亏了林施主当初夜盗秘籍,否则这套太极步只会被本寺当成游戏之技湮没。老衲现在想起,只怕因苦大师得知他这套步法后继有人,应感欣慰才是。”
韩漠道:“原来是因苦大师所创,因苦大师果然是绝世宗师。”迅即道:“这套太极步是贵寺所有,韩漠现在便将前三卦的口诀告知于大师。”
玄机大师道:“大通天寺早已不复存在,韩施主想物归原主也是不能。而且方才老衲观韩施主的步法,却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韩漠心中吃惊,这套太极步实际上玄妙神奇,绝非能够一看就懂,玄机大师虽然懂得后五卦步法,明白太极步的关窍所在,但是能够一看就能悟出前三卦步法,其武道修为,当真是骇人听闻。
忽地想起纯阳真人先前所有,似乎玄机大师便是在野的五大名将之一,只是瞧他与纯阳真人的武道差距,玄机大师的武道修为只怕是无人可比了。
“老衲今夜口授五卦太极步,能让太极步完整,也不负因苦大师之心了。”玄机大师平静道:“韩施主,今夜观你武技,已是非同小可,只盼你这一身武技,用于助人,切莫枉杀无辜才好。”
韩漠恭敬道:“晚辈记住大师教诲。”向那群道士喝道:“还不快离开这里?当真要命丧此地?”
那群道士面面相觑,竟然都望向玄机大师。
玄机大师微微点头,那群道士这才收回剑,互相护卫,缓缓往东撤去,众燕国武士虽然心中不甘,但是韩漠既然话,自然不敢违抗。
玄机大师缓步走到曹殷身边,此时曹殷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直没有醒过来。
韩漠忙上前问道:“大师,侯爷现在如何?”
玄机大师微一沉吟,终于道:“阿弥陀佛,韩施主,老衲有一事还要向你征询!”
“大师请讲!”
“侯爷如今五脏六腑皆伤,体内劲气混乱,老衲封住了他的数道筋脉,致使劲气不能伤身,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受到极大创伤,恐怕三五个月都不能醒转过来。”
“啊?”韩漠吃了一惊,“大师,那可怎么办?”
“老衲倒是可以出手医治,但是每日里都要帮他疏通劲气,还要寻找珍奇药材为他修复内脏……!”玄机大师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才终于道:“若是此刻他随你们回去,用不了三日,只怕就会气绝。老衲就算出手相救,想要让他身体恢复,却也不是三年五载之事……!”
韩漠闻言,心知昌德候的伤势那是严重无比,今夜如果不是玄机大师到来,曹殷必死无疑。
玄机大师说三年五载未必都能让曹殷伤势痊愈,可见其
伤情之重,亦可知此伤除了玄机大师,只怕无人能够医治。
“还请大师出手相救侯爷!”韩漠躬身道。
玄机大师点头道:“普渡众生,
这是老衲分内之事,自不会推辞。若是韩施主应允,老衲今夜便带侯爷
离去,寻找药草,助他康复。”
“大师要往哪里去?”
“老衲知道西方数
千里之外有群山,在那里或许能找到药草。”玄机大师声音慈和。
韩漠一怔,西方数千里之外,那就是远离中土了。
墨十二郎在旁听到,急忙道:“师傅,你……你要离徒儿而去?”
玄机大师看向墨十二郎,招手道:“善安,你来!”
墨十二郎脚步沉重,走到了玄机大师的面前。
“善安,你可知自己何来?”
“是!”
“那你可知自己何去?”
墨十二郎脸上顿时一片茫然,随即面具下的眼眸子显出
仇恨之色,“欲除心中大恐怖,便只有摘下那贱人的
人头,祭奠亡母之灵!”
玄机大师摸摸地注视着墨十二郎的脸庞,半晌过后,才轻唱道:“阿弥陀佛,善安,为师终不能祛除了心中大恐怖,今日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弟子!”
墨十二郎一怔,身体颤抖起来,随即跪倒在地,眼中泛着泪花,悲声道:“师傅……!”
玄机大师伸手抚在墨十二郎头顶,柔声道:“我佛慈悲,愿你早日自醒,远离大恐怖,南无阿弥陀佛!”他抬手,在墨十二郎的头顶轻轻拍了三下,再不多言,上前去提起曹殷,僧袍翻滚,再不看诸人一眼,往西边而去。
“师傅!”墨十二郎悲声叫喊,韩漠亦是单膝跪下,恭声道:“大师一路好走!”
玄机大师的身影在月光之下,宛若古佛,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与
昌德侯曹殷一起,再无踪迹。
两名武士扶着宋世清上前来,宋世清轻声问道:“大将军,侯爷……侯爷便这样离开?”
韩漠神情肃然,看了宋世清一眼,缓缓道:“当今天下,除了大师,再无一人能救回侯爷……!”
墨十二郎跪在地上,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着韩漠,道:“韩漠,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庆国人要取你的性命,该
何去何从,你是否明白?”
韩漠淡淡道:“还怎样走,我心中自然清楚。”
墨十二郎点头道:“好,有那一日,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多言,收起刀,向着跟随他而来的几名部下道:“咱们走!”领着手下人快步而去。
一夜惊心动魄,燕国众人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韩漠当下令人将那些死伤者俱都掩埋,又令肖木记下名姓,日后好对他们的家属厚加抚恤。
等到埋好尸,黎明曙光已显。
那位柳公公一直躲在暗处,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一行人用过干粮,也不在这里多待,便即往燕矩赶。
宋世清受了伤,经不住快马颠簸,韩漠便令肖木带人在后
保护,自己则是领着四名护卫,提前赶路,又担心路上遇到其他状况,在途中与手下几人寻了几件普通以上换上,更是戴上了斗笠掩面。
这四名护卫,实际上却是韩漠一直带在身边的
西花厅暗黑吏员,扮作护卫跟在自己身边暗中保护。他们的警觉性比起一般的护卫,自然是强出不少,对于那种暗杀的门道也是清楚无比,武功未必高强,但是防备的
手段却是了得。
随同韩漠此前去往黑塔的赤鼠和毒蝙蝠也在这四人当中。
五人快马加鞭,一路上不耽搁,过了亭水关、南阳关,又行了一日,便即返回了临阳关内,回到了燕国的土地之上。g
第九八九章 “鸭子”戏水
入了临阳关,韩漠心中却更加急切起来,直往临阳关西北大营而去。
萧灵芷体内之毒寻到了解之后,韩漠为了让他好生休养,暗中派了人将她送回了临阳关西北大营休养,这一晃又是近两个月过去,心中记挂萧灵芷身体,只盼立刻就能到得萧灵芷身边。
战事如今聚集在魏国土地之上,但是临阳关这边随时保持着警惕,燕庆两国都从各自边军中o1调了大批军力前往前线,如今燕国
北方一线,总兵力尚有五万余人,作为燕国的边疆重关,临阳关兀自驻扎了万人,总兵铁奎和王思宇秦洛俱都上了前线,如今在这边的却是韩漠不久前才提拔的新任弓兵都指挥使牟平章。
牟平章子沉稳,虽然颇有统兵之才,但是情厚道,亦是王思宇和秦洛举荐,韩漠亲手提拔起来。
入营之后,立时有人通禀了牟平章,韩漠只是询问了一番边关状况,也不多说,便即匆匆往萧灵芷帐中过去。
萧灵芷居住的依然是此前的那处帐篷,韩漠派了三十名
风骑兵士
保护,更有数名
暗黑吏员暗中保护。
他快步到得帐篷外面,里面寂静无比,轻轻掀开帐往里面看去,只见萧灵芷柔美的娇躯正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似乎在缝制什么,韩漠从没有见过萧灵芷缝绣模样,此时见到,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美之感。
小君则是坐在萧灵芷旁边,手里绕着纱线。
韩漠轻步进到帐中,小君立时察觉,抬起头来,看到韩漠,先是一惊,随即显出难以莫名的喜悦之萧灵芷显然也察觉到有人入帐,微蹙眉头转过来,见到韩漠那张清俊含着微笑的脸庞,手一软,手中缝制的东西落下,她娇躯一震,缓缓站起身来,那张清美绝伦的俏脸之上,满是jī动之
韩漠走上前,轻轻将她娇躯抱住,萧灵芷也是抱着韩漠的身体,螓贴在韩漠iog口,声音哽咽:“韩郎,芷儿……芷儿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芷儿好想你……!”
韩漠一只手环抱萧灵芷柳腰,一只手轻轻抚mo着萧灵芷秀,柔声道:“好芷儿,我也想你……!”
萧灵芷抬起头,一张清美的俏脸,丰盈的儿微微翘起,一对柳叶眉儿下,那双
星辰般动人的眸子里漾着晶莹的泪珠儿,那俊俏的脸蛋儿写满了无尽的喜悦和满足。
韩漠凝视着她的俏颜,抚mo秀的手儿缓缓移下,抚mo着她光滑白皙的面颊,“芷儿,我……让你受苦了!”
想到萧灵芷明知命无多,却以最后的时光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是懵然不知,心中又怜又爱,拥进了她的纤腰,向她的香上轻轻ě了下去,香润满嘴,萧灵芷娇声轻喘,声音是那般的甜腻,无尽的温柔。
良久,四分开,萧灵芷眼中满是幸福
光芒,轻声道:“韩郎,芷儿以后要永远跟在你身边,你不许离开芷儿!”
韩漠温柔一笑,道:“我怎舍得离开我的芷儿?”松开手,牵着萧灵芷一直滑腻小手,上前捡起萧灵芷缝制的东西,却是一只皮靴,在桌子上,亦还有一只皮靴。
“咦,好漂亮的鸭子。”韩漠见到那皮靴之上竟然用纱线绣了图案,不由啧啧赞道。
萧灵芷俏脸一红,咬着银牙,狠狠地瞪了韩漠一眼。
小君已经上前来,笑嘻嘻道:“韩
少爷,这不是鸭子,
这是……!”
萧灵芷已经道:“小君,别告诉他,他……他自己认不得怨不得别人……!”
韩漠奇道:“难道……这不是鸭子?”
这靴子外侧,确实是绣着一只鸭子在水面上嬉闹,还差一点便即绣完。
小君撅着嘴道:“韩少爷,你……你眼光真是差极,你瞧瞧这是什么?”说完,从桌上拿起
一张纸递过来。
韩漠看那张纸,上面却是画着一副“鸳鸯戏水图”。
韩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额头冒汗,看着靴子上那形似“鸭子”的动物,
尴尬道:“难道……难道我家芷儿绣的是……鸳鸯?”
萧灵芷俏脸上更是绯红一片,咬牙低着头。
小君从桌上拿起另一只靴子,指着上面的图案道:“这一只,你手中一只,这是一对鸳鸯。”
“唔……!”韩漠握着萧灵芷的手,点头道:“绣的好,绣的好,这一对鸳鸯绣的好。”只是心中却觉得,无论如何看,这都是一对鸭子。
小君气恼道:“韩少爷,小姐以前从没有绣过图案,为了你,才缝制了这一双皮靴子,而且还1a了好几日时间绣了一对鸳鸯,你……你却取笑小姐绣的是……是鸭子!”
韩漠忙环住萧灵芷的小蛮腰,笑道:“芷儿,不过是这阵子神经紧张,眼1a了,你可别生气。莫说你绣的是鸭子,便是小jī,我也喜欢。”
萧灵芷一跺脚,道:“韩郎,你……你还说!”
韩漠哈哈笑起来,随即道:“是了,可有吃的东西,路上赶得急,肚子饿了。”
萧灵芷忙道:“芷儿这就去给你做饭。”
小君急道:“小姐,你们说话,我去吃的。”急忙下去吃的。
韩漠牵着萧灵芷的手,到椅子上坐下,打量萧灵芷一番,柔声道:“气-好多了,我这就放心了。”
萧灵芷嫣然一笑,忽地想到什么,蹙眉问道:“韩郎,你……你怎地回来了?前方不正在打仗吗?你是一军主帅,怎能回来?”
韩漠抱着萧灵芷在自己的1ǐ上坐下,柔声道:“是念着我家芷儿,情难自禁,所以偷偷回来看看我的芷儿。”
萧灵芷俏脸微红,随即摇头道:“韩郎,你不是这般没分寸之人,必是有事瞒我。”
韩漠抱着萧灵芷纤腰,轻叹道:“还是我家芷儿明白我。”他心知从萧灵芷踏出萧家大的那一刹那,这个v子便已经与自己的生命紧紧相连在一起,也不隐瞒,便将京中传旨宣召的事儿说了。
萧灵芷听韩漠说完,那张一直柔情似水的俏脸儿立刻严峻起来,又有了当初身为
军师时的冷静风采,轻声道:“韩郎,你……不能回去!”
韩漠眉头一挑,笑道:“为何?”
“临阵走将,乃是大不吉,圣上便是再糊涂,恐怕也不会颁下如此匪夷所思的旨意。”萧灵芷秀眉紧蹙:“韩郎,芷儿以为,恐怕是有人借此为名,设下了
圈套要对付你。”
韩漠道:“芷儿,你该知道,我虽然掌有西北军
兵符,在西北军中也有了根基,但是十日太短,根本不足以震慑全军,西北军十余万之众,其中少不得异己之人。看似西北军权在我手中,但是真要起了风bo,只怕西北军内部会有不少人跳出来与我为难。那道
圣旨宣读之前,召集了西北军中高级将领,也就等于此道宣召旨意召令了全军,我固然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名义拒不还朝,但是这也无疑让全军上下知晓我公然违抗圣旨……!”说到这里,韩漠轻叹道:“我终究还不是萧怀若是再过上一年半载,我或能违抗此道旨意,但是当下,违抗此道旨意,确定然承担着极大的风险。”他轻轻抚mo着萧灵芷滑腻的小手儿,缓缓道:“军中终还是有
别有居心之辈,若是借题挥,在这种时候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萧灵芷为爱郎担心,柳眉不展,漂亮的眼眸子里满是担忧之
韩漠看到萧灵芷俏脸满是担忧之温柔一笑,道:“芷儿,你不必担心,这天还塌不下来。”随即嘴角泛起冷笑:“我倒真想看看,那京中究竟设下什么圈套,究竟是谁要处心积虑对付我……我四千将士被人
出卖,我也承翰他们定要揪出
幕后真凶,此番回京,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萧灵芷娇躯微颤,螓靠在韩漠肩头,轻声道:“韩郎,你在前线,芷儿日夜向天祷告,期盼你平安无事,芷儿不要看到你出现任何危险。”
“好芷儿,你莫忘记,咱们身后还有一根定海神针。”韩漠嘴角泛起笑意:“此番回京之前,我还要去见
一个人,由他指点,自会轻松面对任何
难题。”
萧灵芷先是一怔,随即柳眉舒展开来,嫣然一笑,道:“韩郎,你说的是……师傅?”
“是啊,我的好师妹。”韩漠呵呵笑道:“师傅心有天地,有他
老人家出
谋划策,必能逢凶化吉。”
萧灵芷轻声道:“师傅乃是鬼谷宗师,一生所学,便是权谋心机,有他老人家助你,韩郎一定会渡过此次难关。”她挽着韩漠的手臂,凑近韩漠耳朵轻声道:“韩郎,芷儿……芷儿是否随你一同回去?芷儿……芷儿不想和你分开!”
韩漠抱紧萧灵芷,重重在她的脸颊上亲一口,嘻嘻笑道:“鸳鸯怎能分离?我又怎舍得丢下我的好芷儿独自留在这里?”
萧灵芷面泛喜俏脸上又是布满羞态,瞥了那双靴子一眼,更是羞赧。
“芷儿,这一对鸭子绣的好,回头在绣一幅,他们在戏水,咱们……咱们也学着它们样子,找机会也
鸭子戏水……!”韩漠凑过去,轻咬着萧灵芷的耳朵低声调笑道。
萧灵芷又羞又急,酥iog起伏,伸手在韩漠手臂轻轻掐了一下,娇嗔道:“韩郎,你……你再胡说,芷儿便不理你了……!”F
第九九零章 秘不发丧
燕厩。
时至两更天,月满中天,巍峨的燕宫宫殿群沐浴在月光之下,一切看上去安静祥和,皇家威严的气势依旧弥漫在燕宫的每一处角落。
乾心殿乃是
皇帝的寝宫,燕国的朝臣们都得到
消息,大燕皇帝身患疾病,却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走出这座安静严密的宫殿,而大燕国的朝事,则是由韩玄道领导内阁打理,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乾心殿深处,皇帝休息的龙室之中,身为皇后的韩淑,在皇帝病重之时,便从长春.宫移到了潜心殿之中,一心照顾着大燕皇帝。
那座金黄色的龙榻,虽时值夏日,但是却被金黄色的锦帐掩盖,在龙榻的下面,却放着厚厚的冰块,这些冰块都是户部在
寒冬之时存放下来,到了夏日,
宫中各处都要用这些冰块御暑,乾心殿这边,却时刻准备着大量的冰块,随时送上来。
皇后亲自服侍皇帝,一个月以来,也是从未离开过这座龙室,乾心殿的太监总管易空霆
突然失踪,所以皇后指定了一名年过五十的陈公公暂时担任乾心殿总管,
统领后宫的太监宫女。
皇帝患病,这处龙室任何人都不得轻易进入,除了皇后,陈公公每日里要送入饮食和必需用品,而太医院的院使张衡则是每日里要
进宫一次,前来乾心殿伺候着。
太医院的孔院使死去之后,本来太医院院使一位空缺,一直都没有封旨传下去,不久之前,这位张衡才得到旨意,由他担任了太医院院使一职。
深更半夜,被提拔起不久的后宫太监总管陈公公就伺候在乾心殿龙室之外,龙室之外,有陈公公
安排的数名太监护卫,这几名太监俱都是身负武艺,警觉性极高。
乾心殿外,则是有着御林军的精锐武士护卫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还有数队卫兵在乾心殿前前后后巡视,守卫可说是森严至极。
陈公公在龙室外的一张椅子上坐着,须发随白,但是精神却健烁,手里端着小太监刚刚呈上来的新鲜热茶,正慢条斯理地品着其中的味道。
忽听得脚步声起,陈公公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旁边伺候的一名小太监早已经恭恭敬敬捧起陈公公的帽子,伺候着他戴上,陈公公迅速往大殿侧门迎去。
从侧殿之中,快步走出一人来,在这炎炎夏日,竟然披着
黑袍,头上罩了黑帽,进得殿中,陈公公已是躬着身子上前,卑躬屈膝道:“韩大人。”
来人淡淡问道:“今日可有异样?”
“奴才在这里盯得紧,没有丝毫异处。”陈公公弓着身子道。
来人微微颔首,又问:“张衡可是可是按照时辰到达?”
“是。”陈公公恭敬道:“张衡进了乾心殿,奴才令他候了半个时辰,然后告诉他该如何说,派人送出宫去。”
来人再不多言,快步往龙室过去,到得龙室边上,陈公公亲自上前推开门,来人进了去,陈公公便迅速拉上房门,尔后亲自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目光变得谨慎而犀利。
来人进了龙室之内,才掀开袍帽,抬起头,先是看了那金黄色的龙榻一眼,才转过头,望向龙室左侧的一张软椅。
此刻,皇后韩淑一身宫装,正坐在软椅之上,神色看起来憔悴无比,双目无光,看上去竟显得的极是麻木,她那暗淡无光的一双眼眸子,此时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副字画,便是连有人进来,她也似乎毫无知觉,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来人自然是内阁首辅韩玄道,如今大燕国
第一权臣。
韩玄道见韩淑无动于衷,微微皱眉,缓步上前,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韩淑也不转头,依然盯着眼前那幅字画,淡淡道:“韩大人,
这是本宫今日找到的一幅字画,画风笔迹,都是圣上所作。”
韩玄道将目光移向韩淑眼前那幅字画,只见那是一张山水风光图,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作,但是却也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画风蔚为壮观,在这幅画的最右侧,则是写着“君临天下”四字。
韩玄道神情镇定,微微一笑,道:“大燕立国至今,每一位皇帝,心中都是想着这四个字。”
韩淑幽幽叹道:“心中想着这四字的,又何止我大燕历代皇帝?普天之下,乱世豪雄,谁的心中不放着这四字。”
韩玄道轻叹道:“皇后,你已连续没有睡下,可要保重凤体才是!”
韩淑美眸望向龙榻,片刻之后,才收回来,凝视着韩玄道的眼睛,轻声问道:“韩大人,本宫想问你,圣上驾崩之事,就一直这样隐瞒下去吗?他是我大燕皇帝,如今因病猝死,却
秘不发丧,长此下去,如何能成?”
韩玄道在韩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去,正色道:“皇后,臣已经向您解释过数次,如今前方大战,朝局未稳,圣上驾崩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我大燕必定陷入动乱之中,那些
别有居心之辈必定会趁机挑起是非,各郡豪强亦会蠢蠢
欲动……那是要面临国破之灾,所以此刻万万不能让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
韩淑脸上显出愤怒之色,道:“韩大人,照你这样说,圣上的龙体,便一直这样存放下去?他生前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这驾崩之后,难道也不能入土为安?”
韩玄道摇头叹道:“皇后,你当臣愿意这样看着圣上秘不发丧?身为人臣,看着自己的君王受此苦辱,臣心中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所以臣已经在竭力稳住朝局,只有将那些别有居心之辈一一剪除,让大燕国内政局稳定,让前方大军不致起变,那时候才能将圣上驾崩的消息告示天下。”顿了顿,轻声道:“圣上为代王赐名‘禅’字,皇后该明其意。代王曰‘代’,赐名为‘禅’,代先皇而登基,圣上字里行间,已是表明等他驾崩之后,由代王即位登基,等到圣上驾崩的消息昭示天下之时,也就是代王登基之日!”
韩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新的皇帝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只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平静问道:“韩大人,本宫有一事,想要向你求教!”
韩玄道眉头微皱,但还是道:“皇后想问什么?”
韩淑忽地起身来,竟是在韩玄道面前盈盈拜倒,眼圈儿泛红,“大伯,沁儿想问你,圣上的死,与我们韩家究竟有无关系?”
韩玄道眼中寒光闪过,微一沉吟,终于道:“沁儿,你既唤我大伯,大伯也不妨对你直言,圣上驾崩,虽非我韩家出手,但是……只怕与我韩家也有些关系!”
韩沁闻言,娇躯一震,脸上显出凄楚之色。
韩玄道却很快道:“沁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大伯的意思你也莫误会。圣上是个有远大抱负的君王……!”他抬手指着那幅字画,缓缓道:“君临天下,其心从此可见一斑。”
“他登基之后,如同历代先帝一般,心中始终想着除掉我们这些世家,此事……你也是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他日夜焦虑,我韩家自然也是他心中愁闷的对象之一。但
是你也该知道,我们韩族直系旁支加起来数千人,而且还要维护
东海一郡百姓的利益,在这种朝局之下,只能与其他世家争斗下来,有些时候的做法,也未免会让圣上心中不满。”韩玄道缓缓道:“圣上这么多年来,积闷在胸,心劳成疾,最终发病驾崩,我韩家也确实有一份责任在里面……所以大伯才说,圣上之死,非我韩族动手,却也于我韩族有一份关系。”
韩沁眼眸子深处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句话,问道:“大伯,你所说是真?”
韩玄道脸上显出不悦之色,道:“沁儿,你这是不信任大伯,还是不信任你自己的家族?”
韩沁缓缓起身来,坐回椅中,默不作声。
韩玄道叹了口气,道:“沁儿,圣上已经去了,大伯知道圣上往日里对你很是宠爱,如今驾崩,你难免心中悲伤。但是你莫忘记,你是我大燕的皇后,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手脚……为了代王,你也要冷静下来,我们韩家世受
皇族大恩,此番出此
变故,我们定会在后面帮你,大伯也会当仁不让为你稳住朝局,定会尽早让圣上身归龙陵,让代王早日登基为帝!”
韩沁轻叹道:“那一切还要劳烦大伯操持了。”顿了顿,问道:“最近这一阵子时日,大伯罢免了不少官员,亦提拔了大批的官员,朝局还不曾稳定下来?”
韩玄道苦笑道:“大燕朝局,积泥百年,岂是朝夕间便能通畅?大伯前几日便得到奏报,圣上驾崩之前,因为小五和昌德候不在京中,担心豹突营和狼甲营无人管束生出乱子,所以让龙骧营白异暂管这两营军务,谁知道这白异上任之后,有负圣恩,提拔亲信,军权独揽,大伯对他不得不防。还有渤州郡郡守赵夕樵,此人更是胆大包天,前番往前线补充兵力,内阁商议之后,兵部发出调兵之令,从各郡抽调城守军以及招募新兵补充前线,其他各郡倒也奉旨行事,偏是那赵夕樵,手握两万精锐人马,最终却只是抽调出不到三千人马送往前线,这便是拥兵自重了。这白异和赵夕樵,乃是
居心叵测之辈,此二人一日不除,朝局便一日不稳,若是贸然将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只怕这两人便会心生异志。赵夕樵是一郡大吏,白异又是坐拥厩三营驻军,若是这两个人乱起来,一内一外,我大燕必将陷入前所未有之
危局啊!”!~!
第九九一章 太监献策
韩沁沉默许久,才问道:“大伯准备如何应对?”
韩玄道正色道:“这二人都是手握重兵的权奸,若是直接罢免,反倒可能生出大乱子来。所以我与内阁诸位大臣商量之后,觉得还是先行试探一番。”他从袖中取出几份折子,道:“沁儿,这上面的名单,乃是此二人的
心腹死党,要想除掉此二人,先要斩去他们的手脚,所以咱们须得颁下
圣旨,罢免这些人的官位,用以削弱他们的
实力。若是他们奉旨倒罢了,若是抗旨不遵,必定是存有不臣之心,对付这样的不臣之辈,大伯自有法子对付。”
韩沁若有所思,韩玄道却已经将手中的折子递过去,道:“你且看看几道折子。除了罢黜的官员名单,另有几名能臣干吏经过内阁商议,准备提拔起来,若是没有差错,这旨意还是要尽快传召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韩沁并没有接过,只是道:“大伯熟知朝事,内阁又有商议,一切全凭大伯做主就是。”她微一沉吟,才道:“旨意上如何写,大伯是否已经草拟?”
韩玄道点点头,又从身上取出一份比较厚的册子来,递给韩沁道:“林林总总,大概要颁下五道旨意,按之前的法子,大伯已经将旨意内容写在这册子之上,各道旨意也都悉心注明,你只需要照抄下去,尔后盖上玉玺,尔后将几道圣旨交给陈鸿道,他就知道如何去办理了。”
陈鸿道便是如今后宫总管陈公公的名讳。
韩沁眼中显出犹豫之色,韩玄道看在眼里,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沁儿,如今非比往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咱们
这是要保住大燕江山,万不得已,你可不能畏首畏尾,稍有疏忽,国破家亡啊!”
韩沁轻叹一口气,从韩玄道手中接过册子,微点螓首道:“我明白。”
韩玄道亦是叹了口气,道:“大伯知道,你这阵子心中悲伤,压力极大,但是这个时候,一定要撑住,更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顿了顿,缓缓道:“沁儿,你若是嫌此麻烦,大可将事情全部交给大伯去办,为了你和代王,大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至若外面那些闲言闲语,我韩玄道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韩沁美眸中划过一丝讶色,看着韩玄道的眼睛,轻声问道:“大伯的意思是?”
“为了稳住江山社稷,大伯想出假传圣旨的对策,实在是情不得已。”韩玄道叹息摇头道:“沁儿,大伯知道,这样做,你心中对大伯或有不满,可是……哎,你堂堂大燕皇后,大伯让你跟着受此委屈,实在是我的罪过。若
是你心中确实不愿意如此,那便将玉玺……哎,罢了,罢了……!”韩玄道起身来,摆摆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韩沁袍袖下的粉嫩手儿情不自禁地握起拳头来,但是神色却是很为平静,“大伯,圣上曾经嘱咐过,玉玺……不会交到内阁!”
韩玄道一怔,随即笑道:“沁儿多心了,玉玺乃是至尊之物,岂能交到内阁?我的意思是说,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尽管差遣陈鸿道去告诉大伯,大伯随时会奉召
进宫……夜深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大伯先告退了……这几道旨意,明日便颁下去吧!”
韩玄道说完,躬着身子缓缓后退,到得大门处,便即将袍帽重新罩住,转身开门出去。
出了门,陈公公已经上前来将房门带上,这才伺候着韩玄道到得乾心殿一处偏厅,服侍韩玄道坐下,亲自上茶来,毕恭毕敬垂手站在韩玄道面前。
韩玄道双眸盯着陈公公的眼睛,问道:“听说这两日白异要闹着进宫面圣?”
陈公公立刻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轻声道:“回大人话,此事正要向大人禀报。就在昨天黄昏,白异又来到了乾心殿,而且声称有紧急军务要面奏圣上,奴才带人拦着,他竟是口出狂言,要闯宫面圣……!”见到韩玄道双眉紧皱,急忙道:“奴才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白异踏进乾心殿半步……好在昨日皇后娘娘出面斥退了白异,否则只怕真要兵刃相见了。”
韩玄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淡淡道:“这位白指挥使手握重兵,与往日果然是不同了。他昨日敢擅闯后宫,明朝是不是就要动兵谋反了?”
陈公公身体一震,压低声音道:“大人,这白异可真是不得不防啊。如今他掌控京中四营的其中三营,若真是有什么不臣之心,实乃大燕之不幸啊。”
韩玄道轻抚胡须,神色平静,瞥了陈公公一眼,终于道:“陈公公,据本官所知,这白异与你之间似乎颇有芥蒂啊?”
陈公公赔笑道:“不瞒大人,几年前奴才的一位族侄来京里投靠奴才,奴才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让他在京里开了一间小酒楼。本来一切相安无事,只是有一日龙骧营有几名将领恰巧在那楼里饮酒,更是撒酒疯,与奴才那族侄起了
争执,奴才那族侄当时不明他们身份,双方大打出手,都有些损伤。事儿本来是龙骧营无理,但是隔了几日,京都府的差役们便封了那家酒楼,后来奴才一打听,才知道是白异在后面捣的鬼……哎,这白异当初就是欺霸良善之辈,如今手握兵权,不知道还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韩玄道淡淡一笑,道:“陈公公,你或许不知,皇后提拔你为后宫总管,这朝中可是有不少
人心中不满的。”
陈公公跪倒下去,压低声音道:“大人,奴才能有今日,心知肚明,都是大人的提拔。若不是大人保举,在皇后面前谏言,奴才绝没有今日的荣光。”
韩玄道伸出一只手扶起来,道:“陈公公,本官保举你,非为其他,实在是因为知道你陈公公是个会办事的人,这后宫数千奴婢,若没有一个会办事的总管镇住,实在是不成的。”随即神色一敛,道:“这白异似乎就对陈公公荣升大是不满啊……想来当初那档子事,这位白指挥使还记在心中,余怒未息啊。”轻叹道:“他朝若是这位白指挥使真的起不臣之心,祸乱我大燕,你陈公公只怕……!”说到这里,便即止住不语。
陈公公身体一震,眼中划过惊惧之色,压低声音道:“大人,非奴才在
背后论人是非,这白异……这白异实在是大患。若是此人一直掌握兵权,只怕真有一日……!”
韩玄道淡淡道:“陈公公,本官不瞒你。本官也想劝皇后废黜白异,夺了此人的兵权,但是……此人野心勃勃,若真是用药过猛,只怕适得其反。罢免他的旨意一到,只怕就是他举兵谋反之时啊。”
陈公公眼眸子深处显出阴狠之色,声音极低:“大人,此人若不出,后患无穷。”
韩玄道皱眉道:“陈公公可有良策?”
陈公公抬起一只手,呈掌形,
手掌内侧往下狠狠一切。
“这……!”韩玄道沉吟起来,随即摇头道:“且不论他手握三营御林军,只说此人的武功,那便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他整日都在军营,身边护卫众多,想要……嘿嘿,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啊。”
“双拳难敌四手,他便是再厉害,难道还真能上天入地不成?”陈公公冷笑道:“他手底下虽然有一大帮子人,但是这些人马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说到此处,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上前去,附耳想韩玄道低声说了片刻。
韩玄道眉头紧皱,等陈公公退后,他才低声道:“这可是行险,一旦不成,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
陈公公恶狠狠道:“大人放心,此事由奴才一手来操办,奴才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绝不会出
意外。”
韩玄道沉思良久,才轻叹道:“陈公公,你这也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若真是有把握,倒也未尝不可一试。
陈公公闻言,顿时一喜,随即脸色又严峻下来,低声道:“大人放心,奴才定然准备的万无一失。”顿了顿,微显为难之色:“只是事后……!”
“你不必担心其他事情。”韩玄道轻轻拍了拍陈公公的肩膀:“你尽管放手去做,外面的事情,都由本官来处理。”轻叹道:“陈公公,此事一成,那便是为国除奸,你便是大燕国的功臣。是了,你那位族侄如今身在
何处?户部右侍郎萧同光正准备辞官,你那族侄既然做过生意,也知道钱粮之事,等得萧同光退下去,可让他先来户部历练一阵子,这户部右侍郎的位置,本官就为他留下来,你看如何?”
陈公公立刻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大人乃是奴才再生父母,大人但有所命,奴才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韩玄道起身来,双手扶起,轻拍他手,温言道:“都是为国谋事,非关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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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二章 当初定乾坤
韩玄道自皇宫一处侧门离宫之后,在天尚未亮之前,便已经赶回了自己的户部尚书府。
白异的龙骧营兵士,如今驻守皇城各门,但是乾心殿等多处宫殿的守卫,却是从忠义营抽调的精兵,恰恰不属于白异管辖。
至若皇城各门,虽然都是守卫森严,但是韩玄道却早已经双管其下,以
所谓皇帝的密旨及重金赏赐买通了一道侧门,他进出皇宫,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并无几人知道。
户部尚书府的
书房之中,韩玄道靠坐在楠木大椅子上,双目紧闭,双手搭于胸前,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只是小片刻后,户部尚书府的管家,韩玄道的
心腹干将韩隐便在书房内室外恭敬道:“老爷,人到了,有
消息送来!”
韩玄道眼睛豁然睁开,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中年人在韩隐的带领下,快步进了内室,在韩玄道的书桌前单膝跪下,恭声道:“卑职穆信,参见韩大人!”
韩玄道淡淡道:“起来说话!”
穆信恭敬道:“谢大人!”缓缓起身来。
这穆信四十余岁年纪,脸庞瘦长,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
精明能干的味道,此时他的神色恭敬无比,显示出他对韩玄道的敬畏。
此人却正是东
花厅一处内务处的主事,最早是在
西花厅办差,后来秀公主组建东花厅,两年后西花厅厅长薛公颜离世,大批的西花厅吏员转投到东花厅旗下,这穆信便是
第一个投奔东花厅,而且得到重用之人。
韩漠入京之后,担任西花厅厅长,因为饷银之事次到得东花厅府邸,便曾出手教训过穆信一番,此人却是与韩漠颇有芥蒂。
穆信在东花厅担任一处内务处主事要职,固然有他投奔最早的原因,而他本身的能力,却也绝对不弱。
穆信投奔东花厅之前,在西花厅甚至担任过四处的司长,那是西花厅的核心精英,能够入薛公颜的法眼,这穆信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
韩玄道打量了穆信一番,才微微笑道:“穆信,人到了哪里?”
穆信躬身道:“回大人,入了临阳关之后,卑职部下的人便一直暗中护卫,韩大将军从临阳关一路快马加鞭,已于今日黄昏时分抵达到燕厩北五十里处……!”
韩玄道抚须道:“如此说来,此刻他应该已经
进京了?”
“卑职不知。”穆信脸上显出一丝惶恐,“下面的人禀报上来,经过一处树林,韩大将军和手下人入林歇息,下面的人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盯着。可是等了两个时辰,都不曾见里面有动静,后来有人入林打探,却没有现韩大将军的踪迹……他们只能飞马来报,卑职得到消息,便立马前来向大人禀报……卑职无能,请大人降罪!”
韩玄道眉头微皱,很快便舒展开来,淡淡笑道:“此事怨不得你。韩漠身为西花厅厅长,你手下的人一直跟着他,只怕早就被他现,他若想甩开,法子不会少……他性子顽劣,或许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已经抵京,总是要回来的,不必再暗中
保护了。”
“卑职得令!”穆信拱手道。
韩玄道随即又问道:“京中其他官员可有异动,特别是……那两座府邸?”
穆信道:“并无异样,卑职的人一直都是暗中严密盯着,但有异动,卑职会立刻禀报过来!”
韩玄道叹道:“圣上龙体欠安,多日不朝,正是非常之时,本官身为内阁辅,不得不多加小心。前方攻魏,燕厩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异动,后方若不稳,前方十多万将士将陷入危难之中啊!”
穆信道:“大人兢兢业业,忧国忧民,卑职钦佩!”
韩玄道淡淡一笑,微一沉吟,终于道:“秀公主隐退,东花厅群龙无,这段时日,全靠你穆主事维持……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穆主事,本官准备这两日便入宫求圣上
下旨,擢升你为东花厅厅长,如此一来,你更可为国效命,尽忠圣上,你看如何?”
穆信立刻跪下,感激道:“大人如此厚恩,卑职没齿难忘。大人但有所命,卑职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韩玄道抬手道:“如此便好。穆……穆厅长,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穆信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送出穆信,韩隐很快便回转过来,为韩玄道沏了一杯热茶,轻声道:“老爷,天快亮了,明日还有诸多公务,你亦有两夜不曾歇息,还是小憩片刻吧。”
韩玄道微微点头,随即沉默一阵,终于问道:“隐伯,你觉得……小五这个时候会到哪里去?”
韩隐神情肃然,想了想,才道:“老爷,老奴觉着老爷方才说的或有可能。五
少爷只怕是早就察觉有人跟踪,所以故意将他们甩开。此刻或许就在城外,很快便会入城……!”
韩玄道微微点头,道:“倒是有可能。”顿了顿,道:“你派人暗中看着三老爷那边,小五回来,立刻报我!”
韩隐眼角跳了跳,但还是恭敬道:“老奴明白。”
……
韩玄道自然不知道,韩漠此刻早已经绕到了庄渊所在的那个小村子,跟随他回京的护卫另有
安排,只有萧灵芷随他来到了庄渊的住所。
依然是那间不起眼的屋子,庄渊坐在轮椅之上,萧灵芷和韩漠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对面,而一直服侍在庄渊身边的施连云为韩漠二人上茶之后,便即退出屋内,在门外戒备。
庄渊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小村子里安宁的生活,显然让他过得很是惬意舒畅。
他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沉思什么,屋内显得极是安静。
许久之后,庄渊才缓缓道:“京中的事情,为师从连云口中,也是略知一二,亦是觉着古怪。今夜听你这番言语,看来你们那位有着雄心壮志的皇帝,已经……魂归天外了!”
韩漠心中虽然有预感,但是庄渊此言一出,他还是禁不住身体一震,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笼上心头。
“他……真的死了吗?”韩漠喃喃自语。
庄渊道:“死讯没有传出来,自然是秘不丧……能够将此事隐瞒住,你那位大伯看来已经控制住了内宫……只怕你那位皇后堂姐也已经卷入其中!”
萧灵芷瞥了韩漠一眼,见韩漠神色古怪,想伸手去握住他手,可是此时庄渊在场,她自然不好意思,向庄渊问道:“师傅,这……有没有可能是
皇族故布迷阵?”
庄渊摇头笑道:“此前对于燕国朝局,为师也是颇有些模糊,并不能看得分明。但是今夜一番话,为师却是肯定,这所生的一切,皇族处处受损,如果
这是皇族布下的迷阵,那么你们的皇帝也未免太过愚蠢,未伤敌一分,却自损八分,哪有这样的布局?”
韩漠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师傅,难道我的家族……真的走上了这一条路?”
庄渊摇摇头,很为淡定地道:“至少目前为止,并非你整个家族走上了这条路……至少你还没有踏上这条路。”顿了顿,轻声道:“你直到今日都未能明白其中的详情,韩玄道自然是由诸多事情在瞒着你……!”说到这里,庄渊似乎觉得这种关乎韩氏家族内部的事情并不适合由他来叙说太深,所以瞧向萧灵芷,笑道:“丫头,为师要饮酒!”
萧灵芷急忙起身,拿过旁边的酒袋子,喂着庄渊饮酒。
一时间,除了庄渊饮酒出的轻微砸吧声,室内又是一片宁静。
见到韩漠神情很是古怪,庄渊轻叹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趋。燕国今日之势,那是自立国之时便已经注定,除非皇族能将你们世家一一铲除,否则你们燕国皇族总会有今日一幕。燕国朝局,看似稳了近百年,实际上无一日不是风云激荡,这两年世家落马,朝局大变,不过是势之所趋而已……皇族与世家这百年来,玩的本就
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如今看来,这场游戏……已经渐至尾声了!”
萧灵芷幽幽叹道:“师傅说的是,一来是势之所趋,二来……亦是
人心求利。身在朝堂,人人渴求的便是权势二字,若是有机会得到更大的权势,又有谁禁得住诱惑?”
“不错。”庄渊平静道:“世家平衡被破,自然就有世家从中冒出头来,为师很早就琢磨过,在宜春
八卦困之中,亦曾对你们提过,燕国平衡之势一旦被打破,能够从中出头成就
霸业的,唯有三家。”
韩漠倒也记得庄渊曾经的论断,道:“萧、韩、苏!”
“正是。”庄渊缓缓道:“萧家有萧怀玉,掌控兵权,苏家有最广的官场人脉,而你们韩家则有其他家族无法比拟的地理优势和民心……萧怀玉但有异心,燕国必定是萧家的囊中之物,只是此人却倒是罕有的忠义之士,并无野心。”顿了顿,凝视着韩漠道:“只是为师如今却觉得,真正要比起
心思深远,没有任何一家比得上你们韩家……为师曾经还觉得,这三家都有可能在燕国称霸,如今想来,为师还是小看了你们韩家,你们韩家能有今日至巅峰辉煌,或许……三五年前、
十年前便已经注定了!”他微微一顿,才一字一句道:“能够联接北庆南风,瞒过天下人的眼睛,织成一道大天罗网,韩家……果然不简单!”g
第九九三章 何去何从
韩漠听到庄渊这句话,非但没有丝毫作为韩族一份子的荣耀之感,反倒是感觉颇有些尴尬。他看到庄渊的表情,庄渊这句话竟是出自肺腑之言,似乎是真的十分佩服韩氏家族的谋略,但是韩漠身为韩氏家族的重要一份子,却对韩家的计划毫不知情,甚至于自己的父亲韩玄昌似乎也对韩家的整局
谋划也是毫无所知,这无疑是一种令人感到尴尬的巨大嘲讽。
萧灵芷自然看出韩漠的不自然,向庄渊使了使眼色,可是庄渊却显得不解风情,笑眯眯地看着韩漠,问道:“漠儿,韩家能这么快就达到如此巅峰之时,你的功劳可是不小的。”顿了顿,叹道:“若不
是你此前掌控了燕国最强大边军,你们韩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达到现在的声势……萧苏两家也绝不可能如此迅地没落。”
庄渊虽然居于小村,但是平日里自然会有施连云从外面得到一些
消息回来,苏家叛乱被诛,萧家陨落,这些事儿亦是燕国举国上下皆知之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韩漠摇头苦笑,也不言语。
他自然清楚,如果真如庄渊所言,韩家早已经暗中联接了北庆南风二国,那么定然是早就在暗中策划了庞大的计划。
如此庞大的计划,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作为韩族直系子孙,却毫不知晓内情,这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和父亲竟似乎是被韩族排出计划之外。
这当然是韩漠不愿意接受的。
此前许多的事情,韩漠已经隐隐感觉到一丝
端倪,但是他却宁可相信是自己的某种误判,也不愿意真的相信韩家内部出现了极大的裂痕。
自小到大,他受到的诸多家教,要的便是要同族团结,而且在他眼中的韩家,在大事情上,也确实是人人精诚团结,十分默契,这也让韩漠心中隐隐为自己是韩族子弟感到几分自豪。
韩家能够在燕国立足百年而岿然不动,也正是因为这个族群表现出来的团结默契。
只是如今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着韩家确实早已酝酿了庞大的计划,而自己和父亲也确实被排除在外,这让他对心中
所谓的“家族团结”起了极大的质疑。
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局面,似乎已经出现。
……
萧灵芷柳眉蹙起,轻声向庄渊问道:“师傅,如果燕帝真的死了,这消息岂能瞒得住所有人?而且京中四大御林营,其中三营已经在白异的手中,而白异乃是燕
帝心腹大将,若是有异像,白异不可能好不动作?”瞥了韩漠一眼,微咬红唇,随即继续问道:“韩……韩玄道在京中翻云覆雨,他难道不怕引起白异的警觉,又或者说……韩玄道在京中手无兵权,他真的敢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庄渊平静道:“芷儿,你这话对了五分,却又错了五分!”
萧灵芷和韩漠对视一眼,都看着庄渊,一时不明白庄渊话中意思。
庄渊正色道:“白异手握
燕京兵权,而且对燕帝忠心耿耿,这句话不错,但是比起韩玄道,白异终究还是太嫩了。白异武人出身,在武
人心中自然很有威望,但是也正因为他是武人出身,
心思怎能比得上在官场上与其他世家争斗几
十年的韩玄道?”他看向韩漠,缓缓道:“你那位堂姐乃是大燕皇后,据传深得燕帝的宠爱,为师且问你,如果燕帝真的死去,皇后身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她接下来依靠的会是谁?”
韩漠叹道:“自然是我们韩氏一族!”
“
这是自然……!”庄渊道:“若具体到个人,那又会是谁?”
韩漠道:“是……大伯!”
“就是韩玄道了。”庄渊缓缓道:“
皇帝若去,皇后自然只能依仗韩玄道,也就是说,皇宫内苑,也就成了韩玄道的势力。你们韩家在朝中已经是权势滔天,没了皇帝,后宫内苑又是你们韩家的势力范围,内功外朝皆在手中,这份权势,那可是了不得的。”
萧灵芷道:“
皇族其他人呢?”
庄渊正色道:“大燕曹氏一族已经衰微,所出本就不多。
当年为了争夺帝位,皇族
内斗,人丁本就是大伤元气,而且剩下来的,大都是平庸之辈,如今够独当一面的皇族之才,无非曹殷与曹秀二人而已。”看了看韩漠,道:“漠儿也说过,曹秀如今下落不明,曹殷也是远离燕京,这两大皇族顶梁柱既去,皇族再无大才……朝中如今尽是韩族党人,白异无人相助,怎能是韩玄道的敌手?芷儿方才说白异有兵而韩玄道无兵,这句话是不对的。”
萧灵芷蹙眉道:“师傅是说
西北军?只是……西北军如今虽然掌握在韩家手中,却并不是掌在韩玄道手中。而且……西北军远在前线,白异若是在京中难,韩玄道远水解不了近火,他根本不可能调动西北军来对付白异!”
“傻孩子,你可莫忘记,京中四大营,白异只是手握三营,还有
忠义营可不在白异的手中!”庄渊嘴角泛起似是而非的笑意:“忠义营难道不是军队吗?”
提到忠义营,萧灵芷的俏脸就微显古怪之色,瞥了韩漠一眼。
忠义营的指挥使乃是韩沧,皇帝此前当朝
赐婚,将萧灵芷许配给韩沧,此时到如今还没有完全解决,所以提到忠义营,萧灵芷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韩沧,心中始终有根刺。
韩漠心知萧灵芷的心情,他伸出手,当着庄渊的面轻轻握住了萧灵芷柔嫩的小手儿,被韩漠温暖的手握住,萧灵芷芳心一跳,脸上一阵羞涩,但是心中却是感觉很为甜蜜。
“忠义营难道会效忠韩玄道?”见庄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自己,萧灵芷颇有些窘,急忙问话打破窘态:“韩……韩沧上任时间极短,不可能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忠义营!”
“不错,以为师只见,韩沧上任之后,根本没有丝毫控制过忠义营!”庄渊笑道。
韩漠微皱眉头,但是很快眼中便闪过古怪的
光芒,似乎明白了什么。
庄渊瞧见韩漠眼神,笑道:“漠儿是否明白其中缘故了?”
韩漠沉默一阵,终于点了点头,神情颇是古怪,却没有说
一句话。
萧灵芷美丽的眼睛眨了眨,眼珠子微微一转,娇躯猛地一震,娇声道:“难道……难道让韩沧上位,只是韩玄道的一个计策?”
庄渊嘿嘿笑道:“小丫头倒也不笨。”顿了顿,才道:“如果韩沧当初没有登上忠义营之位,今日韩玄道手中就真的可以称作是无兵了……或许他的手也不会张的像今日这般大这般快了。”
萧灵芷幽幽叹道:“不错,如果韩沧没有争取成为忠义营指挥使,而是让皇帝的其他
心腹将领得到,韩玄道就不可能有机会控制住忠义营了。”
“韩沧固然没能控制住忠义营,但是至少占了这个位置,让忠义营指挥使一职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庄渊缓缓道:“如今皇帝既去,韩玄道控制朝堂,更有皇后之助,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借用皇帝的名义,在忠义营大量安插自己的心腹……今日的忠义营,只怕已是韩玄道的掌中之物了。如果当初这个位置被皇帝的心腹将领占据,韩玄道唯恐
打草惊蛇,反倒不敢在忠义营做手脚了……!”
韩漠知道以庄渊的智慧,所说的这些事情十有七八是事实,越听心越凉,神情也愈加的黯然。
“忠义营可是两大御林营组成。”庄渊道:“燕京四大营,忠义营人数最众,白异虽然看似控制三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看向韩漠,“而且漠儿如今还是豹突营指挥使,并没有被解除职务,一地京,韩玄道完全有理由借用皇帝的旨意,将豹突营的兵权从白异的手中摘下来,那时候,白异手中便只有两营兵力,在兵力上,就已经及不上韩玄道了。”
韩漠叹了口气,道:“师傅,按你这样说,传召我回京的旨意,是大伯颁下的假诏?他召我回京,就是为了豹突营?”
“此其一也!”庄渊肃然道:“漠儿,你我既是师徒,事情涉及到你的身上,为师也就不能坐视不理,有懈忌讳的话,为师也就不妨对你直说!”
韩漠闻言,立刻站起,肃容道:“一切还请师傅赐教!”
庄渊沉吟许久,才一字一句道:“临阵走将,乃是兵家大忌,韩玄道不顾此大忌讳召回你,豹突营的兵权倒在其次,以为师之见,最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韩玄道并不想看到你手握西北军兵权!”
韩漠身子一震,眉头紧皱在一起,神情极是难看,呆站片刻,缓缓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眼眸子深处,隐隐现出痛苦之色。
萧灵芷自然能够体会到韩漠现在的心境,另一只手也握着韩漠的手,柔声道:“韩郎,师傅如今也只是推测,未必是事实,你……你不要这样!”
韩漠苦涩一笑,只是微微点头。
庄渊却是神情肃然道:“漠儿,如果为师所料不差呢?如果所有一切真的是韩玄道所谋,他却忌讳你手中兵权,借此机会打压你,你又该如何应对?”
韩漠身子又是一震,转头看着庄渊。
庄渊的神色此时极其严肃,再无一丝笑意,眼神也犀利起来,紧紧盯着韩漠的眼睛,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道:“你告诉为师,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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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四章 娇妻爱子
韩漠沉默着,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徒儿现在不知如何回答,我……先要弄清一些事情。”顿了顿,看着庄渊,正色道:“师傅,以你老人家之见,我当
何去何从?”
庄渊平静道:“漠儿,自古至今,成大事者,当断则断,不断……则反受其乱。”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终于道:“为师今日有三策在心,你可愿意听?”
韩漠恭敬道:“还请师傅赐教!”
“如果一切如为师所料,你那位大伯果真是野心勃勃,甚至要制压你,那么有上中下三策。”庄渊凝视韩漠道:“下策者,便是任其所施。他要夺你手中之权,你便顺从于他,等到你手中权势被削,无法对他形成任何妨碍,他也就不会顾忌你,或可求得一时之安……而你韩氏一族内部,或可避过一场
内斗。”
“中策呢?”庄渊下策刚出,萧灵芷就急忙询问。
庄渊道:“中策者,在乎一‘隐’字。”
“隐?”
“不错。”庄渊缓缓道:“远离
燕京,明为隐退,暗则聚力。如今燕国朝局风云变幻,身处燕京,时刻面临着危险……燕国京城诡讹阴云,对外却又处于大战之中,韩玄道是成是败,如今尚没有定数,你远离燕京,倒可避过暂时的祸乱。只不过如此一来,你要握住手中的权力,却也是很为困难,须得暗中握住诸多
心腹之人……一旦韩玄道在京中处于难境,你大可有机会出山重整。”
“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萧灵芷眨了眨眼睛问道。
庄渊道:“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也或许永远没有机会。”他看着韩漠,道:“中策之选,这就看你心中所想,看你是否有心了,若是无心与你那位大伯相争,此策倒是大可一选,否则,只有上策可用!”
韩漠皱着眉头,萧灵芷却已经叹道:“师傅,芷儿已经知道何为上策了!”
“哦?”庄渊笑道:“说来听听!”
“上策,在乎一个‘争’字!”萧灵芷轻声道:“韩郎大可现在便回到前线,重新握住兵权,只要有
西北军在手,再加上京中还有韩郎部下的
西花厅和豹突营,韩郎大有可为!”她转头看着韩漠,幽幽道:“但是如此一来,韩玄道必会将韩郎视为大敌,免不了一场争斗了。”
庄渊微微点头道:“不错,这便是上策了。”
韩漠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负双手,默然不语。
……
……
韩漠入城
回府之时,正值黄昏时分,府前的下人瞧见韩漠回来,目瞪口呆,看样子显然事先并不清楚韩漠会回府。
入了院子,两名女婢正恰恰从院子经过,瞧见韩漠一身便装
归来,都是又惊又喜,转身就走,一串“
少爷回府啦”的尖叫声很快就在礼部尚府蔓延开来。
正院大厅很快就出来几个人,韩玄昌在前,身后跟着几名官员,韩漠上前去,那几名官员都显出几份惊讶之色,但却斗拱起手,纷纷向韩漠行礼。
在众官眼中,虽然朝廷并没有册封韩漠为西北军大将军,但是韩漠却是名副其实的西北军老大,兵权在手,如今在燕国那是了不得的人物,谁都不敢失了礼数。
韩漠一一回礼,一名官员已经笑着向哈韩玄昌道:“大人,我等先行告辞,大人交代的事情,我等这便着手去办。”
韩玄昌拱手道:“劳烦诸位了。”
众官员退下之后,韩漠这才上前恭敬一礼,“父亲!”
韩玄昌脸上并没有显出父子相聚的激动兴奋之色,反是有几分担忧之色从眼中划过,但是片刻间还是显出一丝笑意,道:“先去见过你母亲和妻儿,回头再与你说话。”随即又加了一句道:“你母亲她们此刻应该在筱倩那边,且往那边去。”
韩漠点点头,他心知自己接下来将要与父亲进行一场极其严肃的谈话。
与父亲并无过多的谈话,与韩玄昌分别后,韩漠径自往自己的院子里去,那边早已经有下人通禀过去,一入院子,
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在屋外等候的慧娘,见韩漠进来,急忙躬身行礼,随即喊道:“姑爷回来了。”
屋内一阵嘈杂之声,韩漠也顾不得自己风尘仆仆之态,快步入屋,屋内此时却是聚了一群人,除了韩夫人,碧
姨娘母女也在其中,另有几名
丫鬟婆子也在其中。
韩夫人见韩漠进来,笑眯眯上前来,伸手帮着韩漠拍打身上的尘土,嘴里数落道:“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总要有个形貌。你这般邋遢见他,可别吓坏我的孙子。”
韩漠远离燕京,经过不少的事儿,此时回到家中,母亲的数落反倒是让他有一种极其温暖之感,柔声道:“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孩儿记下了。”
那边筱倩已经叫起来:“
哥哥,还不过来看看这小子!”
韩漠呵呵一笑,上前去,见到碧姨娘正抱着孩子,向碧姨娘微笑点了点头,也不急着上前去看孩子,而是轻轻走到床榻边。
筱倩依然是童颜如玉,或许是产后休养的极好,看上去比以前微微丰润了一些,俏脸白嫩的肌肤透着些许的粉红,眉宇间也多了几丝初为人母的风韵,盯着韩漠,眨了眨眼睛,脸上显出极其喜悦之色。
盛夏之时,天气颇热,为了祛暑,屋内放了冰块镇寒,又怕冰块的寒气伤了筱倩的身子,所以筱倩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韩漠上前去,在床榻边坐下,也不顾满屋子人,伸手轻轻握住筱倩的柔嫩小手儿,脸上满是温柔之色,凝视着自己的妻子,见得筱倩乖巧模样,心中又爱又怜,柔声道:“对不起。”
他这句话,却是出自肺腑。
自大婚之后,他东奔西走,少有时间在筱倩身边陪伴,便是连产下孩儿之时,亦不能在旁陪伴,心中歉疚良多。
韩夫人知道小夫妻之间必有话说,当下示意众人离开,碧姨娘本想将孩子交给韩漠抱着,只是韩漠身上一身汗渍,自前线归来,身上衣裳沾满尘土,便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在筱倩里面睡下,这才与众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屋内很快就静下来,韩漠与筱倩含情对视,一时间都无言语,微过片刻,筱倩见得韩漠一直盯着自己看,竟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微垂下螓首,羞涩问道:“相公,你……你看什么?”
她以前都是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但是如今秀发轻垂,一绺乌发搭在耳边,看上去却增加了少妇的娇媚风韵,一张美丽童颜配上那偶尔流露出的少妇风韵,更是比一般女子要让人
心跳得多。
韩漠轻声笑道:“相公一直不在你身边,好久没有见到你,所以要好好看看你是否好好的。”
筱倩抬起头,嘻嘻一笑,道:“相公,我是不是变的胖了?”
“没有胖。”韩漠轻轻抚摸着筱倩的手:“我的筱倩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骗人。”筱倩微微撅起嘴:“她们都说胖了些,你却说没有胖,你在骗人。”
韩漠哈哈一笑,柔声道:“我家筱倩在相公眼中,无论怎样都是最漂亮的……!”他凑近过去,低声道:“而且相公喜欢筱倩这样,肉乎乎的,多可爱!”
筱倩急忙摇头道:“那不行,相公,我……我不能胖下去,以后我不吃东西了。以前我府里有个老嬷嬷,胖乎乎的,那……那不好看。”她忽地想到什么,转过头,只见“小韩漠”正在里面睁着一双圆圆的小眼睛,正眼也不眨地看着韩漠,似乎对眼前这个
突然出现的“
陌生人”感到很疑惑。
韩漠身体凑过去,只见孩子粉雕玉琢,极是可爱,那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像极了他的母亲筱倩,又大又圆,如同两颗黑色的玛瑙镶嵌在里面,亮晶晶的,充满着神韵。
韩漠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一丝微笑,孰知小家伙忽地咧嘴一笑,这一笑来的很突然,但是出现在小家伙的脸上,却是极其的让人惊喜。
韩漠知道,小家伙
这是无意识的一笑,虽是如此,韩漠却依然觉得心中充满了兴奋之感。
忽地想起什么,韩漠伸手入怀,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匣子,然后小心翼翼打开,自小匣子里面取出一条海水般泛着幽幽蓝光的宝石项链和同色的耳环,向筱倩笑道:“这是
南洋过来的首饰,你肤色甚白,我特意挑选过来送给你,喜不喜欢?”
韩漠入京之后,去了一趟射在
燕京城的关氏贸易行,取了几件首饰回来,便是要送给自己的亲人。
筱倩见这两样首饰漂亮至极,脸上显出喜悦之色,她出自大富之家,倒不在乎首饰的价值,但是对这两件首饰的式样极其喜爱,这种样式的首饰在中土并不多见,便是连筱倩这样的大户小姐也是没有见过的,她轻轻接过那蓝旺旺的宝石项链和耳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柔情,轻声道:“谢谢相公!”
那灿着幽蓝
光芒的宝石首饰式样精巧,而且镶嵌的宝石也是独特名贵,筱倩容貌纯美,肤色如玉,有这样一颗独特名贵的宝石,正与她相配,捧在手中,细腻肌肤上便映出淡淡的蓝光,仿佛那素手是透明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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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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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五章 吸血因陀罗
韩漠见娇妻喜爱,心中也是欢喜,柔声道:“来,相公为你戴上!”小心翼翼将那宝石项链为筱倩戴上,幽蓝光芒之下,筱倩雪白的肌肤更是泛起一阵光泽,愈加的芳丽夺目。
韩漠心中爱意绵绵,凑过去在筱倩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一家三口,当真是幸福祥和。
筱倩眼中透着三分羞涩七分欢喜,忽地想到一事,从枕下取出
一张纸来,只见那张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大大的“定”字。
韩漠一时不解其意,筱倩已经道:“相公,
这是爷爷派人从
东海送过来的!”
韩漠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这一个字,却是韩族二
宗主韩正坤派人送来,这一“定”字,看来是为孩子取下的名字了。
“韩定!”韩漠喃喃念了一句,若有所思。
筱倩柔声道:“相公,这个名字好不好?”
韩漠微笑道:“爷爷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咱们的孩子,日后便叫韩定了!”转头又去看自己的儿子,只见小家伙闭着眼睛,片刻之间,似乎就已经睡着,那白嫩嫩肉呼呼的小脸蛋儿,泛着一层淡红,十分漂亮可爱。
忽听得慧娘在门外恭敬道:“姑爷,热水已经准备妥当,是否沐浴?”
韩漠也觉得身上汗渍粘身,颇有些难受,含笑道:“相公洗一洗,回头过来陪你。”
筱倩点点头,韩漠起身来,便要出门,筱倩忽地叫道:“相公……!”声音中颇有不舍。
韩漠回过头,只见筱倩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俏脸上依依不舍,只听她声音放轻,“相公,你……你还要走吗?”
韩漠闻言,心中一阵愧疚,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声音极其轻柔:“相公会在你身边。”
筱倩眼睛亮起来,随即伸手推开韩漠,嘻嘻笑道:“相公快去洗,身上臭烘烘的……!”
韩漠哈哈一笑,出了门,令慧娘去了热水,重新换了冷水进来,沐浴干净,换了一身崭新的舒适衣裳,慧娘在旁道:“姑爷,方才有人过来报,老爷在房等你!”
韩漠点头,知道父亲自有一番话要与自己商谈,嘱咐慧娘照顾筱倩,自己径自往府邸的院过去,到得房之内时,韩玄昌正坐在椅子上愣愣发呆,直到韩漠上前躬身轻唤,韩玄昌才回过神来,吩咐韩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时间却是没有言语。
……
韩漠见到韩玄昌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知道自己此番回来,韩玄昌的内心一定十分复杂,静坐在椅子上,也并不率先打破沉寂。
父子二人在房之内静坐,灯火闪动,将二人的
影子拉的极长,室内的气氛一时间也是十分的压抑。
“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筱倩吧!”许久之后,韩玄昌才轻声道,语气十分柔和。
韩漠神情淡定,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微一沉吟,终于问道:“父亲是否知道,孩儿率军进入山南郡,四千将士,落入了司马皓月的
圈套?”
韩玄昌神色凝重,片刻之后,才微微颔首。
“那么父亲是否知道,孩儿被困,是因为有人走漏
消息,
出卖了孩儿和四千将士?”韩漠的眼中显出刀子般的寒芒,犀利而锋锐。
韩玄昌轻叹道:“你能够平安无事,为父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韩漠正襟而坐,双手成拳放在膝盖处,缓缓道:“
西北军总兵万俟青,父亲应该知道此人!”
韩玄昌眼角跳了跳,袖袍中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问道:“为何提及此人?”
“他是叛徒。”韩漠淡定道:“只是孩儿很清楚,凭他一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的身后,必定有一座靠山。”
韩玄昌盯着韩漠的眼睛,神情严峻:“你敢肯定万俟青出卖了你?”
“不会有错。”韩漠正色道:“但是孩儿目前尚没有
打草惊蛇……只不过暗中已经派人盯住他,只要孩儿命令一出,他的
人头随时落地。”
“不可胡来。”韩玄昌沉声道:“万俟青如今镇守在恶阳岭,乃是前方要地,他若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是虾兵蟹将,孩儿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中。”韩漠的声音渐渐冷酷起来:“孩儿此番回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敢出卖我四千将士!”
韩玄昌眼角抽搐,靠在椅子上,半晌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道:“漠儿,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往下追究……至少如今不是时候!”
韩漠皱了皱眉头,随即问道:“父亲是否知道万俟青的底细?”
“不要多问了!”韩玄昌沉声道:“前方如今有你二伯,你……不必考虑太多!”
韩漠豁然站起,盯着父亲,声音冰冷:“父亲可知,四千将士,因为被卖,大半埋骨他乡……孩儿对他们承诺过,必要找出
幕后真凶,为他们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韩玄昌皱眉道:“如何报仇?如何雪恨?”
“孩儿想知道万俟青的底细!”韩漠正色道:“孩儿想问父亲
一句话,还请父亲告诉孩儿
真相,那万俟青……是否与我韩家有关系?”
“你胡说什么?”韩玄昌豁然变色,“他怎会与我韩家有关?”
韩漠见韩玄昌神色激动,却是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父亲为何不愿意告诉我真相?父亲有什么苦衷?”他似乎也有些激动,上前双手按在桌上,“父亲,有人想害死你的儿子,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孩儿?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孩儿命大,今日父亲只怕连孩儿的尸骨也无法得见?”
韩玄昌脸上肌肉抽搐,许久,他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听为父的话,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自现在
开始,你不再有危险,以后有为父来
保护你……!”
韩漠摇摇头,道:“父亲,我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父亲如此为难,只能
说明孩儿猜得没有错。”韩漠慢慢走回位子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父亲是要孩儿就这样罢手?”
“你不必胡思乱想,此事绝不
是你所想的那样。”韩玄昌正色道。
韩漠双手互扣搭于胸口,凝视父亲,缓缓道:“父亲,孩儿最近看了一本医,里记载了一种极为奇异的异花,产自中土之外,叫做吸血因陀罗!”
“吸血因陀罗?”韩玄昌皱起眉头,不明白韩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谈起这种题外话。
“是!”韩漠点点头,解释道:“这种花的种子播下后,只要有雨水
阳光,便能够茁壮成长,三年便可长到一人之高,发育花蕾,便会有三朵血红色的因陀罗花!”
韩玄昌靠在椅子上,知道韩漠忽然说起这题外话,必有原因,所以仔细聆听。
“在完全绽放之前,这三朵因陀罗花之间,会有细小的花茎相连,只要有一朵花汲取到养分,便能够通过相连的花茎,保证其他两朵花也能够茁壮成长,直到三朵因陀罗花完全绽放,完全盛开的三朵因陀罗花,殷红如血,所以这种话又有个俗名叫做‘三血花’!”
“可是当这三朵血花完全绽放之后,却到了最为残酷的时刻。”韩漠双手扣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声音愈加低沉:“因为吸血因陀罗的花根所提供的养分,只足够一朵鲜花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每当三朵血花生长到差不多的时候,曾经互相提供养分的花茎,便成了死亡的绳索。”
韩玄昌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此前盛开的最好得到养分最多的那朵血花,便会通过互相连接的细小花茎,将另外两朵血花的养分吸取过来。”韩漠神情冷峻:“直到另外两朵血花的养分被完全吸干,枯萎之后,这朵血花才会继续生长壮大,而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成为一朵因陀罗血花!”
“你想说什么?”韩玄昌肃然道:“漠儿,你……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韩漠此刻神情反而淡定下来,平静道:“孩儿只是不想我们成为被吸干养分的血花而已!”
韩玄昌紧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
“宫里的那位已经驾崩。”韩漠平静道:“往西北召回孩儿的
圣旨,那是……伪诏!”
“砰!”
一声巨响,韩玄昌的手已经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韩漠,你胡言乱语什么?”
“孩儿并没有胡言乱语。”韩漠挺胸看着父亲:“父亲,你我都是韩家的子孙,许多应该被我们知道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们也无法明白,孩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孩儿为这种状况担忧。”
“什么该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韩玄昌身体颤抖,声音厉然。
韩漠一字一句道:“孩儿想知道,为何在这种时候,会有这道奇怪的圣旨发往前线,临阵走将?孩儿想知道,为何大哥丢下
忠义营,
千里迢迢赶到前线?孩儿想知道,进入山南郡截击司马皓月这样的军事机密会被泄露出去?孩儿更想知道,我韩氏一族接下来到底要走什么样的道路?”
……第九九五章吸血因陀罗——网文字更新最快……】@!!
第九九六章 府前有群读书人
更新时间:20120129
韩玄昌双手握起,随即缓缓舒展开来,凝视着韩漠,“漠儿,你可知道,有此想法,便是大逆不道,此事若张扬出去,你将陷入险境之中,甚至于……本族会有许多人与你为敌。//*.lzh.*//”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你爷爷送来一个‘定’字,其中有何深意?”
韩漠其实也知道,韩正坤送来这个字,固然是为麟儿去了名字,但是作为二房长孙,韩正坤为麟儿取下这个名字,自然不是随口而来,总有含义在其中。
没等韩漠回答,韩玄昌已经道:“
所谓‘定’者,便是要定心定气,许多时候,不动则如山,稳泰自如!”
韩漠摇摇头,道:“父亲忘记了!”
“什么?”
“恕孩儿忌言,大爷爷和爷爷的最后一字,分别是乾与坤,今有‘定’字,为何不是定……
乾坤?”韩漠目光锋锐。
韩玄昌嘴角动了动,终是道:“漠儿,你年轻气盛,这邪在为父面前说说倒也无妨,但是……今日所言,不可有一字传扬出去,否则必然惹来祸端!”
韩漠身体微微前倾,道:“父亲这样说,也就证明父亲心中也觉得我们有可能会成为被吸取养分的因陀罗花……否则就不会有‘祸端’二字出口。”他起身,缓步走到韩玄昌面前,十分敬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道:“父亲,我
是你的儿子,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哪怕是刀山火海,孩儿都会随着父亲往前行……你心中有什么担忧,为何不对孩儿
说明?”
韩漠看韩玄昌言谈神色,知道韩玄昌肯定是察觉到了许多的东西,他不将许多事情对自己明说,不是为了隐瞒自己,而是
保护自己。
韩玄昌眼中显出慈爱柔和之色,但是很快又严峻起来,低声问道:“漠儿,你可知道我韩族能有今日,凭的是什么?”
韩漠正色道:“一是凭借祖荫,第二便是我韩族百年来的和睦。”
“不错。”韩玄昌轻叹道:“家和万事兴,立国至今,我韩族历经数代,韩族子孙都牢记先人教诲,凡事谦让,
兄弟和睦,长慈幼孝,也正因世代子孙谨守此言,才能走到今日。”他盯着韩漠,沉声问道:“难道如今你想违背先祖之训,掀起
内乱?”
“父亲!”韩漠声音加重:“不是孩儿忤逆,而是……!”他并没有说下去,但是眼中神色却已经足够能让韩玄昌理解。
韩玄昌摇头道:“你大伯乃是我韩族支柱,他无论做什么,我们都要竭尽全力去支持他。他固然有许多事情没有向我们透漏,但是……或许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大伯考虑事情向来周全,该我们知道的,他一定会让我们知道,不让我们知道,自然有其
道理,切不可胡乱猜忌,误会了你大伯。”说到此处,顿了片刻,压低声音道:“如今你大伯带着我们韩族,几乎已是掌握了朝政,但是却有许多双眼睛盯在我们的身上,那序明或暗的对手,几乎没有一刻不在盘算着将我们韩族打到万丈深渊之中,所以无论如何,此时……绝非内乱之时!”
韩漠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为父今日与你说话,只是嘱咐你,自今而后,行事处处小心,我韩族上下,都要跟随你大伯,劈荆斩棘,再无退路了。”韩玄昌正色道,随即加了一句:“你大伯乃我韩族长房长子,位居正统,所以……我们都要全力扶持他!”
韩漠皱眉道:“如果真有那一日,父亲又准备怎么办?”
韩玄昌沉吟许久,才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孩儿希望到时候真的会有一条路。”韩漠神情淡然,还有说什么,只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叫声:“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韩漠身形如电,
夺门而出,只见一名老家仆在院中候着,脸上神情有信乱,韩漠尚未问话,却隐隐听得一阵阵喝骂声从前院传过来,礼部尚府占地面积巨大,院离前院尚有一大段距离,虽是隐隐听得见声音,但是究竟喊些什么,一时间倒是听不真切。
韩玄昌也已经背负双手出来,皱眉问道:“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那老家仆忙禀道:“老爷,
少爷,有上百名读人如今聚在府前,在叫骂……!”有信乱地看了韩漠一眼,却不敢说下去。
“究竟何事?”韩漠心情不好,沉声问道。
“那些人……那些人在叫骂少爷,要少爷……少爷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老家仆小心翼翼道:“他们还说,少爷若不出去见他们,他们……他们就堵在大门前不走!”
“愚蠢!”韩漠冷哼一声,抬步便走。
韩玄昌叫道:“漠儿,你不可前去。他们都是不明
真相,我自会派人将他们驱散!”
韩漠回过头,问道:“父亲,孩儿入城不过几个时辰,他们如此迅速就堵到门前,孩儿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这么快就得到
消息?”
再不多言,快步往府前去。
礼部尚府前,府中的武师和家仆都是严阵以待,上百人手中都持有武器,而府门紧闭,韩漠到来,就听到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嚷声。
“韩漠,你无才无德,居功自傲,毁我大燕数千勇士性命,如今还要做缩头乌龟吗?”
“毫无将才,却轻敌冒进,你有何资格
统领我大燕精兵?”
“快出来。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数千亡魂,难道就这样能遮掩过去?”
韩府下人们都是义愤填膺,见到韩漠过来,众人俱都施礼,有一名武师已经上来道:“少爷,外面这帮人胡言乱语,目无法纪,聚众闹事,少爷一声令下,打开了门,咱们便出去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是啊,少爷,这帮家伙太过分了,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众人簇拥过来,摩拳擦掌,只待一声令下,便开门出去。
来到厩之后,从
东海跟随而来的三十多名武师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此番都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一个个显得极是亢奋。
如今韩族权势日重,这些武师倒想借此机会立下功劳,说不定还真能混上一官半职。
韩漠一身轻便衣裳,看上去俊朗无比,脸色也显得很是平静,一双
星辰般漆黑的眼眸子盯着礼部尚府朱红色的大门,背负双手,嘴角泛着一丝古怪的冷笑,吩咐道:“打开大门!”
有几名老成持重的家仆互相看了看,一名老仆上前来劝道:“少爷,这帮人说是读人,可是都是不明事理之辈……不过毕竟是读人,若真是对他们动手,只怕……!”
“我理会得了,打开大门就是。”韩漠淡淡道:“我倒想看看,他们是要将我宰了还是剐了!”
当下无人敢再说,便有几名家仆上前去抬下门杠,尔后缓缓拉开府门,听得“嘎嘎嘎嘎”的声音响起,门外那喧闹的叫嚷声一时间却静下来。
武师们便要冲出去,韩漠已经冷冷道:“谁都不要动!”
他声音一处,众武师都是一愣,却无人敢往外冲。
韩漠背负双手,缓步走出大门,站在了府邸门前,府前的屋檐下挂着两只灯笼,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堵在府邸门前,更有不少人举着火把,火光这下,这群人一个个穿着长袍宽袖,一看便知道是读人。
韩漠立于门前,如松般站的挺直,这群读人的眼睛顿时都盯在韩漠的身上,见得韩漠玉树临风气质优雅,俱都面面相觑。
“我便是韩漠!”韩漠扫视众人,淡淡道:“你们要找我,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们敢将我如何?”
众人俱是一惊,实际上在场的读人都知道韩漠的名字,韩漠在南阳关下大破魏国铁马骑,名动天下,燕国大街小巷更是极力夸赞,在场的不少读人,曾经还互相颂扬过韩漠。
但是这群人却得到消息,韩漠居功自傲,在
西北军中一手遮天,为了立下更大战功,率领四千儿郎孤军深入
山南军,轻敌冒进,落入魏军
圈套,四千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韩漠当初立下战功,被人们捧到天上去,夸大了十倍,但是如今稍有失利,却也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而入京赶考的学子们对韩家已是成见极深,对韩玄道很是憎恶,恨屋及乌,韩漠失利,这群读人立时鼓噪起来,串联沟通,到处散布谣言,已是将韩漠的声明弄的一塌糊涂。
百无一用是生,因为三才子被杀一案,读人对韩玄道都产生了极大的怨念,但是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对如今的韩玄道造成实质性的打击,而韩漠失利,却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机会,在他们的眼中,能够打压韩漠,无疑也是对韩玄道的一种打击。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那位大破铁马骑名动天下的西北将军,竟然是如此年轻俊朗的一位公子哥儿。
第九九七章 这就是风骨
更新时间:2012-01-30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很快,便有两名学子上前来,一高一矮,高个子上下打量韩漠一番,问道:“你便是韩漠?”
韩漠刀锋般的眼眸子立时盯在了那人身上,神情冷淡。//*.lzh——*//
矮个子亦上前两步道:“你若是韩漠,我们倒有几句话想问你,听说你率领四千将士进入山南郡截击魏国
山南军,轻敌冒进,被魏军围困,葬送了我大燕数千将士的性命,可有此事?”
他这话一问出,无数双眼睛俱都死死盯在韩漠的脸上,想看看韩漠究竟如何解释此事。
“读了几本,就以为知晓天下事,捕风捉影大动干戈,前方三军用命,京城生闹事,这便
是你们这群读人的能耐吗?”韩漠背负双手,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弥散看来:“生意气,也要用对地方,若是为人利用,乱国坏事,不怕有辱先贤之名么?”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俱都是惊怒无比。
便有不少人纷纷叫道:“韩漠,你
这是藐视天下读人吗?”
“以势压人,有辱斯文,先前看你还很是斯文,倒以为是个懂礼之人,谁知却出此狂言,韩家的人……果然都是如此霸道!”
“韩漠,数千将士的性命,因为你一人过失,葬送在异国他乡,无人替他们伸冤,我们来伸冤,难道有错?这生意气,正是用对了地方!”
“不错,你想回京将如此大的过失化解掉,那是万万不能,若不能将你罢官免职,我等一日不走!”
这些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大街两头俱有几名巡城衙差探头探脑,但是见到这边事情闹得甚大,一时间也不敢过来。
“斯文?伸冤?”韩漠嘴角泛起冷笑,“读人当以广求学问以致用,立大志以展抱负,诸位如今不去关心自己的学业,却捕风捉影来此大闹,且问你们的斯文又在
何处?”
他声音中气十足,劲气暗含,虽然生们人多语杂,但是这两句话却是极为清晰地传到每
一个人的耳朵里。
诸生更是勃然变色,但是亦有少数人露出思索之色。
“此事已是有人查明,绝非虚假。”那高个子厉声道:“你现在想一言而搪塞吗?韩家霸道,我们可不惧!”
“霸道?”韩漠大笑起来:“本将在前线与众将士浴血厮杀,为了大燕抛头颅也在所不惜,今日刚刚奉召回京,屁股尚未做热,你们便聚众围堵堂堂礼部尚府,这是你们霸道,还是我韩某人霸道?”顿了顿,冷笑道:“我素来不愿意与人
争执无意义之事,但是我韩某人对读人却也是敬重的,因为我深知,我大燕要想国运昌盛,还是要依靠你们这些读人中的栋梁之才,所以今日我韩漠出门来,乃是要给你们一个敬意。但是如今看来,我对你们生出的敬意,实在是多此一举。读三本便谈孔孟,入京门便扬言知国事……嘿嘿,果真是一群才高八斗之辈!”
此言一出,又是哗然一片。
那高个子又是上前两步,离韩漠又近了几分,韩漠身后两名武师见状,立时握刀上前,那高个子顿时大笑起来,道:“说到底,终究还是以势压人,真当我们怕死不成?”
韩漠脸色淡然,缓步上前,一步步逼向那高个子,那高个子生见得韩漠脸色,心中不禁有些发寒,但是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好退后,咬牙挺胸,叫道:“想要用刀子堵住我们的嘴不成?那你试试看,我们读人,是有
风骨在,宁死不屈!”
“说的好!”身后众生都大叫起来,为高个子打气。
高个子生心中本是突突直跳,说出那句话,也不过是为自己壮壮胆,此时听的身后一片喝彩声,顿时飘然起来,挺胸看着韩漠。
韩漠长相虽然清俊,但是这两年来,他始终处于争斗状态,而且经过了不少
生死时刻,更是在沙场之上拼杀过,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子带着
血腥气息的威势。
这种威势,只有经过生死的考验才能够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威势,却往往带着极强的震慑力。
高个子生想表现的慨然一些,但是面对韩漠那股子威势,脸上还是显露出无法掩饰的慌张之色。
韩漠一步步走到高个子面前,两步之遥,背负在身后的手忽地探出,直直一拳头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
四下里顿时寂静下来,众生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韩漠竟然真的出手伤人。
这一阵子,京中生闹得欢,也不知为何,官府衙门却似乎不想进一步激怒这群读人的
怒火,任由他们在京中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胡为。
虽然有三才子被杀一事,但是一直以来,官府并无真正伤害过一名读人,正因如此,这群读人的自傲性急剧膨胀,只以为官府不敢对他们下手,更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官府忌惮他们。
而韩漠这一拳,无疑是将他们自以为是的傲性狠狠地砸了一锤。
高个子生已经蹲在了地上,韩漠这一拳所用力道不过十之一二,但是高个子生的鼻梁骨却已经被这一拳打断,鲜血流了出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韩漠对于这一拳,很是满意,他精通格斗术,自然知道,鼻梁骨被打中,那种疼痛便是连武道高手也未必能够忍受住。
在诸生错愕的目光之中,韩漠缓缓收回拳头,淡淡道:“这一拳,不是为我自己而打,而是为死去的数千将士而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韩漠此言何意。
“数千将士尸骨未寒,你们却利用他们,在此掀起风浪,借他们之名,表现你们自以为是的
所谓公道正义……你们自诩斯文,自诩正义,借壮士之名图自己清名,这便是你们所追求的东西?”韩漠冷笑道:“若是如此,我韩漠实在及不上你们这群斯文人!”
说完这句话,韩漠转身,缓步往府内行去。
尚未进入大门,矮个子生已经高叫道:“韩漠,你……你休得放肆……!”
这人话声刚落,却见的韩漠探手而出,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名武师手中夺下一把刀,随即身形如鬼魅,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之时,韩漠已经飘到了矮个子生面前,手中的大刀已经高高举起,厉声喝道:“你当真不怕死?”
不等矮个子生回答,韩漠手中大刀已经带着犀利劲风直劈下来。
这一次不但是那一众生,便是韩漠身后的家仆武师也是大吃一惊。
刀光划过,瞬间收刀。
很快,矮个子生胸口衣襟散开,韩漠这一刀劈下去,竟是将矮个子生的衣襟划开了一道,衣裳散开,露出了**的胸膛。
那矮个子生面如土色,韩漠往下瞥了一眼,只见这位矮个子生的下面竟然湿漉一片,一阵极难闻的臭味散开来,竟是在瞬间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韩漠冷然一笑,淡淡道:“这便是不怕死?这便是你们所谓的风骨?”将手中大刀扔在地上,背负双手,冷声道:“等到学会不动如山,等到有了真正的风骨,再来这里向我讨还公道!”
这一刻,礼部尚府前上百生,却是无一人出声。
就在此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夹杂着马蹄之声,随即从街头涌来一大群官差,当先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却是
燕京府尹刘清源亲自带人前来。
大队人马持刀带枪而来,刘清源已经沉声喝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读的圣贤,当真不知国法礼法?得寸进尺,如今竟是围堵尚府,当真是要造反吗?”
刘清源带兵到得近处,翻身下马,急步上前来,向韩漠施礼道:“
韩将军,下官来迟,让您受惊了!”
韩漠拱手还礼,扫视众生一眼,道:“都只是年轻气盛受人蛊惑而已,不必伤害他们。”随即声音一冷:“自古至今,能够明晓是非知道善恶守法守礼者,朝廷自是要厚加礼待,但是若是自持读了几本,就好高骛远,将国法视若无物,聚众闹事祸乱国民者,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好下场!”他看着这群读人,高声道:“你们既然读过,就该明事理,就该能辨别是非,若是任由摆布沦为别人的棋子,实在是可悲可叹!”
这群学子大部分都是应势而来,凭的是一时血气,但是韩漠连番话说来,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有一些
道理,不少人已经
开始冷静下来。
更有不少年长者,只觉得事情确实有些古怪,虽然一事不明其中
诡异在何处,但也知若真与韩漠斗下去,只怕真没有什么好结果,燕京府的那些衙差们都是真刀真枪虎视眈眈,若真要动起手来,便是再多出一百人恐怕也不够他们杀的。
生们犹豫之间,一起快马飞驰而来,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得府前,翻身下马,上前向韩漠附耳几句。
韩漠先是皱皱眉头,也不多言,只是向刘清源道:“刘大人,这里先交给你,至若如何处置,便由你来决定了!”
也不等刘清源回答,上前去,翻身上了来人骑来的骏马,打马扬鞭,在众人的错愕之中,飞驰而去。
第九九八章 蟋蟀的故事
户部尚书府的后花园,一直都十分的简陋,并没有通常富贵人家的繁花锦簇草木依依,或许是因为身处户部尚书这个比较敏感的位置,户部尚书府的前院中厅后堂一直以来都是十分的清雅,虽不奢华,但是反倒给来者一种极为雅致的感觉。
后花园中有一潭清澈的池水,池水之中已有荷花浮萍,池边有一处六角小亭,在那小池边上,一身便装气度沉稳的韩玄道正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对池垂钓。
夏日炎炎,夜里也是颇有些闷热,韩玄道的便装有些厚,但是他的脸上却无丝毫的汗珠,只是轻抚胡须,看着灯火照耀下的池水,神色极其平静。
韩漠来到韩玄道身边只是,韩玄道不等他说完话,便已经轻声道:“那里有一只小凳子,过来坐!”
韩漠很恭顺地端来小凳子,放在韩玄道左侧身后少许,这才坐了下去。
“我时常听说,
当年姜太公垂钓,钓出了一位帝王,更钓出了周朝八百年的江山。”韩玄道一双眼睛依然盯着鱼竿,慢悠悠地道:“这个
故事,我几岁的时候便记在心上,并没有怀疑过。弯钩钓鱼,直钩钓江山,只是不知道这古往今来,是否只有姜太公有此能耐?”
韩漠如同军人般坐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弯钩钓鱼,直钩钓江山,钓者愿钓,勾者愿上,若无文王识才,只怕姜太公钓上八百年,也不会打下一寸江山!”
韩玄道闻言,先是沉默许久,随即哈哈笑起来。
韩漠自小到大所见到的韩玄道,都是沉默寡言,少见他开怀大笑之时,此时听他陡然笑起来,眉头先是一皱,但是瞬间便恢复淡定之态。
“小五,你说的不错,姜太公垂钓,那是他知道有周文王这样的明君迟早会上钩……我韩玄道何德何能,能够钓到那样的明君!”他将手中鱼竿轻轻一抛,丢进了池子之中,随即长身而起,回过身,看着坐在身后的韩漠,含笑道:“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韩漠起身来,看似恭顺地跟在了韩玄道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池边的六角亭内。
如同大多数的小亭子一样,亭内有一张圆形石桌,桌边四周设有四尊大石墩,在那石桌之上,却放着一个墨色的圆形器皿,就如同盛装围棋棋子之物。
只是石桌之上并无棋盘,也只有一只圆形器皿,韩漠自然知道韩玄道绝非是与自己下棋。
背负双手走到石桌边,转身看着韩漠,缓缓道:“最近有人送了我一只蟋蟀,据说这只蟋蟀乃是一只极善斗的蟋蟀之王,败在他脚下的斗蟀不下百只,而且都是名种。你是知道的,这种玩意儿,我是不懂的,但是前番送来过后,我闲来看了看,竟然果真将京中有名的几只斗蟀俱都斗败而且都是将对手置于死地,那时我才明白,这只被称为‘万胜帝’的蟋蟀,果然是名不虚传。送此蟋蟀之人也是说过,就这一只蟋蟀,曾经有人出五百金相购,他都不舍出手。”
韩漠这才明白,在那圆形器皿之中,竟然盛装着蟋蟀。
只是他一时间却弄不明白,韩玄道为何会有此雅兴,唤自己前来说起蟋蟀之事,只是他也知道这定然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定有其他话要说,所以不动声色,只是笑道:“
那人五百金不舍出手,却用来孝敬大伯,看来也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了。”
韩玄道微微点头,道:“小五,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乱世求品,那是很为难得,无非用人唯才而已。若是有才能,便是人品弱些,倒也不妨一用!”
“大伯说的是,小五记下了。”
韩玄道这才抬起一只手,轻轻打开了盖子,韩漠上前细看,只见这圆形器皿之中,竟然有一块长形搁板,将里面从中隔开,两个半圆形的空间之中,各有一只蟋蟀。
左边的蟋蟀头极大,腿亦大,而却触须极直,浑身黑褐色,看起来颇有大将之风。
韩漠只瞧一眼,便知道
这是一只上等的斗蟀。
他对于斗蟀一行并不精通,也并无多大兴趣,但是斗蟋蟀这种趣事儿,无论贫贱,却都有许多人乐于此道。
贫者所斗蟋蟀,自然不能与富贵者相比。
那些乐于此道的富贵之人,往往四处遍寻上等斗蟀,甚至不惜耗费巨资,动辄百金购买上等蟋蟀,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得了蟋蟀,便互相取来相斗,压下重金,豪赌狂搏。
韩漠当初也是玩过一二,倒也明白,这斗蟀的优劣,从外形上便可查出一二,这类头大腿大触须极直的蟋蟀,那正是百里挑一的上等品种。
再去看另一只,个头比之“大将军”稍微小一些,但是触须比“大将军”却要长出一些,身体微微泛绿,一动不动,便如死了一般。
“这便是万胜帝。”韩玄道伸手指着“大将军”式的大蟋蟀道:“据我所知,蟋蟀相斗,虽然残酷,但是到得最后,却很少出现致死情况,大都是身体残缺而已。但是这万胜帝却是不同,与他相斗的蟋蟀,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而且对手往往都是被它扯下脑袋来。”
“善水者溺。”韩漠平静道:“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它扯下无数头颅,小五担心,等到哪一日遇到真正的劲敌,它的脑袋或许也要被其他的斗蟀扯落下去。”
韩玄道点头道:“正是如此。或许就是今日!”指着另一只蟋蟀道:“这是今日寻到的一只蟋蟀,至今为止,它只有五只对手!”
韩漠“哦”了一声,又细细打量一番那只稍小一些的蟋蟀,虽说触须又长又直,是上等蟋蟀的特征,但是其他地方却并不显得如何的特殊,而且自始至终,这只绿色蟋蟀都是一动不动,若不是那触须偶尔动弹两下,还以为是一只死蟋蟀。
“比起相斗次数以及击败的敌手,这两只蟋蟀不可同日而语。”韩玄道平静道:“但是我对这‘绿
刺客’却是很为欣赏!”
“绿刺客?”韩漠奇道:“为何有这样一个名字?”
韩玄道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隔在中间的长形小隔板,并不言语,只是将那小隔板提了起来。
当小隔板被提起之后,万胜帝的触角立时竖起来,身体也
开始动起来,而那只绿刺客却依然故我,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韩玄道轻抚胡须,淡定地看着器皿中两只蟋蟀开始相斗,偶尔瞥了韩漠一眼,见到韩漠也正关注着器皿之中二蟀相争。
万胜帝显然也是经验老道,并没有立刻对绿刺客动
进攻,而是充分地展现着自己的强势,似乎是想在气势上压住绿刺客。
它左右缓缓移动着,就像悄悄靠近猎物的毒蛇,触须扬起,而绿刺客的触须也是微微晃动着,对于万胜帝这样强大的对手,绿刺客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出了绝对的冷静。
韩玄道和韩漠都是静视不语,那万胜帝绕着绿刺客转了半天,绿刺客始终是一动不动,忽见得万胜帝身体猛地一跳,两只前脚已经往绿刺客身上搭过去,度之快,便是令韩漠也感到有几分诧异。
他从前也是见过不少蟋蟀相斗,但是能有今日这般度的,他却是从未见过,而且他也能准确地看出,万胜帝这陡然一击,绝非按捺不住,乃是经过多番
试探,作出充足准备才会出这一击。
只瞧这一下,韩漠就明白,为何这只蟋蟀能够被称为万胜帝。
万胜帝进攻犀利,但是一直不动声色的绿刺客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与它外貌十分不相符的
实力,在万胜帝即将扑在它身上的一刹那,绿刺客竟然以更为快的动作闪躲开。
万胜帝不愧是久经战争的斗蟀之王,它一招扑空,并没有任何滞留,几乎是在落地的同一时间又开始了第二次的攻击。
这两只蟋蟀一攻一退,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却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死斗。
万胜帝攻势凌厉,度迅猛,若是换做一般的蟋蟀,只怕早就成为它脚下亡魂,但是绿刺客似乎在度上更占有优势,而且始终没有起
反击,只是快地躲过万胜帝的一次又一次攻击。
韩玄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看着韩漠,问道:“知道它想干什么?”
“示敌以弱,消耗对手体力。”韩漠干脆利落道。
韩玄道微微颔,也就在这个时候,万胜帝一招扑空后,一直逃避闪躲的绿刺客,却猛地反扑回来,以闪电般的度扑向了刚刚跳跃而且准备在一次动进攻的万胜帝。
这一下奇峰突起,万胜帝此前十多次都是作为进攻方,似乎适应了追捕的游戏,显然没有预料到绿刺客会在这一刻
突然反击。
绿刺客与万胜帝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它这反击之力极其犀利,显然也是用了全力,身体比它庞大的万胜帝竟然被它扑落,韩漠只见到绿刺客在万胜帝身上仅仅短短两秒钟,随即便跳开,而那只战胜国上百只斗蟀的万胜帝,却是在器皿之中挣扎着,一时间竟然起不来,韩漠细看,却现万胜帝的头部已经有地方破裂。
绿刺客跳开之后,依然是不到一秒种的时间,再次跳到万胜帝的身上,等它从万胜帝身上再次跳开时,万胜帝的脑袋已经与身体分离,只有一丝丝粘液连接其中。
韩玄道淡淡道:“这一场争斗,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他转头凝视韩漠,缓缓道:“一击制敌,这便是为什么它称为绿刺客!”g
第九九九章 知心话儿让谁听
这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一句话。
韩玄道再不去管里面的蟋蟀,在石桌边的石墩上坐下,示意韩漠坐下,才平静道:“大伯知道,你心中或许对大伯有一些误会,所以……大伯今日唤你前来,乃是要与你好好地说一说心里话!”
韩玄道摆摆手,沉吟片刻,终于道:“小五,我韩氏子弟在你这一辈人之中,最成器的便
是你,所以有些事情,大伯今日可以对你说了。”
韩漠肃然道:“大伯过奖,小五愧不敢当。”
韩玄道摇摇头,终于道:“小五,此番传召你回京,并非……圣上旨意,而是我的意思!”
韩漠故作吃惊之色,道:“大伯,这……!”
“你不必惊讶!”韩玄道轻叹道:“有邪,我是不可对别人透漏一丝一毫,但是对你……大伯从一
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你。只不过时机未到,所以一直不能对你明言,但是如今也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眸子死死盯着韩漠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圣上已经驾崩……!”
他事先已经从庄渊的分析中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此时听到韩玄道亲口说出来,还是有几分吃惊,想不到
皇帝竟然真的死去。
他这一惊,虽然六分作伪,但是却也有四分是真的吃惊,所以倒是显得十分逼真,韩玄道看在眼里,倒真的觉得韩漠
这是现在才知道此事。
“不必吃惊。”韩玄道做了做手势,示意韩漠坐下,轻声道:“此事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你切莫泄露丝毫风讯。”
韩漠缓缓坐下去,点头道:“大伯放心,此事……此事小五明白
其中利害。只是……圣上怎会
突然驾崩?”
“朝臣们每日高呼万岁,但是古往今来,哪有真正的万岁之躯。”韩玄道喟然叹道:“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咱们的皇帝陛下可从未真正安生过,他的身体能够支撑到如今才走,那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韩玄道凝视韩漠,缓缓道:“皇后将此事密告于我之时,我也是十分震惊。但是你我都清楚,如今前方正在与魏国交兵,而国内亦是
危机四伏,圣上驾崩的
消息,那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昭告天下的……所以为了我大燕的江山,大伯我只能自作主张,将此事隐瞒下来,一切都要等到局势稳定,才能对天下人出讣告!”
韩漠点头道:“大伯如此处理,乃是最为恰当。只是……大伯独自冒此凶险……!”
韩玄道摇头叹道:“此事也就不必提了。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我们韩氏家族,也只有皇后以及你我三人知道,连你父亲我也是没有告诉,免得牵累于他。”
韩漠皱眉道:“圣上驾崩,此事
事关重大,只怕……迟早被人知道,想瞒……那也是瞒不下去的。”
“大伯岂能不知道这个
道理。”韩玄道正色道:“所以大伯
无奈之下,才派人颁下伪诏,将你从前方传召回来!”顿了顿,苦笑道:“小五,你对大伯说句实话,大伯召你回京,你是否在心中怪责大伯?”
韩玄道盯着韩漠眼睛道:“你如今身为
西北军主将,虽无封将,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我大燕军方最高统帅,而且又正值前线交战,在这种时候将你传召回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大伯以此来削免你的兵权?”
韩漠摇头笑道:“大伯,小五的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将军固然威风,但是小五实在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而且小五当初手握兵权,就是为了保证我韩家不受威胁,如今兵权交给二伯,依然在我们韩家手中,小五绝无任何想法。”顿了顿,道:“若是小五有什么想法,小五只是不明白大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召回小五,临阵走将,对我军的士气实在不利!”
他神色看起来极其诚恳,不漏丝毫破绽,便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子也闪现着真诚的
光芒。
“你说的不错,临阵走将,实在不吉。”韩玄道颔道:“但是若非迫不得已,大伯也是不愿意召你回京的。”
韩漠道:“大伯召小五回来,难道是有什么吩咐?”
韩玄道正色道:“小五,大伯不瞒你,表面上看,如今我韩家如日中天,俨然成为了大燕
第一世家,但是真正的危机,正是隐藏其中,我韩家如今已是处于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啊!”
韩漠露出惊讶之色:“大伯何出此言?”
“刚刚的游戏,你是亲眼看到的。”韩玄道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两只蟋蟀相斗,尚且你死我亡,何况我大燕世家?我方才说过,有一种游戏,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有一个胜利者……我大燕从立国的那一刻起,也就等于是一场游戏的开始,这场游戏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最后也只能有一个胜利者。立国百年,这场你死我活的游戏也持续了百年,到了现如今,这场游戏也快要到结束的时候……但是正如方才所见,游戏没有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就没有真正的胜利者,这一点,正如我韩家如今的处境,我韩家如今如日中天风光无比,可是终究还没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而游戏的变数,往往就在这最后一刻,古往今来,多少事情就是坏在了这最后一步之上,我韩家……绝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咱们的皇帝陛下,从没有放松过打压世家之心。”韩玄道神色变得阴霾起来:“哪怕是归天,他也事先
安排了诸多
后手。渤州郡赵夕樵自不必言,京中御林四营,包括你手下的豹突营,如今竟有三营控制在白异手中,朝中亦有不少皇帝埋下的祸根,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我们韩家
致命一击,只要他们抓到机会,我们韩家……!”眉头挤在一起:“大伯也不妨对你直言,胡家和范家,若是看到我韩家失势,也未尝不会与他们走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我韩家就真正被逼上了绝路!”
韩漠虽然对韩玄道今日所言不以为然,但是这番话,他却还是颇为赞同。
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韩漠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轻声问道:“大伯召小五回来,是否是要小五从白异手中收回豹突营的兵权?”
韩玄道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含笑道:“小五果然是一点就通。不错,虽然暗中窥伺我韩家的势力极多,但是真正的威胁,却只有那几支,这几支力量不能跳出来,其他势力便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可以缓而图之。而白异便是我们韩家如今面临的最大威胁!”
“手握三营兵权,确实是一大威胁。”韩漠拳头开始握紧。
不管他对韩玄道有何看法,但是对于白异,韩漠很自然地将之归为敌手的行列,在韩家内部关系暂时尚未明朗化之前,韩家的族人自然是要联手将敌手除掉。
“既然是威胁,你说咱们该如何办?”韩玄道盯着韩漠眼睛问道。
韩漠也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正色道:“任何危及我家人的敌手,我们也只能毫无顾忌地除掉!”
“不愧是我韩族子孙。”韩玄道抚须笑道:“我也正是如此想法,在白异出手之前,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被他占了先,以我们现如今在厩的势力,十有七八不是他的对手!”
“好!”韩玄道微笑点头:“你身为韩族子孙,在家族面临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亦是你分内之事。大伯如今有你在身边相助,必能带着韩族走过这最难的时刻。”起身来,走到韩漠身边,轻轻拍了拍韩漠肩头,柔声道:“小五,等到京中稳定下来,大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你一身才能,大伯绝不会让它白白浪费!”
韩漠亦是起身来,一副谦恭之态:“大伯,父亲亦是对小五交待过,大伯如今担着韩氏一族的前途,无论大伯有什么吩咐,身为韩族子弟,我等都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玄道再次拍了拍韩漠的肩头,点头道:“我韩家如此齐心,那便什么样的危难也不惧了。”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小五,大伯有一句话本不该讲,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知晓才好。”
韩漠见韩玄道显得颇为神秘,心中有几分疑惑。
韩玄道轻声道:“大伯听闻你在山南郡被司马皓月所困,思来想去,那样
的秘密行军,怎可能被司马皓月轻易掌握?”
韩漠心中一紧,但是神色却是十分镇定,低声问道:“大伯是否有什么消息?”
“大伯倒是暗中打探过,有邪……!”韩玄道神情凝重:“罢了,小五,前方
军报飞信来京,第一个看到的,只能是兵部尚书,据大伯今日得到的消息,西北军中有一位总兵,倒是与兵部尚书颇有渊源!”
“万俟青
当年入仕,
背后暗中提拔的,正是范云傲已故的父亲。”韩玄道一字一句道:“此事年代久远……知道的人并不多,你……知道就是!”g
第一千章 闯营
白异身处龙骧大营之中,在他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极小的黑木匣子,油灯灯火跳动着,那灯火照射在黑木匣子上,黑木匣子的表面泛着一层油黑的光芒,显得凝重而
诡异。
大营之内,有数名白异的
心腹大将严阵以待,配到在腰,手握刀柄,每
一个人的神色都是异常的严峻。
白异一只粗糙而有力的大手在黑木匣子上轻轻摩挲着,棱角分明且凝重无比的脸上若有所思,大营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数名部将都是紧紧盯着白异。
“
这是圣上交给本将的密旨。”许久,白异低沉的声音才打破了大营之中的宁静:“密旨……本将一直不曾看过,里面是什么内容,本将也并不知晓。圣上嘱咐过本将,若是京中形势有变,万不得已之时,即可打开密旨一观,尔后按照密旨上的圣意去行事。”
一名部将沉声道:“指挥使大人,如今已经是非常之时了。指挥使大人屡次入宫求见圣上,却不能一睹圣颜,这是极为奇怪的事情。圣上对指挥使大人信任无比,一直都是器重有加,当此之时,圣上便算龙体不适,也不会连续六次拒绝召见大人,这中间……只怕有鬼!”
“宫里各殿素来都是我们龙骧营禁卫,但是前番圣上却
突然下旨调防,将内宫的禁卫都换成了
忠义营的人,这就非比寻常。”又一名将领上前轻声道:“宫里的
消息,如今封锁的一丝都无法打探,圣上如今情况如何……我们竟是一无所知。”
一名长须将冷笑道:“指挥使大人,恕末将失言,圣上如今的处境……只怕很是不妙了!”
白异神情镇定,依旧摩挲着黑木匣子,问道:“洪宗明,为何有此一言?”
“大人也是看到了,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从
宫中可是传下了不少旨意,每一次旨意颁下,都会有大批的官员被裁撤,同时也有大批官员增补上去。”长须将洪宗明神色冷峻:“末将也是注意过,那些被裁撤的官员,都是与韩家对立之人,而增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韩家一党,即使有些不是韩族中人,却也与韩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韩玄道手中的权势,一日大过一日……末将觉得,若是圣上如今尚内入朝理事,那是绝不可能任由韩玄道如此权势熏天只
手掌朝政!”
“洪参领所言极是有理。”旁边有将道:“大人,这后宫之中……是否有变?”
白异眼中寒芒闪动,握起了拳头,问道:“你们觉得后宫有问题?”
洪宗明上前一步,正色道:“大人,后宫没有
变故,那一切都好,可是万一……如果圣上如今受了韩家的挟持,韩家挟天子以令诸侯,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顿了顿,沉声道:“大人这两次前去,都是被皇后挡住,大人莫忘记,这皇后……也是韩家的人啊!”
“韩家难道真的有如此狼子野心,敢犯上作乱不成?”白异脸上显出冷酷的笑意:“本将按兵不动,就是要看看韩玄道这跳梁小丑还要如何蹦跶,万一他真的敢对圣上不利,本将手中的刀可是能
杀人的!”
一将低声道:“大人,韩漠前日回京,这事就大是诡异,虽然末将派人注意那边,韩漠一直在府中没有动作,但是……在这个时候回京,韩家人定是不安好心。”
“大人,韩漠是豹突营指挥使,虽然圣
上将豹突营的兵权暂时交到大人的手中,但是豹突营的
兵符可还在韩漠的手中。”洪宗明在这群将领之中,显然是最为老练:“这个时候韩漠回京,该不会是为了回来抢夺大人手中的兵权吧?这豹突营的大小将领,大部分都是韩漠亲自提拔起来的人,大人近日虽然调换了豹突营部分将领,但是里面还是有许多韩漠的心腹,如果此人真是回来抢夺豹突营兵权,对咱们可是极大的麻烦……而且如果韩家没有野心,为何会让韩漠回来?韩漠回来抢夺兵权,就证明韩家其心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白异缓缓起身来,身上的铠甲出沉重的声音,缓缓道:“圣上安危未卜,韩家步步紧逼,本将受圣上重托,当此之时,只能打开密旨,依旨行事了。”他干脆利落上前,打开黑木匣子,取出里面的密旨,神情严峻,微一沉吟,终是稳健地打开了封印,取出了里面的密旨。
……
子夜时分,豹突营辕门紧闭,大营四边的栅木门也是紧关,自从白异暂行豹突营兵权之后,连续布了数道军令,其中一道军令,便是禁止御林军出营,没有他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踏出营门一步。
为了让这条军令得到严格的执行,包括辕门在内的豹突营周边六道进出栅门,俱都有白异亲自派遣的兵士把守,这些兵士都是从龙骧营调遣而来,每门都设一守门校尉,各领十名勇悍的御林卫士把守营门,明晃晃的大刀从没有收鞘。
黑夜笼罩下的豹突营,此时显得很是宁静,按照御林军的军令,到得规定时辰,除了巡营兵士,其他兵士俱要
入营歇息。
一阵急促的
马蹄声打破了宁静,辕门之外,数骑飞驰而来,把守在营门的御林校尉尚在小憩之中,听得那马蹄声,立刻惊醒过来,快步往营门前走过去,两边的守门卫士手握刀柄,紧随其后。
六骑快马在营门前停下,校尉透过木栅栏大门的缝隙看向来人,只见当先一人一身轻甲,并没有戴头盔,却是一名长相很是清俊的年轻人。
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五骑,其中四骑头戴斗笠,帽檐下压,看不清面容,只有一骑一身甲胄,看起来风尘仆仆,神色也是极其的疲倦,但是一双眼睛却满是精光,而他的身上,却穿着豹突营将领应有的甲胄。
“打开营门!”那身着甲胄的将领沉声道:“我是肖木,
韩将军要入营!”
这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入京的豹突营护军参领肖木,他身旁的年轻人,自然是韩漠无疑。
校尉并没有打开营门,只是冷声道:“白指挥使有令,时辰一过,营门紧闭,便是天王
老子来了也不能打开营门。几位大人若想入营,明日再来……又或者去请白指挥使的手令吧!”
“大胆!”肖木赫然变色,脸色阴冷:“你只是一个看门的校尉,如今豹突营指挥使韩大人在此,便是本将亦是护军参领,你有何资格抵挡我们入营?还不打开营门!”
校尉拱手道:“两位大人位高权重,小的不敢得罪。但是白指挥使军令如山,说的清楚,时辰一过,营门关闭,不可进出,若是违了此令,两位大人固然无事,小的这脑袋可是要搬家……啊……!”他话还没说完,便响起一声惨叫,却是韩漠抬手扣动袖箭,一支袖箭电光火石间便射穿了那校尉的喉咙。
当校尉面庞扭曲捂着咽喉倒下去之时,他身边那些御林卫士尚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韩漠从腰间拔出佩刀,一言不上前一刀劈开营门的大闩,那圆木大门闩一刀被劈成两段,韩漠飞身从马上跃起,踏于营门的缝隙之中,微一用力便即打开,那些卫士终是回过神来,当下便有人高声叫道:“来人,有人袭营,有人袭营!”
只是这话叫喊出来之后,颇有些怪异,所以立时又有人高声叫喊:“杀人了,杀人了!”
韩漠推开营门而入,早有几名御林卫士挥刀砍过去,不等这几名御林卫士靠近韩漠,韩漠身后的几名随从早已经飞驰上前,手中大刀已经出鞘,骑在马上挥刀向那几名御林卫士砍了过去。
一名机灵的守门卫士却是极其敏捷地躲到一旁,取过一只早就准备好的响箭,弯弓搭箭,射向了空中,“咻”的一声响,响箭直射入
夜空之中。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警戒性十足的豹突营,离营门最近的豹突营兵士如狼似虎飞奔而来,眼见辕门这边已经动起刀子来,更有人惊呼“袭营”,飞奔过来的豹突营兵士还真以为出了大事,一个个拔刀持枪,飞也似地扑过来。
只片刻间,上百名豹突营兵士扑将过来,更有人准备上前加入战团,协助守门卫士,猛见得辕门处一骑独立,却是韩漠已经回到
绝影马的马背上,两手执着马缰,神情肃然。
“是……是指挥使大人!”已有人认出韩漠,停住脚步,身后众将士闻言,俱都望过去,都是见到韩漠骑马而立,纷纷道:“不错,是指挥使大人回营了!”
当下奔过来的豹突营兵士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跪倒在地。
有几名悍勇的豹突营兵士已经瞧出那几名戴着斗笠的家伙是韩漠的部下,竟是上前协助,只是片刻间,便将守门的一干龙骧营兵士全都擒拿下来。
韩漠骑马上前来,盯着被自己射杀的守门校尉的尸,淡淡道:“以下犯上,杀无赦!”
便在此时,听得营内响起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轰轰隆隆,显然来者人数不少,韩漠循声望去,只见从营内飞驰几匹战马出来,其后尾随者黑压压的兵将,俱都是握刀持枪,当先一人黑盔黑甲,人未到,声音已经喝至:“谁敢
闯营?给我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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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收权
韩漠冷眼而观,见那黑甲将行到近处,这才拍马上前几步,一双眼眸子带着寒意望着那黑甲将。
肖木靠近韩漠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这是单立文,白异调派的护军参领,如今掌管着咱们豹突营的步兵营。”
韩漠点点头,那单立文此时已经领兵上前来,一眼便瞧见了韩漠身边的肖木,他自然是识得肖木的,见肖木对那年轻人显得很为恭敬,微一思索,马上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看起来颇有些秀气的年轻人,只怕就是那位天下闻名的韩漠了。
在这个时候见到韩漠,单立文倒是很为吃惊,他是白异手下
心腹之将,将他调到豹突营,就是为了能够监视控制豹突营,头脑自然是有的,脑子只微微一转,便意识到什么,缓缓收刀,在马上拱手道:“原来是韩大将军,末将未能远迎,
失礼之处,还请担待!”
韩漠淡淡道:“论起来,单参领才是客,来我豹突营,本将没有好好款待,是本将失礼才对。”
单立文脸色微变,但那种异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
韩将军说笑了,末将如今已是调任为豹突营步兵营护军参领,乃是豹突营的将领,我单立文素来以营为家,这豹突营,自然就是我的家了。”顿了顿,笑道:“大将军如今坐镇前线,统兵十万,远道而来,才是真正的稀客!”
韩漠平静道:“本将不是来与你说这些废话的。而且本将今日也没有心情说这些废话,单立文,白异调了那些人到豹突营,你心里清楚,将你的人全部召集起来,本将……会给你们一条路走。”
单立文豁然变色,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露,他身后的几名部将也都握紧了刀。
正在此时,又听得一阵骚动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弓兵营指挥使窦善已经领着大批的弓兵营将士赶来,在他身边,大胡子薛绍那是异常的显眼。
到得近处,窦善瞧见韩漠,立时翻身下马来,领着薛绍等几名部将上前,躬身行礼:“末将参见指挥使大人!”
韩漠微微点头。
单立文的神色更是难看,沉声道:“韩将军,圣上下过旨意,如今豹突营暂由白异白指挥使暂行兵权,在圣上另
下旨意之前,韩大人暂无权对豹突营指手画脚。”
韩漠从怀中取出一物,抬手亮在众人眼前,盯着单立文,问道:“你是否认的这是什么?”
“那是……那是豹突营
兵符!”单立文吞吞吐吐道。
韩漠冷笑道:“你倒是认识。兵符在手,却不能辖制豹突营,难道圣上赐下的这盗兵符只是一个摆设不成?”扫视四周将士一眼,淡淡道:“本将前线作战,军中无将节制,圣上才下旨由白指挥使暂行兵权,如今本将回来,白指挥使自然无权再插手豹突营军务。至若白指挥使在任时的调令,本将没有批准,自然都做不得数,所以……单参领还是将你们的人赶紧集结起来,本将说过,会给你们一条路走,若是还在此纠缠,本将只怕会改变心意,连那条路也不会让给你们了。”
窦善依然是一副老好人的和善表情,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是看到韩漠那平静脸孔之下暗藏的冷厉之色,便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大胡子薛绍已经叫嚷道:“单参领,韩指挥使已经回营,我豹突营的事儿也就轮不到你们龙骧营来插手!”
此言一出,一大群豹突营将领纷纷叫道:“不错,指挥使大人已经回来,你们白指挥使的调令,自然作不得数。”
这群将领都是豹突营的中低层将领,白异来到豹突营,为了加强对豹突营的控制,亲自对不少位置都进行了调换,而且不少将领都是直接从龙骧营抽调过来,这样的调动,固然让龙骧营的
实力进入豹突营,也起到了一定的监控作用,但是却也让豹突营的不少将领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若是假以时日,白异调动的这帮将领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或许真的能在豹突营形成一股势力,但是如今时日太短,根本没有时间让白异得这批心腹在豹突营内形成势力。
白异这一招,也是迫于
无奈,只不过却也留下了巨大的后患。
因为白异的调动,他的不少心腹占据了豹突营的重要位置,却是让豹突营原来的将领们或是丢失了官位,又或者阻塞了他们上升的机会,由此反倒是让豹突营原来的将领们心中暗藏怨恼。
御林军虽然是皇家精兵,但终究也都是血肉之躯,人之本性,本就是求利而生,在韩漠的手中,大批的有才之辈不论出身都能得到机会晋升,这自然是让豹突营的将士们人人都感到拥有了光宗耀祖的机会,从上到下对于韩漠还是十分拥戴的。
白异迫于无奈的
调将,与韩漠的用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如今见到韩漠
归来,豹突营的将士们精神大振,都是簇拥过来。
单立文见到情势不妙,心中亦是十分着急,但是面上却还是保持了绝对的镇定,冷笑道:“韩将军,你的兵符固然是圣上所赐,但是旨意却也是圣上亲口颁下。韩将军说白指挥使的调令无效,末将不敢争辩,只请韩将军与白指挥使商议一番,只要白指挥使下了军令让我们离开,我们绝无二话。”他亦是扫视众将是一眼,平静道:“弟兄们,咱们是御林军,是圣上最信赖的禁卫军,圣上的旨意,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分量。白指挥使行使豹突营兵权,乃是圣上的旨意,如今圣上没有另下旨意,韩将军便要凭借兵符来豹突营指手画脚,难道这是要违抗圣上的旨意吗?”
单立文此言一出,四周御林将士顿时都面面相觑。
不可否认,御林军素来以对皇家的忠诚而自傲,这也是他们荣光所在。
单立文见豹突营将士有不少显出犹豫之色,便更为大声道:“御林军指挥使的任免,素来都是由圣上钦定,圣
上将豹突营暂交给白指挥使,不管大家心中如何想,但是只要是忠于圣上的弟兄,自然不可违抗圣上的旨意。韩将军深夜前来,凭借一枚兵符,便大言不惭罢免我们,这难道是忠于圣上的将军所为?”他目光锋利,盯着韩漠,沉声道:“韩将军,你心
急火燎前来,难道是要抢夺兵权?”
韩漠哈哈大笑起来,叹道:“单立文,你这真是自寻死路。本将不屑与你争辩,肖木,将
圣旨请出来!”
肖木翻身下马,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绸,呈给韩漠,韩漠则是接过黄绸,扔给单立文,淡淡道:“单立文,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单立文接过黄绸,打开一看,神色大变,颤声道:“这……这是圣旨!”
“圣上的旨意,你看清楚了,豹突营兵权移交给本将,白异已经无权插手豹突营军务。”韩漠冷冷道:“圣旨在你眼前,本将如今不算抗旨吧?”
单立文面如土色,额头冒出冷汗,眼眸子深处却是显出古怪的神色,微一沉吟,终于道:“韩将军,圣上旨意,末将……末将不敢违抗,只是……只是这道圣旨还需让白指挥使知道,没有白指挥使的调令,末将……末将不敢擅离职守!”
薛绍大胡子翘起,怒道:“单参领,圣上的旨意说的清楚,豹突营兵权移走韩指挥使,你还在这里纠缠什么?”
单立文厉声喝道:“薛绍,你住嘴。你区区
护军尉,怎敢与本将如此说话?你可知以下犯上之罪?”
“你倒知道以下犯上是大罪。”韩漠冷笑道:“本将令,自此刻起,白异对豹突营的调动全部作废,薛绍从即刻起,担任豹突营步兵营护军参领一职!”冷视单立文,问道:“单参领,如今薛参领总该有资格与你说话吧?”
单立文沉声道:“即使是圣上的旨意,韩将军也该与白指挥使交接军务才是,白指挥使未到之前,恕末将不能从命。”回身道:“姚勋,你速去禀报白指挥使,请他前来接旨,与韩将军交接军务!”
他身后一将立刻道:“卑职得令!”催马而出,便要离开。
韩漠一挥手,肖木和那几名斗笠人已经围上前去,堵住了姚勋去路。
单立文眼角跳动,怒道:“韩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韩漠沉声道:“单立文以下犯上,对本将出言不逊,目无军法,给我拿下了!”
韩漠一声令下后,薛绍
第一个挥刀上前,喝道:“单立文,还不下马!”他身后便有一大批兵士上前,将单立文一干人围住,便是单立文带来的兵士之中,也有一大半倒戈相向,手中大刀长枪指向了单立文。
窦善瞧在眼中,眼眸子里闪着古怪的神色,素来是笑容满面的他,那张脸在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凝重。
……第一千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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