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权臣TXT下载权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五九章 自尽疑云

    万俟青微微颔,道:“大将军所言不错,这两种可能性俱都存在。但是恕末将直言,后一种可能性,似乎远比前一种可能性要大得多。”

    韩漠淡淡笑道:“万俟总兵的意思,是说确实有很多人恨我入骨?”

    万俟青正色道:“大将军,末将不敢询问萧大将军如今究竟去了哪里,但是他将兵符交给你,也就等于是将西北军交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萧大将军杳无音讯,他就是一条入世神龙,如今既然隐世,或许我们很难再见他一面。但是末将不得不说,萧大将军目光锐利,用人得当,他所用之人,无论人品如何,至少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亦是能够人尽其才的。”

    对此韩漠自然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那日大将军召开军事会议,在场官职最低的也是都指挥使,便是连一名偏将统领也没有。”万俟青缓缓道:“在西北军中,便是连偏将统领上任,都是要经过萧大将军的选拔,就不必说当日参加会议的诸位将领。以萧大将军的智慧,他岂会提拔一名魏人的奸细担任西北军要职?换句话说,即使他当初提拔之时一时不明真相,可是这群将领最少的也是跟了萧大将军过五年,萧大将军若是察觉不出身边有魏人奸细,末将实在是难以相信的!”

    “本将明白了。”韩漠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在这群将领之中,不存在有魏人安插的奸细,换句话说,出卖本将之人,那是存心要借刀杀人了?”

    万俟青微微点头,道:“恕末将直言,末将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韩漠淡淡笑道:“那么万俟总兵觉得,会有哪些人对本将十分憎恨,欲图杀韩漠而后快?”

    万俟青沉默了一阵,终是轻轻咳嗽一声,平静道:“大将军,末将并非是在背后嚼舌头,但是为了西北军的前程,为了我大燕的前程,有些当说的话,末将觉得还是该说出来的好。”

    “该当如此!”

    “大将军,末将以为,出卖大将军的最大嫌疑人,那是……!”万俟青顿了一下,随即看着韩漠的眼睛,神情肃然,吐出两个字:“孔非!”

    韩漠眼睛眯起来,拳头一紧。

    万俟青叹道:“大将军,这只是末将一家之言,你莫放在心上,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末将这邪,你就只当是胡言乱语吧。”

    韩漠含笑道:“万俟总兵放心,没有证据,本将是不会胡乱冤枉人的……只不过,你既说孔非有嫌疑,总是有缘由的。”

    万俟青正色道:“大将军,你或许不知,我大燕西北军六大总兵,真正出于萧大将军嫡系的,正是这位孔非孔总兵。”

    “哦?”

    “大将军,这孔非乃是会稽郡人,家乡处于萧氏一族的封地。”万俟青低声道:“孔非从军之前,曾经在萧家一位长老府上做过护院,后来萧大将军在西北建下赫赫威名,萧大将军家乡便有许多人想鸡犬升天,不少人都过来投军,想在西北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韩漠只是摸着下巴,仔细聆听。

    “不过萧大将军用人唯才,那些投奔而来的萧氏族人,没有几个留下来,倒是这位孔非,那是由萧族的长老举荐过来,反倒被萧大将军留下来。”万俟青缓缓道来:“孔非当年入军之后,便深得大将军器重,此人却也颇有才干,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且统兵也确实很有一手,一步步走到了今日,成为了坐镇一方的一关总兵。”

    韩漠淡淡道:“那又如何?”

    “这孔非虽然不姓萧,但却是对萧族却有着感恩之心。他当年身为一个外姓,却被萧族长老举荐而来,本就对萧族很是感激,此后又得萧大将军的器重提拔,对萧族的恩惠自然是比其他人不同。”万俟青轻声道:“大将军,你……是否明白末将的意思?”

    韩漠摸着下巴,微微摇头:“万俟总兵,不瞒你说,本将还真是没有听懂!”

    ……

    “大将军莫要怪罪末将。”万俟青淡淡笑道:“大将军一族,那是与萧族颇有嫌隙,末将虽然身处西北,但是却也偶闻朝事,知道韩萧两族在朝中水火不容……!”

    韩漠面无表情,不一言,只是一双眼眸子平静地看着万俟青。

    万俟青似乎有些尴尬,终是没有说下去。

    韩漠微一沉吟,终是叹道:“两族政见不同,颇有摩擦,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这是天下人看在眼里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忌讳,万俟总兵,这里只有你和本将二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需要拘束,无非都是为了西北军的前程!”

    万俟青抚须道:“大将军说的是,那末将也就不忌言了。末将听到过不少私下的谣言,虽然荒谬无比,但是却也未必不能蛊惑人心。”

    “什么谣言?”

    “最荒谬的是两大谣言。”万俟青道:“一个是萧大将军忽然消失的传言,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私下里恶意中伤大将军,说萧大将军的失踪,与大将军有关系……!”说到此处,看了看韩漠脸色,见韩漠神情淡定,这才继续道:“另一大谣言,便是京里传过来的消息,据传萧太师辞官归隐,返乡途中却被人刺杀,许多人暗中造谣说萧太师之死,与韩族脱不了干系,而工部尚书萧怀金父子,亦是被韩族所害……!”

    韩漠淡然一笑,道:“谣言止于智者!”

    “是。”万俟青点头道:“但是大将军可曾想过,萧大将军掌管西北军十几年,西北军中还是有不少萧族的余党,而且他们对大将军都是心怀不满,那孔非便是其中之一。萧族败落,在孔非那群人心中,必将此仇算在大将军一族的身上,他们内心深处,甚至可能将萧族败落的根由怪责到大将军的头上。”

    韩漠摸着下巴,眯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大将军文武双全,凭借自身才干,在短短时间之内,已经在西北军中树立了威望。”万俟青凝视韩漠肃然道:“以孔非的身份和背景,在明面上绝不可能伤害到大将军,但是他既然感萧族之恩,心中很有可能对大将军已经起了不善之心。此番大将军率兵截击司马皓月,在召开军事会议之时,他亦是在场……!”说到此处,万俟青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韩漠,眼中充满深意。

    韩漠重视身体往后靠倒,靠在椅子上,问道:“万俟总兵觉得孔非是要为萧族报仇,所以向司马皓月泄露了本将的行踪?”

    万俟青平静道:“或许不仅仅只有孔非一个人,萧族在西北军中的余党,很有可能有不少人卷入此事。”

    韩漠淡淡笑道:“万俟总兵这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总不能因为孔非受过萧家的恩惠,就肯定他想要为萧族报仇,意图谋害本将。”

    “是。”万俟青道:“末将对他并无偏见,本来也不会真的怀疑他。但是有一件事情生之后,末将却觉得其中实在古怪,所以才对他起了怀疑!”

    “哦?”韩漠皱眉道:“什么事情?”

    万俟青拱手道:“大将军您刚刚回来,有一件事儿,末将还未有及时向您禀报。”

    “说!”

    “大将军抓回司马皓月,此时传遍三军,无人不夸大将军的神勇。”万俟青道:“司马皓月被抓交过来后,韩总督吩咐末将派人关押看守,末将特地挑选了二十名精兵,严加看管。”

    “这很好。”韩漠道:“他如今情况如何?回头本将还要好好审审他,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什么。”

    万俟青叹了口气,苦笑道:“只怕大将军不能审他了。”

    韩漠心中一紧,隐隐感觉到出了事儿,沉声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大将军,司马皓月已经死了!”万俟青苦笑道:“死人自然是无法审讯的。”

    “死了?”韩漠拳头握起:“怎么死的?谁杀了他?”

    “是自尽而死!”

    “自尽?”

    万俟青点头道:“正是,他用一根木刺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难道你们不知道,像司马皓月皓月这样的身份,既然被擒,那便时刻想着寻死解脱。”韩漠眼中显出冷厉之色:“你选派二十名精兵看着他,怎能让他自尽?”

    万俟青从椅子上起来,躬着身子道:“请大将军治罪!”

    韩漠想了想,终于道:“万俟总兵办事周全,应该不会出现疏漏,这中间是否另有缘由?”

    万俟青道:“大将军,司马皓月囚禁之后,末将就是怕出现意外,所以在囚禁他的帐外安排了重兵,而且将他手脚都绑了起来,不能动弹,就是在他口中也塞了东西。”

    “既然如此,那为何能自尽?”

    “三日前,也就是韩总督出兵前一日的大清早,有人来报,司马皓月自尽身亡,末将当时吃惊不小,赶到那里,就现司马皓月刺穿了自己的喉咙,那咽喉处刺着一根筷子长短的木刺,死了已经几个时辰,本来被捆住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出来。”万俟青神情严肃:“末将记得清楚,他手脚俱是绑了万花结,不可能挣脱的开!”

    “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万俟青缓缓道:“一开始末将也很奇怪,司马皓月是如何挣脱绳子,又是如何寻到木刺自尽?”

    “那后来你现了什么?”

    “后来末将才知道,就在头天夜里,孔非进过囚禁司马皓月的帐篷!”万俟青声音淡定,但是神情却异常严峻。g

第九六零章 非常嫌疑犯

    韩漠皱眉道:“孔非进过帐篷?你是说,司马皓月之死,与孔非有关?”

    万俟青正色道:“末将不敢擅言,但是之前一直相安无事,而孔非头天夜里进入囚禁司马皓月的帐篷,次日司马皓月就能挣脱万花结捆绑自尽,这……这总是有些蹊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末将才开始对孔非起疑,一开始还不明白这孔非为何要出卖大将军,可是这两日一思索,很有可能就是末将方才所说的原因了。”

    韩漠冷笑道:“那他杀死司马皓月的目的又是什么?”

    “杀人灭口。”万俟青肃然道:“末将以为,正是因为孔非私下与司马皓月有勾结,如今大将军将司马皓月擒拿回来,孔非担心司马皓月将他也抖搂出来,所以才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据末将所知,当日孔非声称是要从司马皓月口中打听大将军的下落,说是要派人前去营救大将军,正因如此,守在营帐的卫士才让孔非进了去。孔非进去不到小半个时辰便离开,等到第二日一大早,护卫们便现司马皓月挣脱了万花结自尽。”

    “如此看来,这孔非还真是大有嫌疑了。”韩漠眼中寒芒乍现,看着万俟青,缓缓道:“万俟总兵既然知道此事,事后可向韩总督禀报过?”

    万俟青道:“司马皓月之死,韩总督是知道的,但是孔非之事,末将却是只字未提。当时全军整装待,韩总督军务繁忙,这些事情若是告知韩总督,反倒是会给韩总督带去不少困扰,所以末将一直将此事隐在心中。今日大将军终于回来,末将才敢将这番话掏心窝子说出来,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西北军的稳定,亦是担心孔非那帮萧族余党不会善罢甘休,还要暗中陷害大将军,所以这才出言提醒。”

    韩漠握拳道:“那此事回头是否该当质问孔非?”

    “万万不可。”万俟青惊道:“大将军,若是向孔非质问,实乃下下之策!”

    韩漠摸着下巴奇道:“此话怎讲?”

    “大将军,孔非虽然是最大嫌疑人,但是咱们手头上终究没有确凿的证据,若是质问孔非,他必定会矢口否认。”万俟青道:“他终究是一关总兵,在西北军中还是颇有地位的,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难以治他之罪。而且一旦质问他,非但不能拿出证据来治他之罪,反而会让他知道大将军已经怀疑他,让他生出警觉之心……萧族在西北军中尚有根基,这孔非若是暗中勾结,恐怕要胜出大乱子来,如今正值兵锋所向,大战如火,如果在这个时候孔非生出祸事来,对我大燕绝无好处。”

    “万俟总兵所虑甚是。”韩漠微微颔:“那以万俟总兵之见,本将该当如何?”他握着拳头,冷声道:“出卖本将,更是害死了两千多弟兄,本将觉不能置之不理,无论是何人,本将都绝不会手软。”他淡淡道:“若是孔非能够主动向本将坦白交代,说明事情的原委,本将或许还能饶他家人,但是若要与本将遮遮掩掩,还要戏弄着本将,本将可以立誓,出卖本将的人,连他的家族也将不复存在。”他伸出两根指头,森然道:“两千将士的性命,总要有人主持公道的。”

    万俟青忙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是,这……这事情绝不能就此罢休的。”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但是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没有证据,总不能对一名总兵轻易动手?”

    “你有什么好法子?”

    “大将军,依末将之见,此事暂且按下,暗中寻找证据,尔后将他身边势力先且剪除。”万俟青正色道:“既要将这一干别有异心之众清除出西北军,却又不能让西北军中出现动荡,如此,才是上上之策。”拱手道:“若是大将军信得过,末将愿意助大将军一臂之力,协助调查此事。”

    韩漠起身来,凝视万俟青片刻,才笑道:“那就有劳万俟总兵了。”按下此事不多说,吩咐道:“万俟总兵,前方战事要紧,本将准备今夜便动身赶上去。你将本将的风骑兵士集结起来,随本将赶上去……!”顿了顿,道:“本将此番带回来的那几十人,编入风骑的队伍之中,备足干粮和水。”

    万俟青道:“兵荒马乱,这几百人是否足够?”

    韩漠点头道:“我军即已一路挺进,绥定郡残留的魏兵只怕没有多少,沿途县城也定有我们的兵士守护,不会出问题。”顿了顿,淡淡笑道:“本将已经被出卖一次,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人再出卖本将了。”

    万俟青眼角一条,忙道:“大将军放心,大将军前往与主力大军会合,绝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末将这就下去准备!”

    万俟青恭敬一礼,这才退下。

    韩漠看着万俟青离去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随即寒芒划过。

    歇了半日,入夜时分,韩漠带领着一百名骑兵准备前往前线与大军会合,更是向万俟青交待道:“万俟总兵,恶阳岭乃是兵家重地,定要时刻谨慎,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万俟青自是肃然保证。

    当夜韩漠便和朱小言领着风骑兵士向西边赶去。

    八百风骑兵,因为山南郡之战,折损了近一半,朱小言带回休整后,一些伤兵也有所恢复,如今尚有四百多人。

    这四百多人经过山南郡的数场大战之后,比之从前更为强悍,若是从前是一群狼,如今却是一群虎了。

    一路之上,疾驰快赶,鼻子中却也是闻到了刀柄血腥之味。

    从恶阳岭到得魏军边境,途中尚有两处城池,这两座城池如今却都已经落在了燕军的手中。

    韩漠途中经过,也不进城,只是看到城池的模样,知道拿下这两座城池并无太大的艰难,城头壁垒之上,几乎都难以看到残破之处,由此却也可见当时攻打这两座城池之时,并没有生太大规模的战斗。

    实际上燕军攻下恶阳岭之后,绥定郡南部地区就几乎已经完全落入燕军的掌控之中,恶阳岭西部这两座城池守军本就数量极少,在燕军攻下恶阳岭之后,就已经动了撤退的心思。后来燕军后援数万大军赶到,声势惊人,士气更是如日中天,这两城的守将再也不敢留下,早是偷偷溜走。

    主将一走,人心便散,燕国大军临城,虽然有些忠义之士还是领着城中兵士殊死一搏,想要抵挡燕军,但是连主将都溜走,士气低迷的魏军缺兵少粮,明知城小人少肯定要败,也没有多少人有信心守城,燕军一到城下,城内便是乱作一团,庞大燕**团轻取两座城池,不费吹灰之力。

    韩漠知道,如今魏国将精力完全投放到了京都城的保卫战之中,极力集结兵力囤积粮草,亭水关战败后,魏军已经是放弃了绥定战略。

    到得第四日,距离魏军不过几十里地,韩漠一行人终于瞧见了燕军主力,遮天蔽日的大军浩浩荡荡,车马如云,旌旗翻滚,确实是气势如虹。

    韩漠赶到,知道韩玄龄处在中军,直往中军插.进去,中军将士见到韩漠驰马而来,俱都欢欣鼓舞。

    韩玄龄与铁奎坐镇中军,正乘马率军向前听见,听得马蹄声响,又听得人叫唤“大将军”,都是吃惊不小,回头看时,只见韩漠一身戎装,手持血铜棍,骑着绝影马飞驰而来,都是又惊又喜。

    韩玄龄和铁奎调转马头,迎了过去,韩玄龄满是欢颜,到得近处,都勒住马,韩漠已是在马上拱手笑道:“二伯,可赶上你们了!”

    韩玄龄和铁奎翻身下马,韩漠也下马来。

    韩玄龄上下打量韩漠一番,掩饰不住喜悦,点头道:“是我韩家男儿,铁打的身子。”

    铁奎也是拱手,兴奋道:“吉人自有天相,末将知道大将军总会赶上的,如此大战,怎能少得了大将军!”

    韩漠哈哈笑着,身处猎猎兵马之中,一时间豪气大,道:“男儿就当纵横沙场,我一路上就担心还没赶上,你们就将京都城打了下来。”

    韩玄龄神情肃然,正色道:“兵之大事,非同儿戏,这一战胜负未决,不可擅言。”

    韩漠敛容道:“是!”

    “魏人如今所处之境,已是没有退路,然而正是如此,他们反倒会奋力一搏。”韩玄龄缓缓道:“你大概也已经知道,在京都城,已经集结了过十万大军,车马无数,便是魏国各地,依然有络绎不绝的投军者加入京都守军……!”说到此处,韩玄龄的神情更是严肃:“魏军如今是为了保国而一战,虽然在南阳关和亭水关联手重创,粮草辎重不济,但是毕竟也是有百年历史的大国,想要轻易攻灭,绝非想象的那般容易。我军将士一路上进军顺利,所向披靡,这固然让大伙儿信心十足,士气大振,可是……未免也让大家心中生出了骄狂之心,这却是我最为担心之事。”

    铁奎也点头道:“韩总督说的不错,无论兵力,后勤还是士气,我大燕和庆国联军远占上风,但是兵之诡者,就在乎胜负难料,我们还是要谨慎小心,不可轻敌才是!”g

第九六一章 掺沙

    韩漠点头道:“铁总兵和韩总督说的不错,自古至今,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的战例也并非没有,咱们还是要处处小心。”

    韩玄龄拍了拍韩漠肩头,粗爽笑道:“我还担心你年轻气盛,不过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随即轻声道:“我军能够顺利挺进,全因能够用最快的度拿下了恶阳岭,如果不是你们拖住了司马皓月,只怕到现在我们也未必攻克恶阳岭。”

    韩漠黯然道:“那是用两千多条性命换回来的。”

    韩玄龄自然知道韩漠是被司马皓月的圈套所围,他亦是个精明之人,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甚至也感觉到很有可能走漏了消息出卖了韩漠,但是如今大战在即,一切以攻克京都城为主,有些事情只能暂且放下,回头再查,所以压低声音道:“小五,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咱们该做什么,你心中要有一杆秤,值此时刻,咱们自己万万不能乱起来!”

    韩漠微微点头,勉强笑道:“我明白。”

    他一直表现的极是淡定,但是对于落入司马皓月圈套一事,那却是深放心中,没有一刻忘记。

    血与火的厮杀,两千将士客死异乡,就连王思宇也为了救自己战死沙场,甚至连尸都不能回来,这已是在韩漠内心深处种下了极深的怨念。

    他既答应过那些兵士,要找出幕后奸细,手刃以雪此仇,便不会食言。

    但是他更知道,此事定有内幕,自己不能操之过急,需得缓而图之,若是求急,未必能有什么结果。

    全军没有停止,中军与两翼之间相差不过十里地,在中军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两翼的旗帜,全军保持一致,向魏军边境挺进过去,一路之上,没有丝毫的阻挡。

    一路之上,倒是斥候连番来报,所禀消息,主要的却是庆军的行动。

    按照斥候探得消息,庆军如今也已经在北部地区接近了魏军,但是相比起燕军,庆军将士要疲惫许多。

    绥定郡南部固然有恶阳岭这样的天堑,但是北部庆军行军路上,一路上的关隘更是不少。

    燕军自南部挺进,除了在恶阳岭展开了一场血战,几乎称得上是兵不血刃,但是庆军所遭遇的情况却是大大不同。

    庆军的战斗力本就处于弱势,而且早先与魏军街之时,损失极其惨重,如果不是燕国参战,庆国随时都有被魏国攻灭的危险。

    魏人的骨子里,本就是不屑庆人,对庆人毫无畏惧之心,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得知庆军从绥定郡北部进攻,魏人竟是在沿途重重阻挡,未必是真想阻挡庆军,只是要尽可能地消耗庆军,让庆军无法好好休整。

    魏国黑旗自杜无风身死之后,已经成了一团散沙,无法凝结成一个整体,但是八大旗的主力依然存在。八大旗虽然已经很难互相联络,更不可能成为一个令人恐怖的暗黑网络,可是终究还保持着他们暗黑的本色。

    那些潜伏中原大地上各个角落的钉子且不说,黑旗那些专业刺客在联络线索断掉的情况下,只能如同失去父母的孩子一般,单独行动。

    许许多多的黑旗吏员们,眼见得庆军进兵,不少人就在沿途伺机刺杀庆军大将,甚至些人趁夜潜入放火烧粮烧营,虽然刺杀的将领寥寥无几,放火烧粮也难有几次成功,但是却还是让庆军陷入了某种慌乱之中,比起燕军的顺利进军,庆军这一路上可是步步艰难,与燕军的遭遇天壤之别。

    向前行进数十里,天已入黑,此时距魏郡不过二十里之遥,而燕军由凌云率领的五百名前锋营则已经抵达了魏郡地界。

    韩漠为了安全起见,又让朱小言率领了一千精兵连夜赶上前去,与凌云的前锋营会合在一起,就在前方扎营警戒,担当前哨。

    至于燕军主力,则是左中右三处扎营,设哨立岗,严阵戒备。

    韩漠归来,自然是少不得召集军中将领俱都过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步骤,虽然之前韩玄龄已经与诸将多次商议,但是作为一军主帅,韩漠自然还是要尽可能地了解当前的作战计划。

    夜色之下,大帅营帐灯火通明,韩漠与韩玄龄以及铁奎在营中正看着地图商议着一些事情,而左翼两军的将领已经赶过来。

    此番进军,韩玄龄作为全军副帅,与铁奎坐镇中军,孔非率军在右翼,夏侯德处于左翼,齐头并进,声势浩大。

    等到诸将都都到达之时,韩漠终是令铁奎唤他们进营,除了孔非和夏侯德,另有七八名都指挥使也奉命前来。

    此番进军魏国的军队,除了临阳关的守军,自然少不得从其他各处北部边关抽调将士,秦洛和王思宇是临阳关的都指挥使,而韩漠亦是从其他各处关隘抽调了不少高层将领前来,这些人都是当初萧怀玉亲自选拨出来,无一庸才。

    这些高层将领大都参加过韩漠出兵山南郡之前的那次军事会议,知道韩漠率兵截击司马皓月,后来从朱小言的口中,这些高层将领也都知道韩漠及其部下被山南军设计包围之事。

    虽然韩玄龄严令诸将不要泄露此事,可是大家心中还是为韩漠担忧。

    韩漠大破铁马骑一战,连夺南阳亭水两关,在燕国西北军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巅峰,西北军上下对这样的大将是从心里敬畏的,如今萧怀玉杳无音讯,若是韩漠再有意外,西北军可就有大麻烦,所以对于大多数西北军将领来说,他们还是殷切希望韩漠能够平安返回。

    此番听到大将军韩漠召集,众人大都是安下心来。

    正值大战,主将回归,更可振士气。

    将领们先后进入大帐之中,韩漠坐在大帐正中,瞧见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进来,面带微笑,但是猛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不由一怔,眼眸子里显出吃惊之色。

    韩漠实在没有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

    众将进来,一一上前来行礼参见,韩漠微微颔,眼睛却是盯着诸将之中的一人,那人一身灰褐色甲胄,身材虽不粗壮却颇有威势,头戴单角铜盔,神情淡漠,竟豁然是韩漠的堂兄,韩家长子长孙韩沧。

    韩沧入帐之后,眼睛亦是直盯在韩漠的脸上,二人四目相接,却无兄弟间那种久别相见的欣喜,反而都透着一股子寒意。

    韩玄龄见到韩漠的神情,终是想起什么,笑道:“大将军,国内调遣五万大军来增援,朝廷派了忠义营指挥使韩沧韩指挥使和范将军统军前来。”

    韩沧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也没有上前来参见的意思,却是另有一名年近四十的陌生武将上前来,拱手恭敬道:“末将范云堂,参见大将军!”

    韩漠将目光从韩沧身上收回来,含笑道:“范将军辛苦了!”

    他一听范云堂的名字,便知道此人与自己的岳父范云傲是同辈。

    范云堂确实是范云傲的堂弟,在范氏家族之中,范云傲自然是支撑范氏一族的支柱,他执掌兵部,在军方是有着极高的威望。

    范云堂却是范氏一族的杰出人物,几年之前就被封武爵为镇军将,是朝中四十名封武爵的将领之一,如同大多数武将一样,在京中设有府邸,但是并无太大的实权,但是一旦兵部要征召军队之时,却是要以这锈爵武将为却执行这样的任务。

    此番征调军队增援西北军,范云傲自然是借此机会,启用了一直有职无权的范云堂,令范云堂参与到征调军队的事务之中,集结五万兵力之后,更是以兵部的名义,让范云堂统帅这支刚刚集结起来的军队。

    只是后来韩玄道忽然插手进来,将韩沧安排进这支援军部队,虽然名义上是范云堂的副将,但是范云堂自然不会当真。

    韩族的实力如今远强于范族,而且韩沧本就是忠义营指挥使,虽然未必完全掌控住这支新编御林军,但是终归是实权之将,比之范云堂这为无实权之将自然是强出不少。

    无论深厚的家族还是个人的权势,韩沧都强过范云堂,再加上韩沧也不可能向范云堂这样的人物低头,所以率军而来,韩沧虽名义是副将,但是号施令,俨然是主将,范云堂却是一个懂得进退之人,自知实力远弱于韩沧,对于韩沧的号施令,睁一只眼闭只一眼,只将不满按捺在心中而已。

    韩漠也不再看韩沧,只是淡淡道:“诸位坐下说话!”

    众将便在两侧摆好的短椅上坐下,韩沧神情冷淡,也在短椅坐下。

    韩漠似有若无地瞥了孔非一眼,终于道:“诸位或许还不知道,风国似乎也已经出兵攻入了魏国山南郡!”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夏侯德已经皱眉道:“大将军,风国真的出兵了?”

    韩漠淡淡道:“本将目前尚不能确定,但是……山南军中途撤离,若不是风国出兵,他们应该不会撤回去。”

    铁奎道:“若是如此,山南军一路便将被风国人拖住,不会对我们形成太大威胁。”

    韩漠问道:“铁总兵,京都城目前的局势究竟如何?”

    “回大将军,据探子回报,魏人将重兵集结在京都城外。”铁奎肃然道:“其总兵力已经过十万人,按照形势,只怕人数还会增加。我们所面对的京都城南面,有五万左右的兵力驻防,据得到的可靠消息,魏国人早已经开始在京都城外修筑了数道防御工事,而且还聚集了大批的民夫,加固京都城……京都城本就庞大坚固,易守难攻,如今魏人加固京都城,那便是准备死守了。”顿了顿,又道:“我等已经商议过多次,想要战决,只怕很是困难,所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持久战,便是比拼粮草后勤之战。”韩漠摸着下巴道:“我军之粮道,一定要保证其顺畅,绝不能有失!”

    韩玄龄点头道:“不错。好在恶阳岭已经在我军掌握之中,沿途各城也是驻有守军,之前还忌惮山南军会从山南郡侧翼出现骚扰后勤粮道,但是如今风国人进入山南郡境内,山南军要应付风国人,便已无力对我军粮道产生太大威胁。”

    孔非笑道:“山南军没了司马皓月,未必能阻挡住风国人。这风国人倒也来得及时,有他们应对山南军,倒是免去我们不少麻烦!”

    一直没吭声的秦洛终于道:“风国人陡然出兵,其中是否有什么诡计?”

    孔非道:“区区南风小国,无非是与魏国世仇积怨,想借这个机会出口恶气而已,他们还敢与我们争夺魏国土地不成?”他看向韩漠,道:“大将军,虽然盟约没有明白说出来,但是我们和庆国人都知道,一旦攻灭魏国,京都城以北归属庆国,以南便是我大燕的土地,这山南郡在京都城以南,迟早是我们大燕的土地,风国难道还有胆量占我大燕土地?”

    其实这些道理,在场诸人心中明白,只是无人像孔非这般直言说出来而已。

    铁奎咳嗽一声,道:“当前顾不上风国,倒是要想出如何攻打京都城。盟约之中是约定了,谁能先拿下京都城,谁就可以镇守京都城,另一国便无权入城,咱们绝不能让庆国人占了先。”

    燕庆两国签订了攻魏盟约,正如铁奎所言,其中一条便是涉及到京都城,双方约定,谁的军队第一个攻入京都城,便拥有对京都城的控制权,另一国只能得到一定的补偿,却不可入城。

    立下这一条,实际上就是为了能让两国全力以赴进攻京都城,否则两国若是为了减小本**队的损耗,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这京都城只怕永远也打不下来。

    而这一条,无疑对两国都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京都城是魏国的都,亦是魏国政治经济中心,虽然魏国国力贫弱,但是京都城却是魏国财富的集中地,若是能够掌控这样一座城,所得到的利益自然是极其庞大的。

    s:唔,四千字大章节,这一张写得好顺畅,不知不觉中就写了四千字,看来码字还是要进入状态啊。

    大家伙继续支持吧,有票的如果可以的话,就多砸一砸,知道有许多同志看很多本书,但是这个红票还是给我一个席位吧,呜呜呜!

    大家每天没事就多点击两下,增加点击量,正在冲千万点击,感谢大家哈!g

第九六二章 针锋相对

    韩漠转头向韩玄道问道:“韩总督,可知道京都城有多少存粮?”

    韩玄龄正色道:“大将军,亦曾派细作潜入过京都城,打探过消息,京都城内的粮草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不足。虽然在南阳关魏军丧失了大批的粮草物资,但是魏军自南阳关溃退之后,魏国的皇帝就已经准备集结兵力重点保护京都城。他们不但从各地迅征缴集结粮草,而且魏国的米行草料行,都以借粮名义,直接将米粮纳入了京都城的粮库。京都城的大小米行也不能幸免,据说为了此事,京都城内的商人们还曾暴动起来,被魏国的城防军镇压下去,打死打伤不少人。”

    韩漠淡然笑道:“这魏国的皇帝保起命来,倒是积极的很。”

    夏侯德道:“大将军,他京都城内粮草再多,可是供养的人马却也不少。仅用来参加京都城保卫战的魏军军队,人数就已经过十万,而且还有数万匹战马,光这些兵马每日里的损耗,那便是极庞大的数目。除此之外,京都城尚有居民过三十万,这就是三十多万张口,难道他的粮食就只支撑军队而不支撑城里的百姓?若真是那样,京都城不用我们去打,城里的魏国百姓自己就可以为我们打开大门。”

    夏侯德此番话颇有道理,众人都点起头来。

    韩漠亦是笑道:“夏侯总兵所言不错。魏国为了进攻庆国,尽遣魏国精锐,自持必胜无疑,为了缩短后勤供应线,在占领南阳关之后,将大量的粮草辎重运到南阳关囤积起来。只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想到,南阳平原一战,他们一击便溃,连撤离粮草辎重的时间都没有……铁马骑被全歼,固然对魏军打击极重,但是真正让他们元气大伤的,还是丢失的大批粮草辎重。”他摸着下巴,缓缓道:“如今正值入夏,离林收尚早,他们所囤积起来的,无非是去年的粮食,没有新粮缴纳上来,只能强调旧粮,只不过本将很纳闷,魏国当真还有许多旧粮可调?”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令人取来魏国地图,随即平铺在地上,诸将俱都从椅子上起身,围拢上来,只有韩沧面无表情,靠坐在椅子上,微闭双目,竟似乎已经沉睡。

    燕军此番进攻的京都城,便居于魏郡之中,而魏郡则是大魏六郡之中最大一群,无论是土地面积还是人口数目,屈一指。

    地理位置之上,魏郡正处于魏国正中,其正东便是绥定郡,东北乃是山北郡,东南则是山南郡,在魏军西部,西北部便是矿产最丰富的安西郡,而居于西陲的则是天水郡。

    韩漠手持一根细木棍,指着山北郡道:“据本将了解,魏国六郡,真正的产量地区,无非是山北、魏以及天水郡。山南郡群山连绵,多出药材野兽,并不适宜种粮,其郡仅有三之其一的地方种植粮食,只能够维持山南郡当地人的口粮,所以这一郡咱们并不用在意。绥定郡如今已是在我们的手中,为人不可能从这里再调到粮食,所以也可以忽略不计。”他将小木棍移到安西郡,道:“安西郡矿产丰富,土地肥沃,而且地域庞大,本来是种粮的好地方,但是本将知道,安西郡实际上所产的粮食,甚至比不上群山环绕的山南郡。”

    铁奎立刻道:“大将军,正是如此,这安西郡是魏国用来开矿冶铁驯养战马的所在,魏国兵力强盛,这安西郡居功至伟。”

    “对。”韩漠笑道:“魏国为了展军备,一直以来,安西郡虽然沃野数百里,但是却全都被用来驯马。大雪山下数百里的地方,皆是草地,无数的马场遍布其上,除此之外,安西郡矿产丰富,魏国的兵器犀利强悍,其材质十有七八都是产自安西郡,所以魏国也不可能从这一郡得到太多的粮食。”

    “那就只剩下大将军所说的山北、魏和天水三郡了。”夏侯德若有所思道。

    “山北郡如今战事正浓,袁幕所部正在猛攻山北郡,那里已是兵荒马乱,当地的粮食能否供应山北军所需都成问题,就不要说还有粮食要调到京都城。”韩漠缓缓道:“所以算来算去,如今京都城想要调集粮草,又或者说能往京都城支援粮草的,除了魏郡,便只有天水郡了。”

    在场众人听韩漠侃侃而言,都是颇为钦佩,看来大将军已是对魏国的粮草补给了若指掌。

    “就如诸位之前所言,魏人虽然元气大伤,但是战斗力还是有的。林诚飞手下还是有数万骑兵,京都城四周开阔,骑兵定能挥出极大的作用,若是一味地进攻京都城,必然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损伤。”韩漠肃然道:“所以就算魏人不愿意打持久战,本将倒还真愿意和他们耗下去。”

    韩玄龄笑道:“大将军是准备让他们断粮而降?”

    “魏人降不降,本将倒并不关心,但是断粮却是必须的。”韩漠眼中光芒犀利:“没了粮食,京都城内部必乱,那些魏军将士即使再骁勇,可是没有粮食的士兵又能坚持多久?”说到此处,他心中一阵黯然,想到在山南郡之时,自己与部下断粮数日,后来迫不得已冒险突围,没有粮食,军队的战斗力必定一天天衰弱。

    铁奎握着拳头,沉声道:“大将军,咱们怎么干?”

    韩漠缓缓道:“进入魏军之后,我军不必急着进攻京都城,主力与他们对峙便是。”随即声音一冷,“但是咱们却不能再让一颗粮食进入京都城。”

    “大将军的意思是……围点打援?”一名都指挥使明白过来。

    韩漠点头道:“不错,围点不攻,打击魏人的粮道。”

    “妙计!”夏侯德兴奋道:“大将军,围死京都城,令他们无粮可援,我们分兵断绝魏人粮道,京都城内囤积的粮食要供应死士多万人食用,倒要看看他们城内有多少粮食供应。只要京都城内粮草一断,魏军必败!”

    正在此时,却听得韩沧那冷漠的声音响起:“魏人的粮草固然不能支持太久,难道我军的粮草就能一直支撑下去?”

    韩漠站起身来,也不看韩沧,只是淡淡道:“目前我们的粮草,足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而且相比起魏国人,我们的后勤支援要强的多。”

    “从国内运粮至此,运输线极其漫长,耗费的人力物力将极其庞大。”韩沧淡淡道:“若是围而不攻,一直这样拖下去,你能拖得起,我大燕朝廷能拖得起吗?”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身为一军统帅,应该明白,若是从国内调粮过来,动用的民夫人力将极为庞大,这一路上,他们也要吃粮食,运输线越长,在路上消耗的粮食就越多,前方需要十万石粮食,那么从国内起运的粮食,便要过二十万石……到时候只怕没有将魏国人拖垮,反倒将我大燕先拖垮了。”

    韩漠淡然笑道:“韩指挥使只怕是忘记了,如今数国大战,比拼的就是谁的国力强,谁的后勤能够保证上来。我大燕励精图治许多年,若是如此容易就被拖垮,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想要攻灭一国,岂是纸上谈兵,放手一搏便能成功?”他回到椅子上坐下,平静道:“我军即使强攻,也未必能够一战乾坤,反倒要折损无数弟兄,而消耗他们的后勤,我军不但能够减少损伤,更能够打一个必胜之仗,以国力相拼,既能够减少生命的损失,又能够稳操胜券,何乐而不为?”

    韩沧淡然道:“希望如此,切莫是害怕承担战败之责,所以不敢进攻!”

    此言一出,帐中诸人俱都是微微变色。

    这两人同时韩族子弟,而且是堂兄弟,但是听韩沧话风带刺,毫不掩饰对韩漠的不满,确实是让众人心中有些惊讶。

    韩玄龄的眉头已经皱起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什么。

    韩漠肃然道:“今在营中,只有上下级之分,没有其他。若是提出自己建议,为我大燕攻略献计献策,本将很是欢喜,但是若要在此扰乱军心,亵渎军威,莫怪本将无情,诸位俱都是带兵之人,该当明晓军法,亦请诸位记住谁是大军主帅!”

    韩漠这番话,倒也并非是有意要与韩沧针锋相对

    只是他心中清楚,大战之时,令行禁止,军法无情,若是不能很好滴约束部下,让手下的每一位将领毫无差错地执行自己的命令,就必须严正军规,树立绝对的军权威势。

    韩沧对自己有不满,韩漠心知肚明,他知道韩沧是个孤傲之人,就是担心他因为对自己的不满而扰乱军法,若是韩沧真的不服从管束,触动军法,为了明正.法纪维护军威,到时候必定不能徇私情宽恕韩沧。

    他此时说这番冷厉之语,实际上就是为了警醒韩沧,免得日后真的生难以处理的麻烦事。

    韩沧听韩漠这番话,虽然韩漠声称是“诸将”,但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对自己所言,他豁然站起,看着韩漠,冷笑道:“如此说来,我那几句话还是亵渎军威了?那你现在就叫人将我绑下去砍了,看我韩沧是否皱一下眉头!”

    s:有票的砸个票场,有币的砸个捧场!g

第九六三章 举手间,定战局!

    韩漠的神色骤然冷下来,眼中冷芒闪现,而韩玄龄已经出生冷喝道:“韩沧,你好大胆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胡言乱语。”厉声道:“来人,将韩沧拖下去,军棍二十!”

    帐中诸将俱都不言语,这些人都是西北军大将,自然是维护韩漠的,韩沧出言不逊,傲性已显,这群人与他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为他求情。

    韩玄龄却知道这一对堂兄弟之间的嫌隙出现,如今大战之时,他也要全力维护韩漠的威信,知道此事会让韩漠为难,所以主动出头,令人棍责韩沧,一来是要维护韩漠的威望,另一个原因,实际上还是要警醒韩沧,提醒他这可不是在自家府中可以兄弟闹别扭。

    这种时候,要的就是全军上下团结一心,令行禁止,绝不能有特殊人物存在。

    韩玄龄本就是东海镇抚军总督,那是很早起就开始带兵,自然知道军法的无情,更知道军威的重要性。

    当即便有从帐外便进来两名甲胄武士,韩沧冷然一笑,淡淡道:“只是二十军棍吗?我还当要砍了我脑袋呢!”恨恨看了韩漠一眼,竟也是极痛快地出账接受军棍。

    等韩沧出去,韩漠才令众将坐下,依然带着微笑道:“诸位,南阳关、亭水关以及恶阳岭,我们都是留有军队驻守,此三处乃是我军粮道之关键,以目前看来,这三处应该没有其他势力能对它们造成威胁。所以我军粮道还是比较安全的。”顿了顿,肃然道:“本将围点打援,消耗魏人,对我国也确实是一个考验。但是诸位不必担心,我大燕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养精蓄锐,这次朝廷既然下令出兵,那就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后勤补给也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大将军妙计,亦是为我军弟兄性命考虑,我等代全军将士感激大将军。”夏侯德肃然道。

    其他诸将亦都是点头称是。

    韩漠并不准备强攻京都城,而是准备打消耗战,这实际上就是以国力相拼,而这一计,或许会让不明白真相的人们怪责韩漠懦弱不前,但是却也可以让燕军的士兵尽可能少地死在攻坚战之中。

    自古至今,攻城之战的损伤是最为严重,更何况是京都这样的庞大坚城,而且京都城外部署数道防御工事,真要强攻,死伤必定惨重无比。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道理古今同理,但是韩漠的意识之中,还是对人的性命抱有极大的尊重,他将心比心,自己在陷入绝境面临死亡之时,总是季度低思念着家人,想着还有一大帮子家人等着自己归去。

    他如此,这燕军数万大军,又有哪一个不是如此。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众人。

    谁无亲人,谁在故乡没有亲人牵挂?

    韩漠或许在某些事情上会表现得很冷酷,但是他却毕竟不是一个嗜血之人,他自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更知道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言,可是如果只需要一万条性命就能够达成目的,他就绝不愿意出现第一万零一具尸。

    诸将明白,韩漠围而不攻,自然会造成本方粮草后勤的大批消耗,恐怕是要面临着朝廷方面的压力。

    实际上韩沧方才所言,却也不失全无道理,一旦进入街阶段,固然会消耗京都城的屯粮,却也对燕国形成更为严重的消耗。

    燕军除了沿途留守的军队,来至魏国腹地的兵力有九万之众,更有一万匹战马,如此庞大的军队,每日里的消耗也确实不小。

    虽然燕军如今粮草充足,但是一旦打起消耗战,也架不住每日里大批的消耗,军不可无粮,在这场战事没有结束之前,燕国国内只能加紧筹粮,连续不断往前方运送粮草,以保证燕军不会因为断粮而出现危机。但是从燕国国内运粮至魏国腹地,道路近千里,长路漫漫,动用的人力物力将是极其庞大的数目,正如韩沧所言,朝廷出二十万石粮食,能够送到前线的,绝不会过十万石,沿途的消耗,也将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这也就是韩漠所说的,用燕国的国力,来消耗魏国的国力,拖的魏国疲软不堪。

    ……

    “能够尽可能地减少我军伤亡,固然是幸事,但是本将亦还是另有考虑。”韩漠声音低缓,扫视诸将一眼,缓缓道:“诸位莫忘记,咱们前方固然有一头狼,可是在我们的身边,还有另一条狼!”

    诸将互相看了看,韩玄龄已经肃然道:“不错,庆国!”

    众将立时释然。

    今日之盟友,他朝定是劲敌。

    “诸位当知,魏庆与我大燕三国,论国力,北庆是当之无愧地屈一指。北庆十一郡,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富饶无比,若是他们有一个好皇帝,励精图治,必是国力强盛。”韩漠缓缓道:“但是今时今日,庆国虽然依旧领有十一郡,但是君王昏庸,官员贪墨,吏富民贫,国库空虚,不过是一头庞大的纸老虎,其国力远不如立国之初。”

    诸将都是微微颔。

    “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亦比马大,若是他日攻克京都城,庆国必将与我大燕反目为仇,那个时候,今日的盟友,便是他日强敌,所以我们亦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削弱这潜在敌手的力量。”

    孔非问道:“大将军,这又如何削弱?”

    “我军按兵不动,就等于是削弱庆国实力!”韩漠含笑道。

    众人一时还没明白过来,韩玄龄抚着粗须,若有所思。

    韩漠笑着解释道:“本将说过,我大燕数代皇帝励精图治,国力稳中有升,对今日之战,我大燕许多年前或许就做好了准备,不但有西北铁军,而且国内可以往前方提逛足的战略物资,这就是我们的优势。而庆国却是不同,他们的国库年年空虚,钱粮短缺,据本将所知,他们根本没有做好打一场大仗的准备。我大燕参战之前,庆国已是经受魏国和北蛮两面夹击,损失惨重,若不是商钟离准备妥善,囤积粮草,只怕庆国人早就支撑不住了。虽然庆国割地与北蛮议和,但是北蛮人乃是蛮夷之邦,所谓的合约在他们的眼中不值一钱,只要寻觅到时机,那帮蛮人必定会撕毁合约继续侵杀,所以庆国人在东北不敢懈怠,一定还会重兵防御。袁幕在乌沐河进攻,林诚飞所部自绥定郡进攻,这就是三路大军了,除此之外,庆国镇南边军还要防卫边疆,提防我大燕,算起来,庆国人便是四路大军,此四路大军所要消耗的钱粮,那比我们可是要高出不少,庆国要支撑四路大军,以他们的国力,绝不可能支撑太久……换句话说,魏庆与我大燕三国,只有我大燕能够真正地进行持久战,魏国和庆国,都没有长时间支撑的后勤力量。”

    韩漠这一反话说来,条理清晰,分析透彻,诸将都是显出惊讶之色。

    实际上大家对于韩漠的军事才能,已经是从当初的怀疑,早就经过数次战争变得刮目相看,很是佩服,此时听韩漠对各国的态势说的头头是道,俱都是惊讶之中带着敬服,韩玄龄亦是面露微笑,抚须颔,看着韩漠,眼眸子中满是赞赏之色。

    “庆国人不能打持久战,但是他们自然不甘心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燕独占京都城,所以他们不可能与我们这般可以两军对峙慢慢耗着,他们只能从右路强攻京都城,以求尽快拿下魏国的国都。”韩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这条路的结果,便是魏国人会在右路与庆人殊死拼杀,他们明知我大燕会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却也只能拼下去……这两国任何一方有损耗,对我大燕都是有大大的好处,更何况互相拼杀。”他轻叹一声,狡黠一笑:“若是可能的话,本将甚至愿意告诉魏国那位皇帝,让他尽管放心去对付庆人,我们绝不会趁人之危两面夹击!”

    此言一出,帐中诸人俱都大笑起来。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韩漠提出围而不攻的战略,其目的竟然是大有深意。

    可以说,围而不攻带给燕军的最大损害便是后勤补给的负担,但是所得到的好处,那却是远比强攻要多的多。

    韩玄龄哈哈笑道:“大将军此计果然甚妙。”

    韩漠向韩玄龄道:“韩总督,进入魏郡之后,我军将有以下几个事情要做。其一,自左路兵临城下,给魏人左路形成压力,甚至一开始也能进行几次小的攻击,让魏人感受到我们带给他们的压力,让他们保持着紧张,大军主力与京都城左路守军做好对峙的准备。其二,派人就在魏郡搜集粮草,魏郡乃是魏国第一大郡,地域庞大,除了京都城,尚有十多座小城池,这星池的兵力已经集结到了京都城下,大部分都是空虚无防,虽然魏国朝廷紧急筹集粮草囤积在京都城,但是以我估计,魏郡各处的粮草未必全都筹集到手,肯定还有不少粮草分散各处,这些粮草,我们必须要尽快搜集过来,各城各镇的粮仓必须要好好清理一番,还有各城镇那些土豪乡绅的府邸,必定藏有粮食,都要搜寻出来,集中到我军的粮队。”

    秦洛忙道:“大将军,自各处搜集粮草,自然是没错,可是……若真是将所有粮食都夺过来,京都城之外的魏郡百姓可就麻烦了……!”

    韩漠笑道:“本将已经想好,搜集那些粮草,不是为了不让魏国的百姓吃饭,而是要防止这些粮食会偷偷流入京都城内……实际上围点打援并不确切,咱们是要围点断援。等到粮草搜集过来,本将会专门开设粥铺,魏郡的百姓每日里都能够在粥铺领到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死。”顿了顿,又道:“我们自己的粮队,一定要重兵把守,日夜巡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秦洛!”

    “末将在!”秦洛立时起身。

    韩漠肃然道:“护卫粮队的职责,本将就交托在你的身上,这是全军的命脉,重中之重,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本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粮草有失,你这颗脑袋,本将是要定了!”

    秦洛知道这是韩漠对自己极大的信任,拱手道:“大将军放心,有一颗粮食被魏人毁掉,末将提头来见!”

    夏侯德忽然问道:“大将军,咱们在魏军搜粮,又该如何安排?若是兵力太少,只怕京都城的魏军守军会分兵去救!”

    韩漠淡然笑道:“分兵去救?好得很,他要敢分兵,我就敢吃掉他。魏国皇帝保命重要,你们放心,其他地方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分兵去救的,他现在所想的,就是要死守京都城,让我们久攻不下只能退兵……!”

    夏侯德起身拱手道:“大将军,末将愿率兵搜粮,断京都城的粮道。”

    韩漠道:“本将要分出两万大军,用做两件大事,一件便是在魏郡搜粮,另一件,便是要截断天水郡与京都城的联系,堵死他们的粮道,无论是明是暗,本将都不允许有一颗粮食进入京都城内。”顿了顿,伸手示意夏侯德坐下,道:“至于人选,本将再斟酌一番。”

    夏侯德略显失望,但还是坐了下去。

    韩漠沉吟片刻,再次道:“本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诸将都是看着韩漠,不知道他所说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

    “劝降!”韩漠淡淡道:“本将还要派人去劝降魏国!”

    众将面面相觑,都有些错愕。

    魏国集结十万大军死守,而且魏人骨子里还是十分坚韧的,岂能投降?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将军心思诡诈,口中说是劝降,只怕是另有图谋了。

    其实韩漠今夜将燕军战略计划轻描淡写陈述出来,诸人只觉得实乃上上之策,心中都是对这位年轻主将很是钦佩,亦都知道这位大将军所行步骤,必有道理。g

第九六4章 以死明志

    烽火流好书《叶家河图》上架,有喜欢都市类的可以去瞅瞅,帮忙订约一下!

    韩漠淡淡笑道:“毕竟与庆国人还是盟友,咱们围而不攻,总是有人免不了闲话,就是咱们燕国的百姓黎民,只怕也是有些不满的。咱们派人前去劝降,就等于有了一个围而不攻的借口,也有话柄向庆国人交代……虽然明知劝降不成,但是这个套路咱们还是要走的。”

    韩玄龄抚须颔道:“这倒是个法子。咱们派人入城劝降,如果魏国人还有一个聪明人,就不会立刻拒绝,只会慢慢拖着,而将精力暂且用在对付庆国人上。”

    “他们拖着,咱们入城的使者只怕就不会轻易放出来了。”夏侯德皱眉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他们只怕要扣留咱们的使者。”

    韩漠笑道:“这正是我们需要的。魏国没有立刻拒绝,我大燕使臣尚在城中,如此情况,我们更有理由缓而攻城了!”

    诸人闻言,俱都笑起来。

    韩玄龄忽地正色问道:“大将军,你准备派谁入城劝降?”

    立时便有一名都指挥使起身道:“大将军,末将愿往!”

    韩漠赞赏看了那人一眼,笑道:“咱们都是武人,动刀子冲锋陷阵,咱们一个比一个勇猛,只不过这劝降是口才的活儿,引经据典……你读过多少书呀?”

    那都指挥使尴尬一笑,摸着后脑勺道:“末将……末将念过两年私塾……!”

    诸人俱都哈哈笑起来,孔非呵呵笑道:“大将军,末将念过一年,后来夫子说末将不是读书的料,末将便弃文从武,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

    韩漠笑道:“所以咱们都不成。要去劝降,只能选派一位伶牙俐齿的文人才成……但是一般的刀笔吏身份太低,也是不合适,哎……诸位可有什么好人选?”

    诸将顿时都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帐内很是安静。

    片刻之后,秦洛才终于道:“大将军,若真是需要这样一个人,咱们大军之中还真有一位,只不过……!”

    “你说的是谁?”

    “姜御史!”

    “姜思源?”

    “是!”秦洛道:“只不过姜大人如今在负责粮草,恐怕抽不出身。”

    “好,就他了。”韩漠含笑道:“姜御史伶牙俐齿,有拳拳报国之心,如今西北军中,比他有学识的人一个也没有,让他作为使者入城劝降,说不定还会出现奇迹,真的说服魏帝投降呢。”神情肃然下来,道:“传本将之令,令姜思源作为我燕军使者,前往京都城,劝降魏人!”

    他起身来,道:“夜已深了,今日先议到这里,大家养精蓄锐,明日挺进魏郡!”

    众将起身,纷纷告退。

    韩漠叫住孔非道:“孔总兵,你先留下,本将有事要与你独议!”

    孔非一愣,停住脚步,退了回来。

    等诸将俱都退下之后,韩漠才指着一张椅子道:“孔总兵,坐吧!”

    孔非拱拱手,坐了下去。

    韩漠从主将位置起身来,走到孔非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靠在椅子上,凝视孔非道:“孔总兵,听说你是会稽人?”

    孔非点头道:“末将会稽舞阳县人!”

    韩漠含笑道:“孔总兵当初是如何投军而来?”

    孔非有些奇怪,不知韩漠为何今日有闲情询问这些,但还是恭敬道:“回禀大将军,末将幼时读过一年私塾,只是性子顽劣,不喜诗文,后来便从私塾出来,弃武。年轻之时,进了萧族长老的府邸当了一名护院,后来因为长老器重,当上了护院的总领。萧大将军掌管西北军后,会稽多有子弟投军,长老亦是将末将举荐到西北,末将运气不错,被萧大将军留了下来,从那时起,一直在军中待到了今日。”

    韩漠颔道:“如此说来,孔总兵能够有今日,也是幸亏萧氏一族了?”

    孔非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声音坚硬起来,正色道:“大将军,萧氏一族对孔非有恩,萧大将军对末将更有着再造提携之恩,这份恩情,孔非此生都不会忘记。但是孔非这十几年来,深受大将军教诲,知道什么是公什么是私,绝不会因私非公。”

    韩漠几句话一问,孔非便觉得是对自己起了某种心思

    他心知韩族与萧族势若水火,这韩漠如今在西北军中站稳了根基,是否准备开始清除异己?

    韩漠淡淡一笑,道:“孔总兵不必如此激动,本将只是随便问问。”顿了顿,终于问道:“孔总兵,本将前番带领四千弟兄进入山南郡截击司马皓月,却反而落入他们事先布下的圈套,几乎全军覆没,此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孔非点头道:“末将知道。”

    “本将不瞒你,本将一直怀疑是有人出卖了本将和那数千弟兄。”韩漠神情冷厉:“上天保佑,本将死里逃生,甚至将司马皓月擒拿回来。本来是要从司马皓月口中问出取得一汹供,可是……等本将赶回来时,司马皓月却离奇自杀,这件事情,你也应当知道!”

    “是!”孔非脸色有些难看。

    韩漠盯着孔非的眼睛,缓缓问道:“那么你来告诉本将,司马皓月自尽那夜,你去到囚禁他的营帐可是事实?”

    孔非双拳握紧,身子一震,盯着韩漠,沉声道:“大将军……难道怀疑司马皓月的死与末将有关?”

    韩漠神情淡定,平静道:“你与司马皓月的死有无关联,本将现在并不做评断,本将现在只问你,你那夜为何会去司马皓月的帐中?”

    孔非脸上肌肉抽搐,微一沉吟,终于道:“是万俟青诱使末将前往?”

    “万俟青?”韩漠面无表情:“此话怎讲?”

    “万俟青那天找到末将饮酒,说是审问司马皓月数日,想知道大将军的所在,好派人救援,可是司马皓月一句话也不说,得不到一点消息。”孔非握拳道:“他长吁短叹,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日末将多饮了几杯酒,一时头脑热,便让他不必担心,我去审问,就这样带着酒意去了囚禁司马皓月的帐中。”他看着韩漠,见韩漠一言不,只能继续道:“末将入帐之后,审问了一阵,甚至动手打了几拳踢了几脚,但是司马皓月就像一块石头,一个字也没说,末将无奈,只能怏怏而归。当夜回帐边睡下,而韩总督定下了出兵的日子,所以次日起来,末将便去忙其他的事情,并未在意此事,直到当夜,末将才听说司马皓月自尽身亡,只是那时末将军务产生,全军开拔,并没有去多想此事。”他看着韩漠,肃然道:“大将军,末将不管你信不信,司马皓月之死,与末将绝无半点关系。末将确实打过他,但是那拳脚都是有分寸的,只伤皮肉,绝不可能致命!”

    韩漠摸着下巴,目光锐利,淡淡道:“可是依照万俟青的说法,司马皓月自尽之前,只有你进去过。而且司马皓月被绑万花结,自己绝不能挣开绳索,只能是别人帮他打开绳子,这才让司马皓月有机会自尽……!”

    孔非豁然站起,厉声道:“大将军明察,万俟青血口喷人,我孔非为何要那样做?”

    “杀人灭口!”韩漠淡然道:“若是是你出卖了本将,与司马皓月暗中有勾结,自然担心本将脱身之后,会从司马皓月口中得到口供。司马皓月未必会说,但是真正不能说话的,只有死人!”

    孔非眼睛赤红,身体抖,两只拳头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毕露,厉声道:“大将军,万俟青这是污蔑。我……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韩漠轻叹一声:“他是不是血口喷人,我先不说,只是他说的却并非没有道理。而且有守卫可以证明,当夜只有你进入帐中。至若你说是万俟青优势你入帐向司马皓月审问,又有谁能为你作证?万俟青若是否认,你可有其他证人为你作证?”

    孔非一怔,脸上的颜色黑,难看无比,半晌,才苦笑道:“末将没有证人。他来找末将饮酒,末将哪里能知道他另有所图,当时只有我二人,并无第三人可以作证。”

    “他有人证,你没有人证,而且比起他,你出卖本将的可能性更大。”韩漠缓缓道:“如果此事让其他人来分辨,本将相信,十个人之中,会有九个人怀疑是你!”

    孔非颓然坐下,叹道:“大将军,如此说来,你也怀疑是末将出卖你?”

    韩漠凝视着他,并没有说话。

    孔非苦笑道:“大将军,末将实话对你说,之前末将对你确实没有好感,也曾怀疑萧大将军怎会突然失踪?但是你手中有大将军的兵符,末将相信,这兵符一定是萧大将军亲手交给你,而他既然将兵符交给你,就自然有他的考虑。末将公私分明,十几年来得到大将军的教诲,知道一名边关大将应该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国家,那就是不存私念,令行禁止。”他抬起头,看着韩漠:“你手掌兵符,便是西北军的大将军,而且大将军你带着咱们燕军连连大胜,扬我国威,我孔非心中对你很是钦佩。我西北军需要你这样的主帅,末将也是暗下决心,定要在大将军你的麾下,为我大燕戎马征战,亦要为末将自己立下功业。虽然大将军的家族与有恩于我的萧氏一族水火不容,但是作为一名军人,那携廷的争斗与我无关,至于出卖大将军,末将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做过……大将军可以不相信末将,但是末将问心无愧。”他忽地从腰间拔出佩刀,看着韩漠道:“末将可以以死表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大将军却一定要提防万俟青,出卖大将军的,必然是万俟青!”说到此处,孔非再不多言,横刀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g

第九六五章 收心

    眼见孔非的刀刃就要抹上自己的脖子,韩漠快如闪电,带着异金属手套的右手探出,已经抓住了孔非的手腕子。

    他力气巨大,手如铁箍,孔非一时间难以动弹,惊怒道:“大将军,你……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连死也不让我死?”

    韩漠看得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出手迅,此时孔非必然已经血溅帐中,孔非自尽,绝非作假。

    韩漠放开手,冷声道:“你若死了,那便是畏罪自尽,陪了一条命,这一身的脏水也难以洗清……若是这般带着一身脏水死去,你自己倒罢了,如何对得起萧大将军?你要明白,你是萧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若是带着犯上作乱里通外敌的罪名死去,那是损毁萧大将军的清誉和名声。”

    孔非身体一震,额头冒出冷汗,随即看着韩漠,道:“大将军,你……你说这是脏水,莫非……莫非你认为末将是清白的?”

    韩漠坐了回去,沉声道:“还不将你的刀收起来!”

    他年纪比孔非要小少一半,但是看起来老成淡定,散着与年纪远远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孔非满脸疑惑,但还是收起刀,见韩漠示意,于是重新坐了下去。

    “并非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萧大将军。”韩漠凝视孔非,缓缓道:“本将明白,西北军铁板一块,并非是咱们西北军的所有将士真的团结一气,说到底,无非是当初萧大将军威震诸将,有萧大将军在,没有人敢掀起风浪而已。”他靠在椅子上,微一沉吟,才继续道:“今次万俟青既然声称你与司马皓月之死有关,也就表明西北军内部还是风云暗涌,并不太平。”

    孔非握拳道:“大将军,万俟青是西北军老将,在军中已经过三十年,威望颇高,就连末将也一直好生敬重他,平日里从无有轻慢他之处,实在想不到这次他竟然诬陷末将,血口喷人。若不是他心中有鬼,为何要将司马皓月之死的责任推诿在末将身上?大将军,此人你不得不防。”

    韩漠淡然一笑,道:“本将既然受萧大将军之托,统管西北军,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西北军中掀起风浪来。萧大将军在时,西北军平静团结,那么本将如今也绝不会让西北军出现任何的波动。”他眼神陡然变的凌厉无比:“想要在西北军中兴风作浪,倒要看看本将铜棍答不答应!”他看向孔非,声音稍微温和一些,道:“本将虽然统管西北军不到一年,但是哪些人是军中不安定的因素,本将还是清楚的。本将认为司马皓月之死与出卖本将的人与你无关,只因为本将相信,萧大将军既然能一手提拔你,那么你必定不是一名宵小之辈。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大将军为国为民,一心奉公,从无私念,他能看得中你孔非,本将相信萧大将军的眼光,你孔非也必定不是一个因私废公之人,更不会是一个在背后放暗箭之人!”

    孔非看着韩漠,眼眸子里显出激动之色,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沉声道:“大将军,你是除了萧大将军外,第二个如此信任末将之人。末将不会说话,只想向大将军誓,末将从前跟着萧大将军,是末将的福气,今日能跟着大将军,亦是末将的运气!”

    韩漠起身扶起孔非,含笑道:“方才让孔总兵受委屈了,可别怪责本将。”

    孔非哈哈一笑,道:“大将军说笑了。”随即脸色沉下来,轻声道:“大将军,万俟青诬陷末将,其心可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末将以为,大将军落入司马皓月设下的圈套,肯定与此人有关!”

    韩漠让孔非就在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斜倚在椅子上,皱眉道:“本将现在就是想不通,万俟青他出卖本将的动机是什么?”

    孔非亦是皱眉,神情严峻,却不敢轻易说话。

    他知道,如果此事真的是万俟青所为,其后必定有着极大的阴谋,自己绝不能擅言而影响了韩漠的判断。

    不过他见韩漠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着自己说话,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大将军,说句良心话,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到今日为止,末将都以为万俟青是一位正直的老将。此人二十岁出头便来到了西北参军,在西北三十余年,三十多年来,也是立下了无数战功,在西北军中很有威望。万俟青出身贫寒,他能够成为一关总兵,亦是一点一点拼杀出来。他统兵很有一套,能够独当一面,只不过为人谨慎,平日里也是沉默寡欲,所以末将对他的性情并不是十分了解。”

    韩漠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轻声问道:“据说他是吴郡人?”

    “是。”孔非点头道:“大伙儿都知道他是吴郡人,但是究竟是吴郡哪一块,便不大清楚了。末将只知道他有两个儿子,但是都不在军中,除此之外,对他的家世并不了解,只是隐隐听人说过,此人寒门庶族,年幼时吃过许多苦头受过许多委屈,但是究竟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万俟青也从来不与人谈家事。”他眼中充满疑虑,看着韩漠道:“所以末将实难想象,他竟会诬陷末将。其实末将现在回头想想,当日韩总督令人带下司马皓月之时,便是他抢着令人收押,他素来低调,那一次却似乎是担心司马皓月被别人带走一般,确实很为古怪。”

    韩漠眼中的疑惑愈加浓重,但是其中眼眸子深处,却又隐藏着森冷的杀意

    孔非见韩漠神情冷酷,低声道:“大将军,万俟青既然敢出卖大将军,此人就不能留下。”

    “暂不必动手。”韩漠淡淡道:“你也说了,他是西北军中老将,如果没有证据便要除掉他,只怕人心不服,会生出麻烦来。”随即冷然一笑,淡淡道:“若真是他所为,总会露出马脚来,本将……可以等,本将倒想看看,他出卖本将,究竟有何目的,又或者说……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说到此处,他看向孔非,肃然道:“孔总兵,本将有一事,准备安排你去做!”

    孔非立刻站起,拱手道:“大将军请吩咐!”

    “本将今日说过,要抽调两万军队,专门用来断京都城的粮道,此事……便交给你去办。”韩漠凝视孔非道。

    孔非先是一怔,迅即显出激动之色,跪下道:“大将军,末将……末将……!”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分兵两万截断粮道,领军之将只要不出差错,必然是大功一件,此战过后,受封武爵自然是跑不了的。

    这就等于是将一份大功劳送给孔非。

    而且孔非更知道,两万大军交到自己的手中,那是何等的信任,在尚未弄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内鬼之前,韩漠竟然有如此气魄将两万人马交给自己,那可说是难得无比。

    他一时激动无比,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

    韩漠再次扶起他,肃然道:“孔总兵,本将交给你的,不但是争取荣誉的机会,也是一副重担子。两万大军交给你,但是你要保证完全截断魏人的粮道,如果兵之后,还有一颗粮食进入京都城,莫怪本将取你人头。”

    孔非立刻道:“大将军那时候就算不取末将人头,末将也不会苟且偷生!”

    深夜时分,燕军左翼军一处营帐之内,韩沧伏在榻上,裸露的背脊上血迹斑斑。

    为他敷上伤药的随军军医退下之后,韩玄龄已经冷着脸进了帐篷之内,韩沧看了韩玄龄一眼,眉头皱起,但终究还是叫了一声:“二叔!”

    韩玄龄在榻边椅子上坐下,看着韩沧,肃然道:“沧儿,今日你为何要那般做?小五如今是一军统帅,咱们身为他的家人,自然要全力维护他的军威,你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不求你维护他,你怎可当中挑战他的军威?你让他如何做?”

    韩沧脸色很是难看,淡淡道:“二叔是为了他,专程从中军过来教训我的吗?”

    “这不是为了小五,而是为了我大燕国。”韩玄龄正色道:“军威不正,号令不从,这场仗如何打?你要知道,此战事关我大燕兴衰,不可有丝毫差错,你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倒也罢了,怎能当众讥讽小五是因为害怕担当战败之责才围城不攻?”

    “难道不是吗?”韩沧冷笑道:“他如今风光无比,平步青云,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若是一场大败,他这个暂代大将军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他只不过是害怕战败之后丢了手中兵权,这才想出这个所谓的围点打援的馊主意,别人不明白他的心思,我还不明白?”

    韩玄龄豁然站起,厉声道:“沧儿,你实在是让二叔太失望了。小五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减低损伤,二来是为了削弱魏庆两国实力,其三这也是当前最为稳妥的必胜之道,实乃上上之策。如此良策,竟被你说成是私利之心,你这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韩沧神色难看之极,道:“二叔,我知道你喜欢他,不喜欢我,他在你眼中是君子,我却成了小人!”

    韩玄龄眉头紧皱,终是叹了口气,缓缓坐下,道:“二叔的话可能重了些,但是话糙理不糙,你对小五有什么不满,以后自然要好好地解释清楚,你们是兄弟,没有什么事请过不去。当前要以大局为重,攻魏战略乃是第一要务,咱们必要辅助小五,绝不能生出其他事端,导致内部生乱。大战之时,内部生乱,那是兵家大忌,你也是带兵之将,这个道理应该不会不懂!”

    “要我听他的?”韩沧声音冰冷:“他抢了我的东西,还要让我听他的?”g

第九六六章 不干净

    韩玄龄表情严肃,沉声道:“沧儿,你太过争强好胜,这是你性情中的最大缺点。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世上,有许多东西,太过在意费尽心思去争,反而得不到,可是不争之争,平心静气,或许还能有机会。有些东西,该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该是你的,就算你费尽周折,那也终究不会是你的。”

    韩沧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痕,厉声道:“二叔,什么东西该是我的,什么东西又不该是我的?”

    韩玄龄正襟而坐,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韩沧恨恨道:“二叔,那件事情你也该知道了吧?”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韩玄龄皱起眉头。

    韩沧冷然一笑,道:“二叔看来还是在袒护着他。”他握起拳头,沉声道:“二叔难道不知道,萧家那个贱人,已经跟着老五来到西北?”

    韩玄龄眼中划过一丝怪异的光芒,问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二叔不要问我从哪里得知,我只问二叔,这事儿是真是假?”韩沧神情冷厉,眼中寒芒如刀。

    韩玄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二叔不说话,那就是承认知道此事了。”韩沧冷冷道:“二叔,沧儿想问你,圣上赐婚,将萧灵芷许配于我,此事你可知道?”

    韩玄龄点了点头。

    韩沧又道:“在圣上赐婚那一刻起,萧灵芷便是我的未婚妻,这对不对?”

    韩玄龄微微颔,道:“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二叔还要袒护他?”韩沧愤愤道:“老五欺君抗旨,胆大包天,而且竟然不顾手足之情,抢夺长嫂……二叔,这难道是我的错?士可杀不可辱,老五.不顾兄弟之情做下如此龌龊之事,你还要让我听他吩咐,这岂不是荒谬?”

    韩玄龄肃然道:“此事小五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二叔也保证,等到战事一了,也会为你讨一个公道。但是如今却绝不能因这件事情生出乱子来,若是此时张扬此事,你和小五闹翻,必然造成我军军心不稳,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韩沧忍着悲伤的疼痛起身来,道:“二叔,老五今日能够夺我之妻,明日又将夺我什么?是不是最后连我这条命也要夺去?”

    “胡说八道。”韩玄龄斥责道:“小五其实那样的人?萧姑娘的事情,其中另有原委,等找到机会,自是要说清楚。但是若说他要与你争夺其他东西,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小五的为人,二叔是清楚的,重情重义,绝不会与你相争!”

    “二叔,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他说话?”韩沧脸上显出极度不满之色:“他是你的侄子,我难道不是你的侄子?论起来,他是二房的人,二叔和我都是长房的人,你该当助我才是。”

    韩玄龄厉声道:“沧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长房二房?都是韩家子孙,怎能如此泾渭分明?”他顿了顿,沉声道:“你虽然很小便进京,与东海的兄弟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你爷爷总该教过你一些道理。韩家能有今天,就是因为家族上下团结一气,这百年来,朝中世家相争,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看着我们韩家灰飞烟灭?”

    韩沧神情冷漠,并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我韩家兄弟齐心,上下同气,早就不复存在了。”韩玄龄正色道:“如今各大世家一一落马,世家之争也渐渐淡弱下来,正是扶助圣上平定天下开创大业之时,我韩家上下更要齐心效忠圣上,岂能到了这种时候,反要兄弟之间生出矛盾来。”

    韩沧冷笑道:“二叔,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老五既然敢抢我的未婚妻,便没有什么不敢抢的。明日抢我家主继承之权,后日便要抢我性命。”

    韩玄龄怒色道:“你自己不要每日里胡思乱想。你要知道,家主之位,必是传于长子长孙,只要你修身养性,得到大家的认可,谁也不敢夺你的权利。”他起身来,正色道:“只要你顾全大局,与小五兄弟和睦,二叔今天在这里放一句话,他日若是小五大逆不道,要抢夺你的位子,二叔第一个出来保你,绝不容许他胡作非为。”顿了顿,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韩沧的肩头,平静道:“沧儿,你不要对小五误会太深,你是做大哥的,就该有做大哥的样子和气量。”

    韩沧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忽听得帐外脚步声响起,随即便听到帐外传来韩漠的声音:“大哥,我是小五,睡下没有?”

    韩玄龄和韩沧对视一眼,韩沧正要说话,韩玄龄已经道:“小五,进来吧!”

    韩漠掀帐而入,见到韩玄龄,笑道:“二伯也在这里?”上前来,神情温和,向韩沧道:“大哥,伤口可敷过药了?”

    韩沧冷哼一声,道:“你来这里,不是想看我有没有被打死吧?”

    韩漠淡淡一笑,道:“大哥,自家兄弟,何必说这样的气话。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你莫放在心上!”

    韩玄龄看着韩漠,眼眸子深处显出赞赏之色,随即看向韩沧道:“沧儿,小五都过来看你,就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你们是兄弟,同气连枝才是。”

    韩漠也笑道:“大哥,如今乃是非常之时,一切还要以大局为重!”

    “老五,你这话什么意思?”韩沧脸色更是冷得可怕:“你是说我不以大局为重?”

    “大哥莫误会。”韩漠面不改色,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小五绝无这样的意思。只不过小五身为大军主帅,但是毕竟见识浅,有许多的地方,还要二伯和大哥多多指教。这一仗,事关重大,为了大局,小五行事有时候未免强硬一些,还望大哥多体谅。若是大哥对小五有什么地方不满,又或者小五做得不到支持,等到此战过后,小五自是会向大哥赔罪!”

    韩沧冷哼道:“装模作样。”看了韩玄龄一眼,道:“老五,今日二叔就在这里,有件事情,我便当着二叔的面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大哥想问什么?”

    韩沧神色冷厉,握拳道:“我来问你,萧家的那个贱人,是否跟着你到了西北?”

    韩漠的神色骤然间冷下去,眼眸子如刀锋一样盯在韩沧的面孔上,而韩沧自然是不会退让,一双眼睛亦是冷冷地盯着韩漠。

    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无比,那冰冷的气息,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大哥,早些歇息吧!”韩漠眼中的冷厉之色缓和下来,向韩玄龄拱拱手,道:“二伯,你也早些歇息,一大早就要行军,进了魏郡,想要歇息只怕就难了。”

    韩玄龄点点头,韩漠正要转身离开,韩沧却已经冷声喝道:“怎么?不敢说话了?做下如此龌龊之事,无话向我交代了?”

    韩漠没有回头,背负双手,微一沉吟,终于道:“韩沧,如果你说话的时候干净一些,我或许还能向你解释两句。”

    “干净?”韩沧冷笑起来,抬手指着韩漠道:“我话不干净,你们做的事就更不干净!我倒也未必能看上那贱人,但是你勾引大嫂,礼法难容,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让世人评一评,究竟是谁邋遢。”

    韩漠脸色阴沉,眉头已经挤在一起。

    韩玄龄见势不妙,他是了解韩漠脾气的,韩漠越是不吭声,就表明韩漠的心中越是愤怒,一旦等韩漠起火来,这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他沉声喝道:“沧儿,休要胡言。我已说过,这件事情,等到回头再说。”

    韩沧见韩漠不说话,还以为韩漠心中有愧不敢反驳,得寸进尺,咄咄逼人道:“二叔,你不必阻拦我,他若有道理,尽管说出来。”他盯着韩漠的背脊,冷声道:“你说我嘴不干净,不就是因为我骂她贱人?她不是贱人,又是什么?明明已经定下亲事,却和你偷偷私奔,这样的女子,生性轻浮,水性杨花,根本不守妇道……韩漠,我倒是奇怪,你总以为自己眼光高,怎地却看上这样一个娼妓一般的贱人?”

    “住口!”韩玄龄怒声喝道:“韩沧,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韩漠却已经抬步便往帐外走去,出了帐篷,招手唤过守护大帐的侍卫长,那侍卫长急忙过来,韩漠淡淡道:“两件事,第一,在我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座营帐半步,第二,无论听到帐内出什么声音,也无论帐内生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去,否则,杀无赦!”

    那侍卫长忙道:“属下遵令!”

    韩漠再不多言,活动了一下筋骨,嘟囔一声:“妈了个逼的,在军营里,只能以上下级来论身份,这不是家中,没有什么老大老五。老子是大将军,大将军若是没有火性,还统领个屁的军队!”

    他口中虽然嘟囔,但是脸上的神色阴沉的可怕,转身掀起帐篷,大踏步重新进了帐内。g

第九六七章 骨肉相残

    韩玄龄本以为韩漠是顾全大局不与韩沧计较才离去,刚刚松下心,却见到韩漠去而复返,又回到帐中,顿时皱起眉头来。

    韩沧神情冰冷,见韩漠入帐之后,径自向自己走过来,那脸上神情阴冷,不知为何,他却是感觉浑身很不自在。

    韩漠快步走到韩沧面前,二话不说,一拳头已经往韩沧的面庞打了过去。

    韩玄龄离得有些距离,也想不到韩漠竟然会进来二话不说出手打人,神色大变,韩沧自然也没有想到韩漠真的敢对他动手,但是他的武技底子实在不浅,虽然韩漠出其不意,韩沧又带了军棍之伤,但他还是迅作出反应,一只手已经从下面扣上来,那是要去扣住韩漠的手脉。

    只不过他尚未扣住韩漠的手脉,就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韩漠既是声东击西,看似是要以拳头打他的面庞,实际上却是用腿踢向了他的小腹。

    韩漠突然出手,度快极,韩沧能够应对上面的一拳,那已经是很为难得,他哪里还料到韩漠竟然在下面还有一手。

    韩漠这一腿,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不会伤害到韩沧的内脏,但是这一腿之力,盛怒之下,终究非同小可,韩沧竟是被这一腿踢到榻上,重重落在上面,那胸腔一时间憋住,竟然顺不过气来。

    韩漠却已经迅上前,一把掐住韩沧的脖子,冷声道:“我给了你面子,你却屡屡与我为难。你骂我,我可以忍,但是你对她出口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他松开手,淡淡道:“这里,并不是你口无遮拦的地方!”

    韩玄龄已是上前来,一把拽开韩漠,脸上神色难看至极,沉声斥道:“小五,你……你怎地如此胡来!”

    韩沧很快顺过气来,二话不说,榻边放着他的佩刀,他握住刀柄,抽刀出来,回身便往韩漠砍过来,厉声道:“韩漠,我砍了你!”

    韩漠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恶狠狠地往韩沧砸了过去,口中怒声道:“还当我真怕了你?”

    韩沧大刀过处,喀嚓一阵响,那椅子已经被劈成两半。

    他劈开椅子,还要上前,韩漠亦是抬起带着异金属手套的右手,气势凶狠地挥动着迎上来,韩沧大刀砍下,韩漠竟是用异金属手套生生迎上,那大刀砍在拳头上,竟是出“呛”的一声响,火星四溅,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韩漠的左手挥出,重重击在韩沧的左边脸颊上,听得“咚”的一声响,韩沧嘴中一颗牙齿飞脱出来,更是飚出口血。

    “住手!”

    韩玄龄从韩漠出手后,便冷眼旁观,神情难看,此时终于喝出声来,人已经挡在中间,探手抓住韩沧的手,顺势夺过他手中的佩刀,一巴掌打在韩沧的脸上,随即又一掌将韩沧推开,又回过身,反手往韩漠的脸上扇了过去。

    韩漠见是韩玄龄,哪敢动手,挨了韩玄龄一巴掌。

    韩玄龄脸色铁青,看了看韩沧,又看了看韩漠,缓缓抬起手中的大刀,厉声道:“这是什么?”

    韩沧脸上已经肿起一块,甚至有些紫,嘴角兀自向外溢出鲜血,一双眼睛怨毒无比地看着韩漠,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似乎还要冲上去,但是魁梧的韩玄龄立于中间,就如同一座山,他却不敢妄动,只是双拳紧握,牙齿咬在一起,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韩漠亦是带着冷笑,脸上虽然显得平静,但是眼眸子中的寒芒却是极其冷厉。

    “韩沧,你说,这是什么?”韩玄龄晃晃手中的刀,向韩沧厉声问道。

    韩沧恨恨道:“刀!”

    “你也认得这是刀?”韩玄龄痛心疾道:“你用刀子,是想杀了小五吗?”

    “是他先动手!”韩沧双拳格格作响:“他眼中没有我这个大哥,以下犯上,我要为家族清理门户,将他斩杀于此!”

    “清理门户,也轮不到你。”韩漠一直以来对韩沧都是极力容忍,直到今天,他都是带着缓解矛盾的心情而来。

    他心中也清楚,韩家能有今日,确实是因为在面对外敌之时,家族上下同心协力,这才让东海韩族有了今天的地位。

    韩正乾和韩正坤亦是曾经无数次教导过韩族的子弟,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一个家族想要昌盛下去,要的条件,便是兄弟和睦,绝不能出现内乱

    韩漠一直记着这句话,也深知这句话的道理,正因如此,虽然韩沧一直以来阴阳怪气,对韩漠一副古怪的态度,但是韩漠还是尽可能地压住自己心中的不满,维护着兄弟间的和睦。

    但是到了今天,韩漠也终于明白,自己和韩沧的嫌隙,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容让而得到缓解,恰恰相反,自己越是退让,对方反倒是越来越咄咄逼人。

    这个世界上,无论古今,总会有一种人,将别人的容忍当成胆怯,根本不会去体会别人是为了维护大局之心。

    毫无疑问,韩沧便是这样的人。

    韩漠现在也明白,对于这样一位大哥,如果继续忍让下去,反而会让他的气焰更为嚣张,只怕在今后的日子里会生出更多的麻烦来。

    于公于私,他都要打压一下这位心胸狭窄的兄长,要将他的傲气狠狠地压制一番。

    更何况韩沧今日口不择言,竟是对萧灵芷大加侮辱,韩漠岂能忍耐。

    ……

    “小五,你住口。”韩玄龄将手中的刀丢在地上,厉声道:“沧儿固然不该用刀对你,但是你可还知道长幼有序?他是你大哥,便是他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对自己的长兄出手?这叫什么?这叫骨肉相残,刀子和拳头只能对敌人,难道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兄弟?”

    韩漠冷眼看了韩沧一眼,这才向韩玄龄道:“二伯,谁是谁非,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无意与他动手,但是他既然是长兄,也该拿出长兄的胸襟来。”顿了顿,缓缓道:“芷儿在赐婚之前,就与我情投意合,此事我也是准备向他解释的,即使是赔罪,那也并非不可。芷儿前番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她对我有情有义,我也不能负她!”他豁然抬手,指着韩沧道:“你出言不逊,侮辱于她,便是再选择,我也是还要揍你一顿!”

    韩沧抹去嘴角血迹,握拳冷笑道:“好,要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打,不死不休!”

    韩玄龄见这两人兀自针锋相对,知道双方的隔膜绝非一时半会难以消除,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安之感,脸色也是愈地阴沉。

    韩家这一代,四大直系男丁。

    除了韩漠和韩沧,便是韩滨和韩源。

    老二韩源是韩玄龄的亲生儿子,自然了解儿子的秉性,知道韩源生性忠厚,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不会挑起族中的风波

    老三韩滨更是一个天性散漫之人,没有名利之心,只求自己活得快活。

    而恰恰是韩沧和韩漠,却是族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韩沧长子长孙,虽然性情怪癖,心胸狭窄,但是在韩族后起子弟中,却也算是一位人才,而且不出意外,更是日后韩族家主的继承人,在族中的地位是极高的。

    而威胁到他地位之人,又恰恰是韩漠。

    韩漠在这一带子弟之中,无论智慧和能力,那绝对是冠绝众人,如今更是身份显赫,掌控西北军,早已成为韩族后辈之中的第一人。

    正因如此,自然会让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韩沧大是不满。

    若是这两个人能够和睦相处,共同维护韩族,韩族必定还能继续兴旺,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最不能出现嫌隙的两个人,今日反而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韩玄龄愤怒之余,心中却也是感到很是吃惊,更充满着忧虑之心。

    他也清楚,韩沧性子固然是固执无比,而韩漠有时候认起真来,那也是一个三头牛也拉不转的人,如果一味地喝骂,对这两人之间的嫌隙根本不可能起。

    他看向韩漠,沉声道:“小五,明日大军还要进,你一军主帅,军务繁多,先回去。”

    韩漠也知道韩玄龄是不想看到事情进一步恶化,他今夜一腿踢中韩沧,还赏了韩沧一记拳头,这心里的怒火稍微减轻不少,也不看韩沧,向韩玄龄拱手道:“二伯,你也早点歇着。”再不多言,转身便往帐外行去。

    韩沧还要说什么,韩玄龄骤然转头过来,神情冷厉无比,韩沧见到,到嘴边的话生生地憋在了口中,只是冷哼一声,在榻边坐下,紧咬牙齿,眼眸子深处的怨怒丝毫不减。

    韩玄龄沉吟片刻,终于道:“沧儿,不管如何,战事未了之前,你还是不要再生事端,若是你觉得事情难以解决,我们这父辈都管不了,大可等到战事完结,有大宗主和二宗主出面来管此事。”他看着韩沧,缓缓道:“小五的性子,你也知道,他真要是傻起来,谁也拦不住,如今身处西北军中,他是一军主帅,若是你触犯了军法,他真要治你之罪,便是连二叔我,那也是保不住你的!”

    说完,韩玄龄再不言语,丢下脸色阴沉的韩沧,径自出帐而去。

    s:大家元奠乐。然后说一声,该吃就吃点,该穿就穿点,有什么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也抓紧时间写,尽量在那天到来之前完本。g

第九六八章 风萧萧兮露水寒

    次日天尚蒙蒙亮,军中号角声已起,左中右三路燕军以最快的度拔营,在晨曦嘹亮的号角声中,气势汹汹向魏郡挺进。

    铁马金戈,在晨曦的风中,泛着冰冷的寒意。

    晨风抚过,燕军主帅韩漠以及韩玄龄铁奎几名中路军大将正在一条小河边骑在马上等待着,河边草丛的青草叶子上,滚动着晶莹的露水。

    忽听得铁奎道:“过来了!”

    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御史大夫姜思源,在他身后,则是十名跟随护卫他的的殿前护卫,从燕厩出时,皇帝给他配了五十名金殿武士,却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姜思源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大夫袍服,头戴正冠,驰马过来,在韩漠面前几米处停下,这才拱手道:“韩大将军,久等了!”

    韩漠摇摇头,笑道:“姜大人肩负劝降重任,乃是为国办大事,便是再多等一会儿,那也是应该的。”

    姜思源正色道:“韩大将军,不管什么原因,你能将这样的使命交给本官,本官深感荣幸。本官此番前去,自是要凭三寸不烂之舌,让魏帝开城投降,如此可让黎明少受苦难,亦能让双方将士少流鲜血。”

    韩漠催马上前两步,叹道:“姜大人,我大燕乃是堂堂大国,行事自是要先礼后兵。劝降,是要向他们讲礼数,若是魏人不与我们讲礼,咱们再与他们讲兵。”拱手道:“姜御史此番入城,一切都要多多保重!”

    姜思源哈哈一笑,道:“大将军放心,就算魏人顽固不化,难以劝降,正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魏人这点道理也该懂吧。”沉声道:“拿上来!”

    从后面上来一骑,恭敬向姜思源呈上一柄剑。

    姜思源横握宝剑,“呛”的一声,拔出了利刃,肃然道:“就算魏人没有信义,要斩杀本官,本官堂堂大燕使者,也绝不会让他们杀死本官。这把刀,从现在开始,便陪着本官一同入城,劝降成功倒也罢了,若是失败,魏人想要取本官的脑袋,本官便自己先取下来,绝不会让魏人占这个便宜。”

    韩漠此前一直以为姜思源只不过一介文人,嘴皮子固然利索,但是胆子应该不大。

    只是料不到这位文官竟然也有这股视死如归的胆识,顿时肃然起敬,正色道:“姜大人切莫存有如此想法。若是魏人拒不投降,你也不必与他们相争,想方法脱身才是。”

    “多谢大将军关心。”姜思源将剑刃套入剑鞘之中,佩戴在腰边,正色道:“本官此番进城,那是要堂堂正正从京都城正门而入,便是要出来,那也要光明正大从京都城正门出来,大将军和诸位放心,这是本官第一次与他国接触,但却绝不会辱没我大燕的国威!”

    韩漠高声道:“拿酒来!”

    立时有人拿来行军酒袋子,韩漠接过一只酒袋子,递给姜思源,肃然道:“姜御史,大军之中,也只能以这一袋子酒敬你,为你壮行!”

    姜思源接过酒袋子,此时韩玄龄和铁奎也骑马上前来,包括韩漠在内,每人一只酒袋子。

    “姜御史,本将敬你!”韩漠举起酒袋子,便要率先饮一口,便在此时,在金戈铁马的军阵之中,忽地传来一阵极清晰又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灰甲大将骑着千里良驹飞驰而来,那大将脸带面罩,马术精湛,手持长枪,身后背着长弓箭盒,正是朱小言

    韩漠皱起眉头,朱小言如今应该带着四百多名风骑兵在中军后队行军,怎的却来到了这里?

    朱小言驰马到得韩漠旁边,看了一眼即将出的姜思源,这才向韩漠道:“大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韩漠犹豫了一下,这才调转马头,带着朱小言行到一旁,此时燕军中路大军整形齐整往前挺进,士气正旺的将士从旁边一队又一队而过。

    “我要入城!”朱小言面具下的眼睛凝视着韩漠:“让我随同使者入城!”

    韩漠皱起眉头,淡淡道:“你擅离职守,就是为了来和我说这句话?”

    朱小言紧握手中长枪:“我的身世,你已经清楚。”

    韩漠微微颔,他与朱小言前往黑塔之时,倒是从杜无风和朱小言的对话之中,了解了二人从前的恩恩怨怨,也大致了解了朱小言的身世。

    “我是魏国言门子弟。”朱小言缓缓道:“我真名是言赤信,魏国前任宰相乃是我的爷爷,这事儿你都是知道的!”

    “爷爷在魏国为官几十年,桃李众多,朝中亦有一干贤能之臣以爷爷为,共同辅助魏帝。”朱小言声音平淡:“狗皇帝残暴不仁,不顾黎民生计,在司马擎天的怂恿下,一力展军备,也正因如此,爷爷在朝中屡屡上奏,亦有一大帮贤臣跟随爷爷一起,共同劝说狗皇帝与民休养,不可穷兵黩武。爷爷乃是朝中老臣,言语颇有分量,他反对狗皇帝和司马擎天整军备战,自然被狗皇帝是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你们言家飞来横祸?”韩漠叹道。

    朱小言握着长枪的右手青筋暴突,冷声道:“狗皇帝不敢光明正大对爷爷下手,却是暗中派了杜无风的黑旗刺杀我的家人。那一夜,我言氏一门遭遇灭门惨祸,除了我言赤信,再无一个活人。”

    韩漠皱眉道:“所以你才到了东海?”

    朱小言微微点头:“不错。我知道自己当时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绝对不可能报此灭门大仇,若是一时冲动,反倒会自取灭亡,我言氏一门的血海深仇便再也无法得报。”

    韩漠轻叹道:“你当初前往东海,难道是有心要投入我韩族门下?”

    朱小言摇摇头,道:“一开始只是避难,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或许很快就会离开东海去往他处。但是当日与你相遇,你要收留我,那时候我忽然想到,如果真的投身在你们韩族,或许真的有一日能够得报大仇!”

    韩漠道:“看来你很有远见,至少杜无风已经被你杀死!”

    “狗皇帝和司马擎天整军备战,这一场大战,迟早是要生。”朱小言平静道:“魏国攻庆,你燕国迟早也会卷入进来,那时候我只是想,如果身在你韩族之下,或许真的有一日能够借着你韩家之势,出现在沙场之上,那时候便有机会雪我之仇了。”

    韩漠神情淡然,并没有说话。

    朱小言凝视着韩漠,缓缓道:“韩漠,如果没有你,我的仇未必能报,你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中。”

    韩漠沉吟片刻,终于道:“你想进城,难道是准备入城行刺魏帝?”

    “是。”朱小言并无隐瞒:“杜无风已死,他是我最后的仇人,只要取下他项上人头,我言氏一门的血海深仇便即得报。你派使者入城劝降,大有机会能见到那狗皇帝,而这也是我的机会!”

    “想要刺杀魏帝,绝非易事。”韩漠叹道:“姜思源此番入城,只有十名护卫,即使加上你,总共也不过十二人,怎么可能刺杀得了魏帝?而且姜思源也未必会配合你做如此凶险之事……!”

    “你莫忘记,我是言门子弟,你更不要忘记,狗皇帝昏庸无道,残暴不仁,受他迫害之人多不胜数,这京都城内,未必没有我的同道中人。”朱小言声音低沉而缓慢:“如果我能得手,我固然得报大仇,你也是受益不小。狗皇帝一死,京都城内必然大乱,到时候要攻破京都城,那将容易许多。”

    “你可想过,刺杀魏帝,凶险无比,且不说成功的可能性不高,就算成功,你有办法脱身?”韩漠摇头道:“你若想杀死他,等到城破之后,自然有机会。我答应过你,一登破,魏帝落入我手,我会让你报仇!”

    “京都城一旦被破,谁都有可能杀死他。”朱小言声音坚决:“而我,绝不允许狗皇帝死在其他人的手里,就算是死,我也要取狗皇帝人头。”

    韩漠抬头望着依旧朦胧昏暗的天幕,沉吟片刻,终于道:“你已下决心?”

    “是!”朱小言点点头,“但是临行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城破之后,你要约束你的军队,绝不能枉杀城中百姓。”朱小言缓缓道:“魏燕两国,同根同源,都是炎黄子孙,天下大势,亦是分久必合,若是四国统一,百姓们倒是能比现在要过的安定的多。我不在乎你们攻打魏国,甚至不在乎你们吞并魏国,但是你们绝不能屠杀魏国百姓……韩漠,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韩漠立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朱小言那一双从来都是冷漠的眼睛,这一次竟然显出从没有过的笑意,他伸出左手,平静道:“韩漠,与你两年知交,深感荣幸,若是能够活着出来,后半生,会偿还你的恩惠!”

    韩漠也伸出手,与朱小言握在一起,“小朱,我的兄弟,一切保重!”

    g

第九六九章 魏之军略

    京都城外五十里处,便是魏军防线的第一道屏障,削得尖尖的倒桩密密麻麻延伸开去,这样的倒刺木桩每隔十里便设下一道,倒刺木桩后面又是粗木桩子构筑成的巨木栅栏,栅栏后面便是燕军军队了,其弓兵守在第一线,时刻警戒着,之后便是长枪兵。[](p;三道防线,纵深三十里,而魏国的精锐骑兵则是布阵在最后方,集结在京都城下,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不可否认,魏人在短时间内能够构筑成如此防御工事,已经十分的了不起,而想要突破如此防线,不付出惨重的代价,绝不可能办到。

    京都城不破,魏国就难以说败,只要这座古都固守住,魏国各地还将会6续地出现许许多多的军队,这些军队将以京都城为中心凝结起来。

    只要京都城守得越久,那么形势也将会对魏国越来越有利。

    魏国大将薛破夜连丢南阳关亭水关,更是损兵折将丧失大批辎重粮草仓皇而退,这自然引起魏国朝臣们的愤怒。

    司马擎天在战场上突然消失,魏国许多的重臣已经知道此事。

    他们自然也知道,南阳平原之战,乃是薛破夜指挥,而南阳关和亭水关的丢失,薛破夜是难辞其咎。

    就如同其他两国一样,虽然各军的主帅都不见踪迹,此事各国上层都十分清楚,即使是普通官员也有不少人知道,可是三国都没有对外说出来。

    同时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态度。

    薛破夜的战败,让魏国的朝臣们纷纷呈上折子,弹劾薛破夜,不但要求魏帝罢免薛破夜的兵权,更是要以战败治罪处斩薛破夜,给魏国将士一个交代。

    若论起来,薛破夜丢失两关,而且将魏国王牌骑兵铁马骑葬送于一役,那足够砍十次脑袋。

    众所周知,庆国圣将商钟离在庆国有着极高的地位和权势,庆方在本国内也是势力强大,但是比起魏国,庆国的军方显然是略逊一筹。

    魏国的皇帝乃是一位好战之君,一心想着一统天下,也正因如此,由这位皇帝支撑以司马擎天为代表的军方,在魏国可说是势力远比庆方强势。

    而此前唯一在朝中能够稍微制约军方的,只有那位言老宰相,但是两年前就连这最后一根刺也被挑掉之后,军方可说是声势浩大,西魏一国,也彻底成为军事帝国。

    军方的强大,自然是踩着其他各派势力站起来,特别是文官集团,几乎沦为军方的仆人,一切都在为军方的军事政令服务。[]

    这些文官忌惮于军方的强势,虽然不敢在明面上与之相抗,但是内心之中自然是极其不满和怨恨的。

    当大家隐约感觉到司马擎天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又见到军方新的代表薛破夜战败失利,哪怕如今正值危难之时,却还是不放过这次打压军方的机会,无数的文官群而起之,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到了魏帝的案头。

    但是这位魏国的皇帝虽然性情暴虐,倒也不是一位***之君。

    他十分清楚,如今魏国面临敌国反攻,形势危急,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若是依照文官们的弹劾奏章,一刀砍了薛破夜的脑袋倒是利索,可是薛破夜死后,又有谁来担当大任,统兵御敌?

    这二十年来,司马擎天在皇帝的支持和信任下,手握兵权,成为魏国最耀眼的将星。

    也正是因为这颗将星太过耀眼,显得魏国其他的将领都是无比的黯淡。

    这些年来,除了司马擎天一直高举名将之巅,魏国虽然号称第一军事大国,竟是再也没有出现一位重量级的大将。

    而魏国上下也因为拥有司马擎天这位名将,竟是从来不在乎是否还有新的大将出现,又或者说,因为司马擎天的权势,有些武将即使有才干,却也不敢完全显露出来,一旦稍微盖过司马擎天的风头,等待他的未必是荣耀,很有可能是灾难。

    一颗将星闪耀,无数庸才将领聚于其下,所要做的,只是服从军令而已。

    相比较而言,反倒是薛破夜在魏军之中还颇有分量,此人年轻之时便跟随司马擎天,偶尔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军事素养,也正因如此,司马擎天对他倒是颇为器重,慢慢提拔上来,最后甚至成为了司马擎天身边的副统帅。

    魏帝心中清楚,临阵换将固然是兵家大忌,而现在最可怕的,却是魏国根本无将可换。

    一旦真的将薛破夜处决,却是找不到一位合适的将领来指挥京都城保卫战。

    面对着满朝铺天盖地的叫嚷声,这位魏国的皇帝凭借着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敌当前,不可斩将”以及他那乾坤独断的霸气将所有人的嘴压制住,然后又亲自抚慰薛破夜一番,依旧将魏国兵权放在薛破夜的手中,更是令他统帅十万魏军,组织京都保卫战。

    ……

    薛破夜此时正在京都城外围的第一道屏障处,身后跟着数名部将,遥望着天际,他的神情很是严肃。

    连番战败,让这位魏国大将充满了耻辱感。

    如今他需要借这次机会来一雪自己的耻辱,更是要一雪魏军的耻辱。

    虽然面对着燕庆两国两军,要同时指挥京都城南北两面的作战,而且还必须要以弱势兵力应对,但是薛破夜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大将应有的胆魄。

    联军拿下亭水关后,魏军迅后撤,尔后更是接到了魏帝的旨意,重兵集结至魏军京都城,以保护魏国都为要。

    薛破夜除了在绥定郡一些险要关隘留下有限的兵力把守之外,几乎是将所有的魏军兵力都集结到了魏郡。

    虽然私下里不少人都在议论,魏军如此撤退,丢失大片土地,乃是魏人的耻辱,而魏帝要求魏军集结于魏郡,不过是贪生怕死而已。

    但是薛破夜心中却觉得固守京都城却未必是为敌仅仅为了个人的安全考虑。

    京都城是魏国国度,只要国都存在,魏帝活着,也就表明这个国家依然存在,依然有一面旗帜飘在魏国上空。

    可是一旦国都被破,魏帝身死,那么魏国六郡必将毫无凝聚力,一盘散沙,那兄散开来的魏国势力,很快就会被拿下京都城的联军分兵***下去。

    而联军一路向魏郡挺进,也证明联军确实是想拿下京都城,先取魏国都,将魏国这面旗帜撕裂。

    所以薛破夜觉得,在当前形势下,集结重兵于京都城,以保住京都城为战略目的,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燕庆联军二十余万向魏国腹地挺进,看起来声势浩大士气如虹,可是薛破夜静下头脑来冷静想了想,却觉得燕庆联军却也未必真的如表面那般强大。

    实际上在他看来,燕庆联军的隐患极大,若是魏军能够好好利用,也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对此,他曾与魏帝在某一夜彻夜长谈,分析了敌我双方的种种优劣。

    他虽然在战场上连败几阵,却也并非庸才,能够得司马擎天器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他的陈述中,魏国固然有着兵力以及士气上的劣势,但是却也有着联军不可比拟的优势,至少占着天时地利,而且在这种国难之时,虽然也确实存在着不少趁乱起兵的地方乱党,但是总体而言,魏国人对于联军的反攻,还是表现出了共有的仇视,也就是说,至少占了七分人和。

    京都城本就是堡垒一块,易守难攻,若是调动人力物力在京都城外再修建数道防御工事,形成坚固的屏障,那么联军想要拿下京都城,就必须先突破数道防御工事,而要突破这几道工事,必定会损失惨重,联军的损失越大,那么对联军的士气也就越加有影响。

    等到他们突破数道障碍之后,还要面对魏国精锐骑兵的最后冲击,等到真正的兵临城下之时,那已经是经过了数场的苦战,遭受的损失必定不小,而士气也毕竟大大削减。

    那个时候,魏军已是全面退守京都城,固守这座古老而坚固的古城,损兵折将士气大大削减的联军那时候想要攻下这座城,必将是更加困难,只要联军久攻不下,士气进一步受打击,魏军甚至能够起反攻,存在着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魏帝听薛破夜如此分析,本来还有些不安的心顿时兴奋起来,随即又听薛破夜谈论联军存在的巨大隐患,顿时便更加的激动,信心大增。

    在薛破夜的口中,联军的隐患巨大,第一条便是深入敌国腹地,后勤补给线漫长无比,这无论对庆军还是燕军来说,都将是严峻的考验。

    后勤出现差错,前方的兵力越多,所产生的后果也就越严重。

    薛破夜甚至准确地分析出,就算燕国人能够支撑下去,庆国人却绝对禁不起长期的厮杀,一旦进攻受挫,久攻不下,那么庆国的后勤必将出现问题,而庆国人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得不选择撤兵。

    只要庆人撤兵,留下燕国一军,就算燕国人强悍勇猛,却也未必真的是魏人的敌手。

    联军存在的第二个隐患,便是他们的同盟并不是牢不可摧,而是一种利益驱使的短暂结合,其实联军内部的矛盾随时可能爆出来,而且京都保卫战一旦正式打响,随着时间推移,联军这个致命的隐患将愈加暴脉来,而魏国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薛破夜又谈了其他几点隐患,但是仅这两点,就足以让魏帝充满了信心。

    但是魏国君臣却也知道,想要这些隐患爆出来,还是要取决于魏国本身能不能支撑下去,如果联军攻势凶猛,京都城很快就被攻破,那么这所谓的己方优势和敌军隐患,也就只是一纸空谈了。

    君臣议定之后,便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京都城。

    自那日开始,薛破夜便开始从魏郡各县调来大批的人力物力,日夜不息地在京都城外修筑防御工事,更是进一步加固京都城。

    而联军拿下亭水关后,进行了一番休整,多少也给魏军备战留出了时间来。

第九七零章 断粮道

    更新时间:***o1o3

    薛破夜此时领着几名部将遥望远方,在第一道防御工事二十里地之外,就是连绵的燕军军营,依稀可以看见飘扬在半空中的燕字大旗。

    “薛帅,燕人都到了四日,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身边一名部将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魏**方最高统帅乃是大都督,大都督一职二十年来竟然都是由司马擎天担任,虽然如今司马擎天早已没了踪迹,但是为了稳住军心,大都督一职如今依然空缺着。

    而燕帝为了抚慰薛破夜,安他之心,下旨封其为平寇大元帅,总揽京都保卫战军务,如今魏军上下,皆称他为“薛帅”。

    薛破夜手中握着马鞭,淡淡道:“你还不知道,本将也不曾提起过,这燕人派了使者进城,面见陛下!”

    “派使者进城?”

    旁边一名魁梧大将粗声道:“廖将军有所不知,在燕军抵达之前,燕国人就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前来,我本想将那群人捆到薛帅大帐,不巧薛帅正好赶到,令我将那群人放进了城去。”

    那廖将军看向薛破夜,奇道:“薛帅,燕人派使者入城,那是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薛破夜神情淡定,面无表情道:“兵临城下,你觉得会做什么?”

    廖将军皱眉道:“如此形势,只能是……劝降!”

    薛破夜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倒也不笨。不错,燕人正是派来使者劝降。”

    廖将军脸上现出怒意,恨声道:“燕人实在是太过狂妄了。”他盯着薛破夜的眼睛,问道:“大将军,既是劝降使者,你怎能让他们进城?直接将他们斩杀便是。”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样的道理你也不懂?”薛破夜缓缓道:“燕人这叫先礼后兵,故作仁义。”随即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道:“只不过燕人如此懂礼数,咱们也不能太过强硬,总要好好招待他们一番。”

    廖将军显然只是一个粗勇武夫,并不能明白其中玄机,粗声道:“招待他们?若是末将,便用手中这把刀去招待他们。”

    那先前说话的魁梧大将立刻道:“廖将军,圣上和薛帅深谋远虑,你岂能洞悉其中玄妙!”

    廖将军粗声道:“黄将军,照你这样说,你是懂啰?”

    “我也不懂。”黄将军道:“但是薛帅既然让那帮人入城,自然有薛帅的道理。”

    薛破夜淡淡笑道:“不错。燕人送上门的机会,我们岂能不收。”

    “机会?”廖将军和其他诸将都是一脸茫然。

    “燕人不急于进攻,就是担心我魏军勇猛,更担心要攻克咱们的国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薛破夜抚着颔下粗须道:“所以他们明知我们绝不可能投降,但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线期望,派了一位御史大夫作为使臣前来,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们……这也便是燕军至今为止没有进攻的原因。”

    “末将这两日还在奇怪,庆国人抵达之后,便从北面开始猛攻,连续攻了两日,死伤惨重,这才消停下来,可是燕人却按兵不动,原来这燕人竟是在做着不战而胜的好梦。”廖将军冷笑道。

    “燕人希望不战而胜,咱们就给他这个希望,暂不惊醒他们这个美梦。”薛破夜淡淡笑道:“只要和谈不结束,燕人就抱有希望,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们起进攻。为了迷惑燕人,陛下还特意下旨,由礼部尚书为,组成了和谈团,专门与那个姓姜的时辰谈判……!”

    “真的谈起来了?”廖将军睁大眼睛。

    “名为谈判,实为拖延时间。”薛破夜肃然道:“当初燕国人与我大魏商谈结盟一事,竟是谈了一两个月,这一次咱们谈他个把月,燕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谈那么久?”廖将军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皱眉道:“可是燕国人会和咱们谈吗?”

    薛破夜抬起手,用马鞭指着远方燕军连绵军营,平静道:“我大魏组建和谈团的事情,已经专门给韩漠送去了消息,他知道我们答应谈判,必定会继续按兵不动,等着接下来的谈判结果。至若谈判的时间,嘿嘿,那吏部尚书昨天恰恰患病,如今正在病中,起码要三五日才能痊愈,双方谈判也正处于中断,礼部尚书甚至按照陛下的吩咐,向燕国使者隐晦地暗示我们有可能答应投降,如此一来,燕国人自然舍不得就此罢谈,只能等上几日了。等到礼部尚书病好之后,自然还有其他方法继续拖延下去,总之是拖得时间越久越好,既不能拒绝燕人,却又不能真正答应,燕国人患得患失,就未必真的会打过来。”他转过头,望向北边,冷笑道:“只要燕国人暂时按兵不动,我们就可将主要精力用来应付庆国人……!”

    廖将军立刻道:“薛帅说的是,如此说来,燕国人入城劝降,却还真是给了我们大好机会。庆国人本就是小丑一般不堪一击,开始两日那般凶猛,打了两日,死伤惨重,便原形毕露,再也不敢进攻了。”

    薛破夜正色道:“只要如此支撑下去,庆国人久攻不下,时日久了,他们粮草接济不上,迟早是要无奈撤军的。”

    黄将军颇有忧虑道:“薛帅,山北郡那边,我军压力极大,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薛破夜也是皱起眉头来,沉吟片刻,终于道:“藤子冲打防守,还是有一手的,而且山北郡多是险峻关隘,这些年来为了提防庆国人从山北郡入侵,在各处险要关隘也加固了工事,袁幕短时间内还是打不过来的。而且袁幕也有着同样的麻烦,他们的后勤不给也会出问题……山北郡后退之时,要么将粮草带走,一时带不走的便即烧毁,袁幕在山北郡当地得不到任何粮草上的补充,只能依靠庆国国内补给,只是据本帅所知,庆国国库空虚,此前更是被韩漠诈取了二十五万石粮食,他们的粮草极度缺乏……嘿嘿,庆国人撑不了多久。”

    诸将听薛破夜这样一说,俱都微显出轻松之色。

    黄将军似乎想到什么事情,问道:“薛帅,庆人知道燕人派使者前来劝降吗?”

    薛破夜嘴角划过狡黠一笑,道:“本帅昨日已拍箭手射出箭书,将此事通知了庆人,只不过……庆人所知道的,并不是燕人来劝降,而是燕人派使者暗地来议和!”

    “议和?”诸将面面相觑,很快,其中已有数人明白过来,显出古怪的笑意。

    黄将军挥拳道:“薛帅,实在是妙啊。庆人若是知道燕人背着他们派人来议和,燕庆联军必然出现裂痕,那对我大魏大有益处。”

    廖将军道:“薛帅,林诚飞若是知道这消息,必然会派人前往燕军大营询问,韩漠想必也会解释清楚吧。”

    “这是自然。”薛破夜淡然一笑:“只是韩漠再怎么解释,庆国也一定会对燕人有猜忌之心。只要庆人对燕人起疑,就会担心燕人真的会暗中和我们走在一起,他们更会担心燕人会反戈相向,与我大魏联手,调转刀口去对付他们……那时候,他们非但会分心提防燕国人,甚至有可能害怕出现太过严重的后果,为以防万一迅撤军……!”说到此处,薛破夜轻叹一声,道:“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胜败难料。本帅在南阳关之时,也从未想到那一战会败成那个样子……!”禁不住摇了摇头,随即扫视身边诸将,正色道:“诸位,我军目前虽然看似处于弱势,但是诸君切莫存有败军之想,只要我三军将士全力以赴,定能够反败为胜,扭转战局。”

    诸将俱都肃然称是,黄将军微一犹豫,才轻声道:“薛帅,京都城内外,仅将士便有十多万,还有数十万百姓,这几十万人每日里要消耗大批的粮食,目前虽然京中各大粮仓的粮食都是满仓囤积,但是真要算起来,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还需要往西边派人催粮,特别是天水郡那边,要严令地方官员想尽一切办法筹集粮草补充过来,如今正值大战时期,多一颗粮食对咱们都是有用的。”

    薛破夜微微点头,随即向廖将军道:“廖永,北边庆人那头,觉不能有轻敌之心,林诚飞乃是一员悍将,要谨慎提防。”向黄将军道:“黄维,韩漠此人,狡猾多端,虽然派来使者,看似按兵不动,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他使诈,莫以为他们按兵不动,便掉以轻心疏于防范,必须日夜注意燕军动静,绝不能有丝毫马虎!”

    两将俱都拱手称是。

    正在此时,见得一匹快马飞驰而来,乃是背上插着小旗子的探子,到得近处,翻身下马来,跪倒在地,急促道:“禀报薛帅,燕军一支军队迂回绕至京都城西部,攻占了田元城!”

    “什么?”薛破夜大吃一惊,其余诸将也都是豁然变色。

    魏将俱都知道,田元城乃是魏军西部的一座县城,亦是交通要地,从天水郡运来的粮草,必须要从田元城经过。

    拿下田元城,不但魏郡西部的粮草难以筹集,便是天水郡的粮食也难以送达过来。

    “他们有多少人?”薛破夜沉声问道:“田元城有两千守军,怎可能如此轻易失手?”

    “回禀薛帅,燕军至少有两万军队在夜间突然包围了田元城,动强攻,田元城内信使无法派出,在燕军的强攻下,最终陷落。”探子回道:“田元城如今已落入燕军之手!”

    薛破夜紧握拳头,脸色阴沉,一字一句道:“韩漠这是……断我粮道!”

第九七一章 使者

    燕军中军帅帐。

    铁奎入账之时,却瞧见燕军主将韩漠正斜倚在帅椅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如此时刻,向韩漠这般悠闲的诸将并不多见,表现的如此从容淡定,却也让铁奎很是佩服这位年轻将领的修养和心理素质。

    放下手中的书,韩漠抬起头,铁奎已经道:“大将军,魏人先前有过一番动作,似乎是要抽调兵力出去,但是那边热闹了半日,最后还是平静下来,并没有出兵。”

    韩漠呵呵一笑,道:“司马擎天一死,魏国确实是后继无人了,等我们拿下了田元城,这薛破夜才反应过来……只是孔非这一次干得倒也漂亮,悄无声息之中就迂回到京都城西部一举拿下田元城……比我预料的要早上一两日。”

    铁奎道:“只是这薛破夜倒也反应过来,若是抽调兵力去反攻田元城,那便是正中我们的计策了。”

    韩漠笑道:“其实这薛破夜岂能不想重新夺回田元城打通粮道,只是最关键的,他却不知该派多少人去。”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才继续道:“派的人少了,自然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除了往那边送兵士性命,没有任何作用,但是要派出大军,薛破夜确实没有这个气魄的,就算他想派人去夺,只怕京都城里的魏国官员们都是反对的。”

    “是啊。”铁奎点头道:“兵临城下,只望守军越多越好,城里那些人哪里还同意抽调兵力去救田元城。”

    韩漠淡然一笑,道:“说到底,如此时刻,城里那帮官员左右不了战场的调派。魏**方势力一向强大,有魏国皇帝的支持,薛破夜调兵的权力还是有的。但是此前魏人与我们打过几场,薛破夜更是败在我们手中,对我们大燕军队已经有了忌惮之心。他就算为了打开粮道,冒险派出一支大军过去,却也还是担心打不下田元城,更会担心中了我们的计策。”他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铁总兵,咱们与薛破夜打了几次交道,此人的性情你也该有所了解了吧?比起司马擎天,此人用兵中规中矩,换句话说,太过保守,不敢冒险……这位薛大帅,如今只怕还在纠结是否出兵呢!”

    铁奎问道:“大将军,若是薛破夜真的冒险抽兵去救,咱们也该将大军阵营向前推移,给予薛破夜以压力!”

    韩漠点头道:“铁总兵所言极是,你派人盯紧了魏军动静,只要他们有军队往西边开拔,人数过五千,我们便往前压上,那样一来,薛破夜定会召回救兵,不敢冒险了。”

    铁奎微一沉吟,终于道:“大将军,咱们到这里已经五日,姜御史在我们抵达之前的两日便进了京都城,如今在城中已经七日,除了几日前魏人来说正在谈判,到如今却没有半丝动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韩漠淡淡笑道:“不过是与我们所料一样,魏人在拖时间而已,不必担心。”心中却也为朱小言的安危担心。

    朱小言入城准备行刺魏帝,但是如今尚无动静,却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

    只是韩漠心中却也明白,一旦朱小言在城内行动,无论成败,都会掀起波澜,那股波澜也势必影响到城外的魏军。

    如今对面的魏军阵营平静的很,城内自然是并无异动。

    ……

    忽听得帐外有人禀报道:“大将军,庆国使者在营外要求见大将军!”

    韩漠呵呵笑着,向铁奎道:“本将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他们终于来了。”高声道:“让庆国使者一个时辰后,单独来我帅帐相见!”

    庆国此番派来的使者,却也是韩漠的老熟人,正是监军于海。

    一个时辰过后,有些不耐烦的于海才被带到大帅营帐,尚未进到营帐,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争吵之声,声音极其响亮,隔了老远便能听到。

    于海皱起眉头来,隐隐听到争论的内容正是是否该开始进攻

    人声嘈杂,那大帅营帐之中似乎有不少人,于海在大帐外停下脚步,正想在帐外听听里面究竟在吵些什么,只可惜带他前来的兵士十分不解风情地高声道:“禀报大将军,庆国使者带到!”

    一时间,营帐内喧哗的争吵声便即安静下来。

    很快,于海便见到大帅帐门被掀开,从里面鱼贯而出七八人,看这些人的装束,似乎都是军中高层将领,最后出来的大将于海却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当初随同韩漠前去与庆国林诚飞谈判出兵事宜的铁奎。

    只是这些将领脸色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很好,铁奎也是脸色难看,见到于海,铁奎似乎是勉强挤出笑容,拱手道:“于大人,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于海这人记性倒也不差,拱手还礼道:“铁总兵,许久不见,你也还是雄威如故啊。”

    铁奎摆摆手,叹道:“于大人,莫要嘲笑。这仗打不了,哪里……那里还有什么雄威!”

    “哦?”于海急忙道:“铁总兵,这又怎么说?”

    “还不是……哎,罢了,大将军正在帐内等候,于大人请进去吧!”摇摇头,铁奎便大踏步离去

    于海皱起眉头,见铁奎走远,这才整了整衣裳,咳嗽一声,早有兵士为他掀开大帐,于海这才施施然进了帐内。

    第一眼便瞧见韩漠坐在大椅子上,闭着眼睛,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不知怎地,于海看到韩漠那股冷冷的面庞,心中还真是有些突突,上前拱手道:“庆国使者于海,见过韩大将军。”

    韩漠睁开眼睛,也不起身,勉强笑道:“于大人,别来无恙啊。”高声道:“来人啊,上茶!”又向于海道:“于大人,军营之中,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还望不要介意啊……哦,快请坐!”

    于海这才在椅子上坐下,才向韩漠道:“大将军,本官此番前来,是受林将军吩咐,前来问几件事情!”

    “于大人但问无妨。”韩漠立刻道:“你我两国乃是同盟,互相之间,以诚相待,若是本将知道的,也不会瞒你!”

    于海点头道:“如此甚好。”顿了顿,才问道:“大将军,贵军五日之前便已经抵达此处,在此扎下营帐,并没有立刻进攻。本来我军以为贵军抵达之后,便会与我军左右同时出击,南北两面如同钳子般钳住京都城,可是……我军抵达之后,率先起强攻,英勇无畏,与魏人浴血厮杀,折损不小,可是贵军毫无动静。若说贵军一路辛苦,要休整三两日,我军也未尝不能理解,但是……直到现在贵军还没有丝毫的进攻迹象,这让我庆国上下十分的失望啊。”顿了顿,向韩漠拱手道:“韩大将军,林将军让本官前来当面问一问您,贵军何时起进攻?还望大将军给个准确时间,本官也好回禀林将军!”

    他话声刚落,便听“啪”的一声响,这一声陡然而起,极其响亮,于海竟是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被吓起来。

    这一声响,却是韩漠一巴掌拍在案牍上所致。

    见于海受惊,韩漠摆手道:“于大人不要惊慌,本将不是对你脾气,而是对本将的那些部下。”

    于海安下心来,奇道:“大将军,这从何说起?”

    “于大人,你当本将不想出兵吗?”韩漠叹道:“实话告诉你,本将现在就想对京都城起进攻,可是……哎,你该明白,为将者,谁不想建功立业,闯下名震寰宇的威名,若是能够攻下京都城,本将之名必能传遍天下……!”

    于海忙道:“大将军如今已是声名显赫了。只是本官不明白,大将军既然想要出兵,却又为何按兵不动?”

    韩漠靠在椅子上,盯着于海眼睛问道:“于大人可知道,本将派了一名使者入城?”

    此言一出,于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淡淡道:“哦,大将军还派过使者入城?只是本官不明白,如今交兵之时,乃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大将军派使者入城又是所为何故?”

    韩漠叹道:“哎,说起来,这实在是因为本将自幼受到了良好的家教。于大人或许不知道,本将自幼,便开始习读四书五经,得蒙先生教授礼法,更是深崇孔孟之道,本将的家族亦是将为人之礼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对我来说,宁可丢掉性命,也不能失了礼数……!”

    于海脸庞抽搐,只觉得如同在听神话故事,但还是忍着听下来,如鲠在喉道:“大将军……果然好家教!”

    韩漠苦笑道:“正是这样的良好家教,让本将这一次走错了一步。”

    于海忍不住道:“大将军派使者入城,确实是错了。”盯着韩漠的眼睛,道:“大将军莫忘记,你我两国乃是同盟,大将军私派使者与魏人联络,非但没有与我们商议,更是连通告一声也不曾做到……却不知大将军派人入城,究竟想做什么?”

    “劝降!”韩漠道:“本将本想先礼后兵,派使者入城去劝降魏帝,以免双方将士厮杀流血……!”

    于海无论是眼睛里还是脸上都表现出一百个不相信的神色,嘴角泛起冷笑,道:“大将军,恕本官直言,你这样做,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魏人布下如此防御工事,集结如此多的兵力保护京都城,怎么可能不战而降?”他轻抚胡须,淡淡道:“大将军,我大庆国对贵国一直是信任有加,以兄弟之国相待,大将军可莫让我大庆千万子名百万将士失望啊!”

    (赶快看看作者的推荐作品爷们)

    膨三拳作者风流的新书,风流的书比较热血,而且框架一直很不错,喜欢热血流的朋友可以去看看!g

第九七二章 于大人的难题

    韩漠眼睛一翻,十分不悦道:“于大人,你这话本将可就听不明白了?本将问你,这话是你自己所言,还是林诚飞让你这样说的?本将还要问一句,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海见韩漠脸上显出怒色,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忙道:“韩大将军莫误会了,这并非林将军之言,论起来,也不是本官之言啊。”

    正在此时,帐外一名兵士送了两盏茶进来,粗茶而已。

    “哦?”韩漠斜眼瞥了于海一眼,拿起茶盏,才道:“却不知如此有伤贵我两国和气的话,最早出自何人之口?”

    于海肃然道:“韩大将军,本官也不瞒你。魏人几天前已经将你们派遣使者消息以箭书射给我们,你可知道魏国人是怎么说的?”

    “本将还真想知道。”韩漠看似饶有兴趣。

    于海神色古怪道:“魏人声称,大将军派使者入城,是要与魏人议和!”

    韩漠面泛平静笑容,道:“于大人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否则也不会对本将如此明言了。”摸着下巴道:“京都城迟早要被攻破,贵我两国联军胜局已定,本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与魏国人议和……于大人当知道,所谓议和,往往是弱者迫于无奈强者的一种外交选择,而现在,我们才是强者!”

    于海将信将疑,微一沉默,终是道:“那么韩大将军可想过何时进攻?本官自然是相信大将军的,可是魏人将这一消息传到我军之中,我庆军诸多将领得知此事之后,却是对贵军颇有怨言。既然是同盟,就该共同进退,如今我军浴血厮杀,贵军按兵不动,如此下去,只怕对贵我两国都无多大益处,反倒会便宜魏国人。”

    “谣言止于智者。”韩漠淡淡笑道:“本将还是相信,贵军之中,像于大人这样的智者还是占多数的。”顿了顿,抬手指着帐门道:“于大人方才也见到了,本将刚刚召开一次军事会议,那是要配合贵军对京都城动进攻,可是……!”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什么?”于海忍不住问道。

    韩漠叹道:“可是不少将领对于即可起进攻还是有保留的。”

    “这倒奇怪了,军人以喋血沙场为最大荣耀,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于海皱眉道:“难不成贵军的将军们见到魏国人的城池太坚固,所以心中生出畏惧之心?”

    韩漠神色一沉,厉声道:“于大人,你这话在本将面前说说,本将念你心中焦急,不去怪你,可是这话若是被我部下的将军们听见,本将是在难以保证你能够活着离开我的大营。”

    于海也自知此言有些冒失,只是冷哼一声,也不敢多说。

    “将军们不即刻进攻,正如先前本将所言,由于良好的家教,本将此番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该派人前去京都城劝降。”韩漠握起拳头道:“本将以礼相待,是要先礼后兵,可是魏人实在太过野蛮,到今日也未能给本将一个答复,甚至连我们的使者也迟迟未能回来……!”

    “韩大将军,魏国人真是无耻至极。”于海立刻道:“如此无义之国,大将军更应该挥军进攻,让他们明白究竟谁的拳头硬,让他们为自己的无知和无礼付出代价!”

    韩漠点头道:“本将也正是如此决定。可是部下的不少将军却以为,使者未归,我们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起攻击,一旦此时起攻击,我们的使者必定要被魏国人屠杀,我大燕十万大军,却眼睁睁地看着因为我们的进攻导致使者被杀,传扬出去,将军们觉得这将是奇耻大辱……于大人,这说起来,也未尝没有道理,我大燕十万健儿,连一名大燕御史都保不住,何以面对国内同胞,所以因为此事,先前在这里生一场争执,到现在为止,本将都是头昏脑胀,心情烦乱。”

    于海道:“大将军保重身体。只不过……难道大将军就这样一直等下去?魏国人若是不将大将军派遣的劝降使者放回来,贵军难道就一直这样按兵不动?”

    “自然不会。”韩漠正色道:“咱们到了这里,就是要攻灭魏国,这京都城,那也是必须要攻下,岂能一直按兵不动?”顿了顿,又道:“这每耽搁一日,所消耗的物资不计其数,长此下去,我军可是支撑不住的。”

    于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既如此,却不知大将军准备何时进攻?”

    “本将已经决定,向魏国人出最后通牒,令他们在规定时日之内放出我们的使者,否则,本将只能狠下心来,不顾城中使者的安危,对京都城起进攻了!”

    “那么大将军给他们的最后期限是几日?”

    “正在考虑。”韩漠道:“但是此事也要给对方台阶下,总不能太过强硬的。”盯着于海的眼睛道:“于大人,你回去之后,请林将军尽管放心,我军将会在最快的时间之内,配合贵军起攻击!”

    于海微微点头,看着韩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韩漠含笑道:“于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于海似乎下定决心,终是道:“大将军,确实有一件大事,需要与大将军商议!”

    “于大人请讲!”

    于海看起来颇有些尴尬道:“大将军可还记得当初许下的承翰?”

    “于大人是指?”

    “大将军,贵国曾在我们手中借了一批粮食和武器装备。”于海道:“大将军说过,等到魏国人退出南阳关,便会将武器装备归还给我国,而且还曾承翰,只要贵国的粮草抵达,便……便将借去的粮食归还我军,还希望大将军能够信守承翰啊。”

    韩漠顿时皱起眉头来,道:“于大人,本将看你是记错了吧?”

    于海顿时急了起来,道:“大将军,你……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本官……本官记得清楚,绝对没有错!”

    “定是错了。”韩漠语重心长道:“于大人,本将也记得,当时本将好像是说,等到大战过后,便将武器装备归还。当时贵国面临魏军进攻,似乎只要将魏人赶出南阳关,大战便会结束,可是后来的战事展你也知道,贵国虽然在我军的帮助下,将魏人赶出国土,可是你我两国并没有停止进攻,而是继续攻入了魏国本土,这场战事,并未结束,所以……按照我们的约定,这批武器装备并没有到归还的时间啊。”

    于海脸憋得有些红,想争辩,可是当时好像确实是这般说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韩漠端起茶盏,抬手道:“于大人饮茶。”自己饮了一小口,才继续道:“于大人,贵国是礼仪之邦,这知恩图报应该懂得吧?鄙国虽然不求贵国回报,可是……你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啊?鄙国牺牲无数将士性命,帮助贵国击退魏人,如今战事未歇,贵国就准备将我们借来的武器装备要回去,此时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责备贵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吧?”

    于海想了想,才道:“大将军,武器装备你们暂可不归还,但是这粮食却不能不还了。据本官所知,贵国从国内已经运送了不少粮草抵达,而且据说后面还有大批粮草供给上来,所以……还望大将军信守翰言,尽快将借过来的粮食归还我国。”他苦笑道:“大将军,这次过来,林诚飞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讨不回粮食,本官回去只怕要被他砍了脑袋的。”

    韩漠皱眉道:“林将军真是过分,怎能如此对待于大人。”迅即道:“于大人,本将记得,是借了贵国二十五万石粮食,对吧?”

    “是是是!”于海忙道:“还请大将军尽快归还。”

    韩漠摇头叹道:“于大人,此事……只怕有些困难。”

    于海立刻急道:“大将军,这可是你亲口允翰的,绝不能失信。”

    “本将知道。”韩漠点头道:“本将当时确实说过,只要鄙国粮草抵达,便会归还归国粮食,但是直到今日为止,鄙国的粮草也尚未完全抵达啊。”

    “大将军,休要瞒人。”于海道:“贵国从国内运来了大批量草,本官是一清二楚的,怎能说粮草没有抵达。”

    “于大人莫急,你是听差了。”韩漠慢条斯理道:“本将是说粮草未能完全抵达,不是没有抵达。‘完全’二字,你没有听到吗?”

    于海闻言,顿时一愣。

    “本将当初承翰,并非虚言。对本将来说,要让军队保持战斗力,粮草是绝不可少,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之重要。”韩漠缓缓道:“于大人所说不错,鄙国国内确实运来了一批粮草,数量也确实不少,但是这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自我大燕国内,还会有几批粮食送达……但是在所有粮食送达之前,我军粮草没能完全充裕之前,本将是绝不会轻易损耗存积的军粮。于大人开口让我偿还二十五万石粮草,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归还,我燕军粮食将所剩无几,还如何支撑将士用粮?”

    “大将军,你这是……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是在耍赖!”于海急红了脸,从椅子上起身来,呼吸急促起来。

    韩漠皱眉道:“于大人,请你注意用词,本将的脾气一向不好。你可知道,我燕军将士的眼睛,如今只盯着两个地方,一个是京都城,一个便是我燕军后面的粮库。京都城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打下来,而粮库我们则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如今军粮的支出,已经不是本将能够做主,本将若是此时下令从粮库调出二十五万石粮食,不出一个时辰,我的部下必定就会因为此事出现哗变,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海无奈道:“大将军,贵国出兵帮助过我大庆,我大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邦。贵军借去二十五万石粮食,其中五万石,就等于是给予贵军的酬劳,剩下的二十万石,还请大将军通融,尽归还。”

    韩漠摇头道:“目前情况下,确实不可。等到我军粮食完全抵达,就算你们不要,本将也会派人将粮食给你们送回去……说话算话,素来是本将的美德之一!”

    “大将军,你不能这样。”于海急道:“你燕军要吃饭,我庆军也要吃饭啊。”

    韩漠奇道:“于大人,据本将所知,贵国在南阳郡可是囤积了上百万石粮食,怎么可能缺粮?”

    于海欲言又止,犹豫一番,终于道:“大将军,实不相瞒,当初为了应对魏军,我庆国几乎所有的粮食都囤积在了南阳郡。可是魏军退兵之后,朝廷里颁下旨意来,我大庆东北军团以及西北军团都需要粮草供给,而上厩根本调不出粮食来,所以只能从南阳抽调,南阳郡的粮草,已经是被抽调了一半……!”

    “原来如此。”韩漠同情道:“看来贵军也确实很困难啊。只不过……我燕军的情况也同样困难,于大人既然以诚相待,本将也实不相瞒,其实鄙国国内也是粮草紧缺,户部虽然极力筹集,可是尚没有到得林收之时,根本难以筹集到大批粮草。如今我军也是定量供给,很是困难啊。”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于海的肩膀,道:“于大人,你的处境,本将很同情,可是本将实在无能为力。只是请你转达林将军,贵我两军应当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与苦难作斗争,支持下去,很快就能击败魏人,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温和一笑,柔声道:“相信本将,没错的!”

    (赶快看看作者的推荐作品爷们)g

第九七三章 国贫之下,难有强兵!

    于海最终还是两手空空而归,所得到的,只是韩漠一句模棱两可的进攻承翰。

    这般又过了三日,庆军迫于压力,再次对魏军防线起了进攻,而韩漠考虑到双方毕竟还是军事同盟,也是令铁奎带领两万军队往前压出了十多里地,与第一道防线后面的魏军几乎都能互相看到对方的衣着装备。

    但是稀奇的是,双方虽然都是号角连连,战鼓震天,可是却没有人率先起攻击,双方的箭手虽然张弓搭箭,但是第一支箭却都没有从双方阵营之中射出。

    比起京都城北边传来的惨烈无比的厮杀怒吼声,南边却保持着死一般的平静。

    烈日当空,战马打着响鼻,而双方的兵士都是肃然地望着对方。

    燕军在魏军的箭矢射程之外停下了步伐,然后是长达半个时辰的对峙,直到从后方一支响箭射到空中,铁奎才挥手,手持虎面盾牌的燕国盾牌兵列成一队,组成了一道钢铁汇聚而成的壁垒,在这道壁垒后面,便是燕国的弓箭手,其中便有凌云麾下的神弓营兵士。

    魏国名震天下的铁马骑已经被韩漠摧毁,而萧怀玉苦心训练出来的神弓营还依然完整,他们非但马术精湛,而且射术惊人。

    魏人看着那漫长的钢铁壁垒一点点推进过来,神情顿时都紧张起来。

    魏人在骨子里,瞧不起庆人,但是他们对于遥远东方的燕国,却保持着一定的敬意。

    南阳关之战,固然让魏人对燕人有了更深的了解,产生了对敌人所拥有的怨怒,但也同时存有对强者的敬畏。

    比起庆人,燕人给魏人带来的压力显然要大得多,震慑力也更要强的多。

    燕人没有出山呼海啸的吼声,在前进之中,显得很静,阳光之下,那些僵硬而线条清晰的铠甲依然冰冷,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虎面盾牌之上,虎头张着血盆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无声的军团前进之中,铠甲的摩擦声清晰可闻,而这股声音,更让人生出一股子寒意来。

    终于,从魏军的第一道栅栏后面,一支利箭射向了进入射程范围之内的燕军,而这一支利箭,带起了一阵箭矢狂潮。

    燕**团没有继续前进,那虎面盾组成的钢铁壁垒停下来,而壁垒之后,燕军的箭矢如同蝗虫般扑向空中,在“咻咻咻”的声音之中,那墟利的箭矢又如同雨点般从空中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入了魏军阵中。

    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纵横,就如同以箭矢编织成了一道天网,黑压压的一片,甚至一度遮挡住了天空中的阳光。

    就是在这阳光之下,双方以箭矢进行着京都城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箭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双方的阵中也有不少兵士中箭倒地失去性命,但是燕军却并没有继续前进,给予了魏军足够的震慑力和压力之后,从军阵后方响起一阵金鸣之声,燕军的箭雨顿时停歇下来。

    就像两名很绅士的剑手,当燕军停止射箭之后,为人也给予了相应的反应,在燕军没有继续向前之时,魏人也停止了箭雨的攻击。

    盾牌后面的箭手们收起弓箭,托住战死同伴的身体,在虎面盾的掩护下,缓缓向后撤退。

    木栅栏后面的魏军将士们,十分疑惑地看着燕军缓缓后撤,直到从他们的眼中消失,面面相觑,感觉到今日战事实在是古怪。

    当燕人从他们眼眶之中出现的时候,他们本以为今日必定要面临一场残酷激烈的厮杀,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燕军竟然是以这样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进攻结束了两军在京都城下的第一次交锋。

    负责京都城南部警戒的黄将军眯着眼睛,他手握腰间佩刀,半晌过后,终于喃喃自语:“薛帅果然是料敌于先,这燕国人……还真是不敢真打!”

    这一日南边的燕军固然只是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或者说只是进行了一次场面性的进攻,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可是北部的庆军,却在林诚飞的统帅之下,从正午时分竟是直杀到入夜时分,经过浴血厮杀,终是以极其惨重的代价突破了魏军的第一道防线。

    在魏人眼中,被突破一道防线,也就代表着京都城的危险增加了一分,所以在这一日的战斗力,魏人的第一道防线并没有因为庆军的全面进攻而有丝毫的退却。

    固守在第一道防线的一万五千名魏国兵士面对潮水般的庆**队,表现出了坚韧的意志和顽强的斗志,双方在漫长的防线之上,厮杀大半日,尸堆积如山,鲜血更是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魏军战死近三千人,才全线退守至第二道防线之后。

    毫无疑问,这是双方开展以来,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战。

    虽然最终以惨重的代价拿下了魏军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庆军显然已经无力继续前攻,只能暂作休整。而双方的对峙距离,已经缩短到第一道防线与第二道防线之间的十里地距离,到了这样的时刻,双方的精神更是进一步紧张起来。

    十里地的距离,几乎是近在咫尺,对于双方来说,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起突然攻击,如此短的距离之内,只要一方稍有疏忽,就可能遭受极惨重的损失。

    对于庆人来说,他们愤怒于燕国人的按兵不动,更不愿意看到燕国人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目前的形势,却又迫使他们不得不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来自上厩的压力自不必说,更让林诚飞担心的是己方的士气与后勤。

    几战下来,庆人损兵折将,受创颇重,直接影响到了庆军上下的士气,南阳关和亭水关两番胜利鼓起的士气,因为进入魏国本土之后的连番苦战而渐渐消弭了下去。

    对于庆人来说,他们不能够向燕人那般尽可能地以消耗战术拖延下去。

    主将林诚飞十分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长时间攻不破京都城,那么庆军的后勤将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离林收尚有数月,而庆军的后备粮草,绝对没有能力支撑到林收。

    他有时候在心中痛恨庆国的官僚们,如果不是他们的穷奢极欲,如果他们意识到迟早有这一战而做好应对准备,庆军如今绝不能落入如此糟糕的处境。

    庆国坐拥天下二十六郡之中的十一郡,国土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更拥有被视为天下粮仓的南阳郡,可是到了真正打仗的时候,这个作用十一郡的庞大国家,竟然在后勤上出现极大的危机,不得不说是一种辛辣的讽刺。

    包括林诚飞在内的庆国高层十分清楚,如果在粮草断绝之前还没能攻下京都城,那么庆国各路大军必将出现问题,那个时候将不仅仅是不是无奈退军的问题,各路大军甚至会因为缺粮而出现骚动甚至是哗变。

    东北军团依然要提防正在消化东北三郡的北蛮人,西北军团则是与庆国大将藤子冲率领的庆军街在山北郡,还有提防着燕国人的镇南边军,加上林诚飞的十万部众,庆国的总兵力是最庞大的,但是他们的消耗也同样是最庞大的。

    庆国四路军,任何一路因为断粮而出现骚动哗变,那必将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就算到时候庆国真的无奈撤军成功,可是庆国人绝不愿意看到燕国人拿下京都城。

    所以如今摆在林诚飞眼前的,只有华山一条路。

    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时间攻破京都城。

    身为一名军人,林诚飞有时候想问题却也直接而简单,他一直想不明白,在如此时刻,庆国的那些官宦大族,他们每一个人的庄园里都囤积着大批压榨盘剥而来的财富和粮食,却为何不能拿出来用来支持庆国的西征。

    那些人像吸血鬼一样盘剥着庞大的国家,吸取着国家的血液和养分,过着穷奢极欲的奢靡富贵生活,盘坐在这个国家的最顶端,让这个庞大的国家一点一点地虚弱下来,却还大言不惭自诩为国家的精英栋梁,可是当这个国家出现危难之时,这群人却如同死狗一样趴在一边,只是护着自己的那块骨头,对于这个国家的利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考虑。

    林诚飞有时候私下里经常在想,如果自己是一位江湖侠者,最痛快的事情,或许便是去斩杀那些所谓的精英栋梁。

    夫大丈夫者,取贪官污吏之枭,痛哉快哉!

    可是身为一名军人,他却只能浴血厮杀,护卫身后那个庞大的国家,护卫一个国家的尊严,护卫那片土地上的子民,同时也要护卫着那群蛀虫的奢靡生活。

    看着堆积如山的尸,想着这些尸之前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看着几张甚至还很稚嫩的尸脸庞,林诚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寒意甚浓。

    当他们攻下了魏军的第一道防线之后不久,韩漠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而韩漠同时也得到了孔非从田元城那边送过来的消息。

    孔非主力驻守于田元城,但是却每日都派出小股斥候在魏军西部游弋,防止有漏网之鱼,就在昨日,孔非派出的一队斥候现了从天水郡派出的车队,绕了一个大弯子,准备从田元城北面百里之外的一条河道运粮入京都城。

    孔非立刻亲帅五千兵马,直扑过去,摧毁了那支车队,更是从中缴获了近十万石粮食。

    此消息传来,燕军主将俱都是兴奋无比,一个个显出欢喜之色,只是在诸将之中,韩漠却瞧见夏侯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日召开的军事会议,夏侯德都是沉默寡言,当其他人都显得兴奋之时,这位夏侯总兵看上去却总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g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72/ 第一时间欣赏权臣最新章节! 作者:沙漠所写的《权臣》为转载作品,权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权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权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权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沙—-—漠———精———品——————
ps1本人已完成一百八十万字作品《江山》,本书买断,质量保证!
权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