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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四五章 擒贼先擒王

    朱小言面对着几名将领虎视眈眈的目光,毫无反应。

    那开口质问的将领已经上前一步,沉声道:“为何不说话?是不是心中有鬼?”

    韩漠皱起眉头,淡淡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那人向韩漠恭敬道:“大将军,我们心中只是觉得奇怪。大将军领着我们出发之后,一路上小心谨慎,为了隐蔽行军,都是挑选一些极其偏僻崎岖的道路而行,可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他豁然看向朱小言,道:“可是咱们最后却落进了魏军的埋伏圈,而一路上,此人便是在前方引路,如果不是他有意为之,我们怎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

    韩漠两道眉毛拧成一条线,神情冷峻:“你们不必多想,此事与他无关。”

    “大将军,他整日里戴着面具,连面容都不敢显露出来,究竟是何人?”立时有人道:“大将军,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我们连他的面都不知,又怎知他的心?他究竟是不是魏军安插在我们军中的奸细,那是谁也不能确定的!”

    韩漠心知此时诸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秘密行军却被魏军围困,这几人心中也必定充满着某种怀疑。

    “你们说的没错,我们军中确实是有奸细。”韩漠缓缓道:“但是不必怀疑他,这条路是本将让他这样走的,至若如何被围,不是因为我们道路走错了,而是因为魏军很可能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

    众将都是吃惊,有人问道:“大将军,究竟是谁出卖了我们?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韩漠平静道:“你们放心,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我韩漠答允你们,一定会找出出卖我们的内奸,给你们一个交代,也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众将眼睛都有些赤红。

    他们并不畏惧死亡,男儿沙场驰骋,马革裹尸还。

    但是因为被自己人出卖,就这般丧命死去,对于众将士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朱小言听韩漠为他辩解,看了韩漠一眼,并不多说。

    “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团结在一起,应对当前的困难。”韩漠声音低沉而肃然:“本将既然将你们带出来,就要想尽一切方法将你们带回去!”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感动,齐声道:“我等愿与大将军同生共死!”

    韩漠站起身来,拿起头盔戴上,又顺手抄起搭在树干上的血铜棍,向一部将吩咐道:“你去北边唤王指挥使过来,便说我有军务要商议!”

    那人领命而去。

    韩漠向朱小言道:“随我到前面去看一看!”也不多言,提着血铜棍往山下行去,朱小言也不多说,握住自己手中长枪,跟在了后面。

    这土山上树木极茂,不过此前为了抵挡山下的魏军进攻,砍倒了不少大树做滚木使用,而且还以使用树木临时构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韩漠一直到得防御木栏之前,这才停住脚步,俯瞰而下,便能瞧见山下密密麻麻的魏军营地,连绵起伏,将馒头山东面围的密不透风。

    守在木栏边上的燕军将士也都是疲惫不堪,不少人的眼中甚至已经显露出绝望之色。

    面对魏军如此包围,就算生出一对翅膀想飞出去,恐怕也要被魏军从半空中射下来。

    韩漠拄着血铜棍,只是很仔细地凝视着山下魏军的营地,他自左向右,缓缓而行,目光却始终不离开魏营,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朱小言也不多问,只是跟在韩漠身边,但是眼眸子深处却微显疑惑之色。

    边行边看,往右行出近十里地,韩漠停下步子,又转身往回折返,这次只行了三四里地,他便停住脚步,将手中血铜棍递给了朱小言,竟是三两下攀上一棵大树,站在高高的大树之上向下俯瞰。

    不但朱小言有些纳闷,就连在这块设防的燕军兵士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韩漠究竟在搞什么鬼。

    韩漠站在树上,竟是好半天没有下来,直到王思宇匆匆赶来,韩漠才从树上跳下来,问道:“王指挥使,北边那边的情况如何?”

    王思宇如同所有人一样,战甲之上满是血污,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但是却还保持着坚韧的斗志,拱手道:“大将军,今天魏军攻了三次,都被我们打下去。不过瞧他们的样子,并不是全力攻击,只不过是想让骚扰我们,不让我们歇息而已。”

    韩漠神情凝重,微点头,又问道:“依你之见,咱们还能支撑多久?”

    王思宇苦笑道:“大将军,我们粮草已断,人困体乏,魏军的兵力又远在我们之上,不瞒大将军,若不是弟兄们早就受过艰苦训练,只怕早就撑不住了。”顿了顿,叹道:“粮草断绝也不去说,只是我们被魏军死死围困,插翅难飞,消息送不出去,无法求援,大伙儿心中……!”说到此处,王思宇的脸上显出黯然之色。

    消息送不出去,也就绝了将士们的希望。

    没有希望的军队,其坚韧的意志也将会随着事态的恶化慢慢的被磨灭。

    韩漠微一沉吟,终于道:“你说的不错,这样下去,我们肯定是撑不住。”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山下那连绵的魏军军营,轻声问道:“王指挥使,当前形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

    王思宇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韩漠缓缓道:“事关三千弟兄的生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王思宇终于道:“末将以为,为今之计,只能拼死突围,若是再在这山上耽搁下去,被他们再围上一两日,弟兄们只怕连拿起武器的力量都没有了,就更别说和他们厮杀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三千弟兄,必定全军覆没。若是坐以待毙,那还不如趁着大伙儿还有些力气,还有些斗志,奋力一搏,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走脱一些人……!”说到这里,王思宇摇摇头,苦笑道:“只是太困难了。咱们的兵力远逊于他们,而且对山南郡的地形也远不如他们了解,想要突破他们的重围,已是千难万难,即使突围出去,想要脱身,也绝不容易……!”

    韩漠竟是点头道:“事到如今,只有突围。”

    王思宇忙道:“大将军是否已经想好了对策?”

    韩漠淡然一笑,反问道:“王指挥使,你可知司马皓月为何丢下支援恶阳岭的行动不顾,却要将所有精力用来对付我们?”

    王思宇微一犹疑,才缓缓道:“恕末将直言,大将军此次行动,只怕已经是被司马皓月得知了,而且司马皓月一定已经知道此番领军过来截击他们的是大将军本人!”

    韩漠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本将和手下四千弟兄,这一次是被人卖了。司马皓月知道本将在这支军中,所以才会如此卖力。在他看来,只要擒住本将,我大燕西北军就会群龙无首,魏国便有反攻的机会。魏国人并不怕庆人,害怕的是我们,只要我们一乱,他们的士气就会涨上来,而庆国孤军即使面对已受重创的魏军,十有六七是英对不住的。司马皓月这一手,就是兵家所谓擒贼先擒王!”

    “定是如此了。”王思宇点头道,随即握紧拳头,眼中显出怨怒之色:“究竟是谁出卖了我们?”

    “这个不急着去想。”韩漠缓缓道:“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突围。”

    王思宇立刻道:“大将军,你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我大燕三千勇士,绝不能白白死在这里,而大将军您,也更不能败在司马皓月的手中。”

    韩漠声音严肃起来,轻声道:“咱们的兵力如今只有三千人左右,还有还几百弟兄受了伤,能战的弟兄不到三千人,而司马皓月两万大军死困馒头山,四面都是设有重兵,所以我们要想突围,首要一点,便是要确定突围的方向,然后集中所有兵力,猛攻一点!”

    王思宇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即又显出担忧之色道:“大将军,如果弟兄们奋勇死拼,倒也未必不能在魏军的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但是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即使撕开了缺口,从某一面暂时突围出去,可是这支山南军在山地的行进速度远强于我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重新将我们包围起来,在这片山区,我们想要真正地从他们的手中撤离,千难万难。”

    韩漠淡然一笑,道:“所以咱们不但要突围出去,而且要让他们乱起来,让他们没有勇气继续围追我们。”

    王思宇和旁边的朱小言对视一眼,眼中都显出疑惑之色。

    “司马皓月既然花费如此精力要拿下你,便绝不会半途而废。”朱小言声音淡然而平静:“不要小瞧司马皓月,他行军打仗虽然很谨慎,但是这个人骨子里从不缺乏勇气。”

    “所以如果连司马皓月的勇气都消失,山南军的勇气又如何保存?”韩漠嘴角泛起冷笑:“司马皓月想要拿下本将,本将难道不会反过来使用擒贼擒王之术,也去拿住他!”

    王思宇吃了一惊,朱小言的眼眸子也闪过一道光。g

    ……第九四五章擒贼先擒王——……】@!!

第九四六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朱小言微一沉默,才道:“单枪匹马,接近不了司马皓月,这种时候,司马皓月一定会提防有人刺杀他,所以无论是你是我,都不可能孤身接近甚至将他杀死。”

    他以为韩漠是准备像上次刺杀杜无风一样,如法炮制潜去刺杀司马皓月。

    韩漠摇摇头,道:“这一次不比往日,我还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上将级。”顿了顿,才道:“就如我刚才所说,只能集中兵力,攻击一点,而这一点,必须要找准司马皓月的位置,全力突破到他的帅营,只要拿下司马皓月,魏军必破!”

    王思宇立刻点头道:“大将军,擒贼擒王,若真能拿下司马皓月,魏军十有**是要溃败的。可是……魏军连营,我先前也曾派人观察过,魏军营地根本没有打出帅旗,馒头山四周,连绵军营,根本看不出司马皓月的帅营在哪里。”

    韩漠淡然一笑,向山下指去,“王指挥使,你现在往那山下看一看,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王思宇一脸疑惑,顺着韩漠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只见放眼依旧是密密麻麻的军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营地里人影闪绰。

    “大将军,恕末将愚钝。”王思宇摇头道:“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韩漠忽地想起,比起普通人,自己的目力要强出许多,自己能够看清晰的东西,他们却未必能够看的到。

    “从昨天开始,我就在四面开始观察他们的营地。”韩漠缓缓道:“经过我的观察,馒头山四周往来的传令骑兵的源头,就在这里。”韩漠指着山下道:“你可见到那处帐篷……看似很其他帐篷一模一样,毫不起眼,但是他的帐前有三匹战马拴着……!”

    王思宇和朱小言同时望去,他们目力虽然及不上韩漠,但是居高俯视,却也隐隐瞧见了韩漠所指的帐篷,王思宇瞬间反应过来,“大将军,难道……那就是司马皓月的帅营?”

    韩漠平静道:“如果司马皓月确实在这支山南军之中,那么十有**便是在那营帐中。即使他不在,那处营帐也定然是山南军统帅身处之所。”

    “为何这般肯定?”

    “我仔细观察过,山南军的传令骑兵,来来往往,出入这处营帐最多。”韩漠肃然道:“而且不时有武将出入那处营帐,虽然都做了掩饰,但是此处必然是山南军的指挥头脑。”

    王思宇钦服道:“大将军果然是睿智非凡,如此说来,那处营帐定然是司马皓月所在了。”

    韩漠冷视着山下的那处营帐,沉声道:“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只能背水一战了。王指挥使,事不宜迟,你让四面防守的弟兄们全都集中到东边来,咱们集中兵力,要像一把刀子一样,直切那处帅营,拿下司马皓月。”

    王思宇知道这已经是没有法子的方法,微一思索,终于道:“大将军,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你传令下去,令各处兄弟秘密往这边集结,等到天一入黑,我们立刻出击。”韩漠神情凝重:“每耽搁一个时辰,咱们的体力和斗志就会消磨一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王思宇微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将军,末将只担心若是将个面所有人都调过来,空荡一片,难免会让魏军警觉起来,若是他们知道我们突击的方向,那……!”

    韩漠亦是眉头皱起。

    “若想此次突围万千,集结之时,却还是要在各处留下迷惑敌人的疑兵。”王思宇神情凝重:“末将认为,馒头山其他三面,各面至少要留下一百五十人,才能够迷惑住魏军,让他们无法现我们突围的意向。”

    “一百五十人?”韩漠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咱们最少要留下四百五十人?”

    “若是被魏军知道我们突围的方向,他们必定严加戒备,再想突围出去,那更是难如登天。”王思宇正色道:“按照目前的形势,在他们心中,我们人困体乏,唯一的道路只能是向他们求降,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有胆量突围。若说我们此次突围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那就是在乎一个‘奇’字,在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集中兵力猛攻一点。一旦所有兵力全部集结过来,必然会被魏军看出端倪,以司马皓月的智慧,若是察觉其他三面空虚,必定会猜出我们要从东面突围。”

    韩漠心知王思宇所言有理,叹道:“留守的弟兄,那更是凶多吉少了。”

    王思宇拱手道:“大将军,此时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韩漠微一沉吟,挥手道:“你去安排吧。”忽地想起什么事情,问道:“咱们还有多少马匹?”

    “不到三百匹。”王思宇回道:“那还都是大将军那支风骑保下来的。”

    “将马匹集中起来,伤兵乘马。”韩漠吩咐道。

    ……

    天色渐暗,韩漠依然是远远地望着自己做出判断的那顶帐篷,他知道事关重大,如果自己这一次判断失误,没能够一举拿下甚至是杀死司马皓月,那么非但不能突围出去,三千将士也必将就此葬送。

    他左手轻抚着那只戴有异金属手套的右手,上天赐给他的三根金手指,如今只剩下两根,当遇伏退到馒头山上之后,韩漠亦曾数次向金手指祈愿,希望能够金手指挥它的神力,让三千将士能够脱离大难,活着回去。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许着愿,可是就如同曾经无数次的结果一样,金手指没有任何反应。

    若不是因为在八卦困之中死里逃生,有一根金手指褪去了金色,韩漠一定会认为所谓的金手指许愿必定是个荒谬的神话而已。

    甚至于现在,韩漠又迷惑起来,八卦困脱险,是否真的是因为金手指灵验?

    他立于大树之下,终是抬头向天上望去,从树木枝叶的缝隙之中,却也能够看到天幕上已经依稀出现了几颗星辰

    韩漠出生至今,遇到到凶险不可谓不多,但是从前每次遇到险境,也都是个人之事,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以一身关乎数千性命。

    被围之后,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任何人可以乱,自己却绝不能乱。

    望着天上的星辰,这一刻,那些星辰就似乎幻化成他生命中那些不可或缺的人,父母,妻子,那些与自己有着牵绊的佳人……!

    “也该生出来了吧!”韩漠望着天上的星辰,喃喃自语。

    范筱倩怀着他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最近这阵子就是临盆之时。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拥有女儿还是拥有儿子,但是想到自己的血脉很快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心中还是涌起一阵幸福感。

    燕军兵士已经悄无声息地往东面集结过来,行动俱都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就连那些马匹,却也都被绑上了马嘴,就是担心战马嘶叫出声,让魏军察觉。

    韩漠看着手下的将士一个个疲惫不堪,嘴唇干破裂,战袍上俱都是已经干的鲜血,就连那些战马也都疲软的很,心中一阵黯然。

    两千多名将士如同黑夜里的幽灵,集结在馒头山东面,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每个人都是紧握着自己的兵器,那一张张坚毅的脸孔显出不屈之色。

    萧怀玉训练出来的燕军,本就有着坚韧的意志,此次挑选出来的截击山南军的,更是燕军之中的精锐,他们骨子里就有萧怀玉植下的不屈服精神。

    朱小言训练出来的八百风骑,战死负伤三百多人,如今只剩下四百多人,他们是韩漠的子弟兵,真正的嫡系部队,而东海人的意志,在整个四国也是名列前茅的,经过朱小言的严酷训练,他们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屈服。

    虽处绝境,却依然是钢铁铸就。

    将士们井然有序地列队,虽然疲惫,却依然站得如同标枪般挺直。

    韩漠瞧见战马上俱都无人,顿时皱起眉头,见到王思宇过来,沉声问道:“本将不是吩咐伤兵乘马吗?人都去了哪里?”

    王思宇低下头,颤声道:“他们……都留下了……!”

    “什么?”韩漠骤然变色,厉声道:“王思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伤兵如何能留下?”

    王思宇单膝跪下,“大将军,你……请你治末将之罪!”

    韩漠一把揪住王思宇的领口,怒道:“他们已经受伤,魏人上来,他们如何抵挡?你这是将他们丢给魏人屠杀……!”

    旁边一名偏将统领上前跪倒,悲声道:“大将军,你不要怪罪王指挥使,此事与他无关!”

    “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伤病知道要留人做疑兵,所以俱都甘愿留下。”偏将统领眼睛泛红:“王指挥使不答允,他们便拿着刀对着脖子……他们说,他们已经无力再战,若是跟着突围,反会成为累赘,连累大家,他们留下来,非但能够最后一战,以军人的荣耀战死,更能够让我们有机会突围出去……王指挥使最后没有法子,只能让那些受伤的弟兄们留下做疑兵……!”说到此处,这位偏将统领声音已经哽咽。

    如同标枪一样挺立的将士们,眼圈泛红,每个人的拳头都紧握起来。

    韩漠身躯一震。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种时候,那些人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是何等的勇气

    韩漠身体抖,握紧拳头的双手亦是颤抖不已,他闭上眼睛,颤声道:“我们的兄弟……!”

    就在此时,从西边忽地传来一阵铿锵激扬的歌声。

    那歌声竟是随风而来,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嘹亮的歌声,撕破夜空,很快,从馒头山的北面南面,也都响起嘹亮的歌声。

    两千多将士,从韩漠到士兵,眼泪落下,他率先轻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两千将士只是低声轻合着,知道若是两千人齐唱,反倒暴漏目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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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七章 为了希望,战吧!

    伴随着馒头山上的悲凉雄音,馒头山四周的魏军先是一怔,随即都显出得意之色来,从歌声之中,他们听不出那种生死同袍的义气所在,他们听出的,却是燕军的频临绝境

    几乎所有的魏军将士都认为,燕军已经绝望了,所以燕军才会在绝境之中,唱出这样的豪迈之声来为自己助长士气。

    魏军并不知道,山上的燕军已经集结完毕,而韩漠此时正以一种低沉的声音在对他的部下做最后的激励。

    “此番出军之时,本将就知道会有风险,但是你们这群勇士毫不畏惧危险,随着本将杀到了这里。”韩漠一脸肃然,扫过那一张张充满杀气的脸:“但是本将更知道,无论遇到何样的凶险,我们都会回到自己的故土。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在等着我们,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儿……他们在期盼着我们能够为国争光,更期盼着我们能够回到他们身边,所以……本将知道,你们都不会放弃!”

    所有人都抬起头,挺着胸。

    不错,故乡还有家人,那些亲人殷切地盼望着有一天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子,见到自己的丈夫,见到自己的父亲!

    “如果连你们都放弃希望,他们将更没有希望。”韩漠抬起手,指着四周:“我们的兄弟,他们并非放弃希望,他们只是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所以我们绝不能辜负他们。跟着我,杀出重围,在后世的史书上,让那些史官记下我们今天的功业,让后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支铁血之师,他们在身处绝境的情况下,没有放弃希望,创造出一个奇迹。”他握紧手中的血铜棍,高声道:“今夜,愿诸君与我一道,让魏军知道我们大燕勇士的悍勇和无情。”

    两千多将士俱都握紧兵器,热血上涌。

    “我对诸君只有一个命令,跟着我,一路向前,本将若战死,大家都以王指挥使为目标,跟着他合力前进,若王指挥使战死,就以偏将统领为目标,以此为例。”韩漠神情冷峻:“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翻身上了绝影马,沉声道:“风骑上马,随本将做先锋,在前开路!”一挥手,厉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弟兄们,为了我们的亲人,杀出去!”

    ……

    魏军东营。

    春夏交击,夜风拂过,没有一丝寒意,反倒像是情人的玉手抚过一般,暖意融融,刚刚用过晚饭的魏军将士此时正是体力充沛,各营也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来点饭后的甜点——向馒头山再进攻一次,扰一扰燕军的安宁。

    方才听到馒头山上那阵歌声,魏军将士都觉得燕军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这一次若是再发动进攻,没准燕军便降了。

    正当魏军将士准备列队集结之时,忽听得一阵阵马嘶声响起,马嘶声中,又感觉大地似乎颤抖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魏营的将士们都是诧异无比。

    循着马嘶声望过去,夜色之下,隐隐瞧见馒头山上如潮水般的身影俯冲下来。

    哪怕是此时,不少魏军将士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少人呆呆地望着无数的身影如同山中猛虎般扑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在他们的思维之中,山上的燕军已经是一击而溃,他们此时应该变得像绵羊一样软弱无力,数日的围困,也必定让他们的斗志磨灭,不对他们发起进攻他们就已经要谢天谢地,更别说他们会在这种时候想着突围

    在魏军将士心中,燕军此时已经没有力量进行突围之战,即使他们真的突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自寻死路而已。

    但是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情景。

    那些他们本以为是羔羊一般的燕军,被围了整整五日已经筋疲力尽的燕军将士,此时却如同一头头猛虎,从山上直扑下来。

    韩漠胯下绝影马,手握血铜棍,面色冷峻,目光阴寒,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身边,朱小言跨云电马,王思宇亦是乘着一头高头大马,三人就如同领着群狼的三头猛虎,果决地向着他们确定的那顶帐篷直扑过去。

    等到韩漠等人冲过来,魏军军阵中终于有人叫喊起来:“不好了,燕军冲下……!”许多人还没有喊全,声音便嘎然而止。

    跟在韩漠三人身后的,便是骑着战马的风骑战士,他们长弓如月,箭矢如蝗,毫不留情地射杀挡在前面的敌人。

    魏营之中,已经响起嘹亮的号角声

    很快,号角声此起彼伏,不一刻,围住馒头山的魏军各营都响起了号角声来。

    在那嘹亮的号角声中,魏军并没有因为燕军的突然出击而散乱,他们虽然因为惊诧而出现短暂的慌乱,但是这一支山南军却也是身经百战之师,驻守魏风边境,没有少与风国人交过手,在司马皓月的调教下,亦是一支可以应对突发事件的悍勇之师。

    在号角声中以及魏军将领们的高喝声中,魏军兵士早已经持盾迎上,盾牌手率先冲上去,在燕军前方横亘起一道盾墙,而两翼的魏军兵士也迅速向这边靠过来。

    燕军将士虽然体力匮乏,但是此刻每一名将士的意志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坚韧。

    或者突围出去,回到故乡,为了翘首以盼的亲人!

    这就是他们心中的信念,更是支撑着他们前进的动力和希望。

    韩漠一骑当先,绝影马如同上古神兽,只有在这样的战场上,它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勇猛和强悍,毫不畏惧前面的魏军,双蹄踏出,重重踏在一面盾牌上,那持盾魏兵竟是被这重重一踏踩翻,而韩漠手起棍落,血铜棍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地砸了过去,那持盾的魏兵竟是被活活砸碎了脑袋瓜子。

    韩漠知道,今日想要领着自己手下的弟兄活着出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在乱战之中制服司马皓月。

    无论是擒住还是斩杀,都必须让魏军群龙无首。

    燕军将士依照着韩漠事先所吩咐,并没有散开,以韩漠为目标,全军上下紧跟在他身后向前冲锋,这支两千多人的燕军军团,就如同一把犀利的匕首,直插魏军心脏。

    一时间,士兵的惊呼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将领们的呐喊声、金戈交击之声以及箭矢纷飞之声,无数令人灵魂发颤的声音在馒头山下响起,组成一曲血花飞溅惨嚎阵阵的死亡交响曲,让天地为之颤抖。

    韩漠此时已是人与马合为一起,人既勇猛,马亦强悍,身先士卒,那血铜棍上下飞舞,在火光下寒光绚烂,毫不留情地夺取一名又一名魏人的性命,而他身边的朱小言和王思宇,亦是两头猛虎,长枪所出,枪枪致命,战刀所过,血花飞溅。

    山南军两万大军,布防馒头山四周,虽然兵力散开,但是东边依然有将近六千魏军将士,而且俱都是精力充沛,不但在数量上远胜燕军,在体能上也是大大超出。

    除此之外,其他各处的魏军听到号角声之后,已经向东边急速集结过来,西边的魏军却已经向馒头山发起了攻击。

    韩漠战袍之上,已经是沾满了鲜血,就连他那清俊的脸上,也满是血污,狰狞可怕,他的瞳孔扩张,紧咬牙齿,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台杀人机器,只是一往无前,凭借着手中的血铜棍,施展出一身所学,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切障碍毫不留情地清除掉。

    魏军两翼围过来,更有大批魏军已经堵到魏军后方,两千多燕军将士,已经完全陷入魏军的腹脏之中。

    此时的他们,已经无路可选,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司马皓月所在的帅营,并不见得如何遥远,若是没有魏军抵挡,韩漠座下的绝影马可以在片刻之间就能冲到。

    但是此时想要靠近帅营,实在是困那无比,韩漠每向前行处一段,都要杀死数人,在他前面的魏军就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杀死一个便会有新的补上来,韩漠直杀到手软,却发现自己与那帅营依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燕军勇士们虽然体力匮乏,但是他们凭借着强悍的意志苦苦支撑着,有些燕军士兵杀的实在脱力,便会以最后的力气扑上魏军,与对方在地上纠缠,如同发疯的野兽一半,用自己的牙齿去撕咬敌人的喉咙。

    这是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

    魏军将士难以相信他们面对的敌人竟然是如此的勇悍和疯狂,燕军表现出来的凶悍,让他们心惊胆战。

    双方将士在心理之上的对比,燕军远处上风。

    对于燕军来说,这是九死一生之战,他们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拼尽全力杀敌突围,为了能够重回故土,他们的意志坚韧无比牢不可摧,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往是最为可怕的,而在魏军心中,这是一场必胜之战,所以他们的决心和斗志远逊于燕军。

    毕竟谁也不希望在这样一场眼见便要取胜的战事中丢了性命。

    也正是这种心理上的差距,让魏军对于近乎野蛮的燕军产生了畏惧的心理,虽然重重包围,但是眼看着燕军搏命而原始的厮杀,竟是有不少魏军士兵不敢上前。

    而燕军在韩漠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前突进,向着他们希望中的生路走过去。

关于加群的通知

    游骑群被查封,本来让大伙儿转移到突骑群,可是突骑群很快就满了,许多弟兄姐妹申请而不得入。

    幸好有壮怀激烈的勇士挺身而出,铸建了新群,沙漠战骑群,如果确实喜欢本书,喜欢讨论,又或者想知道关于沙漠和权臣的某些消息,可以加入进来,大家互相认识,互相学习。加过其他群的,就不要重复加了,沙漠和权臣有任何动向,每个群都会得到消息的。

    沙漠战骑群:151386657,欢迎大家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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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八章 洪荒巨将

    燕军被魏军团团围住,虽然他们表现出了足够的顽强和勇气,虽然魏军兵士被他们最疯狂的拼杀所震慑,但是在魏军将领的呼喝下,在几名后退者被魏军将领砍了脑袋以后,魏军还是鼓着勇气上前厮杀,在双方野蛮的拼杀之中,兵士们在惨嚎声中一个又一个倒下去。

    燕军虽然损失不小,片刻间就有上百人战死,但是他们的阵型却丝毫没有乱,两侧抵挡两翼扑过来的魏军,而断后的燕军亦是且战且进,跟在韩漠的身后向前推进。

    韩漠浑身上下鲜血如水,就似乎是从血海里浸泡过一般,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伤,他只是一往无前向前挺进。

    此时已经不讲究什么战术,正如他所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此时处于弱势的燕军更要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勇气。

    他的甲胄已经残破不堪,许多地方的甲胄甚至已经脱落,乱军之中,他杀的兴起,却也是燕军阵中最显眼的一人,所以时不时地有冷箭暗枪向他袭来。但是无论是冷箭还是暗枪,却都无法穿透他的身体,正是他身上的那件护身宝甲起了作用。

    他与范筱倩大婚过后,范老太君赐送了他一件护身宝甲,这宝甲若是遇上顶尖高手,自然是难以抵挡高手的劲气侵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如今在沙场之上,那却是如鱼得水,用之有道,其防护作用便大大的显露出来。

    他就如同冲入了羊群的一头猛虎,所向披靡,他固然杀的手软,而挡在前面的魏军将士却也都是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宛若看到了上古杀神。

    朱小言护在韩漠的左侧,王思宇护在右侧,这二人却也是生猛无比,王思宇的腿部被扎了两枪,鲜血淋漓,他此时已经是换了两次兵器,那都是大刀的刀口砍卷,所以从敌方士兵手中抢夺武器过来,换而杀之。

    燕军前进的道路,就是一条用鲜血和尸体铺出来的修罗之道,状况之惨烈,令人难以想象。

    斩杀一名魏兵,瞧见旁边有一名魏兵竟然举着火把,韩漠大吼一声,血铜棍横扫过去,那魏兵已是知道韩漠的强悍,惊恐之下,手一软,火把竟然从手中脱落,而韩漠血铜棍眼见便要砸在魏兵的头上,却见他手腕子一转,血铜棍竟是斜而向上,将那支脱落的火把挑了起来,那火把直飞出去,竟是落到了一顶帐篷的顶部。

    很快,那顶帐篷竟然开始燃烧起来。

    韩漠抖擞精神,驰马又向前冲,这一次瞧准了另一名举着火把的魏兵,血铜棍左右扫动,数名魏兵惊恐散开,韩漠却已经将铜棍探出,一棍子顶在了那名手持火把的魏兵咽喉处,咯吱声响,那魏兵的咽喉竟是被生生戳出血洞,韩漠座下的绝影就似乎是知道主人的目的,冲上前去,韩漠已经探手抓住了那支火把,握在手中,尔后使出全身力气,将那支火把向不远处的帅营扔了过去。

    那火把在空中跃起一道弧线,尔后竟真是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帅营的营帐顶部,帅营四周的魏兵纷纷叫起来:“快拿下火把,快拿下火把!”

    韩漠身后的一众将士见到火起,顿时明白什么,不少人顿时拼杀夺火把,然后将火把扔到营地的营帐之上。

    那帅营虽然不大,但是高度不低,又不能爬上去,不一刻,那帅营大帐竟是真的燃烧起来,很快,韩漠终于瞧见从那帅营之中匆匆出来一群人,他目力奇佳,虽然是在乱军之中,却也瞧见五六名甲胄武士护卫着一名一身黑甲的大将从帅营之中出来。

    他血铜棍舞的虎虎生风,耳听得身后的惨叫声不绝入耳,心知燕军在魏军的围攻之下,伤亡不小,若是不能尽快拿下司马皓月突出重围,全军覆灭的命运近在眼前。

    他甚至能够听到馒头山上传来阵阵怒吼厮杀声,知道留守在山上作为疑兵的五百名燕军兵士此时定是浴血奋战。

    那是一群伤兵,他无法想象当他们面对体力充沛又擅于山地战的山南军将士之时,能够支撑多久。

    没有太多的犹豫,韩漠狂吼一声,瞧准了那名黑甲大将,声若天雷:“司马皓月,莫想走!”

    他此时身处重围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生于魏军的刀枪之下,可是他却在这里怒喊司马皓月莫想走,若是换成一般人,只怕会惹来阵阵嘲笑

    可是此时却没有人有丝毫的嘲笑之心。

    这一声喊,就似乎是从灵魂之中怒吼出来,又给予了魏军将士灵魂上的震慑。

    这样一个全身鲜血的杀神,从他出现到现在,已经有数十名魏军将士死在他的手中,从他口里喊出的声音,宛若死神的召唤。

    已经绕烧起来的帅营之下,黑甲大将竟似乎在震天的厮杀呐喊声中听到了韩漠这一吼,他在数名甲胄武士的护卫下,竟是将目光缓缓转过来。

    韩漠与那黑甲大将还有一段距离,看不清他面庞,但是见他肃然而立,并没有慌乱之态,心中更加确定,眼前这黑甲大将必是司马皓月无疑。

    他花费了两日时间,细心观察魏营,最终确定了司马皓月的位置,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没有白费。

    确定那黑甲大将便是司马皓月,韩漠心中热血上涌,他明白,今日收下两千弟兄能否死里逃生,就看自己是否能够斩去魏军之首了。

    他一拍马身,叫道:“绝影,冲上去,咱们冲上去!”此时八部棍法施展出来,那血铜棍如重千斤,所过之处,惨嚎连连,血雾飞溅。

    眼见韩漠急速前进,往司马皓月靠近过去,魏军之中终于有将领发觉事情不对劲,立时高喝:“拦着他,不要让他靠近过来!”

    话声之中,只见魏军阵中忽地迎上来一名体型极巨的将领,此人身高超过两米,一身灰褐色的甲胄,如同远古巨人一般,而他手中所使的武器,竟豁然是一柄极其粗壮的狼牙巨.棒。

    狼牙巨.棒实际上并非中原武器,当初乃是从北蛮人那边传过来。

    北蛮人的体型比之中原人,那是要高大健壮许多,其中更不乏个头巨大之辈,普通的刀枪使起来已然不称手,所以北蛮军中多的是铜锤狼牙棒这一类攻击力极强的兵器。

    传入中土之后,一些体型巨大力大无比的猛将却也都喜欢使用这种武器。

    这次迎上来的,乃是司马皓月手下的头号猛将,他一直跟在司马皓月身边,见到韩漠在魏军阵中杀人如麻,所向披靡,再也忍不住,挥舞着狼牙巨.棒,如同洪荒巨人般迎上前来。

    此人虽不擅长指挥打仗,但是确实是沙场上的骁猛之将,一直以来都是司马皓月身边亲兵队的统领

    他脚步如雷,魏军本来已被韩漠等人杀寒了心,魏军士兵自然不知道韩漠身上穿着护身宝甲,见他刀枪不入,还以为有其他的原因,一个个都是魂飞魄散,此时本阵最强的猛将出战,魏军阵中顿时一片欢腾之声,齐声呼喝道:“连侓通,连侓通……!”

    ……

    韩漠在血火之中,见到挡在前面的魏军兵士散开,随即便见到了两米多高如同远古巨人一般的连侓通手舞狼牙巨.棒冲过来,陡见那庞大的身躯,韩漠却也是暗暗心惊,听得魏军阵中那欢呼叫喊,心知眼前这个巨人之将绝非泛泛之辈。

    紧随在韩漠身边的王思宇已经沉声道:“大将军小心,此人力大无比,不可轻视!”

    连侓通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已经大踏步冲上来,他身材高大,韩漠骑在马上,却也不比他高,只见那连侓通双手握着狼牙巨.棒,临空已经往下砸下来。

    几乎所有魏军将士都以为,只要韩漠不闪躲,那么必定会连人带马被连侓通这一巨.棒砸成肉泥。

    韩漠感觉到那狼牙棒未至,那激荡的劲风却已飞扬,他此时固然可以凭借敏捷的身手滑下马去,躲开这一巨.棒,可是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下马,那么绝影势必要被这一棒活活砸死。

    连侓通固然在怒吼着,而韩漠却也发出震耳的吼叫,双手一左一右握住血铜棍,横而迎上,要以血铜棍抵挡住连侓通这一棒子。

    在韩漠和连侓通附近的双方将士,一时间竟然忘记厮杀,看着这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极其悬殊的一战。

    “呛!”

    一阵刺耳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响起。

    狼牙棒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砸在了血铜棍之上,能够看到这一幕的燕军将士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忍看韩漠死在这一巨.棒之下。

    “看!”燕军之中猛然有人欢声道:“大将军挡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虽然连侓通这一棒力大无比,狠狠砸了下去,可是韩漠竟然以血铜棍生生抵挡住。

    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是奇迹。

    但是韩漠自己却知道这一棒的威力,他的两手虎口处已经被震裂,鲜血溢出,而他胯下的绝影马,在巨.棒落下的一刹那,已经是往下沉了一沉。

    他知道,绝影马是被这一震之力压下,也幸亏是这绝世良驹,若是换作一般的马匹,必然是经受不住这一击,落个马栽人落的下场。g

    ……第九四八章洪荒巨将——……】@!!

第九四九章 万军破

    黑甲大将正是此番魏军之司马皓月。

    司马皓月虽然是个谨慎之人,但是以优势兵力将燕军围困在馒头山,而且知道燕军缺粮,所以也就放下心来,如同所有魏军将士所想一样,只觉得击灭山上的燕军只是这两日的问题而已。

    燕军突围,他或许也想过,但是在他心里,馒头山四周任何一处的兵力都远胜于燕军,而且魏军的战斗力显然过已经疲惫不堪的燕军,燕军如果下山突围,那是自寻死路而已,所以司马皓月觉得如果燕军不想被全歼的话,那么只有弃械投降这一条路。

    可是就在今夜,本来绝不可能选择突围的燕军终究还是冲下山来,更令他吃惊的是,燕军将士突围的这条线路,竟然是直奔自己的帅营而来。

    他掩饰帅营,其用意本来不是为了防止燕军突围,而是担心燕军阵中有武道高手,会找准自己的所在前来刺杀,虽然自己身边护卫众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做了一番安排,掩饰帅营的位置。

    魏军四面连营,他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在无数的帐篷之中找到帅营。

    但是今日的情景,燕军竟似乎真的知道自己的位置,这让他确实吃了一惊。

    司马皓月毕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虽然燕军的突围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还是保持了冷静,自思以燕军的实力,即使冲下山来,也不过是羊入虎群而已。

    他稳坐帅营,听着部下连续的禀报,听说燕军的勇悍以及燕军主将骁勇异常,依然是稳若泰山。

    他只觉得燕军从这条线杀过来,十有**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并非是燕军真的知道帅营所在。

    如果自己调教的山南军连这样一支弱小的残军都无法应付,自己也就没有脸继续统领山南军了。

    直到那支火把落到帅营顶端,司马皓月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身边的护卫们更是将他簇拥出帅营,他却不知道,当他出营的一刹那,就已经让翰墨死死盯上。

    ……

    连敉力大如牛,若是两年前,韩漠只怕早被他所杀。

    但是如今的韩漠一人之身修炼三大高功法,体质不同常人,虽然腹中空空,而且经过好一番厮杀,体力很是匮乏,但却依然有着力量与连敉ㄏ嗫埂

    司马皓月就在眼前,他绝不允许自己倒在最后一步。

    连敉龇牙咧齿,使出全力以狼牙棒压住血铜棍,他是蛮力,但却很是惊人,韩漠拼尽全力,但却依然感觉那狼牙棒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两手虎口鲜血直流,他座下的绝影四蹄也渐渐往下弯曲,这马中义士虽然如同它的主人般意志坚韧,可是面对着那巨大压力,实在难以禁受。

    连敉见韩漠渐渐支撑不住,顿时显露出狰狞的笑容来。

    能够斩杀燕军主将,这可是极其荣耀之事。

    但是很快,他的脸上笑容便僵下来,那些为他呐喊助威欢声一片的魏军将士,声音也开始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本来已经一点一点地被压下难以支撑的韩漠,却极其诡异地挺起来,他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坚毅无比,牙齿紧咬,而两条本来弯曲的手臂,竟然一点一点地举起,一点一点地伸直,将狼牙棒缓缓托起。

    连敉ㄒ涣炒磴怠

    他实在难以置信,根本不相信韩漠还能够挺起来。

    他不能体会韩漠的心境,那是一颗担负着两千多条性命的心,那是一颗想着回到亲人身边的心,那更是一颗从不言败的心。

    “啊!”

    一声如虎般的咆哮,连敉ǖ睦茄腊粼谡庖簧怒吼之中被托起,趁着这个间隙,韩漠左手松开,右手猛一用力,横里往连敉ǖ哪源扫过去。

    连敉惊诧之下,哪敢怠慢,急步后退,手中狼牙棒亦是横里扫过来。

    韩漠身体后仰,那狼牙棒从他面门上堪堪扫过,等得狼牙棒扫过,韩漠身体一转,整个人已经从马上滑落,在众人的目光下,就地一滚,看似狼狈,却在这一滚之间,已经接近了连敉a

    连敉ㄒ讶痪醯么笫虏幻睿他固然力大无穷,与敌对战,往往都是凭借着天生神力一击杀敌,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一棒之威。

    他体型巨大力大无穷固然是他的优点,而他的缺点却也极其明显,那便是反应颇有泻慢。

    韩漠就地一滚,手中的血铜棍已经如同毒蛇一样斜而向上探出,直往连敉ǖ难屎泶寥ィ这连敉ㄈ匆膊患虻ィ一只手松开连狼牙棒,竟是张开蒲扇一样的大手,往血铜棍直抓过来,那度却也不慢。

    眼见大手便要抓住血铜棍的棍身,连敉ê鼍踝约旱难劬换a大手竟是抓了一个空,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处一阵剧痛,那剧痛似乎是在瞬间就弥散都全身的每一处毛细孔,他身体里引以为傲的力量,似乎是在瞬间就被抽空,他想吼叫,但是出的声音却是低沉而无力。

    韩漠的血铜棍无情地戳.入了连敉ǖ难屎碇中。

    当血铜棍猛地从那咽喉处抽出之后,连敉ǖ暮砹处现出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从那血洞之中喷涌而出。

    连敉ㄊ种械睦茄腊敉咽侄落,他两只手捂着咽喉,双目暴突,身体摇摇晃晃,后退数步,终于如同一座铁塔一般,轰然倒塌,那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韩漠从连敉ㄑ屎泶槌鲅铜棍之后,不等他倒地,便已经回身翻上绝影马背,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催动绝影马,如同脱弦之箭一般,飞驰向司马皓月,绝影马从连敉ǖ氖身踩过,快若闪电。

    “杀啊!”王思宇见连敉ū缓漠斩杀,欣喜万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弟兄们,冲出去,杀啊!”

    连敉ㄔ谏侥暇就是一尊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竟然在片刻之间就被韩漠所杀,若说先前韩漠宛若杀神斩杀数十名魏军将士已经让魏军兵士魂飞魄散,这一下将连敉ㄉ彼溃魏军那真是魂飞魄散了。

    连连敉ǘ寄苌彼赖娜耍还有谁杀不死?

    韩漠冲向司马皓月,所过之处,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拦,反而是纷纷闪躲,唯恐避之不及。

    ……

    连敉ǖ瓜碌哪且簧材牵司马皓月也预告到大事不妙,见到韩漠上马向自己杀过来,他这才确定,韩漠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所在,这是要擒贼擒王了。

    “拦着他!”已经有人叫喊着:“保护元帅!”

    更有部将已经拉着司马皓月叫道:“大将军,敌势凶猛,暂避锋芒!”

    司马皓月怒声道:“本将其会怕他?本将其会怕他?”他声音中已经带着不安,虽然口中大叫不怕,但是心中显然已经有畏惧之心。

    形势危急,虽然魏军兵力远胜燕军,但是此时韩漠却如同出笼的猛虎,直盯着司马皓月杀来,一路无可阻挡,部将们心知大事不妙,已经有人领着十多名亲兵迎上来阻挡,其他人则是连拉带拽将司马皓月弄上马,更有将领已经指着韩漠大声喊道:“斩杀此人,赏金五百两,杀,杀了他!”

    “司马皓月,不要走!”韩漠声音冰冷无比,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已经遍布杀气,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司马皓月斩于马下。

    王思宇和朱小言带着余下的燕军兵士,就如同一道洪流,紧随在韩漠身后,往前冲杀着。

    先前燃放的大火,已经让魏军营地大火熊熊,营地一片混乱,火借风势,燃烧连营,熊熊火光将魏营照耀的亮如白昼。

    那些亲兵虽然迎上来,可是如何能抵挡得住杀性大的韩漠,瞬间已经杀开一条道路,直追司马皓月。

    司马皓月一生之中,那也是经过不少恶战,却从未见过如此凶悍之将,眼见韩漠越来越近,他心惊之下,拍马疾走。

    身为山南军统帅,手握将近两万大军,而且身处自己的营地,此时却要避敌逃命,这是他一生之中从未碰到过的情况。

    他虽然也想过迎上去与韩漠一战,但是一想到连敉ㄖ皇瞧刻间就被韩漠解决,就绝了一战的想法。

    他虽然与司马擎天是堂兄弟,但是二人在武道上的修为,却是天地之别。

    司马皓月统兵固然有一手,可是上阵厮杀,却绝非一流猛将

    营中大乱,统领两万精锐山南军的司马皓月在前面跑,率领着两千多残兵的韩漠在后面追,两军主将出现如此情景,而且是在两军厮杀之间,若是传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的荒谬。

    司马皓月座下倒也是良驹,可是与绝影相比,却还是差了一筹,而绝影似乎真的通晓人性,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做什么,撒开了四蹄快奔,与前面司马皓月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虽然有魏军将士想上前阻拦,但是韩漠单骑紧随在司马皓月身后,想要等司马皓月跑过再来拦韩漠已经是来不及。

    “司马皓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无路可逃!”韩漠厉声喝道,整个人已经从绝影马上飞腾而出。如同一只雄鹰直扑向司马皓月,手中的血铜棍已经临空砸下。h

第九五零章 万军阵中,取上将之身!

    司马皓月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感觉到空中劲风袭下,他竟是侧身从马上滚下去,韩漠手中的血铜棍如泰山压顶般重重砸在那战马身上,听得那战马悲嘶一声,两条后腿往下一曲,随即整个身体侧倒重摔在地,极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

    司马皓月滚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头盔都摔到一旁,他知道大事不妙,万难逃脱,已经是抓住手中的大刀,便要从地上爬起来。

    良机在眼前,韩漠岂能错过,血铜棍探出,已是快如闪电打在司马皓月的手腕子上,那大刀顿时便脱手而飞。

    此时从后面早已经追上数人,更有一人亦是从马上飞扑过来,高喝道:“休得伤我元帅!”

    韩漠也不回头,左手反撩,血铜棍回头一扫,“砰”的一声,正打在那扑过来的将领身上,那将领顿时就如同炮弹一样侧飞出去,随即重重跌落在地上,挣扎两下,眼见是不能活了。

    另外几名追过来的部将都是大吃一惊,韩漠却已经快步上前,二话不说,血铜棍两击两下,就听得“咯吱咯吱”骨裂之声响起,司马皓月的两条大腿已经被韩漠打断了腿骨,这位魏军大将却咬着牙没有叫出声音来,只不过脸色煞白,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韩漠上前一只手已经抓住司马皓月的脖子,将司马皓月临空举起,厉声喝道:“司马皓月为我所擒,谁敢动手!”

    ……

    万军阵中,擒拿敌方上将

    这只是诉于传说中的故事今日竟是活生生出现在两军将士的眼前,不单魏军不敢置信,就连燕军将士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马皓月堂堂魏军主将,此时却被韩漠单手临空举起,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朱小言和王思宇亦未想到竟然真的得手,他们本一路厮杀,此时更是士气大振,已经喊道:“弟兄们,司马皓月被擒了,司马皓月被擒了!”

    燕军本来陷入苦战之中,听得此言,俱都吼叫如虎。

    刀兵火光之中,燕军顿时都大喊起来:“司马皓月被擒,司马皓月被擒!”魏军将士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军心士气再降,军心大乱。

    连主将若都被擒,那还打什么劲?

    司马皓月被韩漠高高举起,急火攻心,如此奇耻大辱,他一是如何能接受,虽然身处半空,却还是握着拳头,想要对韩漠打过去。

    却见得韩漠手一抖,将司马皓月重重甩在地上,咯吱之声响起,也不知道又被摔断了哪里。

    此时绝影马已经飞驰到主人身边,韩漠再次提起浑身被摔散了架的司马皓月,翻身上马,一手紧握血铜棍,一手单拎司马皓月,浑身上下血水浸染,但是却依旧显得神威凛凛,四周抢上来的魏军将士俱都是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动手。

    这司马皓月与司马擎天一般,都属于魏国皇室宗亲,地位尊贵,而且是一军主将,若是魏军贸然上前,误伤了司马皓月,那后果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朱小言和王思宇已经带着人马冲过来,除了燕军后阵落在尾后尚与魏军厮杀,其他各处的厮杀却渐渐歇止下来。

    那后队率军与燕军厮杀的魏军将领自然也听到此起彼伏的大喊声,都说司马皓月被擒,但是后队的几名山南军将领只以为这是燕军的乱心之言,并不当真。

    事实上也难怪他们不相信,试想谁能够想到在燕军陷入被围的情况下,竟能够有人反过来擒住魏军主将。

    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句话大伙儿自然都知道,凭心而论,若是有十方名将在此,又或者被围燕军主将是萧怀玉,大伙儿还觉得有此可能。

    王思宇驰马到得韩漠身边,瞧了司马皓月一眼,喜道:“大将军,这就是司马皓月!”

    韩漠点了点头,猛听得手中司马皓月高声叫喊:“不要让他们走了,杀死他们,一个不留!”他声音极大,韩漠却已经提起来,血铜棍用力打在他的嘴巴上,虽然留力不将他打死,但是司马皓月满嘴牙齿却都被打碎,口中满是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擒住司马皓月,韩漠只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方才一门心思只想着抓住司马皓月,意志力支撑着他的身体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冲刺,此时拿住了司马皓月,才感觉到全身已经乏力无比。

    但是他亦知道只要没有撤出去,随时都有变故,而且此时绝不能露出丝毫的疲软,沉声道:“小朱,王指挥使,带着弟兄们,往北边突围!”

    无数魏军将士手中的刀锋枪尖都是对着韩漠,一名魏将已经高声喝道:“韩漠,你快放了我们元帅,否则……!”

    韩漠已经大笑起来:“否则如何?”

    魏兵将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

    他们自然不甘心眼看着燕军从重围之中撤退,但是却又不敢伤了司马皓月,那些魏将一时间都是犹豫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皓月被韩漠提在手中,全身上下疼痛无比,那最终兀自泊泊流血,他心知万万不能让韩漠走脱,一旦韩漠脱身,那么此番的战略意图将付诸东流,他甚至愿意死去也不愿意被韩漠走脱,可是此时口不能言,急火攻心,却又心急如焚,他全身临空悬挂着,艰难抬头,瞧见魏军阵中一名将领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于是使了使眼色,又轻轻撇头示意,那意思是让他们绝不能放韩漠和燕军离开。

    那魏将见司马皓月示意,一时间也没弄明白意思,思索一番,似乎明白什么,不动声色向不远处的另一名魏将使了个眼色,随即缓缓往人群中退进去,将自己掩饰在人群之中,尔后不动声色取过长弓,躲在人群之中弯弓搭箭,箭矢对准了韩漠的后脑勺。

    另一名被示意的魏将亦是退入人群之中,也是弯弓搭箭,意图射杀韩漠。

    王思宇一面呼喊燕军弟兄跟随撤退,一面四处观察,他沙场经验丰富,知道虽然控制住司马皓月,但是这种时候反而更为要紧,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到处,猛地瞧见一道剑光从魏军军阵中射出来,那箭速快极,直射向韩漠的后脑勺。

    王思宇大吃一惊,惊呼道:“大将军小心,挥刀迎向那箭矢砍了过去,他这一刀极是犀利,速度快极,那箭矢射过来,却是被他一刀挡住。

    但是耳听得箭风再起,王思宇知道另一箭已经射来,韩漠身疲力乏,想要闪过此箭,那是极其困难。

    王思宇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已经从马上跃出,身体临空横在韩漠的身后,“噗“的一声,那箭矢正射在他的胸口。

    他甲胄在厮杀之时,早已经残破不堪,那箭矢的力道十足,深深射入他的身体之内,他整个人顿时无力从半空中摔落下去。

    朱小言却已经在瞬间取过弓箭,弯弓搭箭,箭出如电,在眨眼间已经射出两箭,箭破长空,那两名偷袭的魏将在惊骇之中,竟是根本闪避不开,一先一后都被射穿了喉咙,随即便都从马上栽落下去,魏军阵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韩漠已知事情不妙,转头去看,却见到王思宇已经跌落在地上,似乎想要爬起来,可是挣扎几下,终究是没能起来。

    韩漠心中被怒交加,将手中的司马皓月丢给朱小言,翻身下马,抱住王思宇,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王指挥使,你……你怎样?”

    王思宇被射中心脏,口中鲜血溢出,自知大限将至,却是含笑道:“大将……大将军,能……能随你浴血奋战,末……末将三生……三生有幸,只恨……只恨再也不能随……大将军驰骋杀敌了……!”

    韩漠握着他手,眼睛赤红,“王指挥使,韩漠能与你经此一战,亦是虽死无憾!”

    王思宇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用全身力气握紧韩漠手,急促道:“大将军,末将……末将不能随你而……而归,可是……你要带着……带着弟兄们回去……!”

    韩漠咬牙道:“既同来,则同归!”他从自己的衣襟下摆撕下一大块衣襟来,将王思宇负在自己的背后,随即用衣襟将王思宇捆在背后,悲声道:“王兄,韩漠带你回家!”握起血铜棍,背着王思宇翻身上马,高举血铜棍,声若轰雷:“弟兄们,随我回家!”铜棍前指,厉声道:“谁敢挡我,杀之!”

    他再不多言,催马向前,朱小言将司马皓月横放在马背上,紧随在韩漠身边,燕军子弟则是紧随其后,向北突围。

    魏军将士眼见得这一幕,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得两千燕兵往北挺进,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上前阻挡,但是要这样让燕军离开,却也不甘心,大批的魏军虽然不上前厮杀,却是紧随在燕军身后,夜色苍穹之下,显得极其诡异。H!~!

第九五一章 一线谷

    更新时间:2011-12-23

    燕军一路北退,魏军跟在后面步步紧逼,形势依然紧张。

    虽然司马皓月落入燕军之手,魏军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对燕军发动攻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山南军内部有其他将领会醒悟过来,宁可担下误杀司马皓月的罪名,也要全歼燕军,所以燕军撤退的极是迅速。燕军之中,对这片山区比较熟悉的自然就是朱小言,此前不少燕军将领对朱小言颇有怀疑,认为燕军陷入包围是朱小言带路的原因,甚至觉得朱小言有可能是军中的内奸。

    但是在战场上,朱小言浴血杀敌,那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切,所以撤退之时,依然由朱小言在前引导撤退之路。

    燕军兵将并不擅长山地作战,在山地行军也是昏头转向,若没有指引,在这群山之中,只怕也难以走出去。

    到的次日正午时分,燕军上下已经是筋疲力尽,行进迟缓下来,而身后的魏军步步紧逼,双方不过数里之遥,只要魏军那边一有攻击之令,魏军便能够在顷刻之间攻杀上来。

    韩漠在途中早就感觉到王思宇的身体十分沉重,心知这位燕军大将已经离开人世,心中悲怒,眼见得燕军将士行进缓慢起来,更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魏军的眼睛可是始终盯着自己和手下将士,他们迟迟不动,无非是投鼠忌器而已,可是一旦燕军疲乏无力,被魏军看出燕军无力再战,魏军之中未必无人不动心思

    魏军阵中,此时所缺的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只要稍有威望将领站出来号令攻击,形势只怕大为变化。

    正心急之间,朱小言却从前方折返回来,向韩漠禀道:“前面便是一线谷,只要进了一线谷,我们大可脱身了。”

    韩漠顿时微松口气,当下传令全军坚持向前。

    也便在此时,从后方传来魏军阵阵的呼喝声,韩漠心知不妙,朱小言已经道:“他们恐怕猜出我们要进入一线谷了,进了一线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是不想看到我们就此离去。”

    魏军果然是加快了速度,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弓箭手开始突前,向燕军连出箭矢。

    燕军后队早有一批盾牌手举盾抵挡,整个队伍听说前面便是一线谷,又见魏军在后发动攻击,本来疲软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在将领的呼喝声中,迅速向一线谷挺进。

    一线谷,顾名思义,乃是群山之中一处极其狭窄的山谷,狭窄弯曲,两边俱是陡峭高山,从山谷中仰望天空,如同一线之天。

    燕军撤退之时,朱小言心中就思量过,想要从群山之中走出去,没有个三五天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如果不能尽早摆脱魏军,一直由魏军如同恶狼一样跟在后面,迟早要出岔子,所以他在撤军之时,脑中却始终想着该如何摆脱魏军。

    思来想去,终究是被他想到了这样一个所在。

    一线天入口也极狭窄,堪堪只能三匹马并行而列,再也多不出位置挤下一人,同时进入,也不过一次能行四五人而已。

    魏军已经迅速追击过来,燕军后队却已经与魏军交上手,且战且退,危急时刻,燕军前队终于瞧见了那一线天的入口处,韩漠已经高声呼道:“弟兄们,快快入谷,不要耽搁!”

    燕军也知道形势危急,后队凭借地形阻挡魏军,前队却已经开始入谷。

    朱小言上前来,向韩漠道:“你快些走吧,我来断后!”

    韩漠摇头道:“你认识路,快些去带路,我来断后,弟兄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那就要全靠你了。”

    朱小言微一沉吟,后队的厮杀声隐隐传来,他知道不能耽搁,也不啰嗦,向韩漠拱手道:“保重!”

    韩漠淡然一笑,也抱拳道:“保重!”

    朱小言驰马过去,进了一线谷,韩漠则是握着血铜棍守在谷口之外,看着燕军兵士往里面进去。

    后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韩漠已经瞧见大批的魏军向一线谷冲过来,当下将身后的王思宇尸首往上托了托,平静道:“王兄,看来咱们还要大杀一场了。”当下抖擞精神,催马迎向了魏军。

    ……

    朱小言领着燕军将士在狭窄弯曲的一线天向前挺进,这一线天地面倒也平坦,可是两边却是陡峭的山壁,往上看去,就像两块大石板将众将士夹在当中,而且真如传言所说,在这山谷看向天空,只能看到一线天,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谷。

    只是行走在这山谷之中,众将士却感到了一种压迫感,总让人感觉两边的闪避随时都要倒塌下来,将众人压死在这山谷之中。

    而且这山谷之中,极其的阴暗森冷,深邃的山谷,光亮极暗。

    不少人心中更担心,若是在这山谷两侧的山顶上埋伏有魏军,此时他们只需要从上面向下扔下巨石檑木,又或者乱箭射上一通,只怕大家谁也不能幸免。

    逶迤前行,这一线谷非但狭窄,而且极其漫长,朱小言身边便有一名燕将轻声问道:“咱们这般走,要多久能走出去?魏军会不会寻路从出口拦截我们?”

    朱小言摇头道:“你不必担心,他们要绕到出口,至少要一天的时间才可能到达,那个时候,咱们早已经走出一线谷。”

    众人这才放心。

    没过多久,后面上来一名兵士,向朱小言道:“将军,大将军吩咐你带着弟兄们尽快走出一线谷,出了一线谷,该向什么方向撤离,由你来定夺!”他看了朱小言马背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司马皓月,又道:“大将军还说,尽量留下他的性命,他还有用,如果大将军没能及时跟上,让你回到大军之后,将司马皓月交给韩总督!”

    朱小言一直以面具示人,众人也只知道他是韩漠的亲信,在风骑之中地位极高,但是却无人知道他的本O真实身份。

    但是朱小言在沙场血战,更是两箭射死两名魏军大将,虽然不如韩漠那般光彩夺目,却也是闪耀着灿烂的光芒,燕军将士钦服万分,所以这名兵士不知如何称呼他,只能称呼一声“将军“。

    “大将军现在如何?”

    “大将军率领五十名弟兄守在了一线谷入口,用大石块堵上,魏军想要进来,十分苦难。”那兵士道:“但是时间若长了,魏军迟早会想出办法攻进来,所以大将军才让小的过来传话,不要耽搁,尽早脱身。”

    朱小言点点头,招手道:“大伙儿都快些,魏军随时可能追上来。”

    虽然大家疲累加饥饿,体力匮乏,人几乎都要崩溃,但是形势使然,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这阴暗森冷的山谷中继续前行。

    ……

    一线谷入口往内不到十米处,已经堵上了数块巨石,这处也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韩漠只带着五十个人留下断后,但是魏军一时间根本无法进谷来。

    巨石后面,五名个头高大的燕军兵士持着盾牌,密不透风,而五名盾牌手之后,则是五名长枪手,其后更有弓箭手。

    韩漠则是身处中心,骑乘在绝影马上,手提血铜棍,冷视来敌

    此番燕军后队断后与魏军厮杀,又死伤了好几百人,活着进入一线谷之内的,已经不到两千人,也就是说,此次调来截击司马皓月的燕军将士,已经折损了一半。

    在一线谷的谷口,无数的时候横七竖八地躺着,魏军最后的突然攻击异常凶猛,双方死伤也都极其惨重,当最后一名断后燕军倒在血泊之中时,山谷内韩漠已经领着五十名勇猛的战士构筑了又一道一夫当关的障碍。

    一线谷狭窄的很,魏军虽然兵力如云,在一线谷外密密麻麻遍处都是,可是这一线谷一次只能并进四五人,根本发挥不了兵力上的优势。

    燕军虽然只有五十人,但是却凭借着一道小小的障碍,将上万魏军挡在了一线谷之外。

    一线谷外的魏军将领也都在紧急商议着,一个个神色都极是焦急,却又极是愤慨。

    司马皓月被擒之后,他们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军突出重围,而魏军只能紧随其后,实际上那个时候,魏军将领们都是一个心思,既不敢下令攻击,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让燕军安然撤离。

    不敢进攻,自然是担心伤了司马皓月。

    司马皓月毕竟是皇室宗亲,在魏国地位尊贵,若是谁轻易下令发动攻击导致司马皓月被杀,那么全族被诛肯定是逃不了的。

    正因如此,上万魏军,数十名魏将,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直到洞悉燕军要利用一线谷撤退,魏将之中终于有人醒悟过来。

    燕军若真是凭借一线谷撤离,而且活捉走司马皓月,这将是山南军有史以来最耻辱的遭遇,了解司马皓月性情的人知道,若真是如此,司马皓月宁可死去,也不要山南军背下如此奇耻大辱。

    万般无奈,数名山南军高级将领聚在一起,商议过后,终是下达了攻击命令,即使导致司马皓月死去,想必也比活着被燕军抓走要荣的多。

    那巨石屏障之前,已经堆积了不少魏军兵士的尸首,巨石后的燕军长枪手长枪如毒蛇,只要魏军靠近,便毫不留情地刺过去,很是凶悍,转眼间又有几人被扎死,一时间后面的魏兵不敢冲上前来。

    如此僵持许久,猛地听到魏军那便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准备!”

    “射!”

    随即,便见到一阵阵火箭从魏军中间射过来,那火箭如蝗,落到五十名燕兵之中,当下便有数名燕兵被射死,韩漠挥动手中的血铜棍,挡开几支火箭,叫喝道:“前面不要妄动,其他人举盾!”

    魏军那边并没有停止射箭,火箭嗖嗖射来,有几名燕兵中箭之后,身上的衣裳已经燃烧起来。

第九五二章 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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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名燕军勇士留下来断后时,倒是留下了不少武器,弓箭不少,盾牌自然也不少,人手一面,那箭矢陡然射来,射死四五人,其他人却已经用盾牌朝上,前后挤在一起,在上面宛若形成了一面大大的保护盾,火箭嗖嗖射进来,都是击在盾牌上面,并不能伤害燕军勇士.

    燕军勇士一面举盾挡着火箭,一面将同伴身上燃烧的火焰扑灭。

    守在巨石后面的勇士却依然坚守住,盾牌兵稳健地举着盾牌,已有同伴为长枪手挡着箭雨,魏兵趁着火箭射进来之后,早有一群人拥挤着冲进来,想趁势翻过巨石,这边长枪兵依然是连连出枪,即使对方将长枪砍断,燕兵后面便有同伴重新递给长枪去,若是本方有人被魏兵长枪扎伤,后面立时有人填补上去,总之是绝不放一名魏兵进来。

    这五十人心中十分清楚,在自己身后,就是数千弟兄,魏人既然狂,那么一蹬他们进来,身后近两千弟兄也就危矣。

    哪怕是全部战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一名魏兵过去。

    而且他们更为激动的是,与他们留下来断后的,乃是堂堂西北大将军,大将军亲自留下来与自己同生共死,这份荣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也不知怎地,在战场上见识过大将军的威势之后,众人对韩漠已经生出崇敬之心,只觉得有韩漠在旁边,此战必胜。

    魏兵显然也现了火箭射进去之后,根本无济于事,魏兵上前依然是倒在巨石旁边,俱都是心急如焚。

    此时在一线谷外,十多名魏军将领集中在一起,将地图铺在一块巨石上,围着地图,正在争论着什么。

    “绝不可能!”一名将领摇头道:“最慢两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走出一线谷。”他指着地图道:“一线谷两侧,最近的道路绕到对面出口,也要八个时辰,等到我们赶到那边,他们早已经没了踪迹。你们看,出了一线谷,有数条道路可以随他们选择,想要再住追上他们甚至是包围他们,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看向一将道:“所以想要分兵去堵出口,那是绝不可能!”

    “那么我们是否能够登上一线谷山顶,若是能够登上山顶,从上面向下投掷石头,这帮家伙定会被砸成肉泥。”一将沉声道:“而且我们可以从上面直接追击,燕军筋疲力尽,行军度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慢,说不定我们能够在出谷之前就能赶上他们,居高临下,让他们一个不剩!”

    “罗统领倒是想的天真。”一将冷笑道:“你自己也不看看一线谷这两边的山崖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即使有登山工具,但是弟兄们登上这陡峭山崖,不但凶险,而且亦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到。本将还要告诉你,这上面亦是崎岖不平,陡峭无比,就算登上去,也极难行军,而一线谷内虽然狭窄,可是道路却很平坦,走起来很是迅……你也不想想,燕军如今是在逃命,便是筋疲力尽,那也是要撒开蹄子往前跑,岂会走的慢。”他握着拳头,冷声道:“这燕军里面还真是有高人啊。这一线谷素来人迹罕至,连本将都差点忘记还有这样一处所在,燕军却能找到这里并从这里甩掉我们……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怎地比我们还要熟悉?”

    “照你这样说,咱们就这样束手无策,被燕军那几十个小丑挡着?”那名罗统领显然不满:“你莫忘记,元帅尚在他们手中,如此奇耻大辱,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将元帅抓走?”

    “现在才说这些有何用。”旁边有人冷淡道:“元帅被擒,一个个都不敢动手,眼睁睁看着燕军将元帅带走……!”

    “你当时不也没有下令攻击?”亦有人冷笑道:“你怕担干系,别人难道就要担上罪责?若是误伤了元帅,谁担当得起?”

    “都别吵了!”一将怒声吼道:“诸位莫忘记,咱们肩负之任,乃是要拿下韩漠,打乱魏军的入侵步伐。元帅当初就说过,这是一步险棋,若是拿不住韩漠,又失了恶阳岭,那便是两面皆空,我大魏危矣。本来翰墨已成掌中之物,可是如今却生出如此巨大变故,恶阳岭那边,估计已经失守,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尽全力拿住韩漠,不惜一切代价……!”他的目光盯着那狭窄的却拥挤不堪的一线谷入口,微一沉吟,终于道:“付统领,你出身九工营,是否能够迅造出投石车,咱们用投石车砸进去,看他们能否抵挡得住!”

    被唤作付统领的摇头道:“投石车不是一时半会便能造出来。”忽地想到什么,道:“我营里有十几名大力士,可让他们往里面投掷巨石块,看看能否砸死他们!”

    “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魏军立刻召集大力士,又令人准备巨石,在这片石山下,要找到巨石自然不是困难之事。

    大力士们做好了准备,前边是盾牌兵在前用来防止燕军射箭,保护大力士,大力们则是准备用巨石向里面砸进去,逼退燕军。

    魏军诸将都觉得这是个好法子,都聚在一线谷谷口,等着大力士逼退燕军,随时往里突进去。

    正在此时,忽见得一名斥候急匆匆而来,手中握一竹筒,飞奔到一名将领面前,单膝跪下,呈上竹筒,“急报!”

    那将领脸色微变,急忙接过竹筒,手一用力,竹筒便即碎裂,他从中取出一封书函,仔细看了看,脸色更是变得可怕,身体震了一震,一脸惊恐地抬起头,看向了其他诸将。

    “出了何事?”

    这将领将手中书函递给别人,一字一句道:“风国人……打过来了!”

    ……

    趁魏兵大力士准备之时,韩漠等人稍微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

    仅凭这几十人,已经拖住了魏军近一个时辰。

    这一短暂松弛下来,韩漠电脑访]问258]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心中清楚,定是自己使力过猛,肌肉负荷运用,早已经过了承受之力,先前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身体肌肉也都是紧绷着,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但是此时稍微松一些,那疼痛感便弥漫上来。

    他咬牙忍住,就在此时,听得前面的燕兵叫道:“大将军,不好了,他们又有新花样了!”

    韩漠沉声道:“他们想怎样?”

    “他们来了一群个头极高身体极壮之人,瞧样子是军中大力士。”前面燕兵声音中微带惊慌:“他们想要用巨石砸开一条路来!”

    韩漠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来。

    虽然能够抵挡住魏兵冲击,也能够以盾牌抵挡住对方的箭矢,可是对方如今派出大力士来用巨石开路,这就有些难以应对了。

    毕竟那些大石砸过来,势大力沉,这些勇士虽然斗志昂扬,可是毕竟体力匮乏,想要以盾牌抵挡巨石砸下来,那是无比困难之事,能够抵挡住一两块大石,到了三四块,那是根本没有力气去承受的。

    若是继续守在这里,很有可能就要被对方大力士砸出的巨石活活砸死。

    四周燕兵俱都看向韩漠。

    韩漠微一思索,立刻将王思宇从自己背后解下,然后小心翼翼负在绝影马背上,随即从身上取出铁钩指,套在了两只手上。

    众人一时间都不明白韩漠的用意。

    韩漠沉声道:“诸位,你们先且顶住,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随即将血铜棍用衣襟绑在背上,并不多言,贴近左边的山壁,铁钩指扣住陡峭山壁,便开始往上攀爬。

    诸人都是满脸疑惑,听的前面传来声音道:“弟兄们,魏狗上来了,大家小心!”

    诸人立时都举起盾牌,有人已经道:“后队射箭,挡着他们!”

    山谷最里面的十名燕兵立时弯弓搭箭,往一线谷谷口方向射过去,嗖嗖之声大作,那边魏兵盾牌兵在前慢慢向里面过来,后面则是并行着两名大力士,这谷中狭窄能通五人,但是这大力士却都是身材高大威猛之辈,身躯比之普通人要大出不少,勉强并行三人而已,却还要空出一处让与后面同伴上前轮换,所以只并行两人。

    两名大力士手中都是聚着极庞大的石头,少说也有两百来斤重,口中“嗬嗬”叫着,渐渐逼近燕兵的巨石障碍,却见那两名大力士已经停下步子,显然是确定了距离,随即便见他们猛地将手中的巨石投掷而出,那两块巨石一前一后飞过来,直往燕兵人群砸过来。

    “轰轰”两声,两块巨石一前一后砸在了紧密相接在一起的盾牌阵上,那巨石本就重逾两百来斤,这番一投掷出来,那压力陡增,众燕兵虽然咬牙盯顶住,但是怎奈力不由人,顿时将盾牌阵砸散开来,更有数人已经支撑不住,硬是被那巨石砸了下去,两人被砸中脑袋当即死去,另有一人被砸在腰骨处,惨叫出声,更有一人被砸断了一条腿,大腿已不能抽出来。

    燕兵众人都是惊骇无比,若是这般坚持,不能想出法子对付那些大力士,只怕这群人真要被巨石一个个一个砸死。h

第九五三章 战事

    魏兵见巨石有此效果,顿时都大声欢呼起来,魏兵盾牌手后面,又有两名大力士上来,呼喝着,将手中的巨石投掷过来。

    燕兵已经生出惊骇之心,可是却又都坚忍不退,这一次两块巨石砸过来,又有三四名燕兵勇士被活活砸死。

    留下断后的五十名勇士,已经折损十余人,不过剩下三十多人。

    这些人心中清楚,若是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伙儿都得死在巨石之下,可使偏偏又无法想出应对法子来,后面的燕兵连连射箭,可是魏兵大盾抵挡,根本射不伤那些大力士。

    众人此时想到韩漠,已有几人向旁边山壁看去,却瞧不见韩漠的踪迹,疑惑间,目光搜找,终是有人现韩漠却已经攀爬到极高之所,如同蝙蝠一样贴在山壁上,若不细看,实难瞧见,而此时他所处方位,竟然已是到了魏兵那边的头顶处。

    那群魏兵只顾着对付燕兵,根本没有注意韩漠什么时候上去,就连韩漠此时在他们上方,他们也是懵然不觉,兀自叫喝着,从后面又有大力士举着巨石挤上前来。

    正欲将巨石投掷出去,在众人呼喝声中,忽听得一阵古怪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就如同有人在敲打什么东西一样,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砰!”

    “砰!”

    那敲击声一点一点传下来,双方兵士一时间都是疑惑万分,面面相觑,四周看了看,忽听得有魏兵惊叫出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他手指瞧去,不由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山谷左边石壁之上,韩漠竟然贴在上面,一只手扣在山壁上稳住身子,另一只手却已经抡起手中的血铜棍,正对着山壁一块凸起的壁石猛力敲打,那敲打之声,正是从上面传过来。

    那凸起巨石极是巨大,棱角毫无规律,只是从山壁中突出而已,如同魔鬼的獠牙,而这一线谷两边山壁,多的是这种凸起岩石。

    “不好,快退出去,那石头要掉下来了!”终于有人醒悟,明白韩漠意图,大声叫起来。

    当下魏兵乱作一团。

    那巨石一旦从上面被砸落下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下面的人必定都要被砸成肉泥,魏兵都已是魂飞魄散,大力士哪里还顾得上向燕兵砸巨石,转身便走,他们手中举着巨石,行动缓慢,山谷之中顿时挤成一团,魏兵们叫骂着,越乱越挤,一时间难以脱身,也就在这时,听得“喀拉拉”声音响起,已经有人凄声叫道:“不好了,石头砸下来了!”

    从半空之中,一块巨石向下坠落,度快极,魏兵鬼哭狼嚎,那巨石终究是落下来,面积巨大,一下子竟是有七八人被巨石砸成了肉泥。

    韩漠并没有歇手,又移动了一点距离,抡起血铜棍对着另一块巨石敲打起来。

    魏兵眼见同伴被活活砸成肉泥,更是惨嚎着往外退,已有人喊道:“射死他,拿箭射他下来!”只是这个时候都担心被巨石砸死,哪里还顾得上射人,有两人倒也是胡乱射了两箭,却对韩漠毫无伤害。

    很快,那块巨石又被韩漠打下来,“轰隆”落在山谷中,又砸死了好几人。

    这两块巨石落下后,又在山谷中堵上了两处障碍。

    韩漠此时所处距离谷口不远,魏兵叫嚷着退出去,谷外的魏将明白过来,立刻令谷口的弓箭手向韩漠射箭,韩漠却已经迅往回撤,他攀爬的极高,而且离谷口颇有一段距离,那些弓箭手虽然出箭如蝗,却没有一箭射中韩漠。

    燕军勇士们见得韩漠如此神威,俱都欢呼起来,在他们眼中,韩漠此时宛若天神。

    韩漠从山壁下来,诸人俱都钦服道:“大将军神威,我等钦佩之至!”

    韩漠摆了摆手,道:“他们……他们一时半会是不敢上来了,大伙儿……也莫懈怠……!”

    说完这句话,韩漠忽觉得胸腔一阵憋闷,而且头晕脑胀,身子竟是一阵软,向后栽倒,只感觉身后有人托住自己,又听得手下众人惊声道:“大将军,你怎么了……!”迷迷糊糊之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

    恶阳岭。

    这是燕军前进道路上最大的一道障碍,韩玄龄带领着数万燕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只短短十日时间,便打到恶阳岭下。

    这恶阳岭果然是易守难攻之地,燕军猛烈攻击,花了四日时间,终是攻克恶阳岭,恶阳岭上也插上了“燕”字旗。

    燕军拿下恶阳岭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军,而是在恶阳岭进行休整,亦是等候后勤粮草跟上来。

    燕国国内已经征调了五万军队,正往边关前线开赴过来,增加兵力,此外更是筹集了大批的粮草辎重,从燕京迅向这边补充过来。

    拿下恶阳岭之后,燕军挺进魏郡的道路上便无艰险关隘,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直进魏郡。

    韩玄龄一面令部下时刻打探庆军那边的战况,一面又连续派人打探韩漠那支军队的消息

    自从韩漠分兵前去截击山南军之后,燕军这里这边始终没有得到韩漠一点消息,此番攻打恶阳岭,山南军没有出现增援,韩玄龄只感觉十有**是韩漠托住了司马皓月。

    拿下恶阳岭也已经过去五日,全军也已经休整的差不多,庆军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经过沿途苦战,庆军也已经攻下了他们道路上的最后一块硬骨头,如今已经陈兵魏郡边界。

    乌沐河那边,袁幕兵团的消息也是传过来,庆国西北军团与魏军在乌沐河进行了殊死之战,双方都是死伤惨重,清澈的乌沐河河水已经被染红,而袁幕所部也终于在两日之前夺下了乌沐河西岸,只不过这并不表明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

    魏国在当地集结了一批兵力,依然在乌沐河西岸五十里构筑了一道防线,做好了继续阻击的准备,相比绥定郡这边的战况,山北郡那边的战斗显然是要惨烈的多。

    庆军主将林诚飞已经两次派人前来,要求燕军继续向前挺进,两军以两翼之势向魏郡起进攻,直取京都城。

    韩玄龄心中清楚,进入魏郡之后,战事必将激烈起来。

    魏军元气大伤,却并不表明他们已经不堪一击,更不表明魏国便能如此轻易被拿下。

    魏国国民悍勇,生性坚韧,不轻易屈服,内乱自然是少不得,可是遇到外敌入侵,却也能够凝结在一起,共迎强敌。

    乌沐河那边的山北郡战事,便是如此,魏军死伤惨重,兵力不足,但是却有许多魏国百姓自拿着武器前往前线,与魏军集合在一起组成了防御战线。

    而更多的魏国民间义士,值此国难之际,却都纷纷地聚集到魏郡,协同魏**方保护他们的都城。

    按照韩玄龄所得到的情报,魏军集结在魏军的正规军不下十万人,民间也已经集结起过两万人的民团加入了京都城外围的布防。

    庆国目前已经集结了八万人的兵力,连上袁幕所部,已是过十万大军,战斗力虽然在三国之中最弱,但是数量却并不少。

    燕国韩漠率领六万人出关,数场大战,如今不到五万人。

    燕庆双方都是在燕庆边境留有守军,虽然双方结为盟军,但是从边关抽调军队还是极为谨慎,只是因为兵力吃紧,庆国从镇南边军抽调了三万人,将绥定郡这边的兵力增加到了如今的八万,而燕军亦从留守的六万西北军中抽调了一万兵力补进来,依然达到六万之中,而且尚有从国内集结的五万大军正迅开赴过来,一旦等到那支军队抵达,燕军进入魏国的总兵力将达到十一万人。

    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所要的粮草自然不是小数目,好在韩漠先前已经从庆国得到了二十五万石粮食,国内也筹集了不少粮草,倒是能够支撑军队的运转,而且韩玄龄攻城略地之际,每拿下一块地方,除了安抚当地百姓,严令军队不得扰民杀生,却也是极力搜集粮草,从各地的武器库将武器装备俱都收集起来。

    他十分清楚,真正的惨烈之战并没有来临,一切都在魏郡。

    魏人在魏郡集中精锐,即使燕庆两国加起来二十万大军两路夹攻士气低迷的魏人,那也需要经过极其惨烈的战事才有可能攻下京都城。

    韩玄龄甚至计算过,一旦真的打起来,魏人顽强抵抗,在他们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下,燕庆联军未必能够拿下京都城,即使要拿下,那也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够成功。

    所以真要进入魏郡进行决战之前,他必须要进行最妥善的准备,不但要有足够的兵力和粮草,还要有精密的作战计划。

    拿下恶阳岭之后,韩玄龄便一面等候后续部队的增援,一面与燕军诸将商讨进入魏郡之后的作战计划,林诚飞数次派人催促进军,韩玄龄却并没有即刻答应。

    自亭水关入关之后,燕军势如破竹,攻城略地,虽然无数魏人向魏郡撤逃,但是毕竟还有许多百姓留下来无力撤离,每拿下一座城后,燕军却也要留守一部分兵力保证后方秩序,沿途下来,数座城池竟然已经分下了五六千人,也正因如此,韩玄龄感觉到兵力不足,所以才从西北军紧急.抽调了一万人补充兵力。

    实际上拿下恶阳岭之后,因为战事的折损以及沿途驻守的兵力,虽然抽调一万军力来,他手中如今依然不过五万之众,以五万之众进入魏郡进行决战,韩玄龄却是不敢轻易冒这个险的。

    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韩漠。

    韩漠是一军主帅,挥军进入魏军,自然也要他回来,更为重要的是,韩玄龄必须得到准确的消息,他需要知道山南军如今是个怎样的情况。

    魏风边境两万山南郡,韩玄龄估测至少有一半兵力过来,换句话说,在山南军游动着上万山南军,如果不能确定他们如今的所在和状况,燕军贸然进兵魏军,那么这支山南军必将是一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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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四章 山中岁月

    又过了两日,韩玄龄依然没有得到韩漠消息,心急如焚,而另有消息传来,从国内征调增援而来的五万人马昼夜兼程,已经进入了魏国境内,再过得三五日,便能集结到恶阳岭。

    黄昏时分,韩玄龄终于得到禀报,前往山南郡截击司马皓月的军队已经来到恶阳岭会合,而且敌将司马皓月被生擒回来。

    韩玄龄得报,又惊又喜,急忙出营。

    此时燕军营外,一队人马正缓缓往营里进来,这些死里逃生的燕军兵士一个个衣甲残破,身上的血污凝成黑褐色,而每个人的脸上亦都显出疲惫不堪神色,不少将士包扎伤口的衣襟也已经破旧不堪,猛一看去,就如同一支打了败仗的残兵,在朱小言的率领下,却还是保持着阵型进入了营地。

    营地里的燕军将士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群人必定是经过了生死血战

    韩玄龄率领燕军十多名将领快马而来,远远望着这一群疲惫不堪的队伍,韩玄龄和诸将都是微微变色,靠得近处,韩玄龄心中更是吃惊。

    此番前往截击司马皓月的部队,人数将近四千人,可是此时回来的,明显不足一半,换句话说,这支部队必定是损失极其惨重。

    韩玄龄翻身下马,迎上前来,身后诸将也都齐齐下马。

    朱小言见到韩玄龄过来,勒住马,翻身下马来,身后将士也都停下脚步,这一停步,许多将士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便再也不愿意动弹。

    朱小言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嘶哑:“韩总督!”

    韩玄龄见朱小言身上血迹斑斑衣甲残破,皱眉道:“大将军呢?到底生何事?”

    朱小言眼眸子下的一双眼睛冷厉地扫了韩玄龄身后诸将一眼,铁奎、万俟青、孔非、夏侯德等一干将领聚在其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朱小言。

    朱小言微一沉默,终于道:“大将军吩咐属下将他们带回来,属下幸不辱命!”

    韩玄龄闻言,身子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他身后众将亦都是微微变色。

    “说,大将军如今在哪里?”韩玄龄一把抓住朱小言胸口衣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让你带弟兄们回来,他去了哪里?”

    朱小言眼眸子显出古怪之色,终是将此次遭遇简略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大将军带着五十名弟兄守住了谷口,我们走出一线谷,在群山之中撤离,行了六日,才走出了山地……大将军他们一直没有跟上来。”

    朱小言虽然说得很简略,但是其中的惊心动魄,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众人看着那一个个筋疲力尽坐倒在地上从鬼门关闯出来的将士,实难想象在那般状况之下,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其中的艰辛,若不亲临,实难感受。

    但是众人心中却也知道,这帮勇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也直接将山南军拖在了群山之中,对于燕军迅拿下恶阳岭,那是居功至伟。

    韩玄龄惊讶于司马皓月竟然将两万山南郡全都抽调过来,更惊讶于燕军被他们围困,此时心中担心韩漠,却又不能在众将士面前惊慌,皱着眉头,一时间沉默不语。

    秦洛听说王思宇已经战死,眼睛赤红,双手握成拳头,问道:“司马皓月如今在哪里?”

    朱小言沉声道:“带上来!”

    随即从后面人群中出来两名兵士,抬着双腿已断却依然被五花大绑的司马皓月出来,走到韩玄龄面前,将司马皓月扔在了地上。

    司马皓月面无表情,双目喷火,秦洛已经拔出刀来,上前两步,便往司马皓月脑袋上砍了下去。

    韩玄龄厉声喝道:“住手!”

    秦洛要为王思宇报仇,可是韩玄龄这一声喝,他这一刀却不能劈下去,咬牙切齿,终是冷哼一声,收回了刀。

    诸将见司马皓月果真被擒来,只觉得匪夷所思。

    司马皓月以两万之众包围韩漠不到四千人,最后反被韩漠擒住,这事儿确实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众人都恨不得亲眼目睹那一战究竟是怎样一番场景。

    “司马将军,你现在可后悔没有及时增兵恶阳岭?”韩玄龄看着司马皓月,淡淡道:“本将没有与你正面交手,实在可惜,看来你我注定不能在沙场上一决雌雄了!”

    司马皓月冷冷看了韩玄龄一眼,紧闭双唇,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并不言语。

    韩玄龄一挥手,吩咐道:“将他待下去严加看管!”

    万俟青立时召唤并是将司马皓月带了下去。

    朱小言向韩玄龄拱手道:“韩总督,大将军令属下办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到。”也不多言,转身竟是走到云电马边,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身后诸将见朱小言如此,俱都觉得他对韩玄龄失礼,但是他毕竟是有功之将,大家也都知道此人是韩漠的亲信,也都不好出声斥责。

    韩玄龄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朱小言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大将军交付的事情已经办到,我要回去找他!”

    主人闻言,耸然动容。

    韩玄龄叹了口气,道:“你且等一等!”吩咐道:“铁总兵,你抽调二十名骁勇善战之士,随同他去寻找大将军,备足干粮和水!”回身向诸将道:“大将军之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违者……斩!”

    ……

    韩漠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时冷时热,梦中竟是梦到了许多的家人,隐约梦到自己正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逗乐,转眼间孩子便已长大,自己带着他在东海之上乘风破浪立于舟头,那海风吹在身上,竟是瑟瑟寒,忽地感觉身子暖起来,却是自己的娇妻范筱倩给自己披上了衣裳。

    随即范筱倩的容貌为之一变,变成了萧灵芷的模样,正温柔无比地贴在自己的怀中诉说着相思之苦,不知为何,怀中萧灵芷抬起头时,却又变成了艳雪姬妩媚妖娆的脸庞,媚笑细语,自己竟是听不得她说什么,忽见得艳雪姬娇媚的俏脸神色大变,韩漠只感觉一团阴影从自己身后上来,一刀砍向了自己。

    韩漠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便听得身边有人惊喜叫道:“大将军醒来了……大将军醒来了……!”随即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又听得一阵兴奋声音响起:“这下好了,大将军没事了!”

    韩漠睁开眼睛,便瞧见一张张虽然疲惫却十分兴奋的脸庞来,正是与自己在一线谷断后的几十名弟兄。

    这些人有一半是风骑中挑选出来的勇士,与韩漠感情本就不同,此番大伙儿同生共死,更是感情深厚。

    见到一张张脸庞,韩漠感觉全身兀自有些酸痛,挣扎着坐起来,四下里看了看,却见到正身处一处极大的山洞之中,自己身边点了一堆篝火,火势正旺,那暖意正是这篝火传来。

    “这是在哪里?”韩漠问道:“魏国人呢?”

    旁边一人道:“大将军,咱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已经在这山里走了三日了,一直找不到路,好像……好像是迷路了!”

    “三日?”韩漠吃了一惊:“我……我睡了三日?”

    立刻有人道:“是。那日大将军吓退魏人之后,魏人又进来试探了两次,被我们乱箭射回去,后来便没了动静。一直到当日深夜,魏人竟是一次也没有进来,后来我们派人出去看了一看,却现魏人已经撤兵了,一线谷外连一个魏兵也没有。”

    “撤走了?”韩漠皱起眉头来。

    魏人即使一时攻不进来,也不至于就此放弃吧?难不成山南军又有其他打算?又或者他们内部生了其他什么事请?

    只听那人道:“是啊,大将军,都撤走了。我们在一线谷外四处打探,确定魏人往南边撤走了。”顿了顿,又道:“所以我们就从一线谷撤离,出了谷口,那一千多弟兄早已经撤退,我们在夜里便直往北走,后来不知怎地就迷了路,这大山连绵起伏,我们翻了几座山头,也没寻找出路,便连一户人家也没见到,实在没法子,只能在山中转悠,今日找到这处山洞,也就在这里歇息下来。大将军,你现在是否无事?黄胡子的父亲以前是行脚大夫,也懂些医术,黄胡子说你体力透支,并不是什么大碍,但是要休养,他还在山里找了草药,熬了汤药为你服下……!”

    旁边一名长着粗胡子的汉子憨憨笑道:“大将军,也不知那药对不对,不过吃不死人……!”觉得这话很有些古怪,大汉脸一红,有些尴尬直挠头。

    韩漠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你不必谦虚,我觉得身子已经好多了,可多谢你了。”

    黄胡子闻言,顿时欣喜无比,能得大将军夸赞,实在是荣幸之至,连声道:“不敢谢,不敢谢,若不是大将军,咱们……咱们早就死在魏人的手里了。”

    韩漠闻言,顿时黯然。

    虽然朱小言领着一部分弟兄撤退,但是此番终究是折损了两千多人,这是韩漠出生至今最大的挫折。

    他四下里看了看,只剩下了三十人左右,自己那匹绝影马竟然也在山洞之中,已有人在喂马料。

    此时一名兵士拿着一条刚刚烤好的肉腿上来,恭敬道:“大将军,这些天你昏迷着,只能喂你水喝,这是刚烤好的野兔肉,你尝尝看!”

    韩漠接过兔子腿,倒也是烤得焦黄冒油,问道:“食物可够大家吃?”

    “大将军放心,这山里就是野物多,大伙儿每日里都能打到不少,足够充饥。”

    韩漠这才点头,咬了一口,却也香嫩可口,赞道:“烤的好,好吃。”又有一名兵士上前来,手里倒拿着头盔,头盔里面竟然盛了清水,递上来:“大将军,这是山泉水,清甜可口,你也尝尝!”

    韩漠微笑点头,就着清水吃兔肉,虽然味道难以与那些琼浆玉液美味佳肴想比,但是韩漠却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之中吃得最美味的食物。h

第九五五章 司南

    用过食物,韩漠只觉得经过这一番长睡又加上食物的补充,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忽地想起一事,问道:“王指挥使如何?”

    诸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变的黯然,终于有人道:“大将军,王指挥使已经……已经去了!”

    韩漠其实早已猜知是此结果,此时确定,心中一阵黯然。

    “大将军……!”一名兵士小心翼翼道:“本来在一线谷阵亡的十多名弟兄尸也与王指挥使的尸一同背回来,可是……可是黄胡子说,这样背着他们的尸往回走,回到大军之前,他们的身子便要坏了。而且……而且这个季节,尸若是不及早埋了,会有毒生出来,所以咱们只能将王指挥使和弟兄们的尸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先埋下了。不过我们做了记号……!”

    韩漠微微颔:“早些入土为安也是好的。”想着有两千燕兵的尸骨留在山南郡不得归乡,心中更是黯然,却又十分自责。

    “大将军,小的……小的冒昧,弟兄们……弟兄们都想知道一件事儿……!”那黄胡子坐在旁边,火光之下,那大胡子乱蓬蓬的一团,只是表情却颇有些古怪。

    韩漠温言道:“什么事儿?”

    黄胡子和众人互相看了看,终于壮着胆子问道:“大将军,小的不会说话,若是说的不对,你别怪责小的。”

    韩漠柔声道:“咱们都是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有话尽管说来。”

    黄胡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将军,弟兄们都说这次我们被魏军包围,是有人出卖了咱们,这是不是真的?”

    他此言一出,几十名兵士俱都围拢过来,所有人都看着韩漠。

    韩漠沉吟了一番,终于道:“事情没有查明白之前,我也是不好确定。但是我们的行军隐秘,事先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部署,如果不是被人出卖,我实在难以想明白为何魏人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甚至能够设下圈套将我们包围。”

    本来这些都是他心里所思,并不对外人说,但是这些人都是与他同生共死过,此时问来,韩漠还是将心中疑惑道了出来。

    韩漠这样一说,众兵士脸色都难看起来,不少人眼中都显出愤怒之色,已经有一名兵士道:“大将军,究竟会是谁出卖了咱们?两千弟兄就这样被他害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道:“大将军,咱们一定要找出内奸,要将他碎尸万段,为弟兄们报仇!”

    韩漠点点头,微一沉吟,神情冷峻,语气坚定:“你们放心,我今日就当着你们的面立誓,究竟是谁出卖了咱们,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且我答应你们,找到内奸之后,无论他是谁,我都要砍下他的脑袋,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若是违背此翰言,天地不容!”

    “大将军,我们相信你。”

    “是啊,大将军,只要有你,一定可以找出内奸。”

    听韩漠如此承翰,众人都激动起来。

    这群勇士并不畏惧死亡,在沙场之上,血染战袍,为国征战,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种身为军人的荣耀。但是如果是被自己人出卖而无辜战死,这是身为帝**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们心中的怨气在凝结着,如果不能找出内奸诛杀,这股子怨气便永远不会消失。

    今日韩漠当众承翰要查出凶手并且保证要诛杀,也就等于迟早会为众人排出心中的怨念,更能为无辜战死的弟兄报仇,众人自然是心中感激。

    众人在这山洞里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韩漠醒来时,早有兵士准备好了清水和烤好的食物,大伙儿吃完之后,在韩漠的带领下,便走出了山洞。

    韩漠牵着绝影马,四下里看了看,身处山林之中,四周要么是陡峭的山壁,要么就是茂密的树林,根本难以辨别所处何方,就是连方向如今也难以确定。

    韩漠问身边人道:“你们可还记得方向?”

    身边诸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道:“大将军,一开始从一线谷出来,我们还是知道往北而行,可是后来在夜里赶路,遇到几处大山,便转了个弯绕道,也不知道后来方向对了没有。有几次围猎……这山林之中,实在难以辨明方向,所以这才迷路。”

    韩漠抬头向天上望去,林荫茂密无比,近日又似乎是个阴霾的天气,空中无日,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辨明方向。

    韩漠心中清楚,如今身处山南郡群山之中,要想回到绥定郡,只能是往北方走,如果连方向都无法确定,很可能只会在大山之中漫无目的地转悠。

    他想了片刻,终是吩咐道:“来人,用头盔接些清水来!”立刻有人拿着头盔去接水。

    韩漠则是从山上残破的盔甲上取下了一根衔接盔甲的小钢针,有两根小拇指长短,拿着小钢针走到山壁处,将钢针一段在那石壁上摩擦了一阵。

    众人一时间都是疑惑不解,不知道韩漠这是要做什么。

    接水的兵士很快捧着头盔回来,呈给韩漠道:“大将军,水来了!”

    韩漠道:“你端着头盔。”又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兵士有些奇怪,本以为韩漠是要山泉水饮用,可是现在看来,大将军显然不是为了饮用,乃是另有用途。

    三十二名兵士都是佩刀在身,除了几名兵士散在周围戒备,其他人都围拢上来,想看韩漠究竟要做什么。

    韩漠小心翼翼捏住摩擦过的小钢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片小树叶,走到盛满清水的头盔旁边,将树叶放进了头盔的清水之中。

    那树叶子漂浮在水面上,捧着头盔的兵士不明白韩漠要做什么,诚惶诚恐,大气也不敢喘。

    韩漠随即将小钢针小心翼翼地横放在树叶之上,神情亦是颇为肃然地盯着水面,凑在头盔旁边的几人顿时都瞧见,那小钢针竟然在水中开始缓缓摆动,很快就停住。

    韩漠微一沉吟,向那捧着头盔的兵士道:“你手不要动,转一个方向!”

    兵士立刻小心翼翼捧着头盔转了一个身子,韩漠跟着那兵士转动慢慢转动,眼睛始终盯着悬浮在树叶子上的小钢针,瞧见那小钢针果然也慢慢移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是北边!”

    众人都是有些惊讶,不知道韩漠为何如此确定。

    韩漠含笑问道:“你们可记得是从哪个方向来到这里的?”

    黄胡子大声道:“小的记得,是从那边过来的!”说完,冲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韩漠叹道:“看来咱们还真是走错方向了。咱们一直是往西边走,这下子还要往回折返一段,再折而向北了。”

    黄胡子忙问道:“大将军,你怎么知道咱们走错路了?你说那边是北,如何得知?”

    韩漠指着那头盔道:“你们可听说过指南针?”

    “指南针?”诸人大部分都是疑惑不解。

    “那你们可听说过司南?”韩漠又问道,他忽然想起来,指南针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唤作“司南”。

    “大将军,小的听说过。”一名兵士立刻道:“小的以前在家乡时,听一位教书的夫子说过,他说有种东西可以在人迷路的时候指出方向,无论是在大海还是在沙漠,都少不了那东西,好像就叫‘司南’。”挠头道:“只是小的不曾见过!”

    韩漠笑指头盔道:“现在你便见到了,这就是司南,有了它,咱们在这树林里就能知道方向,不会迷路!”

    “这便是司南?”众人好奇无比,俱都上来细细观看,已经有人道:“大将军,你真是厉害,连这个也知道。”

    韩漠笑道:“很简单的东西,日后你们再迷路,就知道如何辨别方向了。”心中知道在山南郡不能太多耽搁,想要走出群山,那还需要几日时间,便道:“大伙儿都准备一下,咱们先往回走,然后再向北折返。路上还要小心谨慎,这便是魏人的地盘,也不知道山南军如今究竟身在何处。”吩咐道:“一路之上,你们在左侧行进,你们三人在右侧,你们三个在前面探路,有任何情况,可以呼叫示警,其他人都在中路向前,没有走出这片山林之前,一切都要小心。”

    那黄胡子道:“大将军,这山林里还有不少猛兽,突然就会窜出来,咱们就有兄弟伤在猛兽的利爪下。”

    “是!”韩漠点头道:“所以大家都要小心。好了,咱们现在即刻出,我们先确定了方向,往前直行,这司南上的小钢针过一阵子便会失去磁性,所以一到向不确定,便要重新生磁……!”

    众人茫然,不明白什么是磁性,却见到韩漠一挥手,诸人再不犹豫,按照韩漠吩咐,三人迅往前探路,另有六人左右两翼分开,这才回返。

    一路之上,谨慎小心,因为这山林之中多的是蛇虫虎豹,为了避免被野兽偷袭伤害,所以天一入黑,韩漠便令部下找寻地方歇息,头一天倒还找到一处山洞,第二日却只能在一处密林中歇息,令人轮换守夜了。

    不过路上的饮食倒是无忧,山中总是能够遇到泉水之处,那些山林野味却也足够大伙儿吃的饱饱的,绝影马也能够有足够的野草充饥,歇歇走走,到了第四日上,韩漠便领着众人按照指南针显示的方向折而向北。

    如此行了四日,却是没有见到人影,不过从山势地形来看,似乎就要走出山南郡的群山,众人都是一阵兴奋。

    第五日黄昏时分,韩漠正领着众人在一处山谷中往前行,前面忽地传来哨声,那是前面探子的信号,韩漠立时警觉起来,一挥手,众兵士俱都拔刀在手,便瞧见前面三人迅往回奔,到得韩漠身前,向韩漠禀道:“大将军,前面来了一群魏人,有四五十人,数量极众,瞧那打扮,似乎是一群猎人!”

    韩漠冷笑道:“哪有四五十个猎人一同行动的,只怕是山贼吧?”

    “大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韩漠尚未回答,却听得前面传来粗猛地声音叫道:“都不要动,再动射死你们!”声音之中,从山谷前方呈扇形涌出一群人来,一个个弯弓搭箭,正对准了韩漠一行人。g

第九五六章 风国来了

    韩漠部下众人都是握紧了刀,相比迎面而来的那群人,燕兵自然是训练有素,进退有致,七八名兵士已经上前去,手持盾牌组成了一道防线,其他兵士则是或拿长枪或拿大刀,更有数人也是弯弓搭箭,面对来敌。

    论起人数,对方多了二十多人,但是若论起战斗能力,燕兵自然是占据上风,这一路上渴饮山泉水,饥食山中肉,身强体壮,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惫早已经散去,此时若动手,对方未必能占了便宜去。

    不过韩漠却也知道,若此时与对方动上手,固然不会输于对方,但是兵家有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迎面而来的那群人看起来也都是凶悍之辈,瞧他们都是佩刀带弓,绝非普通之人,交起手来,自己这边的弟兄恐怕也要伤亡不轻,顿时便沉声道:“弟兄们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

    那四五十人呈扇形围上来,距离十多步远停住,忽听得其中一人叫道:“哎哟,好像是当兵的。”

    韩漠一行人从亭水关出之时,为了掩人耳目,那都是换上了缴获的魏兵甲胄,虽然如今甲胄大都破损不堪血迹斑斑,甚至有一半的人甚至都已经褪去了身上残破甲胄只穿着里面的短衫,但是对方还是能够轻易看出这是一群军人。

    韩漠故意低沉着嗓子,用一种听起来比较嘶哑的声音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挡我们去路,是要造反吗?”

    便见从那边走出一名魁梧大汉,穿着短褂,敞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口,两条手臂黝黑粗壮,脸上更满是横肉,挂着弓背着箭盒,手中握着一把铜叉,似乎是他兵器,这人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走出来数步,才高声道:“官爷们别误会,咱们都是好人,不是造反。”

    他见到韩漠一行人的盔甲,只当这都是魏国兵士。

    韩漠冷笑道:“既然不是造反,为何要用弓箭对着我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壮汉急忙回身道:“都放下了,是自家人。”那群人这才放下弓箭来。

    那壮汉高声问道:“是了,官爷们这是要去哪里?瞧官爷们的样子,倒似乎是迷路了,不知我们是否能帮上忙!”

    韩漠也不多废话,伸出一只手,向那壮汉招招手,道:“你过来!”

    那壮汉一愣,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手下众人,见自己人多势众,对方虽然是当兵的,应该也不敢将自己怎样,小心翼翼走过来,但还是在距离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住,抱拳道:“小人侯彪,见过大人。”

    韩漠打量侯彪几眼,才道:“我们是山南军的人,老子是山南军统领,你叫老子韦统领就是。”

    侯彪笑道:“原来是韦统领,久仰久仰!”

    韩漠心中暗想:“你若是久仰我的名字,还真是见鬼了。”面上却神情肃然,道:“咱们和燕人打仗,后来迷了路,所以走到了这里来。”

    侯彪心道果然如此,忙道:“韦统领定然是打了胜仗,追赶燕人所以迷路。”

    韩漠咳嗽一声,指着那一大群人道:“侯彪老子来问你,这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佩刀带弓,聚集在一起,又是要做什么?”

    侯彪犹犹豫豫,一时间也没有说话,韩漠冷哼一声,侯彪终于道:“韦统领,大伙儿都是民间义士,聚在一起,是要共赴国难,为国出力!”

    “为国出力?”韩漠冷笑道:“一大帮人在山谷里游荡,出的哪门子力?本将看你们是要在这里趁火打劫吧?”

    侯彪忙摆手道:“韦统领误会了。不瞒韦统领,这从前大伙儿还是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但是如今国难当头,强敌入侵,大伙儿就只是一心想着为国出力了。本来大伙儿商议着这几日要前往京都城参战,抵御外敌……!”

    韩漠淡淡道:“要去京都城,那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侯彪摆手道:“韦统领莫急,本来是要去京都城,可是昨儿个得了一个消息,有一群燕人进入山南郡,不知意欲何为,我们这是要去追拿他们。”

    “燕人?”韩漠皱起眉头,身边诸燕兵拿枪握刀的手依然稳健有力。

    “是是是,我们得了消息,昨晚就有人放了信号,对方有二十多人,虽然乔装打扮,但肯定是燕国人。”侯彪肯定道:“咱们的人已经跟上了他们,沿途留下了记号,我昨日得到消息后,便聚集了这帮义士,循着沿途记号追了过来。那帮燕人必定是燕国的探马,若是将他们抓住交给官府,嘿嘿……!”说到此处,他脸上显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实际上此时从京都城已经向魏国各地出了命令,大魏国土上的每一位子民,无论身份贵贱,只要能在此次保国之战中建功立业,便能够得到封赏,即便是那些江洋匪盗,只要有心报国,与国患难,照样可以赦免其前罪,既往不咎。

    正因如此,从魏国各地涌向京都城集结起来的江湖民间人士多如牛毛。

    魏国生活贫苦,许多的百姓迫于无奈,落草为寇,相比起来,四国之中,魏国的匪患是最为严重的,而作为山林地区的山南郡,匪患就更是猖獗。

    侯彪便是山南郡山区的悍匪之一,手下也是有十多名弟兄,平日里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为人悍勇,在这片地区的山贼之中,很有些名头。

    山贼乃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若非无奈,谁也不愿意走上这条路,如今魏国朝廷颁下旨意,不论出身,只要能够前往燕厩外集结参战,即可免去以往所有罪责,既往不咎,而且立下功劳,还能够得到封赏。

    侯彪等人得知这个消息,便邀集了不少同行,准备一同前往京都城,从军立功,能够谋一个好出路。

    就在出之前,却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一队燕人佩带着兵器,进入了山南郡这片山区之中。

    得知这个消息的侯彪,立刻感觉机会到来。

    他手头上人手不足,而且感觉那一队燕国人不好对付,为了万全,他派了两名机灵的手下跟进,沿途留下记号来,他自己则是派人通知了附近其他几拨山匪,纠集了四五十人,感觉足够应对那一队燕国人,这才沿途顺着留下的记号一路追来。

    这帮山匪心中清楚,如果能将那一队燕国人擒住,那定然是大功一件,必定能够受到官府的赏赐,所以一个个都是兴奋无比。

    碰上韩漠这群人,侯彪等人还以为是追上了那群燕人,这才涌上来动手。

    韩漠此时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们追拿的那群燕人是谁,心中却也怀疑是不是韩玄龄派来打探消息的燕军探子,于是道:“巧的很,我们也正准备往京都城去,既然遇上这事,少不得出手帮你们一把。”

    侯彪神色古怪,笑道:“韦统领客气了,这事儿不敢烦劳诸位官爷。”又显出疑惑之色问道:“韦统领是要去京都城吗?你们不是山南军吗?为何要去京都城?”

    “为何去京都城,还要与你禀报吗?”韩漠冷冷道。

    侯彪忙笑道:“不是不是,只是听说风国人打进来了,都以为山南军守在风国那边,不知道韦统领还要进京!”

    “风国人打进来了?”韩漠皱起眉头,眼中微显吃惊之色。

    侯彪道:“也是听其他弟兄风传过来,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说风国有数万大军已经除了风国境内,进入了咱们大魏国境……!”他握住拳头,用力挥了挥:“那帮蛮夷,这叫趁火打劫了,以前只敢窝在自己的洞里不敢出来,如今见到我大魏国难当头,就出来插了一杠子。不过有你们山南军在,那帮蛮夷很快就要抱头鼠窜了。”

    韩漠心中很是吃惊,他知道风国素来都是与世无争,前朝动乱,天下四起之后,南方三郡摆脱了控制,建立了风国,立国百年来,虽然也经过许多次战争,特别是与魏国,时常兵戎相见,甚至与燕国也曾有几次刀兵之争,但是一直以来,风国人都是在本国国土之上作战,几乎没有过离开本国国土出兵作战的历史,此番陡然离开本国,进入魏境,确实是令人吃惊的消息。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魏国面临的不将只是燕庆联军的攻击,而是要面临中原四国另外三国的全面攻击。

    让韩漠惊讶的是,他身为燕**方最高统帅,而且手里还有着很完善的情报网络,却对风国参战的消息事先一无所知。

    任何一国要动一场战争,绝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之事,事先肯定是要做出各样的准备。

    风国出兵数万,那显然是倾力出兵,如此大的军事行动,事先肯定是经过了详加的策划,而其他国家事先一无所觉,那么只能证明风国对此次的军事攻击计划十分的保密,瞒过了许多人。

    很显然,风国人肯定也瞒过了司马皓月。

    若非判断风国不会轻易出兵,司马皓月也不敢如此大胆,将两万山南军全数抽调出来。

    能够瞒过司马皓月的眼睛,风国人看来还真是诡异的很。

    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山南军在一线谷进攻受挫,却突然撤离,现在看来,不是他们想要撤离,而是后方军情紧急,他们只能撤兵回头去应对风国人的威胁了。

    中原四国,全数卷进这场战争,这场中原大战,亦是变的越的残酷了。g

第九五七章 山谷中的乱箭

    韩漠微一沉吟,那侯彪神情不定,忽听得韩漠道:“既然是燕国的探马,就必须拿下了,你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对方既然敢来,想必也都不是庸手,若是被他们走脱,那可是大事不妙。”淡淡道:“你们放心,这个功劳我们不与你们争,到时候无论他们是死是活,都交给你们带给官府,至于赏赐……我们也不会要一分的。”

    侯彪这伙人最担心的就是韩漠这帮当兵的和他们争功,此时听韩漠这样一说,顿时心中欣喜,小心翼翼道:“韦统领误会了,其实……!”

    “不必废话,若是再耽搁,只怕要被那帮燕人跑了。”韩漠冷淡道:“快些带路,咱们这就追上去。”

    侯彪聚集了四五十人,心中是颇有把握,但是若这帮当兵的不争功,那么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有这帮当兵的相助,这一次的功劳便是十拿九稳。

    当下欢喜,叫过手下的人,韩漠便令这帮人在前领路,他与手下众兵士则是跟随在后面。

    两拨人一前一后,侯彪有心要谋出路,少不得单独跟在韩漠身边,说些好话拍些马屁,只觉得如果能够和这位统领大人结交上,那也是妙事一件。

    韩漠问道:“咱们在山里转悠了几日,不知道战事如何,那燕人如今打到哪里了?”

    “***,那帮燕狗倒也厉害。”侯彪吐着唾沫道:“他们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打下了恶阳岭,如今好几万燕军就驻扎在恶阳岭……听说两日前又有好几万燕军增援过来……!”

    韩漠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拿下恶阳岭,至少那帮中伏的将士们也没有白死。

    “可知道咱们京都城集结了多少人?”

    “那个倒不知道。”侯彪摇头道:“不过朝廷里颁下旨意,只要能够到京都城外集结,保护京都城,无论出身,只要立了功劳,便都能得到封赏。我听有人传过来的消息,京都城外兵马众多,如今还有不少人正往那边去,若不是为了抓住那队燕国奸细,咱们已经上路去京都城了。咱们大魏人强马壮,就算他们打过来,最终还是要铩羽而归的。”

    韩漠面无表情。

    但是他心中却在冷笑,当日南阳平原一战之后,联军趁势攻取了南阳关,魏军败溃,丢下了无数辎重粮草,甚至要将粮草烧毁,虽然联军最终抢救下一部分来,可是魏军粮草损失那是相当惨重。

    此后又拿下了亭水关,让魏军本就不多的粮草再次丢弃。

    魏国人卧薪尝胆,练兵屯粮,一朝出兵,精锐尽出,更是将国中大批粮草装备用来支持这一场大战,谁知道最终却落得个丢盔弃甲,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装备粮草损失殆尽。

    诚然,如今在京都城外,魏国集结大军,兵力过十万,可是韩漠心中清楚,这打仗可并非只是比拼有多少人,也不是比拼谁作战够勇猛。

    不可否认,兵力、战斗力以及战略战术都会影响着战争的形势,但是两军交阵,其背后的国力却是根本性的东西。

    便是有再勇猛的兵士,可是如果没有能够时刻供应上的粮草,没有能够支撑将士们进行厮杀的武器装备,总不能让饿着肚子的士兵去上阵杀敌。

    魏国连连损失大批粮草辎重,本就贫瘠的国家想要再生出足以支撑一场大战事的后勤资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魏国大力展军事,牧马冶铁,在农业方面虽然也尽可能地种粮屯粮,可是整个国家的策略还是以军略为主。

    如今魏国兵火燃烧,虽然有许多的国人集结到京都城参加保卫战,但是全国各地却也有不少百姓已经闹起事来,内乱之像已生,可说魏国如今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魏军即将面临三线作战,乌沐河面对庆军袁幕部,山南军还要抵挡风**队,而燕庆联军已经是几乎拿下了整个绥定郡,随时要开进魏国的魏郡,直取京都城。

    三线兵力,想要支撑下去,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钱粮,那都是庞大的数目,以魏国的国力,在南阳关和亭水关连续受损之后,是否还有支撑下去的后勤保障?

    魏军固然尚有十几万大军,但是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是十几万张口,每天都要有巨大的消耗,而全国各地乱民暴动,地方上想要征粮索税保证魏军的后勤,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韩漠得知风国也参与此战之后,心中已经确定,这一次魏国十有**是要灭国了。

    ……

    侯彪派出的探子,一路上倒还真是沿途留下了记号,近百号人在这山林之中穿梭着,行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下来,已经有人点起火把来,走出一片林子,却行到一处山谷之前。

    “妈的,那帮家伙怎么尽往这样的地方走。”前面有一名山匪嘟嚷着,这一路上循着记号而来,都是一杏坑洼洼陡峭不平之地,如今却又来到一处山谷,这山谷比之一线谷自然要宽敞不少,两边的石山倒也不高,只不过山谷之内都是碎裂的乱石,甚至找不到平坦的道路。

    见那群人举着火把在谷口不入,韩漠沉声向身边的侯彪道:“在此耽搁,燕人跑了谁来担当责任?”

    侯彪忙道:“我这就让他们进入追赶。”拿着大钢叉上前去叫喝道:“***,都停下做什么?快些追上去,很快就能追上,莫让那帮家伙跑了!”

    等到侯彪上前去,韩漠已经回身低声吩咐道:“弟兄们,刀出鞘,弓上弦,准备杀敌!”

    众兵士立时极其专业地拔刀在手,弯弓搭箭,跟着韩漠缓缓随在那群山匪的身后,韩漠亦是握紧了手中血铜棍,嘴角浮出冷笑。

    今夜有月,不过月色被云雾遮挡了不少,天地之间显得很是昏暗。

    侯彪在前带着一群人小心翼翼在山谷中往前行,这帮家伙毕竟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行事却也是极其谨慎,这山谷之中阴暗森冷,两边石山如同兽牙一般,似乎随时要往中间咬过来,行到山谷之中,不少人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韩漠则是领着手下众人跟在后面,距前面众匪颇有一段距离,似乎是故意要拉开这段距离一般。

    燕兵都以为韩漠这是要从后面趁机偷袭那帮山匪,只是韩漠迟迟没有令,俱感奇怪。

    忽听得“咻”的一声响,那划破空气的声音异常清晰,韩漠与部下众人第一时间就听出那是利箭射出的声音。

    而这声音,却是从山谷左边的石山上传出来。

    也就在一瞬间,前面传来一声惨叫,便听得有人惊呼道:“不好,有埋伏!”随即又听到“嗖嗖嗖”之声连连响起,俱是从两边石山传来,显然在这山谷两边的石山之上,早已经布下了埋伏,等着瓮中捉鳖了。

    前面众匪惨叫连连,侯彪大声喝道:“都卧倒,***……哎哟,老子中箭了……!”

    韩漠手下众人都是吃惊,却听得韩漠沉声道:“山上是自己人,不必惊慌。”向前指着那群山匪道:“都不是善类,射杀他们!”

    当下配有弓箭的立刻向那群山匪射出箭矢。

    四五十名山匪,顷刻间便被射杀十多人,有人卧倒,有人却往回奔,哪里料到韩漠这边早已经是以弓箭迎候,四五名往回奔的山匪还没回过神来,便被燕兵的箭矢射杀。

    那边有几个脑子还转不过来的山匪兀自向韩漠这边高喊:“错了错了,敌人在两边,你们射错人了,哎哟……!“

    好在那侯彪却不是愚笨之人,似乎明白什么,高叫道:“冲出山谷,不要往回,那不是真的山南军,咱们上当了!“

    他身上已经中了两箭,好在不是要害处,恶狠狠地看了火光下的韩漠一眼,握紧手中的钢叉,弓着身子直向山谷另一出口狂奔,其他山匪丢下受伤不能行动的同伴,随在侯彪身后,也是往前狂奔。

    第一轮弓箭射击,从两边以及韩漠这边射出的弓箭,已是射杀了二十多名山匪,让他们已是折损了一般。

    韩漠心知如今尚处山南郡内,如果让这帮山匪走脱,说不准这帮人又会联络一大批山匪回过头来追杀,为了免除后患,那是定要将这一帮山匪杀个干净。

    韩漠一挥手,身后精兵齐出,追杀上前。

    侯彪奔出片刻,眼见便要奔出山谷,却见到前面人影闪绰,从那边又有弓箭射过来,不由大是惊恐,叫道:“兄弟们,被堵住了,想活命的跟着老子杀出去。”

    前后受堵,山匪们只能向前冲,那边弓箭嗖嗖如雨,一时间却又射杀了近十人,而身后韩漠部下也是追杀上前,剩下十多名悍匪只能与燕兵短兵相接,本来他们人数甚众,但是此时被射杀大半同伴,所剩无几,人数顿时便处于劣势,山谷那边射箭的伏兵此时也拔刀冲上前来,亦有一二十人,与韩漠部下加起来近五十人,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对付这些乌合山匪,自然不费太大力气,只片刻后,包括那侯彪在内,具备杀死,而燕兵只是有两人受了一些轻伤而已。

    一举狙杀近五十名山匪,燕兵竟然不伤一人,而且韩漠部下和那群伏兵配合密切,这一次行动,干净利落。

    山谷内满是尸,血腥味四溢,韩漠握着血铜棍上前去,亦是瞧见伏兵中那带着面具的家伙,脸上显出笑容来,道:“小朱,帮你剿灭这群追兵,你可要好好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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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八章 内鬼

    伏兵之中的那面具人,不是朱小言又能是谁。

    朱小言缓步上前来,面具下的眼睛打量韩漠几眼,眼眸子深处终于现出难得的笑意,道:“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就算阎王爷亲自出来,那也是难将你带走的。”

    韩漠见到朱小言,虽然看起来淡定自若,但是内心之中却是十分的激动。

    他心中知道,朱小言定然已是将那股残兵带回了大军营地,这才折返回来找寻自己。

    他这一路随着那群山匪追来,眼见所过之处都是极复杂之地,最终甚至来到这古怪的山谷,便知道前面这群燕人必定是在这里设下圈套

    他并不能确定这伙燕人就是朱小言一行,但是是自己人却是无疑的。

    侯彪派了两名属下跟踪朱小言这帮人,那等于是让两只兔子去跟踪一群狼,结果不问自知,朱小言定然是早就现了有人跟踪,然后制住,再故布疑阵,将那群山匪引到这里来歼灭。

    双方聚在此处,也不多言,知道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立刻折而往北。

    朱小言已是对这条路十分熟悉,轻车熟路,一路上除了偶尔停下歇息,都是昼夜赶路,行了两日,便走出了群山,又行了两日,便已经离开了山南郡的地界。

    出了群山之后,见到的人就躲起来,时不时地看到一群又一群佩刀带弓之人往北去,看那模样都是要往京都城去参军了。

    韩漠等人要么短衫要么还套着魏军甲胄,而朱小言一行人则是劲衣打扮,这帮人不说话,别人也辨不出他们口音,不少人也都以为他们是要往京都城参战,甚至见到还互相打个招呼,一路上却也是顺利无比。

    这一日终是遥望见巍峨的恶阳岭,旌旗招展,一行人加快了度,待靠近恶阳岭,却现帐篷并不十分多,营里有兵士瞧见韩漠一行人,顿时欣喜叫道:“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

    很快,韩漠便见到万俟青领着数名部将匆匆而来,恭敬道:“大将军,您可回来了,大伙儿可是一直担心!”

    韩漠在途中却也听说燕军后来有援兵增加,总兵力将近十万人,可是瞧恶阳岭这块,虽然一时间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远不可能有十万人,问道:“万俟总兵,韩总督在营里吗?”

    万俟青忙道:“大将军,韩总督两日前已经领兵向魏郡而去,末将乃是带着五千精兵守住恶阳岭,以免此处要地落入他人之手。”

    韩漠点点头,万俟青又道:“大将军一路辛苦,先回营歇息片刻,末将立刻命人准备食物。”

    连日行路,众人却也都是疲惫的很,也不多言,韩漠众人先是在恶阳岭的一处山泉池子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血污和疲倦洗去,又换了衣裳,这才吃了一顿饱饭。

    用过饭后,韩漠唤来万俟青询问状况,万俟青禀道:“庆军那边已是往这边派了数次使者,恳请我军进军魏郡。只因我军增援部队和粮草辎重未能及时抵达,韩总督迟迟没有出兵。数日前从国内增援而来的五万大军抵达,粮草辎重也跟了上来,若是再不出兵,庆人固然不满,却也让魏人准备的时间太多,反而不好对付,所以两日前,韩总督终是下令全军挺进,如今只怕快要抵达魏郡边界了。这恶阳岭乃是绥定郡要地,韩总督担心会有人偷袭此处,所以令人带领五千士兵在此驻守,或是末将年纪大,老成持重,所以韩总督将恶阳岭交给了末将!”

    韩漠神情肃然,沉吟一番,终于问道:“万俟总兵,你可知道,风国人似乎也打了过来!”

    “风国人?”万俟青一愣,有性惊道:“大将军,这……这是真的?末将可是从没有听说过?”

    韩漠想了想,道:“暂时本将也不能确定,不过如果风国真的出兵了,想必这几日就会有消息到来!”只是他心中却知道,风国出兵,十有**是真的,否则山南军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掉头回转。

    万俟青道:“大将军,风国的动静,朝廷也一定会注意,如果风国出兵,朝廷一旦得知,很快就会告知大将军!”顿了顿,终是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听说此次前往截击司马皓月,大将军和弟兄们……遇到了埋伏?”

    韩漠不动声色,凝视万俟青,淡淡道:“万俟总兵已经知道了?”

    万俟青点头道:“风骑那位领回来之时,曾向韩总督禀报过此事,末将当时在场,所以……!”

    韩漠知道他说的是朱小言,道:“他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掉入了司马皓月设下的圈套。”

    万俟青皱起眉头,微微想了想,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便要退下。

    “且慢!”

    韩漠平静叫道:“万俟总兵,你似乎有话想说,不妨直说!”

    万俟青忙摇头道:“大将军误会了,其实……其实……!”

    韩漠轻声道:“万俟总兵,你既然起了引子,那就是有话想要对本将说,若是不说出来,你难受,本将也难受!”

    万俟青干干一笑,终于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末将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大将军恕罪啊!”

    “你但说无妨!”韩漠示意万俟青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万俟青坐下后,微一犹豫,终于道:“大将军,那次听说大将军被司马皓月设下的圈套所围困,末将心中就一直觉得很古怪。”他看了韩漠一眼,神情肃然:“大将军,按理说你那次出兵是极其谨慎小心,司马皓月怎可能知道你们的踪迹……!”

    韩漠微微点头,道:“万俟总兵说的不错,本将一直都在好奇,司马皓月是从哪里知道本将的行军路线?”

    万俟青犹豫了一下,终是低声道:“大将军,恕末将直言,大将军可想过是有人故意走漏了风声?”

    “万俟总兵的意思是否是说,咱们内部有奸细?”韩漠微皱眉头。

    万俟青肃然道:“末将不敢这样说,但是……但是末将不能否认,有这样的可能!”

    韩漠摸着下巴,凝视万俟青问道:“万俟总兵,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万俟青立刻道:“大将军莫误会,末将并非是知道什么,而是这一阵子思索此事,感觉其中很怪异,所以才有这番话。末将别无他意,只是想提醒大将军而已,大将军如今关乎着我西北军的命运,末将不希望大将军出现任何意外。”

    韩漠叹道:“万俟总兵,你德高望重,一心为西北军着想,本将很是欣慰。”他诚挚看着万俟青,温言道:“万俟总兵在西北军中几十年,那是西北军的老将,西北军的前途,不单是韩漠的事情,亦是万俟总兵的事情啊。”

    万俟青亦是轻叹道:“正因如此,末将今日才会有这冒昧之言啊。”

    “并不冒昧。”韩漠正色道:“不瞒老将军,韩漠心中已经确定,在我燕军高层将领之中,必定有奸细。”他身体微微前倾,道:“万俟总兵应该记得,议定此事之时,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本将出之时,还隐匿了踪迹,没有多少人知道分兵出去的队伍是本将率领,更不知道这支军队是前往截击司马皓月……连我们自己人都不清楚的军事行动,司马皓月却是了如指掌,甚至能够布下圈套让我们钻进去,若不是咱们内部有内鬼,本将实难想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万俟青点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大将军能有这样的想法,末将就放心了。”

    “万俟总兵自然不会只是提醒本将咱们内部有内鬼。”韩漠平静道:“万俟总兵是否还知道一些什么线索?”

    万俟青想了想,终于道:“恕末将不敢擅言,此事非同小可,末将没有证据,绝不敢信口雌黄。”

    “如此说来,万俟总兵心中已是有怀疑的对象?”韩漠握起拳头道。

    万俟青缓缓起身来,拱手道:“大将军,你连日辛累,末将不便再打扰,你先且歇息,末将先告退!”

    韩漠淡淡道:“万俟总兵,内鬼不清,西北军便时刻有危险。”顿了顿,缓缓道:“你说出你心中所想,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本将也不会武断地确定谁是内鬼……!”

    万俟青重新坐了下去,微一沉吟,终于道:“大将军,这世上人,只要不是傻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其原因。”

    韩漠点头道:“是!”

    “如此大事,竟然有人敢出卖大将军,毫无疑问,此人所谋,那也是绝不在小。”万俟青神情严肃:“大将军觉得,若是有人出卖你,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本将想到的第一个原因,是在我西北军高层将领之中,有魏人埋下了很多年又很深的钉子,这一次终于挥了作用。”韩漠摸着下巴,平静道:“另有一个原因,便是借刀杀人了。”他看着万俟青,缓缓道:“或许有人对本将恨之入骨,但是自己又无力除掉本将,所以借这次机会,故意将本将的行踪泄露给司马皓月,借司马皓月之手来杀死本将!”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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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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