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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九五章 内应起

    御林都尉见对方气势汹汹,倒是吃了一惊,但是毕竟是jīng锐之士,瞬间定神,扫视了自己的部下,皱眉道:“是谁动的手?”

    他手下那十多名御林兵都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先前斗殴的那是多名九mén兵,已经散开,御林都尉一扫那几名退开的九mén兵,皱起眉头,随即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他一挥手,沉声道:“搜他们的身!”

    这名御林都尉却也是名极jīng明之辈。

    他已经察觉出其中大有诡异,而且最紧要的是,在这之前,为了防止九mén将士出现动luàn,那是严肃吩咐下去,绝不可与九mén将士发生直接的冲突,至于杀伤九mén将士,更是不可出现。

    御林军军事素质极佳,严遵军令,出手有分寸,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的误伤,更不可能故意杀人

    他脑子一转,立时就想到是否在刚才的纠缠之中,被他们自己人所伤。

    御林兵士正要动手,那九mén城mén尉却已经沉声喝道:“谁敢动手?”他怒视御林都尉,双拳青筋凸起,厉声道:“你们御林军当真高人一等吗?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搜我们的身,将我们当成什么了?”

    这一句话,那当真是效果极佳,点燃了九mén兵心中的怒火

    莫名其妙地被缴了械,随即又像犯人一样被困在大营之中,更是被下令不得出营,这本就让九mén将士憋了一肚子的火,只不过军令所在,不敢反抗而已。

    此时一名九mén兵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割断了喉咙,手中拿刀的只有御林兵,而御林都尉却反过头来要搜查九mén兵的身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时间,四周上百名九mén兵将围拢过来,一个个怒目相视。

    御林都尉察觉事情有些不对,沉声道:“大胆,你们要干什么?”

    城mén尉缓缓上前,bī近御林都尉,那愤怒的目光,几乎是要将御林都尉活活吞下去,又似乎是要将御林都尉撕成碎片。

    御林都尉身侧的御林兵立时都上前来,而城mén尉身后立刻也挤上一大群赤手空拳的九mén兵。

    凭心而论,御林兵的单兵作战素质极高,九mén兵即使有兵器在手,一对一也绝不可能是御林兵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赤手空拳。

    所以虽然九mén兵人数众多,御林兵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怒目相向。

    “你杀了我们的人,还要问我们干什么?”城mén尉怒吼着,已是bī近御林都尉,更是一只手抓过来,往御林都尉的xiōng口抓过去。

    御林都尉怒极,沉声喝道:“大胆!”他横挥刀,那是要将城mén尉bī退下去。

    孰知这城mén尉竟是悍勇无比,手臂竟没有收回去,那大刀划出,竟是划在城mén尉手臂上,好在御林都尉迅速收刀,否则城mén尉一条手臂必定会被砍断。

    饶是如此,城mén尉的手臂上,依然被划开了深深的刀痕,鲜血溢出。

    “他妈的,御林军又要杀人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帮狗杂碎,不把我们当人……!”

    话声之中,却从人群中飞出一块极大的石块,竟是往御林都尉的脑袋上砸了过来。

    御林都尉怒吼一声,挥刀迎上,将那石块砍成两半,就在这一瞬间,那名手臂受伤的城mén尉却是如同猎豹般,瞬间扑过来。

    他身体粗重,孔武有力,重重撞在御林都尉的身上,那一撞之力势大力沉,两人同时翻倒在地。

    旁边的御林兵大惊,便有一人迅速反应,挥刀往那城mén尉砍过去。

    只是大刀尚未砍到,忽从那人群之中飞出一把长枪,速度快极,力量亦是十足,贯穿了那御林兵的xiōng口,那御林兵不敢置信,大刀脱手而落,随即整个人向后栽倒。

    蓦听得人群中有人叫喊道:“这帮狗杂碎不让我们活,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活!”声音中,早有数人从人群中冲出来,竟然都是手中拿着刀,扑向那些御林兵。

    九mén将士虽然都被缴了械,但是偌大的军营之中,几把武器还是能够找找寻出来的。

    十多名御林兵已知大事不妙,他们也不亏是燕国jīng兵,已有数人挥刀迎上来,其中有人已经沉声道:“速去通报,九mén大营反了!”

    便有两名御林兵如飞般转身便走。

    “抓住他们!”九mén兵中有人叫道。

    此时双方已经jiāo上手,大部分九mén兵一时间还是茫然一片,但是见到自己人与御林兵打起来,而且双方已经都有死伤,更加上营中数位将领冲在前面,众兵士再不犹豫,一拥而上,也顾不得手中没有兵器,一群人将御林兵团团围在中间,更有十多人跟着两名持刀的将领,去追拿两名撤离的御林兵。

    那两名兵士如飞般再大营中狂奔,身后便是追兵,奔出几十步远,却见到前面忽地闪出一大群人来,当先一人一身甲胄,身披大氅,手中握着一柄锋利寒刀,看起来甚是年轻,他身后的九mén兵拉成一条线,将这两名御林兵的去路堵死,而此刻,后面冲过来的九mén兵也堵住了退路,就是两侧,也出现了九mén兵的身影,只这一瞬间,两名御林兵便被团团围住。

    两名御林兵互视一眼,瞬间便下了决心,怒吼着,同时冲向那年轻人,那年轻人竟是也迎着冲上来。

    一名御林军抬刀砍下,那年轻人挥刀挡住,迅即划过刀面,横里削过去,速度快极,正砍在那御林兵的xiōng口,又是一脚踹出去,正踢在那御林兵的xiǎo腹处,将他踢飞。

    另一名御林兵吃了一惊,出刀却也不慢,横里砍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后退一步,接了一刀,随即身体侧闪,御林兵的大刀紧跟过来,眼看就要砍在年轻人的身上,却感觉tuǐ上一阵剧痛,却是年轻人先他一步,一刀砍在了他的tuǐ上。

    这一刀力道极猛,竟是生生将那御林兵大左tuǐ砍断,那御林兵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年轻人也不手软,手起刀落,一刀便砍下了他的脑袋,随即冲过去,又是一刀将那踢飞的御林兵杀死。

    他的武艺倒甚是出sè,几招之间,便击杀了两名御林兵。

    身后众人俱都跟上来,一名身着甲胄的九mén将领赞道:“少将军功夫果然了得!”

    这年轻人,豁然便是九mén提督陆英季之子陆宗轩。

    九mén提督府被唐鸣梧所率的火山营血洗,杀死许多家人,陆宗轩的亲妹妹更是被唐鸣梧亲手所杀,如今府中家人都被关押起来,生死未卜,陆宗轩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这两名火山营的御林兵未必进入过九mén提督府,但是陆宗轩如今对火山营的将士深恶痛绝,自然是毫不留情。

    杀了这二人,陆宗轩并不多言,往营中深处快步行去,而四周的九mén官兵俱都跟上,各营的兵士也纷纷出迎来,聚集在一起,等到陆宗轩到得营中点兵台时,已经聚集了五六百人之多。

    陆宗轩走上点兵台,身后跟着十多名九mén将领,九mén将领几乎都是陆家父子一手提拔起来,许多人更是陆氏族人。

    寒风呼啸,点兵台下,赤手空拳的九mén官兵都看着陆宗轩。

    陆宗轩手握滴血的寒刀,扫视台下众官兵一遍,才沉声道:“弟兄们,就在几日前,火山营的唐鸣梧起兵作luàn,闯入九mén提督府,从家父手中夺走九mén兵符,更是在九mén提督府大肆屠杀,家父如今已被他们关押下狱,生死未卜……!”

    此言一出,台下一阵惊呼,众官兵都十分的震惊。

    “家父当时誓死要保住兵符,只可惜逆贼凶狠,杀了我的亲妹妹,更是从府中找出兵符。”陆宗轩一手握刀,另一只手握拳,那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清晰可见,他的脸sè一时悲愤jiāo加:“他们要叛luàn,便要控制住九mén,也只有拿到兵符,才能欺骗弟兄们jiāo出城mén。我死里逃生,忍辱负重,就是要与众弟兄同在一起,效忠圣上……!”

    此时台下众多官兵都是义愤填膺,也都握起拳头来,那些极其忠诚的官兵,更是挥拳道:“少将军,咱们去救出提督大人!”

    陆宗轩缓缓道:“国事为重,家事为轻,当务之急,乃是平定叛军之luàn,保护圣上。”他一抬手,指向城外,高声道:“如今豹突营指挥使韩漠率领西北大军,进京勤王,只可惜九mén如今都被叛军所控制。诸位弟兄,我们九mén官兵,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勇士,如今连自己把守的城mén都被叛军占据,这要传扬出去,我九mén官兵颜面何存,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做?”

    众官兵立时叫道:“夺回城mén。”

    “九mén是我们的,我们拿回来!”

    陆宗轩厉声道:“不错,九mén是我们的,怎能让他成为叛军的掌中之物。如今,我陆宗轩要夺取城mén,与勤王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平定叛军。有愿意与我陆宗轩出生入死的,就跟着我陆宗轩先夺兵器库,随后攻占城mén,如果有不愿意的,我陆宗轩也绝不勉强。”他举刀道:“平定叛luàn,有功者,我陆宗轩绝不会亏待弟兄们,一定会向圣上为诸位兄弟请赏。”

    陆宗轩知道,这边的动静,只怕已经引起外面御林军的警觉,所有的行动,必须加快速度,所以并不多言,喝道:“愿意一战建功,恢复我九mén将士勇名的,都跟我来!”他从点兵台上跳下来,握着滴血战刀,毫不犹豫往大营外冲过去。

    

第七九六章 京中风云涌

    九mén官兵的战斗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作为看守城mén的将士,反应速度却往往是最迅速的,行动起来,却也是极有效率。

    大营之中,兵器不多,但却也有一些零散的废旧兵器,虽比不得正规兵器锋利,倒也能凑合用上,这些兵器早被陆宗轩手下的忠诚将领收集起来,很快就分发给了一部分人,十成中有九成没有兵器,这些官兵却是就地捡起石块,有的拿起木棍,反正能用的都拿上,总比赤手空拳好。

    此时九mén将士血液沸腾,虽然陆宗轩说过不愿战者可以不跟随,但是此种时刻,即使真有人不想战,耐不住群情jī扬,却也不得不跟随了。

    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苟且偷生,日后只怕在九mén之中再无脸面了。

    九mén官兵第一步要做的,自然是先要解决两百名看守,尔后迅速夺取兵器库,取得兵器。

    大营四mén都被守住,所以在陆宗轩迅速分派下,集结起来的人手迅速分成四路,分扑四mén,在这过程中,一些尚不知情的兵士在营帐中看到同伴在行动,恹恹yù睡之中,也顾不得其他,也是随手抓了东西在手中跟上。

    四mén的守兵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巡营的一队御林军已经尽数被杀,除了正mén有三十多名御林军,其他各mén都只不过十多人而已。

    数路齐出,守mén的御林军显然也察觉到不妙,眼见得一大群兵士冲过来,双方都是二话不说就jiāo上手。

    御林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装备远强于九mén兵,但是人数却处于极度的劣势,虽然杀伤不少九mén兵,但是并没有huā费太长时间,各mén的御林军要么被击杀,要么就是被活活擒住,而他们那特制的上好兵器,自然被九mén兵夺了去。

    行动效率极其迅速,解决各mén,九mén官兵已经在陆宗轩的带领下,在外驻的御林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将他们围住。

    这外驻的乃是轮值御林兵,就在九mén大营侧面,不过百人而已,这寒冬深夜,冷风呼啸,大多数的御林兵已经沉沉睡去。

    等到刀兵之声响起,惊醒众御林军,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妙。

    黑暗之中,不知多少人涌入了各营帐内,不少御林兵士尚在睡梦之中时,就被砍了脑袋,有些人虽然惊醒过来,但是还没有作出反应,就被一拥而入的九mén兵扑倒。

    集结起来的九mén兵,那是超过千人,虽然装备和个人作战力比不上御林军,但却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配合默契,下手果断。

    在这一刻,杀人和被杀的,都是燕国同袍。

    如果换一个时空,换一个场地,他们或许会并肩作战,喝着烈酒,抹着雪亮的刀刃,勇敢地与敌人ròu搏,为彼此挡箭,为同袍挡刀,将自己的背后充分信任地jiāo给对方。

    然而今夜不是。

    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攻击,一方对另一方的反击,异常无情的厮杀,刀刀见血,招招致命

    此时此刻,双方不会思考谁是正义谁是邪恶,心中所想只有一点,你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厮杀着,呼啸的寒风如同鬼嚎,甚至将刀兵之声和厮杀声淹没,在这冰冷的寒夜,雪与血jiāo织在一起,诡异而残酷。

    人数处于劣势的御林军,充分展示着燕国皇家禁卫的韧xìng,毫不畏惧地抵挡九mén兵的攻击,一个又一个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有不少御林兵显然是想突围报讯,但是九mén兵的人数太多,而且配合的极其默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有少数勇悍的御林军死突出包围圈,但是很快就被追上杀死。

    虽然厮杀无情,但是双方的兵士脸sè却都不好,毕竟杀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袍。

    但是那几声“诛杀叛军,保护圣上”,很快让九mén兵重新燃气了兴奋,他们知道在这样的夜晚,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

    软弱只会害死自己和身边的同伴。

    既然已经跟着陆宗轩踏出了这一步,便无法回头,而他们认定,自己踏出的这一步,是平叛,是正义的,是一个帝国兵士应尽的职责。

    并没有huā费太长的时间,一千多名九mén兵付出不xiǎo的伤亡,已经清洗了九mén大营的看守者,无数的尸首和鲜血hún杂在一起,腥气冲天。

    当时从九mén将士手中缴下来的兵器,在这样的时刻,自然不可能nòng回兵部器械库,而是就近放在了大营不远的一处xiǎo型器械库中。

    清洗掉看守者,陆宗轩立刻传令下去,手下将士直奔器械库,去取兵器。

    ……

    九mén兵的异动,是在子时时分开始,就在几乎相同的时间内,一直聚集在雾水湖的西huā厅暗黑吏员们,在李固的一声令下后,清一sè披上了黑sè的披风,méng着面纱,竟是从院子的后墙出发。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佩戴着最致命的杀人武器。

    黑夜,就是这群幽灵们最强大的时候。

    在这样的寒冬之夜,他们就是真正的主人,是顶尖的杀手。

    两百多名执行任务的暗黑吏员,从已经捣开的西huā厅后墙墙dòng之中鱼贯而出,动作矫健而轻盈,迅速而敏捷。

    西huā厅裴英侯的动luàn,因为李固的强势镇压而解决,没有参与到此次叛luàn之中,而苏观崖自然已经清楚,西huā厅没有参与行动,内部一定是出了问题。

    西huā厅的人数不多,但却都是一等一的暗黑之士,苏观崖知道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诛杀huā厅的吏员,就算真的调出大批兵力来围剿西huā厅的吏员,只怕连这些人的影子都未必能够见到便被他们逃脱,无声无息地隐匿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庞大的燕京城,容纳两百多名善于潜伏的暗黑吏员,那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一旦这些暗黑吏员真的隐藏起来,就如同沧海一粟,绝难找到。

    苏观崖心中十分清楚,这些暗黑吏员若是隐藏起来,反倒让人mō不到底细,危险得很,所以当他得知大批的西huā厅吏员集结在雾水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暗中派人对西huā厅进行监视。

    而他手下的人,便在西huā厅之外,监视着湖上的那座桥。

    几日来,西huā厅的大mén紧闭,那桥上无一人往来,这让暗中监视的人深信,huā厅的暗黑吏员此时都是按兵不动。

    李固自然十分清楚,huā厅没有动静,在huā厅之外必有燕京监视,他若想摘除院外的眼睛,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他却并没有拔掉钉子,反是将计就计,让那双眼睛继续盯着桥,却是暗中命人在huā厅的黑墙打开空隙,到得行动之时,便从这后面出发。

    西huā厅座落于雾水湖之中,往日四面环水,但是如今是深冬之时,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暗度陈仓,却也是妙棋一招。

    两百多名暗黑吏员在夜sè之下寒风之中,悄无声息地列成数队,都是半弯着腰,聚在西huā厅后面的湖面冰层之上。

    李固扫视众人一眼,终于道:“该怎么做,你们都已经十分清楚,此一战,乃是我西huā厅恢复勇名一战。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信号未起,绝不可轻举妄动,天亮之前还没有得到信号,便要立刻退回来。”顿了顿,随即缓缓道:“可是一旦得到信号,便要全力以赴,便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务须完成既定任务!”

    众暗黑吏员俱都一点头。

    李固再不言语,一挥手,两百多名暗黑吏员分成数队,化整为零,如同一个个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散开,很快便消失在夜sè之中。

    ……

    ……

    西平mén城头。

    苏雨亭一干叛军将领远远望着城外,远方的火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闪闪烁烁,如同大地上闪烁的星星一般。

    对方的骑兵已经连续靠近数次,每一次不过几十名骑兵而已,连续三次都被箭矢shè回去,当第四次过来时,御林军还要shè箭,苏雨亭却是立刻阻止。

    这一次过来的骑兵依然是几十人,虽然这一次并没有shè箭,但是那xiǎo队骑兵却也不靠近过来,只是在箭矢shè程之外喊着什么,寒风呼啸,一时间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喊什么。

    得到禀报的苏观崖终于一身戎装来到城头,身后更是跟着大批的苏派官员,一行人聚在城头,望着城外的灯火,胆子xiǎo的苏派官员已经失声道:“难道他们要攻城?”

    苏观崖神sè凝重。

    苏雨亭紧握银枪,等到城下那队骑兵退下去后,他的眉头忽然一紧,眼中冷光划过,沉声道:“不好,韩漠是声东击西!”

    旁边唐鸣梧却是不以为然道:“苏指挥使多虑了。声东击西?你是否想说,这边的西北军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韩漠却在暗中调军进攻其他城mén?”他怪异一笑,“没有攻城武器,他们那一道mén也攻不下!”

    旁边立刻有将领道:“不错,韩漠手中只有骑兵,攻不了城,无非是虚张声势而已!”

    苏观崖却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忽地转过身,走到内城墙垛,向城内望去。

    众将领和官员见苏观崖如此,也都跟过来,只见苏观崖先是瞭望皇宫方向,皇宫依然是灯火辉煌,看得很清晰,那里一片平静,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向其他方向。

    燕京城太过庞大,屹立城头,只不过看到城中的一xiǎo部分,并不能一窥全貌,而且此时正是深夜,万物俱静,战时之际,城中的百姓也都是早早关了等,燕京城内几乎是一片漆黑,众人一时间也只是听到耳边寒风呼啸之声。

    苏观崖的眼眸子越来越yīn沉,只听他喃喃自语:“难道……城内有变?”

    众人闻言,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如今外面的强敌都未必能够应付,不过是做着垂死的挣扎,如果这城内有变,那可就是大难临头了。

    不少人正惊恐中,唐鸣梧却摇头道:“皇宫那边没动静,城中又有谁能掀起风làng来?”

    苏观崖却是不理会,沉声吩咐道:“来人,速去东城,将韩漠的那些亲眷都带到这里来……!”他脸sè很是难看,缓缓回到外城垛,望着远处的火光,冷笑道:“韩漠,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岳母……这些人都在我的手中,我看你是否真的六亲不认!”

    

第七九七章 夺门

    燕京城南康们的守将是火山营步兵队的护军参领林至善,虽然他已经知道西北军兵临城下,但是西北军却是集结到西平mén的城下,直到现在为止,他在南康mén的城头连西北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如同大多数人一眼,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所有人的jīng神都比较放松,连守城军都有些冻得受不了,就不要说西北军会在这样的时候攻城了。

    而且西北军的主要攻城方向是西平mén,南康mén直到现在还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力。

    林至善已经老了。

    他年过五十,两只眼睛下方的眼袋有些厚,或许是这些天来一直忧心忡忡,更加上日夜守城,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身为一名老将,他是一名标准的军人,对上严格奉命,对下则是既严肃又慈祥。

    身为火山营护军参领,太子的嫡系部将,林至善对太子一直是忠心耿耿,二太子对他却也是极其的信任有加,十分器重。

    这一次兵变,太子并没有对他jiāo代太多,只是让他配合唐鸣梧行动,他虽然感觉到其中很是诡异,但是作为一名标准的军人,太子不多说,他也不多问,只是严格地遵照太子的嘱咐行事,配合着唐鸣梧,在那一日发动兵变,更是由他亲自在这边镇守南康mén。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找寻太多的情报,当火山营接防九mén,控制东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十分清楚,太子所谋划的乃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经过太多事情的林至善,心中在当时只有一句话:“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

    虽然觉得西北军不可能在这样的寒夜发动进攻,更不大可能以南康mén作为攻击重点,但是林至善还是在半夜时分披甲来到城头。

    御林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甲胄都是燕国最顶尖的,里面有着暖和的棉装,外面披着双层甲,倒是能够抵御风寒。

    只不过寒风凌冽,城头上兵士的脸庞几乎都被寒风刮成一条条xiǎo口子。

    林至善在两名部将的陪同下,顺着城墙走了一阵,猛然间,这名老者眼眸子显出怪异光芒,停住脚步,转过头,将目光朝向城外望过去。

    漆黑的苍穹之下,似乎并无异动。

    但是曾经经过无数厮杀的老将却是有着极强的警觉xìng,一种奇怪的感觉用上他的心头,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风声阵阵,但是他却从风声中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林至善的手情不自禁地握住腰间的刀柄,缓步走到城垛边,一脸凝重地望着城外。

    他身后的部将见状,互视一眼,都颇有些奇怪,跟在后面,也是顺着林至善的目光,望向城外。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吃惊的一幕,只见远方忽然亮起一阵火光,而且那火光迅速移动,正往城mén方向过来。

    “敌袭!”一名将领倒吸一口冷气。

    林至善皱着眉头,并没有显出惊骇之sè,反而极度的冷静,一挥手,旁边将领立刻吩咐旁边的兵士吹起号角,这是预警号角。

    南康mén城头的兵士们立刻被这号角声吹散了恹恹yù睡,瞬间清醒过来,而且立刻行动,弓箭手取弓,弩箭塔的兵士亦是做好了迎敌准备。

    火光渐近,城头将士也看清,来者不过是几十名骑兵而已,阵势并不多。

    看着那几十名骑兵靠近城边,弓兵都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来者。

    林至善却没有下令放箭,只是一手按刀柄,一手搭在墙垛上,目光犀利,盯着那队骑兵最中间的一名银甲将领。

    那队骑兵终于停下,一时间寂无声息,片刻之后,城上的守军才听到城下传来一个明朗的声音:“城头可是林老将军?”

    林至善只是护军参领,没有封将军爵位,对方称呼“林老将军”,自然是一种尊敬的称呼。

    林至善沉声道:“正是本将,你是何人?”

    却见队伍中的银甲将领催马向前几步,随即便听他高声道:“晚辈韩漠,见过林将军!”

    此言一出,城头一阵sāo动,不少人都是大惊失sè。

    韩漠率领西北军兵临城下,守军几乎都知道,此时深更半夜,韩漠率领几十骑亲自来到城下,确实让人吃惊不已。

    林至善显然也是颇有些吃惊,但是瞬间恢复冷静,沉声道:“韩漠,你率军兵临城下,意图造反,如何对得起圣上恩宠?你若还有忠义之心,罢兵请罪,我自会向圣上为你求情。年轻人偶尔冲动,并非不可宽恕,但是却不可执mí不悟!”

    韩漠摇了摇头,望着城头的林至善,高声道:“林老将军,韩漠听过你的为人,是个忠义老将,虽然这天下间有许许多多的是非难以说清,但是这一次谁是谁非,我想并不难看出来。我韩漠是逆臣贼子还是勤王忠臣,不需多辩,老将军心中自有一杆秤。”

    林至善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

    韩漠沉yín一下,终于道:“韩漠今夜前来,只是有几句话向林老将军说一说。”

    林至善将手从刀柄上拿开,两手都搭在城垛上,道:“你说!”

    “城内兵变的将士,都是被某些别有居心之人mí惑,蒙蔽了眼睛。他们都是大燕的勇士,西北军和御林军,乃是同袍兄弟,更是我大燕战力所在。”韩漠正sè道:“林老将军莫非想看着我大燕的勇士因为某些人的不轨之心,而手足相残?面对敌人,战死沙场,英雄所属,可是骨血相残,同袍拼杀,流干了勇士的血,这对他们是何其的残忍?林老将军,难道你愿意看到他们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吗?”

    林至善手拳紧握,牙齿咬紧,双目闭上,一脸感慨,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沉声道:“韩漠,你不要信口雌黄。兴兵作luàn,你罪大恶极,还敢在此胡言luàn语。我林至善不乘人之危,你且退去,若要攻城,本将在这里等着就是!”

    韩漠摇头叹了口气,高声道:“林老将军,你这是愚忠!”

    “休要再言!”林至善沉声道:“韩漠,你若再不退下,休怪本将无情!”他从旁边一名士兵手中拿过弓箭,弯弓搭箭,对准韩漠。

    韩漠苦笑一声,掉转马头,似乎要离开,但是掉头之后,却并没有打马离去,而是在与部下说着什么。

    林至善身旁一名将领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道:“大人,韩漠之言……未必没有道理……!”

    林至善脸sè一沉,豁然看向他,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那将领脸上微现畏惧之sè,但是终一咬牙,道:“大人,我等起兵,却无任何援兵,如今大敌在前,没有丝毫退路。若是与西北军对战,迟早被攻破城mén,绝非敌手,到时候,必有大批的弟兄血战而死,我们……我们如今究竟是为何而战?”

    林至善脸sè冷沉,盯着那将领的眼眸子。

    其实这将领所言,还真是许多官兵所想。

    直到现在,大部分官兵都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道为何要在京中起刀兵,许多人都只是一片茫然。

    他们虽然奉令行事,可是不明白此战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自然不会明白,如果太子的计划成功,他们将是最大的功臣,是整个棋局上最重要的一步,但是太子一招失算,满盘皆输。

    火山营和凤翔营在太子失败的一刹那,就注定是输子,完全失去了他们本应该有的作用。

    林至善并不知道太子已死,他只知道自己如今所行之事,乃是太子的命令,在不明白整局棋已经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背弃太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能够太子带去帮助,但是他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妥协而坏了太子的大事。

    “入营第一日,每名士兵得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有任何条件奉命行事。”林至善缓缓道:“违抗军令,便不配称为一名军人。你这番话,本将只当没听见,若是再有此言,莫怪本将无情!”

    那将领叹了口气,道:“末将不敢多言,愿与大人共进退,同生死!”

    正在此时,却听得几人连声叫道:“大人,那边有动静!”

    林至善转过头,却见到几名兵士指着城内,立刻上前去,往城内望去,只见得从那黑暗之中,涌出无数的兵将,速度快极,并没有喊杀声,却如同海làng般直往城mén这边卷过来。

    林至善神sè大变,失声道:“那是……那是九mén官兵?”

    长街之上,上千名九mén官兵挥舞着大刀,狂奔而来。

    “保护城mén!”林至善怒声道:“九mén官兵反了,吹号角,通知其他各处!”

    号角声吹响,而城下的九mén官兵此时终于喊叫起来,阵中无数声音叫喊着:“攻占城mén,诛杀叛军,弟兄们,杀啊!”

    御林军反应却也是迅速无比,在这南城mén,部署了一千名火山营将士,只不过沿着城墙布防,两翼延伸极长,此时守在城mén处的,城上城下,加起来不过四百人而已。

    城mén处有一百多名御林军,亦是看到九mén官兵冲杀过来,听得城头号角声起,也不犹豫,早已是分散开来,在城mén前组成一条线,将城mén护在后面,而城上则是有兵士迅速奔下城头,过来支援。

    城头上,本来弓箭对着城外的弓兵,听到城内杀声四起,立刻调转身来,站在内城头,弓箭对着城内的九mén官兵,等到九mén官兵进入shè程之内,立刻齐发箭矢,冲在前面的九mén官兵,立时被shè翻十余人。

    城内的喊杀声传到城外,韩漠冷然一笑,这一次是真的驰马往回返,而他身边数名骑兵同时拿出号角,一起吹出另一种号角声。

    城头上正下令迎战九mén兵的林至善听得城外的号角声,脸sè更是大变,极其难看,他回过头,迅速奔到外城垛,极目望去,只见在城外号角声中,黑暗之中忽然亮起无数的火光,随即便听得震天动地的声音响起,他很快就判断出来,那是战马在大地上奔腾之声。

    数条苍龙般的骑兵长队出现在南康mén之外,以火光为头,游龙般往城mén方向迅速游动过来。

    虽然积雪让骑兵不能全力冲刺起来,但是那壮观且令人吃惊的气势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

    这一刻,林至善才明白,西北军竟然真的是在这寒冬之夜攻城,而且有着强悍的内应,他们的目标,不是西平mén,正是南康mén。

    城外西北军,城内九mén兵,就如同两只强有力的拳头,同时发起攻击。

    一时之间,南康mén内外,尽杀声!

    

第七九八章 血战南康门

    九mén兵疯狂地往南康mén扑过来,嗤嗤破空之声密密麻麻响起,连绵成一片,城头shè出的箭矢,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九mén兵shè翻在地,无情的羽箭噗噗刺入了九mén兵的身体,一个又一个兵士在冲锋之中栽倒在地。(_)

    御林弓兵箭术都甚是jīng湛,而且动作连贯,一箭shè出,已经在瞬间取出第二支箭连shè出去,虽然城头上的弓兵并不多,但是这一轮箭矢的威力惊人。

    九mén兵的目标是城mén,所以聚集点比较集中,这也让御林军shè出的每一支箭都能够给九mén兵带去伤亡,而城头那几座弩箭塔上的弓弩,也已经掉转头来,冲着九mén兵连续shè弩。

    只片刻间,便有近百名九mén兵伤亡,倒在地上,有的当即毙命,有的在是在地上挣扎着。

    九mén兵的伤亡,却并没有让后面的同伴产生恐惧,反而让他们更是充满着恨怒,在这冬夜之中,每一个兵士身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人类最原始的杀戮,总是能够让每一个人变的亢奋。

    集结在城mén之下的御林军已经超过两百人,长枪兵在前面排成一排,锋利的枪尖对着前方,后面则是握紧寒刀的同伴。

    两百名御林军面对几倍冲杀过来的城守军,毫无惧sè,以少量的兵力在城mén前组成了两道人墙。

    虽然只是血ròu组成的两道墙,但是他们的坚固,未必弱于宽厚的城墙。

    城头之上,城外大地中,同事都响起低沉的号角,如同数条苍龙般游动过来的西北骑兵,声势浩大,但是此刻林至善更在意的,是从城内冲过来的九mén兵。

    自古以来,许多强敌无法攻克的城池,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今日的情况,似乎又要印证这样的道理

    林至善已经拔出战刀,高高扬起,高声喝道:“挡住九mén叛军,不可让他们靠近城mén,援兵很快就到,都给本将死撑住!”

    他心中十分清楚,号角声肯定已经传散开去,这种号角声并不嘹亮却很低沉,而这种低沉的声音,却传播的很远。

    即使其他各mén听不到这里的号角声,但是在城中巡逻的兵士,必然会发现这边的异动,也必然会往其他各mén传讯。

    只是林至善却实在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等到援兵到来。

    燕京城庞大无比,各mén之间的路途极远,而且街道上积雪甚厚,得到消息赶来救援,必定要花费许多的时间。

    这一刻,林至善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孤军,两营兵力想要完全控制燕京城,兵力远远不够,在这一刻,兵力的薄弱已经显露的淋漓尽致。

    他更震惊的,却是这些九mén兵能够集结起来,拎着武器冲过来攻mén。

    南康mén是他亲自带兵过来接防,而且九mén兵换防之后,便都被缴了械,集中到九mén大营之中,为了以防万一,更是在本就兵力不充足的情况下,chōu调了二百名御林兵看守,严防出luàn子。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luàn了。

    林至善一时间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样被集结起来的,他们又为何悍不畏死地来夺mén。

    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因为九mén兵此时已经冲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最前面的九mén兵已经与御林长枪手jiāo上了手。

    御林长枪手长枪齐出,一排寒冷的枪锋往前狠扎出去,已有不少冲过来的九mén兵顿时就被长枪在身体上扎了个大窟窿。

    喊杀声震天。

    九mén兵总兵力在各个正规军团属于最少,燕京御林军五大营,每一营的兵力都远超九mén兵,但是在这一刻,集结起来的九mén兵却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当前面的同伴被长枪刺穿身体,身后的九mén兵却早已经挥刀扑过来。

    南康mén内,那并不大的场地,一时间人cháo如水,双方的兵士就在这城mén之下互相拼杀着,在这个时候,双方谁也不甘示弱,嘴中怒吼着,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叫声,既是为了震慑对方,又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

    城外的西北骑兵已经靠近城墙边,韩漠在几十名骑兵的簇拥下,静坐在马上,一个手势,身边的号角手又吹起号角,这号角声是一种命令。

    攻击的命令。

    只见得号角声中,从骑兵阵中又飞驰出几支队伍,弯弓搭箭,直往城头上shè过去。

    一时间,风中带着“嗖嗖嗖”之声,箭矢犀利,一轮箭雨shè出,城头上已经倒下不少御林军,而城下的西北军显然是要给城内的九mén兵尽可能的提供帮助神弓营风骑加起来近两千兵士,那都是箭术好手,连续放箭,城头顿时便笼罩在一片箭雨之中,便是林至善一个不防,肩头也被shè中了一箭。

    这名老将神sè凝重,他回手将肩头的箭矢拔出来,怒吼道:“都给我撑住,援军很快就到!”

    虽然南城墙两翼部署的御林军感觉到城mén这边出现变故,都往这边集中过来,但是城下犀利的箭雨,一时间让城头的兵士只能挥刀挡箭,难以移动步子。

    而城mén边,两百多名御林军抵挡着上千名九mén兵的冲击,虽然他们展现出了帝国jīng兵的强大战斗力,以多敌少杀伤无数的九mén兵,但是他们自己却也是损失惨重,地上尸首jiāo错,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御林军虽然竭力想保持住阵型,但是面对九mén兵悍勇的冲击,第一道人墙已经被冲垮,第二道人墙则是极力保持住阵型,抵挡着九mén兵的悍勇攻击,渴望着援兵的到达。

    刀枪jiāo击,金戈声声。

    从城墙两边的墙梯上,不少御林军从那城头往下冲过来,支援被包裹在城mén处的同伴,而九mén兵中有将领大声呼喝,两翼早就分出九mén战士迎上去,阻截墙梯上下来的御林军。

    xiǎoxiǎo的城mén处,此时却是一片修罗场。

    九mén将士中,陆宗轩此时冲在前面,寒刀如风,毫不留情地望着御林军身上砍过去,家人所蒙受的羞辱和苦难,他要十倍还于叛军的身上。

    城外西北军的号角声此起彼伏,九mén兵心中都知道,就在这厚重的大mén之外,就是自己的援军,那是庞大的西北军团。

    两军只要合在一起,叛军必将被平定。

    他们更知道,在叛军其他各mén援军抵达之前,必须要尽快拿下南康mén,否则等到叛军援军抵达,那么九mén将士必将陷入险境之中。

    陆宗轩深明这一点,所以他悍勇地冲杀着,身上甚至被敌方砍了两刀,却毫不理会,依然是勇猛前进。

    血染战袍,军人之风!

    从城中远方,也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毫无疑问,那是叛军援兵发过来的信号

    听到城中的传过来的号角声,御林军斗志一震,他们知道,自己的援兵正往这边赶过来,只要再支撑一阵,九mén兵反倒会陷入前后夹击之中。

    林至善听到号角声,却并没有欢愉之sè。

    他十分清楚,如果在援军抵达之前九mén兵没有打开城mén,自己这边固然是胜者,但是这些九mén兵必将会九死一生。

    在这种时候,敌我分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是流出来的血,却都是大燕将士。

    虽然城mén边上的御林军已经死伤惨重,所剩下的不过一百多人,但是这一百多人却表现出了极强悍的斗志,怒吼着,悍勇地守卫着身后的城mén。

    御林军,不愧是大燕雄兵。

    听到身后的号角声渐渐靠近,九mén兵也知道御林军的援兵正在迅速接近之中,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是攻击点却只是城mén一点,这就导致攻击面积极xiǎo,并不能将优势兵力完全发挥出来。

    而御林兵的悍勇也确实让他们大为吃惊,这些御林兵非但单兵素质极强,而且整体配合也是极为默契,那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

    九mén兵的职责是守卫城mén,从某种角度来说,不属于主战力部队,燕京城真正的卫戍部队,一直都是御林军,所以双方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体的战斗力,比之御林军显然是大大低了一个档次,如果不是在兵力暂时占据优势,他们绝没有资本与御林军抗衡。

    之前许多的九mén兵心中也清楚,守卫南康mén的御林军数量并不多,而且还要延伸到城mén两翼长长的城墙布防,所以城mén处的守军数量必定远远少于自己。

    也正是这个原因,许多九mén兵都以为会很迅速地将南康mén占领下来,打开城mén,放进西北军。

    但是此时一场血战,死伤甚众,九mén兵这才意识到,想要从御林军手中夺取一座城mén,那是何等的艰难。

    而身后传来那低沉的号角声,让许多的九mén兵心中开始有些慌luàn。

    他们冒死跟随陆宗轩夺mén平叛,可是如今城mén被御林军死死护住,御林援军却迅速赶来,这样下去,只怕平不了叛,反倒要被叛军诛杀干净了。

    正当九mén兵士气受挫,显得有些慌luàn之时,猛听得城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那是千军齐发的声音:“叛军必败,叛军必败,夺取城mén,平定叛军……!”

    此时,城外庞大的骑兵团都在等待着城mén打开,做好冲进城mén的准备,骑兵们阵型井然有序,齐声怒吼着,为城中的九mén兵助威。

    那惊天动地的吼声,在这一瞬间竟是给了九mén军无比的信心。

    不错,你御林军有援军,我们九mén兵的援军更强大。

    我们要做的,只是打开一道mén!

    用鲜血和生命去打开一道mén!

    

第七九九章 喋血

    城外西北军的怒吼,就如同暴风雨中的海làng排箫,地震山摇,振奋了九mén兵的士气,而九mén兵的队伍,也是步步向前,将御林军步步bī退,此时距城mén不过几米之遥。

    他们曾经日夜守卫的城mén,就在眼前。

    此时护住城mén的御林军已经只剩下不到八十人,乃是城mén的最后一道屏障,城mén两翼墙梯虽然有御林军想冲过来志愿,怎奈九mén兵已经冲到墙梯之上堵截,双方便在城墙半中间拼杀。

    墙梯只能容纳两人并行,双方都是两人在前,互相拼杀,有被杀者,立刻从后面上去人补起来,一个又一个被砍死的兵士从那墙梯上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城头上的弓箭手,看着城下的九mén兵渐渐靠近城mén,将城下的御林军bī得连连后退,亦是在城头往城下shè箭,支援自己在城下苦苦抵挡的同伴。

    ……

    马蹄声自后方响起,这一次,御林军的援兵是真的过来了。

    陆宗轩在前拼杀,后队闻听到马蹄声,早有将领叫喊着,令后队兵士调转头,列成队形,迎战御林援兵。

    情况此时异常的严峻。

    而这个时候九mén兵不但得到了城外西北军的助威,更是明白当前的严峻形势,殊死拼杀,地上尸体jiāo错,将士们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进攻,而最后的疯狂,让已经很是疲惫的御林军连连后撤。

    御林军虽然凶悍,但是他们的刀已经钝了,他们面对着前赴后继的西北军,只能做最后的殊死拼杀。

    陆宗轩的战甲上满是鲜血,既有敌人的,亦有身边同伴喷溅出来的鲜血,更有他自己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液。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极其可怖。

    御林骑兵终于出现在九mén兵后队的眼前,宽阔的长街上,冲过来的骑兵如狼似虎,他们已经举起手中的战刀,挥舞着,怒喝着。

    “挡住他们!”九mén将领高叫着。

    面对着隆隆而来的御林骑兵,九mén兵心中一紧,但是他们却还是毫不犹豫地tǐng起长枪,面对着骑兵即将到来的冲击。

    这群骑兵有千人之多,一直都是布防在西平mén。

    在九mén兵还没有杀到南康mén之前,苏观崖那边就已经得知九mén兵暴动的消息,当机立断,即刻派出了这支凶悍的骑兵队追击九mén兵。

    这支骑兵赶到九mén大营,那里已是空空dàngdàng,而且查到了器械库被占,九mén将士取走兵器,立时跟着九mén兵的脚印追赶过来。

    只是苏观崖那边得到的消息还是晚了许多,当这支骑兵抵达九mén大营之时,陆宗轩和麾下的九mén兵已经杀到了南康mén,这支骑兵队听到南康mén这边传出的号角声,立时向这边增援过来。

    骑兵的冲击之势太过强大,虽然九mén兵tǐng着长枪,他们却依然毫不留情地冲过来,不少战马被长枪刺中,悲嘶着,重重地砸倒在地,但是后面冲过来的骑兵却是无情地撞击在九mén兵的身上,在阵列前方的九mén兵发出悲惨的叫声,不少兵士已是被战马撞翻在地,被马蹄踩踏在脚下,而御林骑兵手中的战刀也是毫不留情地砍下来,鲜血弥漫,只是片刻间,无数的九mén兵已经魂归天外。

    骑兵的强大,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同伴的血,没有让九mén兵恐惧,反而jī起他们心中的愤怒,在这个夜晚,血液的燃烧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其他的想法,每个人只想着杀死敌人。

    骑兵冲进了九mén兵的队伍里,更是往城mén处直bī过去,骑兵队中已经有人高声叫喝着:“杀退他们,保护城mén!”

    “弟兄们,拦住他们。”九mén兵中也有人高喊着:“援兵就在外面,打开城mén,我们就胜了!”

    声音之中,却见几名将领竟是率先跃起,往战马上的御林军扑过去,那是要将御林骑兵从马上拉下来。

    更有人叫道:“砍马tuǐ!”

    九mén兵一阵慌luàn之后,在叫声中重新组成队列,而御林骑兵前面的冲击之势一减,后面的骑兵便冲不上来,双方立时陷入血战之中。

    陆宗轩率领的先锋阵固然步步血战,而九mén兵的后队也是拼死抵挡着骑兵的攻杀,为先锋阵打开城mén求得时间。

    用血ròu和生命赢得时间。

    城外的韩漠神sè凝重。

    他知道今夜一战的重要xìng,更知道如果面前那扇巨大的城mén如果没有打开,作为内应的九mén兵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除了前方往城头shè出箭矢的骑兵外,数千西北骑兵都是战刀在手,一手握着缰绳,神sè都是十分凝重地盯着那扇mén。

    他们能够清晰听到城内传来的喊杀声,更能听到那令人战栗的惨叫声。

    将士们此时都已经清楚,在那大mén之后,有一支友军正在浴血奋战,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打开那一扇mén,可是杀生持续许久,惨叫声也持续许久,那扇mén却是纹丝未动。

    他们能够想象城mén之后那血腥惨烈的战斗。

    握刀的手,都是青筋暴突。

    韩漠闭上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怒火

    他不怨怒那些浴血拼杀的御林军,他怨怒那些为了一xiǎo嘬人的sī利却要牺牲大批大燕将士的罪魁祸首。每一秒,都有人死伤,同根生却相煎急。

    此时,他内心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进了城,他绝不会对那些罪魁祸首有丝毫的手软,该杀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耳朵里,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城mén之内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嚎声。

    他看起来淡定而冷静,但是他身体的血液却在翻滚。

    ……

    “将军,你看!”韩漠耳边忽然传来一个jī动的声音。

    韩漠身体一震,立刻睁开眼睛,于是,西北军都瞧见,那扇一直纹丝不动的城mén,在此刻动了起来,随着一阵阵怒吼,两种声音hún合在一起。

    “保住城mén,不要让他们打开!”

    “弟兄们,打开城mén,援军就在城外!”

    西北军骑兵团开始sāo动起来,所有的骑兵战士都jī动起来,而坐下战马也在长嘶着,因为他们分明看见,那扇大mén正在缓缓打开。

    韩漠手握血铜棍,催马上前,遥望着那缓缓打开的城mén,猛地一抬手,随即如刀般切下去。

    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西北骑兵在号角声响起的一刹那,已经开始动了,几条苍龙前面的骑兵将领,催动座下战马,迅速往城mén冲过去,而身后的骑兵们保持着队形跟上,几条苍龙就如同大地上的数支羽箭,shè向那城mén。

    而正中间一队人马,就像羽箭中最致命的一支箭,铁马金戈,直线冲向城mén,领头的,正是韩漠手下大将朱xiǎo言。

    朱xiǎo言戴着面罩,他一手握着马缰,而另一只手,却握着一只绿sè的竹筒。

    他身后八百风骑,大多数都已是弯刀在手,但是紧贴在朱xiǎo言身后的一队风骑,手中却都是握着如朱xiǎo言相同的绿sè竹筒。

    风巧驽!

    恐怖的大杀器风巧驽。

    这些风巧驽,都是韩漠当初从宜chūn郡的八卦困中得到,暗中偷运回东海,配备给了自己最jīng锐的部下,在今日,这种恐怖的武器终于使用出来。

    城mén一点一点地打开,发出“嘎嘎嘎嘎”的声音,而嘶喊声和怒吼声依然不绝于耳。

    陆宗轩率领手下的九mén兵在危急关头,终是悍勇地冲到了城mén边上,当即便有近三十名九mén兵丢下武器,熟练地上前,缓缓打开大mén。

    深厚的同伴依然在流血,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在抵挡着御林骑兵那无情的攻击,无数的生命就消失在这城mén之后。

    城mén一带,已经是尸体如山血流成河。

    城mén在一点一点地打开,城头上的弓兵为了阻止九mén兵打开城mén,将箭矢疯狂地shè向那些拼力开mén的战士,可是当一名九mén兵倒下,便会在瞬间有另一名九mén兵冲上去补起来。

    他们此时也顾不得要死多少人,他们只知道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开这扇mén。

    当这扇mén打开之时,已经有几十名为了打开城mén前赴后继死在城mén大开前的一刻。

    城mén终于敞开了大口子,而这个时候,城内的人已经看见,从那城mén之外,一队冷酷的骑兵正迅速地冲过来,他们的手中握的不是战刀,而是很奇怪的竹筒。

    他们很快就知道,比起战刀,这毫不起眼的竹筒要恐怖的多。

    ……

    八百风骑,就像是一个人,首领带着面具,马术jīng湛,就像是刀锋上最锐利的那一点,用奇快的速度,冲在最前面。

    而他身后的八百风骑勇士,就像匕首后面锋利的刀刃和坚实的刀实,保持着紧密的阵型,以极jīng湛的骑术支撑,紧紧跟随着朱xiǎo言,朝着城中的御林骑兵,狠狠地扎了进来。

    城mén打开那一刹那,九mén将士心中清楚,他们的职责已经完成。

    他们流了无数的血,终于完成了他们该做的事情。

    风骑冲过来,九mén官兵非常自觉地摆脱战团,往两翼撤散开去,为了打开城mén,他们奋勇地与御林骑兵拼杀,此时此刻,他们知道,御林骑兵真正的敌手出现了。

    这一刻,御林骑兵的将领高喝着,并没有去追赶散开的九mén兵,而是在风骑冲过来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来,跟随着前面的同伴,竟是向风骑迎过去。

    他们要将风骑抵挡在城外。

    两边的骑兵,就如同两道风向完全相反的飓风,向前席卷,在城mén处,要做出惊人的碰撞。

    就在双方要碰撞的一刹那,那些高速冲刺过来的风骑战士,都是平抬起竹筒,在御林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扣动了机关

    嗤嗤嗤嗤破空声响起,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连续发出的弩箭,全数shè向从城内冲刺过来的御林骑兵,在这一刻,这恐怖的武器发挥出了那让人心惊胆战的威力。

    无数闷响过后,南康mén突过来的御林骑兵,不知被多少弩箭shè中,惨然坠马,只第一轮弩箭发出,便有数十名御林骑兵被shè落下马。

    这只是开始。

    风巧驽可以连续shè三轮,当冲在最前面的御林骑兵纷纷坠马,人仰马翻之际,后面的冲势顿减,可是第二轮弩箭已经发shè出来。

    连续三轮箭弩shè出,被shè死的御林骑兵已经超过一百人,更有不少骑兵被shè伤,坠落下马,活活被受惊的战马踩踏致死。

    城头上的林至善面如死灰。

    前方风骑shè完弩箭,立刻分到两翼,后面的风骑从中直接冲过来,这些风骑兵都是握着锋利弯刀,疾风烈马,踩过堆积在城mén的尸首,挥舞着弯刀向御林骑兵们砍过去。

    他们的动作简洁有效,无论是出刀的技巧还是战斗士气,都不输于久经训练的正规军。

    风骑就如同匕首,狠狠扎进城mén之内,瞬间便将御林骑兵的阵型撕开了一道口子,而cháo水般的西北骑兵已经分涌而来,宽大的城mén就像决堤的堤坝一样,无法阻止洪水般的骑兵涌入。

    韩漠看着骑兵冲进城mén,立刻又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十多名骑兵,立刻都取出长弓,摘过弓箭,用嘴对着箭头一吹,那异样的箭头立刻燃烧起火焰来,而十多名骑兵都是张弓搭箭,朝向天空,同时shè出,十几支火箭一飞冲天,闪耀在夜空之中,比星辰更美丽,更灿烂!

    

第八百章 夜空下的暗黑军团

    南康mén杀声隆隆,燕京东城此时也是yīn云密布。

    软禁内阁官员的宅子四周,御林军们都已经刀出鞘,将这座宅子围困的密不透风。

    这个肃杀的夜晚,由于距离太过遥远,他们并不能听到南康mén那边震天的杀声,但是他们中间的某些人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在南边的夜空之中,陡然间出现了了流星般的火箭。

    拔地而起,十多支火箭一飞冲天,在夜空中极是显眼。

    在这处负责统领的,乃是苏雨亭最为信赖的凤翔营弓兵队护军参领刘耀。

    那突起的火箭,让正在院外巡逻的刘耀大生警觉之心。

    作为此次兵变的高级将领,他自然已经清楚西北军兵临城下,所以这两日来,他都是极其的xiǎo心谨慎,几乎未曾合眼。

    他知道自己手中职责的份量,手中掌握的这些内阁官员,到得万不得已之时,甚至有可能成为救命的东西,绝不容有失。

    所以当那火箭腾空而起,素有兵家经验的刘耀,十分清楚那十有**就是某种信号。

    “加强戒备!”刘耀沉声对身边的领命部下命令道。

    就在此时,一阵极诡异马蹄声响起,马车自西向东而来,很快,刘耀便瞧见,在昏暗之中,长街的街头,一辆黑sè的马车正迅速往这边奔驰过来。

    刘耀“唰”地一声,chōu出了腰间佩刀,几乎与此同时,守在大mén外的御林军已经握紧了刀柄,而墙头上站立的御林军,则是迅速弯弓搭箭,对准了所来的马车。

    这一条街道,几日来都是冷请无比,没有一辆马车经过。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处宅子四周五里范围之内,各条街道都是被严密封锁,根本不可能闯进一辆马车来,可是此时此刻,却实实在在有一辆马车闯了进来。

    刘耀冷冷发出了一声命令。

    “shè!”

    一时间,弓箭齐出,奔驰的骏马,很快就被箭矢shè中了数处要害,其中一箭更是深深shè入了骏马的一只眼睛里。

    骏马悲嘶。

    更有密密麻麻的箭矢shè入了马车车厢之内。

    这些御林弓兵都是久经训练,弓箭的力度那也是极强,如果马车中有人,在面对这一轮攻击之后,必然是九死一生。

    骏马已经身中无数箭矢,却依然发了疯般往这边冲过来。

    刘耀身边一名御林军如风般迎上前去,双手握紧寒刀,迎上骏马,出刀如电,寒光闪过,一颗好大的马头在血雾中飞起。

    骏马的马头竟是被这一刀生生砍下来。

    这头飞驰的骏马,立时往前栽倒,力道极大,而身后的车厢也被带动的翻转起来,“嘎吱”声响起,黑sè的车厢在片刻间便在地上支离破碎。

    ……

    许多的御林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突然出现的诡异马车身上,刘耀看着骏马栽倒,车厢破碎,眉头皱起,脸sè骤然一惊,失声叫道:“提防偷袭!”

    他话声刚落,寒冷的空气中,忽然响起无数“嗖嗖嗖”的声音。

    昏暗之中,那些从yīn暗之处突然shè出来的箭矢,无情地shè入了许多御林军的身体里,许多御林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shè中要害,瞬间死去。

    墙头上,许多的御林弓兵翻落下来,尸首重重砸在墙壁处。

    “有刺客!”刘耀怒喊着:“xiǎo心院子里,别让他们靠近院子里!”

    突然袭击之下,刘耀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清醒,惨叫声中,他迅速往院子里撤退,手里挥舞着大刀,阻挡着有可能shè入他要害处的暗器。

    惨叫声并非只从正mén处传来。

    那些暗夜里的幽灵,夜空下最强的暗黑军团,在悄无声息之中,便已经开始有节奏地对这处院子发动了突然袭击。

    刘耀心中吃惊,当他退入院子的一刹那,投向院外的目光清晰地看见,在那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一群群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就像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的幽魂一样,轻飘飘地往宅子攻过来。

    刘耀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的敌人,他只看到满眼都是闪绰的黑sè身影。

    那些身影义无反顾地往宅子扑过来,伴随他们而来的,还有那些发着诡异声音的暗器。

    御林军虽然吃惊,但是并没有慌luàn,知晓在院外难以抵挡这些幽灵的攻击,所以非常迅速地撤退到院子里,将自己的身体掩盖在各种物体后面,抵挡对方犀利的暗器攻击。

    这座宅子的四周,暗黑吏员们同时发动了攻击,第一轮袭击过后,院子四周已经满是御林军兵士的尸首,而暗黑吏员在御林军退下去的刹那间,根本不作任何的犹豫,迅速从各个yīn暗角落处冲出,踏着那些尸首,攀墙而上。

    御林军们在受挫之后,立刻形成战列,不少暗黑吏员攀上墙头一刹那,从院子里shè出来的弓箭便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同伴中箭,后面的暗黑吏员并没有丧失这个机会,在同伴尸首跌落下去的刹那间,便以翻墙贴在尸首背后,跟随着尸首一同翻落下去,落到院子内,立刻按照自己的判断,往院子里那些弓箭点shè出暗器。

    对于暗黑吏员来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计一切手段,目的就是要完成任务。

    如果同伴的死能够利用上,他们是绝对不惜代价的。

    弓箭手对着那一个个攀上墙头的暗黑吏员进行无情的反击,而那些御林刀手看到暗黑吏员翻下高高的围墙,更是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短兵相接。

    从那辆马车的出现,到暗黑吏员杀入宅院内,前后所huā费的时间短暂无比。

    西huā厅在这次行动之前,自然是做过极其周密的安排,宅院的地图,那早就被李固和他的部下熟记于心。内阁官员被囚禁的房间,西huā厅在行动之前,也早已经mō索清楚,宅子里的一棵树、一口井、一条xiǎo径,都已经被西huā厅以最大的能力打探明白。

    在西huā厅内,两百多名暗黑吏员自然都是事先分成了各个xiǎo队,每一队的任务也都是严格部署,吸引注意力、陡然突袭、入院搏杀、接近房间、shè杀看守、救援人质、撤退方法、撤退路线、意外的应对,这每一个步骤,事先都是经过无数次的策划和修改。

    这就是西huā厅做事的风格。

    无数次的洗礼,无数人的牺牲,让西huā厅的每一步行动都尽可能地完善到极致,他们允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巨大的牺牲,但是他们却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行动失败。

    天意之失,无可奈何,但是若是因为人为之故导致失败,那么就是huā厅的奇耻大辱。

    而且huā厅吏员们十分清楚,相比起以往任何的行动,或许这一次行动才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次,任务的成败,直接关乎着大燕的兴亡。

    所以当行动开始之后,两百多名huā厅吏员,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行动步骤,从黑暗中发出了雷霆一击。

    他们以最短的时间,达到了事先设定好的目标,迅速从宅子四周杀入了宅院之内。

    西huā厅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了这场袭击之中。

    这批暗黑世界的王者,将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他们所担负的任务。

    杀入院子之后,暗黑吏员们按照事先所布置,有的进行搏杀掩护,有的则是在刀光剑影之中,迅速往那些囚禁世家巨头的房屋靠近。

    整个院子的四周,昏暗之中,幽灵般的暗黑吏员与御林军杀在了一处,这些暗黑吏员的奇袭技巧惊人,最恐怖的却是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各类致命武器,他们不去追求所谓的真正武道,更不会讲究搏杀之中的光明正大,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杀死敌人,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本身就是最犀利最嗜血的杀人机器,浑身上下都蕴含着血杀之意,每一出招便是风雷想加,yīn毒狠辣,舍生忘死。

    御林军虽然都是一流的jīng兵,甚至从数量上还稍微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但是面对着这些以黑暗为世界以yīn招为绝技的暗黑吏员,显然是十分的不适应,而伤亡也明显远超暗黑吏员。

    许多人心中已经猜到,他们面对的,就是本国素来无声无息的那群幽灵。

    从前,他们一明一暗,在护卫着燕京,护卫着大燕国,但是今夜,他们却刀兵相向,而这一夜,也让御林军领教到暗黑吏员的恐怖。

    恐怖不是传说,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刘耀此时力战两名暗黑吏员,他虽不处下风,可是却时刻要提防着这两名对手突然打出的诡异招术,更要担心可以从他们身上任何地方发出来的yīn毒暗器。

    “保护院子,发讯号,求援军!”刘耀怒吼着。

    一名弓箭手隐在战团之后,取出一支讯号响箭,弯弓搭箭,便要往天空中shè出去。

    这种响箭shè到空中,便能发出极响亮清澈的响声,能够让援军迅速赶来。

    就当他的手松弦的一刹那,只见得刀光闪过,听得“嘣”的一声响,他拉开的弓弦,竟是被一只匕首生生划断,响箭只升起一只手的距离,便如同死鱼般落了下去。

    弓箭手吃惊之间,便觉得自己的咽喉处生起一种极古怪的感觉,对方却是在瞬间shè出一支袖箭,穿透了他的咽喉——

    PS:昨天回家,本来做好更新的准备,可是老家这边很长时间没用,网线竟然断了,没办法,只好找人搞,今天才上来。这个理由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信了。

    为我昨日说话太慢,自己chōu我嘴巴子,对不起大家了。

    今天肯定还有一更的,这一次如果失信,你们集体chōu我嘴巴子!

    

第八零一章 人质

    京中处处布杀声,东城礼部尚书府虽然没有软禁内阁官员那处宅子那般兵士众多,但是作为重要的处所之一,却也安排了一百多名铁血御林军看守。(_)

    礼部尚书府面积巨大,如果要将这座大府邸完全包围,一百名兵士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一开始重兵包围礼部尚书府的时候,韩夫人等重要家眷,都是被集中到一处院子里,而御林军则是将这处不大的院子围困住。

    当双方将士在南康mén浴血拼杀之时,一队御林军直进入礼部尚书府,到得这处软禁韩家家属的院落,领队校尉站在院mén之前令人站在mén处高声叫道:“苏大人有请韩夫人和范xiǎo姐前去饮茶!”

    院内立刻传来一名家仆的冰冷声音:“我家夫人和少夫人身体欠安,什么狗屁的苏大人要饮茶,让他亲自将茶送到这里来就是!”

    领队校尉一声冷笑,转头示意,早有两名御林兵士提刀上前去,抬起脚,毫不客气地往往院mén上踢过去。

    只是几下,院mén便被踢开,那两名御林兵便率先冲进了院子里。

    刀光乍起,院子里早有埋伏,那两名御林军冲进去,从旁就窜出两名家仆,都是提着大刀往御林军的身上砍下来。

    只是这两名家仆的本领显然很一般,大刀砍下,两名御林军都是迅速反应,反手格刀,挡住家仆砍下的大刀,随即手腕子一扭,寒刀砍下,电光火石之间,反倒是将两名家仆砍倒在地,一名家仆被砍中胸膛,鲜血喷出,在地上挣扎,另一名家仆则是被生生砍断了一条手臂。

    御林军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领队校尉率领一群御林军冲进院子中,只见在那房屋之前,却是横了一排韩家的家仆,几乎人人都握着大刀,这些家仆有老有少,都是当初从东海随着韩玄昌来到燕京,在这危难之时,同仇敌忾,毫不畏惧强悍的御林军,而是以血ròu之躯排成一道人墙,坚定地护卫着身后的那间房屋。

    韩玄昌夫妇平日里待下人本就很是宽和,而且这群人都是从东海而来,那是真正的嫡系家人,主仆之间是有着极深的感情,所以在这危难时刻,韩府的下人们面对狼群一样的强敌,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胆怯,东海人骨子里的悍勇之气,在这关键时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领队校尉身后,御林兵士刀在手,一个个健壮高大,甲胄在身,全副武装,一旦动起手来,韩服家人就算拼死相斗,那也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领队校尉冷视面前那道血ròu人墙,眼中显出不屑之sè。

    在他的眼里,这群人拥有的抵抗力几乎为零,所以他只是冷漠地重复了先前那句话:“苏大人有请韩夫人和范xiǎo姐前去饮茶,还请速速赴约!”

    家仆们刀锋向前,一个个怒目圆睁。

    屋内一片宁静,领队校尉冷然一笑,道:“韩夫人,我等都是粗俗武夫,奉命行事,还请夫人海涵。夫人乃是明理之人,若是让我等这些粗俗之人入屋去请,到时候有得罪之处,那便怨不得我们了。”

    “你们敢!”家仆中有人厉声喝道:“你们这群luàn臣贼子,助纣为虐,我家夫人和少夫人身份尊贵,岂容你们这等肮脏之人亵渎,想要入屋,便须从我等尸体上踏过!”

    此人说完,向前走了一步,他身旁几十名老少男丁,都是往前进了一步,虽然没有强大的武力和健壮的身体,但是他们的血xìng却是让人悚然动容。

    领队校尉神情冰冷,他抬起手,便要下令手下兵士闯过去,猛听得一声响,随即便见到那间房屋的大mén打开,一时间守在屋前的家仆纷纷转过头,所有人都瞧见,从那屋子之内,先是出来数名nv婢,随即从屋内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都是带着一顶斗笠,斗笠四周黑纱遮盖,前面一人步伐端庄,身形圆润,而后面一人则是挺着微凸起的肚子。

    这二人衣着华丽,众家仆瞧衣着打扮,都知道前面是韩夫人,而后面便是韩漠的妻子少夫人范筱倩。

    领队校尉微皱眉头,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来,从那些家仆脸上的表情看出,这二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当即拱手道:“韩夫人,范xiǎo姐,冒昧打扰,还请恕罪,马车就在外面等候,两位请吧!”

    众家仆已经有人悲声道:“夫人,少夫人,他们别有用心,绝不可去,我等愿死战!”

    却见走在前面的韩夫人摇了摇头,脚步轻盈,气质优雅,缓缓走下台阶来,而身后的范筱倩则是紧跟在后面,两只手儿铰着衣袖,看起来有些紧张。

    “夫人!”当即便有几名家仆跪下,声音哽咽。

    哗啦啦一阵响,几十名家仆都是跪倒在地,神情悲怆。

    他们知道京中兵变,更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一时间挡住路,不让韩夫人走过去,更是有人嘶声道:“夫人,我等愿死战到底,护住夫人和少夫人的周全!”

    韩夫人并无说话,身体更是镇定无比,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是显得异常的平静,只是轻抬手,示意众人让开一条道路。

    虎狼在前,无法抵抗,若是坚持,只不过是让家人白白死去。

    众家仆都是满脸悲愤,缓缓让开一条道路,韩夫人便于范xiǎo姐从人群中过来,家仆中已经有人厉声道:“你们如果伤害夫人和少夫人,我们少爷必定领兵回京,将你们杀个干净!”

    韩府上下自然不清楚,韩漠如今已经率领大兵,攻破了城mén。

    ……

    韩夫人回过头,牵住了身后范筱倩的手,握紧那只手,显然是在鼓励范筱倩不要害怕。

    领队校尉再次拱了拱手,瞧这二人戴着面纱,微皱眉头,想要伸手去掀开面纱,但是只是抬了抬手,韩夫人便以一种极轻但却极为坚定的语气冷声道:“你敢!”

    领队校尉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虽然如今控制住她们,但这两位终究是身份尊贵之人,却是不可轻易亵渎,回头也不好向上面jiāo代,微一沉yín,终是一抬手:“夫人,范xiǎo姐,请!”

    韩夫人淡定无比,紧握着范筱倩的手,在一众御林军的寒刀之下,缓缓离去

    到得mén前,领队校尉立刻吩咐下去,将礼部尚书府的看守兵丁chōu调了一半出来,要押着韩夫人二人前去西平mén。

    韩夫人和范筱倩都是不发一言,上了马车,在众兵丁的簇拥下,行到街头,却见领队校尉一挥手,从街头的一条胡同里,迅速驰出一辆马车,与韩夫人所乘马车一模一样。

    领队校尉指着胡同里出来的马车向身边一名御林都尉道:“你带人护送这辆车往西平mén去,本将担心途中会有意外!”

    那都尉知道领队校尉意思,一挥手,当下大多数御林兵都跟随他护着那辆马车离去。

    领队校尉则是领着剩下的不到二十名御林军,转进那条胡同里,选择另外一条路往西平mén赶去,只片刻间,两辆马车便各自消失在暮sè之中。

    ……

    ……

    西花厅暗黑吏员对软禁世家官员的宅子进行着最有效的突袭,强劲有力,按照预先的计划,一部分吏员在进行着殊死搏杀,而更有一部分吏员已经突击到内院之中,靠近了那些软禁内阁官员的房屋。

    御林军死伤惨重,面对着暗黑吏员有效而致命的攻击,半数御林军非死即伤,丧失了战斗力,而暗黑吏员在这血腥的搏杀之中,却也是伤亡惨重,四十多名jīng锐的暗黑吏员葬身于此。

    夜空下的血腥搏杀,依然在继续。

    这些深通暗黑之术的暗黑吏员们,已经有不少人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往上攀爬到了屋顶上,而屋顶上埋伏的御林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暗黑吏员探头的一刹那,便不留情地shè出了弩箭。

    暗黑吏员们自然早就防备这一招,在翻上屋顶之前,都是迅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假人头,所以几乎所有御林军的弩箭,都是shè在假人头之上。

    弩箭shè出后的空隙间,暗黑吏员们便迅速翻上屋顶,抬手扣动机关,shè出了藏在手腕子下面的袖箭,为了执行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任务,暗黑吏员们的袖箭都是在剧毒的毒yào之中浸泡过,见血封喉。

    夜空之下,燕京城中,这并不大得宅院之中,上演着令人震撼的厮杀。

    宅子几乎每一处角落,都是人影绰绰,暗黑王者们与大燕最强.进行着你死我忘的最残酷游戏。

    房屋中的世家官员们,自然都已经知道有了援兵来救,工部尚书萧怀金是第一个从屋内冲出来的人,对于生存的渴望,让他凶猛地冲到一名御林军的旁边,在那名御林军尚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怀金的武技未必很高,智慧也并不出sè,但是终究也是各健壮武夫,这一拳更是为了求生打出十成的力量,听得骨骼碎裂的声响,竟是将这名御林军的颈骨生生击碎。

    萧怀金击出拳头,迅速抢过御林军手中的寒刀,怒吼着往萧太师所在的房屋冲过去。

    第二更送到,不要挨嘴巴子了

    

第八零二章 接应

    李固此时已经带着十多名部下,直接突进到了韩玄昌所在的房屋之外,屋顶上的暗黑吏员已经被清除,倒是守在屋外的御林军一时间难以解决。

    不过韩玄昌感觉到屋顶上的御林军被清除,危机顿减,趁势冲出了房mén。

    刚出房mén,旁边早有两名御林兵挥刀砍过来,这两把刀一左一右,速度快极,韩玄昌不敢硬接,身体急速后撤,重新退回屋内,但是一脚踢向一扇房mén,他乃是韩家直系子弟,自然也是修习过《长生经》,力量恐怖,势大力沉,这一脚踹出去,那扇mén“喀嚓”一声响,竟然被生生踢飞出去,恰恰撞在一名御林兵的身上。

    韩玄昌素来不轻易出手,可是此番出手,却是毫不手软,那木mén撞在御林军的身上,御林兵竟是被那木mén撞的后退数步,而韩玄昌也早趁这个时候,豁然冲出,已是看到mén外与御林兵缠斗在一起的暗黑吏员们。

    “保护韩大人!”李固瞧见韩玄昌冲出来,立刻低沉着声音叫起来,他自己则是迅速往韩玄昌这边靠拢过来。

    韩玄昌追着那被击出的御林兵,不等他站稳,又是一脚飞起,踢在了那御林兵的下颚处,便听得骨骼碎裂声响起,而韩玄昌顺势夺过了御林兵手中的大刀,瞧见李固正往自己这边接应过来,便挥舞着大刀,也往李固那边靠过去。

    韩玄昌平日里儒雅温和,但是今日非常时刻,却是出手凶狠,早已没有了那股子书卷之气。

    李固领着部下杀了过来,与韩玄昌合在一起,二人只对了一个眼sè,韩玄昌便往左侧杀过去,而李固率领这手下的七八名暗黑吏员,紧跟其后。

    宅子里的争杀已经分成各xiǎo战团,双方的人手都是hún在一起。

    刘耀此时已是满身血雾,而且身上已被砍了数刀,幸亏他的本事不差,几次避过致命的暗器,否则早已是命丧此地。

    满院子处处都有尸首,有御林军的,亦有暗黑吏员的,这处宅子的空气之中,弥漫着极浓郁的血腥气味。

    刘耀杀了一名暗黑吏员,聚拢身边的几名御林兵,一个个都是满身血污,他紧握大刀,低沉声音道:“援兵很快就会到,诸位奋力死战,绝不可让这些官员走脱……!”他的眼眸子一阵冰冷:“即使只是尸首,也要让他们留下来!”

    众人明白刘耀的话,那是可以对内阁官员下杀手了。

    忽听得东侧有人高声叫道:“快来人,他们要从这里突围出去!”

    刘耀听到声音方向,立刻高声喝道:“都给我去侧mén,他们要从侧mén突围,绝不能让他们离开这所院子!”

    ……

    西huā厅各组吏员虽然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但是终究是将被软禁在宅子里的内阁官员们救出了房屋,此刻都是按照事先的撤退路线,护卫着一众官员往侧mén突围,而刘耀也已经高声喝令部下往侧mén围杀。

    御林军的伤亡情况远超过暗黑吏员,此时在人数上已经无发占得优势,只不过暗黑吏员此时的目标却是要将内阁官员们救出此地,并不与之御林军纠缠。

    李固心中十分清楚,虽然从行动开始直到现在往侧mén突围所huā费的时间极其短暂,但是外围凤翔营御林军十有**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整个东城有近五千名御林军控制,一旦得到消息,将有大批的jīng锐兵士杀过来,虽然暗黑吏员在黑夜之中有着强悍恐怖的实力,但是如今不过一百多人,还要护住内阁官员,要进行突围战,那是凶多吉少。

    暗黑吏员最擅长的,乃是突袭刺杀这一类令敌手措手不及的手段,一旦进行正面的明面搏杀,他们的能力将会大打折扣,只要陷入御林军的包围,便将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此时聚拢在李固身边的有近五十人,而其他的暗黑吏员也正在往这边拼杀聚拢过来。

    萧太师此时早已没了老态龙钟之sè,这名老者手中也是握着一把刀,众内阁官员都是紧随在他的身后,而暗黑吏员们则是在外面护住,形成了一层保护膜。

    此时众人已是将侧mén打开,冲出了这所宅子,而宅子各处的暗黑吏员更是边杀边退,汇聚过来,剩下的御林兵则是在刘耀的高声怒吼着,从后面紧紧追杀。

    顺着积雪长街往西边南边撤退,一时间难以摆脱追击的御林军,好不容易杀到街道中间,猛听得正前方又传来阵阵杀声,随即便看到大批的凤翔营御林军堵截过来,而两边的胡同里,也都有着御林军正围杀过来,众人一时间陷入包围之中,形势极其严峻。

    萧太师白须在夜风中飘动,他回过身,看着身后众内阁官员,沉声道:“诸位,老夫今日愿与诸位同生死,突围出去,平定叛luàn,绝不可亡于这群无名xiǎo卒之手!”

    众内阁官员都是握紧兵器,互相看了看,随即齐声道:“愿与太师一同拼杀!”

    萧太师大笑起来,老者虽然苍老无比,但是这笑声却是中气十足,威势十足。

    这些内阁官员虽然是被囚禁于此,但是被囚禁的这几日,却都是吃饱喝足,体力上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

    萧太师随即扫了那些如同鬼魅般的暗黑吏员一眼,沉声道:“你等皆是国之勇士,今日一战,西huā厅名垂我大燕史册,能与诸位勇士并肩拼杀,老夫心中甚慰。”

    此时四面八方都是御林军围杀过来,李固沉声道:“往南突袭,杀开血路!”

    韩漠与他计划过,西huā厅吏员一旦看到讯号,便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救出人质,尔后往南突围,到时候会安排援军来接应。

    只是这些御林军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暗黑吏员减员也极其严重。

    不过李固一声令下后,面对着四面八方杀过来的数倍敌人,暗黑吏员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南边冲杀过去,片刻间便短兵相接。

    内阁官员们此时也都是与御林军jiāo起手来,个个悍勇,一条长街,满是杀声。

    众人正陷入苦战之时,御林军后方忽然传来阵阵惨叫声,又听得有人高声惊呼:“有埋伏!”

    长街后方,却无敌人,但是长街两边的屋顶上,却是密密麻麻shè出无数的袖箭来,这一轮袭击突如其来,众御林军正与西huā厅吏员厮杀之间,竟是没有料到两边屋顶上还埋伏着敌人。

    那“嗖嗖嗖”的袖箭刺破空气之声不绝于耳,大批的御林军被袖箭shè中要害,倒了下去,御林军顿时出现了短暂的húnluàn。

    萧老太师已经连续斩杀数人,身上沾满血污,沉声吼道:“大好时机,大伙儿集中往南突!”

    身后众人答应一声,紧随其后。

    内阁这些官员,平日里在朝堂上,那都是斗的你死我活,但是今日形势所迫,却是团结在一起,要一同杀出去。

    两边屋顶的袖箭连绵不绝,显然也是为了给西huā厅众人提供援助,那些袖箭直往南路御林军shè杀,不过片刻间,便有数十人中箭而死。

    “屋顶有埋伏!”御林军中有人嘶吼着:“屋顶狙敌!”

    一时间,两翼便有不少御林兵冲到两侧,迅速攀爬上屋顶,要去应付屋顶上的偷袭。

    双方很快就在屋顶上厮杀起来,埋伏在屋顶上的,都是清一sè黑衣méng面,但是他们的应敌功夫也是极其诡异,几乎与西huā厅吏员的手段一样。

    大理寺卿胡雪辛击退一名御林兵,看到两边屋顶也在厮杀,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叫道:“是东huā厅的人!”

    拥有强大暗黑手段的,在燕京城中,无非就是两大huā厅。

    西huā厅全员尽数投入到突袭宅子,不可能还有余力在这里设下埋伏,那么这屋顶上埋伏的袭击人员,显然就是东huā厅的人。

    在这一夜,那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上演着。

    朝堂上你死我活的政敌,在今夜抛去往日的仇怨,联手在一起,共同杀敌,而素来关系及其不融洽的两大huā厅,也在今夜配合着上演了一处惊心动魄的暗黑大戏。

    东huā厅的突然袭击,给长街上的内阁官员和西huā厅吏员创造了机会,一阵血腥的拼杀,他们生生从人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直杀到了长街的街头。

    只不过御林军在这边的数目众多,虽然他们的伤亡很惨重,但是几路援军过来,在人数之上,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

    正当屋顶上,长街上进行着生死无情的搏杀之时,忽听得南边又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气势如雷,万马奔腾,强有力地震动着大地。

    内阁官员们神sè都是大变。

    此时面临的御林军已经难以对付,如果敌人再派来骑兵拦截围杀,那么非但没有可能突围出去,只怕还要在此全军覆没。

    便是那些御林军,也以为是骑军援兵来到,士气大振。

    很快,从南边一条胡同里飞驰出一队骑兵来,随即从其他各条巷子里,也都纷涌出大批的骑兵来,这些骑兵甲胄很是怪异,而且都是持弓在手,出现之时,便异常冷酷地向御林军shè出箭矢来,等到战马靠近,便在瞬间挂弓换刀,无情地向御林军砍杀过来。

    韩玄昌见到从各条街道涌出来的骑兵,眼中光芒陡起,喃喃道:“东海……风骑!”

    

第八零三章 雄鹰要高飞

    这一年冬天那个寒夜发生的事情,必定将在燕国的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而且许多年后,当此时的孩子们长大成老人,他们也会对那夜的许多事情记忆犹新。

    当海水般的西北骑兵冲进城内,面对强大的冲击力,城内的御林骑兵根本抵挡不住,而首当其冲的风骑则是如同一把匕首的锋刃,犀利无比,根本不与御林骑兵缠斗,在人群中杀开一条路,径直往城中冲过去,御林骑兵yù要追击,可惜后面涌入的西北骑兵海làng早已经将御林骑兵吞没其间。

    城头上的林至善看到无穷无尽的西北骑兵冲入城中,脸sè铁青,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将刀放在脖子上,便要自刎,身边早有副将上前去握住他手臂,失声道:“大人不可……!”

    林至善苦笑道:“城mén已破,大势已去,我林至善未能守住城mén,乃是败军之将,有何面目继续苟且存活下去!”

    “大人,我们……!”那副将正yù要劝,却不知道哪里飞来一支冷箭,正shè入那副将的心口,那副将哼也没哼一声,便即倒了下去。

    林至善目眦俱裂,看着城下húnluàn一片,御林军、九mén兵、西北军hún杂在一起,刀光剑影,杀声阵阵,那鲜血形成一片血雾弥漫在空气之中。

    此时此刻,他已经是有心无力,眼见得又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往自己shè过来,这名心如枯木的老将却没有闪躲之意,“噗”的一声,这一支羽箭竟然也是正中他的心脏,直没进去。

    林至善大刀落地,他艰难地走到外城墙边,望着苍茫的大地,城外还有数之不尽的西北骑兵正往城内冲进来。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无奈,更带着一丝苦笑,缓缓地倒了下去。

    ……

    京中南城区的百姓们,直到很多年后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夜,南城区的大xiǎo街道,都有着无数的骑兵冲过,他们全副武装,他们杀气腾腾,整个燕京城的大地,都被他们胯下战马践踏的颤抖起来。

    京中许多百姓从那窗户的缝隙里看着mén前的长街,看着一匹又一匹战马飞驰而过,那肃杀的场面,实难令人忘记。

    南康mén是骑兵源头,一队又一队骑兵,事先早已经得到了命令,知道接下来的目标何在。从空中俯瞰而下,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燕京城的大xiǎo街道如同人体的血脉,而奔腾在大街xiǎo巷的骑兵群,就是在脉络中流动的鲜血。

    无数条血液汇集向一个方向,西平mén!

    半座城的街道上,尽是海làng般向前卷动的骑兵军团

    ……

    西平mén城头,一群nv眷被带到了城头,苏观崖背负双手,眺望着南康mén方向,也看到了那大街xiǎo巷一道道火光游动,正迅速地往这边蔓延过来。

    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但是身形却依然镇定,背负双手,胡须在夜风中飘动,依然是一副儒雅之气。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文武官员,叛军以及苏派的主要将领官员,此时都是聚集在此处。

    一阵sāo动之中,十多名nv眷在持刀御林军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头,来到了苏观崖的面前。

    苏观崖第一眼便看到nv眷中间那名拄着黑木拐杖白发苍苍的老fù人,那正是范云傲的母亲,大燕国唯一的一品诰命夫人范老太君

    范老太君左边是一名xiǎo丫鬟,右边则是范云傲的妻子、韩漠的岳母范夫人,二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君,缓缓上前来。

    老太君身着命fù朝服,华贵无比,头戴金冠,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sè,甚至显得平静无比,范夫人也是一袭华服正装,仪态雍容丰美,典雅贵气。

    旁边,另有韩玄道的夫人韩曹氏,胡雪辛的妻子胡夫人,黑纱遮面的韩夫人和范筱倩也豁然在人群之中,另有萧怀金萧万长的家眷也是身在其内。

    这些fù人,有的面sè苍白惊慌无比,有的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苏观崖先是看了戴着斗笠的韩夫人和范筱倩一眼,皱起眉头,随即盯着范筱倩那微微凸起的腹部,眉头微微舒展,看向范老太君,拱手含笑道:“深更半夜,将老太君请到此处,还请老太君莫要怪罪!”

    范老太君十分平静地看着苏观崖,她拄着拐杖,轻轻推开搀扶她的范夫人和xiǎo丫鬟,颤巍巍地走向苏观崖,老人家那一双昏暗的眼睛,在这一刻,却是那样的充满震慑力。

    所有人都眼看着范老太君走向苏观崖,谁也没有动,寒风呼啸,城内已是杀声阵阵,而城头上却是一片肃静。

    苏观崖看着老太君走进过来,不知为何,他脸上本来和善的笑容竟是有些发僵,面对这个一推便倒的老fù人,他浑身上下极其不自在,甚至不敢直视老太君的眼睛。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老太君。

    如果连这样一个老fù人都无法应对,将如何应对韩漠那如海làng般的大军。

    老太君终于走到苏观崖面前,盯着苏观崖的眼睛,随即苍老的脸上显出不屑的冷笑,她抬起一只手,向着苏观崖的脸上重重扇了过去。

    苏观崖竟是不闪不避,任由老太君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即听着老太君不屑地骂了一句:“无父无君的luàn臣贼子,想当年你苏家先祖何其英雄,却传下了如此不屑子孙,老身都替你们不耻。”她转过身,缓缓往回走去,冷声道:“争权夺利,血染战袍,这是男人的事,老身不会骂你无耻,但是将一干nv眷抓来作人质,用以威胁,这是最龌龊之人所为,你苏观崖也算是堂堂世家子弟,竟是作出市井俗夫都不屑为之事,你们苏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被你这孽畜丢尽了!”

    老太君乃一品诰命夫人,地位尊贵无比,她的辈分又高出苏观崖一辈,喝骂起来,显得异常的气势。

    老太君颤巍巍走过去,指着那一干nv眷道:“你若还自认是苏家的子孙,你若不想让你祖宗的脸上méng羞,将她们都放了,老身留下来就是。”范夫人和丫鬟上前重新扶住老太君,却感觉到老太君浑身气得发抖,而这位燕国极其高贵的老fù人,再一次盯着苏观崖的眼睛,缓缓道:“男子汉大丈夫,成王败寇,赢便是赢,输便是输,即使输了,也要堂堂正正,tǐng着xiōng膛接受失败,让你的对手依然尊敬你……这般垂死挣扎,徒劳无益,实非智者所为,更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老太君一番话说完,苏观崖身后不少人都是垂下头,似乎颇有些羞惭。

    苏观崖却是tǐng直而立,毫无惭sè,依然是背负双手,气质优雅,淡然一笑,“老太君,家父曾经倒是教过我,真正的男子汉,没有真正死去,便绝不认输,这世间许多事情总是很奇妙,奇妙的你根本无法相信,前一刻或许失败,但是只要撑住,下一刻你或许就会胜利。”他望向南城区,平静道:“我手中尚有整座东城,那里都是所谓的国家栋梁,如果韩漠强bī我作出不该做的事情,那么韩漠便是燕国万世的罪人。”他扫了一眼众nv眷,冷然一笑,“韩漠率大军破城,但是有你们这些亲眷在,我想他也不会太过猖狂。我听人说,韩漠虽然顽劣不堪,但却是一个极其孝顺之人,对家人看的极重,这一次,我倒真想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我很想知道,韩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还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枭雄!”

    此言一出,nv眷中已有数人很是吃惊,戴着斗笠的韩夫人,娇躯一颤。

    这群nv眷一直被软禁起来,对于整个局势一直都不清楚,虽然来到城头,也知道有勤王之师进京,但是直到苏观崖说出情况之前,他们都不知道领兵勤王的是韩漠。

    老太君听他这般说,先是有些惊讶,但是随即笑起来,拄着拐杖在地上瞧了几下,“好好好,老身这个孙nv婿,果然没有辜负老身的期望。”她盯着苏观崖,不屑笑道:“苏观崖,老身这孙nv婿,绝非迂腐之人,他从前只是一只xiǎo鹰,但是你的叛luàn,让这只xiǎo鹰长大了,一只雄鹰yù要展翅高飞,那是什么也阻止不住的……!”

    ……

    皇城之中,乾心殿内。

    皇帝此时站在殿mén之外,一身红sè龙袍,背负双手,神sè异常的凝重,而太监总管易空霆就跟在他的身后。

    城中那怒吼的喊杀中,被寒风传送过来,从那萧瑟的风中,皇帝能够听到皇城之外隐隐传来的杀声。

    一名太监匆忙而来,到得皇帝面前,跪倒在地,禀道:“启禀圣上,西北军攻破南康mén,如今正往西平mén打过去!”

    “破了城mén?”皇帝脸sè一沉。

    “是!”太监xiǎo心翼翼禀道:“九mén官兵突然暴动,杀到了南康mén,他们打开了城mén,放西北军进了来!”

    皇帝背负在身后的拳头握起来,厉声道:“九mén?陆英季不是被苏观崖控制住了吗?兵符如今都在唐鸣梧的手中,九mén官兵如何暴动?是谁领他们暴动的?”

    皇帝虽然身处深宫之中,但是皇城之外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报过来的消息,当日九mén提督陆大人的儿子陆宗轩逃脱,这一次便是他鼓动九mén官兵暴动!”太监见皇帝震怒,说话声音颇为不安。

    皇帝脸sèyīn沉,冷笑道:“陆英季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随即冷声道:“苏观崖自视是聪慧之辈,朝堂上,那也是一个狡诈之辈,怎会犯下如此大错?酒囊饭袋,留下如此破绽,那是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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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四章 下旨

    皇帝身后的易空霆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太监退下,这才低声道:“圣上,唐鸣梧做事确实不周全,竟然跑了陆宗轩。不过东城还在苏观崖的手中,韩漠破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大军入城,苏观崖已经被bī得走投无路,此种时候,苏观崖只怕真要找人陪葬了。”

    皇帝摇了摇头,道:“做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现在看来,这苏观崖终究还是沾了那虚仁假义之道。九门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此种时候,终归是一支不稳定的队伍,存在着极大的变数。他若真想做成大事,便该在接防之时痛下杀手……!”随即叹了口气,感叹道:“说起来,此事朕也有过。陆英季跟随朕许多年,朕对他极其信任,九门将领的任免权,朕素来都是jiao由他自专,也正因如此,九门将领几乎都是他们父子的心腹,若非朕太过放纵,今日那陆宗轩也不可能仅凭一张脸,就能挑起九门兵的暴动……!”

    易空霆忙道:“这是圣上信任臣子,更显圣上明君之风,只是陆家父子愚钝,未能明白圣上的心意……!”

    皇帝握着拳头,皱眉道:“老易,依你之见,这韩漠会不会趁机作1uan?”

    “应该不会!”易空霆xiao心翼翼道:“韩漠手下,有御林军,也有西北军,除了那支东海sī家军,他部下的将士都不是他的嫡系,而且他是打着勤王的旗号,绝不敢胡作非为。”

    皇帝微微颔,随即叹道:“只可惜此子是世家子弟,否则朕必定要重用他。不过经此一次,此子的手段确实了得,朕也不能再犯险给他太多的权力。”

    “圣上的意思是?”

    “当初让他一手掌握西hua厅,一手掌握豹突营,本就是想借力打力,让韩家有实力与萧家抗衡。”皇帝静立如山,稳定无比:“如今的萧家……哼,韩漠手中的权力,也该还给朕一些了!”

    说到此处,皇帝微一沉思,正要回到殿中,却见得有一名太监飞奔而来,表情显得异常紧张,跪在殿前,高声禀道:“启禀圣上,东城有变!”

    “有变?”皇帝脸色微变,转过头,上前几步,眼眸子里显出jī动之色:“有何变故?”

    此时此刻,他最希望听到的,便是苏观崖被bī的yù石俱焚,将那一干内阁官员俱都杀死,想到这样的变故,皇帝的手都微微颤抖。

    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沉默,就是为了这一刻。

    借刀杀人,皇家却要手不沾血地解决那些世家官员。

    那太监立刻道:“刚才传来消息,东城那边,萧太师带着内阁大人们已经杀出了东城……!”

    皇帝一怔,随即脸色泛白,那一双眼眸子在瞬间变的赤红,脸庞更是扭曲的狰狞可怖,他几步间冲过去,一把揪起那太监,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太监吓得面无人色,身体软,想要说话,可是看到皇帝那狰狞的面孔,却只能蹦出“他……奴才……”等几个字眼,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内阁官员都已经被救出。”一个宛若云烟的声音飘过来,“他们此时已经被西北军接应上!”

    声音之中,一道美丽的身影袅袅而来,轻盈如云,正是秀公主。

    皇帝一把丢开手中的太监,那太监如同狗儿般爬到一旁,将头窝在地面上,撅着屁股,身体瑟瑟抖。

    皇帝站直身体,看着秀公主缓步走过来,立刻问道:“他们是如何走脱的?东城有数千御林军,西北军怎能轻易杀进去?苏观崖又怎可能让西北军那样容易救走那帮世家官员?”

    “西hua厅动突袭,杀进软禁处所,救出了内阁官员。”秀公主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冷漠。

    皇帝立刻冷声道:“西hua厅?他们行动之时,你东hua厅的人何在?仅凭西hua厅的人,又如何能将那帮官员救出东城?”他缓缓走向秀公主,一双赤红的眼眸子死死盯在秀公主那美丽的脸庞之上,“朕令你盯紧西hua厅,你是如何做的?”

    秀公主面对皇帝的质问,依然是面无表情,她身着白色狐裘,站在殿前,美丽无比,气质更是高贵优雅,“西hua厅突围,东hua厅在途中接应,后来韩漠的风骑也杀到东城,救出了那帮官员!”

    “你……!”皇帝怒极,抬起手便要往秀公主的脸上打过去,眼见便要打在秀公主的脸孔上,他终是停住手,咆哮道:“你怎可坏朕之事?难道你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了你?”

    秀公主冷冷一笑,美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凄楚:“皇帝哥哥贵为天子,自然可以随时下令取我xìng命。皇帝哥哥的手段,不是素来都很果断吗?”

    “为什么?”皇帝怒吼道:“你为何要背叛朕?你莫忘记,你也是皇族的一员,你这不但是背叛朕,而且是背叛我皇族的列代先祖。曹秀,你是皇族罪人!”他握起拳头,手背青筋暴突:“韩漠……朕真是后悔,竟然将西hua厅jiao到他的手里……!”

    秀公主淡然道:“皇族罪人?皇帝哥哥,我只是不想你成为皇族罪人,这才出手……!”

    “一派胡言!”皇帝怒视秀公主:“朕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重振皇家威仪,朕要成为一代圣君,一直以来,朕以为你明白朕的苦心,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朕,今日朕才知道,你还是忘不了当初那件事,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到了朕最重要的时刻,你背叛朕,在朕的心口狠狠刺了一刀……曹秀,你不配做皇族的公主!”

    “一代圣君?”秀公主笑起来,笑的凄美,那双mí人的眼眸子,此时却满是痛心:“皇帝哥哥,你可知道,你早已经变了,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我百般呵护的皇帝哥哥了。曾经,你说过要成为一代圣君,一旦成为大燕国主,便要让我大燕的子民过上最美好的生活……但是一路走来,你是否觉得,一切都不是那样的美好,一切……都是那样的残酷……!”

    皇帝冷冷地盯着秀公主,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愤怒却是没有丝毫消逝。

    秀公主扬起雪白的下颚,抬头望着即将迎来晨曦的天幕,缓缓道:“大哥哥,三哥哥,还有他,还有那许许多多对你充满期待的人……他们一个个离去,如今,霜儿也离开了皇宫,还有太子,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错,却冷眼旁观,只是将他视为一件工具加以利用……!”

    秀公主口中的“大哥哥”指的乃是当年的太子琪灵王,而“三哥哥”自然是指宣德王,那二人乃是皇帝的亲兄弟,只是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

    “住口!”皇帝怒吼道:“轮不到你来指责朕。朕乃一国之君,朕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江山……!”

    “江山……!”秀公主美丽的面孔上显出难以掩饰的疲倦,“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往日的笑颜逐渐远去,这样得到江山,又有何用?”她看着皇帝,幽幽叹道:“枯叶凋零,人生若梦……皇帝哥哥,有多少人相信过你,将一切都jiao给你,可是你……是否给了他们同样的回报?”

    “曹秀,朕知道,你心中因为古朝星的事情,一直在记恨朕。”皇帝冷漠地道:“你无一日不在想着那件事,一直以来,朕都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朕信赖之人,便是你这个亲妹妹,可是朕想错了,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朕,朕很失望……朕这一生,最大的失误,便是看错了你,这些年,你定然是处心积虑在等待时机,想着为古朝星报仇吧?朕告诉你,朕乃是真命天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想为古朝星报仇,朕也绝不会畏惧你!”

    秀公主脸色苍白,凄苦地看着皇帝,随即摇头,轻叹道:“皇帝哥哥,难道你觉得,这些年来,我是假意助你?”

    皇帝握紧双拳,闭上眼睛,冷冷道:“不管如何,今日你对朕的背叛,让朕不得不怀疑你是坐等时机狠狠地往朕的心口捅刀子。今夜,你这一刀子捅在了朕的心口,朕的心……很痛!”

    秀公主娇躯颤抖着,兄妹二人虽然对面而立,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是那样的遥远,远的如同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东城官员,不可有事,否则我大燕内1uan必起。”秀公主稳住心神,平静道:“西北边关,谨防有变……如果不想京中有人继续留血,不想再生异变,开宫门下旨吧!”

    说完这句话,秀公主转过身,再不多言,如同一片柔和的白云,轻飘飘而去。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秀公主的背影消失,那一双阴冷的眼眸子满是复杂之色,握着拳头的指甲,甚至陷入rou中而不自觉。

    易空霆终是上前来,恭敬道:“圣上,您……不要伤了龙体!”

    皇帝转过头,看着易空霆,眼眸子却带着一丝痛苦之色:“你说,为何连秀儿也会背叛朕?朕对她那样信任,她为何会辜负朕?”

    易空霆只是躬着身子,却不敢回答。

    皇帝兄妹的事情,即使是易空霆,那也是不敢掺和的。

    皇帝闭上眼睛,沉yín许久,脸上那暴怒之色渐渐平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缓缓道:“内阁那帮家伙既然被救出去,朕也不能再等了……!”他抬头望着依稀明亮的天幕,喃喃道:“苏观崖,这最后的担子,就有你来挑起吧!”随即吩咐道:“传朕旨意,第一道旨意jiao给狼甲营曹殷,令他率领狼甲营围剿叛军,第二道旨意昭告全城,苏氏一族阴谋造反,门g蔽御林将士,令叛军将士即刻放弃抵抗,有悬崖勒马者,朕既往不咎,只剿主谋,若有顽抗者,杀无赦!”

第八零五章 末路

    苏观崖得知内阁官员被救出的消息,一直显得极其平静的脸,终于变得苍白起来,而身边的将领们更是显出绝望之色。***

    大家心中其实都明白,内阁官员实际上就是自己手中最后的王牌,如今最重要的王牌却被人夺走,那么此战的成败,已经注定。

    唐鸣梧脸色最为难看,盯着苏雨亭,声音极是不满:“苏指挥使,东城是你的人在守着,内阁官员也是在你凤翔营的手里,如今他们却从你的部下手中走脱,你如何解释?”

    苏雨亭一直以来都是很少说话,神色自始至终也显得很是凝重,此时见唐鸣梧一脸怒气地向自己质问,冷然一笑,淡淡道:“你的火山营,似乎也没有守住南康门!”

    唐鸣梧一愣,却无话可说。

    凤翔营的职责是控制东城的官员,而火山营的职责则是固守九门。

    凤翔营固然让内阁官员突出重围,可是火山营也照样丢失了南康门。

    “内阁官员逃脱,西北军攻破南康门,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名官员脸色苍白,声音都有些颤。

    唐鸣梧看着苏观崖,终于道:“苏尚书,事到如今,已经不可死战,我们立刻打开西平门,从西平门撤出去……!”他指着城头城下的御林官兵道:“咱们手里还有两千兵力,只能从西平门撤出京城了!”

    苏观崖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莫非你觉得韩漠会如此愚蠢,给我们留下一条路?”

    唐鸣梧快步走到外城垛,望向远处,只见城外那密密麻麻的火光一直未曾消失,隐隐见得远处来回走动的战马武士。

    唐鸣梧紧闭双唇,他心中此时却也明白,韩漠进攻南康门,并不等于对西平门置之不顾。

    韩漠自然不可能不防止苏家父子从西平门撤出燕京城,所以在西平门之外,必定埋下了军队,只等着叛军从西平门撤退,从而出击拦截。

    唐鸣梧心中现在却是极其的悔恨,如果早些从其他各门暗中出城,只怕很有可能躲避这场灾难,但是此时西北军已经从各条街道涌向西平门,进退无路,只能在此坐以待毙了。

    他固然愤怒于九门兵的暴动导致整个局势陷入危局,但更愤怒的,却是内阁官员从凤翔营的手中走脱。

    若是内阁官员在手中,那就等于手中还留有最后的王牌,至少可以用这张王牌与韩漠进行谈判,保住xìng命只怕是不成问题。

    可是如今这种王牌不在手中,而且如今是进退维谷,这让唐鸣梧既是愤怒又是绝望。

    ……

    苏观崖此时面色看起来恢复了淡定,但是他的心中却是低落到谷底。

    王牌一失,苏家现在是真正地走到了悬崖边上,甚至一直脚已经往悬崖踏了出去,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皇宫方向望过去。

    苏观崖不是傻子,他内心深处十分清楚,皇宫之中的那位一直没有动作,正是因为内阁官员在自己的手中。

    那位皇帝想看一场鹤蚌相争的好戏,等到这场戏落幕的时候,皇帝才会露面出来。

    但是内阁官员既然从凤翔营的手中走脱,也就等于这场鹤蚌相争的好戏已经唱到了尽头,在这种时候,那个阴险的帝王必然不会继续沉默下去。

    雪中送炭少有人为,但是落井下石却是许多人愿意做的。

    皇宫方向,显然是有所异动,那皇城城墙之上的火光更亮了,驻扎在皇城右侧的狼甲营营地,自一开始,便一直没有动静,但是此时此刻,那座营地却已经亮起了火光,火光跳动,不问可知,那是狼甲营开始有所动作了。

    ……

    南康门告破,西北军通过各条街道往西平门纷涌而至,而其他两门守军已然失去了镇守的作用,也迅往西平门方向集结。

    只不过这两路军队,还未抵达西平门,早就被西北军分兵在大街xiao巷阻挡住。

    西平门下,火山营和chou调过来的xiao部分凤翔营军队,加起来两千人左右的兵力,列阵数道,刀枪在手,寒光闪耀,眼看着西北军骑兵从城内的各条街道奔驰过来,在自己的阵前不远勒马停住,列成强悍的骑兵阵型。

    西北军并没有对西平门下的叛军立刻动攻击,而是密密麻麻地集结在叛军军阵对面,呈半弧形,过五千勤王骑兵就如同一块弧形铁盖子自内将西平门扣住,而那两千名御林军,就像是被扣在盘中的rou,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望着城内云集过来的西北军,苏观崖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而火山营护军参领唐鸣梧此时却是脸色铁青,眼眸子深处,显露出绝望之色。

    当几日前韩漠率领大军击破苏家世家军,唐鸣梧就知道是事态严峻,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末日来得这样快,一夜之间,西北大军便已经破城而入,叛军已经陷入绝路。

    城下西北军刀枪如林,寒气霜甲,黑压压的如同乌云压阵,看着令人确实十分心悸。

    人chao人海中,西北军阵中缓缓分开一条道路来,数骑从那军阵之中缓缓出来,当先一将银甲铜棍,座下是那追风赶月的绝影神驹,正是此番勤王主帅韩漠,在他身侧,则是窦善、肖木、秦洛等将领,这些将领的甲胄上全都沾染着血迹,那是同袍之血。

    一夜血战,城内各处尸体横堆,天已经蒙蒙亮起来,黎明也是近在眼前。

    望着城头的叛军将领,看着苏观崖一身戎装儒雅风范站在城头之上,韩漠的神情异常的冷漠,此番兵变主角之一燕太子已经死在天涯峰上,而剩下的几名主角,此时便在城头。

    无数将士的鲜血染红京城,罪魁祸,便是这些野心勃勃之人。

    苏观崖平静无比,面对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缓缓开口,对着城下的西北军高声喊道:“你等都是燕国勇士,怎敢助韩漠这个1uan臣贼子?”

    双方近万将士肃然一片,除了战马偶尔嘶鸣,便只有寒风呼啸,但是苏观崖这一声叫喊,却是劲气十足,远远传开。

    韩漠冷淡一笑,沉声高喝道:“苏观崖,事到如今……降了吧!”

    降了吧!

    这三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废话,但是此时的韩漠,却有足够的资本说出这句话。

    苏观崖平静一笑,抚须道:“韩漠,本官确实xiao看你了。只是……你也未免太xiao看本官了,输赢未分,本官凭什么降了?”

    韩漠寒声道:“你自己也该明白,此时不降,便不会再有机会。难道你想你们苏家真的……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何其狠辣的话语,又是何等让人mao骨悚然的威胁。

    “你若此时降了,我保证给你们父子留一个全尸!”韩漠手握血铜棍,紧紧盯着城头的苏观崖,“如果你们还要负隅顽抗,我敢保证,你们的尸体最后连狗也不愿意看一眼。”

    城头的叛军将领都是微微色变。

    韩漠的威胁,直白无情,那冰冷的语气加上狠辣的话语,确实让人身上流动着一股子寒意。

    苏观崖大笑起来,高声道:“或许我苏家真的会满门被杀,但是我苏观崖做事素来公平!”他悠然抬起手臂,指向东城方向:“那里会有许多人为我陪葬,后来的史书,固然会将我苏氏一族写得一钱不值,但是却无法改变,那些人的死,你韩漠也是难辞其咎!”

    韩漠面不改色,冷淡道:“古往今来,凡诛杀大jian大恶之贼,总难免牺牲!”

    “大jian大恶之贼?”苏观崖叹了口气,道:“韩漠,世间的善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这天下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你今日风光一时,或许会荣耀无比,但是只要我这边讯号一,东城刀光乍起,你的荣耀,将会失去很多人来欣赏。”

    韩漠脸色冷峻,却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却听得西北军军阵之中有分开一条道路来,十多骑已经从人群中奔驰过来,韩漠转过头,却见到当先一骑白须白,却是萧太师,在他身后,则是其他数名世家官员,自己的父亲韩玄昌正在其中。

    看到父亲安然无恙,韩漠知道西花厅风骑突围接应计划成功,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萧太师一行人飞马上前来,韩漠翻身下马,上前去,显得很是谦恭,向着萧太师等人拱手行礼,而韩漠身边的诸将也都下马来,向内阁官员们行礼参见。

    萧太师看着一身银装的韩漠,这个年轻人的甲胄上满是血污,冷峻的面孔之上,带着一丝丝疲惫,于是微微点头。

    众世家官员从凤翔营手中逃脱出来,那是西花厅和风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特别是西花厅,折损了几乎近一半人员,伤亡惨重。

    而这两支势力,都是韩漠所掌控,换句话说,众人能脱险,韩漠居功位。

    也正因如此,众人都是对韩漠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韩漠看向韩玄昌,只见韩玄昌衣衫喽烂,身上依然血迹斑斑,显然也是经过一场血腥厮杀才突围出来,而韩玄昌此时正含着欣慰的笑意,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但是父子二人都清楚,此时并不是说话之时,所以双方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看到对方无事,心中俱都宽慰,韩漠便重新翻身上马,目光再一次投到城头之上。

    苏观崖看着城下内阁官员齐至,冷然一笑,背负双手,缓缓道:“让她们都过来吧……!”

第八零六章 抉择

    苏观崖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一群女眷出现在城下官兵的视线之中,那些本都是燕国极为尊贵的女人,但是在这一刻,却成为最屈辱的人质角色。)

    十多名女眷,在城头一字排开,在她们的身后,就是寒光闪闪的刀枪,此时黎明的曙光已经出现,再加上城头火光明亮,所有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居中戴着金冠拄着拐杖的范老太君更是异常的显眼,这位高贵的老妇人,神色平和,毫无畏色,眼睛微眯,平静自若。

    当这一干女眷出现在城头,世家官员们都是大吃一惊,范云傲眼见自己的母亲站在城头中央,神情大变,禁不住催马向前,失声叫道:“母亲!”

    “夫人!”

    一阵sao动。

    韩漠亦是看到城头之上,带着面纱的韩夫人和范筱倩并肩而立,如同两朵盛开在城头的花儿,绚丽无比,他握着铜棍的手一阵颤抖。

    韩夫人身上穿的,是韩漠很熟悉的正装,而范筱倩身上的衣裙,韩漠也是见过的,陡然见到他们在城头豁然出现,韩漠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家人被控制在苏观崖的手中,但是此时亲见,还是难以接受。

    韩玄昌看着城头的韩夫人,脸色也是一变,但是很快,他的眼中便显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微眯起眼睛,催马缓缓到得韩漠身边,微凑近低声道:“漠儿,那……似乎不是你的母亲!”

    韩漠一怔。

    他往城头细细一看,这一次却是看得出来,那戴着面纱的“韩夫人”虽然确实穿着韩夫人的正装,但是身段却显得丰腴了一些。

    再看“韩夫人”身边的范筱倩,虽然看起来也是苗条较xiao,但是个头似乎比范筱倩还是矮了一些些,方才情急,韩漠一时没有看出来,但是经韩玄昌一提醒,韩漠此时就现出其中的问题来。

    韩夫人和范筱倩都是韩漠至亲之人,外人不熟悉她们,韩漠却是了如指掌。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显出疑惑之色。

    几名世家官员此时都显得很为激动,萧太师苍老的脸上冷峻无比,也是催马上前两步,向城头厉声道:“苏观崖,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使用如此无耻手段吗?”

    苏观崖平静自若,缓缓道:“老太师,不要用这句话将自己装点的义正词严,如果你到了这一步,未必不会出此下策。”他淡然一笑:“你们几位这一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也没少干,今日也轮不到你们来训斥本官。”

    范云傲怒喝道:“苏观崖,你究竟想如何?”

    范云傲乃是出了名的孝子,见得自己的母亲就在城头之上,那是心急如焚,握着拳头,指甲陷入rou中而不自知。

    萧怀金胡雪辛等一干人,也都是怒目而视,只有萧太师后面的韩玄道,神情显得很是淡定,韩曹氏亦是站在城头,但是他的眼眸子里却显得很为淡定,那瞳孔的深处,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韩漠!”苏观崖也不理会其他人,抬手指着韩漠道:“你告诉本官,你是否胜了?”

    苏观崖心中清楚一点,虽说这些世家官员出来,但是如今军权还是在韩漠的手中,拥有说话权的,还是韩漠本人。

    韩漠的一双眼睛,此时正盯在“韩夫人”的身上,虽然他已经看出那并非韩夫人本人,但是那丰美的身形却并不陌生。

    管家女眷很少出府,能认识韩夫人本人的少之又少,能认识府中其他女眷的,自然更没有几个人。

    可是那个丰美的身段,在韩漠的脑子里却是深深印记着。

    “苏观崖,你走错了路,就该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韩漠将目光从“韩夫人”的身上移开,抬手指着城下列阵的两千余名叛军,缓缓道:“你明知已经无路可走,为何要拉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为你陪葬?”他豁然看向苏观崖身边的苏雨亭,冷声道:“苏雨亭,从前我一直认为你算是一条好汉,但是今日看来,也不过是无能之辈,用人质来威胁,如此手段,你们倒是做的真漂亮!”

    苏雨亭嘴唇紧闭,并无说话。

    苏观崖却是笑道:“正因无路可走,所以要与你找一条路走。”他指着东城道:“韩漠,你该清楚,那里还有数千将士围困着无数的官员府邸,若是bī得急了,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又瞥了城头众女眷一眼,缓缓道:“用他们与你换一条路,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换路?”不等韩漠说话,萧太师已经冷声笑道:“苏观崖,事到如今,你还有路可走?”

    苏观崖长声大笑道:“老太师,你莫忘记,如今这西北军领军大将可不是你家的萧怀yù,而是这位韩将军,你自以为你还有资格来与本官说话。”他眼中带着冷漠的笑意:“今日我苏观崖固然无路可走,但是明日你们萧家又岂不是如此?”

    萧太师老脸冰冷,但却还是保持了镇定。

    韩漠沉yín片刻,城上城下陷入寂静之中,片刻之后,韩漠终于道:“你要什么路走?”

    “韩漠,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现在只需让这些内阁官员联名上一份折子,让圣上颁下一道诏书。”苏观崖在这最后时刻,却依然保持着冷静,脸上也看不出慌1uan之色,“凤翔营和火山营起兵之因,不过是因为我们得知西北出现变故,所以调军防备,从上至下,俱无叛1uan之心……!”

    萧怀金怒道:“一派胡言!”

    萧太师转过头,看了萧怀金一眼,萧怀金顿时便不敢再言。

    苏观崖的话,自然是荒谬之极,西北军出兵之前,京中两营便已叛1uan,此点只要稍加驳斥,苏观崖的话语便站不住脚。

    只不过韩漠此时和手下众将都并无言语,每个人的目光,都如同刀子般盯着城头的苏观崖。

    “我等虽无叛1uan之心,但是终究是惊扰了圣驾,罪责不轻。”苏观崖叹道:“事到如今,只要圣上能下旨既往不咎,我苏氏一族必不会伤京中任何一人。经此一事,我苏家好心办错事,愧对圣上,也无颜面留在燕国,所以……圣上旨意一下,我苏氏一族愿离开燕国,从此不再掺和燕国之事……韩漠,这条路,你可愿意给我苏家留出来?”

    韩漠身旁众世家官员和将领都是吃了一惊。

    韩漠也是皱起眉头来。

    苏观崖缓步走到“韩夫人”身边,声音平和:“韩漠,只要你答应,令堂便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他瞥了“韩夫人”身边范筱倩一眼,含笑道:“是了,我还要恭喜你,再过几个月,你便可以为人父了,这真是可喜可贺的美事啊。”

    这个气质儒雅的世家巨头,此时在这城头之上,显露出了极其阴险的一面,也是极其无耻的一面。

    苏雨亭紧皱眉头,显然对父亲如此做法颇有些不满。

    但是他却也知道,虽然苏观崖的手段确实卑劣了一些,但是这也是当前最后的手段。

    他明白苏观崖的想法,以手中人质与韩漠等人谈判,保住苏氏一族,尔后从燕国撤离出去,至于撤到哪里,苏雨亭此时不知,但是苏观崖心中想必已是有了计较。

    只要族群不灭,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苏雨亭与太子走在一起,最终将苏氏一族带到今日这样的绝境,他虽然不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威胁韩漠,甚至反感这种手段,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到了这穷途末路时刻,也只有这种手段才有可能挽救苏氏一族。

    萧太师已经催马到得韩漠的边上,平静道:“韩将军,苏氏一门蛊惑御林军,起兵叛1uan,已是我大燕国贼,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对这等国贼,绝不可妥协放过,若是连这般起兵叛1uan都能轻易放过,莫说我大燕子民,只怕连他国子民也会耻笑。”顿了顿,凑近韩漠道:“祸患不除,迟早会另生他变……而且韩将军应该明白,如果这天下子民知道是将军您放走了叛国之贼,对于将军的名誉,那也是大有损害!”

    韩玄昌也是神情严峻,道:“漠儿,太师所言不错,苏氏父子如今已是国贼,既是国贼,便不可不除……!”

    范云傲在旁听见,沉声道:“太师,韩大人,国贼要除,此言不假,可是如今尚有数百官员在他们的手中,难道真要让这些官员为苏氏一族陪葬?这些官员都是各衙门的重要官员,亦都是我大燕的栋梁之才,若是与苏氏一族yù石俱焚,我大燕的朝政必定陷入混1uan之中……!”

    胡雪辛望着城头自己的夫人,也是心急如焚,立刻道:“范大人所言甚是。比起苏氏父子的xìng命,我大燕群官的xìng命要重要的多。”

    “两位的意思,莫非是要韩将军答应苏观崖的要求,真的放他们离开?”萧万长在旁沉声道:“苏氏一族今日固然势衰,但是今日放走,难保他日不会另起干戈。而且1uan臣贼子,若是纵容放走,如何向圣上禀明?”

    “狼甲营已经出兵,正往东城集结,圣上定然是下了旨意,要狼甲营救出那里的官员!”范云傲皱眉道。

    胡雪辛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虽说圣上下旨,大部分御林军可能会放下武器,但是凤翔营中,可是有不少苏雨亭的亲信,许多的府邸都是在苏雨亭亲信掌控之中,只要苏家父子出讯号,必定会有不少官员受难的。”

    此时,世家官员便已经出现了争议。

    城头苏观崖看着城下几名世家官员在低声说着什么,心知他们是在争论,嘴角泛起笑意,高声道:“韩漠,何去何从,如何抉择,由你来定。”他为了从心理上给予韩漠更大的压力,含笑向“韩夫人”和“范筱倩”道:“夫人,范xiao姐,韩漠就在城下,何不掀开面纱,让他好好看看你们?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担心你们。”

第八零七章 那不变的誓言

    “韩夫人”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牡丹花,俏丽在城头,当城头许多女眷都面色苍白身躯微颤之时,她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见韩夫人没有动作,苏观崖微咳嗽一声,韩夫人身后的兵士便将手中长枪往前挺了挺。

    韩漠死死地盯着“韩夫人”,眼中神情极是怪异,随即他看向苏观崖,那冷峻的眼眸子里,寒光闪烁,杀意浓重。

    “韩夫人”终于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面纱掀开,她整个人就如同最美丽的牡丹花,娇yan地绽放在刀兵林立的城头。

    “碧儿!”当“韩夫人”取下斗笠的一刹那,韩玄昌禁不住失声道。

    韩漠望着城头那美丽的女人,虽然他早已经猜出会是她,但是看到她美丽的容颜从面纱显露出来,他的心还是禁不住一沉。

    碧姨娘

    那个恬静的女人,此时却作为韩夫人的替身,成为了叛军的人质

    没有任何的畏惧,美丽的脸上平静无比,城上城下千军万马剑气寒霜,可是这一切都无法让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产生任何的畏惧。

    就仿若是在看着美丽的画卷一般,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宛若站在雪山之巅的冰山圣女,纯净无比。

    她看了韩玄昌一眼,又凝视着城下的韩漠,看着韩漠也正望着自己,不由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是啊,既然她们都无事,就不必有任何的担忧了。

    ……

    碧姨娘身畔,范筱倩终于也取下了斗笠,她显然有些紧张,那只xiao手儿有些抖,当面纱掀去,露出了一张完全不同于范筱倩的脸庞来。

    这张脸庞充满着稚气,虽然有些紧张,但是眼眸子深处,却还是充满着坚定之色。

    “大人,这……这不是韩玄昌的夫人!”在苏观崖身边的众官员之中,忽听得一人惊呼道:“下官见过韩玄昌的夫人,这位绝对不是!”

    苏观崖一怔,唐鸣梧更是面色骤变。

    “大人,这也不是韩漠的妻子。”有一人叫道:“范xiao姐不是这般摸样!”

    不等苏观崖说话,那边老太君已经笑起来,老妇人凝视着扮成范筱倩的女子,赞许道:“不错,我范家的人,都是有情有义有胆识,云茜,老身没有看错你,你这孩子……是我范家的人!”

    这扮成范筱倩的,竟然是她的贴身丫鬟云茜。

    苏观崖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猛地拔出佩刀,便要往云茜的肚子上戳过去,那是想看看云茜那凸起的xiao腹是否真的是假。

    碧姨娘却是毫不犹豫将云茜拉到自己的身后,护在云茜身前,平静地看着苏观崖,并不说话。

    苏观崖眼中显出杀机,他豁然转头,沉声道:“这两个女人,是谁去带过来的?”

    人群之中,一名校尉惊恐无比地走出来,他刚才听人说这不是韩夫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又听连范筱倩也是假的,脸色早已经面如死灰。

    苏观崖恼怒地看着这名校尉,火上心头,手起刀落,一刀便将那校尉砍死在刀下,城头之上众人噤若寒蝉。

    苏观崖握住佩刀,深吸一口气,打量碧姨娘一番,冷笑道:“你究竟是何人?以你的气质,绝非普通的丫鬟仆妇!”

    碧姨娘面无表情,并不回答。

    “倒也是女中豪杰。”苏观崖冷冷一笑,“你代替韩玄昌的妻子作为人质,我想韩玄昌父子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吧?”

    此时城下,韩漠的眼眸子已经泛红,看着碧姨娘在城头挺身护住云茜,他的心已是紧张到极点,而瞳孔深处,更是充满着深深的杀意。

    他只要大手一挥,身后庞大的骑兵军团便会对叛军动进攻,而苏观崖也必死无疑。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不忍。

    城头之上,虽然此时并无自己血亲之人,但是碧姨娘的在韩漠的心中,却是位置极高。

    他不会忘记自己对碧姨娘亲口说过,会保护这个女人。

    此生,他也不会违背这一诺言。

    ……

    就在此时,却听得后阵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叫道:“圣上有旨,闪开道路,圣上有旨,闪开道路!”

    从军阵之中,数骑护着一名传旨太监而来,那太监倒是韩漠的熟人,正是与自己关系匪浅的凌磊,此时凌磊身着二爪青蟒服,骑在马上,在数名持刀御林军的护卫下,来到了军阵之前。

    凌磊翻身下马,看了众世家官员一眼,尖着嗓子道:“诸位大人脱险,圣上龙心甚慰!”

    众世家官员也都下了马来。

    凌磊又看了韩漠一眼,一个很随意的眼神,二人都是心照不宣,他上前去,从袖中取出圣旨,身处在千军万马之中,倒也表现的很为镇定,打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逆臣苏观崖,世受皇恩,蒙护圣荫,不思报效朝廷,还恩国家,却蒙蔽御林将士,起兵作1uan,意图谋反,此等不臣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然三军将士,实乃大燕之忠诚良将,因蒙受蛊惑,才范此过失。凡见旨弃械者,朕俱都既往不咎,只诛恶。钦此!”

    凌磊的声音尖利无比,声音远远传开,虽然未必人人都能听到,但是城上城下许多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苏观崖在城上听的清楚,冷笑着,目光投向皇城,冷笑着,轻声道:“这天下最阴险无耻之人,便在那皇城之中了。”

    苏雨亭与太子走在一起,进行谋划,苏观崖和皇帝却都是在幕后深知此事,两人却都是没有阻止,只是静观其变。

    那个时候,皇族与苏家,实际上已经是暗中联手。

    太子计划失败,形势骤然大变,深宫中的皇帝,毫不犹豫地让苏家成为了替罪羊。

    苏观崖入宫,那是想做最后的努力,是想着与皇族联手,与其他世家势力进行一场大决战,只可惜苏观崖的心思并没有得逞。

    皇帝隐忍许多年,太子实施计划,而皇帝却一直冷眼旁观,本就是存着xiao心谨慎之心,没有必胜把握不敢将整个皇族卷入这场动dang之中。

    太子计划失败,皇帝自然更不可能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与世家进行最后的决战。当得知内阁官员悉数被救出,皇帝为了平息世家的怒火,要与世家势力达成妥协,便毫不犹豫地将苏家作为了此次事件最终的替死鬼。

    范云傲打马上前,望着城下那列阵的叛1uan御林军,沉声喝道:“圣旨已下,你们还不放下兵器?圣上已是应允,只要放下兵器,便既往不咎,难道你们想与国贼共赴黄泉?”

    韩漠身畔的秦洛高举战刀,怒吼三声,随即数千西北骑兵,亦都是高举战刀,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壮观无比,令人心悸。

    前有强敌,又有皇帝圣旨颁下来,更明言弃械便不予追究,众叛军将士面面相觑,终于,一名御林叛军丢下了手中的大刀,那大刀在地面上出了“当”的一声响。

    这一声响,就如同点在柴堆上的火苗,顿时让整个叛军的心理崩溃,接下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城下蔓延。

    御林军中,许多人在行动开始,就感觉自己所作所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因为军令之故,只能奉命行事。

    此时皇帝的旨意下来,直斥苏氏父子为国贼,而且面对着强悍的西北骑兵,叛军将士自然不会再犹豫。

    叛军阵中,却还有极少的顽固将领,那都是苏雨亭和唐鸣梧的心腹将领,见到叛军将士丢下武器,顿时都大声咆哮:“圣旨是伪造的,都给我捡起兵器,我们御林军,岂能这样投降?快,捡起你们的兵器……!”

    只不过此时叛军大势已去,饶是他们声竭力嘶呐喊,却是无人理会,叛军将士默默地扔下了手中的兵器,静立城下。

    穷途末路,苏观崖不怒反笑,他看着城下叛军将士丢下手中的兵器,叹道:“兵败如山倒,果真是如此模样。”

    他将整个苏家这个赌注压在太子和苏雨亭的身上,当牌面揭开,太子失败,苏家必输的情况下,他依然通过各种努力想挽回败局。

    但是到了最后,一切都是无法挽回。

    苏雨亭神情漠然,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沉默了片刻,终于道:“父亲,我们……败了!”他苦笑道:“是孩儿害了你!”

    苏观崖温和地看着苏雨亭,摇头笑道:“既然做过,便不要后悔,我苏家的男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他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孩子,无论生死,你要记住,这世间许多事情,根本没有对错,当你做成了,即使是错的,那也是对的,但是当你败了,就算你做得对,那也是错的。”

    苏雨亭微微点头,他抬起头,目光朝着西城区的一处地方遥望过去,眼中充满着遗憾之色。

    萧太师看了韩漠一眼,缓缓道:“韩将军,下令进攻吧,圣上旨意已下,要诛杀恶,苏观崖……必须杀死!”

    韩漠并没有看萧太师,只是望着城上的碧姨娘,神情冷峻。

    韩玄昌凝视自己的儿子,轻叹道:“漠儿,苏观崖是不会妥协放过她们的,圣上旨意已下,不可违抗圣旨……!”他也是抬眼望了城头的碧姨娘一眼,摇了摇头,“下令吧!”

    韩漠也没有看自己的父亲,他只是缓缓催马上前,望着苏观崖,高声道:“苏观崖,你是否能信守诺言?”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是一阵惊讶。

    苏观崖本以为穷途末路,听韩漠这样说,本来已经失去光彩的脸庞,顿时显出讶然之色,他看向韩漠,高声道:“韩漠,你的意思是?”

    “我让你出城!”韩漠缓缓道:“你不可伤害她们!”他心中默念着:“姨娘,漠儿说过要保护你,便不会违背誓言!”

    城上城下,无数人豁然变色。

    碧姨娘闻听韩漠之言,娇躯一震,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城下那个少年将军,银甲在身,英姿飒爽。

    她知道,他是要保护自己。

    美丽的脸上,幽然一笑,这个美丽的女人,忽地冲向城垛边,娇柔的身体,便要从城墙上跳下去。

    抗旨不遵,前途尽毁,而碧姨娘绝不想成为韩漠的负累。

第八零八章 拔刀反向

    碧姨娘美丽的身躯冲向墙垛,城上城下,无论人不认识,都是大吃一惊,韩漠更是骇然变sè,而韩玄昌亦是伸出手,惊呼道:“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雨亭如同猎豹般飞身上前,虽然情势紧急,但是苏雨亭也不敢去触碰碧姨娘的身体,好在他速度奇快,抢在碧姨娘之前闪到了城垛边上,如同一支石柱子挡在了碧姨娘的身前。)

    碧姨娘前路被挡,凄然一笑。

    苏观崖猝然不及,本是惊骇的很,此时见到苏雨亭出手救下碧姨娘,心中顿时微松了口气,他虽然没见过碧姨娘,但是此时却很明白,眼前这个外柔内刚的nv人,必定与韩漠关系匪浅,韩漠答应谈判,他心中已经隐隐觉得是与这个nv人有关。

    所以眼前这个nv人绝不可有事。

    城头众多nv眷看到这一幕,都是豁然sè变,不少人甚至脸sè煞白,实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nv子,竟然这般刚烈。

    老太君凝视着碧姨娘,叹道:“韩家贞烈……有如此视死如归的nv人,难能可贵……!”

    ……

    这突然出现的惊心动魄一幕,最受到震撼的,正是韩漠。

    一直以来,碧姨娘在韩漠的心中,都是一个极其温柔的nv人,但是今日的这一幕,却让韩漠心中明白,碧姨娘骨子里的血xìng,却是那帮的刚强。

    碧姨娘要冲下城头的一刹那,韩漠甚至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在那一瞬间就明白,碧姨娘要从城头跳下的原因很简单,那个nv人不想成为自己的累赘,不想自己因为她而向苏观崖妥协。

    在众目睽睽之下,圣旨已宣,要诛首恶,苏家父子自然是逃不了的,韩漠若是因为碧姨娘而答应放走苏氏父子,就等于在所有人的面前公然抗旨。

    虽然率兵勤王,立下大功,但是这种公然抗旨的行为,时候必定会给韩漠带来巨大的麻烦。

    而碧姨娘显然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她只有以结束自己的生命,让韩漠没有顾虑。

    当包括韩玄昌在内的众世家官员都准备放弃城头那些人质,韩漠没有放弃,当韩漠自己手中掌握着上万大军,却无力护得一个nv人的安全,这让韩漠内心深处充满着挫败感。

    惊心动魄过后,城头上的苏观崖微微稳住心神,高声道:“韩漠,你有情有义,我苏观崖佩服你。我苏观崖和那些伪君子,不会讲什么道义,但是对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年轻人,我苏观崖愿诚心与你谈判,也愿意信守诺言!”

    萧太师在旁皱起眉头,似乎想要再出声提醒,但是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怪异之sè,便闭口不语。

    他固然想借此机会一举将苏家赶尽杀绝,但是心中细细一想,如今的苏家已是穷途末路,苏氏父子不管今日死不死,苏家想要继续在燕国生存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他心中却陡然惊觉,如今兵权在韩漠的手中,如果韩漠真的违抗圣旨,这之后……!

    所以当萧万长正要向韩漠施压之时,萧太师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萧万长微一犹豫,很快也就明白了萧太师的心思,闭口不言。

    而户部尚书韩玄道,自始至终都是不发一言,静静地站在后面。

    韩漠的目光从城头上那群人扫过,目光到得苏雨亭身上,随即再次投到碧姨娘脸上,只见碧姨娘在城头上轻轻摇了摇头,那个意思很简单,是无声地劝说韩漠不要有所顾忌,更不要以他为念。

    韩漠目光回到苏观崖的身上,豁然间,他瞧见苏观崖身后一名武将,眉头微微跳动两下,终于道:“圣上的旨意说的清楚,叛军将士,除了你们父子,其他人只要有心悔改,便不予追究……!”

    苏观崖闻言,皱起眉头,一时间不明白韩漠为何要重复着句话,豁然间,他脸sè骤变,正要转身,几乎在这同一时间,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城头上顿时一阵sāo动,已经有苏派官员厉声喝道:“唐鸣梧,你……你这是要造反?”

    出刀架住苏观崖脖子的,正是火山营护军参领唐鸣梧。

    也几乎是在瞬间,数名苏派将领已经持刀冲向唐鸣梧,而唐鸣梧此时却是沉声叫道:“苏家父子大逆不道,将这帮人都给我拿下了!”

    此时城头之上,虽然聚集了许多的苏派官员将领,但是火山营在城头的兵力却更多,也不乏唐鸣梧的心腹,见到唐鸣梧突然出手,火山营的将士先是一怔,又听唐鸣梧一声冷喝,众人便毫不犹豫地上前,将苏派官员俱都围住,更是挡住了冲过来的武将。

    苏雨亭本来跟在苏观崖身旁,却因为出手救下碧姨娘,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虽武艺高强,但是唐鸣梧是突然出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他想救援,根本来不及。

    见着唐鸣梧雪亮锋利的寒刀架在苏观崖的脖子上,苏雨亭目眦俱裂,厉声喝道:“唐鸣梧,你这无耻鼠辈……!”

    唐鸣梧脸上肌ròuchōu搐,紧咬着牙,“你们父子欺君叛国,大逆不道……我唐鸣梧岂会与你们同流合污……!”他紧握刀柄,向城下喊道:“韩将军,苏观崖已被我擒住,任凭你发落!”

    这陡然的变故,让城下无数人都是目瞪口呆。

    事情本来陷入僵局,韩漠本来陷入两难之地,可是在这最紧要关头,唐鸣梧却陡然出手,出卖了苏观崖。

    韩漠自一开始,就没有忽略过唐鸣梧的存在。

    此番京中兵变,除了凤翔营,另一个就是火山营,太子去了西北,而兵权却掌握在唐鸣梧的手中,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韩漠自然是不可忽略。

    他在与苏观崖对话之时,就察觉到苏观崖身边的唐鸣梧一直显出一种极其不安的状态,这让韩漠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太子的心腹将领,面对如此绝境,只怕是恐惧了。

    他刚才喊出那句话,故意强调圣旨中只追究苏氏父子,就是想做一个试探,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那句话一说完,城头上便生出变故来。

    ……

    韩漠不知道,正是他这一句话,让心中犹豫不定的唐鸣梧下了最后的决心。

    太子在西北失利,韩漠领军兵临城下,从那一刻开始,唐鸣梧与苏氏父子之间就出现了裂痕,而内阁官员从凤翔营将士的手中走脱,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一刻,唐鸣梧对苏氏父子已经不仅仅是裂痕,而是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他确实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而且个人武技和统兵之才也确有独到之处,更加上一直以来将太子所jiāo付的事情办的很是妥善,而且处处表现出忠心耿耿之态,这就取得了太子的极大信任,更是将他纳入了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如果太子一切顺利,唐鸣梧自然会将太子的嘱咐忠诚地执行下去,到时候一旦事成,自然是大功之臣。

    可是太子计划失败,也就将他也推入了险峻之地。

    西北军破城,唐鸣梧本来是万念俱灰,迎接着末路的来临,但是皇帝那道并不十分清晰的圣旨,却是让唐鸣梧陷入了犹豫之中。

    圣旨直指苏观崖为叛军之首,又称其他将士放下兵器便可既往不咎,只诛首恶。

    这让唐鸣梧好一番犹豫,他实在难以理解,这“首恶”是否将他也包含在其中。

    但是韩漠那一句话,让不安中的唐鸣梧感觉到,“首恶”之中,似乎并不包含自己,而且他更想到,在这种时候,如果将功赎罪,或许自己便可逃过这一劫。

    正因如此,他才下定决心,出刀架住了苏观崖的脖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

    ……

    唐鸣梧见苏雨亭杀气满面,禁不住将刀更是往苏观崖的咽喉贴了贴,以他的本事,在苏雨亭出手之前,完全可以一刀便划破苏观崖的咽喉。

    “苏雨亭,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缴械投降?”唐鸣梧看着苏雨亭的眼睛,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你再不丢下银枪,莫怪本将除贼无情!”

    苏雨亭尚未说话,苏观崖却已经大笑起来。

    他虽然被架住脖子,却依然是背负双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黎明曙光已经洒遍大地,轻叹一声,缓缓yín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终成笑,不胜人生一场醉!”他看了苏雨亭一眼,温和一笑,道:“亭儿,不到死的那一刻,莫要认输……!”说完这句话,在苏雨亭惊骇的眼神之中,苏观崖竟是毫不犹豫地探手去抓唐鸣梧,速度也算快极,而唐鸣梧显然没有想到苏观崖在这种时候还敢动手,手一紧,刀锋划过,鲜血喷出,那锋利的刀刃,瞬间便割破了苏观崖的咽喉。

    “父亲!”苏雨亭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几乎在大刀割破苏观崖的同一时间,伴随着他那悲嘶之声,银枪出手,快若闪电,如同一条白sè的毒蛇,直刺入了唐鸣梧的胸口。

    一切只是在瞬间发生,唐鸣梧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苏雨亭的银枪贯穿了胸膛。

    唐鸣梧双目暴突,大刀脱手而落,而苏雨亭却是一抖银枪,唐鸣梧的尸体就如同石头一眼被抛出城墙,然后直往城下落去,“砰”的一声,如同一块石头落地,将城下的青石板砸碎,而他的尸身也是粉身碎骨。

    他出卖同伴,只想求活,却是没有料到反而死的更快。

    唐鸣梧手下的火山营将领惊骇万分,有几人抢上来攻向苏雨亭,苏雨亭银枪闪动,游龙一般,瞬间便杀死数人,其他人一时间心神俱裂,不敢上前来。

    苏雨亭这才走到苏观崖身边,跪下双膝,双目赤红,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观崖。

    苏观崖咽喉被割断,即将死去,但是他一双眼睛却是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口中鲜血直冒,那双眼睛却满是遗憾,口中含糊不清地说出最后几个字,便即死去。

    “……太累……该走了……!”

    PS:这几天在老家,看一些人,参与一些事,呵呵,所以没法子。

    这两天回上海,马上就会正常。

    一直很累,所以这几天也不是偷懒,就是尽量休息一下,大家多体谅哈。

    不过每天都有更的。

    

第八零九章 自风雪中离去

    城头上风云乍变,却是让无数人都是错愕不已,众世家官员也都是皱起眉头,想不到韩漠仅那一句话却惹出如此变故

    唐鸣梧出手制住苏观崖,让形势乍变,众人本以为大事定已,却是不想苏观崖主动求死,而苏雨亭只是在瞬间便杀了唐鸣梧和数名将领,又重新握住了主动权。

    其实众人心中也明白,苏观崖主动求死,就是不愿意让苏雨亭有所顾忌。

    此人虽然不择手段,但却不得不让人钦佩他的果敢。

    此时最让众人担心的,却是苏雨亭会因苏观崖之死而大发癫狂,虽然城中大多数的叛军已经弃械投降,但是东城和西平mén城头,兀自有苏雨亭的心腹将士,苏雨亭一声令下,来个鱼死网破,不但城头上的nv眷们无一生还,那东城必定也是死伤惨重。

    苏雨亭跪在苏观崖的身边,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城垛边。

    此时城上城下,一片肃静。

    “韩漠!”苏雨亭缓缓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敢与我一战,胜了我,那么这些nv眷和东城官员,将不会有丝毫损伤,但是你若败了……变莫怪我们同归于尽!”他声音冰冷:“你敢不敢?”

    韩玄昌皱起眉头,上前来,低声道:“漠儿,如今胜局已定,不要中了他的计。苏雨亭武功极强……!”

    韩漠转过头,看着父亲,淡然一笑,道:“父亲不必担心,难道你觉得儿子不是苏雨亭的对手?”他并不犹豫,高声道:“苏雨亭,与你一战,正合我愿!”

    苏雨亭点点头,道:“你终究还算是一条汉子!”他再不多言,唤过一名心腹将领,附耳说了几句什么,那将领一怔,随即显出怪异之sè,“大人,你……!”

    苏雨亭声sè平静,声音却是异常肃然:“你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此事……我只能jiāo代你去做!”

    那将领鼻子一酸,跪倒在地,道:“大人放心,卑职必当遵令!”

    苏雨亭温和一笑,将手中银枪抬起,问道:“谁愿为我提枪?”

    旁边立时闪出几人,齐声道:“我等愿为大人提枪!”

    苏雨亭扫过众人,终是指着一名身体健壮的兵士道:“有劳你了!”

    那兵士很是激动,上前来,xiǎo心翼翼地接过了苏雨亭的银枪,这银枪极重,好在这汉子身体粗壮,力气不xiǎo,倒也是能提得起。

    苏雨亭抬头望了望苍穹,虽然天sè已经亮起来,但是今日显然也不是一个好天气,自空中,又飘下细细的雪花来。

    他走到苏观崖身边,横抱起苏观崖的尸身,踏着步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往墙梯走过去,那名粗壮兵士则提着银枪,跟在苏雨亭身后。

    上万将士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苏雨亭的身上。

    苏雨亭一步步走下墙梯,城下放下兵器的叛军,立时都充满着敬畏之sè,分开了一条道路。

    韩漠翻身下马来,手握血铜棍,缓缓向前,韩玄昌显出担心之sè,伸手道:“漠儿,你……你要xiǎo心!”

    燕国九大世家,都是在立国之时,立下过武勋的家族,此时虽然叛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毕竟苏雨亭手中还掌握着大批的人质,他即主动提出单打独斗一决胜负,韩漠自然不会惧怕,有损韩家的武勋之名。

    其他众世家官员都有家眷在城头,如果有机会能救下自己的家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

    两军之间那偌大的空地上,韩漠一身银甲,气势极其威武。

    苏雨亭缓缓将苏观崖的尸首放在地上,为苏观崖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回身接过银枪,缓步走到了韩漠的对面。

    千万双眼睛,此时俱都聚集在这二人的身上。

    “很早之前,你我都清楚,你我这一战,终究是不可避免。”苏雨亭凝视着对面的韩漠,很是平静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战,竟是来的这样快!”

    韩漠亦是平静笑道:“无论如何,能与你有这一战,也算是生平幸事!”

    苏雨亭沉yín一番,终于道:“不管是与非,你若能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将家父葬下,我苏雨亭便欠你这个情!”

    韩漠道:“他虽走错路,但终究是一代枭雄,我会向圣上请旨!”

    苏雨亭平静一笑,手一抖,长枪提起,吐出一个字:“请!”

    韩漠也不多言,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血铜棍已经带着呼呼劲风横扫出去,正是八部棍法中的虎部棍术。

    虎部棍术讲究力道威势,这一出手,便是要要抢气场。

    苏雨亭亦是迎上前来,长枪挑起。

    二人一jiāo上手,便没有丝毫的试探,枪来棍去,威力惊人,一如海上神蛟,一如空中怒龙,不但招式奇诡犀利,而且那动作之间,却都是潇洒无比,气贯长虹。

    雪花漫舞之间,大燕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世家子弟,在京城之中,进行着一场令人瞩目的决战。

    在场将士固然惊叹于苏雨亭那出神入化的武技,却也震惊于韩漠游龙似水的棍法。

    秦洛等一干将领未曾见过韩漠真正出手,更不知道韩漠的武技如何,众人都只觉得韩漠统兵战术颇有能耐,此时终于明白,论起武技来,这位少年将军亦是恐怖无比。

    苏雨亭的武技,当年甚至得过萧怀yù的亲自指点,有其独到之处,一直以来在燕国也是武名极盛的青年英杰,他出手犀利,倒是在不少人的预料之中,只是韩漠却能够从容应对,与苏雨亭斗的不相上下,不少人却是吃惊无比。

    韩玄昌便是第一个吃惊之人,他虽知道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很勤练功夫,但是他却实在不知道,韩漠的武技造诣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强悍地步。

    萧太师亦是紧皱眉头,眼眸子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

    场中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少兵士已经看不清二人的招式,只感觉两团影子jiāo错在一起,棍影阵阵,枪芒如光。

    城头之上,碧姨娘本来平静的面庞,此时却颇有些紧张地看着城下的决斗,两只手放在胸前,攥在一起,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sè。

    ……

    寒风如刀,二人转眼间便已经jiāo锋过百回合。

    在赫赫棍影之中,苏雨亭又是银枪穿刺过来,韩漠手腕子一摆,血铜棍将银枪枪尖扣了过去,随即如同巨蛇摆尾,血铜棍顺势往苏雨亭的胸口横扫过去。

    就在这一刻,极其诡异的事情忽然发生。

    以苏雨亭的本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招,可是他却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而是如同石头一样站在那里,非但如此,就在韩漠血铜棍扫过去的一刹那,他竟然是松开了手,手中的银枪往下落去。

    银枪尚未落地,“砰”的一声,韩漠的血铜棍已经重重扫在他的胸口。

    二人相斗之时,一直都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韩漠更是明白苏雨亭的武技惊人,自己更是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所以一招一式都是倾尽全力。

    他根本想不到苏雨亭会突然放弃决战,这个时候想收招,根本不可能,虽然他竭尽全力收住一些力气,,但是这一棍扫出去,还是将苏雨亭击得连退十余步。

    苏雨亭一口鲜血喷出,却并没有倒下,身中如此重击,却还能挺住站立,可见其毅力之强。

    城头上,那名苏雨附耳jiāo待过的将领已经偏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位对苏雨亭极其忠诚的汉子,一瞬间便涌出泪水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韩漠握着血铜棍的手,竟是有些发颤,看着苏雨亭,叹道:“为何要如此?”

    苏雨亭被血铜棍这一击,五脏六腑已经是被震碎,回天无力,只是这个男人却以极坚毅的意志撑住,脸上没有痛苦之sè,反是显出一丝解脱,凝视着韩漠,笑道:“我欠你一条命,今日……还给了你……一切总要……总要结束的……!”

    韩漠知道他的意思。

    当初苏雨亭在东海黑森林狩猎,被一群刺客刺杀,正是韩漠及其手下黑豹相助,这才让苏雨亭躲过一劫,那一日,苏雨亭便说过欠下韩漠一条xìng命。

    今日,苏雨亭却是以这种方式还了这条命。

    苏雨亭口中鲜血直冒,而此时此刻,那些放下兵器的叛军之中,有着不少凤翔营的将士,却都无声无息地跪倒在地。

    在他们心中,苏雨亭依然是一个令人敬畏的英雄

    “给我一匹马……!”苏雨亭捂着胸口,他那瞳孔深处的痛苦,显示着他身体正经受着极痛苦的煎熬。

    韩漠摇头,一摆手,立刻有人牵过去一匹马。

    苏雨亭摇摇晃晃走到骏马边上,好不容易翻身上了马,他的胸口铠甲已是被自己喷出的鲜血染红,那个曾经yù树临风的身体,此时却是趴在马背上,他的神情此时变的异常柔和,轻轻抖了抖缰绳,那骏马便缓缓往西北骑兵军阵走过去。

    苏雨亭的眼中似乎已经看不见那群铁甲森严的西北将士,嘴角鲜血直冒,无力地伏在骏马身上,眼睛似乎要合起来,却又以惊人的毅力强撑着。

    韩漠轻轻一挥手,西北军阵也缓缓闪开一条道理,那匹骏马背着奄奄一息的苏雨亭,缓缓从军阵中chā过去。

    三军肃静。

    虽然苏氏父子起兵燕京,但是这一对父子却都以极其淡定的态度面对死亡。

    ……

    燕京城中完全安静下来,所有的战斗都已经结束,苏雨亭孤身骑马,在漫天飞雪之中,到得西城的一条僻静xiǎo街之上。

    往日里这条街热热闹闹,但是自从兵luàn,这条街就变的异常的安静,所有的人都紧闭大mén,将自己隐在房屋之中。

    苏雨亭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sè,骏马停住,他却已经无力地从骏马上翻倒下去,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张俊逸的脸上,虽然被鲜血沾染,但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的身体躺在雪地上,已经无力翻动,只是微转头,望着长街的一角。

    曾经许多的夜晚,他都会悄无声息地来到这条街上,走进那间帐篷,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今日,帐篷已不再,人亦无踪,可是苏雨亭望着那处,就似乎看到了那里正有一位长着长长辫子的姑娘,正在麻利地为自己煮面。

    他的脸上一片温柔,一片祥和。

    他感觉自己的眼前渐渐模糊。

    或许,下一刻便要死了吧!

    或许,再也无法看到那两条长长的辫子了……!

    隐约中,他那渐渐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从那角落旁边的一条xiǎo巷子中出现一个身影,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印记在他的脑海中。

    他感觉到那身影渐渐靠近,似乎在自己的身边停下,随即苏雨亭便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温暖,他感觉自己的上身被抱起来,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那平静而温柔的声音,让苏雨亭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来。

    或许,这样已算无憾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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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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