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零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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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燕立国百年,国民xìng却是很为坚韧,无论是东海人,还是会稽人,骨子里还是很为强悍的,虽然
西北军的箭矢阻止了世家军的前前冲,但是那些悍勇的战士,还是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疯狂地往西北军冲过去.
西北军的箭矢终究抵挡不住那排山倒海的冲击,很快,世家军便越靠越近,整个军势已经扑上来。
越是靠近西北军,世家军的士气便越为旺盛。
每一名世家军都是听过苏如水训话,知道他们要对付的西北军已经丧失了绝对的战斗力,更知道此战对于苏氏家族的重要xìng。
苏家的权益,就等于是他底下那些会稽北部大xiao豪族的权益,就如同其他世家一样,他们的权益是与当地的豪族紧紧捆绑在一起。
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世家军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猛听得杀声再起,从西北弓
箭手的后面,大群的骑兵已经骑马从后面冲过来,人数虽不多,不过两三千人,但是气势之壮,却犹如百万大军一般。
这些骑兵都是西北健儿,虽然确实疲惫,但是萧怀yù训练出来的骨子里的强悍,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每
一个人都是斗志昂扬,胯下的战马虽然也很是疲惫,但是应付这短距离的冲刺,却也是完全能够做到。
人声如雷,马嘶阵阵。
那长长的马刀,在寒夜之中,凄冷
无情,一队队骑兵从人群中冲出去,迎上冲过来的世家军,毫不留情地抬起马刀,对准着世家兵士砍下去。
战马的冲击,撞翻了无数的世家兵士,而战刀所过,血雾弥漫,惨叫连连。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骑兵在战场上的战斗力,那是强悍无比,令人恐惧。
魏国令人畏惧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有着大陆上最强悍的骑兵兵团。
骑兵的冲击力,当真是所向披靡。
此刻,虽然是疲惫之师,但是西北骑兵依然如同冲进羊群的狼群,无情地用鲜血清洗着他们的战刀,面对骑兵
军团的冲击,世家军自内心地感到了恐慌。
战马的冲击,无情地撞翻世家兵士,踩踏在世家兵的身上,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和皮肤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寒风呼啸,沙场无情。
这两千多人的骑兵队,人数远比世家军要少,但是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而且西北骑兵的训练,并不是单打独斗混1uan
冲锋,而是训练有素,保持阵型,骑兵之间即使是在冲杀之间,也是互相照应,配合的很有默契。
毕竟都是萧怀yù带出来的兵,大燕国的
铁血之师。
惨叫连连,这一群扎入羊群的狼,疯狂地撕咬着敌人,一名又一名世家兵被砍了脑袋,刺穿了胸膛。
一时间,世家军的阵型被骑兵冲散,颇有些混1uan。
“砍他们的马!”战群中的将领高喊着:“
杀马,围住他们!”
世家军中自然也不乏勇士,后队的跟上的将领让队伍保持着阵型,左路和中路两支世家军,如同钳子一样迅地靠拢,yù将这些骑兵围起来。
杀声震天。
世家军虽然一时被冲1uan了阵型,但是毕竟人数远远多出西北军,慌1uan之后,立刻也意识到敌人并不多,所以不少勇悍的长枪战士先不
杀人,而是去刺马,要将西北骑兵从马上打下来。
西北骑兵队虽然保持阵型,配合默契,但毕竟人数处于劣势,而且确实是疲惫之时,两千多骑兵很快就陷入了世家军的包围之中,更有不少战马被杀,骑兵从马上栽下,却依然奋勇抵挡。
世家军分成三队,率先出击的左路和中路已经将这两千多名骑兵队看成了西北军的主力,又或者这群骑兵的战斗力太强,造成了一种主力的威势,将领们此时也顾不得继续往营地冲锋,而是准备先将包围住的两千骑兵全部围歼。
号角声声,这两千西北勇士陷入苦战。
营地处的
神弓营将士们并没有停手,他们在昏暗之中,依然向世家军出冷箭,虽然世家军和西北骑兵
混战成一团,但是这些神弓营的战士那都是一等一的箭术好手,出箭只伤敌。
……
看着前方杀声震天,世家军围住西北骑兵混战,带领着最后一支军队的苏如水面色凝重。
他看不清究竟有多少西北骑兵出击,但是看到那边造出的声势和世家军出现的混1uan状态,他感觉出击的西北骑兵应该人数不少,或者西北骑兵的主力已经完全出击。
“大人,你看那边!”身边
副将惊声道。
苏如水顺他目光望去,只见树林边的帐篷那边,出现了动静,那边火光明亮,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那帐篷之中,豁然冲出一xiao队人马来。
他看得清楚,那一队人马有二三十人,当先一人骑于马上,一身银色的盔甲,在火光之下极是显眼。
“韩漠!”苏如水眼睛一亮,全身的血液翻滚起来。
那里果然是主将营帐,韩漠果然在那里。
此时西北骑兵的主力似乎被另外两路世家军缠住,韩漠身边的兵士极其稀少,更看不出他旁边有什么埋伏。
而且苏如水虽然谨慎,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却也觉得韩漠不可能有什么埋伏,西北骑兵主力尽出,还能有什么埋伏。
他拔出腰间佩刀,沉声道:“韩漠就在右翼,将士们,随本官直冲主将大营,活捉韩漠。无论是谁,只要抓住韩漠,甚至看下他的脑袋来,赏黄金一百斤!”
身后将士们怒吼起来,兴奋起来。
苏如水长刀挥下,厉声道:“出击!”催马向前,率先便往韩漠那边直冲过去。
他身后一千骑兵顿时就如同一头头寻觅到猎物的饿狼,紧跟在苏如水的身后,如同被风卷起,直往韩漠扑过去,身后的三千步兵亦是握紧兵器,嘶吼着往前冲,拼了命的跑。
黄金一百斤,那可不是xiao数目,谁都想拿到这笔赏金。
骑兵有战马,本来度快极,但是那些步兵不甘人后,在雪地之上,有些跑的快的世家步兵,甚至不必战马跑的慢。
在苏如水看来,自己手下四千将士,韩漠那边不过几十人,要将韩漠擒住,当真是易如反掌。
此时主战场那边的战况,他已经无心去理会,那边有将近两万世家军,足够缠住西北骑兵的主力,就算他们不能取胜,只要能缠住西北军一阵时间,等自己将韩漠擒住,那么
战事便告结束,事关苏家
生死存亡的一战,也就取得最终的胜利。
行事谨慎的苏如水,内心自然也不乏虚荣心,如果此战取胜,自己的名字不但能够在苏家成受人敬仰的,恐怕天下人都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如水率领部下血液沸腾冲向那银甲将领,剧烈越来越近,可是那边的银甲将领和手下的几十名骑兵似乎并无逃离的意向。
很安静,竟然是一动不动地在那边等待着。
苏如水冲刺间,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韩漠便随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就在那边坐以待毙吧?十方名将固然能够在
万军阵中来去自如,护住自身,韩漠区区xiao辈,怎敢如此猖狂。
就在他疑惑之间,只见那银甲将取过长弓,随即身边的一名骑兵呈上一支箭,箭头已经点上火,燃烧起来,那银甲将动作流畅地弯弓搭箭,尔后弓箭朝上,向天空中射出了一箭。
那一箭如同拔地而起的流星一般,一飞冲天,那火光如同一颗最明亮的星星,在半空中燃烧着。
看到那支火箭升天,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在苏如水的心中瞬间而起,他竟是情不自禁地放慢了马。
火箭升天,那明显是一种信号。什么信号?
难道西北军还有埋伏?
西北骑兵的主力不是已经被缠住了吗?他们还有什么兵力埋伏?
在这瞬间,苏如水心中寒,一个不可能生的事情,苏如水此时却觉得有可能生,他心中惊恐想道:“难道韩漠并非只有手上的一万骑兵,难道……他还有其他军队秘密在这边布下了陷阱?”
他的马虽然慢下来,但是他身后的将士此时可不慢。
在他们前面不远,西北军的主将韩漠就在眼前,身边只有可笑的几十人,要想将韩漠抓住,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剩下的问题,只不过究竟是谁有能耐抓住韩漠拿到那千两黄金而已。
争先恐后,排山倒海。
“抓住韩漠,抓住韩漠!”冲锋之中,震耳yù聋的吼声响彻
夜空。
苏如水想喊住手下,令他们停下,他在这一刻清晰地预感到陷阱的存在,可是他的声音被那震耳yù聋的怒吼声所笼罩,所有人都盯着银甲将,就像那银甲将便是金子一般,眼眸子里都是兴奋和炽热之色。
在那震耳yù聋的怒吼声弥漫夜空之际,大地忽然战栗起来。
苏如水手下骑兵的冲刺,本就让大地有些颤抖,但是来自侧翼的大地颤抖声,似乎更有力,兴奋的世家军疯狂冲锋之时,一时间根本没有现,在他们自己的右翼方向,有一群真正的幽灵骑兵正迅地向他们冲刺过来。
这群幽灵骑兵的战马如电,战士如千年的
冰雪般冷酷,手中的弯形马刀,更是闪耀着冰冷的寒光。
阵型有序,呈一个大大的扇形,整个幽灵骑兵的马队,就如同一把圆月弯刀,犀利冷酷地向苏如水的军队扫过来。
第七八一章 雪战围歼
苏观风乃是苏家勇武之将,而此时他也真正明白了萧怀yù为何受人敬仰,更明白燕国边军的厉害。左翼与中路合兵近两万人,围住两千多人的骑兵,而且是一群经过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师,本应该要占据绝对的上风,可是此时虽然将这些骑兵团团围住,但是想要吞掉,却是那样的艰难。
这就如同一头老虎,虽然将一只刺猬含进嘴里,可是刺猬身上那刺人的尖刺,却是让老虎根本吞咽不下去,反倒是被刺儿刺破了口腔。
西北骑兵的坚韧和作战经验,确实让苏观风领受到了。
要干掉马上的骑兵,先要砍掉那战马,虽然此时世家军仗着人多势众,从四面
八方奋力向骑兵们发起攻击,可是他们却感觉,要想杀掉骑兵的一匹战马,那是何等的艰难。
骑兵视战马为生命,世家军的长枪眼见便要戳在战马的身上,骑兵总是会以最快的速度砍断长枪,口中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虽然仗着人多势众,奋力砍翻了不少战马,但是栽下战马的西北勇士,依然奋力抵挡,悍勇无匹,每杀死一名西北骑兵,世家军都要付出数人的代价。
有时候世家兵的大刀明明已经看到西北军的脑袋处,可是却总是率先被对方刺穿了xiōng膛。
苏家军不乏悍勇之辈,但是毕竟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很多人甚至没有感受过沙场的残酷,与久经训练的西北军相比,相差了确实不止一个档次。
或许此时的西北军,确实是疲惫的雄狮,但是世家军绝对不是自己认为的狼群,在西北军的眼中,只不过是一群披着狼皮的绵羊而已。
不说作战经验,只说个人散发出来的杀气,世家军就远比不上西北军。
……
苏观风很是勇悍,hún战之中,奋力厮杀,好不容易杀死两名西北骑兵,却与西北军的一名将领对手,而对方的战斗力,显然是极其强悍,骑在战马上,用刀如神,苏观风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刀术出众之辈,但是与对方相敌,却根本占不到一丝上风,甚至几次都有被砍下马的危险。
他自然不知道,与他对战的这位将领,乃是西北骑军都指挥使秦洛,如此边关大将,苏观风虽然勇武,那又岂是对手。
整个战场上,厮杀声、惨嚎声、怒吼声、呻yín声jiāo织在一起,如同
修罗世界。
很少有人注意到,自主将大帐那边,一支火箭一飞冲天。
在那火箭照亮天空之际,苍茫的大地之上,在那些隐秘的地方,一队队人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座下没有战马,每队也不过三五百人,但是将近十队人马,就如同一个个幽灵团队,从大地上冒出来,然后在火箭升空的一刹那,迅速往主战场靠近。
苏如水手下的人马正兴奋地往银甲将冲过去,他们虽然一
开始并没有注意从右翼方向扑过来的幽灵般的骑兵团,但是当人群中传出一声声惨嚎,身边一个又一个同伴接踵倒下,队伍终于出现了sāoluàn,那疯狂的冲击势头顿时便减退下来。
夜空中,箭矢如蝗,从天而降,无数正在
冲锋的兵士被箭矢shè中,栽倒在地。
有些世家兵当即毙命,更有些被shè倒在地,发出悲哀的惨嚎声。
于是,世家军很快就看到,一队骑兵无声无息地从夜sè之中出现,扇形如刀,正往这边冲击过来,而且那些骑兵都是在高速冲刺中,shè出
夺命之箭。
对方的人数可能并不多,但是他们那扇形的阵势,看起来就像一把刀,给人极强的震慑力。
箭矢连发,而且是从侧翼
突然出现,这让本就不会什么阵型的世家军húnluàn一片,如果说方才人人都想着得到那千两黄金的赏赐,但是在这个时候,那一声声惨叫钻进耳朵里,那想要黄金的
心思早就被惊吓的飞到九天之外去了。
面对犀利的箭矢,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此时不知该是继续往银甲将冲锋,还是该迅速撤退,或者是迎上侧翼的骑兵进行厮杀。
阵型húnluàn,惊恐无比。
苏如水脸sè惨白,他大声吼叫着:“不要慌,不要慌,我们人多,杀上去,
一个人头十两黄金!”
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黄金自然是人人想要,可是大家更想要的是xìng命,没有了xìng命,再大的金银也没有福气去huā。
这幽灵般的骑兵团,显然给苏如水的部队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这就像一个sè徒看到一个xìng感的美人儿,本来四下无人,很轻松就能到手,但是在得手的一刹那,却发现一个领着刀的醉汉杀过来,怎能不惊恐,怎能不畏惧?
处在后队的人马,看到前方队伍出现húnluàn,更看到侧翼出现魔鬼一样的骑兵,不少“英明之士”知道是遇到了伏击,二话不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黄金千两,转头就跑。
“咱只是种地的,犯不着为了得不到的赏钱去送命!”这一刻,大部分的世家兵都是如此想法。
世家军的主力兵,当然是大部分的普通百姓而已。
燕国的世家,乃是在某一郡或者某一地区有着极高的威望,有着极强影响力的家族,他们世代居住于当地,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都是首屈一指。
就比如
东海郡,自东海王韩天涯开始,韩氏家族开始在东海郡有了极大的影响力,东海一群无数的士绅地主大xiǎo豪族,也就归附在韩家的庇护之下。
而韩姓族人,也就成了东海郡最荣耀的一族,东海郡的地方官位,也几乎被韩族垄断,而其下的大xiǎo豪族,则是在各衙mén担任着低级官员。
这些豪族便是韩族的统治基础,互相依存,利益共享,而大豪族下面有xiǎo豪族,这些大xiǎo豪族的土地,将由韩族来划分,在这土地上耕种的百姓以及在海上打渔为生的渔民,也就成了世家军的基础。
此时苏家军见势不妙,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兵士们,不少人便要逃跑,但是世家军的大xiǎo将领,却都是大xiǎo豪族的成员,他们与苏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此战也关系这些大xiǎo豪族的家族前途,所以立时便有不少将领怒喝起来,更有几名将领挥刀砍死了一些逃跑的兵卒,好不容易才将队伍稳下来。
只不过那群幽灵骑兵依然是那般的强悍,几轮箭矢过后,骑兵已经冲击过来,那马上的骑士们,迅速地收弓,又挥舞起战刀,犀利地冲杀过来。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那都是久经训练。
苏如水心中直喊苦,握刀的手甚至颤抖起来,他无力地向银甲将那边望过去,却见到银甲将和手下的几十名骑兵竟然冷淡地在那边一动不动。
他另一只手握成拳,高喊着:“保持阵型,不要luàn,杀过去,取下一颗
人头,赏金十两,都给我杀过去!”心中却是愤怒地想着:“已经发过讯号,为何吴郡的军队没有一点动静?”
本来按照计划,此时吴郡的军队应该从西北大营另一个方向夹击过来,可是此时却连他们的máo也没有看到一根。
苏如水的部队遭到侧翼杀来的骑兵
袭击,而主战场这边的世家军也是遭受了险峻的情况。
本来他们围住两千多西北骑兵就杀的很辛苦,可是当那火箭升空过后,不过片刻,世家军就听闻到一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喊杀声,让陷入苦战的世家军魂飞魄散。
而且他们很快就发现,冲杀过来的队伍,不是一支两支,那些队伍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四面八方而来,黑夜之中,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只感觉到每个方向似乎都有无数的西北军冲过来。
而且更令他们恐怖的,乃是那些军队都是踏着积雪而来,并非骑兵。
世家军中不少人都清楚,这一次韩漠乃是领着骑兵
进京,根本没有步兵,可是此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军队,看上去明显就是步兵。
一时间,明白内情的人几乎都认为是中了韩漠的
圈套。
他们只觉得韩漠手底下肯定不是只有一万骑兵,肯定秘密地调集了其他的军队来,他们此时也不想韩漠还哪里有兵可调,只知道肯定是被数倍的敌军反包围了。
世家军从上到下,都是慌luàn不已。
苏观风正苦苦应对秦洛的攻击,此时听到从四面传来的喊杀声,
第一时间也感觉是被反包围,心中大luàn,顿时慌了神,却不想秦洛早就等待时机,苏观风心中慌神,立时lù出破绽,秦洛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一刀便砍下了苏观风的脑袋。
苏观风首级飞起,颈腔一道血柱喷出,无头尸首顿时便从马上栽落下去。
苏观风一死,四下里的世家军将士肝胆俱裂,早已经有人叫起来:“苏大人被杀了,苏大人被杀了!”
这一喊不打紧,本就军心大luàn的世家军,听到这叫喊,一时间都喊起来:“苏大人死了,苏大人死了!”此时也顾不得是哪个苏大人,早已有人见势不妙,转身便跑。
这一次那是从上到下都肝胆俱裂,不但士兵溃逃,不少将领亦是胆战心惊,找到空隙,拍马溃逃,比之兵士跑得更快。
他们自然不知,这四面攻过来的西北军,本就是韩漠手下的骑兵,只不过战马留在营地míhuò敌人之用,让世家军觉得骑兵都在营中,而数千骑兵则分成一个个xiǎo队,各有将领率领,每队不过几百人,悄无声息地在外围埋伏起来,等到世家军冲进阵地,这些xiǎo队便迅速往各个方向迂回,等到火箭信号发出,便从四面八方杀出来。
这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将士,不超过五千人,但是因为分散在四面八方,而且大声叫喊,这就让世家军产生错觉,以为遍处是敌人,这些从未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见此情景心胆俱裂,却也是正常之事。
……
……
此刻,苏如水的右翼部队已经没有了战斗之心,苏如水只看到那些幽灵般的骑兵如同猎豹般冲进了自己的队伍,然
后手中的弯刀就如同砍瓜切菜般毫无留情地砍杀着世家军。
这支骑兵队,砍杀技术娴熟,使用无比,面对着胆战心惊毫无战意的世家军,他们就像一头头疯狂吞食猎物的猎豹,冷酷
无情。
苏如水根本不知道,这支骑兵队,正是他听过的“东海
风骑”,乃是韩漠手中的王牌骑兵。
韩漠手下上万骑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东海风骑绝对是居于首位。
苏如水奋力迎战,蓦然间,他的目光瞥见在不远处的土坡上,一骑傲立其上,身边只有两名骑兵护卫,
那人穿着风骑骑士一样的盔甲,但是在这一刻,苏如水脑中灵光一现,竟是在瞬间判断出来,那土坡之上傲立的骑士,才是真正的韩漠。
“随本官者,无论是否有功,赏金五十两!”苏如水大声吼叫着。
世家军遭遇伏击,溃败在即,几乎没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但是此时如果能够幸运地斩杀韩漠,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呼哨一声,苏如水已经从战群中催马而出,直向韩漠冲过去,而在他身后,此时也终于有三十多骑奋力冲出来,跟在他后面,直取韩漠。
铁蹄翻飞,雪huā四溅。
苏如水这一次没有判断错,在那土坡之上,正是韩漠。
苏如水拼了命的催马,率领着奋力从战群中摆脱出来的几十名骑兵,迅速冲向韩漠。
韩漠神情冷峻,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却不调转马头,反倒是脚一磕镫,催马前行,竟是迎着苏如水冲过来。
寒风刺骨,韩漠座下
绝影已经如同一团黑云般,它四蹄翻飞,行云流水般,在厚厚的积雪中,如履平地,所有人只见到那绝影如电,雪地中腾空而起,蹄不沾地,几乎化作了一道光影。
苏如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漠此时已经手握血铜棍,单枪匹马,直往苏如水杀过来。
苏如水目瞪口呆,他见过快马,却从未见过这般像在地上飞一般的快马,他见过猛人,可是却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年轻勇将。
不但苏如水,苏如水身后的骑兵也都是张大了嘴。
他们只看到一道光影闪电般划破空气,疾冲过来。
“苏如水,死!”
韩漠声音冷酷,透着残忍的
杀意,苏如水还没反应过来,绝影已经飞驰到他的面前,而韩漠更是人到棍出,临空砸下。
这一砸,力道千钧,无坚不摧!
苏如水呆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血铜棍势大力沉重重砸落,于是大家都看到,那铜棍重重砸在苏如水的脑袋上,“噗”的一声怪异的响,随即又是骨骼碎裂之声。
鲜血脑浆子喷涌而出,苏如水的脑袋,被血铜棍砸了个稀巴烂。
苏族世家军主将苏如水,死!
苏如水临死的一刹那,还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他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快得马,他不敢相信韩漠有如此强大的胆识,更不敢相信韩漠出手时如此地果断迅速。
寒
风萧萧,白雪jīdàng,万物有了那么一刻静止,随即,苏如水的尸身从战马上摔落下去,就如同秋天从上上飘落的烂叶。
韩漠一棍击杀世家军主将,却是有不少人看见,而韩漠则是怒吼道:“苏如水,死!”
世家军中再次发出惊恐的嚎叫,而苏如水被杀,风骑不少人都看到,顿时发出怒海狂啸般的声音:“杀!杀!杀!”
声音高亢,喷薄而出。
世家军再也撑不住,顿时崩溃,蜂拥溃退。
苏如水身边的骑兵们,呆了一下,但是中间却有人冷静地看出
这是一个机会,大叫道:“杀死韩漠!”一时间寒光闪烁,几十名骑兵顿时都围杀韩漠,刀枪齐出,向韩漠击来,那是想将韩漠击杀在此。
韩漠手持血铜棍,八部棍术已经施展,劲气jī扬,棍扫千军,
横扫出去,当下便有两人连续被铜棍扫到,身体如同皮球般飞了出去。
韩漠座下绝影速度迅速,冲出包围,韩漠又是反手一棍,击在一名骑兵头上,顿时又将那人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
韩漠一催绝影,绝影如同脱弦之箭,飞一般冲到溃败的世家军队中,连杀数名兀自在垂死抵抗的世家将士,随即豁然勒马,众人只觉得他是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调转马头,绝影平声立起,豁然转身,jī起旋风一阵,绝影后面双蹄着地,前蹄抬起,如同人一样站立,发出嘹亮的嘶声,就如同龙yín一般。
绝影乃绝世良驹,马中
义士,这一次与主人配合无间,冲
刺杀敌,人畅快,马亦兴奋。
韩漠勒马如悬半空,寒风呼啸而过,只见韩漠黑马铜棍,冷峻勇武,虽然身处luàn军之中,却是宛若战神一般。
随即那绝影又电驰而出,迎上冲过来的几名骑兵,韩漠铜棍出手,又伤三敌,随即绝影飞驰而去,回到了那土坡之上。
临风而立,一人一马,横行无阻,
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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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二章 血腥的冬夜
在天sè大亮之前,整个战局已经接近尾声,世家军或许还有不少想奋力一战之人,但是整个世家军的气势已经因为遭遇埋伏而降入谷底,根本无法应对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
西北军的屠杀。
如果说在伏兵出现之前,世家军还略微占据上风,但是当四面
八方出现了一队队伏兵之时,本就是乌合之众的世家军,心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崩溃,溃败之势已经无法阻止。
顺风仗,世家军或许会越战越猛,但是这种不顺之战,只能让他们迅速崩盘。
伏兵给他们带来的震慑力和恐惧感,已经达到极致,而且队伍内部高喊着自家主将已死,这更让军势溃败的一塌糊涂。
曙光之中,世家军已经根本没有队形,就如同受惊的蚂蚁,四散奔逃,各寻出路,虽然有极少数世家军将领在呐喊着,呼喝着,甚至出手砍杀溃兵,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而西北军已经集结在一起,毫不留情地对叛军进行屠杀,给予那些抵抗者以更大的震慑力。
尸横遍野,白雪染红。
战场上,尚在地上挣扎的战马,缺胳膊少tuǐ惨嚎着的兵士,横七竖八一动不动早已死去的尸首,凌luàn弃在战场上的兵器,组成一幅炼狱般的景象。
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
血腥气味。
西北军按照事先的部署,各队严密配合,对战场上最后的抵抗者进行
无情的攻击,先前那种庞大的
军团对战,已经变成零星的战斗。
这种零星战斗,世家军只有挨打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像一个孩子被一群专业训练的杀手攻击,血染沙场。
韩漠心中未必真的想让更多的人死于战场上,无论是敌是友,他对生命素来都是尊重的。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能不冷酷地进行这场杀戮。
这一次,未必要将世家军赶尽杀绝,而且凭自己手中的兵力,在这种天气,也根本不可能将世家溃军完全击杀,他想做到的,那是要从心里深处让世家军赶到恐惧,让他们在此一战完全丧失战意,让他们对西北军生出真正的畏惧之心。
只有杀戮,才能让这群世家兵心惊胆战。
从心理上击溃世家军,哪怕有人还能将这些散兵集结起来,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这一战,人数处于劣势,jīng力处于劣势,但是韩漠却漂亮地打了一场胜仗。
伏击战的作用,归根结底,是要给世家军的这群乌合之众以心理上的打击,而最终的结果,也确实如同韩漠事先所料,世家军被发现自己被反包围后,立时间便丧失了战斗之心。
他们实现或许将这场战争想得太简单,或许觉得疲惫之师的西北军
不堪一击,但是当他们到了战场上,发现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再由外部因素的挤压,导致心理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韩漠立马土坡之上,冷漠地看着世家军的溃败,看着西北军挥刀砍杀,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之sè,反而显得异常凝重。
今夜一战,只不过是战斗的序幕,战争的敌人,在
燕京城。
虽然世家军兵力甚众,但是韩漠一直都没有对这支乌合之众有过任何畏惧,大战之前,他就有十足的信心能将他们击溃。
虽然这场
战事只是尾声,还没有结束,但是韩漠的
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块战场上。
他的心,已经放到了
燕京城。
诚然,接下来最迟五日内,后续的部队便会赶过来,从而对燕京城形成包围,今夜一战之后,苏家的底牌也算是被打掉了一张,可是这远没有结束。
苏观崖父子手中还掌控着京城,更重要的是,朝廷百官在他们手中,自己的亲人更在他们的手中。
韩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冷漠地望着战场上的厮杀,心中却是沉重无比。
自左侧方向,一xiǎo队人马飞驰而来,领头的乃是御林军窦善,身后跟着五六名骑兵,到得韩漠身边,高声道:“
韩将军,伏击成功,活捉沈惟敬,敌军已经溃败,我军正在追击!”
这是埋伏在另一面的西北军,有胡老太爷亲自指挥,窦善相助,率兵两千伏击吴郡所来之师。
很显然,那边的战役,也取得了胜利。
韩漠点头,终是lù出一丝微笑,道:“穷寇莫追,不必追击太远!”
窦善笑道:“将军不必担心,老太爷发了军令,追击十五里地便即歇手,总要吓吓那帮叛军!”
当天sè大亮之时,整个战场的战事已经结束,
一夜伏击,西北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两线伤亡,加起来战死不到四百人,倒是有五百多人受了伤,但是却将世家军两万之众击溃。
世家军战死者超过两千人,负伤者不计其数,更俘获近六千人,这些俘虏大多是见势不妙,丢弃武器,抱头跪在地上,才免于一死。
其中世家军的主将苏如水被韩漠亲手击杀,勇将苏观风亦是被秦洛砍了脑袋,其他大xiǎo豪族将领,死伤惨重。
关键是西北军在事先就有过周密的
安排,一旦jiāo战,尽可能击杀对方的将领,打击对方士气,世家军溃败之后,西北军也是追着那些将领打。
这世家军的将领,倒也极好辨识,普通的兵士几乎都是粗布衣裳,而那些大xiǎo豪族子弟组成的指挥者们,一个个就像参加晚会一般,盔甲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风格,看上去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反倒成了世家军的把子,谁的盔甲最好看最威武,往往死得最快。
对于清理战场,西北军实在是此中熟手,将俘虏聚集起来,令他们将尸首归拢,武器放在一处,世家军尸首放在一处,西北军战死勇士的尸首有摆在一处,另外则是为同伴治疗伤势。
……
打理战场之时,追击的西北军也陆续返回,既然已经将世家军打得心寒,也就不必真的赶尽杀绝,而且世家军上万人如同蚂蚁一样四散奔逃,想要将他们尽数杀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各队将领安排不下之后,则一个个往韩漠这边来禀报战况。
虽然大家的神sè都很平静,但是不可否认,每
一个人的内心还是颇为兴奋的。
以一万疲惫之师,最终击败三万世家军,而且是迅速解决战斗,伤亡不大,可说是一个极为荣耀的战斗,此时各将领对于韩漠,也都是生出了敬服之心。
不说
风骑和御林军的将领,只是那些西北军的大xiǎo将领,一
开始对于韩漠实际上并无多少敬服之心,不过是因为
兵符,而且对萧怀yù的忠诚,才让他们遵循韩漠的将令。
但是今夜这一战,西北将领对于韩漠的感觉已是大不相同。
本以为这样一个年轻将领,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统军之才,但是现在看来,韩将军年纪虽xiǎo,但是本事却不xiǎo。
率骑兵昼夜兼程赶到燕京,却是引yòu世家军的一个
圈套,而后更是成功将世家军引yòu过来,更是设下圈套,一举将叛军的城外势力击溃,这一战打得真是顺利无比。
此时十多名将领聚在韩漠身边,肖木已经道:“将军,这城外的叛军已经解决,想要重新集结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旁边的秦洛立刻道:“韩将军,末将有一计,却不知是否可行?”
韩漠含笑看着秦落道:“秦指挥使请讲!”
秦洛望向燕京城方向,微一沉yín,才道:“韩将军,此时城中的叛军必然不知道我们战败了世家军,他们既然安排世家军来偷袭我们,想必是很有把握,觉得我们必败无疑!”
韩漠点头道:“至少苏观崖是这样想的。”
“如果此刻我们另一部人将士换上世家军的衣裳,或者干脆让世家军的俘虏前往城下,佯装世家军取胜,要进城休整,城中叛军是不是就会开城?”秦洛缓缓道:“只要他们打开城mén,我们立刻在城mén处夺mén,随后骑兵以最快速度冲上前去,如此一来,是否有可能进得城去?”
旁边的薛绍立时道:“将军,秦指挥使这法子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大可一试。不过这些俘虏咱们信不过,只能用我们自己人换上他们的衣裳前去试一试。”
一时间,不少将领都觉得这是一招妙计,都是微微颔首。
都指挥使王思宇微一沉yín,却是摇头道:“此计只怕不成!”看到众人瞧向自己,王思宇才缓缓道:“秦指挥使所用之计,并非不是妙计,如果我军jīng力旺盛,准备的妥善,倒未必不可一试,但是……这个时候,却万万不行!”他回过头,抬起手,指着远处,平静道:“诸位看看我们的战士,便知为何不能一试了!”
众人望去,只见虽然有不少西北将士还在打扫战场,但是大部分的战士,此时却都是坐在地上,甚至有不少人躺在地上歇息。
这群战士已经是十分疲惫。
本来.经过长途跋涉,大家已经疲累不堪,今夜一战之前,大家也是以一股气和坚强的意志在硬tǐng着,这一战大败敌军,大家的jīng力和体力都达到了极限,很多人已经支撑不住。
如果不进行休整,此时让将士们继续入城厮杀,或许将士们会遵从军令,但是体力却已经让他们的战斗力降至了最低点,要应对城中以逸待劳的叛军,绝无取胜的把握。
城中的叛军,毕竟是燕国jīng锐的御林军,绝非乌合之众的世家军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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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个叫“机机”的朋友,名字让我浮想联翩。
第七八三章 英雄之胆
韩漠颔首道:“王指挥使所言不错。秦指挥使,你这计策,绝对是妙棋一招,如果我们的战士不是如此疲惫,倒是真可以一试,只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就不可冒险。”
秦洛笑道:“是末将没考虑周全。”
韩漠摇头道:“倒不是如此。秦将军想早日平定叛军,这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众人在旁听韩漠所言,只觉得韩漠虽然年轻,但是说话却极有分寸,他这样说,非但不让秦洛失面子,反倒给秦洛贴了几分脸面,不少人心中便想:“这
韩将军不但仗打得漂亮,而且话也说得周全,
英雄出少年,果然是有
道理的。”
肖木在旁皱眉道:“将军,叛军固守城池,想要攻下,那是极其困难,这后续部队没有跟上,我们连一件攻城兵器都没有,这……接下来可不好办。”
韩漠肃然道:“诸位可莫忘记,城中的官员,如今都被叛军控制在手中,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咱们既要消灭叛军,却也要救出这些官员……!”
“这却是棘手的很。”窦善叹道:“如今城内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也难以联系……想要救出那些官员,谈何容易!”
窦善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同意,神sè也都凝重起来。
韩漠微一沉yín,终于看向窦善,问道:“窦参领,往南不到五十里处,那里似乎有一处镇子,倒也不xiǎo,你可知道?”
窦善点头道:“有那么一处镇子,塘树镇,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暂且往那边去休整?”
韩漠抬头看天,道:“你们休整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到达塘树镇之后,要迅速补充体力,那镇子上的食物饮水,必须保证我军的战士们吃饱喝足,另外还有将战马食料喂足……!”
众将领互相看了看。
窦善知道,那塘树镇不过两千居民而已,陡然一万将士过去,必然会消耗大量的食物,而且还有万匹战马,所需的食料也是极其庞大的。
韩漠似乎看出窦善的担心,道:“如今是战时,有些事情,也就不必顾忌了。sāo扰百姓,取得食物,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毕竟咱们不能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便是铁打的人,那也受不了。”顿了顿,肃然道:“但
是你们切记,绝不可伤害百姓,从他们那里得到的食物,你告诉他们,回头会加倍偿还,我们只是暂借……但是如果有士兵伤害百姓,杀无赦!”
众将听韩漠话中意思,倒似乎另有所言,薛绍已经问道:“韩将军,你……不与我们同去?”
韩漠几次说“你们”,倒像他不与众人一起前去一样。
韩漠神sè凝重,沉yín片刻,终于沉声道:“秦洛,王思宇,窦善,肖木,你四人迅速集合队伍,与我
外公会合,随后前往塘树村休整,由秦洛秦指挥使暂代本将行使统兵职权……!”
众将都显出吃惊之sè,韩漠还真是不与众人同往。
“将军,你……你去哪里?”秦洛吃惊问道。
韩漠淡淡一笑,道:“你们放心,本将要去见几个人……和他们见面后,我自然会去与你们会合。如果不出
意外,你们休整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到得塘树村后,尽一切可能迅速恢复jīng神和体力……!”他将血铜棍jiāo给肖木,道:“肖参领,兵器你先帮我收着……!”
王思宇即刻道:“大人,如此时刻,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可犯险。而且大军无头不行,你此刻不能离开!”
韩漠平静道:“不必多言。我只是想少死一些人而已。”他下了马来,竟是将身上盔甲脱掉,只留里面的黑sè衣衫,翻身上马,拱手道:“诸位,这边的事情,暂且拜托诸位,我很快就与诸位会合。”他也不多说,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调转马头,飞马而去。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
……
天sè已经亮起来,而
燕京城头的苏观崖等人,却是整整在城头站了几个时辰,虽然天寒地冻,可是他们却一丝儿也没有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放到了城外的战斗中。
虽然远在十多里地之外,但是昨夜夜sè昏暗,开战之时,只听得那边的喊杀之声,根本看不清那边的状况。
城外杀了一两个时辰,而城头上的将领们,也都紧张了一两个时辰。
他们无非知晓那边的
战局如何,世家军是成是败,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只等到天sè稍微亮一些,他们才听到城外的喊杀声已经越变越xiǎo,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苏观崖静静地望着远方,黎明的
光芒,也让他隐隐看到了远方的情景,只见在那片白皑皑的大地之上,模糊不清的
影子在晃动着,就如同一只只蚂蚁。
唐鸣梧皱着眉头,看向苏观崖,问道:“苏尚书,你看……咱们是败是胜?”
苏观崖瞥了唐鸣梧一眼,淡淡道:“唐将军,
燕京城在我们手中,官员们也在我们手中,我们尚未战,何来成败?”顿了顿,缓缓道:“如果唐将军是问城外的世家军是否偷袭得手……!”说到这里,这位儒雅的世家
巨头长声一叹:“凶多吉少!”
唐鸣梧吃惊道:“难道世家军败了?怎么可能?”
苏雨亭冷漠地道:“天下间,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韩漠并不是吃素的!”开战之前,他就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此时杀声已至,如果世家军取胜,那位苏如水必定会
第一个跑来报捷,可是此时不但连苏如水没见到,世家军的将士一个也没有看到,这已经让苏雨亭确定,昨夜一战,世家军定然是失利了。
苏观崖一支淡定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道:“是本官xiǎo看了韩漠!”
唐鸣梧握着拳头,眼睛眯起来。
“但是我们没有败。”苏观崖平静道:“接下来,本官倒想看看,韩漠是不是真有胆子攻城!”
……
此时的韩漠,却早已经不在燕京城的西mén外,他飞马奔驰,在城外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燕京城庞大无比,等他绕到东直mén外十多里处时,却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韩漠翻身下马,抱着
绝影的脖子,脸部与绝影轻轻摩擦着,昨夜一战,一人一马已是颇有感情,也更有默契。
马乃兽中灵兽,绝影更是很通人xìng。
“好
兄弟,你就在城外等我,不要跑远,我很快就会回来!”韩漠轻轻抚mō着绝影的鬃máo,又轻轻拍了拍绝影,这才放手,动作敏捷,往城mén方向而去。
东直mén与西平mén遥遥相对,火山营五千将士,驻守于燕京九mén,除去五座xiǎomén兵力甚少,主要的兵力则是部署在燕京四座正mén。
西北军自西而来,所以西平mén驻有一千五百人的重兵,几乎占去了火山营的三分之一,而东直mén这边,相较西平mén,人数少了一般,有八百人驻守。
只不过燕京城坚固无比,城mén厚重,绝非一般的城池可比,即使只有八百人,但是城头的弩箭塔和投石车却都有足够的兵士掌控,即使有敌来犯,八百人也足以支撑很长时间,足以等到其他各处的援兵抵达。
燕京城是大燕的都城,立国之前,乃是前朝齐国会稽王的王城,当时会稽王本就热衷于筑城,在齐朝时候,会稽城便已经因其坚固而名扬天下。
只是那时候规模还xiǎo,比不得如今这般庞大。
后来燕武王在会稽城起事,首先一步,便是控制住了这座坚固之城,有了根本,最终打下东方六郡,建国东燕,改会稽城为燕京城,是为大燕京城国都,也是从那个时候
开始,燕京城大肆扩建,早先容纳不过二十万之众的会稽城,最终扩建为可容纳四十多万人的大都城,从而超越了魏国的京都城,成为仅次于庆国
上京城的天下第二城。
城墙高大坚固,城mén更是千斤之重,想要攻破这样的坚城,难度之大,实难想象。
韩漠正是知道此点,心中十分明白,即使他的后续部队跟上,甚至带来计划中的云梯、破城锤、投石车等等攻城武器,也未必能够轻易拿下燕京城,而且到时候西北军也必然伤亡惨重。
韩漠不愿意太多牺牲这些为国家立下了无数功勋的边军将士。
而且他也明白,火山营和凤翔营的御林兵士,大都是服从军令,他们本身并无罪过,也都是大燕jīng心培训出来的勇悍战士。
西北军和御林军,都是燕国的军事基础,日后更是燕国dàng平天下的jīng英,这样的战士,每死一个,都是燕国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朝中的无数官员都在苏家父子的手中,其中包括自己的家人,他不敢想象,如果苏观崖疯狂起来,会不会真的做出残忍的事情来。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去做一些事情,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也要尽力去改变一些东西。
正如那句名言,再坚固的城池,也有攻破的时候,但是往往攻破城池的,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自内部瓦解。
此时,苏观崖每一刻都想着抓住韩漠,夺取他身上的
兵符,但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竟然在这种时刻,孤身一人,往燕京城而来。
这便是
英雄之胆!
第七八四章 一枚戒指
燕京城每一面城墙,那都是漫长无比,而守城的官兵,大多数集中在城mén一带,往两侧延伸的城头,兵士也就越来越稀少,守兵之间的间隔也会越来越大,而中间腾出来的空隙,也就是城墙的漏dòng之处,但是这
燕京城高大无比,而且墙面很是光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经过城mén,自然是无法进得城区。)
韩漠在城外潜行着,正是在城头发现了空隙,才避过城头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接近城墙,自始至终,他保持着绝对冷静的头脑,动作敏捷迅速,他学到的
暗黑技能,在这一刻充分地发挥了作用。
御林军并非专业的守城军,兵力集中在城mén处,正因如此,韩漠悄无声息地靠近墙根,竟是无人发现。他从身上取出铁钩指,佩戴在手中,抬头望着高高的城墙,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力气活儿。
若是一般人,当然不可能攀爬上如此高大的城墙,但是韩漠却已非一般人。
在
西北边关,他攀爬上了天涯峰,经过那次历练,他《气经》的修炼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整个身体也等于脱胎换骨一样,力量增强,而身体却变得更为轻盈。
《长生经》给予了他强大的力量之源,而《气经》让他不必担心在攀爬之中出现气息接不上的问题,他所要做的,只是充分发挥自己身体的优势,悄无声息地爬上这座城墙。
毫无疑问,这亦是极其考验意志的一次攀爬和冒险。
……
燕京城内比往常要静许多,西城区的一处胡同内,有一家很xiǎo的茶馆,平日里前来喝茶的人本就稀少的很,至此非常之时,那更是罕无人迹,便是连整条胡同内,半日里也见不到
一个人影。
茶馆的掌柜,早就回家闭了mén,等着这场兵灾过去,而这处xiǎo茶馆内,只剩下一个三十岁不到的伙计在守着mén面,半掩着mén,也不敢太过打开。
快到黄昏时分,茶伙计身体卷缩在棉衣内,从柜台后面出来,便要将店mén完全关严实,早早上床睡觉去。
他走到mén前,透过半掩的屋mén,就看到了mén外的人。
……
入夜之前,就在这处xiǎo茶馆,韩漠见到了李固。
这处xiǎo茶馆,本就是
西花厅设在京城的暗桩之一,而茶伙计,亦是西花厅的暗黑吏员,与李固有着专mén的联系通道。
“大人,你……真是冒险!”李固看到韩漠,素来寡言少语的他,此时也不得不吃了一惊。
韩漠淡淡一笑,平静道:“连你都想不到我会入城,苏观崖自然更想不到。”
“除了火山营和凤翔营,大理寺、刑部和燕京府也已经在叛军的控制之中。”李固缓缓道:“苏观崖这些年,暗中养了不少mén客,都是江湖上的好手,这一次也全部出动,化装成普通百姓,在燕京城的各处活动,看到可疑人员,便会抓起来甚至是当街击杀。如今皇宫宫mén紧闭,龙骧营守卫其中,宫内没有任何旨意传出来,整个燕京城,除了皇城之内,其他地方几乎都在叛军的掌控之下。”
韩漠点了点头,“花厅内部情况如何?”
李固从身上取出玄铁
令牌,yù要jiāo还韩漠,韩漠却已经摆手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放在你的手中,会有用得多!”
李固沉yín了片刻,将令牌重新收起,神sè黯然,道:“大人,你猜得不错……他确实有反心,背叛了花厅,背叛了公颜老,也背叛了你!”
他所说的,自然是裴英侯叛luàn一事。
韩漠轻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裴英侯……还是走错了这一步。”
“如今他已经被囚禁在西花厅之内。”李固轻声道:“好在卑职手中有大人的令牌,若非如此,裴英侯手下那帮人,只怕真要闹出事情来。”
韩漠心知西花厅内部的动luàn,李固定然已经处理的甚好,也不多问,道:“苏家控制了东城,朝中百官如今的状况如何?”
李固立刻道:“大人,东城各府,那已是完全在凤翔营的控制之下,
兵变当日,东城那边死了不少人……只是卑职在平定花厅动luàn当日,已经吩咐下去,花厅内的吏员,按兵不动,只等着大人的吩咐。”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韩漠想了想,终于道。
李固肃然道:“大人,我们的人手只怕不够。”
李固并非傻子,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韩漠想要做什么,他便真的是傻子了。
韩漠带兵来到燕京城外,这个
消息李固自然已经是知道的,而韩漠冒险入城,通过暗桩联系上自己,那显然是为了城中的官员。
苏观崖手中掌控东城,这自然是韩漠最为忌惮的事情。
“就下所有的人,当然是不可能的。”韩漠平静道:“这场叛luàn,总是要死些人的,我们所要做的,是尽量少死些人,留下一些值得活下来的人!”
李固想了想,终于道:“大人,如今手头上虽然还有两百七十四人,但是其中一部分曾随裴英侯叛luàn,即使后来被镇住,但是他们已经不值得信任,真正可以用上的人手,不过二百一十三人。”
“人手确是少了一些。”韩漠皱起眉头,神情颇有些凝重。
他在京中的直接掌控势力,无非是豹突营和西花厅,豹突营如今在城外,城中只剩下西花厅一支力量。
如今东城区被严密控制,自己是不可能与家人取得任何联系。
仅靠西花厅两百多人的力量,显然还是十分的薄弱。
韩漠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世家
巨头们已经被集中起来软禁,但是他却十分明白,韩家的户部尚书府和礼部尚书府,绝对是被数量众多的御林军控制住,只将这两府中的人救出,就要花费许多的人力。
而且难不成真的只让西花厅的人去解救韩家的人,而其他官员就不闻不顾?
即使西花厅的吏员们真的奉命行事,可是自己日后在花厅吏员们心中的威望,必将大打折扣。
可是如果不能保证家人的安全,韩漠接下来的行动必将受到极大的
掣肘,nòng不好就会被苏观崖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要救出那些官员,很不容易。”李固肃然道:“一旦花厅的弟兄陷入包围,非但不能救出人,甚至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顿了顿,缓缓道:“而且卑职还有一个极大的担心!”
“什么?”
“东花厅!”李固一字一句道:“这几日,我西花厅按兵不动,而东花厅亦是没有一丝动静。”
韩漠的眼眸子里,显出怪异的
光芒。
“
宫中一直没有动静,圣上的意思,我们一直也不清楚。”李固轻声道:“而秀公主那边,我们更是猜不透他们所想。卑职最担心的,便是如果我们有所行动,东花厅会不会成为阻力?他们会不会出来与我们西花厅为难?东花厅的编制,如今远超我们西花厅,虽然他们大部分吏员都
安排在京城之外,但是如今京城之内却至少有百人左右,这样一支
实力,如果蓄意与我们为难,那么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容易。”说到此处,他看了看韩漠,继续道:“西花厅行事隐秘,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但是……这在东花厅的眼里,也就算不上秘密。东花厅有不少吏员都是从西花厅出去,他们若是想要与我们为难,那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韩漠摸着下巴,眯着眼睛。
……
燕京城的夜晚,寒冷无比。
皇宫之中,秀chūn.宫之内,秀公主此时正静静站在一处殿mén之外,黑发如瀑,身穿白sè的狐裘,身形婀娜美妙,眉目似画,肤若凝脂,细细的飘雪自空中飘落,她两只yù手笼在暖袖之中,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子,此时却是颇有些黯然地看着殿外的雪景。
如画。
幽幽叹了口气,美丽的人儿微抬螓首,那雪白的脖子扬起,光滑细腻,那动人的弧线,完美至极,只是
那风情万种的俏脸之上,那mí人的眼眸子里,却显出淡淡的哀伤之sè。
夜深人静,天寒地冻,这个高贵的nv子,内心却是与这天气一样,带着一丝凄凉。
一名宫nv自殿外缓缓过来,恭敬禀道:“公主,已经得到消息,昨夜,西北军确实击败了世家军,而且西北军如今已经撤离,得到的消息,他们是退到五十里之外的塘树镇,如今就在镇上休整。”
秀公主神sè平静,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苏观崖还是xiǎo瞧韩漠了……那个xiǎo狐狸,岂是那般容易被击败。”
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蛾眉微蹙,似乎
满腹心事。
就在她感觉到身子有些泛冷,要转深
入殿之时,一名红甲nv武士踩着积雪过来,恭敬道:“公主,宫外有一名公公求见!”
“谁派来的人?”秀公主淡淡问道。
nv武士上前两步,奉上一件东西,道:“公主,
这是那位公公带来的,他说只要将这件东西呈给公主,公主一看便能够明白了!”
秀公主蹙着蛾眉,那mí人的眼眸子带着异sè,从nv武士手中接过那件东西,放在手心中,却是一枚形状极为独特的银sè戒指。
PS:可能季节转变快,我体质差,昨夜
开始发烧,今天掉了两瓶水,呜呜呜,好可怜。
头现在还疼着,第二更尽量在十二点之前放出,谢谢大家。
第七八五章 心理交锋
秀公主缓缓握起手,漂亮的眼睛里,显出惊讶之sè,那脸上,亦是显出不可思议之sè,微一沉yín,才道:“让他进来!”
手中的这枚戒指,秀公主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
几个月之前,韩漠出使庆国,为了救出霜公主,秀公主将这枚贴身戒指jiāo给了韩漠,说白了,乃是韩漠留了一个心眼。
她实在想不到,这枚戒指竟然会在此刻出现。
并没有过多久,宫nv领着一名身着太监服侍的“公公”来到了殿外,秀公主看着那“太监”缓缓走近,步伐稳健,漂亮的脸上,显出极其震惊之sè。
眉清目秀,神sè淡定,眉眼间却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之sè,不是韩漠又是谁?
秀公主
这一生遇到过许许多多
诡异的事情,但是今夜韩漠
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是让她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有戒指先行递进来,但是她实在难以想象,在如此时刻,韩漠竟然真的有胆子
进宫。
她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以什么法子进入
燕京城,更不知道他怎能越过皇城来到秀chūn.宫。
韩漠上前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拱手道:“参见公主!”
秀公主终是冷静下来,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宫nv退下,等宫nv退下之后,秀公主才幽幽叹道:“你的胆子,让本宫吃惊!”
韩漠平静一笑,道:“臣只是知道,必须要见公主!”
秀公主缓步上前来,她身着白sè裘衣,姿容yàn丽,出尘脱俗,步伐妖娆,到得韩漠面前,凝视着眼前那张清秀中透着疲惫的脸庞。
他的嘴唇没有血sè,脸上或许是因为寒风的肆虐,出现了一条条干裂的xiǎo口子,脸sè甚至有些苍白,但是那一双
星辰般的眼眸子,却满是坚定之sè。
秀公主凝视着他的眼睛,陡然间感觉,眼前这个男孩子,与往日相比,似乎变得越发成熟,儿身上那股子沉稳冷峻的气息,也越发地重了。
……
秀公主抬起手,停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抚到韩漠的脸上,就如同温柔的妻子,给自己的丈夫带去最温暖的体贴一般。
韩漠也是抬起手,轻轻地握住在自己脸上抚摸的yù手,亦是凝视着秀公主那mí人的眼眸子。
许久之后,秀公主才轻声道:“你不怕?”
韩漠淡然一笑,只是握着秀公主的手,感觉秀公主的手颇有些发冷,缓缓道:“既然敢入宫,自然不怕。公主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派人将我拿下,只要抓住了我,城外的
西北军想必很容易就被收复!”
韩漠此番进宫,当然知道是一个天大的险局。
秀公主苦苦一笑,仍由韩漠握着自己的手,将他带
入殿中的暖阁中,关上阁mén,暖阁之中,炉火旺盛,韩漠终于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从萧怀yù离营,韩漠前往天涯峰找寻萧怀yù
开始,知道今日秘密入宫见秀公主,这一段时间之内,韩漠的jīng神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正因为jīng神上的高度紧张,所以这几日在ròu体上的苦累,他却是根本没有感觉到。
此时进入暖阁之中,炭火旺盛,香风阵阵,一阵疲劳之感反而瞬间蔓延全身,靠坐在椅子上,韩漠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肌ròu在这一刻竟然放松下来。
韩漠心中只觉得奇怪。
难道自己潜意识之中,根本没有对秀公主警惕过?
来到这个暖阁之中,自己怎么反而生出一种回到家中的感觉?
他四肢伸展开来,竟是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ròu体得到片刻的放松,而秀公主对他的反应,显然颇为满意,甚至内心深处有些欢喜。
堂堂公主,竟是过去为韩漠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韩漠接过,随意一扫茶面,便大口饮茶,那滚烫的茶水顺着咽喉流入口腔中,韩漠只觉得浑身的寒意在这一刻被驱散开去。
秀公主就在韩漠对面的软榻上斜倚着,静静地看着韩漠,神sè极其平静。
等韩漠放下杯子,秀公主才轻叹一声,道:“军队在城外,你孤身一人来到宫里,
是你太过自信,还是……!”
“只是因为我知道公主会让我将话说完。”韩漠看着秀公主,缓缓道:“我涉险入宫见公主,公主应该不会连一点机会也不给韩漠!”
“你确实是在涉险。”秀公主
无奈一笑:“你可知道,此时本宫若是将你抓起来,然后jiāo给
皇帝哥哥,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你莫忘记,虽然你自认为是带兵回京平叛,可是京里的不少人,却在宣扬你才是逆臣贼子,你率兵来京,才是真正想造反!”
韩漠淡然一笑,道:“那么公主是如何想的?公主觉得我是叛luàn?”
秀公主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本宫问你,如果你无叛luàn之心,西北军怎会到了你的手里?萧怀yù呢?还有太子呢?”
韩漠凝视着秀公主,面不变sè,亦不说话。
秀公主凄然一笑,道:“你告诉本宫,太子是否……已经出了不测?还有萧怀yù……他现在怎样?”说到这里,秀公主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她那美妙的身体,竟也是微微发颤。
韩漠沉yín许久,终于问道:“公主……知道什么?”
秀公主眉头蹙起,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冷喝道:“是本宫在问你话!”
韩漠面无惧sè,平静道:“公主既然猜到,臣不敢欺瞒。大将军和太子……确实出了
意外!”
秀公主身体一震,闭上眼睛。
暖阁之内,一时间显得异常的死寂,韩漠凝视着秀公主的脸,这个美丽的nv子眼睑下,竟是流下晶莹的泪珠儿来。
韩漠心中暗叹。
萧怀yù是秀公主的师兄,而太子更是秀公主一手带大,秀公主对这两个人,自然都有着很深的感情,此时得知二人真的出现不测,这个外强内柔的nv子,自然是心中极其悲伤。
韩漠起身来,拿起锦帕,走到秀公主身边,将锦帕递过去,柔声道:“公主……要保重身子……!”
秀公主睁开眼睛,问道:“他们……如今在
何处?”
“天涯峰!”韩漠轻声道:“司马擎天和商钟离……也在那上面……!”
秀公主是极其聪慧的nv子,有些话不必往深了说,三言两语一点,以她的智慧,自然能够很快就分析出天涯峰上的某些局面。
秀公主从榻上起身,缓步走到暖阁的xiǎo窗边,轻轻推开窗户,窗外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她那曼妙的身体静静站在窗前,神情黯然,一动不动。
韩漠站在她身后,亦是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秀公主才转过身来,从韩漠手中接过锦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看着韩漠问道:“你今
夜入宫,想要对本宫说什么?”
“大燕不能luàn,有些人……不能死!”韩漠正sè道。
秀公主淡淡道:“你是说你的家人?”
“还有许多人。”韩漠平静道:“公主比我更清楚,一旦苏观崖真的鱼死网破,对朝中百官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秀公主回到榻上坐下,平静道:“皇帝哥哥不
下旨意,你是否清楚意思?”
“是。”此时此刻,韩漠自然也不会顾及什么“圣意不可妄测”,缓缓道:“我给予苏观崖的压力越大,苏观崖就可能狗急跳墙,对世家的官员痛下杀手。”
秀公主美眸寒光闪起,“韩漠,你很聪明,既然你清楚这一点,你就不该进宫。你是否忘记,本宫也是
皇族的人?”
“我并没有忘记。”韩漠肃然道:“方才我便说过,公主如果想将韩漠拿下,尽管动手,韩漠只当自己这一次赌输了而已!”
“赌输了?”秀公主淡然一笑:“你入宫是赌,赌什么?赌本宫不敢对你动手?赌本宫不认对你动手?还是你觉得本宫没有能耐拿住你。”
韩漠肃然道:“只赌公主智慧。”顿了顿,凝视秀公主双眸,轻轻道:“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nv人,但是韩漠自从认识公主以来,却知道,公主绝非那样的人。”
秀公主秀眉微蹙,道:“那你觉得本宫是怎样的人?”
“一个真实的人。”韩漠缓缓走近过去,就在秀公主面前两步远,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秀公主身上散发出的mí人体香味:“你……是个好nv人!”
“好nv人?”秀公主脸上显出怪异之sè。
“你是个有情人。”韩漠继续道:“珍视
亲情,珍视爱情,这样
一个人,绝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你外表虽然强势,可是你的心……很柔弱……!”
秀公主咬着粉润的红唇,眼眸子闪动,片刻之后,忽然笑起来,娇美无比,花枝招展,“韩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如此花言巧语?你懂得本宫,笑话,你凭什么懂本宫?你说本宫是好nv人,
这是本宫
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你说本宫心里柔弱?”说到此处,她那曼妙的身体诡异一闪,韩漠甚至来不及眨眼睛,秀公主的右手两指已经对在了韩漠的咽喉处。
秀公主指甲修长,两根手指的指甲如同毒刺一般。
韩漠知道,以秀公主诡异的武功,只要这只手向前刺出,那两根毒刺般的指甲定然能够刺入自己的咽喉。
“你说本宫柔弱,本宫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心狠手辣!”秀公主厉声道:“你的xìng命,本宫
举手间便可取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韩漠面无惧sè,背负双手,身如标枪般站定,凝视着秀公主的眼睛,平静道:“死于公主之手,韩漠无怨无悔!”
第七八六章 真正的隐患
秀公主长长的睫máo闪动着,神sè却依然冷峻,冷声道:“无怨无悔?你当真愿意死在我的手中?”
韩漠脸上微显伤感之sè,那一双星辰般漆黑的眼眸子凝视着秀公主,缓缓道:“公主,你可知道,从大将军和太子遇到不测起,直到现在,我都是强自tǐng住。我本以为到了这里,公主会明白我,可是现在看来,公主……!”他苦笑一声,道:“公主,你动手吧!”
秀公主咬着红chún,猛然间,这个nv子却是靠近韩漠,螓首缓缓靠在韩漠肩头,而本来对准韩漠咽喉的手指,却已经拿开,两臂搭在韩漠的肩头,她的娇躯,却是轻轻颤抖起来,韩漠更是听到了她那低低的哽咽之声。
“你知不知道,萧怀yù是我的师兄。”秀公主在韩漠耳边颤声道:“太子很xiǎo的时候,他的母妃便离开……他的母妃离世后,他变了很多,沉默寡言……师兄虽然不喜说话,但他……是个心地良善之人,更是一个忠义之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秀公主终归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个世界上,与她有感情的人本就不多,但是这一次,自己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却都离开,她的那颗心,此时也是伤感无比。
韩漠知道秀公主现在心中难受,更知道在这个时候,秀公主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而自己才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所以他只是任由秀公主靠在自己的肩头,听她颤声诉说着什么。
他看的不错。
秀公主并非冷血
无情之人,这个nv子,在冷漠的
皇族之中,反而是难得的有情有义。
片刻之后,秀公主才从韩漠的肩头离开,梨huā带雨,问道:“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韩漠想了想,缓缓道:“大将军预料京中有变,临去之前,将
兵符jiāo给我,令我回京平叛,而且……让我不要为难老太师!”
秀公主凄然笑道:“他是明白,只要他一离开,萧氏一族将会迅速衰落下去,担心太师晚年不保……!”幽幽叹了口气,无限伤感。
萧家的势力架构,本就是朝内太师朝外大将军。
两者相辅相成。
萧怀yù的军权,保证了萧太师在朝中有着强有力的说话权,而萧太师的说话权,又保证了萧怀yù在边关可以放心镇守,不必为后勤供应忧虑。
萧家正是因为这内外两大支柱,撑住了萧家的繁华,从某种角度来说,却也撑住了燕国的强大军事力量。
但是如今萧怀yù
离去,萧家的两大柱子也就倒塌了一根,外面的柱子倒塌,只剩下萧太师一根支柱,这已经无法再支撑萧家的荣华。
可以预见,只剩下萧太师的萧家,衰亡在即,那已经是不可避免之事。
“太子又说了什么?”秀公主轻声问道。
韩漠道:“太子只说了
一句话,臣到现在都不大明白!”他面sè平静地看着秀公主,缓缓道:“殿下临去之前,只说了三个字,‘我错了’!”
“我错了?”秀公主凄然一笑,“到了最后,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吗?”
韩漠袖中的手握着,虽然看上去平静无比,镇定自若,但是他的背脊却微微溢出冷汗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此时此刻,他只能如此说。
他不敢想象,如果秀公主知道太子是自己下手所害,秀公主会不会立刻将自己毙于掌下。
除此之外,韩漠心中却又另起
疑云。
听秀公主话中的意思,就好像她知道太子计划的目的,那么她是否知道太子要杀萧怀yù?她是否知道萧怀yù是死在太子的手中?
她是否知道,太子在西边边关之时,也是设下了
圈套要杀自己?
她对太子的计划,究竟知道多少?如果知道全部,难道她真的坐视太子要设圈套害死萧怀yù而置之不理?
韩漠心中疑云重重。
秀公主此时却是缓缓在榻上坐下,轻轻摇头,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对韩漠所言:“这个世上,总有人走错路,而且一错不回头,等到无路可走之时,才知道伤人伤己……!”她抬起头,美丽的眼睛看着韩漠,道:“你今日前来,是否要本宫助你救人?”
韩漠上前一步,正sè道:“公主,朝中百官如今都在苏家的掌控之中,如果苏观崖真的发疯,对官员们下手,那么所造成的后果,我不说,公主也该清楚。”他双手背负在身后,缓缓道:“一旦京中官员遭遇不测,地方上必定烽烟四起,燕国也必然大luàn,而值此时刻,我燕国却是万万不能luàn的。”
“你是说那些世家军?”秀公主淡淡道:“你是说在京的世家官员被害,各郡世家军会起兵造反?”
韩漠缓缓道:“至少他们会挥师
进京,讨要一个说法。”
“那就是造反!”秀公主冷笑道。
韩漠淡然笑道:“公主,恕臣直言,如果你觉得他们那是要造反,臣也无话可说。我大燕国民,xìng情剽悍,京中陡然间死去大批的世家官员,各郡总是有些耐不住的人会跳出来生事,或许为公,或许为sī……这就如星火一般,只要有一处起了火星,整个大燕,便会处处燎起火源。”他盯着秀公主的眼睛,“魏庆两国虽然在对阵,但是如果有机会对我大燕造成打击,我想他们绝不会放过机会。他们的煽风点火伎俩,未必不会起作用!”
秀公主淡然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臣只是向公主禀明实情而已。”韩漠平静道:“忠言逆耳,公主或许不喜欢听这些话,但是臣今日冒险
进宫,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无论苏家叛luàn是何原因,从他们
兵变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整个大燕的敌人,非除不可。臣既然奉了大将军令,此番进京,就必定会尽一切能力平定苏家的叛luàn!”说到此处,他左右看了看,缓步上前,走到秀公主身边,二人相距近在咫尺,韩漠却是声音严峻而低沉道:“公主,圣上按兵不动,坐视苏家叛luàn而置之不理,我明白圣上的苦心。圣上雄才大略,乃是奋发有为之君,他想着让我与苏家互相拼杀,更想借着我的手,bī迫苏观崖拼个鱼死网破,愤怒之下诛杀世家官员……!”说到此处,他淡淡一笑:“世家官员被诛杀殆尽,我再平定苏家的动luàn……事后
下旨让我jiāo出兵符,如此一来,大燕国似乎就没了世家的
隐患,圣上手握兵符,似乎掌握了
西北军,有西北军在手,世家军必然不是对手,一切似乎都安定了……!”
秀公主柳眉蹙起,静静看着韩漠,美眸里微显吃惊之sè。
她显然想不到,韩漠竟是能将其中的关窍看得如此清晰透彻。
“但是我却认为圣上或许忽略了一些事实。”韩漠轻声道:“西北军中的世家子弟,绝不在少数,一旦各郡世家军起兵,西北军中必然大luàn,这一点,那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西北军的职责是卫戍边关,如果世家军起兵,就算真能够轻易将西北军调到各郡平luàn,那个时候,边关又该怎么办?即使真的可以调兵平luàn,也必将导致大燕国内兵灾大起,国力损耗巨大,那便是圣上和公主想看到的?”
“臣能调动西北军回京,并非是臣真的有什么本事,
道理很简单,因为大将军的死讯,西北军中并不知道。”韩漠苦笑道:“我如今手拿兵符,号称是大将军的军令,无非是拿着jīmáo当令箭,如果此刻大将军的死讯传开,臣敢保证,西北军内部必定会大起风bō……!”
“但是大将军的死讯,迟早会被人知道,西北军迟早也会知道。”韩漠凝视秀公主:“臣只想说,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平定苏家的叛luàn,尔后在西北军得到大将军死讯之前,迅速对西北军作出调整,稳定军心……或许有人觉得世家军最不稳定的因素,但是臣却觉得,如果不处置好西北军方面的事情,真正不稳定的,却是西北军。”
秀公主那美丽的脸上,
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大将军手下,有六大总兵。”韩漠正sè道:“我如今借兵符控制的,不过是临阳关的西北军,尚有五关总兵并不在控制之中。这五关总兵,手中都有兵权,如果他们知道大将军不在了,谁敢保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地听从朝廷和圣上的调遣?”
西北六大总兵,一半是萧怀yù亲手提拔起来,另一半也都是军中勇将。
虽说伍天绍被杀,但是还剩下五大总兵,那都是边关大将,手握重兵,萧怀yù在世之时,将整个西北军凝聚在一起,但是如果各大总兵都知道萧怀yù离世,还能继续凝聚在一起吗?
对于西北军来说,大树是萧怀yù,不是
皇帝。
当这颗大树倒了,树上的猴子们,真的老老实实地效忠朝廷,听从皇帝的命令?
萧怀yù活着的时候,兵符便是萧怀yù,萧怀yù便是兵符。
当西北的将领们知道萧怀yù不在世,兵符便代表不了萧怀yù,那就只能是一块没用的铁牌而已。
他们手握重兵,如果看到燕国国内形势动luàn,就真的不起一点
心思吗?
秀公主此时听韩漠一番话,竟豁然间意识到,许多人没有想到的最大隐患,却是被韩漠一语点破。
西北军的稳定和忠诚,是因为萧怀yù的存在,当萧怀yù这棵大树不在,稳定和忠诚还能继续下去吗?当西北军的将领们知道萧怀yù离世的
消息,他们将会是怎样的反应?就算皇帝从韩漠手中取得了兵符,就能够凭借一枚兵符管住十几万西北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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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七章 宫中密议
西北军在萧怀yù的手中,一直是忠诚和悍勇的代名词,说他们忠于大燕朝廷,还不如说他们忠诚于萧怀yù。)
他们对萧怀yù的忠诚,并非只是因为萧怀yù的那一枚
兵符。
萧怀yù年少之时,便率轻骑深入庆国腹地,击杀庆国王爷,之后的军旅生涯,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神话。当燕国屡屡被庆国强大的军事力量
欺凌,大片的土地被庆国侵占,举国上下,自然是义愤填膺,羞很无比,而萧怀yù横空出世,带领着远及不上庆军强大的燕国边军,挥师北进,攻城略地,在数年之内,便将燕国丢弃的国土全数收回了版图之中。
那一刻,萧怀yù是整个燕国的
英雄,从上至下,对这个人都充满着无尽的敬畏和热爱。
也正是以弱胜强,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萧怀yù成了所有西北军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将,而接下来的岁月里,萧怀yù整军练兵,不论出身提拔有能之士,奖罚分明,将曾经一度被庆国欺凌的无力还击的燕国西北军,打造成了一直
铁血之师,这支军队,更是卫戍西北边疆,数次击败庆军,最终让庆军不敢南犯,那耀眼的功勋,超强的人格魅力,让西北军将其奉若神明。
也正有这样
一个人物,才能镇住本就悍勇的西北边军,才能让那一个个血xìng十足的西北健儿令行禁止,无敢不从。
十几年来,西北健儿不畏艰辛,镇守边陲,表现的忠诚无比,这却是让朝廷的某些人产生错觉,只觉得西北军乃是一支对朝廷忠诚无比的军队。
甚至有不少人渐渐忽略,西北军的稳定,是因为萧怀yù的坐镇。
萧怀yù
坐镇西北军,确实掌握着强大的兵权,但是却不可否认,如果不是他,西北军也不可能有那么团结的凝聚力,更不可能在多次与庆国的jiāo锋中,以弱胜强,大破敌军。
这些年西北军的稳定,掩盖了西北军内部的许多问题。
当萧怀yù这棵大树倒塌,那么被萧怀yù镇住的许多问题,将会慢慢浮现出来,那些因为忌惮萧怀yù而不敢有丝毫动作的人,也必然会蠢蠢yù动。
当许多人将目光投在京中这场叛luàn,许多人想在这场动luàn之中牟取巨大利益之时,却忽视了真正的
隐患存在于西北边关。
古往今来,中央集权不稳,边关将领手握重兵,那便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而燕国一直以来,
皇帝一直都未曾达到真正的中央集权,世家则是互相制约,形成一个极其独特的政治局面,而边关的萧怀yù虽然手握兵权,当初也确实让无数人甚至包括皇帝在内都心惊胆战,但是事实表明,萧怀yù无愧于忠义之士,无愧于铁血英雄,保家卫国,
手掌中兵,却丝毫没有显出对中央政权的威胁xìng。
可是萧怀yù如今不在了,他手下那些掌握重兵的将领,难道都会向萧怀yù那样,一个个都是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将?
韩漠在临阳关之时,就已经受到了伍天绍的
刁难,如果不是突出杀手,在凌云的
帮助下以兵符铁血夺权,未必能够带领这支军队回来。
皇帝按兵不动,韩漠一
开始还有些纳闷,但是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窍。
毫无疑问,皇帝是一个很有韧xìng的人物,也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君主,但是韩漠却也不得不感叹,终归不是神,皇帝本身也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至少皇帝一直以来,都将目光的重点集中在世家的身上,更是想通过这次
兵变,真正对世家进行最大限度的打击。
但是这位皇帝却不知不觉中忽略,虽然西北军的将士还是那群人,但是萧怀yù在与不在,却会让西北军中的许多人产生巨大的思想改变。
……
秀公主经韩漠一语点出,顿时也是显得有些吃惊,她此时终于明白韩漠为何要冒险入宫来见自己。
正如韩漠所言,苏家的兵变虽然是一件极重大的军事
变故,但是真正的隐患,却是隐藏在西
北方向,而当务之急,正是要将苏家的叛luàn迅速平定,随即要迅速对西北军作出应对调整。
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冰面之上,与一头凶兽对峙,凶兽固然是极其可怕,要迅速杀死,但是更大的隐患,却是那随时要破裂的冰面。
西北一旦真的出现动luàn,那么连同韩氏一族在内,也将面临着重大的挑战。
秀公主美眸闪动,当出现严峻情况之时,这个nv子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眼眸子盯着韩漠,微一沉yín,终于道:“内阁的人,如今都被苏雨亭单独囚禁在一处地方,那里有重兵把守!”
韩漠心中松了口气。
秀公主透漏这个
消息,至少证明秀公主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开始准备与自己
合作。
“内阁的人,绝对不能出问题。”韩漠正sè道。
“你准备让
西花厅的人潜伏过去,突袭救应?”秀公主神sè淡定,凝视韩漠问道。
韩漠想了想,点头道:“只能这样做。”
“但
是你要知道,整个东城,如今都在凤翔营的控制之下。”秀公主缓缓道:“西花厅的人,固然可以通过
暗黑之术接近那里,但是一旦动手,不可能将那里的守兵完全击杀。御林军的单兵作战力,并不比花厅的人弱多少,花厅的人在暗中行事,自然比御林军要强,但是
第一轮不能将守兵尽数击杀,暴漏了行踪,那么接下来,就必然会面临御林军的围攻。”说到这里,秀公主微蹙眉头,沉yín片刻,才继续道:“一旦被苏家人知道花厅出手,反倒会陷内阁官员们于真正的危险之中!”
韩漠点头道:“这一点,我十分清楚。正因为此事很是艰难,所以我才入宫来,请公主出手!”
秀公主淡淡一笑,道:“你是要东花厅的人与西花厅联手出击?”
韩漠道:“我的人手不够。”
“东花厅在京中也没有多少人!”秀公主缓缓道:“就算本宫违抗皇帝
哥哥的意思,调动东花厅的人配合西花厅,人数也远远不够。”
韩漠心中最低的限度,那是期望东花厅的人不要与西花厅为难,挡住西花厅行事,此时听秀公主甚至有可能调动东花厅的人手相助配合,心中大喜,面上却依然
无奈道:“公主,京中平叛,不可耽搁,还请公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秀公主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聪明得很吗?如此大事,你心中应该有了计较吧?”
“没有!”韩漠故意苦笑了一下,显得自然无比,“公主有所不知,我在城外得知百官被苏家控制,那时候就苦思对策,可是……或许我真的很笨,没有任何方法。我想用西花厅的弟兄们拼力一搏,可是……一旦有失,全军覆没,我就成了西花厅的大罪人。我想来想去,这个时候,如果
这天下还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就只有公主你。”
“你
韩将军可不笨。”秀公主似笑非笑:“韩将军以退为进,事到如今,在本宫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六神无主的样子,你不去戏台上唱戏,还真是屈才了!”
韩漠心中暗自佩服秀公主果然是厉害的很,面上却无奈道:“公主如果真想看韩漠唱戏,等平定叛luàn,韩漠单独为公主唱一出就是。”
秀公主白了他一眼,微一沉yín,终于道:“花厅的人,只能速战速决……第一轮攻势,便要将那里的守兵击杀一半,如此才能救出内阁的官员,迅速撤离……不过一旦动手,也就必然会遭到凤翔营的追击,这一点,毋庸置疑!”
韩漠点头。
“如果没有
接应的兵力,花厅的人便是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凤翔营的追击。”秀公主缓缓道:“但是如今城中,除了皇城之内,其他各处都是被叛军所控制,根本不可能有兵力接应他们,没有兵力接应,即使他们冒死救出内阁官员,也终究是徒劳,最后还是要被御林军围住擒杀。”她眨了眨mí人的眼睛,凝视韩漠道:“所以花厅的人何时出手,必须要有严密的规划,否则不但不能如愿救出内阁官员,反而会将事情nòng得更糟!”
韩漠皱起眉头,微一沉yín,问道:“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否是说,只有城外的军队攻破了城mén,花厅的人才能迅速出手?”
秀公主微点螓首,道:“不错。接应花厅的人,只能是你手底下的军队。只有你们入城,叛军的注意力才会被你们完全吸引过去,而只有到了破城之时,苏观崖才可能鱼死网破,对世家官员下手,让他们陪葬。那个时候,才是花厅出手的最佳时机!”
韩漠眉头拧成一线。
“本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秀公主轻叹道:“事到如今,除非你真的攻进城,平定苏家的叛luàn,否则……皇帝哥哥手下的人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圣上难道不考虑西北军的隐患?”韩漠皱眉问道。
秀公主幽幽叹道:“西北军毕竟还没有luàn,而皇帝哥哥……!”说到这里,秀公主轻轻摇头,斜倚在软榻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秀公主意识到危险,意识到西北军可能存在的巨大隐患,但是这并不表明皇帝会与秀公主所想一样。
皇帝一心想着
借刀杀人,甚至不惜牺牲太子也要除掉世家力量,在西北军尚没有出现大luàn之前,他是不可能放过眼前这个好机会。
此时皇帝如果出手,也就等于之前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这是皇帝绝不愿意接受的,就算他意识到有更大的隐患在后面浮现,他也必定将现在的计划完成到底。
他要借苏观崖之手,去杀死世家官员,更要借韩漠之手,平定苏家的叛luàn。
在皇帝看来,这次的布局,自己终究会是最后的大赢家。
……
韩漠和秀公主商议许久,这暖阁内的炭炉内没有添木炭,暖意减了不少,此时已过子时时分,更是
一夜之间最为寒冷之时。
韩漠知道秀公主已经是仁至义尽,秀公主终究是
皇族的人,还是要顾念到皇帝的
心思,她最后能派东花厅的人出手相助,已经很是为难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动作。
韩漠沉默片刻,终是站直身子,凝视秀公主,温柔一笑,道:“公主,不管此番是否成功,你对韩漠的恩,韩漠永远会记在心中!”
秀公主神情黯然,轻叹道:“你自己xiǎo心……!”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此时,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韩漠呵呵一笑,忽然道:“公主,接下来,必有一场大战,谁也不能保证会活下来。今日一别,也不知道能否再见到公主。”他凝视着秀公主那张漂亮的脸蛋,轻声笑道:“公主总说我是一个轻浮之人,今日临别前,却不知能否答应韩漠一个
要求?”
第七八八章 土地庙
韩漠此时与秀公主近在咫尺,双方都能闻到对方身体的气息。
韩漠似笑非笑,秀公主却是秀美蹙起,yù要发怒,可是看着韩漠的眼睛,在那清澈的眼眸子里,却无丝毫的亵渎之sè,反而显得极是纯净,那星辰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秀公主竟是感觉有些慌luàn,握起一只粉拳,“韩漠,你……好大胆子!”
她本想斥责,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却是软绵绵的,毫无震慑力,反而透着些许娇柔之气。
韩漠凑近秀公主耳边,轻声道:“公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问题?”韩漠近在咫尺,嘴巴贴着自己的耳朵,秀公主神情很是古怪,似乎有愤怒,但却又娇羞,那yàn丽的面颊上,竟是不知不觉微微泛红。
二人的话题本来极其严肃,但是韩漠
突然表现的如此
暧昧,这让秀公主颇有些措手不及。
正值非常时刻,如果韩漠在这种时候还眷恋美sè,秀公主定然是打从心里瞧不起,而且对韩漠积累起来的好感,也定然会大打折扣。
但是韩漠此时的眼眸子里,却是清澈非常,并
无情.yù之sè,这就反让秀公主有些
心跳,闻到韩漠身上传过来的气息,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了一些,丰满的酥xiōng上下起伏。
“你要问什么?”虽然心儿跳得有些厉害,但是秀公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làng的人,声音依然平静。
她虽不是年幼的xiǎo姑娘,但是不知为何,每次这个男人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有一种心跳的感觉。
当初因为韩漠的举手投足,让她想到了心目中始终没有忘记的古朝星,在看到韩漠之时,只是让她有一种感慨之心。
但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她的心儿总是跳得很快,虽然她掩饰着,但是她却骗不了自己的感受。
就如同正在恋爱之中的nv人,心动总是让人回味的。
韩漠轻声问道:“公主,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你胡说什么。”秀公主神sè大囧,往日里都是她偶尔去调戏韩漠,想不到韩漠今日却是很直白地问出这句话。
韩漠呵呵一笑,站起身,竟是极其大胆地在秀公主那雪白滑.嫩的脸颊上柔柔地亲了一下,没等秀公主回过神来,韩漠已经轻声道:“公主,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你陪我好好谈谈情说说爱吧!”他根本不给秀公主反应的机会,后退两部,一拱手,嘴角泛起邪邪一笑,转身便迅速
离去。
秀公主粉润香chún微微张启,等韩漠不见了踪迹,才缓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韩漠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脸上绯红一片,幽幽道:“谈谈情,说说爱?祸害遗千年,韩漠,你这样的祸害,怎能那么容易死去!”
……
……
韩漠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黑sè的衣衫,此时的天sè依然是漆黑一片。
但是韩漠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自从入城之后,他几次碰到了在各条街道上神出鬼没的
诡异身影,如果不是韩漠警觉xìng强,知道如何隐匿形迹,只怕早就被那帮人发现。
韩漠知道,那些在大街xiǎo巷时不时出没的人,肯定就是苏家的mén客了。
各大世家,手底下终归是蓄养着一批mén客,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但是到了主子要用的时候,那便是绝不推辞。
苏家一派官员不在少数,大大xiǎoxiǎo的官员,府邸里总会有些mén客,加起来,那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苏观崖自然很清楚,
燕京城虽然处在苏家的掌控之下,但是这终究是个复杂的都城,各家势力纵横jiāo错,世家
巨头虽然在掌控之中,但是却不能保证他们还有其他的遗漏势力在京中暗暗活动。
他派出苏家一派的mén客,化装打扮,在各条街头如同鬼魅般往来,目的也就是防止京中还有其他的势力
在行动。
比起真正专业的
暗黑吏员,他们的潜伏能力自然是远远不及的,也正因如此,韩漠并不是很困难地穿过大街xiǎo巷,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xiǎo庙外。
这是一处
土地庙。
京城之中,这种土地庙很少见,不过三四处而已,每一处都很偏僻,毕竟也是守护一方土地的神祗,总要造庙的。
只不过土地庙的香火素来就不旺盛,而且这里离得很偏僻,往日里除了一些特别虔诚的百姓,这座看起来极其寒酸也极其矮xiǎo的土地庙是很少有人进去。
此时天寒地冻,这里就更不会有人到来。
韩漠看了看土地庙的一扇窗户。
入宫之前,他曾来过这里一次,在那窗户上放了一块xiǎo石头,此时那块xiǎo石头已经没了踪迹,韩漠就知道庙内必定有人在等着。
他上前去,轻轻敲了敲mén,片刻之后,庙mén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那人看到韩漠,鼻子一酸,jī动道:“
少爷……!”
在庙里等候的,竟豁然是
韩青。
韩漠也不多说,进了庙内,韩青迅速将mén关上拴好,转过头来,韩漠已经在角落处的破蒲团上坐下,身体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很是疲惫。
韩青从怀中掏出一个很xiǎo的包裹,上前在韩漠旁边的蒲团上坐下,轻声道:“少爷,你还没吃东西吧?这几天我每日里都往这边转一遭,今天看到记号,所以就先去找了一些吃的,你先填填肚子!”他麻利地将包裹打开,先从里面取出一只酒袋子递给韩漠,随即又从里面取出一些干粮,其中有一包酱牛ròu,只可惜
寒冬时节,却已经附上了冻油。
角落里点着一盏xiǎo灯,灯火昏暗,韩漠接过酒袋子,仰首灌了一口,那酒液流入口中,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干粮,伸手拿起两片酱牛ròu,也顾不得上面的冻油,往嘴中塞进去,嚼了起来。
韩青忙到:“少爷,这都出了冻,还是别吃了。”
“好几天都没吃着ròu腥了,身上没力气。”韩漠又饮了口酒,才问道:“我娘和少nǎinǎi他们如何?”
韩青脸sè肃然起来,道:“少爷放心,暂时并无问题。老爷临走前,已经让夫人、少nǎinǎi、xiǎo姐和碧
姨娘都集中到一处院子,令大伙儿不要有任何动作。府里的
影子卫,如今也都护在那处院子里,御林军虽然围住了院子,但想要进院子,那是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行。”
韩漠点点头,“可知道父亲如今在哪里?”
韩青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张图来,利索地铺在地上,这是一张燕京东城区地形图,上面将东城的大xiǎo街道各家府邸都标示的很为清楚。
就着昏暗的火光,韩青指着地图一角道:“少爷,xiǎo的暗中打探清楚,老爷就是被带到了这条街的一处宅子。这条宅子四周五里之内,都被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而且这处宅子本身也是有不下三百人守卫,还配有弩兵,防卫极是严密。”顿了顿,继续道:“那宅子里,除了老爷,大老爷应该也在里面。我无法太过接近,不过当时却是瞅见那院子外面有几辆
马车,有一辆似乎还是太师府的马车……!”
韩漠伸手轻轻拍了拍韩青的肩膀,道:“干的不错。”随即皱起眉头道:“内阁的世家官员,恐怕都在这个宅子里了。”
韩青坐正身子,看着韩漠道:“少爷,你胆子真是大,这个时候还敢进城来。这城中到处都有苏家的眼线,若是被他们发现,那可不得了。东城那边,曾有许多官员想带着手底下的人
突围出来,都被杀了个干净。就在昨夜,东城那边就死了好几拨人!”苦笑道:“苏家的人下手可真够毒的,毫不留情。”
韩漠淡然一笑,又往嘴中塞了几块ròu片,含糊不清道:“那帮xiǎo丑,少爷可没放在眼中。”
韩青想了想,才问道:“少爷,你准备什么时候攻城?”
“你知道我带了人回来?”
“自然知道。”韩青道:“你还没到
燕京城的时候,苏家就派出好几十骑,在大街xiǎo巷到处散播,说你在
西北篡夺兵权,兴兵谋反,乃是大燕国的……!”说到这里,却不敢说下去。
“说少爷我是luàn臣贼子吧?”韩漠不屑笑道,随即严肃道:“这城,迟早是要攻的,不过城内的一些事情却是要
安排妥当。”
韩青忙点头道:“少爷说的是。老爷夫人还有少nǎinǎi他们都在苏家人的手里,你要是攻城,将苏观崖惹máo了,xiǎo的还真担心那老东西会对府中的人下手。虽然府里有影子卫护着,而且府中上下也能拼一拼,但是人太少,根本不可能是御林军的对手。”
“我明白。”韩漠肃然道:“我入城,就是为了安排此事。”
“少爷,xiǎo的可以做什么?”韩青目光炯炯。
韩漠想了想,终于问道:“韩青,黑豹当初被你安排
进京,韩利被安排在豹突营,其他几个人之中,如今是否还能联系上?”
韩青眼睛忽然显出光来,低声道:“少爷,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只怕能利用上!”
第七八九章 漏网之鱼
韩漠眯着眼睛看着韩青,韩青已经低声道:“
少爷知道,苏雨亭叛luàn,火山营也是参与其中的。据xiǎo的打探出来的
消息,事发当日,火山营
第一个对付的目标,乃是九mén提督府,火山营护军参领唐鸣梧血洗九mén提督府,从九mén提督陆英季手中抢过了
兵符,这才兵不血刃地接管了九mén的防务!”
韩漠皱眉道:“九mén将士如今都在哪里?”
韩青回道:“他们如今都被缴了械,火山营分出了两百名兵士在看着。”顿了顿,轻声道:“少爷,咱们有人在里面。”
“谁?”
“韩丁!”韩青道:“九mén将士被缴械之后,韩丁暗中与我联系上了,他倒是在营地里发现了一件怪事。”
韩漠看着韩青。
“九mén提督府当日被唐鸣梧血洗,可是有
一个人却逃了出来。”韩青低声道:“陆英季的儿子当日见势不妙,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陆宗轩?”韩漠眼睛亮起来:“你见到他了?他如今在哪里?”
韩青见韩漠眼睛泛光,知道这个消息十分重要,于是道:“xiǎo的倒是没有看到。不过韩丁在营里见到。陆宗轩从府里逃出来后,叛军也在京中四处搜找他,只是没有人想到,陆宗轩如今却是躲在了九mén大营之中。”
韩漠mō着下巴,叹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陆宗轩倒也是聪明得很。”顿了顿,道:“只不过他也实在冒险,这九mén大营之中,难保就有jiān邪xiǎo人,若是知道他在营里,
出卖了他,那他可就chā翅难飞了。”
韩青道:“少爷,韩丁倒是说过,陆宗轩乃是乔装打扮,和平日里大不一样,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认出来。”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九mén提督府的将领,几乎都是陆家父子提拔起来,那都是陆家父子的亲信,据韩丁说,营中似乎有一部分将领知道陆宗轩在营中,不但没有告密者,而且都在极力掩护陆宗轩。”
韩漠叹道:“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部下,倒是难得,看来陆家父子平时待人确实不错。”
韩青摇头道:“唐鸣梧当日抢夺九mén兵符,在九mén提督府杀了不少人,陆宗轩的一个妹妹,就是被唐鸣梧杀死……!”
韩漠靠在墙壁上,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终于道:“可有办法
安排他与我相见!”
韩青一怔,随即道:“少爷,你是想让陆宗轩帮你?”
“虽然未必可能,但是总要一试。”韩漠又仰首饮了一口酒:“
西北军和城内的御林军,那都是大燕国的jīng锐之师,也是大燕的军事根基。我手里的军队,如果对京城全力攻击,以苏家手头上的兵力,迟早是要败的,但是我并不愿意让御林军的将士成为他们的殉葬品,更不愿意看到我大燕国内的勇士手足相残……如果有机会让这场战争少死一些人,我是一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的。”
两营作luàn,韩漠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那些御林军将士是叛luàn者,在他的心中,那些御林军只不过是严格遵守着“服从军令”的军条,被苏氏一族绑上了叛luàn的战车。
“少爷,你进城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韩青微微皱眉:“那陆宗轩毕竟与我们没有过jiāo集,能否信任他,也还是个问题!”
韩漠眼中显出满意之sè。
无论怎么说,韩青也渐渐变得成熟起来,考虑事情也越发地谨慎,这让韩漠心中很是欣慰。
“时刻存有谨慎之心,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这自然是对的。”韩漠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有些时候,能够信任别人,是能够得到巨大的收获。”他用油腻腻的手拍了拍韩青的肩头,“九mén提督府被血洗,自己的亲妹妹都被杀死,陆宗轩心中的
仇恨,可想而知。他从府里逃出来,未必是苟且偷生,依我看,恐怕是坐等时机,报仇雪恨了。陆英季如今在苏家的手里,九mén将士群龙无首,这陆宗轩却是一颗大大的好棋……!”
韩青似乎明白什么,立刻道:“少爷,我现在就去联络韩丁,看看是否能够让陆宗轩从营地里出来……!”
韩漠伸了个懒腰,道:“你去吧,我困得很,正好在这里先歇歇!”
韩青点头,起身便要
离去,打开mén,外面
风雪jiāo加,却听韩漠在身后道:“你自己xiǎo心!”
韩青回过头,呵呵一笑,将帽子罩住脑袋,往风雪里去了。
韩漠过去拴上mén闩,却是困倦的很,回到角落处,斜倚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却是昏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醒来,透过庙里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窗外很是亮堂,竟然已经天亮,不过韩青却并未回来。
韩漠拿起旁边的酒袋子,饮了两口,又吃了些东西,随即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走到xiǎo庙中间,看到了一尊土地神的塑像。
韩漠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你是一方土地,保一方平安,只可惜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你保不了这里的安定。京城之地,
人心比你这神灵更厉害!”
他走到窗边,透过chuáng沿看着外面冷清的巷子,积雪厚实,风雪jiāo加,今年的大雪,似乎比往年要大得多。
深冬
杀人时。
去年冬天,是在渤州郡平luàn,今年冬天,京城又起刀兵。
庙外空无人迹,只有雪huā飞舞,一时间也见不到韩青的踪迹,韩漠倒也明白,要联络韩丁再将陆宗轩带出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总要huā费一些时间。
他回到角落处,盘膝坐下,
开始修习《气经》。
相比攀登天涯峰之前,韩漠感觉如今修习《气经》的效果大不相同,经过那一次的突破,体内的劲气有着明显的增强,除此之外,五感也是变得越加的灵敏。
不说其他,只说目力,他看向不远处角落时,非但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里的蜘蛛网,甚至蜘蛛网上一动不动的蜘蛛也是清晰可见,换成普通人,那是绝不可能发现到的。
毫
无意外,自己的整个ròu体,因为《气经》的原因,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此时竟是情不自禁想起传授自己《气经》的白夜郎,那个颇有些疯癫的武道
强者,如今却是又身在何方?
自从去往风国之后,那个家伙便一去不复返,更是杳无音讯。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风雪也xiǎo了一些,终于,韩漠听得外面传来积雪被踩踏所发出的“嘎吱嘎吱”之声,随即大mén响起敲mén声,传来韩青的声音:“少爷,开mén,是我!”
韩漠上前去,打开mén,韩青进了来,在他身后,也紧跟着进来一人。
韩漠一眼便认出,
那人正是陆宗轩,当日在流晶
河畔一场京中子弟的大闹,二人曾是sī下里见过面的。
只不过与当日相比,陆宗轩显得憔悴许多,衣裳简陋,不修边幅,多日没有刷洗,下颚满是粗胡渣子,他看到韩漠,立时拱手,显得颇有些jī动:“
韩将军!”
韩漠也是拱手道:“陆兄!”
陆宗轩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终是长叹一声,一脸悲愤。
韩漠看了韩青一眼,微微点头,以示嘉许,随即向陆宗轩温和道:“陆兄,咱们坐下说话!”
陆宗轩点点头,二人在角落处的蒲团上坐下,韩青则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动静。
陆宗轩坐下后,轻叹道:“韩将军虎胆,这个时候,竟然有胆量进城来,陆某佩服。如今京里豺狼当道,苏家父子作luàn,圣上紧闭宫mén,按兵不动……!”他看着韩漠,苦笑道:“
兵变过去多日,各郡竟是没有一支勤王之师,而第一支勤王之师,却是韩将军从西北带来的军队……!”说到此处,陆宗轩又是摇了摇头,神sè看起来很是悲愤。
陆英季尽忠,九mén提督府成为第一个受兵变牵连的衙mén,陆英季自身为了保住九mén兵符,毫不妥协,甚至付出了家人xìng命的代价。
可是尽忠的结果,却换来
皇帝的按兵不动。
非但皇帝没有动,各地更无勤王军队
进京,甚至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渤州郡郡守赵夕樵都没有丝毫动作。
虽然不知道陆英季知道这些事情会怎么想,但是陆宗轩却是内心充满了悲愤。
至少在他而言,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陆家付出了血的代价,对皇帝尽忠,可是皇帝陛下,竟是对陆家的付出毫无反应,只是关闭宫mén,对此次兵变的反应异常的冷漠。
陆宗轩不是笨人,他隐隐觉得,陆家成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被牺牲的
弃子。
韩漠能够理解陆宗轩此时的心情,拿起旁边的酒袋子递给陆宗轩,陆宗轩接过酒袋子,灌了一大口,将袋子递还给韩漠,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看着韩漠道:“你要我怎样做?”
第七九零章 篡位之心
世家巨头们被软禁在同一所宅子里,只不过每人各有一处房子,几处房间,都是被严密监控,甚至于屋顶上都待着弩
箭手,院落各处就更不必说,只要世家巨头稍有异动,分布在院内各个角落的弩箭手必定会毫不犹豫地shè出弩箭,想要从这防卫森严的宅子里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被囚禁的这几日里,韩玄道一直都很平静。
屋内简单无比,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桌一椅,再无他物。
韩玄道静坐于房中,甚至拿着一本书,淡定十足地看着,就似乎是在自己的
书房,而不是被人囚禁起来。
房mén被推开之时,韩玄道依然正襟稳坐,波澜不惊,只是微转头,看了一眼从mén外进来之人,神sè淡定,平静道:“观崖兄终究还是来了!”
推mén而入的豁然是苏观崖。
苏观崖儒雅风度,拱手道:“玄道兄,这几日委屈了。”
韩玄道慢悠悠地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合上书卷,淡淡道:“有吃有喝,服侍周到,也算不得委屈。”轻抚胡须,道:“观崖兄,你乃明智之士,怎会做这糊涂之事……罢手吧!”
苏观崖神情温和,并没有靠近韩玄道,只是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背负双手,背对韩玄道。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但是韩玄道却是纹丝未动,他实在太清楚,苏观崖敢走进这间房内,自然有十足的把握不怕被自己挟制,而且韩玄道已经知道,此时在屋顶上,在窗户外,恐怕正有数支弩箭对着自己,自己稍有异动,那些弩箭必定毫不留情地shè出来。
苏观崖沉默片刻,终于道:“玄道兄,依你之见,当今
皇帝是怎样
一个人?”
韩玄道平静道:“一代明主!”
“玄道兄,观崖yù与你真心相谈,你又何必说这些谁也不信的套话呢?”苏观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依然是背负双手站着:“当今之主,
心思险恶,乃是极其yīn险之人,这一点,你不可否认!”
韩玄道凝视着苏观崖,并没有说话。
苏观崖看着韩玄道,平静道:“我不得不起兵。”
韩玄道缓缓道:“你告诉我,苏雨亭起兵暴luàn,是否与太子有关?太子前往
西北边关,是否另有
隐情?”
苏观崖轻叹道:“玄道兄素来目光如炬,我早就知道,这中间的缘由,玄道兄只怕是一清二楚了。”
韩玄道皱起眉头,道:“莫非太子前往西北,真的是要篡夺西北兵权?”他冷冷地看着苏观崖,道:“令郎在京中起兵,自然是配合太子行事,一旦太子在西北得手,令郎在京中配合,里应外合,便可将我们各大世家置于死地,而苏族因为令郎有功,却大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苏观崖叹道:“犬子一时糊涂,与太子走在一起,等我知晓之时,事情已经无法
挽回。”
韩玄道冷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观崖兄又何须多说?我们各大世家已经尽在观崖兄的手底之下,观崖兄一声令下,世家官员
人头落地,太子与令郎的大计,便可完成。”
苏观崖摇头叹道:“玄道兄误会了。”他真挚地看着韩玄道,缓缓道:“观崖所说无可挽回,并非是说要对付京中世家,而是……不得不集合世家之力,做一件大事了!”他一副
无奈之sè,道:“将玄道兄和诸位请到这里来,并非观崖有何恶意,实在是为了保证诸君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
韩玄道波澜不惊,淡淡道:“那却是要请教了!”
……
“玄道兄,苏雨亭起兵,手中不过两大御林营。”苏观崖目光yīn冷:“可是皇宫的那位,手中也有重兵,却紧闭宫mén,并没有
下旨来平定苏雨亭
所谓的叛luàn……!”他
诡异一笑,道:“玄道兄是否觉得这中间很有意思?”
韩玄道盯着苏观崖的眼睛,“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苏观崖立刻道:“好,玄道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大燕丛立国那一日起,曹氏一族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们这些为大燕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世家大族予以铲除。近百年来,各大世家起起伏伏,多少纷争,还不是因为曹氏一族在
背后挑起?东地六郡,九大豪族,当初为何跟着燕武王起兵建国?那还不是因为齐朝官宦欺人太甚,将我们各族bī得无路可走?”
韩玄道轻抚胡须,神sè镇定,却是静静聆听。
“可是我们各大家族,倾尽全力,拿银子,出人手,好不容易打下这大大的江山,曹氏一族在龙座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将我们这些付出无数代价的世家大族看成了眼中钉ròu中刺。”苏观崖叹道:“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当初我们一心想找一条路,让我们的家族繁荣下去,免受灾难,可是立国那一天
开始,也正是我们各大家族新灾难的开始。百年来,在曹氏一族的挑动下,我们各大家族互相争斗,多少人才死于这样的内耗之中?本以为这样的状况还会持续下去,但是去年叶吴的叛luàn,将燕国政局扰luàn,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各大家族就像流星一样,一家一家陨落,两年前,大燕还是九大世家,但如今九去其四,这剩下的几家,如果继续这样争锋相对,又能持续多久呢?当初开创大燕基业的九大世家,是否真的要如曹氏一族所愿,一个个地从大燕朝堂消失,从大燕的历史中消失?”
韩玄道淡然一笑,道:“若无争锋之心,别人岂能挑拨的动。说起来,丛立国那一日开始,我们各大家族就心存着争斗之心,无非是被
皇族利用而已。”
“说的好。”苏观崖拍手笑道:“玄道兄一语中的,就是如此了。”顿了顿,长叹道:“但是这般的争斗,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今朝堂上的局面早已失衡,曹氏一族这两年来,势力大壮,如果我们再不警醒,族灭人亡,近在眼前!”
韩玄道发出怪异的笑声,道:“观崖兄这话实在耐人寻味。既然不想继续这般争斗,却偏偏将我等囚禁至此……!”
苏观崖正sè道:“玄道兄,我方才说过,所谓的无可挽回,非是说要对付诸世家,而是……!”他眼睛显出冷厉寒芒:“要将罪魁祸首铲除!”
“罪魁祸首?”
“不错。”苏观崖冷厉道:“事到如今,若想保全家族,只有将为害之人铲除。而一直以来,对我各大世家为害至深的,正是皇
宫中的那些人!”
韩玄道冷笑道:“如此说来,观崖兄是真的要造反了!”
“
昏君误国,不得不除。”苏观崖正sè道,一脸正气凛然:“观崖素知玄道兄亦是大智慧之人,所以今日来此,便是要与玄道兄共襄大举。观崖自知才不及玄道兄,此次愿听玄道兄差遣,铲除昏君,另振朝纲!”
韩玄道便是再沉稳,此时却也是颇有些吃惊,眉头皱起,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见韩玄道有所反应,苏观崖上前一步,拱手道:“玄道兄,观崖所言,句句肺腑,铲除昏君之后,若是玄道兄有意,我苏家愿意助玄道兄取而代之……!”
“住口!”韩玄道冷笑道:“苏观崖,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要污了我韩玄道的耳朵!”
苏观崖神sè平静,淡淡笑道:“这大燕国,本就不是他曹家一家打下来,我们各大世家皆有大功,大燕并不是他曹家一家的,我们各大世家,都有一份。既然曹家无能,为何不另立新君?而玄道兄文韬武略,乃是我大燕一等一的人才,这金銮殿上的位置,也只有玄道兄有资格做上坐上去。”
韩玄道沉声道:“韩玄道绝非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苏观崖,你有能耐,大可自己去弑君篡位。你亦可去与其他内阁官员商议,萧太师只怕对此很感兴趣!”
苏观崖大笑道:“玄道兄以为这皇位任何人都可以坐吗?若非钦佩玄道兄的才干,观崖也不会专mén来与玄道兄商议。”他神sè随即变得冷厉起来,盯着韩玄道,缓缓问道:“既然要干大事,便要一次xìng斩草除根。皇族固然要铲除干净,其他世家难道能留?如果其他几家不除,仅仅将皇族铲除,这皇位只怕还是很烫手。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借这次机会,将其他几族也彻底铲除,这才免去我大燕的内耗相争。”
韩玄道叹道:“苏观崖,你果然是狠辣之人!”
“量xiǎo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苏观崖抚须道:“要成大事,不拘xiǎo节!”
韩玄道目光冷厉,道:“你野心勃勃,可
是你更该知道,以你手中的兵力,想要弑君篡位,当真是异想天开。”
“我苏观崖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刚才就说过,我苏家愿意与韩家联手,助你登位。”苏观崖缓缓道:“你我两家联手,大事可成!”
韩玄道摇头笑道:“阁下太过抬举了,我韩家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苏观崖立刻道:“玄道兄自谦了。不说你们韩家在
东海的
实力,只说目下,你韩家已经是大军临城,声势浩大啊!”
韩玄道皱眉道:“你说什么?”
苏观崖平静道:“玄道兄或许有所不知,韩漠已经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兵锋正盛呐!”
韩玄道眼中jīng光乍现,看着苏观崖,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苏观崖今日为何前来有此一番长谈。
第七九一章 东海来兵
韩玄道这个时候已经清楚,苏观崖今日前来,乃是因为形势所迫。
苏观崖在城外的世家军大败,最后的底牌已经用尽,苏家手中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法与城外的韩漠大军相抗衡。
虽然苏家手中控制了朝廷百官,甚至有韩漠的亲人在手中,但是苏观崖却不敢肯定,那个被自己xiǎo瞧过的年轻人,是否真的会对自己妥协。
而且他还要提防着皇
宫中那位yīn险的
皇帝会随时在后面砍下来一刀。
当太子在
西北大败之时,苏家几乎已经走上绝路,苏观崖在危急时刻,利用手中最后的底牌,进行最后一搏。
只可惜事关苏家
生死的一战,世家军被韩漠所率西北军大败逃散,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新集结起来,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韩漠非但手中有着强大的骑兵,后续部队更是在
进京途中,真要打起来,虽然有坚固的城墙,可是苏观崖十分清楚,
燕京城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苏家也必将走向灭亡。
苏家这一次真正走到了悬崖边上。
……
苏观崖终究是政坛老手,他手中握着诸多
人质,在危急时刻想到的,并不是一味地要以人质去威胁韩漠,而是采取了更高明的
手段。
韩玄道轻抚胡须,一时间并没有说话,而他的眼眸子里,却是闪烁着怪异的
光芒。
“宫中的那位,闭mén不出,无非就是坐山观虎斗,想要看着你我两家血拼到底。”苏观崖冷笑道:“你我两族,都是燕国大族,岂能沦为他的棋子?他对我们不仁,想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又岂能让他逞心如意?玄道兄,你乃大智慧之人,当此之时,
何去何从,你想必不会不知道。”
韩玄道淡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面,去劝说韩漠罢兵?”
苏观崖笑道:“正是要请玄道兄出面。只要玄道兄出面,你我两家便可化干戈为yù帛,自可合兵一处,将那yīn险xiǎo人从龙椅上拖下来。”
韩漠大笑道:“苏观崖,
世人皆说你儒雅风范,乃是我大燕文采一流的雅士,今日看来,果然是心中丘壑万千啊。”随即将书卷拿起来,平静道:“韩漠本就是顽劣xìng子,自幼便难以驯服,这种时候,即使我出面,他也不会听我所劝,更何况……观崖兄在这个时候将我韩玄道推到台面上,谋反之罪,俱往韩玄道身上推过来,更要陷我韩家为谋反的罪魁祸首,你觉得韩某会答应吗?”他嘴角泛起不屑之意:“观崖兄若想取我xìng命,手一挥,那些弩箭随时可将韩玄道shè死在这里。”
苏观崖眼角chōu动。
如此巨大yòuhuò,韩玄道却是轻描淡写便拒绝,他的脸sè顿时极其难看。
“玄道兄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家人考虑?”苏观崖摇头叹道:“阳关大道就在眼前,你为何却要往死路上走?”
韩玄道只是看着书,缓缓道:“观崖兄莫非没有听过
一句话?”
“什么话?”
“夫君子者,有所为,有所不为!”韩玄道淡淡道。
苏观崖叹道:“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玄道兄执mí不悟,只怕等不到有为之日了!”他拱手道:“无论玄道兄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能够视死如归,苏观崖敬你几分!”
他拱了拱手,随即淡然一笑,背负双手出mén而去。
……
……
塘树村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镇子,镇上的人也并不多,但是此刻,这座镇子却是成为了西北军的驻地。
大战在即,sāo扰百姓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镇子上的食物并不是很多,但是当这里的百姓听说这支军队是从西北而来,是萧大将军的军队回京平叛,不少百姓竟是主动将家中的食物取出来。
所有将士都是严守军规,更是找出镇子上一些有威望的人物,由他们为头,将所取民物都登记在册,回头加倍补偿。
韩漠从京城出来,寻到
绝影来到塘树镇之时,大军已在塘树镇休整了近两日,而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风雪停了下来,不过积雪却越加的厚了。
距离镇子尚有数里路,早有在外围巡逻的斥候骑兵进镇子内通报,韩漠进到镇子里时,众将领都已经迎了过来。
韩漠翻身下马,众将领都甚是欢喜,韩漠拱了拱手,猛地瞧见众将领之中有一位中年人,一身甲胄,风霜罩面,但是浑身上下却满是勇武之气。
“二伯!”韩漠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人群之中出现的,竟然是
东海镇抚军总督韩玄龄。
他吃惊之下,两步上前去,单膝跪在韩玄龄身前,一时间,心情jī动万分。
韩玄龄爽朗笑起来,一只手拎着韩漠一只胳膊,将他提了起来,笑道:“xiǎo五,身体结实多了!”
韩漠挠了挠耳朵,竟是有些傻傻笑起来。
连日来,韩漠jīng神紧绷,压力巨大,却不得不强自撑着,此时看到韩玄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就像有一块石头落下去,无比的轻松。
外面天寒地冻,众将也不多言,一起到得一处房舍内,里面生着炉火,温暖的很,众将都是摘下头盔,抖掉身上的积雪,这才在屋内坐下。
等众人坐定,韩漠才向韩玄龄问道:“二伯,你怎地到了这里?”
韩玄龄mō着下颚粗粗的胡须道:“数日之前,东海城
突然出现了一群
刺客……!”
韩漠闻言,立时想起那群前往临阳郡对胡族下手的刺客,毫无疑问,太子的计划之中,肯定是派出大量的刺客绑架各郡的世家
长老,韩族也是不可避免。
他四下瞧了瞧,却是没有见到胡老太爷,一时间也顾不得,急忙问道:“家里人如何?大爷爷和爷爷现在情况怎样?”
韩玄龄摆手笑道:“不必担心。说来也巧,就那几日,你大爷爷来了游海的兴趣,竟是召集族中的长老,一同乘船往海上去转了一遭……!”
韩漠一怔。
这也是在太巧了吧。
却听得韩玄龄继续道:“本来那帮刺客行动隐秘,一
开始并无发现,不过他们显然是冲着族中的长老而去,有数批人手,只可惜他们扑了个空,一无所获。也许正是如此原因,他们情绪急躁,动作难免大了些,在城中暗中搜找,被我们的人发现,立时集结人手,将他们困在东海城内,围杀殆尽。”
东海城是韩族的老巢,不乏韩族大批的高手和
影子卫,那群刺客被困在城中,自然是下场凄惨。
韩漠皱着眉头,他心中依然觉得事情实在是怪异无比。
大
宗主年轻的时候,喜欢出海,众人皆知,只不过随着年纪增大,近
十年来,几乎没有登上过海船。就算曾经出海,也很少见在冬日出海。
但是这一次,非但是在冬日出海,而且还将族中长老俱都带去,这就委实有些
诡异了。
难道大宗主预先就知道会有大批刺客前往东海绑架?
这怎么可能?
韩玄龄见韩漠神sè凝重,不由担心起来,问道:“xiǎo五,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肖木也道:“将军,你几日没有歇息,不如先歇息一阵,回头再议事。”
众将一时间都纷纷劝说韩漠歇息,在众将看来,
燕京城高大坚固,后续部队没有赶上来,这个时候靠骑兵不可能攻城,所以这时候也不会有所行动。
韩漠含笑摇头,虽然看起来很是疲惫,但是他眼中却依然目光炯炯,向韩玄龄问道:“如此说来,族中是平安无事?”
韩玄龄脸sè微有些难看,握拳道:“苏家训练出来的这些
死士,当真是一群野兽,为了剿杀他们,族中也损失了不少人手。一开始我还当这些都是魏国人派来的,后来得到京城这边的
消息,才知道苏家谋反了,那群刺客,自然是苏家派过去的。”说到此处,韩玄龄的声音充满着极大的愤怒:“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我得到消息,立刻与杨郡守商议,将东海城守军的五百骑兵调拨出来,我亲自率领先行往京中做先锋打探,杨郡守另率一万城守军和世家军随后便往京中过来……!”
众将士闻言,顿时都大是振奋。
韩漠心知韩玄龄是担心京中族人安全,这才率领几百骑兵迅速赶来。
“不过尚未抵达京城,途中却是撞到一队溃兵,抓了一问,才知道是苏家的溃兵。”韩玄龄看着韩漠,眼眸子中显出欣慰之sè,“从他们口中得知,你们西北军打了一场大胜仗,以疲惫之师击溃三倍世家军……!”他扫视众将一眼,叹道:“大将军麾下,果然是jīng兵
猛将,我大燕西北军,也果然是所向披靡。”
众将俱都抱拳,秦洛已经道:“这都是
韩将军统兵有方,设下了埋伏……这一战,并不仅仅是击败他们的身体,最为重要的是,将这帮叛军的心理击溃。兵者,攻心为上,韩将军妙计,恰恰是击溃了叛军之心!”
其他将领也都是连连点头。
韩漠率骑兵日夜兼程赶到燕京,本就是yòu敌的
第一步,故意lù出破绽,引来苏家手中最大的底牌,更是设下
圈套将世家军装进袋子里,最终一举击溃叛军。
从头到尾,计中套计,轻描淡写之间,便将叛军一大主力清除,可说是干得漂亮至极。
西北将领都是萧怀yù选拔出来,俱都是将才,如果是秦洛或是王思远为主将,也未必不能想出这样的计策,但是韩漠年纪轻轻,将整个
战局掌控手中,却是让众将大为叹服,心中也越加确定,萧怀yù定是知道韩漠的将才,这才将
兵符jiāo给韩漠。
第七九二章 精明的老太爷
韩漠听秦洛那般说,立刻摆手正sè道:“秦指挥使过誉了,说到底,还是全军将士用命。如换做是其他军队,疲惫之下,绝不可能有如此的战斗能力,如果不是各位将军严格执行战术,那也是不能取胜的。”
众将见韩漠如此谦虚,更是大生好感。
为将者,不居功自傲,这才是成为名将的先决条件。
韩漠等众人静下来,扫视了在场众将一眼,才缓缓道:“诸位,今夜攻城!”
这话
突如其来,一时间不少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听清的将领,却是张了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韩玄龄亦是微微皱眉,看着韩漠,摇头道:“xiǎo五,此时攻城……是否时机未到?”顿了顿,继续道:“攻城武器俱都没有跟上来,而且大雪封地,这时候攻城,没有任何效果……!”
他此时说话已经很有些含蓄,毕竟此时韩漠已是
西北军的指挥者,他要照顾到韩漠的颜面,如果是单独相处,少不得要骂韩漠一声“胡闹”了。
秦洛也点头道:“韩总督所言极是。将军,此时攻城,我们连必须的攻城锤都没有……!”
众将也都是面lù怀疑之sè。
如果是之前率领骑兵兵临城下,一来是给予城中叛军予以震慑,二来是为了故意显出漏dòng引yòu世家军来偷袭,那么这次骑兵攻城,却令人难以理解了。
见众将面面相觑,韩漠淡淡一笑,缓缓站起身,肃然道:“诸位,时间紧迫,立刻集结人马!”
众将虽然一头雾水,但是都是有着极强军事素养的人,上令下行,而且韩漠在此前一战,已经表现出极强的军事素质,所以十多名将领立刻起身来,齐声道:“得令!”
当下也不多说,众将迅速退下,俱都去集结人马,不过中间有些头脑清醒之人,却是隐隐觉得,韩漠
突然下达这道军令,恐怕与他单独去办的事情有关。
等众将退下,屋内便只剩下韩玄龄和韩漠叔侄二人。
……
“我那几百人马,随时可以出发。”韩玄龄含笑道:“你一声令下就是!”
韩漠一愣,随即一阵
尴尬,笑起来,“二伯,你……你莫捉nòng我,xiǎo五也是瞎胡闹。”
韩玄龄哈哈笑道:“瞎胡闹也能打败几万世家军,你这瞎胡闹的本事倒也了得。”随即神情严肃起来,认真道:“xiǎo五,刀兵之事,乃天下至凶,来不得半点马虎,更来不得半点瞎胡闹。”他慈爱地看着韩漠,缓缓道:“你更要记住,领兵大将,固然要听取属下有用的
建议,但是自己心中却一定要有清晰的计划,人言众多,都有
道理,那个时候,就取决于你个人对形势的判断,一旦自己心中有了计较,便要做出坚持,万不可三心二意,优柔寡断。”
韩漠深知
这是韩玄龄的经验之谈,郑重点头,虚心受教。
韩玄龄神情肃然,继续道:“一旦做出自己的决定,你就要在事先做好一切准备。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无论敌手强弱,本方却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古往今来,多少以弱胜强的战例,其中大部分
强者的失败,就是太过轻敌所致。”他mō着胡须,那张棱角分明充满着个人魅力的脸庞之上,有着岁月沧桑的积累,声音沉稳:“一旦轻敌,就会出现准备不充分的状况,而一直军队没有将自己所有的优势完全准备充足,就存在着被对手找到机会的漏dòng,此一点,你一定要切记。而且你还要记住,一旦开战,你必须尽最大可能保证你的部下会按照你的计划去行事,你要明白,
千里之堤溃于蚁xùe,只要战场上的某一点没有执行彻底,就有可能导致全局的失败,所以……
在行动之前,如果察觉你的部下之中有不安定的人物存在,又或者说,你怀疑某些人不能按照你的计划彻底执行军令,你就该在事情发生之前,作出正确的
安排……!”说到此处,韩玄龄顿了顿,随即才肃然道:“慈不掌兵,切记此言!”
韩漠站起身来,恭敬对韩玄龄一礼,诚恳道:“多谢二伯指点,xiǎo五明白了!”
韩玄龄欣慰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韩漠的肩头,道:“你既然安排今夜攻城,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好在先前一战,这些将领对你想必也是有几分佩服的,行事起来,也会有力的多。”他不再多说,转身便要出mén,走出几步,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韩漠,微一沉yín,终于问道:“萧大将军……如今怎样?”
韩漠率领西北军回京,以韩玄龄的智慧,自然猜出西北那边可能出了一些问题。韩漠神情微有些黯然,随即轻声道:“此事回头再禀!”
韩玄龄微微点头,不再多问,出mén而去。
整个镇子再次sāo动起来,人喊马嘶,众将正在集结人马。
韩漠则是趁这个空隙,找到了胡老太爷。
胡老太爷没有参加会议,原因很简单,老爷子竟是负了伤,此刻正在一处房屋内养伤,韩漠尚没有进mén之时,就听得屋内传来胡老太爷的叫骂声:“给老夫滚出去,要是
十年前,这点xiǎo伤老夫看都不看,这一天连连换yào,还真当老夫要死了不成?”
随即便韩漠便见到从那屋里狼狈出来一名大夫,显然是镇上找来为胡老太爷疗伤的。
那大夫一脸
无奈,狼狈出mén来,见到韩漠一身甲胄,虽不知韩漠是统帅,但也知是个将军,躬身行了行礼,匆匆
离去。
屋子外面有两名兵士守卫,韩漠进了屋内,只见胡老太爷正躺在踏上,左tuǐ竟是包扎了几层裹布,显然是大tuǐ受了伤。
韩漠急忙过去,胡老太爷刚闭上眼,此时也没睁开,只是喝道:“你又回来做什么?还不退下去,老夫说过多少次,不必换yào!”
韩漠苦笑摇头,道:“
外公,是我!”
胡老太爷听到声音,这才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到韩漠,这才笑道:“漠儿,你回来了?大军主将,你却独自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不成体统。”
韩漠上前来,在榻边坐下,看着胡老太爷的伤退,问道:“外公,你这伤……!”
胡老太爷已经强撑着坐起来,粗声道:“不要大惊xiǎo怪,没什么大不了。沙场拼杀,受点轻伤,那是谁也免不了的。老夫这年纪是大了,才被那狗杂碎偷袭到,若是年轻几岁,岂能伤老夫?”
韩漠看他面孔,老爷子也是自西北昼夜兼程而来,连日来,非但没有好好休息,而且身临战阵,那是相当的疲惫了。
能够撑到这个时候,老爷子的jīng力绝不输于年轻人。
胡族世家,悍勇非凡,果然是名不虚传。
韩漠无奈笑了笑,道:“外公神勇,也只有那些xiǎo人暗中偷袭才能得手,若是正面相对,
这天下间只怕没人能伤外公了。”
胡老太爷哈哈笑起来,道:“这话虽然是马屁话,但是听着舒坦。”顿了顿,脸上神采飞汤,笑道:“虽然老夫受了伤,但是以一千五百伏兵,击退了沈惟敬四千军队,而且还将沈惟敬活捉,看来老夫也不算老,这本事还是没搁下的。”看着韩漠道:“沈惟敬这家伙,早就投在了苏观崖的mén下,几日前得到苏观崖的书信,便集结了手底下的人马赶来……看来我们从西北出发之时,苏观崖就知道我们只率领骑兵而来,所以早就想好了要偷袭我们。”笑呵呵地看着韩漠,“漠儿,你这yòu敌之计,还真是不简单啊!”
韩漠笑道:“xiǎo时候外公就教过我,遇到强敌,不可硬碰,应该自己先故意lù出破绽,引敌人上钩,然后在抓住机会
反击……这都是外公所教啊!”
胡老太爷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老夫记
起来了,这确实是老夫在你xiǎo时候教你的。唔,你xiǎo子能将外公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活学活用,不愧是老夫的孙儿,哈哈哈……!”
韩漠为拉过被子,为胡老太爷盖上,柔声道:“外公,你几天都没好好歇着,趁养伤,好好歇一歇。”
胡老太爷道:“漠儿,刚听外面人叫马嘶的,是不是要集结人马?”
韩漠知道胡老太爷亦是从行伍之中滚爬出来,外面的动静,他一听自然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点头道:“是,我准备今夜攻城!”
胡老太爷皱起眉头,微一沉yín,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低声笑道:“如此说来,你在城中已经找到内应?”
韩漠微有些诧异,随即生出“姜还是老的辣”这样的感慨。
自己方才与众将说出攻城之事时,大多数将领都显出疑huò之sè,但是这位老爷子,只是在瞬间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韩漠呵呵一笑,也不多说。
胡老太爷肃然道:“城中内应是否可靠?这可不能马虎。”
韩漠想了想,轻声道:“成与不成,暂时还说不准,只不过如此良机,我们也不能错过。”顿了顿,低声道:“强攻
燕京城,到时候双方伤亡必大,如果从内部破城,那么伤亡就要降低许多。”
胡老太爷微微颔首,“确实是良机。只不过若是里面失败,你在城中的内应,可就危险了。”
韩漠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是……哪怕只有一般的机会,也是要试一试的,即使失败……!”说到此处,韩漠的脸sè渐渐冷峻起来:“有时候迫不得已,总要死些人的。”
胡老太爷看到韩漠脸上那种冷峻之sè,他那苍老昏暗的眼眸子里,反而显出欣慰之sè。
成大事者,便要有一颗坚毅之心,更要有舍弃之心。
“只是……如今手上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两千人,而且还有不少伤兵,真正可作战之兵,也就万人而已。”胡老太爷缓缓道:“苏观崖在城中,手中还有两营御林军,除此之外,若是真的破城,苏派在京中的大xiǎo官员,他们府中也都蓄养着不少的mén客护卫,加起来,那也是人数不少,以你手中现在的兵力,你自信可以击败城里的叛军?”他轻轻抚须,凝视着自己的外孙,轻声道:“莫忘记,他们手中,还有大批的
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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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三章 老人言
“孙儿知道。)”韩漠平静道:“不可否认,御林军乃是我大燕最强的战士,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可是……我却觉得他们并非冷漠嗜血。他们跟随苏家造反,一来是因为服从军令,二来也是因为皇帝没有下出旨意。”顿了顿,缓缓道:“但是控制东城,围住官员府邸,想必他们中间不少人应该感觉得到,真正在造反的,正是他们自己。”
老太爷目光闪动,道:“难道你还以为入城之后,他们会放下手中的兵器,投降于你?”
韩漠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御林军身为燕国最jīng锐之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悍勇无比,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他们必定会服从苏雨亭的军令,与我们
血战到底!”
老太爷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在大军未到之前,匆忙攻城?无必胜把握,为何要冒险?”
韩漠叹道:“夜长梦多,孙儿最担心的,就是城中出现其他的
变故。”顿了顿,平静道:“而且孙儿还担心
西北那边会出其他问题,这次动luàn,必须速战速决。”
“西北出问题?”
“魏庆还在对峙,
战事随时会出现变化,我大燕必须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而且在临阳关也绝不可有丝毫的掉以轻心。”韩漠神sè凝重:“如今从临阳关调来大批的西北军,临阳关的兵力薄弱,这种状况绝不可持续太久,西北军能够早一日回到边关,边关的安全就增加了一分……!”他并没有将西北各总兵有可能出现变故的担心说出来,毕竟这个时候,也不益对那些总兵有太多的评论。
老太爷闻言,连连点头:“漠儿,你说的不错。边关不宜空虚,战场上的事情,风云变幻,谁知道那两国会打什么
心思。临阳关chōu调大批的兵力回京来,确实已显空虚之态……!”他轻抚胡须,缓缓道:“
燕京动luàn,更不宜持续太久,若是这般luàn下去,那两国只怕生出更大的心思来,甚至于我大燕国内各郡也会有些不诡之人伺机而动!”
韩漠笑道:“正是如此了,所以孙儿只有尽可能早些平定叛luàn。”
“只不过……我们手头现有兵力不占绝对的优势,与叛军打起来,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啊!”老太爷轻叹一声。
韩漠微笑道:“
外公不必担心,连我们自己的将领都想不到会在今日出兵,城中的叛军自然更想不到。他们的jīng神此时定然会放松不少,但是我们偏偏来个措手不及,想来对他们的心理必定有着极大的打击。
所谓攻心为上,真要打起来,他们的心luàn,那会大大影响他们的战斗力。”随即嘴角泛起冷笑来:“而且真要破了城,我军攻入城中,这场仗,却未必真的能打起来!”
老太爷抚着胡须,想了片刻,终于笑道:“原来如此。孙儿,你是在bī皇帝?”
韩漠心中钦佩,暗想老太爷果然是dòng若观火,老爷子不愧是一族之主,已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皇帝按兵不动,目的极其yīn险。”韩漠冷笑道:“他是想让我大军围城,给苏家造成巨大的压力,甚至是想我bī着苏观崖对世家官员动手。到时候杀害世家官员的罪名都有苏家担着,再将苏家一网打尽……
鹤蚌相争,最后渔翁得利的,便是他了。”
老太爷笑道:“漠儿,你能看清此点,实令老夫欣慰。你莫忘记,
皇族自从我大燕立国
开始,就没有一日不想除掉我们这些世家豪族。”
韩漠微微点头。
其实凭心而论,皇族有这样的心思,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说,绝对没有错。
或许正是因为皇族历代皇帝都有着极清晰的认识,也懂得如何利用世家相互制衡,所以皇族才能高高在上,岿然不动。
韩漠偶尔想起,心中对于燕国皇族还是很有钦佩之心的,历代帝王都不是昏聩无能之辈,都懂的权衡之术,这曹氏一族,却也是令人吃惊。
如果不是世家子弟,韩漠对皇族还真是生不出敌意来。
但是他既然是世家子弟,就必须为自己的族群考虑,任何给自己族群带来威胁的敌人,哪怕是皇族,那也必须以敌人的态度来看待。
“但是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韩漠冷漠道:“我要bī着他打开攻mén,拿出旨意来。只要他下了旨意,即使御林军中还有苏雨亭的亲信,但是我想大部分御林将士还是会放下武器的。”
老太爷微笑着道:“仅仅破城,未必就能够bī他
下旨。”
“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苏观崖狗急跳墙屠杀世家官员。”韩漠淡然道:“说白了,就是想杀内阁那帮官员而已。只不过,要是那帮内阁官员不在苏观崖的手中,皇帝的目的无法达到,我想他也不会眼看着自己手下最jīng锐的御林军互相厮杀,损兵折将……!”
老太爷抚须道:“御林军是他手中的王牌,也是这么多年来,皇族攥在手中最强的兵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肯牺牲的。”
“是啊。”韩漠叹道:“为了让我bī迫苏观崖狗急跳墙,皇帝眼看着御林三大营
针锋相对却岿然不动,他的忍xìng让人钦佩。只不过一旦内阁官员不在苏家的手中,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御林将士无谓地流血牺牲,只要他还没有疯,就一定会从
宫中传出旨意来……!”
老太爷哈哈笑道:“苏观崖碰上你,也算他倒了大霉!”大笑过后,老太爷的神sè忽然严肃起来,表情颇有些古怪,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漠儿,平定叛luàn之后,你可想过怎样做?”
韩漠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皱眉道:“善后之事,朝中自有
安排,恐怕也轮不到孙儿来管!”
老太爷摇头道:“老夫并非是说其他。”他凑近过来,低声道:“老夫是问你,平叛过后,你准备如
何处理你手中的西北军
兵符?”
韩漠闻言,身体微微一震。
“漠儿,你可要知道,等到此事过后,你手中的兵符,可是极为烫手之物,但却又是关系重大之物,你可想过如何处理?”
老头儿看起来颇有些鬼鬼祟祟:“到时候窥伺兵符者,可是大有人在,皇帝必定是
第一个找你索要兵符之人。”
韩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外公,皇帝真要下旨收回兵符,那时候也只能将兵符jiāo出去,总不能抗旨啊!”
“糊涂话。”老头儿眼睛一翻,低声骂道:“你将这兵符jiāo给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韩漠摸了摸脑勺,并没有说话。
老太爷低声道:“兵符落到皇帝的手上,你可想过后果?”
韩漠摸着下巴。
在萧怀yù之前,西北军的高级武将实际上也是由各大世家官员把持,如同燕国的每一处衙mén,充满着明争暗斗。
当时西北军的大将军虽然是皇帝的人,但是在西北军中的权威,实在是弱得很,并不能将西北军握成一只拳头。
正因为西北军中各派系勾心斗角,无法形成合力,所以
当年庆国的军队,连连失利,丢城失地,惨不堪言。
也就是在那危急时候,萧怀yù站出来,当时他只是一名中层将领,但是带领着手下的军队,连续打了数个胜仗,亦是当时对庆作战中的唯一亮点。
正因为萧怀yù屡建战功,重搓庆军锐气,当年更是一举击溃庆国的一位统兵王爷,萧氏一族自然在朝中大力举荐萧怀yù,而那个时候,尚是先帝在位,当时边关吃紧,见到萧怀yù确实是难得的良将,先帝倒也连续提拔,予以重用,直升至总兵一职。
等到当时的西北大将军又一次被庆军击败,朝中弹劾下台,萧怀yù终是在萧氏一族的苦心
谋划下,登上了西北大将军之位。
从那之后,萧怀yù最闪耀的时刻来临,几年时间,收复失地,数次击溃庆军,边关更是稳如在他的镇守下,稳若磐石,也正因如此,他得到了广大西北将士的尊敬和爱戴。
而为了让西北军拥有强大的凝聚力,萧怀yù不但苦练jīng兵,更是对西北军毫不留情地进行了大清洗,许多无能的世家将领被清洗出西北军,一些犯有过错甚至违抗军令的世家将领,萧怀yù更是毫不留情地斩杀。
当时朝中各世家官员都是愤怒无比,几大世家眼看着萧怀yù在西北军中渐渐壮大,担心不已,联名弹劾萧怀yù,就连先帝当时也感觉萧怀yù的军权过大,朝中下旨,调萧怀yù回京担任兵部侍郎,实际上就是想剥夺萧怀yù的军权。
恰恰在那个时候,庆国人跑来帮忙,数万大军气势汹汹攻来,没有了萧怀yù,西北军军心不稳,连吃败仗,眼看着又要丢城失地,万般
无奈,朝中只得重新启用萧怀yù。
萧怀yù倒也干脆,向皇帝上了道折子,提出了不少的
条件,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可权益行事”,也就是给予他在西北的绝对军权。
当时庆军兵锋正盛,没有办法,皇帝也只好应允,萧怀yù这才披甲上阵,而此番重新上任,距他回来不过三个月时间。
萧怀yù回去之后,重整西北军,先是顶住庆军攻击,随后发动
反击,花了大半年时间,便将庆军击退,自那以后,萧怀yù是真正地坐稳了大将军的位置,而从前世家各势力把持的西北军,也变成了萧家一mén把持,本来在朝中
实力并不强的萧氏一族,也因为萧怀yù的原因,一举成为九大世家之首,盛极一时。
西北军先是由世家把持,之后又是萧怀yù强势统兵,自始至终,从没有真正控制在皇族的手中,而皇族的心中,却又无时无刻不想着掌控西北军。
如今萧怀yù既去,庆国的商钟离也离开,国力衰落,却正是皇族掌控西北军的最佳时机,而皇帝也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兵符如果落到他的手中,被他控制住西北军,恐怕就是我们这些世家大难临头之时了。”老太爷脸sè凝重,声音森然:“所以无论如何,你也绝不可jiāo出兵符……!”
老人家甚至握起拳头,重复一遍:“绝不可jiāo出兵符!”
第七九四章 九门乱
燕京城的城墙,宽厚无比,在那城头之上,甚至可以骑马奔驰,而城墙那大青石磊块之间,在修建城墙之时,就修了空隙空间,可以在战时储存物品,甚至于在厚厚城墙之中,还有镂空的紧急军事会议室,用来召开守城紧急会议。
西平mén侧的城墙之中,正有一处这样的会议室。
面积并不大,只不过是容纳十多人而已的一个空间,此时苏雨亭正静静坐在这临时会议时之内,神情疲惫,眉头拧在一起。
这里面,尚有四五名御林军将领,显然连日来的压力,也让众人筋疲力尽,几名将领都是靠坐在椅子上,恹恹yù睡,其中一名将领甚至打起呼噜来。
苏雨亭只是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点的油灯,灯火闪烁,夜影鬼魅。
石mén打开,唐鸣梧从mén外进来,将头盔摘下放在桌子上,更是解下佩刀也放在了桌子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苏雨亭道:“都检查过,没有问题。这两天
西北军应该不会攻过来的……!”
苏雨亭并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但是那眼眸子里的神sè,显然是正在思考着某些事情。
“我们是否就这样等下去?”唐鸣梧看了苏雨亭一眼,脸上的神sè一直没有好看过:“苏指挥使,这样坐以待毙,难道真要等西北后续部队跟上来?”
韩漠几日前率领西北军兵临城下,当时唐鸣梧就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几近绝望,只不过苏观崖透漏调派了世家军
袭击,才让唐鸣梧重新燃起希望。
可是世家军非但没有偷袭成功,反被韩漠剿灭,唐鸣梧的心在那一刻落到谷底,这两日来,心情低落,压力极大。
唐鸣梧声音粗重,一时间将会议室中的将领们都惊醒,众将神情也都极是黯然。
苏雨亭淡淡道:“唐将军莫非有什么法子?”
唐鸣梧皱眉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可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西北军打过来。以我们手头的兵力,撑不了多久!”
四周几名将领闻言,也都是微微点头。
“我们手中控制着京中百官,他韩漠当真敢攻城?”苏雨亭部下一名护军参领皱眉道:“韩漠的家人也在我们手中,他总不会置之不理吧?”
唐鸣梧冷笑道:“当日韩漠在城下就放过话的,想要他妥协,我看是不可能了。”
一阵沉寂之后,一名火山营的将领终于xiǎo心翼翼道:“要不然……咱们
进宫去……!”
苏雨亭脸sè一紧,淡淡道:“进宫?做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去面见圣上了。”那将领xiǎo心翼翼道:“韩漠叛luàn,圣上只要下道旨意,不但龙骧营和狼甲营会助我们,西北军恐怕也会不战而退!”
他话声刚落,众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唐鸣梧沉yín片刻,终于道:“苏指挥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依我看,还不如和韩漠议和算了!”
“议和?”苏雨亭眼眸子内寒芒划过。
唐鸣梧叹道:“我等也是奉殿下之命行事……!”
苏雨亭闻言,瞬间看出唐鸣梧
心思,冷笑起来:“唐将军,你是准备将罪责都推到殿下的身上?”
“什么叫做将罪责推到殿下的身上?”唐鸣梧神sè不善,面对苏雨亭,毫无惧sè,冷笑道:“莫非咱们不是奉了殿下之令?如今情势危急,为免我大燕将士互相残杀,总要想出对策出来。你苏指挥使没有法子,我唐鸣梧也只能想出议和了!”
苏雨亭神sè冷峻,握起拳头,冷声道:“唐将军,你觉得韩漠会同意与你议和吗?”
唐鸣梧皱起眉头,道:“这……总要试一试!”
“你想得太简单了。”苏雨亭平静道:“韩漠就算同意与你议和,此事过后,你觉得内阁那帮人会放过你?”
苏雨亭手下那名护军参领已经冷声斥道:“唐鸣梧,你是否想临阵脱逃?如今形势严峻,你就想将罪责推到太子殿下的身上,果然是无耻xiǎo人!”
唐鸣梧神sè豁然一冷,抓起桌上的佩刀,站起身来,冷喝道:“你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
老子。”
那护军参领亦是握住刀柄,怒道:“老子的官职又不比你低,就这样与你说话,你又能怎样?太子殿下对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如今危难时刻,你却要将罪责推到太子身上,毁誉太子清名,不是无耻xiǎo人,又是什么东西?若是领兵回来的是太子,
第一个上去邀功请赏的,只怕就
是你这xiǎo人了。”
唐鸣梧冷笑道:“老子这也是为了手下的弟兄着想。到了这个份上,再无援兵,孤军应战,能是韩漠的对手吗?”
会议室内一时间杀气笼罩,极是yīn冷。
苏雨亭平静无比地坐在椅子上,只是冷漠地看着唐鸣梧,缓缓道:“唐将军,人各有志,你若是要与韩漠议和,本将不阻拦你。但是你若将罪责安在太子的头上,毁坏太子的名声,那可就别怪苏雨亭不客气。苏雨亭自信取你xìng命却是易如反掌!”
唐鸣梧脸sè难看,但是他却也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断然不是苏雨亭的敌手,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就在此时,却听外面传来声音道:“大人,城外有动静!”
众将一时间都迅速起身,手按在刀柄上,苏雨亭首当其冲,一行人上了城头。
寒风呼啸,苍茫大地萧瑟无比,苏雨亭屹立城头,望向远方,只见在远处,却有隐隐的火光闪动,距离甚远,一时间还不清楚那边的动静。
唐鸣梧脸sè难看,道:“难道韩漠要攻城?不可能,他手里只有骑兵,如何攻城,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城墙之上,弓
箭手都已经准备,箭弩塔上也做好了营地准备。
身边一名将领奇道:“不会是西北军援军到了吧?”
“绝不可能!”唐鸣梧摇头道:“没那么快,这种天气,便是在天上飞,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
正在此时,隐隐见得不远处出现一队
影子,随即又听得马嘶声传来,只见昏暗之中,竟是有一队骑兵往城下靠近过来。
唐鸣梧立刻拔出刀来,叫道:“shè死他们,shè箭!”
他话声落后,便听得“嗖嗖嗖”之声响起,一轮箭矢shè了出去,随即就见到那群骑兵迅速后撤,片刻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城头诸将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皱起眉头来。
苏雨亭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之sè,神情冷漠,手中紧握雪sè银枪,静若处子。
“他们到底打不打?”一名将领忍不住道:“他们想干什么?”
……
九mén大营,一直都是九mén将士驻扎之地,处于燕京西南角城墙附近。
此时的九mén将近一千五百名将士,都是被困在大营之中,而且都被缴了兵器,由凤翔营调拨出来的两百名御林军看守。
当日九mén将士见到九mén提督
兵符,城mén职司被御林军接防,直到现在,不少九mén将士都是
云山雾罩,实在nòng不明白为何要被缴械,更不明白为何要被命令呆在大营中不得妄动。
这几日来,九mén大营倒是安静得很,将士们各自在营中,每日里倒也不缺食物。
而看守的御林军,则是分作了两班,百人一班,主要就是守住大营的各mén,偶尔派人在大营之中巡逻,不允许营中出现任何的异动。
九mén大营很是安静,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
只是在这安静之中,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忽地听到了营中深处传来一阵极杂luàn的sāo动声,这一队十多人的御林兵士,立刻带队都尉的率领下,朝中声音响起的方向迅速过去。
遥见一处营长附近,竟是聚起了上百名九mén将士,双方似乎发生了摩擦,可以看见中间有十数人扭打成一团。
御林都尉皱起眉头,拔出佩刀来,带着手下兵士迅速上前去,沉声喝道:“大半夜的,不在休息,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扭打在一起的十数名九mén将士,充耳未闻,依然是在雪地上翻打着。
御林都尉恼怒不已,上前去,拉起一名兵士,一脚踹开另一名,扬刀喝道:“还不都住了手。”回头吩咐道:“将他们拉开!”
身后御林兵立刻都拔出刀上前去,叫喝着,“不要打了,分开……!”
一时间场面颇有些混luàn。
御林兵正在阻止斗殴兵士,猛听得一声惨叫,随即便见一名九mén士兵一只手捂住咽喉,手指间溢出鲜血来,那士兵摇摇晃晃后退两步,一只手指着一名御林兵士,瞳孔扩张,随即一头栽倒在地,chōu搐几下,便即不动,而地上的积雪,很快便被鲜血染红。
一刹那,所有人都停了手,死一般的寂静,都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
谁也不知道这兵士怎么
突然就被割断了喉咙。
御林都尉显然也是有些错愕,这怎么nòng出人命了?他尚未回过神来,就见从人群中冲出一人来,
那人身形粗壮,速度快极,不少九mén将士却都在瞬间认出来,那是一名城mén尉,在九mén将士中,属于高级将领。
那城mén尉握着双拳,脸sè吓人,怒视御林都尉,冷声喝道:“为何
杀人?你们御林军,为何要杀我九mén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