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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六五章 最后一人

    太子是真的绝望了。

    他本以为这次计划是完美的,他本以为自己的志愿很快就会实现,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整个棋局,就因为韩漠这颗棋子,完全改变了整局棋的进度。

    太子实际上对韩漠也是颇有顾忌,在这次计划之中,他本就担心韩漠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所以jīng心设下了陷阱,利用豹突营的校尉尹图为yòu饵,要置韩漠于死地。

    但是太子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狐狸般的年轻人,不但逃过了尹图的那一刀,竟然不可思议地来到天涯峰巅。

    太多的想不到,却成为了现实,而这个现实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自己这些年苦苦经营的谋划,将因为韩漠这颗棋子的出现,而付诸东流。

    太子此时愤怒之下,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后悔。

    当初为了让计划更为完美,为了让把握更大,太子甚至想将韩漠拉拢过来。在他看来,韩漠年纪轻轻,又是世家子弟,只需要给予他丰厚的承诺,是很有把握将他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但是韩漠最终没有登上他这条船,反而成为凿沉这条船的锋利铁钻。

    他被韩漠绑在树上,看着韩漠从怀里掏出紫sè的瓷瓶子,这一刻反而没有恐惧,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地除掉眼前这个人。

    早知今日,就该不计一切代价将这个年轻人除掉,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

    “本宫乃大燕太子,你乃大燕臣子。”太子这个时候,反倒显出身为太子的荣耀,仰着脖子,冷笑道:“韩漠,你这是弑君……千古罪臣!”

    在他看来,韩漠手中瓷瓶子里,装的必然是毒yào。韩漠这是想要毒死自己。

    韩漠晃着手中的瓷瓶子,淡淡道:“我这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喜欢讲一个公平。你安排因尹图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你?老子是不讲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讲的是……谁要我死,我便要他死。怎么,太子殿下,你这是害怕了?”

    太子冷然笑道:“果然是世家猖狂。本宫最遗憾的,是有生之年,未能将你们这些世家豪族剿灭!”

    韩漠淡然笑道:“你没这个本事。”他只是轻轻晃着手中的紫sè瓷瓶子,缓缓道:“你似乎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今日不死,也活不了多久。其实我很奇怪,你已活不了多久,为何要如此折腾?你要为母亲报仇,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萧妃报仇就是。江湖上的道义,也明白一个祸不及家人,你为何要对大将军下手?”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躺在雪地上的萧怀yù一眼,萧怀yù就如同睡着了一般,身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积雪,就如同盖着一件洁白的毯子。

    太子脸sè苍白,惨然道:“我大燕自建国至今,世家盘踞朝野,大行其事,在百姓们的眼中,甚至只有世家豪族,而没有皇帝。”说到此处,他冷笑一声,道:“世家相争,谋得不就是最终能够控制燕国,控制我皇族?你们世家的争斗,让我大燕内耗丛生,若非如此,我大燕上下团结一心,早便统一了天下。先帝何其英明,知道你们世家为害,极力想要铲除你们,只可惜……!”说到此处,他眸子里充满了遗憾,随即眼中又lù出轻蔑之意:“可是我那英明神武的父皇,继承皇位,却是对你们世家处处忍让,任由你们践踏着皇族的尊严……本宫不甘心,本宫要在走前,将你们世家铲除干净,留给大燕一个太平的天下。”他也望向萧怀yù,冷笑道:“无论是为母妃报仇,还是除去世家,萧怀yù……都必须死!”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嘴角那暗红sè的鲜血直往外溢出。

    “本宫十年前,察觉到那贱人对母妃下毒之时,却已无力回天。”太子恨声道:“从那天开始,本宫便开始下定决心,有生之年,第一个便要将萧家诛族。本宫知道萧怀yù不倒,萧家就灭不了,而萧怀yù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是天下间罕见的巅峰武者,所以……本宫必须练成绝顶武技,才能除掉萧怀yù。”

    韩漠淡淡地看着太子,并没有阻扰他说下去。

    他只是轻轻摇晃着瓶子。

    他并不介意这位太子在饮下瓶中的yào剂之前,将心中的话儿说出来。

    “只可惜本宫过于求成,太过求急,被劲气反噬。”太子冷冷笑道:“四年前那一道劲气关卡如果能闯过去,本宫也不会huā费如此心思,更不会在今日被你所辱!”

    韩漠听到这里,神情依然平淡。

    但是他却已经明白,这位太子的身体为何会如此衰弱,为何会时常吐血。

    用韩漠最熟悉的话说,这位太子那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他想练就绝顶武技去对付萧怀yù,想来是急于求成,反被劲气所伤,功夫没练成,却是将身体nòng垮了。

    被劲气反噬至今,这位太子撑了四年,足见其意志也是颇为坚定的。

    只是最终没有练成绝顶的武技,不能与萧怀yù正面对决,这位太子只能改变策略,开始策划yīn谋,走yīn谋之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人算不如天算,他苦心的经营,最终却因为韩漠的存在,功亏一篑。

    韩漠抬起手,将瓷瓶子托在手中,缓缓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太子冷冷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到了这个地步,他到已经不怕死,他只是遗憾,自己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被破坏。

    “这叫忘情水。”韩漠平静道:“我也不妨告诉你,这瓶忘情水,是当初我从宜chūn郡得到,它的yào效很奇特,只要服用下去,便会忘记所有的事情,连自己是谁也记不得。”

    太子一怔,他却是从未听见过这种yào物。

    韩漠凝视太子道:“你十分清楚,就算我真的能够助你下山,却也不会让你下山。我本可以一刀杀死你,但是……那样反而失去了很多的乐趣。我本想将你绑在这里,让你经受寒冷和饥饿的折磨,但是我又担心出现意外,如果我运气太差,你运气太好,回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让你下山,那只能是坏了我的事情。所以,这一瓶昂贵的忘情水,我只能送给你……你应该感谢我,因为饮下它,你会忘记许许多多的事情,包括你的不甘心……!”

    说到这里,韩漠再不犹豫,打开瓶塞,上前去,两指掐住太子的下颚,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太子惨然一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算……不如天算!”说完,他便缓缓闭上眼睛。

    韩漠两指用力,打开了太子的嘴巴,将忘情水全部倒进了太子的口中,那紫sè的yào汁,经过太子的喉腔,流入了肠胃之中。

    韩漠这才放开手,将yào瓶子扔下悬崖。

    他不再去看太子,只是缓缓走到萧怀yù的尸身边,恭敬一礼,缓缓道:“大将军,我现在不能带你下山,等我大事完成,定会来此带你回去!”连鞠三躬,韩漠又走到司马擎天的尸身前,也是三躬,最后才走到商钟离的尸身前。

    “你的手段并不光明正大。”韩漠凝视这面前这个看起来极是安详的老人,“但是我能理解你的用心。”他对着商钟离的尸身也鞠了三个躬。

    三大名将,俱都在天涯孤峰离去这天下风云,自此要变了。

    韩漠知道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所以他不能再在天涯峰耽搁。

    他收拾一番,终于看了看太子最后一眼。

    毫无疑问,忘情水的yào效实在是太过惊人,此时那位太子的双眼睁开,一双眼眸子,早已没有了光彩,茫然一片,他望见司马擎天那血糊糊的尸身,竟是尖叫一声,脸上惊恐无比,竟是吓得闭上眼睛。

    韩漠叹了口气,这才走到悬崖边,身体一翻,扒住悬崖,就此下山去。

    ……

    ……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的身体已经坚硬,他的身体颤抖着,气息也开始微弱起来,在这孤峰绝寒之地,以太子现在的体质,根本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他的四肢和身体已经被冻僵。

    就在这时,茫然四顾的太子却瞧见一道身影从悬崖边飞冲而上,然后轻盈地落到孤峰之上。

    这人脚下踏着皮靴子,头上缠着白巾,一身白sè的棉袍,在这孤峰之上,如那白sè的积雪连成一体,看起来极是淡定。

    他扫视了孤峰上的场景。长叹一声,也不去看太子,只是盘膝坐下,从腰间取下一支乐器,那是中原并不常见的葫芦笙

    一阵苍凉空灵的乐音在这孤峰之上飘渺响起,音中俱悲凉。

    一曲了了,这人才缓缓站起,走到司马擎天身前,一礼,走到萧怀yù旁边,一礼,走到商钟离的旁边,才静静站住,凝视着这位老者

    “某这一生,只失信一次!”此人声音平静:“你莫怪我。某来此,不是为了对你的承诺,而是……因为某对另一人有承诺。”

    “某终有一日,也会在地下与你相会,到时……定会向你赔罪!”

    “如你一样,某不是一个人,某的身后,还有一个国家!”

    “某……只能失信于你!”

    他对着商钟离的尸身,深深一礼,竟是看也没看太子,而是如同白云一般,轻飘飘地而去。

    如风来,如云去!

    

第七六六章 来了个老头儿

    西北大营营地。

    连续多日的飘雪,终于停歇下来,西北军营却依然平静如常,天sè已经黑下来,各营的官兵经过训练,此时也都回营,享用晚餐。

    萧怀yù离开军营的消息,并无几人知道,所以整个军营没有一丝bō动。

    韩漠huā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赶回西北大营,当他不为人察觉地回到豹突营之时,手下众将这才松了一口气。

    未免影响军心,萧怀yù离营的消息没有在西北军中传播,韩漠离营的消息,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只不过韩漠一回营,便有一封加急的书信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封信,是京中西huā厅李固派人送出,在燕京九mén尚未被完全控制之时,李固便派出两名部下,千里送信。

    这封信是三日前送出,换句话说,西huā厅的两名信使,用了三日,飞驰雷电般赶到了西北大营,两名暗黑吏员将书信送到之时,已是虚脱,如今正在诊治休养。

    韩漠不在营中,肖木第一时间得到了急信,但是这种由西huā厅吏员送来的信件,他自然不敢拆看,那是心急如焚。

    韩漠拆开书信,虽然已经猜到内容,但是看到书信之中告之京中兵变,他还是变了颜sè。

    天涯峰上发生的事情,韩漠此时自然不会泄lù分毫。

    韩漠正要准备实施下一步行动之时,却听部下来报,有一辆马车来到豹突营营地之前,要见韩漠,却不通报身份。

    韩漠大是好奇,微一沉yín,亲自到了大营前,只见营mén之外,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毫不起眼,如同乡下土财主所乘马车。

    马车边上,除了赶车的车夫,便只有十多名便装护卫,只是这些护卫虽然身着便装,但是韩漠一眼就能看出,每一名都是不凡的武者。

    韩漠正在奇怪,身边的肖木已经沉声道:“你们是何人?要见指挥使大人有何事?”

    便在此时,却见那车窗的帘子打开,窗边显出一张苍老的面孔来,韩漠见到那面孔,大吃一惊,急忙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肖木倒是有些好奇,但还是吩咐道:“打开营mén!”

    木栅栏营mén打开,马车在众护卫的簇拥下,迅速进入营中,韩漠骑马在前,将马车领到自己大营之前,这才翻身下马,上前去,掀开车帘子,伸手将车上老者扶下来。

    他径自将老者扶进营帐,这才躬身道:“外公,你怎么来这里?”

    这老者,竟豁然是胡家的家主胡老太爷。

    胡老太爷脸sè很难看,他虽年事已高,但却很有气势,眼眸子里还带着怒sè:“漠儿,出大事了,苏家造反了!”

    韩漠从怀里取出信件,递给胡老太爷,肃然道:“外公也知道了?”

    胡老太爷冷笑道:“老夫如何不知?老夫这颗人头,差点被他们摘去!”

    “外公,出了何事?”韩漠此时才看见,胡老太爷的脖子上有一条刀口,心中大惊。

    胡老太爷握着拳头道:“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动。京里作luàn,担心各郡世家军起兵勤王,所以暗中派了大批的杀手前来临阳郡,那是要将老夫和族中的长老控制住。”他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想要擒住老夫,哪有那般简单!”

    韩漠皱起眉头,道:“外公,其他人如何?外婆呢?”

    胡老太爷目喷烈火:“苏家不知是如何训练了如此众多的杀手,就如同一群恶狗一样。就在昨夜,有大批的杀手在深夜潜入我的府中,突然袭击。老夫与手下影子卫阻敌,怎奈对手突然而至,训练有素,并不容易对付,而且……他们并不仅仅只是针对我府上,而是同时出手,袭击我胡族六大长老的府邸。”老人摇头叹道:“多少年了,从未发生如此事情,虽然各府都有守卫,但终究还是丢以轻心了……五名长老被抓,就连老夫府上,你外婆他们也被敌人控制住……!”

    韩漠握拳道:“他们……现在何处?”

    胡老太爷冷笑道:“老夫这一生,还从未被人威胁过。想要将老夫族人抓走作为人质,苏家也是太xiǎo看我胡家了。”这一刻,这位胡家家主的眼眸子里,显lù出极其残酷之sè。

    韩漠看到这神sè,心中一紧,似乎猜到了什么。

    “老夫突围出府邸,立刻召集人手,那个时候,那帮杀手已经带着我胡家众多重要的族人撤退。可是老夫岂能让他们逃离,我胡家子弟,自幼习武,可不是一般人家族可比。”老爷子显然余怒未息,显得很是jī动,“三百弟子,沿途追杀,不到凌晨,便将那帮杀手尽数剿灭,一个不留。”

    韩漠心知,昨夜一场追杀,必定是惊心动魄,轻声问道:“被那帮刺客抓住的族人?”

    “死了三个长老,你外婆……!”说到此处,胡老太爷一脸的悲怆,瞬间又坚定起来:“有时候,总免不了死人的!”

    韩漠一阵黯然。

    自xiǎo到大,胡老太爷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想不到在关键时刻,这位老者却是如此的坚韧,甚至有些无情

    一族之主,总是不简单的。

    “老夫昨夜便动身往这边赶。”胡老太爷看着韩漠,缓缓道“漠儿,京中有变,必须勤王平luàn。太子身在边关,老夫此番前来,乃是请太子率军回京平luàn……我已经传令下去,胡族的世家军正在集结,这两日内,集结七八千人马,当不在话下。”顿了顿,道:“我得到的消息,苏家叛变,似乎兵力并不多,就算加上正在集结的苏家世家军,最终兵力也不会太庞大,你这里有五千御林军,太子从西北军再chōu调军队,几路军队合在一起,必定能将京中叛军平定!”

    胡老太爷只以为京中兵变是苏家谋反,他虽然奇怪苏家为何要如此孤注一掷,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起兵变的主谋者,恰恰是太子。

    韩漠心中叹气,只怕没有几个人会想到太子会是兵变的主谋吧?

    只不过他此时也不便解释,却是担心东海那边,问道:“外公,他们既然对你下手,那是不是表明,其他各郡……也同样受袭?”

    胡老太爷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既然如此谋划,自然不会只对我胡家一族。”

    韩漠沉默xiǎo片刻,唤进肖木,吩咐道:“你去请神弓营凌云指挥使,只对他说,我回营了,大将军有话要jiāo代,让他速速过来!”

    肖木拱手领命而去。

    韩漠这才向胡老太爷道:“外公,据传来的消息,作luàn的两营,是凤翔营和火山营,凤翔营控制东城,火山营封锁九mén……你不觉得很奇怪?”

    胡老太爷白眉挤在一起,似乎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漠儿,你该不会是说……!”

    韩漠不等胡老太爷说完,已经轻声道:“太子失踪了!”

    “失踪?”胡老太爷吃了一惊。

    韩漠点头道:“是。”

    胡老太爷豁然站起,眼中光芒闪烁,上前来,沉声道:“这么说……他是否已经返京?”说完,立刻摇头:“不会……不会……!”猛地抬头,目光犀利:“难道……他来西北,是要夺兵权?”

    韩漠心中顿时钦佩无比,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两语之间,就一眼看穿最重要的问题。

    胡老太爷在韩漠身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去,声音低沉:“如果京中兵变与太子有关,那么……太子来此,只能是为了夺兵权。只要抓住西北兵权,他在京中发动兵变才能说得通。若是没有掌握西北兵权,太子和苏家都不会如此大胆……不错,没有西北军的助力,苏家就该明白,仅凭两营,很快就能被剿灭……!”

    韩漠静静看着外公,并不说话。

    “只是……!”胡老太爷豁然转头看着韩漠,“想从萧怀yù手中夺兵权,那不是天方夜谭吗?西北军视萧怀yù为神明,没有萧怀yù放话,太子不可能从西北调动一兵一卒!”

    韩漠心中却想是不是该将萧怀yù已死以及西北兵符如今正在自己身上告诉胡老太爷,但是细细一想,此时还是不告诉为好。

    两人固然是血ròu至亲,但是在这种时刻,自己兵权尚未到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每一步都要走的xiǎo心。

    胡老太爷固然是自己的外公,可也是胡家家主。

    胡老太爷满腹疑云,思索良久,始终想不通,终是道:“漠儿,不管太子如何,萧怀yù这个人,那还是比较正直的。京中有luàn,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你随老夫速去见萧怀yù,请他调兵回京平luàn!”

    正在此时,mén外传来踩踏积雪的声音,随即便听到肖木恭敬道:“大人,凌指挥使到!”

    韩漠立刻起身,道:“进来!”

    肖木和凌云一前一后进来,凌云先是向韩漠拱了拱手,随即看见旁边的胡老太爷,他却是认得,毕竟胡老太爷乃是临阳郡的世家豪族头领,临阳城与临阳关相距不远,胡老太爷时常会带来大批的酒ròu犒赏西北军,只是此时出现,却是让凌云很是吃惊,但知道这位老爷子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在燕国却也是风云人物,忙拱手道:“太爷!”

    韩漠开mén见山道:“凌指挥使,京中……有叛luàn!”

    

第七六七章 兵符

    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中秋节快乐。

    愿离家在外为了生活而拼搏的游子们闯出自己的天地,追求美好的大团圆。

    凌云本来面sè很是平和,闻听此言,顿时sè变,皱眉道:“韩将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胡老太爷见韩漠找来凌云,知道他比有话要jiāo代凌云,老爷子那是何等人物,立时向肖木道:“老夫腹中饥饿,你且领老夫去吃些东西!”

    肖木忙道:“老太爷,末将这就令人去取!”

    “不必,你领老夫去就是。”老爷子说完,率先向帐外行去,肖木看了韩漠一眼,只见肖木微微点头,立刻跟了出去。

    韩漠这才请凌云坐下,,将西花厅送过来的密信递给了凌云。

    韩漠心中知道,这凌云在这边的官位虽然没有伍天绍大,只是一营指挥使,比不得一关总兵显赫,但是他却十分清楚,眼前这个指挥使,那绝对是萧怀yù的心腹,也绝对是萧怀yù信任的人。

    萧怀yù麾下最强的神弓营由凌云统帅,萧怀yù离营之时,帅营更是由凌云守护,只这两点,就足以证明凌云在萧怀yù心中的分量。

    凌云将密信内容细细看了一遍,表情肃然,缓缓将密信递还韩漠,微一沉yín,终于问道:“韩将军,大帅……在哪里?”

    韩漠前往天涯峰,这事情凌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韩漠回来,萧怀yù却并没有见到,这让凌云心中很是不安。

    韩漠凝视着凌云,平静道:“大帅之事,回头我再与你细说。如今京中情况万分紧急,当务之急,乃是要迅速调军进京平luàn……凌将军,你觉得我所言是否正确?”

    凌云肃然道:“韩将军所言极是。”顿了顿,皱眉道:“按照信中所言,京中两营作luàn,加起来那也是有万人之多,而且……他们如今控制了京里的许多官员……。”沉yín片刻,才继续道:“而且他们真若有心作luàn,也绝不会不留后手,信上也是说明,苏家属地上的世家军虽然没有往京中去,但是却也蠢蠢yù动,正在集结……那么要进京平luàn,兵力绝不能少i!”

    韩漠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正因为叛军势众,所以我不得不找凌将军过来商议。否则,本将早便率领手下的豹突营拔营回京了!”

    凌云自然是明白韩漠的意思,肃然道:“只不过……大帅未在,兵符未出,这西北军的将士,那是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韩漠淡淡一笑,道:“凌将军,若是兵符出来,是否便可调动西北将士?”

    “是!”凌云立刻点头:“兵符在大帅的身上,大帅只要发令,自然是可以调兵勤王……!”他看着韩漠,问道:“可是大帅如今身在何处?”

    韩漠沉默许久,左手的一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椅把上,终于道:“凌将军,大将军有话令我带给你,令你……助我!”他的声音冰冷无比:“让西北军将领聚集大帅营帐,举行军前临时会议!”

    ……

    是夜,夜sè深沉,除了巡逻的兵卒,大部分的兵士都已经睡下。

    大帅营帐之外,此时却是聚集了三十多名将领,上至临阳关总兵伍天绍,其下的都指挥使、偏将统领、都尉俱都等候在大帅营帐之外。

    这大半夜,忽然接到召集之令,要举行军前临时会议,众人颇有些奇怪,不知什么事情竟会如此紧急。

    大帅营帐四周,有几十名甲胄鲜明的神弓营兵士守卫,一个个都举着火把,将大帅营帐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众将正在好奇,却见大营帐mén掀开,神弓营指挥使凌云神情肃然从里面进来,沉声道:“诸位请入账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前面的伍天绍打量凌云一番,第一个抬步进了大帐之中,身后众将领不再迟疑,也一个随一个地进入了大帅营帐。

    伍天绍刚一进大帐,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只见在那张帅案左右,竟然站着数名将领,他扫了一眼,却是认得,这帮将领,倒似乎是豹突营的那几名将领。

    更有一人背对帐mén,站在帅案之后,身着披风,头戴盔甲,伍天绍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人必不是萧怀yù,神sè顿时冷下来,一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众将在大帅营帐之中排成数列,几乎所有人都看出那身着披风的绝不是萧怀yù,一时间都是面sè微变,面面相视。

    “你是谁?”伍天绍第一个叫道:“你不是大帅!”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众人见到,都是豁然变sè,伍天绍更是冷声道:“怎么是你?”

    案后之人,正是韩漠。

    韩漠一身银盔银甲,腰间佩刀,神情冷峻,扫视了众人一眼,只见众西北将领都是一脸错愕,淡然一笑,拱手道:“诸位,辛苦了!”

    伍天绍握住刀柄,冷笑道:“韩漠,你搞什么鬼?这里是大帅营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他豁然转身,想要找凌云,却发现没有凌云踪迹,厉声喝问道:“大帅如今在何处?”

    韩漠缓缓道:“诸位稍安勿躁。”他平静道:“今夜召集诸位过来,乃是有十万紧急军情要与诸位商议!”

    伍天绍对韩漠素有成见,此时见韩漠竟然站在大帅所在的位置,心中那是愤怒无比,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吆五喝六?”

    他一说完,身后便有几人叫起来:“大帅在哪里?你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你是御林军的指挥使,与我西北军何干?”有人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召集我们?”

    “不错,紧急军情,也轮不到你来与我等商议!”

    “没有大帅之令,你擅入帅营,触犯军律,该当治罪!”

    下面三十多名将领,竟有十多人喝骂起来,其他人则是沉默不语,但是瞧他们的表情,也大都是很为不满。

    韩漠面不改sè,听着他们叫骂着,他身边的肖木薛绍等人,则是皱起眉头,脸上显出愤怒之sè。

    见韩漠并不言语,众人的叫喊声反倒是慢慢静下来。

    韩漠见众人声音静下来,才冷然一笑,道:“诸位不说了吗?那好,本将现在来说一说。”他身子站的笔直,神情冷漠,自有一股杀气:“京中有变,本将奉大帅之令,要调军回京平叛,诛杀叛军,可有人反对?”

    听到“京中有变”四字,众将领都是豁然变sè。

    但是很快,伍天绍便沉声道:“莫听他胡言luàn语。”他双目圆睁,问道:“韩漠,你说京中有变,我们怎地不知道消息?你要调兵?嘿嘿,你尽管带着你的豹突营回京平luàn,咱们西北军的将士,你可没资格调动。”

    “本将再说一遍!”韩漠缓缓道:“京中有变,本将要调军入京平luàn!”

    “你凭什么?”面对韩漠冷酷的杀气,伍天绍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上前一步,一脸冷笑,“你在此兴风作làng,真是大胆妄为。韩漠,我西北大营,可不是任由你在此猖狂之处。”

    “呛!”

    伍天绍竟是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来,喝道:“此人亵渎大帅,触犯军规,在我西北大营,无论是何身份,触犯军规,都要惩处。来人,将韩漠拿下,回头jiāo由大将军处置!”

    他话声刚落,身后四五名心腹将领便迅速拔出佩刀来,其他众将或是皱眉或是面无表情,却都没有动作。

    肖木等豹突营将领见状,毫不示弱,“呛呛呛”俱都拔出刀来,窦善那xiǎo眼睛显出冷峻之光,竟是第一个喝道:“谁敢动手?”

    伍天绍冷笑道:“在我西北大营,岂容你们猖狂,来人,都拿下了!”

    他握紧大刀,第一个便要扑上去,将韩漠拿下。

    韩漠亦是冷冷一笑,迅速探出右手,平抬起,那手中,竟豁然是西北大将军兵符,声音冰冷:“谁敢动手?”

    ……

    伍天绍第一个变sè,他身后的西北将领,也都是豁然变sè,眼中都显出震惊之sè。

    “见了大帅兵符,焉敢不跪?”韩漠沉声喝道。

    众西北将领面面相视。

    他们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韩漠手中的兵符,确实是西北大帅兵符,绝不会有假,但是他们却是想不通,这重要无比的兵符,怎可能出现在韩漠的手中?

    韩漠一声冷喝,已经有数名将领跪倒下去。

    大帅兵符,在西北军中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按照军法,谁敢亵渎兵符,那便是亵渎大帅,亵渎皇帝天威。

    那几名将领一带头,其他诸将犹豫一番,也都跪下,最后只剩下伍天绍和身边的四五名将领没有动弹。

    大营之中,立着数根铜杆,铜杆顶端则是碟形铜碟,碟内点着灯火,火光跳动,虽不十分明亮,却也毫不昏暗,那火光照在兵符之上,耀着淡淡的光芒

    “本将的话,诸位是否清楚?”韩漠冷冷看着伍天绍,目露杀机。

    他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凭着兵符就能控制西北军,那绝不是容易的事情,至少眼前这个伍天绍就是一个大大的障碍。

    见到兵符,这个伍天绍却并没有立刻跪下去,可见此人实在是一个大大的钉子。

    火焰跳动,伍天绍的眼中也燃着火光,他死死看着韩漠手中的兵符,眼眸子先是震惊,随即是怀疑,而后变得很是冷峻,一字一句道:“不清楚!”

    “那是要本将再重复一遍了?”韩漠盯着他的眼睛:“京中苏家谋反,控制燕京,危及圣上,本将受大将军吩咐,要调兵进京平luàn,诛杀叛军!”他冷冷道:“现在,你可清楚?”

    

第七六八章 满帐尽杀意

    伍天绍冷然一笑,道:“韩漠,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大帅吩咐你所做,那本总兵倒想问一声,大帅如今身在何处?”

    他的刀没有收回去,依然握在手中,而韩漠一手亮出兵符,另一只手亦是按在腰间佩刀之上,二人之间充斥的那股杀气,极是明显。(_)

    韩漠淡淡道:“大帅有令,他身在何处,暂不泄露,大帅吩咐的,只是令我以兵符调动西北进京勤王,伍总兵,你总不会要违抗军令吧?”

    韩漠心中十分清楚,这个时候,那是绝不能将萧怀yù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众人,如今京中有变,若是将萧怀yù去世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么西北军心必然大luàn,十有**会生出更大的luàn子来。

    韩漠现在也很清楚,当务之急,乃是要调军回京平叛,要救出自己的家人,其他的事情,都顾不得的,任何阻碍,自己都需要清除。

    虽说如今兵符在手,但是韩漠很清楚,西北将士只是将这兵符当成了萧怀yù,在西北将士的心中,兵符是萧怀yù,萧怀yù就是兵符,两者几乎是等同的。

    如果西北军知道萧怀yù去世,那么这块兵符的作用,将会大大降低,而且西北军中毕竟是鱼龙混杂,一直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有萧怀yù这座大山镇住,韩漠从不觉得自己能够仅凭一块兵符就能轻松控制西北军。

    绝不可能!

    ……

    伍天绍盯着兵符,沉默了一下,终于道:“本将怀疑,你所传的将令,乃是假的。如此大事,大帅为何不亲自出来下令,怎会令你来传令?难道我西北军中无人了不成?”

    他的意思倒也明显的很。

    这西北军中,除了萧怀yù,我伍天绍的资历最高,就算萧怀yù不亲自来主持此事,就该当是我伍天绍来主持,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韩漠。

    韩漠并没有心情与他争辩,只是淡然道:“你怀疑这兵符是假?”

    伍天绍倒不敢这样说,毕竟在场众人都是瞧得清楚,这兵符确确实实是真,想要伪造兵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将不怀疑兵符有假,只是怀疑你这军令有假。”伍天绍缓缓道:“本将怀疑,你这兵符是从大帅身边偷来的。”

    他话声刚落,韩漠便狂笑起来,“伍总兵,你倒是真敢说话啊。偷来的?从大帅身上偷来兵符?”他的声音蓦然一冷:“你是觉得大帅不将兵符放在心中看管不严被我偷走,还是认为以大帅的本事,连兵符也保不住?”

    伍天绍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韩漠却是扫视跪在营中的众将一眼,平静道:“有愿意奉大帅之命,跟随我韩漠前往京中平luàn的,现在便站起来!”

    帐内的油灯闪烁,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灯火照在一张张结实而黝黑的脸上,众人表情各异。

    终于,其中站起一人,拱手道:“既是大帅之命,末将愿听从差遣!”

    此人一起,立时便又有几人起身来,拱手听从军令。

    三十多名将领,有半数因为兵符的原因,已经起来表示愿意接受军令,而一部分人则依然跪在地上,尚在犹豫之中。

    不可否认,韩漠忽然拿着兵符声称是萧怀yù所下军令,这自然让西北众将领心中颇为怀疑。

    在众人看来,萧怀yù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但是如果京中真的有变,以萧怀yù的个xìng,绝不会置之不顾,必然会亲自处理此事。

    就算如韩漠所言,萧怀yù真的另有大事,可是这兵符也不该jiāo给韩漠,应该jiāo给伍天绍才对。

    毕竟伍天绍在西北军中的资历极高,萧怀yùchōu身不开,由伍天绍调兵遣将回京平luàn,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如今萧怀yù非但没有亲自处理此事,甚至连面也没有漏,更是将本应jiāo托给伍天绍处理的事情jiāo给一位御林军的将领,这就透着诡异,大大的不寻常了。

    但是众人却也知道,如果不是萧怀yù亲手将兵符jiāo给韩漠,那么韩漠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得到兵符,萧怀yù在众将心中如同神一样,他们可不相信韩漠有本事能不经萧怀yù的许可便得到兵符。

    整件事情,透着诡异。

    站起来的将领,那都是觉得此事肯定是萧怀yù吩咐下来,此时的韩漠,乃是萧怀yù所委派,自然是要听从吩咐。

    跪在地上一时间并没有起来之将,只是觉得整个事情有些怪异,所以犹豫不定。

    他们都是萧怀yùjīng心培养出来的将领,对萧怀yù自然是忠心耿耿。他们不怀疑兵符是假,但是却怀疑这后面是不是另有隐情,萧怀yù没有出面,这起诡异的事件之后,有没有伤害萧怀yù。

    至若伍天绍以及身后五六名并未跪下的将领,实际上并不怀疑韩漠假传军令,他们只觉得在西北大营,韩漠这个年轻的将领绝对没有胆子敢假传萧怀yù的军令。

    只不过他们心中不服。

    伍天绍身后的将领,那都是得到过伍天绍照顾提拔之人,对伍天绍那是敬畏有加,亦是伍天绍的心腹将领,其中就包括步兵队的都指挥使,都是营中很有分量的将领。

    他们只觉得伍天绍的资格远不是韩漠可比,调兵之事不jiāo给西北总兵伍天绍,却jiāo给韩漠,这自然让伍天绍这些心腹将领很是不满,更是不服。

    一个御林军的指挥使来统管西北军发号施令,这自然是西北将士颇有些不能接受之事。

    韩漠见尚有一部分将领在犹豫,冷笑一声,沉声喝道:“你们都是西北良将,男人中的勇士,做事情还要如此犹犹豫豫吗?愿随本将上京者,速起来,不愿意的,本将也不会为难。如此nv人般扭扭捏捏,是存心让本将瞧不起你们吗?”他紧握手中的令牌,冷笑道:“素问我大燕西北将士乃是军纪严明的铁军,今日看来……还要大加整肃才是!”

    他话声一落,跪在地上的十余名将领互相看了看,不少人都显出恼怒之sè,但是这些将领终究都起身来,其中一人共收道:“末将骑军都指挥使霍思易,若是韩将军所言是真,我等愿听从差遣,回京平luàn。”顿了顿,眼中目光犀利:“但是末将必须提醒韩将军,如果这是一场儿戏,韩将军在戏nòng我西北军,我西北儿郎,却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勇士!”

    韩漠听他这样说,淡淡一笑,再次看向伍天绍,道:“伍总兵,如此看来,你是不准备听从军令了?”他神sè冷漠,淡淡道:“本将不难为你进京。不过事关重大,你们违抗军令,本将即得大帅的吩咐,也不会坐视不理,就委屈诸位卸下兵器,暂时由我御林军服侍,等回头再由大帅处置!”

    此言一出,伍天绍等人豁然变sè,身后众将领更是握紧了刀。

    虽然已有大部分将领愿意接受军令调遣,但是韩漠却深知,这伍天绍乃是一个关键的因素。

    伍天绍敌意明显,以他在西北军中的资历和威望,如果不将其控制住,事后必定还会闹出许多的luàn子,而如今的情况,事关整个燕国的政局,不能有丝毫马虎,那么伍天绍这个不安分的因素,自是不能放任不顾。

    韩漠甚至觉得,这个不安分的因素若真想完全摆脱,几乎可以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将这位总兵大人就此斩杀。

    但是他却也知道,伍天绍终归是西北总兵,威望极高,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诛杀。

    伍天绍听闻韩漠所言,一时间就明白过来,这韩漠话中的意思,竟似是要软禁自己和手下的心腹将领,恼怒之下,顿时便大笑起来,看了一眼那群愿意听从军令的将领,大声道:“诸位兄弟,你们也听到了,这位御林军的指挥使,竟是要软禁本将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大帅没有踪迹,他拿着兵符出来吆五喝六,更是要将本总兵软禁,其心,不问自明。”他双目显出杀机:“诸位,本将怀疑,这一切,都是韩漠策划的yīn谋,此人是想……抢夺西北兵权!”

    伍天绍乃是总兵,实际上在场的将领,虽然并非全是他的人,但却不可否认,那都是他这位总兵的部将,他说出的话,那还是十分有分量的。

    众将此时都是面面相觑,而韩漠则是一脸淡定,嘴角上扬,满是冷意。

    “韩漠,大帅在哪里?”伍天绍抬手,大刀刀锋直指韩漠:“今日若是不说出个道理来,莫怪本将无情。你想趁大帅不在,篡夺兵权,本将岂能容你得逞?说,大帅在哪里,你们设下的yīn谋,可有伤害大帅?”

    他身后几名将领也是抬起刀,一个个杀意浓浓,肖木等人心中只觉得这伍天绍果然猖狂,大帅兵符就在韩漠手中,这家伙竟然视而不见,还敢持刀相向。

    御林军的将领,那可不比西北军的将领弱,也都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勇者,虽然身处西北大营,势力单薄,却毫不畏惧,亦是刀锋向前,杀意盎然。

    双方目光jiāo际,大帅营帐之中,一股杀意弥漫其中。

    PS:来票票哈。

    今天中秋节,我依然老老实实更新,一字不少,好勤奋的作者,我喜欢我自己!

    “沙漠,你真bāng!”

    “恩,我知道的!”

    

第七六九章 逆者,杀!

    剑拨弩张之际,众人忽听得帐外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更是隐隐听到阵阵马嘶声传进帐中,营中众人立时皱眉,靠近帐mén处的一名将领抢过去掀开帐mén,尚未看清帐外动静,却见到帐mén处立着一人,神情肃然,却正是神弓营指挥使凌云。

    凌云神情肃然,淡淡地看着掀开帐mén的将领,那将领皱起眉头,随即抬头往外看,只看一眼,便吃了一惊,只见到大帅营帐外面,却满是全副武装的神弓营兵士,一个个都是骑在战马之上,身背长弓箭盒,手中则是握着马刀,刀已出鞘,不少兵士手中更是举着火把,整个大帅营地四周,一片肃杀之气。

    那将领大惊之下,立刻道:“神弓营……作luàn!”

    此言一出,营中诸将又是吃了一惊,几乎所有西北将领都是将手按在刀柄处,随时准备应对来敌

    伍天绍瞧着缓缓走进帐中的神弓营指挥使凌云,沉声喝道:“凌云,你又是在搞什么鬼?你要造反不成?”

    凌云平静道:“大帅曾对我吩咐过,西北军乃是一只拳头,谁要是想将这拳头拆散,神弓营便要毫不客气。”

    “毫不客气?”伍天绍冷笑道:“凌云,你是指谁要拆散西北军?”他刀锋指向神sè淡定的韩漠,厉声道:“此人莫名其妙拿出兵符,更大言不惭要调动我西北军,居心叵测,凌云,本将令你速带人将他拿下!”

    ……

    韩漠这时候虽然表现的镇定无比,但是他的心却并不平静。

    他虽然知道凌云乃是萧怀yù的心腹,更是在第一时间与这位神弓营指挥使进行了秘密的磋商,但是他却无法判断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值得信任。

    韩漠在举行这次军前会议之前,就已经确信这次会议绝不会一帆风顺。

    西北军一直以来,几乎是一个独立的军事系统,西北军的将领,那也是自成一个体系。

    如果仅靠兵符,就让这群人真心实意心服口服为自己所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想真的让这群将领在这个时候配合自己行动,就必须要有一名很有分量的西北军将领出来支持自己,如果论威望和资历,伍天绍自然是最佳人选,但是事实上,伍天绍非但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是自己最大的障碍。

    除了伍天绍,韩漠想到的最佳人选,就是这位凌云指挥使了。

    所谓人以群分,萧怀yù乃是以为大忠大义之人,那么他视为心腹器重无比的凌云,也必然是一位人品极佳之人,至少不会违逆萧怀yù的命令。

    而且正因为凌云独掌萧怀yù麾下最jīng锐的神弓营,虽然官位比不上伍天绍,甚至比不上三军的都指挥使,但是以萧怀yù对他的器重,在西北营自然也是很有分量的人物。只要凌云真心听令,支持自己,那必然会让西北军中许多的将领真心配合自己。

    韩漠手下虽然有豹突营,但是他却很清楚,要想控制西北军,就只能在西北军内部解决,觉不能调动豹突营震慑,那样做,反而会适得其反。

    豹突营虽然都是燕国的一流jīng兵,但是这里毕竟是西北大营,豹突营若是有所动作,这里可是有三万西北将士在盯着。

    韩漠将赌注压在凌云身上,那也是一个大气魄,更是一个大冒险。

    他十分清楚,若是这个时候凌云投向伍天绍一方,那么自己的冒险就彻底失败,只要伍天绍和凌云联手给自己扣上一顶篡夺军权的帽子,那么刚刚投诚过来实际上心中尚在犹疑的西北将领们,必定会合在一起,一同对付自己。

    但是为了能够让这群将领真心实意配合自己行动,他只能冒险。

    一群貌合神离的西北将领就算因为兵符虚与委蛇地听从自己的调配,那么之后必定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他不奢望这群人仅凭一块兵符就对自己死心塌地心服口服地听从,但他至少要让这群人在接下来的平luàn行动中,尽可能地真诚与自己配合。

    韩漠没有想过自己会去接萧怀yù的般,成为西北的大将军,他现在想做的,只是要尽快掌控西北军,然后率军进京平luàn。

    他并无什么去勤王救圣上之心,在他心里,只是想着尽快去将自己的家人和族人救出来。

    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十分的痛苦,家人和族人生死未卜,身处狼群,但是他此时却要坚定心xìng,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

    凌云肃然地看着伍天绍,又看了看韩漠,终于道:“总兵大人,大帅将兵符jiāo由韩将军,那是吩咐韩将军率兵进京勤王。大帅兵符在韩将军手中,有何可疑?”

    韩漠闻言,终是松了口气。

    伍天绍大笑一声,冷冷道:“本将明白了,你是韩漠一党。”

    凌云正sè道:“大帅如此安排,必是经过慎思。总兵大人,你处处刁难,视兵符为无物,作何解释?兵符乃是三军至威,你见兵符而不跪……伍总兵,想篡夺兵权的,我看是你吧?”

    伍天绍握紧手中大刀,眼中杀机赫赫,但终是冷笑道:“好。既然如此,要如何折腾,由你们去,本将可不会听从号令。一切等大帅回来,自有论断。”他转身便朝帐外行去,沉声道:“走!”

    他身后几名心腹将领都是冷笑着,跟在伍天绍身后,便要出营。

    这个时候,韩漠岂能让伍天绍等人离开。

    韩漠清楚得很,伍天绍此时那是极力按捺怒火,毕竟此时大帅营帐四周都是神弓营的人马,势比人强,伍天绍只能暂时不与争执

    但是韩漠十分肯定,这帮人一旦离开这里,接下来必定会地调动兵马,反过来再次发难,那个时候,便不好对付,甚至双方的将士要兵戎相见了。

    “站住!”韩漠冷然道。

    伍天绍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韩漠,这西北大营还有数万大军,大帅不在,本将便是这里的最高指挥。”他瞥了二十多名听从调令的将领,冷笑道:“莫非你觉得凭借这些人,你就能完全掌控西北军?你若是敢对本将不敬,那便是对西北将士不敬,西北将士都是眼中róu不得沙子的勇士,我看你想要对本将动手之前,好好思量一番,莫到头yīn谋没能得逞,反倒将xìng命丢在这里。”

    韩漠神情冷峻,淡然一笑,道:“本将想得很清楚,如今正值非常之时,任何敢于违抗军令搬nòng是非者……!”他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逆者……杀!”

    韩漠话声刚落,伍天绍却已经再也忍不住自己的xìng子,大喝一声,身体如同巨猿一般,飞身跳起,往韩漠直扑过去。

    他出身行伍,手底下的功夫没有任何的虚招,讲究的是实用。

    刀光泛寒,刀锋直劈向韩漠的脑袋,毫不留情。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再犹豫。

    他心中认为,只要杀死韩漠,就算凌云手下有神弓营在大帐外包围,到时候也不敢真的对自己不利。

    杀死韩漠,拿住兵符,自己想要完全掌控西北大营,那反倒容易得多。

    他并非傻瓜,也不是只知一味的勇猛,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亦是一名颇为狡猾之人,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萧怀yù迟迟未出现,他只觉得事情大有蹊跷

    无论萧怀yù如今怎样,自己在这个时候将兵权抓在手中,那定然不会错。

    萧怀yù如果没有事情,好端端的,自己事后无非请罪,解释一番,jiāo出兵符领罪,可是萧怀yù若是有了某种意外,自己将兵权抓在手中,那必定是大大的益事。

    所以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就只有迅速斩杀韩漠,拿到兵符。

    他出手快,肖木的动作也不慢。

    长刀如电,横里杀出,抵挡住了伍天绍很是凌厉的一刀,而伍天绍的反应当真是迅速无比,被肖木挡住一刀,他却是长刀顺着肖木的刀刃滑动,横向砍向了肖木。

    伍天绍动手,他身后的数名心腹将领只是微微一怔,便毫不犹豫地挥刀冲上前去,目标都是韩漠。

    韩漠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手一动,大刀已经握在手中,动作敏捷,已经跳上帅案,随即身如老鹰,飞起来,双手齐握刀柄,临头一刀对着伍天绍劈了下来。

    伍天绍率先出刀要杀自己,正中韩漠下怀,正好以犯上作luàn的名义,将这障碍铲除。

    他的战斗经验或许没有伍天绍强,但是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那却是绝不比伍天绍弱,这一刀尽含杀意,冷霜肃杀,带着十足的威势,往伍天绍的头顶砍落下来。

    伍天绍感觉到韩漠这一刀的凌厉,面sè骤变。

    他没见过韩漠出手,万万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功。

    眼见韩漠大刀已经砍下,营中诸将都是惊骇万分,而伍天绍却已经是瞬间提到,挥刀迎上抵挡,便听得“砰”的一声响,火星四溅,韩漠手中大刀砍在伍天绍的刀刃上,伍天绍整条右臂只觉得酸疼无比,虎口更是剧痛,这一下便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力量,那可比自己强出不少。

    但是他却也极其勇悍,虽然整条手臂酸疼的几乎无力,但他还是强自握住刀柄没有放手,这个时候,若是大刀落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韩漠此时已经站在案上,一刀砍下,伍天绍的大刀没有脱手,他第二刀又是凌厉砍下来,根本不给伍天绍哪怕半秒钟的喘息机会。

    旁边一名悍勇的伍天绍心腹将领挥刀砍向韩漠之时,薛绍却已经挥刀阻挡住。

    韩漠第二刀砍下,再次砍在伍天绍的刀刃上,伍天绍这一次再也支撑不住,手臂酸软,大刀脱手而飞,而韩漠的大刀却是继续下落,生生砍在了伍天绍的脑壳上。

    

第七七零章 出师勤王

    伍天绍的脑袋不是铜皮铁骨,韩漠一刀砍下去,这位临阳关总兵的脑袋,顿时便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溅,肃杀无比的大帅营帐之中,终于出现了不可避免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呆住。

    伍天绍手下的几名心腹,此时竟是惊骇的停住了手,眼看着伍天绍那健壮的身躯向被砍倒的大树一样,往后栽倒,尔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脑袋被劈成两半,极是可怖,鲜血脑浆子喷洒而出。

    韩漠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收回刀,用布巾擦拭大刀上的血迹,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动弹。

    身为临阳关总兵的伍天绍都死在韩漠的手中,谁还敢动手?

    韩漠将刀收回刀鞘之中,扫视了几名握刀的西北将领,脸上的杀意并没有因为伍天绍的死亡而消退,眸子里的杀意反倒是更浓。

    如果不是这次变故,韩漠绝对不会将刀锋对向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大燕的勇士,都为大燕国立下汗马功劳,这么多年来,跟随着萧怀yù,镇守边关,卫戍了大燕国的安危。

    韩漠内心深处,对这些人,甚至对伍天绍都有着尊敬之心。

    但是形势如此,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慈不掌兵!

    这种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心中有仁慈之念。

    萧怀yù临终之前,显然也预料到西北大营必定会有风波,所以嘱咐过韩漠,为了平luàn,可以使用一切手段,不要有所顾忌。

    经过这次变故,韩漠已经明白很多。

    身处这个时代,要想壮大自己,要想自己走的更远,就不得不做一些自己内心不愿意做的事情。

    给予敌手的仁慈,就是给予自己的残忍。

    韩漠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了自己无法逃避很多事情,明知前面满是荆棘,自己却不能退缩,只能咬着牙,清除荆棘,步步前行。

    自己所担负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运。

    跟随着自己的部下,还有自己的至亲家人,都需要自己去维护,自己就是他们的山。

    追随伍天绍的这几名将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不得不除,虽然他们为大燕立下过赫赫功勋,但是如今却随时能给韩漠带来麻烦,在这种时候,韩漠必须毫不手软地清除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

    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这些人立下多少功劳,不在乎他们的人品是善是恶。

    韩漠在乎的,只是能否尽快将一切障碍扫除。

    两名将领已经缓缓移动步子,向帐mén靠近过去。

    伍天绍一死,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凶多吉少。

    韩漠抬起头,终于道:“逆者,杀!”

    他话声落后,两名将领已经如闪电般后退,冲出了大营,剩下的几名将领则是一横心,要拼个鱼死网破,齐齐往韩漠杀过去。

    韩漠身边的肖木等人早就做好准备,冲上迎击,韩漠却是抬起左臂,也不见如何动作,却从那手铠之下,shè出袖箭,闪电般shè入最前面一名将领的胸口,正中心脏,那将领一身惨叫,翻身倒地。

    两名冲出营帐的将领,没跑出几步,便见得前面十几名神弓营的骑兵森然地弯弓搭箭,箭锋正对着自己。其中一名将领冷声喝道:“你们敢对本将动手?”

    他话声刚落,这一群神弓营的骑兵们便已经松开了手,箭矢如雨,流星般,这两名将领瞬间就被shè中要害,颓然地倒在血泊之中。

    凌云站在帐mén外,看着两名将领倒下,眼中闪着叹息之sè,摇了摇头。

    等他回到帐内之时,帐内剩下的三名将领也已经全部被诛。

    帐内满是血腥气味,西北众将神sè都是极其肃然。

    韩漠缓缓道:“诸位,今日之事,你们都是看得清楚,并非本将妄动杀念,而是本将受大帅吩咐,要调兵进京平luàn,大帅更是嘱咐过本将,若是遇到任何阻挡,逆者杀之!”顿了顿,冷眼扫视众将,缓缓道:“伍天绍乃是一关总兵,按说本将没有资格擅自处死,但是如今非比寻常,京中危急,本将不得不如此做。”声音蓦然一提,沉声道:“本将要往京中平叛,诸位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众将互相看了看,终是一起上前,单膝跪下,齐声道:“愿听韩将军调遣!”

    韩漠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他再次取出兵符,抬手亮出,沉声道:“诸将听令!”

    “末将听令!”

    韩漠吩咐道:“凌云听令!”

    “末将在!”凌云拱手肃容道。

    “调拨一千名神弓营骑兵,随本将回京平luàn。”韩漠正sè道。

    凌云立刻道:“末将这便下去点齐人马!”

    韩漠摆手道:“你先别急,本将回头还有他事吩咐。”

    凌云微皱眉头,但还是恭敬道:“是!”

    韩漠目光锐利,沉声道:“三军都指挥使何在?”

    人群中立刻有两人拱手道:“末将在!”一人道:“末将马兵都指挥使秦洛!”另一人亦是道:“末将弓兵都指挥使王思宇!”

    韩漠瞧见只有二人,瞬间便明白,方才斩杀的将领之中,恐怕就包含了步兵都指挥使。

    “秦洛,你麾下现有多少骑兵?”韩漠也不犹豫,立刻问道。

    秦洛立刻回道:“临阳关西北大营,本有六千骑兵,大帅这几个月往这边又调来一批,如今营地有一万一千名骑兵,亦是我西北军的半数。”

    “好,你即刻下去集结骑兵,chōu调六千骑兵随本将进京。”韩漠微一沉yín,吩咐道:“余下骑兵,原地驻守!”

    “是!”秦洛领命,立刻下去集结兵马。

    韩漠缓缓道:“如今魏庆尚在战时,我大燕也不可疏忽。”他看向凌云道:“凌指挥使,大帅有令,由本将进京平luàn,你暂代统兵之职,率领西北三军,无论发生何种情况,死守临阳关,不可贸然出兵,更不可懈怠!”

    凌云一怔,却见韩漠神情肃然,目光坚定,当即拱手道:“末将领命!”

    韩漠又道:“今夜点齐骑兵,备上干粮,明日本将率骑兵现行奔赴燕京……!”又沉声吩咐道:“王指挥使!”

    “末将在!”

    “窦善!”

    “末将在!”

    “王指挥使,你随后调集一万西北步兵弓兵,与窦善所率之御林弓兵以及步兵,跟赴燕京!”韩漠平静道:“途中不可有丝毫耽搁,必须以最快速度抵达燕京!”

    王思宇和窦善齐声道:“末将遵令!”

    “好,诸位既知将令,便各自下去准备吧。”韩漠缓缓道:“时当国难之时,jiān人luàn国,本将愿诸君与我一道,共除叛贼,保卫圣上,护卫大燕!”

    所有将领都齐声道:“末将愿与韩将军共进退!”

    ……

    这一夜,西北大营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各营开始集结兵马,营中处处都是急促的脚步,一声声高昂的叫喊从各营发出来。

    金戈铁马,劲气严霜。

    他们的目标不是庆国人,也不是魏国人,而是身在燕京城的燕国人。

    各将领并没有将京中有luàn的消息传播出去,兵士虽然觉得这种大肆调动并不像普通的调防,但自然还是严格奉令行事。

    天气严寒,好在次日并没有下雪,西北大营,此时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兵马。

    六千西北骑兵,一千神弓营jīng兵,一千五百名御林骑兵,八百风骑,近万名jīng锐骑兵如今集结在一起,马嘶阵阵,人如寒霜,一排一排健壮的骏马,一个个勇悍的战士,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高头大马,银盔银甲,手提古怪的铜棍,黑sè的披风猎猎而起,看起来尚年轻的脸上,却带着成熟而冷峻的神sè。

    韩漠骏马驰到高台上,扫视众将士,沉声道:“诸君此生,定有许多刻骨铭心之战,但是本将保证,这一次,将是你们最荣耀的一战,你们……此生不忘!”

    “诸位,都是我韩漠的弟兄,我们今日,便是要做一件光耀千秋之事!”

    “我们都是大燕的勇士,当大燕出现危难之时,我与诸位一般,愿意以一腔热血,保护我大燕国泰民安!”

    “任何敢于破坏我大燕和平之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如今,敌在燕京!”

    “我愿与诸君,同生死,共存亡!”

    “目标,燕京城!”

    韩漠紧握血铜棍,飞马驰下高台,骏马往东方奔驰,很快,骑兵将领们催动骏马,跟在韩漠身后,齐齐向东方奔驰。

    一排排铁马金戈的骑兵战士,一开始以稳定的速度缓缓前行,很快,骏马快起来,万人骑兵,如排山倒海般,跟着最前方的银甲将领飞驰。

    大地在战栗。

    马鸣风萧萧,天地逞英豪!

    韩漠目光冷峻,遥望前方,骏马飞驰,心中却是平静道:“苏雨亭,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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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一章 乱局

    晨曦的寒风吹入高高的燕京城角楼。

    燕京城的动luàn已经过去两日,京城里的百姓们都是缩在家中不敢出mén,惊恐万分地关着mén,如同冬眠的动物一般,期盼着这场动luàn尽快离去

    大燕立国百年,其间自然也少不得发生过一些动luàn,就在去年,叶吴两家便发生过一次动luàn,想要弑君,在城mén处更是发生过一场血腥的厮杀。

    城mén地板上的血迹尚未消失,这一次又发生了比之那次影响更大规模更大的兵变

    老百姓的大mén紧闭,皇宫的宫mén也是紧闭,这两日来,整个燕京城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各条街道只是偶尔有被御林军控制的京都衙差走过,往日里最繁华的街道,如今已是冷清无比,就连道上的积雪,也无人去管,任由它们越积越厚。

    苏雨亭站在城头角楼,遥望着远方,他的身形挺直,立如标枪,在他身边,则是站着火山营如今的头号指挥者唐鸣梧。

    唐鸣梧神sè冷峻,站在苏雨亭身边,一手搭在墙垛上,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刀柄上。

    “殿下至今尚无消息传来!”唐鸣梧终于道:“倒是胡家的老狐狸走脱……苏将军,西北那边,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苏雨亭并没有立刻回答,那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此时显得很为平静,片刻之后,苏雨亭才淡淡道:“唐将军,你我都清楚,这本是一次豪赌,不到最后一刻,就分不出胜负!”

    “是!”唐鸣梧微微点头。

    很快,一名背chāxiǎo旗的兵士飞奔过来,“报,没有消息!”

    苏雨亭轻轻挥挥手,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那xiǎo旗校迅速退了下去。

    燕京和西北那边,自然有一条最快的秘密信道,千里飞鸽,太子那边一旦大功告成,便会第一时间放出信鸽来,通知身在燕京的苏雨亭。

    接信处,苏雨亭安排亲信等候,无论有无消息,每隔一个时辰便要过来禀报一次。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西北那边依然是没有一丝消息。

    苏雨亭面sè波澜不惊,但是唐鸣梧的xìng子显然要比苏雨亭急躁不少,顿时便有些沉不住气,道:“苏将军,按理说,殿下那边的消息应该早已到了,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耐下xìng子。”苏雨亭淡定道:“殿下既然信任你,你便应当信任殿下!”

    ……

    正午时分,苏雨亭终于得到了消息。

    吏部尚书府,苏观崖那间看起来很雅致的书房之中,那张古sè古香的桌子上,放着一封刚刚接到的书信,这是安chā在城外的探子以最快的速度传过来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苏雨亭已经看过,素来冷静无比的他,此时的脸sè却有些苍白。

    苏观崖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笑道:“西北军确实已经不在萧怀yù的手中,但是却也没有落到太子的手中。”他的眼眸子透着些许无奈:“西北军已经落到了韩漠的手里,现如今,他率领着一万骑兵正往京城扑来,经过临阳城的时候,胡家世家军正在集结,其中有近千名世家骑兵已经加入了韩漠的骑兵队伍,而且临阳城的城守军,如今也已经调出一半的人马,正打着‘勤王’的旗号,往京城方向挺进过来。按照韩漠所率骑兵队伍的速度,最多不出三日,他们便可兵临城下!”

    苏观崖从头至尾都很淡定。

    毫无疑问,这样的消息,对于苏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噩耗

    苏雨亭闭上眼睛。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只要太子控制了西北军,那么整个计划就完美无缺。

    可是今日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让他失望之余,更多的是吃惊。

    他实在难以想象,率军来京的怎么可能是韩漠,韩漠是以何种方法夺得了西北军的军权,太子如今情况又是怎样?

    天涯峰的事情,自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正因如此,苏雨亭想不通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多年的计划,就此付诸东流?

    苏雨亭心中叹息。

    苏观崖看着苏雨亭,淡淡笑道:“亭儿,你是否觉得……我们已经败了?”

    苏雨亭神sè黯然,这些年,为了某种理想,他与太子走在一起,互相信任,想要创造一个新的时代,但是这一切终归是一场空。

    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已经失败。

    “亭儿,这确实是一盘棋,但是你若以为太子是这局棋的‘帅’,那你就错了。”虽然形势急转直下,但是苏观崖却依然保持着儒雅的风度,“这一局棋的‘帅’,终究还是我们的皇帝!”

    苏雨亭皱眉看着自己的父亲。

    苏观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背负双手,看着窗外的雪景,平静道:“亭儿,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苏家乃是百年世家,对大燕功勋卓著,世代享受着荣华。你几年前,与太子走在一起,想要扶助他成就大业,为父没有阻拦,道理很简单……那毕竟是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所谋之事真的成功,我苏家依然会是大燕最大的功勋之族,依然会繁荣下去……!”

    苏雨亭神sè微变。

    一直以来,苏雨亭都以为是父子之情让苏观崖支持自己与太子走在一起,但是如今看来,苏观崖终究还是从整个族群的利益考虑。

    太子,或许只是苏观崖利用的工具而已。

    “为父这一生行事,从不会将赌注押在一个地方。”苏观崖表情依然平静:“无论做什么事情,在事情尚没有开始发生之前,我们便要做最坏的打算,在当今之世……更要如此。叶吴两家当初自以为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嚣张跋扈,做事从不想后路,所以他们最终毁家灭族,下场凄惨。”

    他豁然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两营兵变,圣上麾下尚有龙骧营和狼甲营,那个时候,你手中还未控制住刑部、大理寺和燕京府,这些衙mén只要皇帝一道旨意,必都是听从皇帝的差遣……可是,咱们的皇帝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紧闭皇宫各mén,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你自然也清楚其中的用意!”

    苏雨亭缓缓道:“据传,皇帝是急火攻心,昏厥过去……!”

    “荒谬!”苏观崖冷笑道:“这位皇帝心xìng之坚韧,那也是极其罕见的,就连为父,心中对于皇帝的坚韧xìng情,那也是钦佩不已的。你们发动兵变,难道就能导致他急火攻心昏厥过去?那也太xiǎo瞧他的能耐了。”

    苏雨亭坐在椅子上,身体依然笔挺,道:“父亲的意思是,皇帝是故意而为之?”

    “坐山观虎斗,古来有之。”苏观崖缓缓走到椅边坐了下去:“只不过我们的皇帝,确实是一个做大事的人物。他看两虎相争,其中一头虎是他的儿子,是大燕国的太子,却依旧无动于衷,心智之坚韧深沉,实非一般!”

    苏雨亭脸sè顿时显得极其难看,握拳道:“父亲,你的意思是说,皇帝……知道殿下的事情?”

    “怎会不知?”苏观崖叹道:“你莫忘记,太子是他的儿子,这些年太子私下做的事情,外人不知,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一无所知?还有秀公主,就如同为父当初所言,这位公主的耳目通天,很少有事情能瞒过她的耳朵。”

    苏雨亭脸sè微有些苍白,盯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是否早就知道,我与太子的谋划,皇帝都是一清二楚?”

    苏观崖微一沉yín,点点头。

    “那父亲为何从未对我提及?”

    苏观崖平静道:“因为为父很清楚,皇帝即使知道此事,也不会出手干涉你们。而且为父更知道,如果将真相告诉你,即使皇帝不chā手,但是你们心中必然有所顾忌,不能放开手脚去做。”他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归根结底,是因为皇帝和为父都清楚,你们所做的事情,未必不会成功!”

    苏雨亭摇了摇头,叹道:“姜还是老的辣。我今日终是明白,父亲和皇帝的城府,实非我们可以相比!”

    苏观崖皱眉道:“亭儿,你要清楚,你我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你我个人,而是整个家族。我们所作的一切,都要为我们整个族群考虑。”

    苏雨亭摇头道:“父亲考虑事情,比孩儿要复杂的多。孩儿做这件事情,只是想帮助太子,想助他成就一番大业。我大燕内耗太盛,世家相争,亡国之像……要想一统天下,必定要先结束我大燕世家相争的局面……!”说到这里,他淡然一笑:“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韩漠既然掌握了西北军,那么……这些年来的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

    苏观崖摇头道:“亭儿,你还没有明白。一切只是现在开始。”他肃然道:“皇帝为何明知你们的动静,却从不chā手干涉?哪怕这一次兵变,皇帝手中有足够的力量镇压,却并没有动作,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道理很简单,他希望你们这次的计划能成功,他希望真的借此机会将世家相争的局面结束。”他嘴角泛起冷笑:“如果这一次,太子从西北领兵回京,那么皇族就掌握了强大的兵力,皇族正好趁着魏庆僵持之时,动用手中的全部兵力和力量,对世家进行一次大清洗……可是领兵回来的,不是太子,而是韩漠,这个时候,最失望最愤怒的,应该就是我们的皇帝了!”

    

第七七二章 颠倒是非

    “皇帝?”苏雨亭冷笑着。

    苏观崖平静道:“为父即刻进宫……!”他微一沉yín,提笔蘸墨,去过一张纸,在上面迅写了十几个名字,递给苏雨亭道:“亭儿,你去请这些官员在宫门外等候,随为父进宫!”

    苏雨亭接过纸张,上面都是苏派的重要官员,知道这一次入宫,必定是非同xiao可,皱眉道:“父亲,宫门已闭,秀公主更是传下话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你们未必能够进宫!”

    苏观崖摇头笑道:“你不必担心,按为父所说去办就是。”随即又取出数份书信,jiao给苏雨亭,缓缓道:“这几封信,乃是我苏家最后的底牌,你现在便命人送出去!”

    苏雨亭接过几封信,虽然轻若鸿mao,但是他却十分清楚,这几封信的分量,却是千金之中,当这几封信送出去,也就表明苏家到了最后动用底牌的时候。

    “父亲,你不能进宫!”苏雨亭沉默片刻,终于道:“你这次入宫,无疑是狼入虎口,凶险无比。”

    苏观崖淡淡笑着,抚须道:“你不必担心。宫里的皇帝,此时只怕也在等着我去见他,他想必也有话要与为父谈。”他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平静道:“亭儿,你不必太过担心。韩漠声势虽大,看起来滚滚铁骑,但是你莫忘记,这天下,名义上还是在皇帝的手中……韩漠手底下的军队,当真会对一个黄mao孺子俯听命吗?”

    “那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要说服我们的皇帝。”苏观崖平静道:“忍耐这么多年,他也该拿出一点皇帝的尊严了!”他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苏雨亭的肩膀,淡定道:“亭儿,决定我苏家命运的战役,现在才开始。朝廷百官在我们的手中,京城也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底牌……还很多!”

    ……

    皇城东宫门,城头上的龙骧营兵士森然地看着宫门外的十几顶轿子,轿子中的官员此时都已经下了轿子,就在轿前面对宫门跪着。

    龙骧营指挥使白异立于皇城墙头,冷漠地看着宫门前的这些官员,更是看到了那位儒雅无比的吏部尚书苏观崖。

    白异忍住派人将这些官员擒下的念头,等候着宫里的旨意。

    苏雨亭统兵控制燕京,虽然没有对皇宫动攻势,只是控制东城,但是这种不经圣旨擅自调兵动兵变的行为,自然只能以叛1uan来解释。

    做儿子的苏雨亭动兵变,做老子的苏观崖却要进宫面圣,白异只觉得这一对父子当真是荒谬的很。

    苏派十几名重要的官员在苏观崖的带领下,集体跪在宫门请求面圣,这场面当真十分诡异,白异只能派人往宫中去禀报。

    许久之后,一名执事太监匆匆而来,xiao步子跑到白异身边,恭敬道:“白将军,圣上有旨,宣苏观崖与众官员进宫!”

    “让他们进宫?”白异皱起眉头,微一沉yín,终是挥手令兵士打开宫门,放这十几名官员入宫觐见。

    ……

    ……

    燕帝靠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额头上甚至还敷着热mao巾,在他身边,则是躬身站着太监总管易空霆。

    铜炉内的炭火正旺,温暖如net,就在龙榻不远处,也正燃着檀香。

    宫外刀兵四起,这宫内却依然是一片宁静之状。

    燕帝淡淡地看着不远处跪伏在地的十几名朝臣,目光最终定在跪在最前面的苏观崖身上,嘴角泛起冷然的笑意,咳嗽两声,才颇有些无力地道:“朕……朕听说宫外出了些事……!”

    苏观崖立时道:“回圣上,宫外,确实出了一些事情,臣进宫来,正是要向圣上禀报!”

    燕帝缓缓道:“你说!”

    “近日得报,西北临阳关出现变故,韩漠篡夺兵权,意图谋反。”苏观崖面不改色:“京中更有其党羽,火山营护军参领唐鸣梧与凤翔营指挥使苏雨亭为防韩漠京中党羽作1uan,当机立断,迅控制东城,封锁九门,乃是为了以防突变,有人yù对圣上不利!”

    这一言语,当真是荒谬无比,可以说是不堪一驳。

    燕帝眼角微微跳动,却并没有予以反驳,反而是沉默着,若有所思,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似乎连呼吸也屏住。

    “朕听说,是苏雨亭领兵作1uan,意图谋反……!”沉默许久,皇帝才淡淡道:“难道是有人在欺瞒朕?”

    苏观崖立刻额头触地,一副惊恐摸样:“圣上明察。苏雨亭一心为国,效忠圣上,岂有不臣之心?他是顾念圣上安危,所以才领兵包围东城,就是担心韩漠的同党会在京中作1uan。”顿了顿,继续道:“火山营乃是太子殿下所领一营,殿下麾下的护军参领唐鸣梧亦是为了保护圣上,率领火山营参与了此次行动。”

    唐鸣梧是太子的人,火山营是太子的部下,苏观崖将火山营摆出来,道理很简单,那是要向皇帝陈述一个问题,太子的部下参与了这次行动,如果说苏雨亭的行动是叛1uan,那就等于太子也有叛1uan之心。

    轻描淡写两句话,已经将苏雨亭和太子捆在一起的事实放在了台面上。

    苏观崖身后众官员立刻拜伏道:“苏将军正是为了防止韩漠同党在京中作1uan,还请圣上明察!”

    易空霆恭敬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皇帝则是眼角跳动,淡淡道:“韩漠篡夺兵权?苏爱卿,西北那边,萧怀yù和太子都在大营,他是如何篡夺兵权?”

    “回圣上,此事尚不知具体情况。”苏观崖声音虽然惶恐,但是眼中神色淡定无比,“但是韩漠如今正率领一万多名骑兵往京中而来,其后更有大批军队跟进,其中更有胡族的世家军参加了叛1uan的军队……臣今日入宫觐见,实乃军情十万火急,所以请圣上示下,该如何应对此次叛1uan!”

    “请圣上下旨,平定叛军!”众官员齐声道。

    三言两语之间,韩漠便成为了1uan臣贼子。

    燕帝咳嗽着,易空霆立刻拿出黄色的锦帕,为燕帝擦拭嘴角。

    “韩漠的本事倒不xiao。”燕帝冷哼一声:“他有本事从萧怀yù手中篡夺兵权,若真是如此,恐怕是蓄谋已久吧?”

    “是!”

    燕帝似乎并没有太多精力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抬手挥了挥,“苏爱卿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

    众官员互相看了看,又都看向苏观崖,苏观崖眼色示意众人退下。

    等屋内的宫女太监以及官员们退下后,易空霆才为皇帝盖好锦被,正yù退下,皇帝已经道:“易总管,你留下!”吩咐道:“给苏大人上座!”

    易空霆很快搬来一张凳子,苏观崖谢过,就在凳子上坐下。

    “苏雨亭是个孝子。”燕帝凝视着苏观崖,声音低沉:“如果朕认定是苏雨亭谋反,现在便将你抓起来,依苏爱卿之见,苏雨亭会不会俯认罪?”

    苏观崖面色平静,恭敬道:“臣与苏雨亭,俱都对圣上忠心耿耿,绝无不臣之心。”

    燕帝淡然一笑,道:“苏爱卿,不管你是否真的忠诚于朕,今日你敢进宫来,朕很赞赏你。”他将额头的mao巾取下来,递给一旁的易空霆,坐起身子,缓缓道:“韩漠当真率军进京?他当真掌控了西北军?”

    “回圣上,西北十万大军,韩漠未必都能掌控。”苏观崖缓缓道:“但是临阳关的驻军,如今肯定已经被韩漠所掌控。”

    燕帝眉头皱起,他从龙榻上缓缓起身易空霆急忙上前扶起,燕帝则是缓步往窗边走去,到得窗边,竟是推开了窗户。

    一阵寒气从窗外进来,易空霆忙道:“圣上,xiao心龙体!”立刻取过锦袍,为皇帝披上。

    皇帝看着窗外的雪景,那里有一棵金丝菩提树,寒冬时节,只剩下树干,光秃秃的颇有些难看,而燕帝的眼睛直直盯在那树干之上,在那一双眼眸子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神色。

    这位燕国的帝王,神情颇有些黯然。

    韩漠掌控西北军,无论以什么样的手段,却至少表明了一个情况,那便是原来的西北军主帅萧怀yù凶多吉少。

    皇帝清晰太子的计划,其中的步骤更是了若指掌。

    他知道太子要往边关去,那是为了进行一项天大的阴谋

    这么多年来,燕帝十分清楚世家的实力,更明白清除世家势力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稍有失手,走错一步棋,很有可能便酿出无法收拾的结局。

    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xiao心。

    但是他内心深处,却又何尝不想早一日铲除世家的势力。

    只是他担负着皇族一脉的兴衰,做任何一个决定,都要考虑到整个皇族的前途。

    当他现太子的计划之时,本想立刻阻止太子的疯狂举动,但是鬼使神差地,皇帝却沉默了,从一年前现太子的行动开始,一直沉默至今。

    他不闻不问,但是内心深处,却在期望着太子真的能够创造奇迹,真的能够一举铲除世家。

    他在等待。

    如果太子成功,皇族必然振兴,一旦失败……他也做好了处理准备。

    在这其间,燕帝十分清楚,在大局未定之前,自己觉不能牵连其中,这起计划,只能是太子个人的行为,不能牵涉到整个皇族。

    一局棋,可以弃子,但却不可弃局!

    今日苏观崖带来的消息,已经让皇帝心中十分震惊,他也无法明白为何领兵回来的会是韩漠。

    按照常理,西北军如今要么依然控制在萧怀yù手中,要么就是太子计划成功,如今被太子所控制,那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韩漠率兵回京。

    皇帝方才甚至闪过一丝念头,难道韩漠率兵回京,是因为太子计划成功,派出韩漠为先锋?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间,便立刻否定。

    太子既然掌握兵权,就不可能将如此庞大的骑兵团jiao给一名世家子弟去统帅。

    无论中间生何种情况,有一点燕帝在心中已经猜到。

    萧怀yù只怕已经出了大事。

    萧怀yù在整个大燕国,无论是军方还是民间还是朝野,都享有着极高的声望,即使是视世家为眼中钉rou中刺的燕帝,内心深处却也是对萧怀yù很是尊重。

    无论萧怀yù的人品还是功劳,萧怀yù都值得人们尊敬。

    皇帝身披锦袍,不知为何,想到萧怀yù有可能已经出事,他的心中竟然有一种难以莫名的失落感,更有一股子黯然之情。

    “大将军,一路走好!”皇帝心中轻轻道

第七七三章 帝王心术

    苏观崖波澜不惊,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着皇帝缓缓回到龙榻坐下,他才拱手道:“圣上保重龙体!”

    “苏爱卿,既然你说韩漠是1uan臣贼子,他率领叛军正往燕京挺进,那你可有法子应对?”皇帝接过易空霆递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入宫之前,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打算吧?”

    苏观崖不动声色,声音依然恭敬无比:“一切请圣上定夺!”

    皇帝淡然一笑,道:“往日大事,都有内阁处置。会员手打如今韩漠叛1uan,你可召集内阁成员,商定应对之策。”

    “回圣上,内阁之中,有数人与韩漠关系非同一般,经内阁议事,只怕难以作出决定。”苏观崖缓缓道:“韩漠大军正日夜不停往燕京赶来,情势危急,耽搁不得,臣请圣上圣裁!”

    “苏爱卿,你有什么应对之法,尽管说来。”皇帝缓缓道:“既知军情紧急,也就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了!”

    苏观崖微一沉yín,终于道:“臣请圣上下旨,昭告天下,韩漠篡权叛1uan,大逆不道,人神共愤。请圣上下旨各郡,调集城守军平叛,而且昭告西北军,韩漠乃不臣之贼,不可与之谋反。”

    “调集城守军?”皇帝眯起眼睛:“昭告西北军?”

    “正是。”苏观崖点头道:“圣上旨意出,各郡城守军必定进京勤王。而且西北将士不过是受韩漠蒙蔽,圣上旨意昭示天下,西北军将士必然明白缘由,到时候必可不攻自破!”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观崖。

    三言两语之间,皇帝已经明白苏观崖的心思

    如今京中动1uan,天下皆知,这叛1uan的主角,乃是苏雨亭,说得更明白一些,此次在京中动兵变的,乃是苏氏一族。

    若是不出意外,韩漠率兵勤王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处,各地的官兵百姓也都将视韩漠的军队为勤王之师,而苏家,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太子在西北计划的失败,直接将苏氏一族拖下水。

    苏家,似乎已经注定要走向灭亡之路。

    但是苏观崖今日进宫,三言两语之间,却是有了起死回生的对策,将韩漠打为叛军,苏家就摆脱了叛1uan的罪名。

    当然,这个时候,皇帝就变得重要起来。

    在这种时刻,皇帝却有着宣判谁是正义的权力。

    他凝视着苏观崖,嘴角泛起怪异的笑意,缓缓道:“朕为何要下旨?你该明白,此道旨意一出,就不仅仅是一道旨意的问题了。”

    皇帝深知其中的关窍。

    一旦真的出旨意,昭告天下韩漠乃是1uan臣贼子,那么皇族也就等于和苏家联手走在了一起,换句话说,接下来,皇族必将拿出自己手中的势力与苏家一起,共同应对韩漠的所谓“叛1uan”。

    皇族如今虽然算不得强大,但比之当初,实力却是增加了不少。

    直说叶吴两家留下的渤州郡,如今就死死控制在皇族的手中。

    渤州郡守赵夕樵那是皇帝的死忠派,渤州郡各处官员,那也都是皇族安排,世家虽然也有极稀少的官员在渤州郡任职,但是都无实权在手,在渤州郡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

    叶吴叛1uan之后,赵夕樵权势大增,他倒也是一员干吏,有坐镇一方之能。

    叶吴叛1uan引的余震,已经被赵夕樵平定,一年来,赵夕樵励精图治,管理有方,渤州郡很是稳定,再加上渤州郡本就是燕国最富庶之地,更是皇族的势力范围,大加庇护,一年来不但大加展民生,更是从未间断过军力的展。

    如今渤州郡两城的城守军,已经达到三万兵力,而且库存大量的装备粮食,皇帝若是有心用兵,自渤州郡调出三五万兵力也是不成问题。

    苏观崖显然是非常清楚这一点。、

    “臣明白。”苏观崖眼中闪着光,看着皇帝,“圣上,此战过后,臣愿意离朝隐退!”

    皇帝淡然一笑,道:“哦?”

    苏观崖缓缓道:“臣知道,这些年来,圣上一直想让大燕国富民强,但是……路上荆棘甚多,臣此番,愿随圣上,清除这道路上的荆棘!”

    皇帝淡淡一笑。

    路上的荆棘?

    不正是你们这些世家吗?

    “世家的官员,如今都在凤翔营的掌控之下。”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苏观崖也不再拐弯抹角:“只要圣上下旨,除掉韩漠,那么凤翔营控制的世家官员们,便兴不起风1ang。”

    皇帝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

    “萧怀yù当初掌控西北军,圣上不好对他们动手,但是如今韩漠率兵,萧怀yù只怕已经被韩漠所害。”苏观崖平静道:“这正是好时机,可以一举将那些不忠之徒一举铲除。臣愿追随圣上,完成大业!”

    皇帝笑起来,“苏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他目光犀利,“苏爱卿自知不是韩漠的敌手,所以入宫来,只是要让朕保住你们苏家。”

    苏观崖神色平静,带着一丝微笑道:“臣不敢欺瞒圣上,臣确实有此心,想求圣上隆恩眷顾。只不过,臣却不知是为一己之私。圣上乃明君,自然清楚,只要击垮韩漠,那么西北军便会效忠圣上,到时处置那帮不忠之臣,即使世家军动1uan,圣上手上有西北军、御林军,还有各郡城守军,足以平定世家动1uan。”

    皇帝淡然笑道:“如此说来,苏爱卿是算定朕会下旨?”

    苏观崖起身,躬身道:“全凭圣上裁定!”

    皇帝叹道:“苏爱卿,朕……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苏观崖皱起眉头。

    “朕不喜欢刀兵。”皇帝凑近过来,低声道:“朕只能答应你,龙骧营和狼甲营不会对你们苏家动手,你们苏家能否挡住韩漠,那就看你们苏家有多大能耐了!”

    苏观崖眼角chou搐,但还是含笑道:“圣上难道不担心韩漠真的控制住西北军?”他瞥了皇帝一眼,缓缓道:“圣上不担心出现第二个萧怀yù?”

    皇帝淡然道:“朕担心很多事情,但是……朕最厌恶被人利用。”

    苏观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只是躬身一礼,平静道:“既然如此,臣无话可说,先请告退!”

    ……

    看着苏观崖退出大门,皇帝才显出冷笑,转过身,易空霆已经上前来,扶着皇帝在床边坐下。

    “老奴本以为圣上会答应苏观崖。”易空霆为皇帝端上茶,轻声道:“苏观崖所说的话,似乎很you人。”

    “you人,但却是谎言。”皇帝淡淡笑道:“他是想蒙蔽朕的眼睛和耳朵,只想让朕看到机会,不想让朕看到其中的凶险。”

    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听上去,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似乎真的可以一举铲除世家,但是这只是看上去的机会,实际上确实陷阱重重。苏家穷途末路这是想让朕和他一起冒险。”

    “圣上的意思是?”

    “朕手中确实有御林军,还有赵夕樵那边的军队。”皇帝缓缓道:“但是朕的一道旨意,真的就可以让西北军效忠?韩漠既然能够掌控西北军,手中必有兵符,兵符本在萧怀yù手中,如果没有萧怀yù的许可,韩漠怎能拿到兵符?不管韩漠是如何做到,朕总觉得韩漠能够掌控西北军,还是靠了萧怀yù的助力。萧怀yù在西北军的命令,比之朕的圣旨可有用的多,朕并不觉得,仅仅一道圣旨,就能够让西北军脱离韩漠的掌控!”

    “在苏观崖口中,世家军似乎不堪一击?”皇帝冷笑道:“真是荒谬。且不论各地世家军,只说东海一郡,韩玄龄手中可是有上万人的东海镇抚军,韩玄龄不除,东海就平定不了。”他将手中茶杯递给易空霆:“苏观崖见朕,要朕下旨,一来是为了应对韩漠,另一个目的,却是想借着朕的名义,诛杀其他世家官员。”

    “诛杀世家官员,对圣上岂不有利?”易空霆低声道:“如果真的将萧太师韩玄道那帮人处死,世家必定会崩溃……!”

    “不错,这些人死了,世家必定大弱,甚至会崩溃。”皇帝轻叹道:“但是我大燕也必1uan。”他轻轻抚着颔下胡须道:“世家这些官员,那都是各族的栋梁,在各族也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如果苏观崖借朕的名义杀了他们,你说各郡的世家百姓会怨恨谁?”他眼中寒光乍现,冷笑道:“自然是怨恨朕。那时候,世家军定然暴动,朕就算有御林军,就算有渤州军,到时候也只能是四处暴动,兵荒马1uan,朕……怎能让那样的情况出现?在朕没有真正掌控西北军之前,韩玄道那帮人,绝不能以朕的旨意去杀!”

    易空霆闻言,微微点头道:“大燕1uan不得!”

    皇帝亦是点头道:“不错,魏庆如今虽然刀兵相争,我大燕没有卷入其中,可是一旦我大燕1uan起来,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另有打算,窥伺我大燕?”

    “圣上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易空霆轻声道:“看着苏家与韩漠相争?”

    皇帝淡淡笑道:“坐山观虎斗自是不错,可是朕更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易空霆微眯眼睛,随即眼中带着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七七四章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皇帝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光彩,缓缓道:“韩漠率大军进京,苏家在兵力上,绝对不是对手。但是苏家手里有世家官员,有韩漠的亲眷……鹿死谁手,实是尚未可知。”他眼眸子里显出残酷之sè:“苏观崖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冷酷,而朕,就是要借他的冷酷杀人!”

    易空霆道:“圣上的意思是说,苏观崖被bī的走投无路之时,会拉着那些世家官员陪葬?”

    “至少不会让萧太师韩玄道他们活下去。”皇帝冷笑道:“到了抵挡不住的时候,苏观崖必然会让那些人为他陪葬。”

    “圣上果然是妙招。”易空霆也lù出笑容:“苏家不甘独自灭亡,拉着那一群世家官员为他陪葬,而天下人此时都知道苏家乃是叛党,苏家若是杀了那群世家官员,就与圣上没有干系了。”

    皇帝淡淡笑道:“世家官员一死,特别是韩玄道兄弟若是被杀,韩漠必然不会放过苏家,苏家……也必将毁灭在韩漠的手中。”他轻轻抚摩着胡须,缓缓道:“世家官员被杀,到时候朕只要将罪责安在苏家的头上,将苏家诛族,那么各郡的世家百姓,也就不会暴动了。”

    “韩玄道这些人一死,世家必然大为衰弱,那时候便好对付的多了。”易空霆轻声笑道:“借苏家之手,杀死众世家官员,借韩漠之手,除掉苏家……圣上这一石二鸟之计,真乃妙棋,奴才佩服之至!”随即微皱眉头,道:“圣上,可是如此一来,韩漠立下大功,之后是不是不好对付?”

    皇帝摇头笑道:“比起那些jiān诈的老狐狸,韩漠只是黄máo孺子,要容易对付的多。你放心,等此事一过,他手中的权力,朕会一一收回来,他手中的西北兵符,朕也会想办法取回来。只要朕手中有了西北兵符,那么朕便可开创不世之业!”

    易空霆立刻跪下,恭声道:“圣上英明!”

    皇帝抬手道:“老易,你是朕最信任之人,不必如此多礼。”

    易空霆起身来,脸上却依然带着忧sè,轻声道:“圣上,此番是韩漠领兵回来,那么殿下……!”

    皇帝神情黯淡下来,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他没有辜负朕,朕……也不会辜负他!”

    ……

    燕京城的九mén掌控在火山营的手中,守卫在各mén的御林将士,并不知道这起兵变会持续多久,几日下来,京中平静,京城之外显然也得到了京中兵变的消息,城外数十里之内,寂寥无声,只有白皑皑覆盖大地的积雪。

    将士们自然不知道,一支庞大的骑兵兵团,正日以继夜地往京城飞驰而来。

    又是两日过去,京中没有动静,几十万百姓害怕地停留在家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民宅间的街巷,各条大道,各处衙mén,空无一人,静无声息。

    往日里鱼龙hún杂最热闹的西城区,在兵变刚开始之时,倒也起过一阵sāo动,但是很快便有大批的刑部官差来到这里,杀了一些人,镇住了这里的sāoluàn,几日下来,这里也是变的无比安静。

    兵荒马luàn时节,人命贱如狗,稍有闪失,便要掉了脑袋,这一点,谁都清楚,所以虽然不乏有胆魄的人,但是谁也不愿意因为这场sāoluàn而丢了脑袋。

    静,安静!

    躲在屋里的人们,已经顾不得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安静地等待,继续等待,期盼着这次兵变尽快过去,而他们也知道,再大的动luàn,终有一日会过去。

    在这个过程之中,人们所要做的,只是无声地忍耐,保住自己的xìng命。

    往日里繁华无比的燕京城,这几日却如同死城一般,静得可怕,天地间寒风萧瑟之声,充斥在燕京城内外。

    大人物们的博弈,最终苦的总是那些向往和平的百姓。

    苏雨亭站在西平mén的城头上,立如标枪,神sè冷淡,遥望着城外苍茫的大地,他一只手搭在城垛上,另一只手,则是紧握着手中的银枪。

    这两日,他几乎都是等在这城头之上。

    西北军如果出现,自然是从西面出来,来到西平mén下。

    直到现在,他还期盼着太子领着西北军归来,他到现在都不相信,如此周密的计划,会一败涂地,他更不相信,太子已经失败。

    已是黄昏。

    寒风吹,城头静如平湖。

    在他身旁的唐鸣梧,脸sè并不好看,直到今日为止,依然没有接到太子的消息,这位火山营的指挥使越来越沉不住气。

    唐鸣梧的右眼跳得厉害,让他的心也跳得厉害。

    参与这次计划,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对太子极其忠诚,另一个原因,也是希望这次成就大事之后,自己能有一个更光明的前途。

    太子的计划如果成功,唐鸣梧毫无疑问将是大功臣,他又是太子的心腹,到时候加官晋爵,自然是理所当然之事。

    身处官场,又有谁不愿意往上动一动,又有谁不想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但是连日来,西北方面没有太子一点消息,这让唐鸣梧心中已经起了一丝涟漪。

    苏雨亭并没有将韩漠率军进京的消息告诉唐鸣梧,这种时候,任何不利的消息,苏雨亭都不会泄lù出去,以免引起军心不稳。

    搭在城垛上的手指,微微弹了一弹,苏雨亭的眉头,微微皱起。

    寒风之中,带来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苏雨亭从寒风之中,已经嗅到了某种危险,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虽然依然是寒风萧萧,但是苏雨亭的心在这一瞬间却是紧了一下。

    没过多久,唐鸣梧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他迅速上前,两手都搭在城垛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风声,眯着眼睛,似乎要从风中听出一些什么。

    风中果然带着奇怪的声音。

    唐鸣梧仔细聆听,很快,他就感觉到风中那似有若无的马蹄声,作为一名御林军中的猛将,他的判断力也绝非一般。

    “苏将军,似乎……有马蹄声?”唐鸣梧看向苏雨亭。

    苏雨亭神sè淡定,并没有回答,但是风中夹杂过来的隐隐马蹄声,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该来的,终于是要来的。

    只过了xiǎo片刻,那马蹄声便清晰起来,就像天边隐隐响起的雷鸣声,一阵低沉的声音开始钻入城头每一名将士的耳朵里。

    御林军乃是王牌军,这些御林军连续几日守护城头之上,已经有些乏倦,但是这突然传来的如同雷鸣般低沉的马蹄声,就像一个重重的巴掌将一个恹恹yù睡的人打醒,城头上所有的人都打起jīng神,抬眼向苍茫的地平线望去。

    白皑皑的地平线,灰白相间,并无任何异象,但是很快,所有人都看见,自地平线上,有影子在蠕动,那团影子一开始很xiǎo,但是慢慢扩散,没过多久,整条地平线都黑压压的一片,庞大的yīn影,就如暴起的海làng一般,迅速地向这边推过来。

    大地震动起来。

    遥远的地平线,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黑压压的骑兵,如cháo水般正往京城这边涌动过来,风卷残云,速度奇快,骑兵团的马蹄声,就如同低沉的雷鸣,经久不息,而且那低沉的雷鸣声越来越大,气势惊人。

    二十骑一排,以稳定的速度,如海làng般卷过来。

    唐鸣梧望着那黑压压的铁骑大军,眉头展开,脸上显出喜悦之sè。

    毫无疑问,那是西北军。

    是太子带回来的西北骑兵,他豁然拔出刀,高高举起,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扬刀高声叫道:“弟兄们,太子殿下回来了!”

    一时间,城头的将士们都拔出刀来,就如同看到自己的亲人归来,欢呼起来。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苏雨亭如同石像一般,矗立不动,遥望着那渐渐奔腾而来的铁骑兵团,那张俊朗的脸上,苍白一片,凝重无比。

    铁骑如海,旌旗招展。

    最前面,一方大大的军旗高高举起,迎风招展,军旗之上,绘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如cháo水般黑压压的骑兵团,风驰雷电,人如虎,马如龙,金戈铁甲,剑气寒霜。

    这些骑兵,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虽然都是在全力奔驰中,但是却阵列有序,两翼铁骑突前,那都是西北骑兵,两翼中间,则是御林骑兵在前,中间则是簇拥着韩漠的八百风骑,风骑之后,则是胡家的世家骑兵和临阳郡的城守骑兵跟在后方。

    胡家子弟,个个习武,这支世家骑兵的战斗力,绝不弱于西北骑兵。

    上万名骑兵,井然有序地奔驰着。

    ……

    城头的欢呼声,随着铁骑军团越来越近,声làng渐渐弱了下来,因为已经有不少人看见,骑兵阵列中飘扬的旗帜,除了“燕”字旗,更出现了让人惊讶的“韩”字旗,甚至还飘扬着“胡”字旗。

    唐鸣梧已经沉下脸来,错愕地望着已经bī近城mén的军队。

    如果是太子的军队,怎么打出了“韩”字旗和“胡”字旗?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声势浩大的骑兵团bī近燕京城,距离燕京城几里处,两翼骑兵已经停下来,中间的御林骑兵也停了下来。

    很快,在城头的御林将士们的注视下,那惊天动地的马蹄声静了下来,骑兵们全都听了下来,那冰冷的盔甲刀枪,让城头的将士们感到了一阵肃杀的寒气。

    城下的御林骑兵阵缓缓散开,让出一条道路来,但听得又一阵马蹄声响,十余骑疾风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人如虎,马如龙,人既矫健,马亦雄峻。

    当先一人,一身银甲银盔,身披黑sè披风,手拿铜棍,面sè看起来颇有些疲惫,却异常冷峻,自有一股冷酷寒意。

    他坐下马匹,看似很普通,但是速度奇快,矫健无比,识马之人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千里挑一的绝世良驹。

    这一人一马,正是韩漠与他的爱马绝影

    在十几名风骑骑兵的簇拥下,韩漠驰马出阵,在城下停住,抬起头,望着高高城头上的苏雨亭,面sè冷峻,猛地一抬手,举起了手中的血铜棍。

    一时间,骑兵们也都拔出兵器,高高举起,怒吼着,就如同群虎怒吼,惊天动地。

    人喉马嘶,气势磅礴,壮观不已,城头上的御林将士也都是骁勇之士,此时看到来者的气势,竟都是心中生寒。

    等到众人声音静下来,韩漠才盯着苏雨亭,劲气到处,声若轰雷:“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苏雨亭,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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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敬礼,每一人亲一下,姑娘们亲我!

    

第七七五章 城外尽杀声

    寒风呼啸,天地昏暗,城头一士,城下一士。

    不到两年前,二人曾联手退敌,同生共死,但是时光如水,风云变幻,东燕最耀眼的两颗后辈星辰,此时却是刀兵相对,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们曾同食ròu,共饮酒。

    但是今日,他们手中握住的,是银枪,是铜棍!

    我于城头观君,君亦于城下见我。

    天地间,一片宁静,只有那万匹骏马的低嘶声,在寒风之中,含着说不尽的杀意

    韩漠率领着手下的骑兵军团,每人都配有干粮水袋,千里奔袭,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燕京城下,这支骑兵军团给城内军队,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

    唐鸣梧感觉的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大喜已成大惊。

    他翘首以盼的西北军终于来到燕京,但是统兵之将不是他的主子,而是韩漠。

    期盼的助力,却成了强悍的对手。

    唐鸣梧见过许多的阵仗,也经过许多的险境,但是此时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他还是赶到了一股从脚底直冲而上的寒意。

    当他看到骑兵队中的飘扬的“韩”字旗,看到韩漠从阵列中冲出来,他就明白,太子的伟业,或许已经成为泡影。

    伟业已如昨日云烟散去,自己所要面对的,却是此生以来最凶险的状况。

    这种突如其来变故,让他的脸sè显得愈发的难看。

    ……

    苏雨亭紧握手中的银枪,静静地望着城下的韩漠,沉yín着,片刻之后,终于道:“韩漠,你想率领骑兵攻城吗?”

    骑兵自然是不能攻城的。

    燕京城乃是天下第二城,除了庆国的上京城,便是连魏国的京都城也是难以比及。

    城墙高大,更是坚固厚重,便是连城mén,那也是重达千斤,每日开启关闭城mén,那都是好几十人合力完成,想以骑兵攻城,根本是毫无可能。

    韩漠只是平静地望着城头的苏雨亭,缓缓道:“苏雨亭,我率骑兵千里奔袭,赶回燕京,只是想告诉你,你兴兵作luàn,必将有无数勤王之师赶赴燕京,而我的军队,只是第一支勤王之师而已。”他望着城头那个tǐng拔如松的男人,平静道:“苏雨亭,事到如今,你……罢手吧!”

    二人的声音也不如何大,但是运起劲气,那声音却是很清晰地传入到对方的耳朵之中。

    苏雨亭淡然一笑,事到如今,他反倒轻松许多。

    “韩漠,你若是我,会不会降?”

    韩漠皱起眉头,沉默着。

    他当然不会降,并非因为个人的荣誉,而是因为身后的家族。

    苏雨亭参与太子的计划,也就等于将苏氏一族拉到了悬崖边上,太子若是成功,苏氏一族必然会继续繁荣下去,而苏雨亭自然也就成为苏氏一族的功勋之人。

    但是太子的计划失败。

    在太子失败的一刹那,苏氏一族也就注定陷入危机之中,而苏雨亭从某种角度来说,在那一刻也就成了苏氏一族的罪人。

    这个时候,苏雨亭只能以自己的能力,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无论成败,他都必须tǐng身而出,坚持到底,为挽救苏氏一族作出最后的努力。

    正在此时,城头忽然一阵躁动,随即,韩漠便见到城头又出现了一人。

    那人身材修长,长须飘逸,面如冠yù,却正是苏雨亭的父亲苏观崖,此时的苏观崖,竟然身着戎装,一身黑sè的甲盔,站立城头,一儒将风范。

    “韩漠,你篡夺西北兵权,谋害大将军,率兵谋反,人人得而诛之。”儒雅的苏观崖,声音平静如水,“你若悬崖勒马,就此回头,本官定然向圣上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韩漠冷笑着。

    一直以来,苏观崖都是给韩漠一种儒雅温和的印象,凭心而论,相比起萧太师,韩漠对苏观崖的印象要好得多,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儒雅的世家领袖,此时说起话来,却是无耻至极。

    颠倒是非,脸不红心不跳,还保持着儒雅的风度,这让韩漠终于明白何谓“人不可貌相”。

    苏观崖扫视着韩漠身后那黑压压的军队,摇了摇头,高声道:“将士们,韩漠欺君犯上,谋害大将军与太子殿下,篡夺兵权,今日带领你们回来,非为勤王,而是要犯上作luàn。你等都是大燕勇士,忠君卫国,莫要被韩漠此等luàn臣贼子méng蔽,速将逆贼韩漠拿下,圣上必会论功行赏……!”

    他显然是运气了内力劲气,声音低沉,从城头远远传开,上万将士自然不会全都听到,但是处在前面的骑兵,却都是听得清楚。

    只不过众骑兵听到此言,却都是面无表情。

    风骑与御林军自不必说,那都是韩漠手下嫡系,自然不会将苏观崖的话放在耳中,而西北将士,那都是见过韩漠亮出兵符

    在西北将士的心中,兵符便是萧怀yù,韩漠手掌兵符,就等于是萧怀yù的替身。

    西北军上下,对萧怀yù视若神明,韩漠既是萧怀yù的替身,众将士自然是忠心不二。

    如果此时是大燕国的皇帝在城头说这番话,西北将士或许还会有所疑虑,但是苏观崖在城头如此喊话,那无疑是起不到丝毫效果。

    苏观崖话声落后,却见韩漠身边一名骑兵迅速地取弓,弯弓搭箭,对准城头,拉弓,放手,箭出,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那箭矢如流星一般,直shè城头。

    这一箭的速度和力量,体现了箭之jīng华。

    一箭shè来,城头将士豁然变sè,苏雨亭失声道:“父亲,xiǎo心!”

    苏观崖也是豁然变sè,身形迅速后撤,却听到“噗”的一声响,箭矢竟是shè到城头的墙垛上,shè入城垛石头的缝隙之中。

    苏观崖方才正是站在这城垛之后,这一箭,显然是给苏观崖一个大大的警告。

    那箭手一箭shè出后,收弓无声,淡定无比。

    韩漠瞥了那箭手一眼,那人头戴黑盔,头盔的嘴巴,更是安了一块铁网罩,既方便呼吸,却有着挡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出他样容。

    但是韩漠却十分清楚,此人乃是自己手下第一号战将,风骑的领袖朱xiǎo言。

    朱xiǎo言这一箭shè出,双方将士不少人都看到,城头守兵吃惊,而城下的骑兵们却都是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苏观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他见多识广,对于箭术也是颇为了解,朱xiǎo言这一箭,无论速度力量还是准头,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苏观崖看得清楚,自然吃惊,想不到韩漠身边竟然有如此箭术高手。

    他只是微一吃惊,便即恢复镇定,依然走到城垛边,淡淡笑道:“韩漠,你如此执mí不悟,令本官好生失望。你领兵作luàn,可想过你的家人?”

    韩漠脸sè顿时yīn沉下去。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软肋,他匆匆率军返京,内心深处,实是记挂着家人的安危,父亲、母亲、妻子……这都是他最薄弱的软肋。

    苏观崖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缓慢而低沉道:“你是为luàn臣贼子,你的家人,如今也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的父亲韩玄昌,你的大伯韩玄道,你的母亲,你的妻子……对了,还有你的岳父范云傲,你的岳母……你可想过他们?”

    苏雨亭在旁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皱起眉头来。

    虽然韩漠如今是大敌,但是对于苏雨亭来说,他并不喜欢父亲这种以家人威胁的方式。

    韩漠脸上显出冷酷的笑意,紧握血铜棍,手上的青筋凸起,他的声音更是冰冷无比,透着寒冷的杀意:“苏观崖,他们中间,任何一人受到一丝伤害,我韩漠可以在此保证,你们苏氏一族,将会连一条狗也不会剩下!”

    “孩子,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执mí不悟吗?”苏观崖摇头叹息,“不管你是否能将我苏家杀的连一条狗也不剩,在这之前,你不得不承认,你家人的xìng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随时可以将他们杀死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请来你的家人,让你们在这里想见!”

    “父亲……!”苏雨亭皱眉,正要说话,苏观崖却是抬起手,示意苏雨亭不必多言,目光依然停留在韩漠的身上,高声道:“韩漠,你若是孝子,你若是顾念你的妻子,本官给你一条路走。”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领兵作luàn,天地不容,若是你在这城下自裁谢罪,本官保证向圣上请求,不会累积你家人,我苏观崖说话算话,就看你愿不愿意以死谢罪了!”

    韩漠闻言,顿时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着不屑,更是充满着讥嘲。

    

第七七六章 另有算计

    韩漠冷冷望着城头的苏观崖,不屑道:“苏观崖,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君子,但是今日看来,这君子的前面,却是要加上一个‘伪’字了。你想让我在城下自杀?真是荒谬,本将岂会上你这种人的当。”

    他十分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被苏观崖斜坡,城下自尽,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造反叛luàn,如此一来,整个韩氏一族,自然会被打伤叛族之名。

    在这种时刻,无论对方是什么招术,自己都不可能妥协。

    苏观崖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也无能为力。韩漠,你若是要造反,尽管攻城,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攻下这燕京城。城中的军民,那都是效忠圣上,jīng忠卫国,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让叛军入城!”

    他说的慷慨jī扬,正气凛然,倒似韩漠所率军队真的是叛军一般。

    韩漠冷然一笑,就在此时,从侧方向飞驰一队骑兵过来,到得韩漠旁边,低声禀报,韩漠神情淡然,微微点头,随即手一挥,骑兵军团立时往后放回撤。

    城头的将士们都是疑huò不解,这大军兵临城下,怎么这么快便要撤军?

    唐鸣梧倒是明白,冷笑道:“韩漠虽然率军而来,但是都是骑兵,根本无法攻城,想必是退下休整去了。等到后面的军队跟上,那才攻城。”说到此处,他的脸sè异常的难看,盯着苏雨亭道:“苏将军,怎么会是韩漠率兵回来?殿下呢?”

    苏雨亭淡淡道:“事到如今,唐将军难道还看不出状况?”

    “苏将军,你是否早就知道殿下失败?”唐鸣梧手按在刀柄上,冷冷看着苏雨亭:“你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

    苏观崖看了唐鸣梧一眼,淡淡道:“事到如今,唐将军还要如何?如今韩漠的大军兵临城下,当是一致抗敌,唐将军难不成在这个时候要起内讧不成?”

    他声音冷漠,神sè凛然。

    唐鸣梧不是笨人,这次兵变本就担有风险,但是唐鸣梧清楚计划中的细节,对于太子所策划的yīn谋,那是十分地有信心,一直认为太子失败的可能xìng不大,如果非要分出概率的话,唐鸣梧一直觉得事有八成可成。

    对于唐鸣梧来说,八成的成功概率,那已经是相当高了。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只占两城的失败率,最终却偏偏成为现实。

    到了这个份上,他已经与苏雨亭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大家同乘一条船,想分也分不开了。

    “一致抗敌?”虽然清楚当前形势,但是唐鸣梧心中对苏家还是大有怨气,“苏尚书,韩漠大军兵临城下,虽然骑兵一时不能攻城,但是你可莫忘了,在这后面,必然还有大批的军队正往燕京赶来。到时候大军围城,咱们只有区区两个御林营,如何抗敌?”

    他愈发觉得形势险恶,心中泛起寒意。

    苏观崖望着井然有序后撤的骑兵团,淡然道:“谁说我们只有两个御林营?”

    “难道……我们也有援军?”唐鸣梧心中升起一丝期望。

    他此时倒也保持的冷静,想到与自己绑在一起的可是百年世家之一的苏家,苏观崖素来做事谨慎,凡事都留有后手,这一次只怕也会留有大大的后手。

    苏观崖心知这个是唐鸣梧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如果在这个时候,唐鸣梧摇摆不定,另有异心,那对苏家来说,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此时此刻,必须要将唐鸣梧的心稳住才成。

    对于这样的武将,要恩威并重,既要稳住他,却又要给予他强势的压力和威严。

    “唐将军,韩漠如此叛luàn之举,我大燕各郡官兵,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苏观崖抚须道:“如果本官猜测不错,真正的勤王之师,如今正往燕京赶过来。”

    唐鸣梧皱眉道:“苏尚书,韩漠手下都是清一sè的骑兵,我大燕举国骑兵,也不超过三万人,如今可是有将近一半在他的手下。骑兵战斗力强悍,就算有援军来助,能否是韩漠的对手,那也是尚未可知啊。”顿了顿,又道:“苏尚书也莫忘记,韩漠的后续部队,必定往这边赶过来,那时候兵力大增,就算各州郡的援军抵达,那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唐鸣梧虽然说“各州郡”,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清楚,真正能够前来援助的,无非是苏家的势力而已,其他各郡的军队不来打京城就是好事,要让他们过来帮着打强悍的西北军,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韩漠能这么快赶到京城,无非是因为清一sè骑兵,而且日夜兼程,他的后续部队,三五日之内未必能够抵达。”苏观崖神sè淡定无比,抚须道:“只要在韩漠后续部队抵达之前,将韩漠击溃,抓住韩漠,那么这场战事便告结束。”

    “抓住韩漠?击溃西北骑兵?”唐鸣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苏尚书,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要击溃他的军队,那需要多少兵力才成?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军队?”

    苏观崖看着唐鸣梧,含笑道:“唐将军,如今这一万多骑兵,可不是刚从西北出发的那群骑兵!”

    “苏尚书的意思是?”唐鸣梧皱起眉头,颇有些不解。

    不等苏观崖说话,苏雨亭已经道:“唐将军,韩漠手下的骑兵,那是从近千里的西北边关日夜兼程赶回来,你觉得他们还有多少jīng力?”

    “不错。”苏观崖笑道:“今日韩漠的军势倒也壮观,但看起来如狼似虎,但是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他韩漠jīng力旺盛,难道他手下的上万骑兵都是jīng神抖擞。近千里的路途,那可不是短距离,日夜兼程长途奔袭,而且沿途都是积雪,在这种天气,无论是人还是马,那都已经到了极限,他们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战斗力甚至已经降到了最低。这样巨大的消耗,若是没有一两日休整,绝对恢复不过来。”

    唐鸣梧听到此处,眉头微微展开。

    他亦是大燕虎将,却也明白这些道理,此时的西北骑兵,日夜兼程赶到京城,看似威风,但已经是经过巨大的体力和jīng力消耗,无论士兵还是战马,必然都如苏观崖所言,疲惫不堪。

    “韩漠突然退兵,肯定是知道部下jīng力不行,所以撤下去休整,等待援军了。”唐鸣梧嘴角泛起笑意,“苏尚书,你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的西北骑兵,恐怕真的是不堪一击了。而且正值深冬,大地上都是厚厚积雪,那骑兵的战马必然会被积雪影响冲击力,战斗力那是大打折扣了。”

    苏观崖抚须点头道:“唐将军不愧是大燕猛将,一语便道中韩漠的软肋。”

    唐鸣梧心中大宽,哈哈一笑,忽然间,又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问道:“苏尚书,虽说韩漠手下的骑兵如今人困马乏,但是……上万骑兵军团,那也是不容xiǎo觑,要想在西北后续军队抵达之前,将这支骑兵击溃,活捉韩漠,那绝非易事。咱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兵力去对付他们?”他看了苏雨亭一眼,缓缓道:“虽说末将与苏将军手下加起来也有一万兵力,但是……咱们手中的兵力总不能调出京城去对付韩漠?咱们既不能出城,哪里来的兵力。苏尚书,你比末将清楚,要想击溃韩漠的骑兵,哪怕他们现在人困马乏,却至少要两到三倍的兵力才有可能取胜,咱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

    苏观崖很平静道:“这一点,唐将军倒大可放心,本官方才已经说过,如今已有几路勤王之师正往京中而来,这几路军队的兵力,不下两万,而且都是养jīng蓄锐之师,必能给予西北骑兵重重一击。这种时候,西北骑兵只将目光盯在燕京城,恐怕想不到正有几路大军向他们包围过去……韩漠终究是黄máo孺子,不通军法。”他嘴角泛起冷笑:“千里奔袭,率领上万无法攻城的骑兵来到城下,却毫无作为,可见其军事才能极其一般,只是少年之勇而已。他自以为带着大军前来,就能吓住我们,让我们弃械投降……真是孩子气,可笑无比。如此不同军事之人领军,手下更是一群疲惫之师,本官相信韩漠必是我们手中之物!”

    韩漠率领大批骑兵来到城下,没有任何攻城武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的燕京城墙,这从军事上来说,确实是可笑得很,只能用来摆摆威风,震慑城中将士而已。

    此一举动,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上来说,似乎都无什么作用。

    也正因如此,苏观崖断定韩漠只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并无大的军事才能。

    否则,韩漠完全可以整备大军,带着攻城武器来到城下攻城,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是在城下摆了一下架势,便即退兵。

    “韩漠兵威正盛,他们肯定觉得不会有任何人敢去动弹他们。”苏观崖一只手放在城垛上,看着那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冷然笑道:“但是我们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雨亭望着黑压压的骑兵退下去,面sè凝重。

    他虽然与韩漠jiāo往不多,但是心中却一直觉得,韩漠乃是一个很有心计之人,做事绝不会如此不着头脑。

    韩漠率领骑兵团率先来到燕京,绝不仅仅只是为了震慑而已。

    

第七七七章 计中计

    西北军后撤二十里地,便即停住下马休息。

    这支骑兵团,长途跋涉,每个人都带足了干粮和水,不但足够人食用,座下的骏马也是足够食用,却并没有其他的辎重装备,虽然其中也有马匹带着简易的帐篷,但是加起来不过十几顶帐篷而已。

    帐篷搭建起来,整个骑兵团的骑兵几乎都是1ù天歇息,先为自己的骏马喂食饮水,尔后便靠着骏马自己就着水吃起干粮。

    这是一支机器坚韧的军团

    虽然长途跋涉,将士们确实疲惫不堪,但是这个时候,更能显出这支军队的坚韧。

    西北军乃是萧怀yù一手统帅出来,长年累月身处边关,环境恶劣,无论酷暑,那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意志那是极其坚强的。

    风骑自不必说,朱xiao言一手训练,虽然只训练了一年多,但是这一年所接受的训练,那都是高强度的,面对今日的环境,却依然能够坚持。

    真要说起来,反倒是胡家的千名世家骑兵和御林骑兵稍微弱一些。

    倒不是他们的战斗力弱。

    御林骑兵不必说,乃是王牌之师,无论装备和战斗力,在东燕国都是一等一的强悍,而胡族的骑兵,那也都是胡族下面的精锐之士,单兵作战力绝不逊色于西北军。

    只不过这种环境的适应力,相较西北军和风骑,却是弱了一些。

    黑压压的大军绵延不觉,放眼望去,白皑皑的大地上,这群骑兵就如同点缀在大地上的一颗颗黑色宝石,很是绚丽。

    天色黑下来,火把也点了起来,绵延的火光,有若星辰

    ……

    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边上,一顶帐篷搭起,此时的帐篷之中,却是聚集了这支军团的主要将领。

    除了统兵的最高主将韩漠以外,胡族家主胡老太爷、带着半截子铁面罩的风骑领袖朱xiao言、风骑队长韩必图、御林军的将领肖木、窦善、薛绍以及数名护军尉,西北军的骑军都指挥使秦洛、弓军指挥使王思宇,另有十多名偏将统领、都尉,加起来竟然有近三十人。此时都挤在这顶帐篷之中。

    帐篷内没有桌椅,除了众将,空无一物,此时韩漠、胡老太爷、秦洛、王思宇、肖木、窦善等几人围着一个xiao圈子蹲在地上,其他众将领则是聚在圈外。

    这个简陋的临时帐篷,此时正在召开着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

    韩漠手中拿着一把xiao匕,缓缓道:“诸位心中或许一直有疑问,本将明知燕京动1uan,叛军守城,没有攻城武器,必定无法攻城,却为何还要率领无法攻城的骑兵昼夜兼程赶到燕京?”

    此时大部分将领眼中都显出疑huo之色。

    这一点,确实是许多人疑huo之事。

    当时韩漠手掌兵符,杀死伍天绍,镇住西北军,随即便下令集结骑兵,进京勤王。

    京中有1uan,进京平叛,西北军的将士自然是责无旁贷,群情jī奋,在韩漠的率领下,上万骑兵疯狂地往京中tǐng进。

    但是很快,其中的许多将领就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京中真有动1uan,那么京城势必被叛军控制住,虽说骑兵战斗力很强,而且万名骑兵的声势也很浩大,但是如果真的兵临城下,燕京城门紧闭,那可如何入城平叛。

    骑兵便算再有战斗力,便算再有冲击力,那也无法冲破厚重高大得燕京城墙吧?

    这一路上,不少将领都是存着这个怀疑,不少人更是对韩漠的能力表示怀疑。

    此时韩漠主动将这个问题说出来,众人心中便更加的疑huo,但是却也明白,韩漠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韩漠嘴角泛起冷笑,缓缓道:“诸位应当知道,此次叛1uan的苏家,那是世受皇恩,在自己的属地,那是有极大的影响力。我率领诸位昼夜兼程赶到京城,并非真的是为了即刻对付城中的叛军,而是要布下陷阱,先将城外的叛军一网打尽!”

    众将闻言,有几人瞬间就明白过来,而大多数人却是皱起眉头,颇有些不解。

    韩漠用匕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道:“这是燕京城……!”随即在这个圈上横拉了一条线,将圆圈一分为二,他随即指着圆圈上方道:“燕京城所在之会稽郡,下设九县,其上四县乃是苏家的势力范围,而其下的五县,则是萧家的势力范围。”他用匕在圆圈上面的空地上又画了四个xiao圆圈,缓缓道:“此四县县城,俱都是苏家势力。”

    众人都是寂然无声,听这韩漠陈述。

    胡老太爷虽然年长,但是依然矫健,一路上奔bo,虽然也颇有倦色,但是老爷子却依然坚持着。

    老太夫人在那次夜袭之中,不幸而去,胡族更是损失了数位长老,这对于老爷子来说,那是奇耻大辱,更是悲痛之事。

    他从刺客手中脱身,便一门心思要诛杀苏氏一族,报仇雪恨。

    他一开始自知胡族势力想要单独对付苏家,那是绝无胜算,本想往西北大营求援,怎知没见到萧怀yù,一夜之间,西北军却被韩漠掌控在手中。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一片糊涂,韩漠倒是率先说过,回头再向他解释,他也不好再问。

    韩漠得了兵权,老爷子虽然疑huo,但终是很为欢喜,这就让胡族有能力借助西北军的力量,报仇雪耻,所以骑兵队经过临阳城时,迅将集结地千名胡族世家骑兵编制到骑兵军团,而另有几千世家军的军队,则是随同西北后续部队随后跟来。

    ……

    “本将帅骑兵前来,长途跋涉,人困马乏,这些景象在苏观崖看来,我韩漠定然是统军无方,而且他一定会认为,这个时候,我们是最为虚弱的的时候。”韩漠神情肃然,平静道:“苏观崖知道我西北大军后续部队很快就会到来,一旦等到后军跟上,叛军势必无力抵挡。而本将率领你们长途跋涉回京,在苏观崖看来,乃是本将一个大大的失误,更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机会?”西北军骑军都指挥使秦洛亦是萧怀yù手下的良将,韩漠几句话说完,他已经明白过来:“韩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叛军有可能会趁我们后军尚未抵达,而我们人困马乏之际,对我们动突然袭击?”

    韩漠含笑道:“秦指挥使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良将。不错,以苏观崖的xìng情,如此机会,他不可能不把握。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如果能击溃我们,甚至将我韩漠抓起来或者杀死,那么叛军将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敢出城攻击我们?”肖木皱眉道:“据得到的消息,叛1uan的乃是火山营和凤翔营,这两营加起来虽然有一万兵力,但是他们总不敢全部出城对我们动攻击?”

    胡老太爷摇了摇头,抚须道:“你们莫忘记,苏家在会稽郡北部四县根深蒂固,那是他们的老巢,他们的势力,可不是只有这一万多名叛1uan的御林军。”

    韩漠点头道:“不错。”指着地面上画下的四个圆圈道:“这四座县城,都是苏家控制。之前我在途中就派出了斥候,打探那边的情况,方才在城下,已经收到了消息。”他看了看众人,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缓缓道:“据报,苏家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叛1uan,会稽北部四县,已经集结起过一万五千人的世家兵力。而且各县城的官军,如今也被苏家门g蔽,与苏家集结起来的世家军hún编在一起,总兵力已经过两万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除此之外,吴郡那边,竟然也有一支过四千人的兵力正往这边赶过来。”韩漠平静道:“想来是苏观崖在吴郡策动的叛军,这支叛军也是在几日前便日夜兼程往这边赶过来。”

    “也就是说,正有三万叛军要来袭击我们?”豹突营弓兵队护军参领窦善皱起眉头来:“我军长途跋涉,也确实是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多人,我们……未必抵挡得住!”

    韩漠淡淡一笑,“不瞒诸位,苏家的这最后底牌,本将倒是早就料到。而本将率领骑兵来此,也正是为了将这些城外的叛军引出来。说得更直白一些,本将那是要将苏家一党叛1uan的所有势力,引出除之!”

    “韩将军的意思是,您率领我们来此,是故意让苏观崖误认为你没有统军之才?”一直没吭声的王思宇缓缓道:“你是故意让他看到我们疲惫不堪,然后故意给他这个机会,让他调动所有的势力,来袭击我们这支疲惫之师?”

    韩漠点头道:“正是如此。”他目光炯炯:“如果我不率骑兵而来,而是大军齐至,固然可以将城中叛军除掉,但是这城外的叛1uan势力,却必然不敢出动……到时候,这些隐匿的叛军必将是我大燕的心腹之患。这一次,我们引出城外叛军,一举击灭,而苏观崖知道城外势力被扫除,城内的叛军必然士气低落,那时候对付他们就容易得多。”他沉yín了一番,才道:“如果消息没错,明日凌晨时分,两路叛军便会赶到,对我们动突然袭击!”

    “韩将军,敌人兵力比我们多出三倍,而且我军乃是疲劳之师,想要将这两支叛军剿灭,是否有些困难?”王思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等韩漠说话,胡老太爷却是摆手哈哈笑道:“诸位不必担心。说白了,苏家的这两支城外叛军敢来袭击我们,那就是想趁机不被,搞搞偷袭。他们以为我们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燕京城,必不会提防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们如此做,正是引you他们前来。而且苏家的叛军兵力虽然众多,但是实际上却是一帮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与我们的骑兵比起来,我们一个能打他十个!”

    胡老太爷这句话虽然夸大,却也是实情。

    苏家的地盘就在京城附近,虽然实力不弱,兵力不少,但是因为就在京城的眼皮底下,其下的世家军那是根本没有机会进行军训,战斗力甚弱,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说起来,萧苏两家的世家军队,因为地理原因,实际上是各大世家军战斗力最弱的两支世家军。

    且不说胡家的子弟大肆习武,只说韩漠所在的东海郡,其下的百姓,那都是时常进行军事训练,战斗力比之会稽郡的两支世家军那是强出不少。

    韩漠眼1ù寒芒,缓缓道:“苏观崖想偷袭我们,可是本将却要设下埋伏,将他的叛军一网打尽!”他看了胡老太爷一眼,微微一笑:“外公说得不错,苏家的叛军,乃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偷袭,或许很有兴趣,但是如果一旦落入埋伏,被我们打个反偷袭,很快就会1uan成一团,变成一盘散沙。”他缓缓站起神,看了看众将,一字一句道:“诸位,此一战,乃是平叛第一战,亦是诸位立功的大好良机,我们……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众将俱都肃然而立,齐声道:“愿凭将军差遣!”

    韩漠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来商议一下,如何给叛军设下圈套!”

第七七八章 来敌

    丑时时分,天地飘雪,自北方而来的世家军团,正迅速地往燕京以西地区游动。

    这支军队,乃是苏家早已经集结起来的世家军,另外更有北地四县的官兵hún编其中,总人数已经达到两万人。这支军队的骑兵很是稀少,因为地处会稽郡,皇城附近,苏家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发展骑兵,两万军队,加起来的骑兵不超过一千人。

    率领这支军队的,乃是苏观崖的堂兄弟苏如水。

    苏观崖只有兄弟一人,传至苏雨亭时,也只有苏雨亭这一个儿子,但是其父却是有兄弟四人。其父早死,只留苏观崖兄弟一人,并且就任家主之位,但是苏观崖的三位叔父却是生下了十几个儿子,苏观崖这一支人丁凋零,其他三支却都是人丁兴旺。

    当初苏观崖势单力薄,三位叔父甚至想过另立家主,但是却被苏观崖识破yīn谋,最终一场家族内部争斗,苏观崖取得了胜利。

    苏观崖取胜之后,并没有为难三位叔父,依然恭敬相待,倒是得到了苏mén一族的尊敬,也正因他善于为人,在整个苏族威望极高,家主之位更是稳如泰山。

    苏观崖的许多堂兄弟,那也是在朝中为官,更有不少留在会稽郡北方四县担任官职,其中这位苏如水却是众多堂兄弟中最有才干之辈。

    说他有才干,倒也不是此人正有什么大才,而是相比起其他堂兄弟,此人的目光倒是有远见一些,而且做事也谨慎的很,xìng子倒与苏观崖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苏如水虽然不满五十岁,但却已经是苏族的一位长老,在族中也是颇有威望。

    苏观崖在之前得到韩漠率领庞大骑兵团日夜兼程往京城赶来,后续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心中当时就存了心思,知道韩漠即使率领骑兵抵达京城,却也不能靠骑兵攻城,而且因为在大冬天里急行军,反倒会让整个骑兵团人困马乏,这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如此机会抓住,将韩漠抓住或者杀死,得到兵符,那么西北军群龙无首,到时候自己只需要那这兵符去见皇帝,将兵符作为条件呈上,与皇帝商谈,那时候皇帝必定会出面,皇帝一出面,没有了韩漠的西北军定然立刻降服,而苏家也是可以得到保全。

    所以他十分清楚,无论如何,也要在韩漠的后续部队赶到之前,而骑兵团正值疲乏之际,抓住这个时机,击溃韩漠的骑兵军团。

    为此,他在几日前便已经秘密调动了两路兵马,就是要袭击韩漠的骑兵团。

    ……

    两万人的大军,此时便是连火把也没有点,除了各人带有路途上的干粮和水,都是轻装简行,庞大的军队,就像大地上的幽灵军团,迅速往韩漠所在的营地靠近过去。

    苏如水一身戎装,不满五十岁,长相与苏观崖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他是此番的统兵主将,知道这一战的重要xìng,所以对于此战那是极其重视。

    一骑飞驰而来,背上chā着xiǎo旗子,正是行军斥候,到得苏如水身边,立刻禀道:“大人,沈大人已经抵达预定位置!”

    苏如水点点头。

    身后一名副将笑道:“大人,沈大人的兵马到位,那么此战必胜了。西北军人困马乏,说不定此刻都在睡大觉,我们两路大军前后夹击,那韩漠xiǎo儿必死无疑。”

    苏如水神sè凝重,肃然道:“此战非同xiǎo可,虽说他们乃是疲惫之师,但终究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边军,我们切不可轻敌。”顿了顿,目视前方,缓缓道:“此战目的,不在杀敌,而是要抓住韩漠,夺取他身上的兵符。到时候两路夹击,西北军想来会有些慌luàn,事先吩咐的三千兵马,不必理会其他,只随着本官直冲韩漠的主营,拿下韩漠便是。”

    “是,大人!”身后数名将领在马上齐声应道。

    队伍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前方又一名斥候飞驰而来,禀道:“大人,已经探明了西北军的营地!”

    苏如水神sè一振,眉头展开,急问道:“他们现在是何情况?”

    “回大人,西北军就在前方十多里地驻扎。”斥候回道:“那里点了不少火把,西北军的将士此时都在歇息,看起来都十分疲惫。”

    “太好了!”身后有人立刻欣喜道:“他们果然没有提防我们会领兵杀来。”

    苏如水微一沉yín,又问道:“可打探出帅营的位置?”

    “回大人,属下潜伏过去打探过,他们那边只有十几顶帐篷,大xiǎo相同,看不出哪座是帅营。”斥候回道:“不过那十几座帐篷都搭建在一处xiǎo树林边上,其中有一座营帐的旁边chā了旗子,旗子上写着‘韩’字……!”

    “那定然是韩漠的营帐了!”立刻有人叫道:“大人,韩漠必在那营帐之中!”

    苏如水神sè依然凝重,沉yín片刻,终于道:“传令全军就地歇息。”又向那斥候道:“你速去沈大人那边禀报,将西北军营地的位置告诉沈大人。另外告诉他,等我这边火箭升空,两路大军同时进攻,命他不要太过纠缠,直取韩漠的营帐,捉拿韩漠。火箭没有升空之前,他万不可轻举妄动!”

    “遵令!”斥候领命,飞马而去。

    身后立刻有将领道:“大人,既知韩漠所在,为何不一鼓作气冲上去,将那黄máo孺子擒住?这时候,那xiǎo子只怕在营帐里做着chūn秋大梦呢,绝对不会料到我们会来偷袭!”

    “大人,正是如此。这西北军骁勇善战,那倒是不假,可是数日来,他们从西北日夜兼程往京里赶,而且还是在寒冬大雪之中,便是铁打的人,那也是受不了的。”又一人点头道:“正要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每等一刻,他们的jīng力就恢复一分,迟打不如早打啊!”

    苏如水摇头道:“此战事关我苏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岂可掉以轻心?再疲惫的狮子,那终究是狮子,不可不防!”

    身后众将都是颇有些不耐烦,更有一人道:“三哥,你给我五千兵马,我去将韩漠的人头给你拿来。”

    这说话之人乃是苏观崖的又一个堂兄弟,唤作苏观风,不过三十余岁,颇为勇猛,但是却xìng情máo糙,只知一味逞勇斗狠。

    苏如水在同辈排行第三,所以被称为“三哥”。

    苏如水转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大是不满道:“我只怕你取不了韩漠的人头,反被他取了人头去。”沉声道:“全军原地待命,我要亲自前去探看一番。”

    “大人,这如何使得!”身后众将劝道:“你乃主将,若是有差池,如何是好?”

    那苏观风亦是不耐烦道:“三哥,我真不知你担心什么?难道你还觉得韩漠那rǔ臭未干的臭xiǎo子能有什么手段不成?”

    苏如水冷笑道:“如果是无能之辈,当初如何能翻越黎谷山脉?如果是无能之辈,这西北军怎会落到他的手中?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xiǎo看你的对手……更不要说如此重要战事。”

    说完,苏如水拍马往前,身后众将面面相觑,顿时便有数人跟上去,苏观风虽然颇有些不甘,但是显然对苏如水还是颇有忌惮,只得传下军令,让队伍原地歇息。

    ……

    苏如水领着十多名将领往韩漠营帐过去,远远便望见了前方犹如星辰般的点点火光,立刻知道那便是韩漠的营帐。

    几人下了马,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这才徒步到得一处坡上,潜伏上去,远远望向营地。

    只见连绵的营地黑压压的一片,骏马如星辰,多不胜数,营地时不时地传来马嘶声,只不过却很少看到人影走动。

    “大人,看来都已经累的走不动道了。”旁边有人低声道:“营地里没有动静,肯定都是歇下了。”

    苏如水没有回答,只是遥望着营地右侧的那一片树林子。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却也能够隐隐发现,在那树林旁边,果然有十几顶帐篷,更有旗帜chā在帐篷附近,在夜风中飘扬。

    “大人,这些西北军都疲累了。”身边有人低声道:“我们突然杀过来,他们恐怕连马都上不了。而且现在积雪很深,他们的战马的冲击力将会大大减弱,施展不出战斗力来。”

    苏如水四周看了看,只见四下里一片宁静,微皱眉头,片刻之后,眉头展开,握拳道:“事到如今,我们就让韩漠尝尝我们苏家的厉害!”

    他与众将潜伏下了土坡,迅速回转,到得骏马处,上马回转,回到队伍处,只见军队已经停步歇息。

    苏如水坐在马上,一挥手,将士们顿时都肃然而立。

    苏如水沉声发令道:“兵分三队,张牧、苏骆率五千人马自左攻击,苏观风、苏观羽率一万二千人攻击中路,你二路人马,一定要尽可能地缠住西北军大部分兵力,余下一千骑兵和剩下的人马,随本官从右翼突进,直取韩漠的营帐,就算不能活捉韩漠,也要取下他的人头,夺得兵符!”

    众将齐声道:“遵令!”

    苏如水一挥手,沉声道:“出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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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九章 冲锋

    刚入寅时时分,自西北军营地的北面方向,两支人马已经气势汹汹地向大营冲过来,这些世家军防具装备未必很好,但是他们的手中兵器,却是锋利的很。

    苏家乃是燕国百年世家,虽然朝廷禁止各地百姓拥有兵器,但是像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是有暗中储存兵器的地方。

    虽然世家军用起来的机会很少,但是一直以来,各大世家从没有停顿过自身战斗力的提升。

    大批的甲胄盔甲,那需要大量的金钱,而且物资量巨大,很容易就会出问题,但是兵器相比起甲胄护具,自然是容易收藏的多。

    一有战事,各长老出动,传令麾下那些大xiǎo豪族,一层层地集结人手,很快就会聚集大批的人手,尔后迅速发放武器,一支军队便可以迅速组建成功。

    虽然是乌合之众,却也并非完全没有战斗力。

    此时的苏族世家军,虽然知道他们要攻击的是西北军,但是他们更知道,如今的西北骑兵都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那都是病老虎,不堪一击,更加上上面已经许下了重金,所以命令一下,分出来的两支世家军队,每个人真的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往西北骑兵大营疯狂地冲过去。

    苏如水手下世家军,一分为三,其中两支已经如同两头猛虎般扑下去,而他率领的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兵,则是立于数里之外,遥望着西北骑兵大营。

    等两支军队冲出,苏如水立刻下令对空shè出火箭,通知另一支从吴郡敢来的军队发起攻击。

    西北骑兵果然是毫无戒备,而且要面对三倍的对手,更要经受两面夹击的处境,饶是苏如水往日里xiǎo心谨慎,此时眼眸子中还是掩饰不住显出兴奋之sè。

    此战对于苏家来说,那是xìng命攸关的一战。

    若败,苏家几乎已经坠入悬崖,若胜,那么苏家必能挺过这次大难。

    苏如水握着拳头,只待出击的近两万兵力能够将疲惫的西北骑兵都拖住,自己便率领手下的最后军队,全力突进捉拿韩漠。

    此战,必须要胜。

    ……

    此时,燕京城头,叛军的几位主将也是静立城头之上,遥望着远方的大地。

    黑夜之中,站立在高高的城头之上,二十里外的西北大营火光依然是依稀可以看见,苏观崖、苏雨亭和唐鸣梧并立在城垛之后。

    除此之外,身后更有数名火山营的将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片闪烁火光的营地。

    苏观崖神sè平静。

    皇帝置身事外,那是想要坐山观虎斗,甚至于皇帝心中所想的目的,苏观崖都是一清二楚。

    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

    只能借这次机会击败韩漠。

    成败,在此一举。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风中带过来的喊杀声,几个人都清楚,关乎存亡的城外之战已经开始,唐鸣梧更是忍不住握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苏尚书,援兵已到,对韩漠发动了攻击!”唐鸣梧耳边响着喊杀声,沉声道:“如果此时我们chōu调几千人手出战,是否把握会更大?”

    虽然唐鸣梧盼到了援军的到来,但是他毕竟是一名颇有见识的将领,十分清楚世家军的作战能力。

    毫无疑问,各大世家属地都能够集结出一支庞大军力的世家军,但是世家军并非正规军,士兵都是临时举起的百姓,比起正规军,世家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弱出不少。

    虽然苏观崖向他保证过,这次世家军的兵力远高出西北军,但是他却始终有些担心。

    正如人们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西北骑兵确实是人困马乏,但是他们的作战经验,远非世家军所能比。

    而御林军的战斗力,那是强悍骁勇,如果此时能够调出几千人马出城攻击,那么胜利的把握将会大出不少。

    苏雨亭神sè凝重,也是看向苏观崖,道:“父亲,唐将军之言,不无道理。如果此刻我们调出几千人马,想来对战事大有益处。”

    苏观崖扶着胡须,脸上依然是一片淡定,沉yín着,许久之后,才摇头道:“我们的兵力,已经十分吃紧,若是向外调兵……!”说到此处,他感觉自己的背心有些发寒。

    身后,燕京城正中那浩大的皇城,如芒在背,让苏观崖身上很不自在。

    那个隐忍的皇帝,苏观崖一直未曾轻视过。

    一个隐忍近十年的帝王,那绝对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帝王。

    十年来,皇帝对世家处处忍让,虽然谁都能看出皇帝对世家的不满,但是这十年来,面对世家强悍的实力皇族一直都在隐忍着,皇帝更是没有做出任何针对世家的大规模动作。

    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样一个皇帝,很难看穿他心中的真正所想。

    正因为看不穿,所以才恐怖,正因为恐怖,苏观崖才不敢轻易派出城中的一兵一卒。

    城中只有两营兵力,用来控制京城,兵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如果此时再派兵出城,让城中的兵力进一步削弱,苏观崖不知道那个皇帝会不会在背后放一枪。

    皇帝的手中,有着白异的龙骧营和曹殷的狼甲营,那两营随时听候着皇帝的调动。

    苏观崖对于那个摸不透的皇帝,必须有所防备。

    这种时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让人重新去衡量利益得失。

    皇城虽然紧闭宫mén,但是苏观崖却要随时提防皇宫宫mén打开。

    正因如此,他不敢轻易削弱城中的叛军兵力。

    而且,对于世家军能够击败疲惫不堪的西北骑兵,苏观崖还是充满了信心,虽然苏观崖善于玩nòng政治,虽然他对于军事并不jīng通,但他却认定韩漠走了一步臭气。

    年轻人的冲动,总是要付出代价。

    韩漠已经冲动过,所以苏观崖相信世家军一定能够让韩漠付出代价。

    ……

    世家军本以为他们要对付的是一头已经受伤而且沉睡的狮子,所以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朝着西北骑兵大营疯狂地冲过去。

    他们本以为如此有气势的冲击,定然会让困倦中的骑兵们慌luàn不堪。

    声音撼天,四野震颤,每一名世家军都倾力怒吼着,及时为了给敌人以震慑,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子。

    毕竟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骑兵,世家军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存着恐惧之心。

    世家军中,甚至响起了冲锋号角声

    排山倒海的世家军渐渐靠近大营,这是在冲锋之时,他们却没有看到骑兵大营应该出现的sāo动景象,只是那些战马却是发出长嘶之声。

    豁然间,冲在前面的世家兵士发现,从那黑压压的马群之中,陡然间shè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就如同飞蝗一样,简直是铺天盖地。

    箭矢如雨,冲在前面的世家军只听得空中“嗡嗡”之声大作,那漫天箭雨瞬间变成夺命阎罗,shè入世家军的身体,前面的士兵成排成排地倒下。

    世家军虽然人多势众,看起来声势壮大,但是他们根本不懂的军队阵列,更不懂得如何进行兵种的搭配,大多数都是刀手、长枪兵,便是连弓箭兵也很少配备。

    而被他们视为不堪一击的西北骑兵大营,在那黑压压的马群之中,神弓营的一千名骑兵首列前阵,更有许多善于shè箭的骑兵竟然有序地排列着,他们面对着数量庞大的敌军冲锋,毫无惧sè,很整齐地取箭,弯弓搭箭,拉弓,shè箭,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前面的世家军倒在血泊中,后面的冲锋立时为之一顿。

    本以为像一群狼扑向一头奄奄一息的雄狮,谁知道这头狮子显出来的战斗力,远超出他们之前所估计的。

    寒风怒号不休,想要鼓舞世家军的士气,亦或是吹散战场上弥漫出来的血型。

    寒夜不带丝毫暖意,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冷血的杀戮,麻木不仁。

    世家军的将领们怒吼着,鼓舞着士气,挥动着战刀,高声喊叫着:“杀过去,杀过去,弓箭是他们最后的依赖,冲过去,他们就不堪一击!”

    于是号角声更有力地吹起来,世家军终是鼓起勇气,疯狂往前冲锋。

    冲过去!

    靠近上去,他们便不堪一击。

    脚下的积雪被践踏着,积雪尽去,冰屑纷飞,天上地下,寒冷一片,而战士们的血液却燃烧起来,在战场上,无论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怖,都会让人的血液异乎寻常地沸腾。

    远处的苏如水望着前方的战况,进皱起眉头。

    很快,他的眉头编辑便即展开。

    不错,西北军终究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边军,如果一击便溃,那反倒是不正常了,这弓箭或许就是西北军最后的王牌。

    冲过去,靠近过去,西北军必将抵挡不住。

    骑兵中,善于shè箭的不会多,而且他们的箭矢也不会太多,只要全力以赴,很快就能靠近过去。

    苏如水大叫着:“吹号角,让大家鼓起勇气,冲过去!”

    他身边的号角手们,拼了命地鼓起腮帮子,号角声响彻云霄,这些号角手使出了吃nǎi的力气,就似乎号角声吹得有力,便能够取得此战的胜利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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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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