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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三五章 死士之信

    杨永辉脸上肌rouchou搐,气息急促,脸上苍白一片,jī动道:“大人,你……你为何诬陷……诬陷末将?末将……末将活下来,难道……难道还有错?”

    韩漠冷笑道:“杨永辉,你当真觉得本将是在诬陷你?你现在说,还来得及,若是将你jiao到huā厅吏员的手中,可就没有本将如此温柔了!”

    杨永辉显出怒sè:“指挥使,末将……末将是豹突营护军参领,你……你就算是末将的上峰,没有证据,那也……那也不能擅自审问……审问末将……!”

    韩漠摆摆手,摇头道:“你这话说错了。你护卫太子不利,导致殿下失踪,已经是罪责难逃。不管有无证据,本将都可以审你,至于用什么方法,jiao给谁审,那都是本将说了算。”

    杨永辉身体发抖,也不知是jī动还是惊恐,紧闭眼睛,却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帐外却传来声音道:“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韩漠闻言,瞥了杨永辉一眼,冷冷一笑,出了帐,只见帐外不远处,韩利正在等候,在他身旁,还站着另一名豹突营低级将领,瞧他的甲胄,是一名校尉。

    见到韩漠出来,韩利和那人俱都行礼,随即韩利上前来,低声道:“大人,这是步兵营的校尉尹图!”

    那人上前来,拱手道:“尹图见过指挥使大人!”

    韩漠打量一番,却也记得,此人乃是自己当初在军演中提拔起来的将领,手底下功夫不弱,顿时点了点头,问道:“是否有事要向本将禀报?”

    韩利在旁已经道:“大人,尹图自称知道太子失踪消息!”

    “哦?”韩漠凝视尹图,问道:“你当真知晓?若是能够说出有用的消息,必当重重有赏!”

    尹图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韩漠皱起眉头,但还是点点头,与尹图走到旁边的僻静处,尹图才拉开衣袖,lù出一只手臂,韩漠正在奇怪,却豁然看到尹图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刀口,刀口上虽然涂了yao,但是还有着殷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韩漠沉声问道。

    尹图放下衣袖,道:“那人说,这是给大人的请柬!”

    “请柬?”

    “是!”尹图脸上屋子有惊恐之sè:“卑职昨夜执勤巡逻,看到有一人鬼鬼祟祟,便跟着他,跟出营地几里地,那人便发现了卑职,更是将卑职擒住。卑职本想必死无疑,可是那人却将卑职带到一处山坡,在卑职的手臂上留下了这条刀口。”

    “他是何人?”

    “卑职不知道。”尹图茫然摇头,“但是他告诉卑职,这条刀伤,是给大人的请柬。大人如果想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可以去找他,他愿意与大人谈一些条件!”

    韩漠沉yin片刻,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他对卑职说过,如果大人想要赴约,就让卑职领大人去那个地方。”尹图皱眉道:“只不过,他却要大人不可带人前往,否则他不会出现!”说到这里,尹图低声道:“大人,卑职瞧他肯定另有图谋,只怕是要对大人不利,大人万不可前往。”

    “他若真是知道太子的下落,本将还真愿意与他谈谈条件!”韩漠冷笑道。

    尹图忙道:“大人,他只让大人一人去赴约,必定是对大人不利,大人万不可前往。”

    “若太子真在他的手中,那该如何?”韩漠淡淡道:“莫非让本将坐视不理?”

    “大人可以暗中带人前往。”尹图低声道:“若是那人出现,到时候便可生擒那人,仔细审问,说不定能审出太子殿下的下落!”

    韩漠摇头道:“那人既然有本事设下陷阱擒住太子殿下,那么能力必定非同一般,狡猾无比,我若是暗中埋伏人,他定能察觉出来!”

    尹图显出为难之sè,随即眼睛一亮,道:“大人,不如找一人扮作大人,那人未必认得大人……!”他话没说完,韩漠已经淡淡笑道:“他既然约我,自然很清楚我,万一真的认识我,那岂不是long巧成拙。”嘴角泛起冷笑:“本将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尹图,你敢不敢与本将一同赴约?”

    尹图显出敬畏之sè,道:“卑职愿与大人前往。若是他想对大人不利,卑职拼了这条xìng命,也要保护大人的周全!”

    韩漠拍了拍尹图肩膀,道:“有胆子,是条汉子!”吩咐道:“你在这里等候,本将换身衣裳,你我一同去赴约!”

    “是!”尹图拱手道。

    韩漠快步离去,很快就换了一身白sè的锦衣过来,与尹图骑上马,二人就此赴约而去。

    ……

    韩漠离开不过片刻,一辆马车停在杨永辉帐外不远,马车边有数名西北军兵士,一名西北军都尉领着两名西北兵士来到帐外,御林军兵士立刻拦住,沉声道:“指挥使大人有令,没有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帐,更不得入内!”

    那都尉粗声道:“奉大将军之令,带杨永辉前往大帅营帐,大帅有话要问!”

    御林军士摇头道:“没有指挥使大人之令,我们不能奉命!”

    “大胆!”那都尉从身上取出一枚竹制令箭:“可看清楚了?这是大帅令箭,大将军的命令,你们敢违抗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几名御林军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萧怀yu乃是燕**方最高将领,天下名将,所有的燕国人都从心底敬畏着他,谁敢违抗萧怀yu的命令?谁又愿意违抗萧怀yu的命令?

    御林护卫尚在犹豫,那都尉已经抢进帐中,两名西北军也跟着进去,很快,那都尉就出了帐来,身后两名西北军兵士抬着似乎已经昏mí的杨永辉,也不理会御林护卫,快步走到马车中,将杨永辉抬进了马车之中。

    那都尉一挥手,在前骑马,马车迅速离去。

    ……

    萧怀yu大帐之中,他正坐在案后,手提mao笔,似乎在写着什么,营外一个声音,却是打断了他的书写。那是他手下第一猛将伍天绍。

    “禀报大帅,擒到一名细作,自称是信使,要送一封书信jiao给大帅。”伍天绍恭敬道:“末将本不想理会,但是此人竟然拿出一件信物,说是太子殿下的贴身饰物!”

    “拿来!”萧怀yu豁然站起,从案后走出来。

    伍天绍从身上取下信物,双手呈jiao给萧怀yu。

    萧怀yu伸手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只见这是一只翡翠饰物,麒麟形状,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是皇家之物。”萧怀yu出身世家,一下子便看出来,这等物事,只能是宫中皇家所有,“将信使带进来!”

    “带进来!”伍天绍沉声叫道。

    两名西北军兵士,将捆绑的如同粽子一样的信使带进来。

    那信使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套着一件棉夹袄,头戴一顶棉帽,其貌不扬,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很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只是他脸上神sè镇定,毫无惧sè,那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胆识。

    “这家伙直接到我们的营地之外,声称要见大帅!”伍天绍握着拳头道:“被擒住后,部下通报于末将,若非他拿出这信物,末将一刀便斩了他!”

    萧怀yu握住翡翠麒麟,打量那信使一番,淡淡问道:“你有书信jiao给本将?”

    “是!”那信使道:“在我xiōng口!”

    伍天绍快步上前,在他xiōng口mō了mō,mō出一份书信,立刻jiao给了萧怀yu。

    萧怀yu接过书信,并没有立刻打开,那一双犀利的眼眸子盯着信使的眼睛,淡淡道:“你是何人所派?”

    那信使淡淡一笑,道:“大将军不必多问,xiao的已将书信送到,使命完成。只是xiao的临死前能一睹大将军真容,死而无憾!”

    他说完话,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扩张,随即嘴角溢出鲜血来,伍天绍瞧见,失声道:“不好!”上前去,探手托住那人的下巴,用手一捏,那嘴巴被打开,那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伍天绍向后一躲,但是身上依然被溅了血迹,而信使身体晃了晃,随即一头栽倒在地,chou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伍天绍和那两名西北兵士目瞪口呆,只有萧怀yu皱着眉头。

    片刻之后,伍天绍才道:“他……他咬舌自尽了!”

    萧怀yu叹道:“也算是一条好汉,前来送信,那已是存了必死之心!”随即神情严峻起来,将翡翠麒麟放在岸上,拆开书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很是普通,那是随便找一名读书人便能写出的字迹,所以从字迹上,不可能辨认出这份书信是谁所写。

    伍天绍摆摆手,示意兵士将尸首拖下去。

    萧怀yu看过信上的内容,向来镇定无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的他,脸sè却变得颇是难看,那一双眼睛,更是寒光闪现,犀利无比。

    

第七三六章 狙杀

    杨永辉所乘的马车,离开营地后,一路往西,行出不远,便折而往南,速度快机,那车轱辘碾在积雪之中,发出“嘎嘎嘎嘎”的声音,没过多久,便已经离大营甚远。

    前面骑马的都尉回过头,向大营方向看了看,冷冷一笑,挥手道:“快!”那些跟在马车边的西北兵士,速度快极,身法敏捷,根本不是普通的兵士可比。

    又行处一xiǎo段路,那都尉瞧向前方,忽地勒住了马,瞳孔收缩起来。

    在他前面不远,一队骑兵呈扇形拉开,静静地等在前面,当先一骑甲胄在身,与身边数十名骑兵一样,都是拔刀在手,冷冷地望着马车。

    马车停下后,那一队骑兵催动骏马,很快便将马车团团围住,白雪皑皑,骑兵们的佩刀也是闪着冷冷寒光,锋利冰冷。

    骑兵将领却正是豹突营的肖木。

    肖木抬起手,大刀指向那名西北军都尉,冷冷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都尉拱手道:“是御林军的弟兄吧?在下是大将军麾下一名都尉,奉大将军之令,有事公干,还请诸位不要阻扰!”

    “有何公干?”肖木咄咄bī人,神sè冰冷。

    “这个……!”那都尉尽量保持者镇定,“大将军之命,乃是军中机密,不好透lù!”

    肖木冷笑道:“那马车里是谁?”

    都尉皱眉道:“这是我西北军之事,你们御林军无权干涉。若是被大将军知道你们阻扰我们办差,你们吃罪的起吗?还不闪开!”

    肖木大笑道:“西北军之事,我御林军无权干涉?说的好。只是我却奇怪了,你西北军办事,为何马车之内却是我御林军的将领,你们这是要搞什么鬼?”

    都尉变了颜sè。

    肖木缓缓催马向前,冷冷道:“指挥使大人让我盯紧杨永辉,说是定有发现,果然钓了你这条鱼上来。你在营中,不是自称是大将军派你前去提人审问吗?既然是大将军吩咐,你为何不往大将军营帐去,却要远离大营?”

    都尉怒道:“我们是奉军令办差,没必要与你解释。”

    肖木冷然一笑,沉声喝道:“全都拿下!”

    众骑兵毫不犹豫催马上前,举起大刀向那几名西北军兵士砍了过去。

    这些西北兵士身手极其敏捷,而且面对远超他们人数的御林骑兵,毫无畏惧之sè,迅速chōu刀,反倒是向那些骑兵迎上前去。

    那些西北兵士刀技显然是经过训练,犀利无比,而且身法灵活,抵挡住第一击,便即腾身跃起,扯住骑士拉下马来。

    肖木也是飞马上前,举刀往那都尉劈了过去。

    那都尉倒也是好身手,骑马迎上来,挥刀抵挡住,随即横里削过去,照着肖木的xiōng口砍过去。

    肖木暴吼一声,手腕倒转,“呛”的一声,击在那都尉的刀身上,他的力气甚大,那都尉虽说刀技惊人,但是力量显然比不上,双刀jiāo击在一起,那都尉只觉得虎口发麻。

    肖木不等对方变招,手中的大刀已经照着都尉肩头劈下去,那都尉速度倒是极快,挥刀迎上,肖木一刀劈下,jiāo击过后,在电光火石间又微抬刀,连续劈下去。

    “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响声,火星四溅,一口气之下,肖木竟然是连续劈出了六刀,竟是一刀比一刀凶狠,一刀比一刀迅速。

    那都尉脸显惊惧之sè,此时才知道,这位御林将领,果然是厉害的很。

    肖木能够登上如今的护军参领之位,靠的就是手底下的真本事,特别是马上的刀功,那在御林军中是屈指可数的,无论是力道、速度和气势,都是刀功中一流的水准,那都尉虽然刀技也是极其出众,但是面对肖木凌厉的攻势,显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当肖木第六刀劈下后,都尉的虎口已经裂口,溢出鲜血来,再也撑不住,手中的大刀脱手而飞。

    而他手底下的那些西北刀手,虽然每一个都是刀技不凡,单拎出来,甚至每一个人都能轻松对付一名御林军兵士,但是此时御林军的人数远远多于他们,西北刀手,每一人都要面对数名骑兵的围攻,只是片刻间,八名刀手,就已经有四人被砍死在地。

    都尉显然知道大事不妙,在大刀脱手之际,双脚已经在马镫上猛力一蹬,身体后仰,竟是在马背上一个后翻身,从马上翻了下去。

    肖木亦是暴喝一声,身体亦是从马背上腾起,身体如同一直老鹰般,自半空中向都尉追扑过去。

    那都尉并不再与肖木jiāo手,而是极为迅速地向马车的车厢中冲过去,与此同时,他那虎口被震裂的右手,亦是从身上mō出一把匕首来,如狼般钻进车厢之内。

    他的身法敏捷,肖木临空一刀劈空,见他钻进车厢内,立时感觉事情不妙,毫不犹豫紧随冲进了马车之中。

    他冲进马车之时,那都尉手里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受伤的杨永辉心脏处,杨永辉双目怒睁,一只手已经掐住了那都尉的脖子,嘶声道:“为何……为何杀我?”

    那都尉根本没有时间回答,肖木在后面,手中的大刀已经往都尉拿着匕首的右肩劈下去,血huā飞溅,匕首尚未从杨永辉的xiōng口拔出,这名都尉的右臂竟是被肖木的大刀生生从肩头砍断。

    那都尉竟是异常的强悍,在肖木大刀砍落之时,他的左拳已经击在杨永辉的手腕子,在他右臂被砍断的刹那,杨永辉的手腕骨“喀嚓“一声响,竟是被都尉击碎,掐住都尉脖子的手顿时无力松开,而那都尉也在这一刻,忍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身体依然敏捷地从马车那窗户窜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只是发生在瞬间。

    都尉窜出车窗,肖木亦是顾不得杨永辉,紧跟着从窗口窜出,厉声道:“哪里走?”

    他是要存心活捉那名都尉,从他口中审出口供来,否则方才那一刀,足以将那名都尉劈成两半。

    都尉窜出车窗,滚落在雪地上,那断臂向外泊泊流血,殷红的鲜血洒溅在雪白的积雪之上,红的耀眼,红的炫目,更是红的惨烈。

    他左手捂住断臂处,脸sè煞白,想要夺马逃离,可是等他坐在雪地上抬起头,却见到十多名御林骑兵已经将逃路围死,刀光闪闪,那是chā翅也难飞了。

    肖木紧握大刀,一步步走进过去,抬刀指着那名都尉,冷声问道:“你不是西北军,更不是大将军的部下,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都尉惨然一笑,道:“本就没……没想活着离开,不必……不必多说废话……!”

    正在此时,旁边一群御林军过来,两名遍体鳞伤的刀手被制住。

    “大人,死了两个,活捉两个,咱们死了三个弟兄,伤了七个!”一名御林校尉上前禀报,神sè颇有些恼怒。

    几十名jīng锐御林骑兵围杀不到十名刀手,却死伤十人,虽说对方的死亡数是己方的一倍,但是这却也让御林军恼怒不已。

    “你如果老实jiāo代,或可饶你一命!”肖木走上前,大刀顶住那都尉咽喉:“说,你们是谁的人?你若不说……!”他瞥了那两名刀手一眼,冷笑道:“我们也会从他们口里问出来!”

    都尉不屑道:“你们从他们口中,绝……绝不会得到任何情报,他们……本就一无所知……!”说到此处,他的眼睛猛地一睁,身体豁然前倾,肖木警觉,要收回刀,已经来不及,刀锋已经深深刺入了都尉的喉咙里,他双目暴突,喉咙里“格格”响了两声,便即侧身倒在雪地上,就此死去。

    众御林骑兵都是吃了一惊,肖木也是皱起眉头。

    这一群人,还真是不畏死的死士

    他想到车里的杨永辉,急忙回到马车内,杨永辉躺在车内,xiōng口已经被鲜血殷红,嘴角更是溢出鲜血,那一对瞳孔已经涣散,呼吸微弱,显然是快要死去。

    “他们本想救你离开,但是见事不妙,所以干脆将你杀了。”肖木轻叹道:“韩将军提拔你为护军参领,对你恩惠甚重,你为何要背叛将军?你到底……是与谁勾结?”

    杨永辉口中往外冒鲜血,他用尽全身力气,微抬起左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左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抓住,只听他那虚弱的声音充满着不甘,“太子……太子……!”叫了两声,左手便软软垂了下去,双目依然圆睁,却不说话。

    肖木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杨永辉却已经死去。

    肖木无奈摇头,伸手将杨永辉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出了马车,看了那两名刀手一眼,沉声道:“押回大营!”

    

地气三七章 欲杀人者,死!

    天空中的飘雪已经停止,天地间白皑皑一片,随着天空中的光芒洒shè到大地,覆盖在大地各个地方的白雪竟是异常的刺眼。

    韩漠与校尉尹图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向南飞驰,尹图在前领路,韩漠则是紧随其后。

    自大营出来,行了半个时辰,尹图渐渐放慢马,四下里看了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xiao山坡,大声道:“大人,卑职记得清楚,昨夜便是被那人带到了这里,大人若要赴约,便在那里等候!”

    韩漠翻身下马来,向那山坡望去,并不高,只是在大地上微微隆起,山坡上稀稀落落几棵光秃秃的树干,显得很是凋零苍寂。

    尹图也下了马,走到韩漠旁边,低声道:“大人,那人昨夜说过,今日一天都会在此等候,可是……还没瞧见他的人影!”

    韩漠淡淡笑道:“他若真想谈判,或者真想要在这里去我xìng命,总会出现的!”

    尹图拔出佩刀,提醒道:“大人,他们定然是不怀好意,咱们一定要留心。”

    韩漠嘿嘿笑道:“不必担心,想要杀咱们,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吩咐道:“尹图,牵上马,若是有不对劲,咱们立刻骑马撤离!”

    “是!”尹图恭敬道,从韩漠手中接过缰绳,前者两匹骏马,跟在韩漠的身后,缓缓向那山坡靠近过去。

    韩漠行了十来步,忽地停住步子,望着那山坡道:“尹图,这里的积雪还真是厚啊!”

    尹图一时间不明白韩漠话中意思,只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韩漠并没有靠近山坡,只是背负双手,静静等候,过了xiao片刻,远远望见山坡后面缓缓出来一人,走到山坡之上。

    那人一身白sè的衣裳,头缠白布,面上竟然以白巾méng面,只1ù出一双眼睛来,他全身上下洁白如雪,站在那里,几乎与白皑皑的天地融合在一起,若不细看,甚至很难现他的存在。

    “来了!”尹图手一紧,握紧大刀,眼中显1ù杀机:“大人,就是那人!”

    韩漠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微微点头,站在当地,并不动作。

    那白衣人也是远远瞧着韩漠,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动,片刻之后,那白衣人才从山坡山缓缓下来,站在山坡下,远远看着韩漠,大声道:“韩将军为何不敢过来?”

    韩漠悠然笑道:“你为何又不到这边来?”

    白衣人叹道:“韩将军似乎没有诚意!”

    “我只是担心在那山坡之上,有阁下设下的埋伏!”韩漠平静道:“我孤身前来,自然要xiao心一些。你若是有诚意,大可过来商谈!”

    “埋伏?”白衣人哈哈大笑道:“韩将军未免太过谨慎了。这山坡之上,只有稀稀落落几棵大树,哪里会有埋伏?”

    “积雪太厚。”韩漠叹道:“雪中藏一些人,似乎并不困难!”

    韩漠此言一出,身后的尹图脸显吃惊之sè,他此时才明白,刚才韩漠说这里积雪太厚,那是话中大有深意。

    白衣人méng着面,也看不清他表情,只见他摇摇头,叹道:“韩将军还真是xiao心谨慎。”

    “废话少说,太子在哪里?”韩漠神sè一冷,声音冰冷起来。

    白衣人缓步往这边过来,嘿嘿笑着,道:“自然是在我们手中。韩将军,你们的太子乃是千金之体,想要赎回你们的太子,这价钱可不能少!”

    他缓缓靠近过来,踩在积雪之上,着“嘎嘎嘎”之声。

    韩漠不动声sè,但是瞧他行步之时踩踏出的声音,心中顿时清楚,此人虽然步伐间颇有套路,看似有些身手,但绝不是一流角sè。

    踏雪无声,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距离韩漠五六步远地方,那白衣人停住步子,打量着韩漠。

    韩漠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白衣人抬起一只手,衣袖颇为宽阔,道:“敢涉险擒住你们的太子,我们所要的东西自然非同一般,韩将军真想知道吗?”

    韩漠冷然道:“你且说来听听!”

    白衣人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才低声道:“我们想要……!”说到这里,此人目中寒光陡现,沉声道:“动手!”

    他的手腕子在这瞬间,轻轻一抖,袖中顿时便滑出一直雪亮的匕来,匕从他的袖中滑出,到得他握住匕往韩漠xiong口刺来,一气呵成,眨眼间的事情,又快又急。

    几乎在这同一时间,韩漠身后的尹图已经抬起手,手中的大刀斜劈下来,目标不是白衣人,却是对着韩漠的脖子劈下来。

    这一刀也是又恨又急,那显然是要置韩漠与死地。

    如果说白衣人出手,一般人能够预料到,那么之前表现的极其忠诚的尹图豁然从后面下手,却是很难想象到得。

    若是韩漠只将注意力放在白衣人的身上,那么身后这突如其来的犀利一刀,定然能够取他的xìng命。

    就在这一电光火石生死攸关的一瞬间,韩漠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眼,他那恐怖的爆力在这一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左tuǐ就如同老虎的尾巴一样,一个高难度的反撩tuǐ,狠狠地甩出去,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前倾,迎着白衣人刺过来的匕,带着异金属手套的右手竟是生生迎上拿匕的锋刃。

    韩家的《长生经》,让韩家的子弟都具备着恐怖的力量,这一势反撩tuǐ,韩漠那是使了十成力,身后尹图的大刀就要劈在韩漠脖子的一瞬间,反撩tuǐ重重甩在他的肩头,尹图整个身体就像一炮弹一样,被这一tuǐ直接踢飞了出去。

    尹图的身体飞在半空中之时,白衣人的匕已经刺在韩漠的异金属手套之上,出“刺啦”的一声响,匕与手套接触点,泛起火星,只是那锋利的匕根本无法穿透异金属手套。

    而韩漠亦是修习过《气经》,不但五官感觉出常人,更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恐怖度,手套与匕接触的一刹那,挡住了匕的攻势,他的右手顺势下滑,已经扣住白衣人的手腕。

    白衣人那一双眼睛显出惊恐之sè,而韩漠根本没有丝毫的留情。

    韩漠素来信奉一个原则。

    正如“风林火山”四字真言。

    不动如山!

    他身处1uan世,处处yīn谋诡计,处处勾心斗角,如果王八之气四处散,必定会留下许多的破绽,立下更多的敌人,那么自己也将处于更为危险的境地。

    所以在这种环境,他已经很是老成地忍耐,静观其变,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退让一些,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个时代,狡猾如狐的人物实在太多,自己不动如山,静观其变,收缩拳头,那不过是在等着更好的时机,将缩回的拳头以更有力的方式打出去。

    但是一旦真要动手,真要击出拳头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手软。

    侵略如火!

    像一团火焰一样,以最强悍的攻击力将敌手烧成灰烬。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此为原则,深处这1uan世之中。

    今日遇刺,敌手在眼前,他便是毫不犹豫地下死手,绝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白衣人惊恐之间,韩漠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丢转方向,竟是在白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匕反向回刺。

    白衣人只觉得自己的整条右臂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当他看到自己紧握的匕反向刺回自己的咽喉时,惊恐之间,想要松开手,可是根本来不及。

    在他还没有松手之前,自己握住的那把匕,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咽喉之中。

    血hua飞舞。

    白衣人的眼珠子如同死鱼的眼睛一眼,在这一瞬间暴突出来。

    他那突出的瞳孔,充满着惊恐,更是充满着不可思议

    这是必杀之局,韩漠本该必死无疑,可是为何在这眨眼之间,死的却是自己?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喉咙里出的那种极压抑的“咯咯咯”声,在临死前的一瞬间,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mao细孔在这一瞬间收缩起来,冰冷无比,而眼前那个年轻人那一双冷酷的眼睛,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景sè。

    在匕刺入白衣人咽喉的时候,如同炮弹一样飞出去的尹图,重重落在积雪之上,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已经破碎,而且被韩漠踢中的肩头,似乎肌rou被撕碎了,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痛苦。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可是整个身体已经撕心裂肺般痛疼,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落在白雪之上,殷红可怖。

    他只动弹两下,便即全身无力,躺在雪地上,口中往外直冒血。

    尹图此时才感到惊恐,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将军,竟然有如此的恐怖武技,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韩漠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在后面袭击

    他更想不通,韩漠是以什么招式击中了自己。

    刚才那一击,到现在他都没反应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看清韩漠的招式,在他的大刀就要砍下韩漠脑袋的一刹那,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洪荒巨兽重重撞击了一下,然后他就飞了出去。

    韩漠反撩tuǐ踢飞尹图,以手套抵住匕,顺势借力反杀白衣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瞬间生。

    韩漠抓住白衣人手腕子的右手轻轻放开,白衣人那一双瞳孔依然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漠,随即身体慢慢萎顿下去,终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漠并没有看白衣人的尸体,也没有去看奄奄一息的尹图。

    他望着远处的山坡。

    山坡的积雪中,如同所料,雪下埋伏着一群杀手,显然察觉到这边的异动,那些杀手就如同地下幽灵一样,一个个从雪地下面冒出来,浑身积雪,清一sè都是穿着白sè的衣裳,十多名白衣杀手,手握寒刀,如同雪狼一般,疯狂地向韩漠冲过来。

    韩漠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翻身上马,一抖马缰,顺着自己前来的方向,拍马往回返。

    身后那十多名白衣杀手度甚快,虽然韩漠骑马,但是他们显然并没有放弃追击,争先恐后,雪狼般在后面追赶。

    韩漠并没有催马飞驰,跑得并不快,行出不多远,只见前方不远,一队人数并不多的骑兵正飞驰而来,那些骑兵见到韩漠,却都没有拔刀,而是取下身上的长弓,弯弓搭箭,向韩漠冲过来。

第七三八章 戏

    这一群骑兵,不似狼,却似虎。

    他们一个个马技娴熟,只片刻间,便到得韩漠身旁,只不过这些骑兵却并没有将箭矢shè向韩漠,而是从韩漠身边飞驰而过,对着后面追上来的那一群白衣杀手,毫不留情地shè出了地狱之箭。

    面对这一群老虎般突然出现的骑兵弓箭手,白衣杀手显然都是吃了一惊,先前如闪电般的速度慢下来,互相靠在一起,集成一个圈子。

    只是这群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的留情,“嗖嗖嗖”,寒风之中,箭矢发出犀利的破风之声,都是往那群白衣人的要害处shè去。

    这一群白衣杀手,此时却像一群被狼群包围的xiǎo绵羊,只有任人屠宰,只是片刻间,所有的白衣杀手都是倒在血泊中。

    shè在他们身上的箭矢,只shè两处,咽喉和心脏,其他地方一箭不沾。

    这一xiǎo队骑兵,就像是最有效的杀人工具一般,准确、无情、果断,shè杀敌人,甚至不愿意在敌人身上多làng费一支无效的箭矢。

    恐怖的箭法,恐怖的骑兵!

    ……

    韩漠并不关注那队骑兵的屠杀,只是调转马头,驰到奄奄一息的尹图身边,停住马,并没有下马,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尹图。

    尹图口中的鲜血兀自止不住往外冒,可见韩漠那一招反撩腿实在是威力惊人。

    尹图想挣扎,可是身体只要一动弹,五脏六腑就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所以他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是不甘地望着韩漠。

    “我一直很少相信别人。”韩漠凝视着尹图的脸,平静道:“如今又是非常之时,而且……你在营里说的话太多,表现得太忠诚,我……自然也不会相信你!”

    尹图眼中显出绝望之sè。

    他此时才明白,自己在营地里试探韩漠,反被韩漠将计就计

    他提出让韩漠暗中带人过来,更提出让人化装成韩漠来赴约,但是都被韩漠拒绝,原来自己当时在试探之时,韩漠却已经对自己起疑,从而故意对自己说不领人过来。

    他现在忽然清楚,韩漠声称去换衣服的时候,只怕就是去进行布置。

    这些骑兵,肯定是顺着马蹄印迹从后面跟上来,而且他们一定也离得很远,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尾随能力一定极强。

    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是方才他却挣扎着抬头看到了前方那一场血腥的屠杀。

    那群骑兵快速而有效,下手无情,那一群白衣杀手每一个都是苦心培训出来的杀人机器,但是在面对对方的铁蹄之时,白衣杀手们却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几乎是在片刻间就被屠杀的干干净净。

    那群骑兵的装备盔甲,尹图并不陌生。

    御林军自京里离开,行了不到三日,便有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队伍赶上了大部队。

    那个时候,当这支骑兵部队出现的时候,确实让御林军们有些吃惊,因为这支骑兵的装备实在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的甲胄很特别,式样也很新奇,都是双肩护甲,坐下也都是清一sè的纯种魏马,而且这一支骑兵,不但腰间陪着一种带有弧度的弯刀,身上更是背着长弓,负着箭盒。

    尹图记得,这一支骑兵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风骑

    将一干白衣杀手屠杀的一干二净的xiǎo队骑兵,正是那支风骑的人。

    面对这支弓马娴熟冷酷无情的强悍骑兵,白衣杀手根本不是对手,而在此击杀韩漠的计划,也完全落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杀局,只是在片刻之间,就已经灰飞烟灭。

    ……

    骑兵们收起长弓骑在马上,手按在刀柄之上,漠然地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尸首,所有的风骑骑士如同雪地中的磐石一样,喟然不动,冰冷入骨。

    骑兵队中,终是有一期缓缓催马上前,此人的甲胄武器与其他的兵士毫无区别,混在队伍中,并不显眼,但是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才可看出他眼眸子的犀利与坚定。

    这名骑士骑马到得韩漠身边,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既知此人是内jiān,又何必前来犯险?在营中拿下他,令人审问不就是了。”

    韩漠摇摇头,道:“两个原因。第一,我虽然怀疑,但是不能确定,如果在营中没有任何证据便拿下他审问,营中将士必定会觉得我滥用军权,这对我不利。”

    “还有一个原因呢?”

    “这些人躲在暗处,虽然我并不在乎,但终究是一个麻烦。”韩漠望向那些被屠杀干净的白衣杀手:“正好将计就计,故意入圈套,将他们引出来,反过来再将他们击杀,免除这些麻烦。”

    那骑士摇头道:“你这是在冒险。这些人幸好只是一群并不算太强大的杀手,如果埋伏真正的高手,恐怕我们还没有赶到,你就被他们所杀。”

    韩漠微笑道:“要布局将我引到这里来击杀,那自然是要仗着人多势众了。如果真有一流的顶尖高手,何必非如此周章,还不如混到营中刺杀。”他看着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尹图,冷笑道:“这是他们此次安排的最大杀招,只可惜……从一开始,我就实在信不过他。”

    “那你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骑士又问道。

    韩漠神sè随即严肃起来,沉默片刻,终于道:“他想下一盘大棋,我这颗棋子显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只有杀死我,只有这样,他才能对豹突营发号施令,甚至……将豹突营抓在他的手中。”

    骑士面无表情,道:“这盘棋,你可看清楚?”

    韩漠摇头道:“要将我击杀,只是这盘棋中一个步骤而已,可能对整盘棋会有一些影响,但是……我却不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

    “杀你,只是一部xiǎo棋,如此看来,他这盘棋下得真是够大。”骑士平静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韩漠转头看着骑士,反问道:“xiǎo朱,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这名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的骑士,正是风骑的直接指挥者朱xiǎo言。

    风骑此行出来,名义上带队的是韩必图,但实际上朱xiǎo言却是悄无声息地混在了队伍之中。

    朱xiǎo言沉默片刻,终于道:“莫非你真觉得此事都是他所为?他的失踪……也是他自己编演的一场戏码?”

    韩漠平静道:“在这场刺杀之前,我或许只有六成把握,但是现在看来,不下九成。”顿了顿,道:“他在西花厅中有人手,在御林军中自然也少不了。能够让一个护军参领和一名校尉成为他的棋子,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和心思。没有顺他的意思成为他的棋子,他一定很不愉快吧……于公于私,我都会是他要除掉的一颗棋子!”

    “仅仅这些,你就认定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nòng出来的?”朱xiǎo言淡淡问道。

    二人在尹图面前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这更让尹图脸如死灰。

    既然毫无避讳的在他面前说这些,他今日便不可能活下去,他亦是感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被越来越疼痛,心中也清楚,如果无人救治,自己肯定是要死在这荒郊野外。

    韩漠淡淡一笑,道:“当然,想杀死我的,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仅凭杀我对他益处最大,还不足以说这是他安排的。”顿了顿,继续道:“他的身体不好,明知如此,却愿意在入冬之时,以千金贵体耗费近一个月的时间前来边关……所为的,只是要给魏军后方带去军事压力,这个提议,更是他亲自提出……这已经让人感到很诡异,也很不可思议了。”

    朱xiǎo言只是静静聆听。

    “到了这里,他便jīng力匮乏,一路颠簸,身体已出现了不适。我观察过他的症状,以他的身体,若是不歇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会康复,而且边关环境艰苦,又正值寒冬时节,他更应该好好歇息,否则对他的身体绝无好处,这个道理,我想他自己肯定懂。”韩漠缓缓道:“所以他入营之后,一直不曾出来,只在帐中歇息,我倒是认为很正常……他昨日失踪,恰好我前日去营中看过他,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虽然略有恢复,但是却根本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韩漠目光闪动,神情淡漠:“当时随行太医恰好送yào入账,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太医是叮嘱过,三日之内,他最好还是在帐中调养,更忌讳受寒,所以他的帐中一直生着好几个火炉!”

    朱xiǎo言皱起眉头:“既然太医都叮嘱不要受寒,他昨日却……!”说到这里,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韩漠。

    韩漠点头道:“不错,最不该离开的时候,他却仅带着不倒二十骑离开大营……如果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随便转一转,那倒罢了,可是他却往东行处五十里地之外……这位贵人的脑子,难道是烧糊涂了吗?”他嘴角泛起冷笑:“这位贵人一直深居宫中,很少出现,所以很多人都不了解他的xìng情,在别人看来,或许这位贵人远离军营,只是他的任xìng胡为,就算有些人会有些疑惑,但却也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我恰好与这位贵人打过几次jiāo道,知道这位贵人不是一个泛泛之辈,更不是一个毫无头脑的愚蠢之人。恰恰相反,这位贵人心机深重,他远离军营,在我看来,并非任意胡为,恰恰是……!”他盯着朱xiǎo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恰恰是给他自己创造失踪的机会

    

第七三九章 验血

    朱xiǎo言平静问道:“如果照你这样分析,那么他的失踪,或许真的是他自己一手策划出来。”顿了顿,皱眉问道:“也就是说,你们那位杨参领,是配合他演这出戏的人。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演到这个地步,已经炮制出失踪的假象,那位杨参领又何必回来?难道他不担心你们会从杨参领的口中得到一些东西?”

    “他既然让杨永辉参与这样的计划,那么他对杨永辉必定是十分信任的,至少在他看来,杨永辉的嘴一定很严。”韩漠淡淡道:“至于杨永辉为何会留在事发当地,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将失踪计划的漏dòng弥补起来。”

    “漏dòng?”

    “如我方才所言,一位病体未愈的贵人,离营五十里地,终究会让人产生疑huò。”韩漠淡淡道:“军中不缺聪明人,这样一个疑点,会让许多人都会觉得其中很有蹊跷。但是杨永辉回来,却是弥补了这一缺陷……!”

    朱xiǎo言道:“你的意思是说,杨永辉留在事发地点,本就是计划的一个环节?”

    “是1”韩漠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杨永辉独自一人存活,身中三箭而不死,这就会让大家对他生疑,大家也就会将注意力放在杨永辉的身上……而这恰恰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那位贵人,就是希望大家怀疑杨永辉,让大家都认为贵人失踪,是杨永辉与外敌勾结策划,贵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相信,他确实是被敌人埋伏。只要杨永辉成为受怀疑对象,那么就可以解释贵人为何会远离军营……因为大家都会觉得,贵人远离军营,定然是受杨永辉蛊huò,至于用什么法子蛊huò,反倒不重要了。”

    朱xiǎo言微微颔首,随即皱眉道:“如果一切如你所言,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苦心积虑设下失踪假象,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为何要失踪?”

    韩漠也是皱起眉头来,叹道:“这也是我现在想不通的。他身体尚未好转,便冒着寒冬设下此局,那么至少证明一点,他已经等不及,或者说,他要谋划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他从京城而来,到了西北军营,便是一直休养出营之后,立刻实施了失踪的计划,也就是说,这起失踪事件,他是在尚未到达西北军营之前,甚至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他握起拳头,抬头望着天幕,天地一sè,白的刺眼,他半眯着眼睛,眼中充满疑huò,喃喃自语:“他究竟要干什么?”

    ……

    朱xiǎo言沉默一阵,才问道:“这些事情,只有你清楚,西北营里的官兵,还有你们御林军的将士,恐怕都还以为他是真的失踪了。”

    韩漠微微点头,“或许真的只有你我清楚!”

    “那你是否要将自己所知告诉萧怀yù?”朱xiǎo言看着韩漠:“你准备如何对他说?”

    韩漠苦笑道:“你觉得我就算将我心中所想告诉别人,他们会相信吗?贵人巡边,却假冒失踪……谁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如果他们反问,贵人为何要如此做,他造出失踪假象为的是什么,那我该如何回答?而且……如果我真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他们非但不会相信,只怕还会有不少人觉得我信口胡言,是在污蔑贵人……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朱xiǎo言沉默不语。

    韩漠的目光,终于放到了尹图的身上,见到尹图正用一种极为惊恐的神sè看着自己,淡然一笑,很平静地道:“我们说的贵人是谁,你当然很清楚。无论他给了你什么承诺,都比不上你的生命重要,因为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生命,那么承诺便即成为一纸空谈,再也享受不到任何美好的事物了!”

    尹图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却没有失去语言能力。

    “你们所说,我……都不知道。”尹图嘴里依然不停地往外冒血,毫无疑问,他的内脏却是因为那一击而受到重创:“我……我的任务,只是与你所见,将你带到这里……然后与这里的人配合,将你击杀……!”

    “给了你什么承诺?”韩漠淡淡问道:“背叛我,还要杀我,你有这样的胆子,他开的价码肯定不低吧?”

    尹图吃力道:“指……指挥使之位……!”

    韩漠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个价码不错。”

    “大人……救救我……!”死亡的bī近,让尹图充满了惊恐,眼眸中充满了乞求之sè:“太子殿下的命令,我……我不敢违抗……!”

    韩漠叹道:“如果这能成为理由,那么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在我身后放冷枪了。”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你若真想活下去,那就该让我高兴一些的。你知道关于太子的情况,都告诉我,我或许高兴起来,真的会派人救你!”

    尹图道:“卑职……卑职真的不知道其他事情。太子……太子向我吩咐,大人您……您有谋叛之心,杀死您……是为国除贼,只要成功,便……便让卑职……卑职顶替你的位置,担任豹突营指挥使……!”

    韩漠摇头叹道:“你实在太过天真。豹突营人才如云,就算你真的刺杀我成功,也轮不到你来坐这个位置。你在我背后的一刀若是成功,那么接下来,埋伏在这里的杀手们定是要将你也除去的。”他森然地看着尹图,淡淡道:“我提拔你,是想让你一步步成为人,而你……不想做人,却去做狗,你让我怎么办?”

    他调转马头,再不多言,一抖马缰,骏马立时飞驰而去,朱xiǎo言则是率领着手下的风骑骑士们,如风般跟随而去。

    尹图全身冰冷。

    当韩漠那一群人的马蹄声完全消失,天地间沉寂片刻之后,尹图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他máo骨悚然的声音。

    狼嚎!

    真正的狼嚎。

    苍茫大地之上,几头觅食的恶狼,已经发现了躺在雪地上的尹图。

    ……

    ……

    韩漠回到大营之中,肖木早已在帐外等候,将所发生事情俱都陈述一遍,随即又道:“已经审讯过那两名刀手,可是他们嘴里什么都吐不出来。”

    韩漠淡淡道:“或许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

    他十分清楚,从这些刀手的口中,肯定不会得到有用的情报,这个刀手,只是整个计划中用来牺牲的工具而已。

    只不过韩漠却忽然考虑起一件事情来。

    化装成西北军的刀手,雪地中的白衣杀手,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韩漠隐隐觉得,像这一类杀手,肯定还有不少,如果这些真的都是太子的人,那么太子的手下必定有一支很隐蔽的杀手团。

    西huā厅的情报素来都是系统的很,暗黑中事,也很少有西huā厅不知道的。

    如果太子手下真的有一支杀手团,以西huā厅的情报能力,不可能一无所知,除非这一支杀手团隐蔽的极其严密。

    又或者说,西huā厅内部本来有这群杀手的某些情报资料,却被huā厅内部人员隐报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问肖木道:“你抓住的两个人在哪里?”

    “就在营地,令人严密监押。”肖木回道。

    韩漠想了想,道:“你令人将那连个家伙带过来,另外速去将两名随军的太医请过来!”

    “大人难道要给那两名刀手治伤?”肖木心中暗想,却不多问,拱手下去。

    没过多久,肖木便领人将那两名刀手带过来。韩漠打量一番,只见这两名刀手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虽然并未在之前的血战中被斩杀,但是却也伤的不轻,再加上回营之后被肖木即刻审讯,也是吃了不少皮ròu之苦。

    韩漠盯着这两人的眼睛,并没有问话,只是他却看到,这两人眼神涣散,茫然无比,但是他们的瞳孔,却显得有些暗红。

    韩漠走上前来,皱着眉头,猛地探出双手,呈掌形,拍打在这两人的额头。

    这两人眼见韩漠出手击来,却无法躲闪,掌击脑前,这两人立时便瘫软下去,晕倒在地。

    肖木吃惊道:“大人……!”

    韩漠摇摇头,示意肖木不必多说,吩咐将这两人平放在地上,恰在此时,两名太医已经被传唤过来,进了营,韩漠开mén见山问道:“两位都是太医院的杏林高手,在yào理方面,定是极为jīng通吧?”

    两名太医互视一眼,一起拱手道:“颇懂!”

    韩漠微微颔首,微笑道:“请两位过来,是想让两位帮一个忙。”

    “韩将军但请吩咐!”

    韩漠指着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的两名刀手道:“我想请两位太医验一验他们体内的血液,看看与常人可有不同之处!”拱手道:“辛苦两位了!”

    这两名太医也不知道韩漠要搞什么鬼,但是却不敢拒绝韩漠要求,当下也不多说,各自放下自己的yào箱,一人负责一名刀手,就在这营里开始取血验血

    韩漠回到椅中坐着,闭目沉yín,而肖木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韩漠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七四零章 与肖木议

    停了一天网,宽带刚来,对不住!——

    时间缓缓流逝,两名太医都已是从刀手体内取出血液,随即盛入专mén的器皿之中,更是以当时最为先进的验血工具开始验血。

    帐内寂然无声,一片死寂。

    肖木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不通yào理,两位太医所作的程序他也是茫然不解,但是他却能看到,两名太医验完血液之后,他们之间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显出十分古怪的神sè。

    “年兄那边可是有异?”一名太医问道。

    那年太医点点头,皱眉道:“付兄似乎也出了问题?”

    “怪哉怪哉!”那付太医如年太医一样,眼中充满疑huò之sè,二人此时显然是被血液的异样所吸引,竟是没有向韩漠那立刻禀报,为了慎重起见,那年太医轻声道:“付兄,你我换一换,看看两人血液的异样是否相同!”

    那付太医点头道:“正有此意!”

    二人当下互相换了一名刀手,重新对血样进行研究。

    韩漠靠坐在椅子上,如同睡着了一样,静静等候。

    这一次huā费的时间却是少很多,很快,两名太医互相看了看,都是微微点头,显然确认了两名刀手血液中的异样是一模一样。

    肖木皱着眉头,茫然不解。

    两名太医上前去,齐齐拱手,年太医已经恭敬道:“韩将军,这二人的血液之中,别有蹊跷!”

    韩漠眉头跳了跳,睁开眼睛,凝视年太医,淡淡笑道:“有何蹊跷?”

    “此二人的血液之中,似乎含有毒素。”年太医肃然道。

    “毒素?”韩漠轻轻mō着下巴,问道:“两位可判断出什么毒素?”

    两名太医互相看了看,脸上都微显惭愧之sè,那年太医沉默一下,才道:“回将军话,惭愧之至,我等虽然验出这血液之中含有yào物毒素,与常人不同,但是……但是我等所见yào材无数,却实在无法看出这血液之中hún杂的是何yào物。”

    韩漠神情淡定,若有所思,并没有说话。

    付太医终是拱手道:“韩将军,虽然无法辨识此yào,但是……此yào的yàoxìng,对身体有极大的破坏,将军亦可看到,这两人的眼珠子暗红,便是因为体内yàoxìng所致。以我愚见,这二人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膏肓,绝非近期才中毒,这种毒素,至少在他体内存了半年以上……而且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若是血液中的毒素无法排出,那么这二人活不过十天!”

    韩漠神sè平静,毫无惊讶之sè,似乎心里早已清楚,向年太医问道:“年太医也是这般认为?”

    年太医忙拱手道:“付太医所言极是。这二人体内的毒素沉积许久,深入体内的每一处血管之中,甚至于体内五脏六腑也已经被毒素感染许久。付太医说体内毒素无法排出,便只能存活十日,我觉得付太医已经颇有些保守,莫说十日,只怕连五日都未必撑下去,而且以我之能,是万万不能将他们体内的毒素清除出来!”

    年太医还以为韩漠将自己二人唤过来,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清除这两名刀手体内的毒素,所以此时先将话放出来,直接说明两名刀手体内毒素无法清除。

    这话先说开,若是韩漠真的要二人医治,到时候就算医治不成,那也是有言在先。

    付太医那也是jīng明之人,年太医这话一说,心领神会,急忙道:“正是如此。韩将军,能活十日,那已是极致。而且他们体内的毒素,这天底之下,难有人医治!”

    韩漠微微点头,笑道:“有劳二位了,下去歇着吧!”

    两名太医一愣,但是能丢开麻烦事,那自然是好的,忙拱了拱手,拿起yào箱退下。

    茫然不解的肖木这才上前,奇道:“大人,你……你知道这两名刀手体内有毒?”

    韩漠点头道:“肖木,你可还记得当初与我一同前往宜chūn送粮?”

    肖木自然是记得的。

    自从韩漠进入豹突营之后,一直是对肖木器重有加,往宜chūn,出使庆国,前来边关,肖木都是深刻感觉到韩漠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

    对于韩漠的信任和器重,肖木内心深处也是极为感jī的。

    “那你应该记得,前往宜chūn送粮的途中,我们在古水镇歇过一夜。”韩漠平静道。

    肖木眉头微皱,旋即展开,吃惊道:“大人是说那夜意图放火烧粮的那帮刺客……!”他看向躺在地上的两名刀手,“这两个人和那帮刺客是一伙的?”

    韩漠点头道:“在古水镇,咱们擒住了一名刺客,后来密送回京,jiāo由huā厅审讯……从他的口中,我们得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情报。”

    肖木知道那是huā厅的秘密情报,不好直接问,只是仔细聆听。

    韩漠瞥了那两名刀手一眼,肖木领会,令人进来将他们抬下去,等到刀手被抬走,韩漠才示意肖木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道:“据那名刺客所称,他本来是死囚,但是被人所救,后来被安排一处封闭的庄园,自那以后,便开始有人把教授他们杀人之技!”

    肖木豁然变sè。

    “像他那样的人,有很多,而且都被迫服下了一种yào剂,那种yào剂可以让他们的身体陡然间强大起来,处于兴奋之中,充满着jīng力,可以连续训练而不会疲累。”韩漠缓缓道:“他们jīng力大量透支,连续不断地接受杀人的训练,普通人需要三年才能达到的成就,他们甚至不需要一年,就可以达到……!”

    肖木终于道:“大人是说,他们血液中的毒素,便是……那种yào剂?”

    韩漠肃然点头道:“不错,就是那种yào剂。这种yào剂在服下之后,会让人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达到一定的剂量,就会让人的体能和jīng力大量透支……他们训练一年抵得上普通人三年,但是他们一年所消耗的体能和jīng力,却能抵得上别人十年二十年。而幕后cào控这群杀手的人却很清楚,这些杀手到得一定的时间,身体的各部位就会因为长时间的剧烈消耗而崩溃,不死也会变成一无所知的废人……!”

    肖木握起拳头,眼眸子显出震惊之sè,怒声道:“这……实在太过狠毒!”

    韩漠叹道:“所以当杀手的身体在崩溃前夕,幕后主使就会将这批人派出去执行任务……方才那两名刀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他们既然出来执行了任务,那么他们的大限肯定是将至!”

    肖木豁然起身道:“大人,是谁那样狠毒,竟以如此卑劣手段训练杀手?”

    韩漠平静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也是不清楚。但是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这群杀手背后的主子必定不简单。能够收纳死囚,而且能够得到这样歹毒的yào剂,更能有财力支持如此隐秘的杀手训练,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主子一定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肖木皱起眉头,看着韩漠,问道:“大人……如今清楚了?”

    韩漠微微颔首。

    “是谁?”

    韩漠淡淡笑道:“肖大哥,你我共事不到一年,但是也算是生死之jiāo,有些事情,我是不忌讳向你说得!”

    肖木立刻拱手道:“大人,你对肖木的信任和栽培,肖木都是记在心中。肖木一介武人,不会说话,但是大人若有任何差遣,肖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漠微微一笑,轻声道:“昨日太子失踪,杨永辉留下来,今日这一群杀手便化装想浑水mō鱼接走杨永辉,更是想设局杀死我……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肖木立刻道:“这群杀手,必是杨永辉的同党。”

    韩漠点头道:“是同党,这绝无疑问。但是杨永辉绝不会使他们的主子。杨永辉如今是豹突营护军参领,几个月前还只是一名护军尉,他没有能力暗中训练这群杀手,所以我认为,杨永辉与那群杀手一样,只是别人握在手里的工具而已!”

    肖木点头,他虽然感觉太子失踪与杨永辉脱不了干系,但是他却从不认为杨永辉会是主谋,微一思索,低声问道:“大人觉得谁会是那帮杀手背后的主子!”

    韩漠沉yín片刻,摇摇头,莫测高深一笑。

    肖木见韩漠不说话,也沉默了片刻,终于靠近韩漠身边,低声道:“大人,恕末将失言,你莫非觉得这群杀手……与太子有关?”

    韩漠眯起眼睛。

    “你为何会有如此疑问?”

    肖木低声肃然道:“只是……感觉如此!”

    韩漠轻轻拍了拍肖木手臂,低声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我甚至觉得此事会危及到豹突营的安危!”

    肖木一咬牙,握紧拳头道:“大人,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尽管说来,肖木绝不会有二话!”

    韩漠道:“肖大哥,有人想杀我,绝不只是因为与我有sī人恩怨,我觉得,有人想借机夺得豹突营的兵权!”他看着肖木,缓缓道:“所以我想让你助我,无论是谁在背后谋划,豹突营的兵权,绝不能落到他人手里!”

    肖木立刻道:“大人,圣上将豹突营jiāo给你,我们就只认你是豹突营的指挥使,我肖木也只认你的军令,谁要是想对豹突营不利,我肖木第一个不答应!”

    “好。”韩漠眼中寒芒闪动:“对方既然有谋划,那么绝不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敌不动,咱们就不动,他们若是有所行动,我们……毫不手软!”

    他心中已是动了杀机。

    如果背后真是太子策划,那么对方既然已经设局要杀自己,自己也不会管对方是谁了。

    即使真是那位太子,韩漠事到临头,也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手软。

    他清楚,太子大费周章nòng这么一出,总是有所目的,许多的事情,总会慢慢浮出水面,他现在不需要做太多,因为对方迟早要lù出行迹来。

    越是这个时刻,自己便要越沉得住气,不能luàn了方寸。

    太子拖着病体演出失踪假象,也就代表着他所谋只是不能拖下去,所以韩漠很清楚,对方的yīn谋,也会在很快就到来。

    

第七四一章 惊讯

    西北大帅营帐。

    韩漠领人前来大帅营帐之时,却现平日里并无多少守卫的大帅营帐,如今却是多了不少的护卫,这些护卫的衣甲装备,却正是西北军中最jīng锐的神弓营兵士。

    韩漠被刺,而且逮捕了刺客,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向萧怀yù禀报的。

    他自然不能将自己心中怀疑太子的想法说出来,但是自己遇刺这样的重大事件,却是必须要让萧怀yù知道的,所以他令人将两名刀手带过来,便是要jiao给萧怀yù。

    但是此时大帅营帐的异样,却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他尚未靠近营帐,数名神弓营兵士便已经拔刀在手,沉声道:“大帅有令,谁都不可靠近大营,违者杀无赦!”

    韩漠皱眉道:“禀报大将军,豹突营指挥使韩漠有事求见!”

    神弓营兵士淡淡道:“我已说过,大帅有军务要忙,已经传令下来,任何人不得靠近,韩指挥使请回吧!”他们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韩漠身后的御林军兵士立刻喝道:“大胆,怎敢对我们将军无礼!”

    神弓营兵士也不辩驳,神情冷漠,挡在前面,那是铁了心不让韩漠入帐。

    韩漠眯着眼睛,望着前面不远那大帅营帐,那里悄无声息,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是韩漠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祥之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神情一片肃然,亦是冷漠地看着挡在身前的神弓营兵士,冷冷道:“本将若是非要进去,你们是否真的敢杀本将?”

    几名神弓营兵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终于道:“大帅的吩咐,我们必须遵从,韩将军不必为难我们!”

    韩漠忽地高声向营帐那边道:“韩漠求见大帅,请大帅接见!”

    他十分肯定,如果萧怀yù在营帐中,必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只是这一声如石沉大海,大帐那边,没有丝毫的回应。

    韩漠此时更为确定,那大帐之内,必有古怪,顿时再不犹豫,沉声道:“闪开,今日本将必须见到大帅,有重要事情禀报!”

    几名神弓营护卫还是坚决地挡住。

    韩漠忽地探出手,度快极,拍在身前二人的肩头,那两人促不及备,被韩漠拍了个正着,身体往后蹭蹭只退,而韩漠瞄准前面的空隙,毫不犹豫地往前冲过去,其他护卫yù要上来阻拦,可是韩漠的度实在快极,如同一头猎豹一样,眨眼间便到了大帐前面,正要掀帐而入,手尚未碰到大帐,帐mén却已经掀开,从里面迅出来一人,挡住了韩漠的去路。

    “韩将军,这是大帅营帐,不可擅闯!”出来之人一身甲胄,却是神弓营的指挥使凌云。

    韩漠看着凌云,道:“凌指挥使,本将有事要向大将军禀明,还请通禀!”

    凌云摇头道:“韩将军,大帅正在歇息,吩咐下来,任何人不见!”

    此时四周的神弓营护卫已经围上来,而韩漠手下的十余名御林随从也都上前来,双方兵士都已经拔出了佩刀,互相之间都是怒目相视。

    御林军士燕国最jīng锐的部队,那是从来没将其他军队放在眼里,而神弓营是西北军的王牌,在西北军中那也是高傲得很。

    这两个部队的兵士自然是谁也不会服谁的。

    凌云瞅见剑拔弩张的情势,冷声喝道:“都要做什么?在大帅营帐前动武吗?还不收起兵器,都给我退下!”

    神弓营兵士虽不甘心,但是凌云是他们的指挥官,自然不敢违抗,都是怒目瞪着御林兵士,收刀退下,而御林兵士自然不会管凌云的命令,依然是拔刀在手,并无收刀。

    韩漠也不回头,只是抬起手,往后挥了一挥,御林兵士这才收起刀,退到一旁。

    “凌指挥使,大帅当真已经歇息?”韩漠目光闪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必定有大问题,“本将确实有事要见大将军!”

    凌云对韩漠并无敌意,相反,声音竟是颇有些温和,道:“韩将军,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回头我转告大将军!”

    韩漠摇头道:“今日便是擅闯帅营,本将也要亲自见到大帅!”

    凌云皱起眉头,沉yín片刻,终于道:“韩将军,你当真要见大帅?”

    他这话问的就有些奇怪,韩漠亦是皱眉道:“只需片刻,如果大帅歇息,本将绝不会过多打扰!”

    凌云扫了四周众兵士一眼,终是道:“那好,你进来吧!”反身率先进入了营帐之中,韩漠皱着眉头,稍一犹豫,终是掀帐而入。

    帐内,一切如旧,但是却不见萧怀yù的身影。

    韩漠双手握拳,以询问之sè看着凌云,凌云却是轻轻摆手,低声道:“大帅临走前吩咐过,如果韩将军非要见他,便让你进来。”

    韩漠四周看了看,终于问道:“临走前?大将军去了哪里?”

    凌云并没有说太多,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韩漠,道:“韩将军,大帅临走前,jiao待将这封信jiao给你。”

    韩漠满腹疑云,看着递过来的信件,却是已经拆封过,接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信件,打开来看,只见这上面字数不多,但是看到上面的内容,韩漠神sè大变,只觉得手脚有些凉。

    ……

    “天涯峰摆酒,设棋局静候,以求对弈一场。有太子旁观为证,可见输赢!君乃忠义之人,势必不会舍此佳局,静候君踪,诚挚拜上!”

    韩漠看着这信上内容,入坠冰窖。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局棋的目标。

    太子苦心积虑谋划的目标,不是其他人,却是军神萧怀yù。

    他jīng心布局,不远千里颠簸前来边关,更是设下这失踪的假象,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将萧怀yù引到天涯峰去。

    局非好局!

    太子以自己为you饵,煞费苦心将萧怀yù引到天涯峰,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云见韩漠神sè难看,轻声道:“韩将军,你没事吧?”

    韩漠摇摇头,问道:“大将军是何时离开?”

    凌云道:“今天早上,一名不知何人所派的死士送来这封信,信件抵达之后,那人便自杀而死,自然是不愿意让我们从他口中得知这封信是谁派他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太子如今被擒到天涯峰去?”

    凌云道:“对方有太子的贴身信物,大帅觉得太子很有可能被对方抓到了天涯峰,如果不去营救,只怕太子会有危险……临走前,大帅只将我传过来,令我率人护卫大营,不让任何人靠近,免得将士们知道他离开军营,会影响军心!”

    “大将军去天涯峰涉险,有没有带人去?”韩漠神情极是严肃。

    凌云摇头道:“我也劝说大将军,万不可轻易去涉险。他是军中主将,担着无数的担子,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叹了口气,道:“可是大帅却说,既然知道太子下落,身为人臣,不可坐视不理。”

    “你是说,大将军是独自一人前往天涯峰?”韩漠神情严峻。

    凌云叹道:“大将军的xìng情,只要下了决心之事,无人可以改变。不过大将军神功盖世,单身一人,在千军万马中纵横驰骋,那是谁也拦不住的,若是带人在身边,反倒是累赘。”他的语气很有信心,显然是对萧怀yù的武功充满着绝对的信任:“韩将军知道天涯峰在哪里吧?”

    韩漠微微点头。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xiao!

    之前出使庆国,往燕国返回时,途径隆山,那一座直入云霄的独峰是何其显眼,又是何其的雄伟,擎天一柱,鬼斧神工。

    凌云道:“那韩将军自然也知道,天涯峰乃是奇峰,无路可通,四面都是1uan石,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爬上去,便算是武道好手,想要登上两千米孤峰,那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一个不xiao心,从中跌落,便是粉身碎骨啊!”

    韩漠微微点头。

    这一点,昌德侯曹殷倒是说过的,那天涯峰四周峭壁,无路可通。

    “普通人徒手都未必能够登上顶峰,更别说带着人了。”凌云道:“如果太子真的在天涯峰,那只有可能是被十方名将中的人物胁持。挟持太子将大将军引过去,恐怕是要与大将军当面商议一些事情……!”

    “商议事情?”韩漠神情严峻。

    凌云点头道:“我想来想去,这天下间,恐怕没有人能在武技上胜过大将军,便算是商钟离司马擎天之辈,最多也只能与大将军打个平手,所以大将军应该无事。大将军临走前也是嘱咐过,三日之内,他便可带着太子回来。在那天涯峰上,挟持太子的,要么是商钟离,要么就是司马擎天……这天下也只有这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了。如今魏庆大战,僵持不下,双方只怕都是想着拉拢我燕国出兵相助,这个时候,我燕军助谁,谁便能取胜,所以他们才出此下策,挟持太子,将大将军引过去谈判!”

    韩漠凝视着凌云,缓缓问道:“凌指挥使认为太子失踪,是他们为了引大将军去谈判?”

    凌云微笑道:“只是我个人所见,但是这种可能xìng最大!”

    “凌指挥使不认为这是给大将军设的一个圈套?”韩漠沉声道。

    凌云神情一紧,皱眉道:“圈套?韩将军,你是说有人想在天涯峰谋害大将军吗?这……这不可能吧?”

    “为何不可能?”

    “如今魏庆两国相争,拉拢我们还来不及,怎敢对大将军下手?”凌云皱眉道:“谁敢伤了大将军,那不是自寻强敌吗?我大燕十万将士,必会为大将军报仇,他们没这个胆子。而且……大将军的武技,天下又有谁能伤的了他?那天涯峰上,无论是商钟离还是司马擎天,都不可能伤到大将军!”

    很显然,西北将士对于萧怀yù的崇拜,已经达到了膜拜神一般的境界。

    在他们眼中,萧怀yù是军神的存在,永不会败!

    如果韩漠处于凌云的位置,也会对萧怀yù充满自信,更不会觉得萧怀yù会出事。

    因为萧怀yù的武技,已是脱人至极限,天底之下,不可能有人能伤到他。天涯孤峰等待的,要么是司马擎天,要么是商钟离,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对萧怀yù形成致命的威胁。

    可是韩漠知道得比他们多。

    因为他知道,这个局,是太子所布!

    萧怀yù要救之人,正是布局之人!

第七四二章 独峰,古松,残局!

    韩漠脸上奇怪的表情,凌云看在眼内,不知为何,见到韩漠那怪异的表情,凌云心中竟是也生起一股不祥的感觉,皱眉道:“韩将军,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韩漠紧握手中的信件,盯着凌云的眼眸子,缓缓道:“凌指挥使,你可知道,大将军为何要将这封信留下来让你jiāo给我?”

    凌云其实也一直很好奇此事。

    萧怀yù与韩漠并无深jiāo,而且二人几乎没有太深的jiāo往,这样一封书信,却要留下来jiāo给韩漠,这自然是让凌云很是奇怪。

    “道理很简单。”韩漠平静道:“大将军知道我会去……或者,他需要我前往!”

    凌云皱起眉头。

    韩漠只是微一沉yín,便道:“凌指挥使,你这边,能否为我找来一套魏国斥候的甲胄!”

    “韩将军要做什么?”凌云有些吃惊:“难道韩将军准备前往天涯峰?”

    韩漠握着拳头,肃然道:“大将军留下书信,以我判断,是希望我能赶过去……!”他这种感觉极其强烈,萧怀yù如果没有意图,绝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将这封信留给自己。

    萧怀yù为何要让自己跟过去?

    凌云点头道:“前番你们抓来一批魏国斥候,他们的甲胄倒是保留下来。只不过……韩将军,你准备带多少人去?要往天涯峰去,必须要穿过魏军的军营,而且……即使到得天涯峰,你们如何登峰?”

    对于萧怀yù的能力,他是深信不疑,但是他却颇有些不相信韩漠也能登上天涯峰。

    “我一人前往!”韩漠平静道:“凌指挥使,事不宜迟,你先为我取一套甲胄来!”

    凌云见韩漠神sè肃然,隐隐也感觉事态严重,正要吩咐部下去取,韩漠已经摆手道:“凌指挥使,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若是可以的话,我随你亲自去取……!”

    凌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

    ……

    天涯峰是隆山山脉最高的一处孤峰,在绵延的隆山山脉,给人一种鹤立jī群之感。

    不仅仅是在隆山一带,甚至在整个天下,也没有几处山峰能有天涯峰这般的拔地而起之感,它就像大地手中的剑刃,直刺长空。

    天涯峰自下而上,呈一锥形,越到上面,便越来越xiǎo,至若天涯封顶,大山下的人们是看不清的,因为它那刀锋一样的封顶,终年都是被雾气云层所缭绕,人们只能看到陡峭的四壁,那都是普通人无法攀登的悬崖陡壁。

    在人们心中,能够登上顶峰的,除了传说中的神仙修士,在这人世间,恐怕也只有武技超脱凡人极限的十方名将了。

    独峰

    两千米的独峰峰顶,是一个世人难窥真貌之所。

    此时的天涯孤峰之巅,流云飘动,雾气氤氲,一名灰袍人背负双手,立于绝峰之巅,望着飘动的雾气氤氲,气息淡定。

    孤峰绝顶,却是一处很悠然之所。

    一棵不知多少年的古松,静静生长在这世人难窥真貌的峰巅之上,古松灵秀,其下,席地有棋局,上面已经摆满了黑白弈子,乃是一副残局

    离残局不过两米处,一块xiǎo青石上,静坐着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虽然坐姿优雅,但是全身上下却是一动不动,只是闭着眼睛,神情一片肃然。

    这名年轻人,豁然便是大燕国的皇太子。

    灰袍人无声,皇太子无语,孤峰之顶,一片宁静。

    孤峰之下,白雪皑皑,晨曦的第一光芒,却是从这峰巅亮起,身处高位,才能看到世人不可见之景,灰袍人依然是背负双手,静静而立,当旭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便看到四周的云层似乎被涂上了一层绚丽的sè彩,斑驳耀眼,整个天地似乎在这一瞬间耀着千层光芒。

    一直神sè淡定的灰袍人,此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笑道:“君乃忠义之人,老夫知道,这一局残棋,你必会前来陪老夫下完!”

    一道身影一飞冲天,自陡壁间出现,而后动作飘逸地缓缓落到峰巅,一身便装,气势如山,神sè平静,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望着灰袍人的背影,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你,商钟离!”

    这一飞而起到得天涯峰巅的身影,正是军神萧怀yù!

    灰袍人缓缓转过身来,苍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道:“萧怀yù,你没有让老夫等太久!”

    萧怀yù摇摇头,看向了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的太子,轻叹道:“你等多久,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让太子等的太久!”

    商钟离叹道:“萧将军莫要怪老夫!”

    圣将商钟离,军神萧怀yù,天下两大绝世名将相对而立,距离不过十步之遥。

    一阵风过,二人的衣衫随风而起,猎猎作响,但是这两人的身体,却如同巨石一般,立于天地之间,泰然自若。

    萧怀yù亦是背负双手,缓缓道:“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商钟离凝视着萧怀yù,缓缓道:“老夫大限将至,所以……驾鹤之前,总要将心事了一了,成与不成,那只能看天意了!”

    萧怀yù淡淡一笑,道:“看来传言是真,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

    “是!”商钟离平静道:“若是没有这场战事,老夫安心静养,或许还能活上一两年,但是……这一场战事,让老夫jīng力大为消耗,能够再撑半年,那已是奇迹!”

    萧怀yù望着天幕上那团明日,淡淡道:“日出日落,人死人生,你应该能看的开!”

    商钟离摇头叹道:“你说的不错,既然有生,自然有灭,老夫应该看开。只是老夫一族,世受皇恩,撒手一生,就此而去,却是愧对皇恩。”看着萧怀yù,缓缓道:“君固守北疆十几年,以一己之力,保燕国无事,又何尝不是报答君恩!”

    萧怀yù沉默片刻,才道:“我幼年之时,便喜游历民间,见识过战争给我大燕子民带去的苦痛,更是见过我大燕将士流血牺牲。我一生所图,只是想让我大燕子民少些痛楚,让我大燕将士少留一些热血……仅此而已!”

    孤峰之巅,冷风似刀,冷风划在萧怀yù的脸上,他的脸庞却是坚毅如铁,那一双眼眸子,亦是坦然无比。

    不错!

    幼年所见,刻骨铭心,一生所学,不过为百姓少些苦痛,将士少流热血!

    仅此而已。

    商钟离苍老的脸上,蓦然显出他这一生中很少出现的敬意,他知道,萧怀yù这番话,绝非冠冕堂皇之言,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之语。

    萧怀yù年少成名,武道超凡,军才盖世。

    当年萧怀yù收复燕国大片土地之后,便一直采取守势,并没有大肆兴兵发动战争。

    世之名将,本来便是要建下赫赫战功,扬名万世,一将功臣万古枯,只是这古今名将,为了建功立业,又何惧横尸千万?

    以萧怀yù在燕国的地位,他若是想要建立不朽功名,要想留下盖世功勋,完全能够对燕国朝廷形成影响,大肆兴兵。

    只是这十几年来,他并没有如此做。

    许多人都以为萧怀yù不战,是因为忌惮庆国商钟离,但是却很少人明白,真正的名将,若是没有棋逢对手的敌手,那反倒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萧怀yù不惧商钟离,但是他却畏惧幼年所见却由自己来制造。

    百姓困苦,将士流血,这是萧怀yù自幼立誓要避免之事,他自然不愿意再亲手制造那样的景象。

    商钟离颔首叹道:“君之心,老夫明白。你是为你大燕子民,但是老夫驾鹤之前,却也不得不为我大庆的子民想一想。”他颔下白须随风飘动,缓缓道:“萧君该明白,老夫若死,我大庆岌岌可危,百姓必将遭受铁骑践踏,所以……老夫必须要为他们谋最后一次!”

    萧怀yù淡然不语。

    他已经猜出,局无好局,商钟离将太子胁持至此,引自己前来,必定有着极大的目的。

    但是他不惧!

    我即敢来,便无所畏惧!

    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燕太子终于睁开眼睛,他看着如石般的萧怀yù,眼眸子深处显出一丝复杂的神sè,脸上一片漠然,终究还是闭上眼睛。

    “老夫好读书。”商钟离沉yín片刻,终于道:“那一句‘了却生前生后事,哪管天下骂名来’,老夫甚是喜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了却自己心事,又何管身后骂名!”顿了顿,凝视着萧怀yù,缓缓道:“萧君不知是否听过世人对我们这些人的一番言语?许多人都以为,我们这些所谓的名将,本不该存于这个世上……!”

    “存在即有道理!”萧怀yù淡淡道:“我们的存在,无所谓之应不应该,只是我们所行所谋,却有应不应该!”

    商钟离闻言,哈哈大笑道:“萧君果然见解独到。”

    萧怀yù依然是淡定无比,缓缓问道:“你所言为庆国最后一谋,却不知应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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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三章 雪夜中的小摊

    冬日里的燕京城,已是白雪皑皑一片,庄严肃穆的燕国都城,仿若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只是这纯白的轻纱,无法掩盖京中的纷纷扰扰。

    入夜之后,整个燕京城也就更加的寒冷,在京中各条街道巡逻执勤的京都府差役们,则是穿上了厚厚的冬装,虽然规定不可在执勤时饮酒,但是胆子大又好酒的差役们,在这寒冬之中,却也是顾不得禁令,身上藏着酒袋子,无人之时,偷偷饮上一口,至少这样一来,能让身体暖和一些。

    至若那些达官贵人们,入夜之后,若无大事,也不会出府,只是窝在生着暖炉的府内,自有自己的乐趣。

    吏部尚书府,作为礼部尚书的府邸,也素来是一个极显要的府邸。

    韩族未崛起之前,每日里在吏部尚书府进进出出投奔在苏家mén下的官员们,那绝不在少数,只是韩族起来之后,苏家的吏部尚书府明显冷清了不少,便是府前mén房的下人们,每月也是少了不少的赏钱。

    已是深夜时分。

    吏部尚书府后院的一处院落里,正是苏府少爷苏雨亭的居处,府中内外许多人都清楚,苏雨亭在凤翔营军演之时,从马上摔落,摔伤了身体,躺在chuáng上一直不能动弹,如今还在休养之中。

    苏少爷休养时间,不但府外之人一律不见,便是府里的人,那也是不能轻易进入他的院子。

    冬雪歇了两日,今日黄昏时分起,便又开始飘起xiǎo雪来,到得深夜,雪势已经大起来,鹅máo大雪纷纷扬扬自空中飘落,银装素裹。

    本来受伤的苏雨亭,此时却是一身便装,坐在桌边,灯火之下,他仔细地用砂纸擦拭着已经被擦得雪亮的枪头。

    通体银白,雪sè银枪!

    当初就是用这支枪,与韩漠在黑森林联手御敌。

    等到将银枪擦拭的光亮可鉴,苏雨亭才xiǎo心翼翼地将银枪放在墙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望着院落里厚厚的积雪,目光闪动。

    “还在摆摊吗?”苏雨亭看着院落里的那株冬梅,喃喃自语。

    ……

    寒冬腊月,每日里不到黄昏之时,各家铺面都会关mén,深夜时分还开mén做生意的,那已经极是罕见。不过城南有一条街上,即便是深夜时分,也还是有一处摊位依然在做着买卖。

    这条街道有着好几家赌坊。

    达官贵人们喜欢赌,流晶河畔多的是赌坊,那里mén面豪华,装点奢靡,里面的服务更是周到无比,再那里赌博的客人们,都是一掷千金的富贵之人。

    而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也不乏好赌之人。

    这条并不长的街道,便有三处赌坊,每日里都是人满为患,日夜不息,深更半夜,肚子饿了,找不到馆子,这处摊位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摊位不大,如今落雪冬日,支起了xiǎo帐篷,帐篷内则是摆了两张xiǎo桌子,这是那些稍有身份的人物看也不愿意看的地方,但是却是这里生意极好的一处摊位,时不时地过来人,叫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和馄饨,三下五除二解决完,填饱肚子,迅速快捷。

    摆摊的是一对姐弟。

    这一片,大家已经对他们很熟悉。

    姐姐是个有这一条长长辫子的大姑娘,而弟弟则是一个哑巴。

    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只是知道两年前,他们忽然出现在这里,带着患了重病的父亲,前来京中求医。

    他们摆下摊子,一来是为了度日,二来也是为了yào材的开销。

    大雪纷飞,xiǎo帐篷里此时已经没有客人,哑巴弟弟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处炉车后面,而大辫子姐姐则是利落地在一旁擀面。

    这炉车是他们活命的工具,推车之上,放有炭炉,炉子上面则是放着铁锅,哑巴弟弟要做的,便是随时往炉子里添火,保证锅里的水一直热着,如此一来,不论客人们什么时候过来,都能够很快吃上热腾腾的食物。

    踩踏积雪的声音“嘎吱嘎吱”传进了帐篷内,姑娘知道这是有客人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忙迎过去,却只见一名黑sè披风面孔被帽檐遮住的客人正往这边走过来,手里领着一只包裹,看起来颇有些沉重。

    看到那身影过来,姑娘脸上显出jī动之sè。

    那人走到帐篷前,轻轻将披风的帽子拉到后面,lù出一张脸孔来,却正是凤翔营指挥使苏雨亭。

    苏雨亭看着姑娘,lù出了温和的笑容,道:“来一碗热面条!”将包裹放在一旁,在桌边坐了下去。

    姑娘用力点头,急忙跑到炉车边,麻利地下起面条来。

    那恹恹yù睡的哑巴弟弟看到苏雨亭,本来昏沉的眼睛却是亮起来,站起身,快步走到苏雨亭身边,比划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苏雨亭伸手在哑巴弟弟的头上轻轻mō着,笑道:“我也想你,只是事情很多,所以有半个月没能过来!”

    哑巴弟弟点头,忽地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xiǎo纸包,xiǎo心翼翼打开,里面却是两颗风干了的糖葫芦,他指了指糖葫芦,又指了指苏雨亭的嘴巴,一脸的期盼。

    苏雨亭温和地笑着,他身为燕国富贵至极的人物,却并不嫌弃,轻轻捻起一颗,轻轻咬了一xiǎo口,随即点头笑道:“真是不错。这是别人送给哑弟,哑弟留给我的,对吗?”

    哑弟看起来对苏雨亭很是亲昵,兴奋地点头。

    苏雨亭呵呵一笑,从包裹里取出一支木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里面却是jīng致的糕点,从中捻起一块糕点,放到哑弟嘴边,道:“你尝尝这个!”

    哑弟却没有立刻吃,而是转头去看大辫子姑娘。

    姑娘身段苗条,穿着很陈旧的灰sè棉袄,此时正转过头来看着这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清澈无比,面庞秀气,棉袄虽然很是老土破旧,却也掩盖不住她的清丽。

    姑娘见哑弟看过来,便轻轻摇头。

    哑弟有些失望,但对于姐姐的话,却是很为听从,退后一步,虽然被那jīng致糕点吸引的喉头动了动,却还是压抑那糕点对自己的yòuhuò。

    苏雨亭叹了口气,道:“何必难为他!”

    姑娘道:“你……我们已经欠你很多,此生都无法报答……!”

    苏雨亭皱起眉头,声音淡然:“为何到了今日,你还要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以为我所做一切,都是要你们报答不成?”

    姑娘见苏雨亭语气有些不悦,顿时有些害怕。

    苏雨亭叹了口气,将糕点放入木盒子内,递给哑弟,道:“哑弟,拿好!”

    哑弟还是不敢接。

    姑娘终是轻叹道:“哑弟,还不谢谢大哥哥!”

    哑弟顿时开心起来,接过木盒子。

    姑娘将做好的热汤面端上来,里面还加了两个jī蛋,苏雨亭也不客气,拿起筷子,有滋有味吃起来,兄妹二人在旁看着,脸上都很是高兴。

    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了干净,苏雨亭这才放下碗,笑道:“好久没有吃的这样痛快了!”

    姑娘咬着嘴chún,轻声道:“你……你要想吃,可以每天都来!”

    苏雨亭呵呵一笑,随即神情肃然起来,问道:“你父亲的病,现在如何了?”

    “前不久,苏大哥之前请的那名大夫又来瞧过一回,说是家父的病情已经好转不少,只要坚持服yào,终会康复过来的。”姑娘轻声道,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感jī:“苏大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苏雨亭苦笑道:“你为何总离不开报答二字。”顿了顿,道:“能康复就好。”他拿过那包裹,道:“这里面有一件袍子,是我亲自制作的袍子,送给你的。另外还有一些银两……!”

    “不成!”姑娘连忙摆手道:“苏大哥,我已经欠你很多,这……这我不能收。上次你给我买yào的银两,我已经存了一些,还差一些便能凑上……!”

    苏雨亭站起身来,皱起眉头,随即叹道:“若是真想偿还,等到你父亲完全康复再说吧。”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终于道:“这些银钱,一是给你为父亲买yào的银钱,另一部分,是给你们生活所用。最近京里只怕要发生一些事情,甚至会不太平,你们现在就收了摊子,回到你们的屋子去,一个月之内,便不要出来摆摊了……等一切平静下来,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姑娘有些吃惊地看着苏雨亭。

    苏雨亭平静道:“听我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他走到哑弟身边,柔声道:“哑弟,大哥哥可能有一阵子不能看你们,但是等我忙完了,一定会找你们。跟着你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说到这里,他再不多语,深深地看了姑娘一眼,才重新将脑后的帽子掀起来,戴在头上,罩住了脸庞,犹豫了一下,终是缓步走出了xiǎo帐篷。

    踩着厚厚积雪,走出几步,姑娘终于追上去,声音有些颤抖:“苏大哥,你等一等!”

    苏雨亭停住步子,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

    “你……你是不是有危险?”姑娘眼圈儿泛红:“你千万不要出事!”

    苏雨亭轻声问道:“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姑娘摇摇头。

    “我叫苏雨亭!”苏雨亭平静道:“我若此番不死,会回来见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好好活着!”说完,苏雨亭再不停留,踩踏积雪,决然而去。

    直到苏雨亭背影消失,大辫子姑娘仍然呆呆地望着苏雨亭离去的方向。

    “啊啊啊!”身后传来哑弟的声音。

    姑娘走过去,只见哑弟打开包裹,指着那包裹,脸上显出吃惊之sè。

    她看着包裹,里面除了一封银子,更有一件东西很是显眼,那是一件虎皮制作的袍子,真正的虎皮袍子!

    

第七四四章 隆山会

    苏雨亭回到府中,进入自己房间之时,便见到苏观崖正坐在自己的房中,手拿一本书,正在静静翻看。会员手打见到苏雨亭回来,苏观崖才将书册放下,无比淡定地看着苏雨亭,随即摇了摇头,叹道:“你本不该在此时出去。府外四周,此时说不定就有许多暗哨,若是教有心人知道你伤势是假,总要惹出不xiao的1uan子来。”

    苏雨亭径自在披风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这才走过来,在桌边坐下,并没有多语。

    苏观崖看着苏雨亭,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只是一个普通民nv,何至于让你如此气短?”顿了顿,才道:“为父记得对你说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将她纳入府中为妾,为父不会因mén第而阻拦!”

    苏雨亭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开口问道:“父亲深夜前来,是否有事?”

    苏观崖沉yín片刻,终是肃然凝视着苏雨亭的眼睛,轻声问道:“为父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

    苏雨亭点点头。

    苏观崖缓缓道:“既然如此……我苏氏一族的命运,便jiao到你的手中了!”

    灯火闪烁,苏雨亭凝视着苏观崖,沉yín片刻,终于道:“父亲,你是否还有什么担忧?”

    苏观崖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如你所说,年纪大了,想的多了,胆子就变xiao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年轻人这种不惧一切的冲劲。”

    苏雨亭轻叹道:“可是……从父亲的眉眼之间,似乎有着忧虑。”

    苏观崖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京中这边,应该已经没有太大的漏dong,可是西北那边,你是否确定咱们的太子殿下一定会成功?”

    苏雨亭想了想,终是缓缓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天佑我大燕……他必能得手!”

    苏观崖轻轻抚着颔下的胡须,道:“亭儿,你xiong怀大志,为父便将一族命运放在你身上赌一赌,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一旦出手,就没有办法收回来……!”

    苏雨亭神sè坚定,眼睛望向靠在墙壁上的雪sè银枪,平静道:“既然准备出手,便从未想过收回来。一旦事成,大燕将结束世家倾轧之局面,万民齐心,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太子殿下苦心计划多年,我的心愿,与他这最后心愿一般!”

    苏观崖若有所思,半晌才道:“真要说起来,这也确实是一次良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堵上一场。大事若成,我苏氏一族自然得保,若是不成……!”说到这里,他淡然一笑,道:“便是天意使然了!”

    正说到此处,却听到窗边“扑棱扑棱”响起一阵动静,苏雨亭度奇快,起身飞步上前,打开窗户,便见一只信鸽立于窗沿,“咕咕”叫着。

    苏雨亭抓起信鸽,从它细细的tuǐ上取下绑在上面的密信,不过半根拇指长,打开来看,上面仅仅写着两个字。

    “天明!”

    苏雨亭神情肃然起来,转过身,看着苏观崖。

    父子二人四目相视,苏雨亭终是一字一句道:“开始了!”

    ……

    ……

    天涯孤峰绝巅。

    萧怀yù与商钟离的衣摆依然是被寒风吹动的猎猎作响,阳光虽然照shè在峰巅,但是峰巅四周的氤氲浮云却是终年不散,依然将峰巅上生的一切掩饰着,不为世人所知。

    商钟离含笑道:“老夫最后一谋,其实很为简单……与萧君一般,不过是想让我大庆将士少留一些血而已……!”

    萧怀yù只凝视着商钟离,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以太子之安危威胁我,令我出兵助你攻魏?”摇头道:“商钟离,让你庆国的将士少流血,却让我大燕将士替你们流血,此事绝无可能。”他看了看那边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的太子,平静道:“太子乃贤明储君,以千万将士之血换一人之身,我想太子殿下也是不会同意的!”

    太子眼皮子跳了跳,终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那嘴角边,却泛起一丝冷酷之意。

    商钟离摇头哈哈笑道:“萧君误会了。如今魏军虽然兵强马壮,气焰嚣张,但是……一群狼如果没有了头领,便是一盆散沙,形不成任何威胁。”

    萧怀yù微皱眉头。

    就在此时,一个令人吃惊的笑声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如雷般响起:“老狐狸便是老狐狸,今日难不成还有能耐将本将杀死在这里不成!”

    话声之中,又是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如同巨猿,这身影在半空中,那阳光照shè在他的身上,竟是闪耀着黑sè的光芒,等他举重若轻落在地上之时,萧怀yù这才看清,此人却是一身黑sè的甲胄,甲胄上有鱼鳞般的甲片,这些甲片被阳光照shè,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这人身形高大,比之萧怀yù,几乎要高出大半个身位,四肢粗壮,国字脸,狮鼻阔口,皮肤如同黑铁一样,结实无比。

    他就如同从古战场而来的洪荒战将。

    粗野,狂放,充满着力量感,更是充满着霸气。

    他的声音如洪钟,那粗狂的大笑声,如同铜锣一般,若是一般人见到他,只这外貌,就足以让人惊惧无比。

    萧怀yù神情淡定,心中却颇有些惊讶。

    他来天涯峰,是因为太子被绑架过来,为了救回太子,不得不来,但是这黑煞神又为何原因来到此处?

    商钟离见到黑煞神出现,眼中竟是显得兴奋之sè,他的脚步微微移动,本就靠近燕太子的他,此时却已经近在燕太子身边咫尺。

    黑煞神见到萧怀yù,竟是拱手道:“萧将军,你之大名,我是闻名已久,只恨无缘相见,今日终是见到了!”

    萧怀yù也拱了拱手,平静道:“司马将军威名盖世,今日得见,不虚此行!”

    黑煞神却正是魏国的大将山南金锁锤司马擎天。

    在他的腰间,果然是挂着一根金sè的锤子,手臂长短,有普通人手臂粗细,一头是带着倒刺的金锤头,另一头却是有一条金sè的锁链,连接在腰部的皮带之上。

    这样的武器,只看那外观,就知道沉重无比,而且若是普通人使用,却也是太过庞大,定时颇有些累赘,能使开这样的金锁锤,必定要有极为恐怖的力量。

    但是这庞大的武器,挂在高大威猛的司马擎天身上,却是极其协调,似乎这样庞大的武器,才适合这古战将一般的人物。

    燕**神萧怀yù!

    庆国圣将商钟离!

    魏国名将司马擎天!

    三国名将,竟是诡异地齐聚天涯峰巅!

    这本是不可能出现的一幕,今日却豁然出现在不为世人所知的孤峰绝巅之上。

    峰巅寒风如刀,三大名将呈品字形站住,就如同峰巅上亘古便存在的三块巨石,岿然不动,气吞天地,只可惜这样的场面,如今只有燕太子一位看客。

    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位太子殿下。

    而无人注意的太子殿下,嘴角泛起难以掩饰的笑意,那是……充满得意之笑。

    三大名将在云间,三大强者俱无言。

    半晌,商钟离终于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寂,长声笑道:“有生之年,能与两位共聚天涯峰,此生无憾!”背负双手,灰袍在风中如同云般飘动,看着司马擎天道:“司马擎天,你终究还是没有让老夫失望!”

    司马擎天粗眉浓密,又是洪钟般笑起来:“你故意将这个消息透1ù给我,故意让我知道萧将军会为了营救燕太子来赴天涯峰会,我既然知道这里如此热闹,又怎能不来?”他看了萧怀yù一眼,哈哈笑道:“萧将军,莫怪我以xiao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上山之前,我也曾怀疑过,这该不是你们二位故布此局,引我来此吧?但是我司马擎天虽然没有与萧将军见过面,却是神jiao已久,知道萧将军乃是忠义之士,必不会与老狐狸这般的卑鄙之人狼狈为jian,所以为了见萧将军一面,更为助萧将军一臂之力,才坦然而来。我司马擎天……最喜欢的便是凑热闹……!”说到此处,又是畅声大笑起来。

    这三人看起来都十分的淡定,但是三人之间却都隐隐保持着一定的剧烈,而且三大名将瞳孔深处,都是隐藏着戒备之sè。

    萧怀yù平静道:“司马将军原来是为了助我而来?却不知如何助我?”

    司马擎天粗声笑道:“商钟离绑架贵国太子,那已是与你燕国为敌,你我联手,将这老狐狸扒了皮,庆国没了老狐狸,那便再无阻碍,你我两国联手,长驱直入,平分庆国土地,你看如何?”

    萧怀yù淡然一笑,看向商钟离,淡淡道:“老将军认为司马将军所见如何?”

    商钟离哈哈笑道:“上策也!”

    “可是……老将军布此局,当然不会是为了创造机会让我二人联手杀了你,更不是想让我们平分你庆国土地。”萧怀yù淡然道。

    商钟离依然是笑道:“司马擎天之策,是为上策,只不过我也有一上策,或许萧将军更感兴趣!”——

    Ps:莫急着说什么司马擎天怎么可能因为好奇或者因为热闹就往天涯峰跑,也莫说什么一国主将,怎可轻易犯险。最害怕还没看下去,提前就大叫不合理,慢慢剥丝吧。

第七四五章 登绝巅

    飘雪依旧,韩漠此时正在天涯峰的山脚。

    经过一日一夜的时间,他终于从百里之外的临阳关内,穿过魏军严密的阵营,甚至越过庆军的防御阵地,终于到了这座独峰之下。

    自远处看,尚能看到天涯峰直chā云霄的磅礴气势,但是如今身处山脚之下,反倒不能看清全貌,只能看到那陡峭的山壁,向上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这是一个让人看一眼便会退却的孤峰。

    孤峰陡壁,尚有积雪,更是险中有险,若是攀爬这样的孤峰,凶险无比,稍有闪失,很有可能便会粉身碎骨。

    韩漠早已经褪去了hún迹于魏军军阵中的斥候甲胄,此时一身便装,腰间挂着酒袋子,仰首望着看不到头的天涯峰。

    不知为何,当他在军营之中见到萧怀yù留下的那封信,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萧怀yù留书,肯定是为了让自己紧跟着过来。

    他当时也曾怀疑这会不会是萧怀yù给自己设下的圈套,但是这个念头仅仅从脑海中一过,便立刻消失。

    如果萧怀yù真的要对付自己,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要跑到百里之外处在庆国境内的天涯峰来。

    而且,韩漠从第一眼看到萧怀yù起,就感觉这位燕国名将虽然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但是萧怀yù总给人一种很坦dàng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并不屑于玩nòng太多的权谋诡术。

    他的能力和地位,确实不屑于玩nòng太多的手腕。

    若非是萧怀yù给自己下套子,那么萧怀yù示意自己跟过来,那又是有何目的?

    韩漠前来天涯峰的道路上,思考良久,最终隐隐明白,萧怀yù示意自己前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接应,换句话说,萧怀yù前来之前,心里肯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韩漠也清楚,能够登上天涯峰巅的,天下间并没有几个人,但是这几个人,必定都会对萧怀yù有一定的威胁。

    萧怀yù显然是察觉这一次赴约肯定不简单。

    只是萧怀yù部将众多,却偏偏给自己留下线索,示意自己随来,那又是所为何因?

    ……

    韩漠眯着眼睛,望着陡峭的山壁,他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萧怀yù现在肯定已经身在绝巅之上,可是那云雾缭绕之间,究竟在发生着什么事情,这天下恐怕无人知晓。

    只是韩漠现在却要考虑,自己是不是真要登上这天涯绝巅,自己有没有能力撑到封顶。

    韩漠不乏胆量。

    但是面对这样的独峰,他内心深处还真是有着极大的紧张情绪,毕竟两千多米的独峰,稍有闪失,便有可能粉身碎骨,自己当真要去冒这个险?

    而且峰巅之上,必定都是超强的高手,自己若是真的坚持到了峰巅,必定也是筋疲力尽,又能起什么作用?

    韩漠沉默着,飘雪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发髻上,已经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片。

    他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心中却是心cháo起伏。

    别人不知,他却是十分清楚,萧怀yù前来天涯峰,那是太子布局,虽然他并不是十分明了太子的整个计划,但是有一点他却已经十分肯定,太子苦心积虑谋划,其中一个目标,定然是为了对付萧怀yù。

    萧怀yù的能力和本事,仅凭太子一人,能绝对是无法对付的,所以韩漠也能确定,如果不出意外,太子只怕是早与外人勾结,准备着合谋萧怀yù。

    萧怀yù一心相救出太子,在萧怀yù心中,他肯定也知道孤峰绝巅之上必定险峻重重,但是他肯定想不到,他要救之人,正是布局之人。

    也正因如此,韩漠已经强烈地感受到,萧怀yù已经深入套中,甚至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韩家与萧家虽然是燕国朝堂生死敌对的两大世家,但是韩漠却还没有糊涂到想要萧怀yù死去,而且在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一个现实,萧怀yù是大燕的一根擎天柱,当这根柱子倒塌了,燕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所以他无论是从个人对萧怀yù的敬慕出发,还是从整个大燕国的国家利益出发,都不希望萧怀yù出现任何危险。

    他现在甚至在心中怒骂着太子的愚蠢。

    如果太子真的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要铲除萧怀yù,那就等于是自毁长城,是亲者恨仇者快的糊涂事!

    深吸一口气,韩漠终是苦笑着摇摇头,检查了一些捆在脚腕子上的裹tuǐ,确定裹紧,有将双手绑布护腕扎进。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那是许多凡人们想到不敢想的事情,在大雪寒冬时节,攀登两千米的高峰,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只能去做。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萧怀yù的挂念,又或许是绝巅之上确实给韩漠带来了巨大的好奇心和吸引力,如今身处天涯峰脚,他已经不打算后退。

    我既来之,不惧一切!

    从腰间拿下酒袋子,仰首饮了一大口。

    这是军中最常见的烈酒,军中的将士们称它为“古城烧”,酒水入口,从口中直烧到肠子里去,男子汉当饮烈酒,而此时烈酒更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连饮两口,韩漠感觉到身上的血液似乎燃烧起来,他这才从自己身后的xiǎo皮袋子里,取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工具。

    这是两只铁钩手,有五个戒指般的五孔,刚好戴进五指之中,而前面是长处手指不少的五根铁钩子,戴在手上,就如同多了五根手指,前五根铁指,后五根ròu指,铁指没有ròu指的灵活,但是锋利无比,ròu指无法扣进的地方,铁指确实能够轻易穿透山壁,深入石壁之中。

    这本就是在东海与黑豹们训练之时,用来训练攀登的一种工具,韩漠这一次明知有可能要攀登天涯峰,自然也是从军营中带了过来。

    戴上铁制,韩漠这才深吸一口气,依照《气经》的运气方式开始运气。

    这样的独峰,攀登之时,必定要保持心态的冷静和镇定,而且越攀爬到上面,空气肯定会越加的稀薄,而《气经》不但能够凝神静气,而且能够让气息在许多恶劣的环境下保持着通畅。

    如果不是修习了《气经》,韩漠还真要犹豫时不时该往上爬。

    一切就绪,韩漠终于上前,沿着陡峭的山壁,在这大雪之中,攀登世人不可及的孤峰绝巅。

    ……

    ……

    天涯峰巅之上,自然没有人知道,在山脚之下,有一个年轻人正在以超强的胆识和毅力往峰巅上攀登而来。

    三大名将此时都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们三人,虽然表情各异,但是内心之中,却是保持着绝对的戒备,因为三人都十分清楚,当今之世,能够称为对手的,也只有这几人了。

    超脱人之极限的武技,并非是有什么毁天灭地之能。

    但是能够达到这种极致武境,天下间却是在没有几个人,他们的超脱人之极限,乃是在人体的各种机能之上。

    例如速度,他们可以拥有者猎豹般的爆发力和速度。

    例如力量,他们能够力举千斤,面不改sè。

    例如反应,他们能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透敌手的所有招式意图,能够在心到处便能判断出对手接下来的攻击意图,而且能够准确地把握着稍纵即逝的时机,甚至能够在一秒之间,便能把握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例如耐力,他们可以在极寒之地或者酷热之地,那些普通人无法忍受的环境下支撑下去。

    这些超出极限的能力,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也认为不可能有人类可以做到的。

    而人类自始至终,总是在创造着一个个奇迹,打破这一个个自认为不可以做到的事情,这被称之为神话,十方名将,就是当今神话的存在,他们超出世人的极限武道,便是置身于世人之巅的神话。

    三大名将心中都是十分清楚,除了自己,另外两个人也都是具有瞬间发出致命一击的能力,而此时此刻,谁也不敢让自己lù出丝毫的破绽,不敢让敌手瞄到时机。

    就像司马擎天,他或许只想置商钟离于死地,但是如果萧怀yùlù出了稍纵即逝的破绽,他又怎能忍得住yòuhuò去将萧怀yù击杀?

    商钟离固然是强敌,是司马擎天想瞬杀之人,但是萧怀yù又何尝不是强敌,自己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除掉萧怀yù?

    他心中如此,其他两大名将心中又何尝不如此。

    自三人同处天涯峰巅的那一刻开始,一种微妙的杀局便已经形成。

    三人不动,任由寒风如刀子般割着自己的脸庞,任由自己的衣襟随风而起,猎猎作响,也任由空中的雪huā如同梨huā般洒落下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第七四六章 峰之巅,武之巅!

    天下武道的巅峰,三**方最有权势的名将,摇一摇手便能让天下震动的三大强者,气定神闲地品形而立。

    萧怀yù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哦”了一声,问道:“却不知老将军的上策又是如何?”

    商钟离笑道:“很简单,你与老夫联手,将这黑煞除掉,只要他一死,魏军群龙无首,你我两国夹击,魏军必然一溃千里,那时候贵我两国两线出兵,会师于魏国京都,京都以南之地,尽属你燕国!”

    司马擎天哈哈笑道:“拾人牙慧,毫无新意!”

    商钟离呵呵笑道:“倒也不是拾人牙慧,只不过司马擎天的上策,对他是上策,对老夫则是下策。而老夫所提,在老夫看来,才是真正的上策!”

    司马擎天看着萧怀yù,叹道:“萧将军,我司马擎天是个实诚人,不说假话。我今日登峰,是因为这老狐狸故意给了我一个消息。他自称擒住了贵国的太子,而且正准备与你商量合兵攻打我魏军……我司马擎天不得不为十万魏地儿郎考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老狐狸以贵国太子为人质,要挟你出兵?所以我来了,就是要助你救回贵国太子,而且顺手将这老狐狸给宰了。虽然这老狐狸狡猾无比,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活着,我魏国必定还有无数儿郎葬身在这隆山之下,所以我司马擎天就是要赌一赌,登峰而来,与萧将军合力干掉这老家伙,平分庆地……萧将军,我司马擎天这一赌,是赢是输,全凭你一句话了!”他又看向商钟离,摇头道:“萧将军,你乃是忠义之人,这老狐狸想要以贵国太子挟持你,手段卑鄙,人品败坏……所谓人以类聚,你总不会甘愿与这等人联手吧?”

    萧怀yù神情淡定,并无说话,反倒是商钟离大笑道:“司马擎天,你这一句话倒是说对了,萧将军乃是忠义之人,他又岂会不顾太子安危,与你联手?”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身边的燕太子一眼,轻叹道:“若是你二人联手,老夫一是jī动,伤了太子,那就不妙了!”

    司马擎天立刻道:“萧将军,你现在可是看到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老狐狸尚要威胁于你,我实在看不下去!”

    萧怀yù沉默了一下,终于道:“如此说来,今日总要有一个人离去了。”他看着司马擎天,平静道:“司马将军,商老将军身体很弱,据说活不了多久,你知不知道?”

    司马擎天叹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如果知道他很快要死,我也就该再等上两年,再率兵来攻。”

    萧怀yù很认真地道:“今日我与你联手杀他,庆国或许真的会被你我两国所灭,但是与此同时,我燕国却会面对更为强大的魏国,而你们魏国接下来,必定要图谋我大燕的领土,这一点,你承不承认?”

    司马擎天想了想,终于点头道:“似乎是这个道理!”

    “但是如果我与老将军联手杀你,而不久之后,老将军也可能离世,那个时候,便无人可以对我大燕形成威胁,你承不承认?”萧怀yù依然是平静问道。

    司马擎天叹道:“萧将军说的有道理,那个时候,你便可以统帅燕军,横扫天下了!”

    “如果你是我,既然总要动手,总要死一个人,你会选择与谁联手?”萧怀yù淡淡问道。

    司马擎天苦笑道:“如此说来,我今天实在不该来。我本以为萧将军乃是忠义之人,是个不与jiān邪同流合污之辈,现在看来,我是赌输了!”

    萧怀yù叹道:“我固然是萧怀yù,却也是大燕之臣,三军主将……杀了商钟离,面对你司马将军,我燕军还要流许多的血,而杀了你,老将军随之也离开人世,我燕军自然能少流一些热血的!”

    商钟离苍老的笑声响起,与此同时,他的头顶忽然泛起淡淡的薄雾,就如同发梢之中冒出了白烟一般,而粘在他身上的雪片,竟是在这时迅速地融化。

    司马擎天圆睁双目,他的手不动声sè中,已经移到了金锁锤的金链子之上。

    萧怀yù背负双手,镇定如泰山。

    三言两语,局已定!

    “二打一,真是不公平!”司马擎天轻叹摇头,这是这一瞬间,他身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萧将军,世人说你是毘沙mén天转世,乃是人中之战神,能与你战,幸甚!”

    三大名将在这一瞬间,终是运气全身。

    天上的飘雪没有变xiǎo,反而越来越大,此时却只有燕太子浑身上下积满了雪片,而这位太子的养xìng功夫似乎极佳,依然闭着眼睛,面sè平静。

    三大名将散发出来的气势,在这一刻,竟是将苍穹掩饰,更将孤峰之巅的拔然之势压下去,在这一刻,天地之间,他们才是最耀眼的三颗星辰

    ……

    三道无形之气,已经在天涯峰巅扩散。

    太子的眼角终于跳动起来,脸上甚至显出一丝丝痛苦,他只感觉四周凭空出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这股压力竟是将他包裹在其中,稀薄的空气,本就让他呼吸不是很顺畅,而这种突然出现的压力,更是挤压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全身上下的每一个máo细孔,似乎都有虫子在往里面钻一样。

    “三短一长,深吸气!”萧怀yù的声音传进太子的耳中,显然是知道太子此时正经受着劲气侵袭的痛苦,所以出声教他抵御的方法。

    十方名将,要想突破人体质极限,首先自然是要练气。

    只有体内劲气达至臻境,才能突破ròu体的极限,从而拥有普通人无法比拟的超强武技。

    十方名将,各有其独特的修气之法。

    而此时巅峰上的三大名将,已是以气息流动全身,流入到身体的脉络之中,让全身上下的每一层肌肤每一处máo孔,都充斥着随时爆发的劲气。

    三位世间顶尖的武道巅峰之高手,三道劲气在这孤峰绝顶jiāo织纵横,它所产生出来的震慑力,哪怕太子亦是修武,却也是难以抵受的住。

    寒风动兮,云飞扬!

    只是片刻间,非但他们身上的积雪完全融化,就是在他们脚下的积雪,也开始化开,lù出了下面那光滑的岩石来。

    商钟离未动。

    萧怀yù也未动!

    司马擎天却已经动了,他的右手只是轻轻一弹间,那庞大的金锁锤就如同金龙的龙头一般,直shè出去,带着强大的煞气,目标却是商钟离。

    商钟离苍老的脸庞,在这一刻竟是变的异常的威猛,这个霸气的老者,此时就如同一头凶猛的老狮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劲气,他的两手看似很缓慢,但是却偏偏又在瞬间之间,形成半合之势。

    金锁锤本来去势如虹,shè出去的那一瞬间,商钟离看似便要葬身在这强大的武器冲击之下,但是那气势如虹的去势,只行到一半,便开始缓了下来,当抵达到商钟离双掌前半指之处,那金锁锤便完全的静止下来。

    商钟离那雪白的发髻,在这一瞬间,竟是四散而开,满头白发,飘扬而起。

    ……

    萧怀yù未动!

    司马擎天的左脚,往前轻轻踏出一步,而这一步踏出,他身上那鱼鳞般的甲片,竟是微微张开,全身上下的甲片,发出清脆的金鸣声。

    云dàng。

    风烈。

    风起云涌,劲气飞扬,如霜!

    司马擎天这一踏步,金锁锤便往前微微前进了分毫,而商钟离的双掌在金锁锤微进的一瞬间,就像有一股距离钻入他的双掌之中,他的双掌微微开合一些,双掌之间的缝隙也变得大了一丝丝,这一刻,他那灰袍也开始鼓动起来。

    就如同被充气一般,衣服开始膨胀。

    老将军的神情镇定,但是满头白发jīdàng飞扬,看起来似虎。

    商钟离与司马擎天之间,不过十步之遥,但是这十步之遥中间的空气,就如同变形了一样,ròu眼甚至能看到在这空间那劲气扭曲的状态。

    ……

    燕太子按照萧怀yù的嘱咐,三短一长呼吸,一开始倒是呼吸顺畅起来,但是这一刻,更大的劲气又在挤压着他的身体。

    “吼!”

    司马擎天发出一声洪荒巨兽般的吼叫,震天动地,吼声之中,金锁锤就似乎达到极境,又似乎商钟离无法抵挡,金锁锤停滞状态顿消,破空速进,就像毒蛇出dòng一般,往商钟离xiōng口直击过去。

    雷霆一击。

    商钟离在这一刻,那白眉一挑,双掌猛力内合,一阵极其怪异的声响响起,并不巨大,但是却震慑人心,只见到金锁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即将击中商钟离xiōng口的一刹那,竟是如同喷泉之水一样,瞬间变了方向,冲天而飞。

    “喀喇”一声响,商钟离的身体竟是微微下沉,他双脚所踩的绝顶岩石,竟是碎裂开来,而他所踩之地,竟是微微下陷下去。

    燕太子这一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十方名将,果然是怪物般的存在,只是在看到这世人难得一见的场面之时,他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来。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此时绝顶那jiāo织在一起的霸道劲气,却是他难以抵受的。

    萧怀yù的双眸,在这一瞬间豁然变的犀利无比。

    他虽然想坐山观虎斗,但是他更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绝顶纵横的霸道劲气,很有可能将燕太子的五脏六腑震裂。

    身影一动,萧怀yù右手平静而自然地抬起,五指并紧,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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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七章 夺门而入

    萧怀yù身着便装,他两处衣袖,本是以护腕绑住,但是在这一瞬间,护腕裂断,长袖隆起,他右臂衣袖之内充斥着强大的劲气,环绕着那如刀般的手掌。

    武道的巅峰者,那强大的爆发力所产生出来的恐怖速度,只能看到一道魅影直冲司马擎天。

    司马擎天虽然武技惊人,但是对于这世间的几大怪物来说,以一敌二是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的,他出手的一霎那,就似乎没有将萧怀yù列在自己的敌手范围。

    换句话说,他出手,只求战败商钟离,似乎是在打赌,萧怀yù不会对他出手。

    但是萧怀yù却是在最恰当的时机,果断出手。

    ……

    名将如怪。

    任何一位名将,都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怪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如果有机会铲除其他“怪物”,谁也不会手软。

    正如萧怀yù自己所说,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一个国家。

    个人可以讲道义,但是为了一个国家,却只能从长远的利益出发。

    萧怀yù的速度快,但是动作看起来却是轻柔潇洒,他的掌刀在这一刻,那是拥有着天下任何兵器都无法比拟的威力。

    掌刀,便是神兵利器

    ròu体的臻境。

    司马擎天的jīng力,已经放在了商钟离的身上,面对着萧怀yù的攻击,他显然已经没有jīng力来应对,这个时候一旦收势,商钟离反倒会借势袭来。

    司马擎天似乎已经到了必死之地。

    ……

    ……

    劲气激dàng,地上的积雪因为劲气的纵横,就如同被飓风卷起一样,从地上纷纷扬扬飘起,而燕太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异常的痛苦,脸上的皮ròu就如同被巨风吹动,颤抖着痉挛着。

    金锁锤向天,商钟离脚下石碎,萧怀yù出手,在名将们的眼中,那是有先有后,但是这时间的间歇,在世人的眼里,几乎没有任何隔阂。

    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

    ……

    司马擎天面对萧怀yù的突然出手,似乎根本无力抵抗,但是他却是看也没看萧怀yù。

    他似乎根本不忌惮萧怀yù的攻击。

    在他做出登封决定的时刻,他就十分清楚天涯峰巅所存在的巨大危险,更知道商钟离肯定也布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等着自己。

    他可以不予理会。

    但是身为天下罕见的绝世名将,他也从中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他虽然知晓商钟离布局的最终目标很有可能是要击杀自己,但是他又何尝不觉得,这是一次击杀商钟离的好机会。

    魏军被阻在隆山之下,寸步难进,这对于司马擎天来说,自然是十分恼火的事情。

    但是如果能找到机会将商钟离击杀,那么隆山的守军必定陷入混luàn,而魏军将势必能够拿下隆山,随之挺进上京城

    除了商钟离,没有人能阻挡魏军铁蹄的挺进。

    所以他来了。

    如所有的绝顶高手一样,武技的强大,让他无所惧,让他充满自信。

    而且他也考虑到了商钟离和萧怀yù联手击杀自己的可能,所以他自然不会不留后手,在萧怀yù向自己攻来的一刹那,他十分肯定,自己的后手必定会在同一时间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没有猜错。

    ……

    三大高手的对峙,虽然惊天动地,虽然劲气飞扬,但却并没有发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巨响,而恰恰相反,除了凛冽寒风之声,却并无太多的动静。

    所以当那一声箭鸣响起之时,声音清晰地传入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是刺破空气,划破寒风的声音。

    那是令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为之动容的绝世一箭。

    那本是司马擎天安排的决定天涯峰一战的神奇一箭。

    可是在这箭声响起的一刹那,这位如同古战场而来的洪荒战将却是豁然变sè,他的一双眸子,在这一刻,出现了或许是此生以来最愤怒且最恐惧的神sè。

    绝望之sè!

    ……

    ……

    燕京城,正值丑时,距离黎明尚早。

    一直以来,燕京城九mén提督府都是一个很奇怪的衙mén。

    九mén提督府虽然也隶属于兵部管辖,但是提督府的官员向来都不是由兵部说了算,自从燕国立朝以来,九mén提督府将领的任免,都是直接归属于皇帝陛下。

    换句话说,九mén提督府的将士,虽然都挂名在兵部,从户部领取俸禄,但是兵部甚至是内阁的调令,对九mén提督府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这是一支完全由皇帝支配的衙mén。

    实际上一直以来,九mén提督府并不是一个让人瞩目的衙mén,用许多官员私下里的话说,九mén提督府的将士们,就是燕京城看mén的狗,而九mén提督陆英季则是这群狼狗的首领。

    九mén提督府所掌控的,便是燕京九mén,下属兵力不过千人而已,而且比起御林军的jīng锐士兵,九mén提督部下所属兵士的单兵素质,那就远远比不上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在大多数人看来,实在不值一提的衙mén。

    九mén提督陆英季,在九mén提督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九年,正是当今圣上登基之后,第一个提拔起来重用的心腹

    陆英季与皇帝的关系,很多人都十分清楚,在皇帝很xiǎo的时候,这位陆大人便是皇帝身边的陪侍之一。

    通常而言,一名皇子身边,都是有两三名陪侍,这些陪侍跟随着皇帝一起读书练武,从某种角度来说,那是属于皇子的死党人物,一旦皇子当上皇帝,这一类本无实权的陪侍也就jī犬升天,成为皇帝的心腹,从而委以重任。

    当然,如果皇子运气不好,在争夺宝座的过程中落马,那么这些陪侍也就是必定会被铲除的人物。

    除了正常的习文练武,陪侍还会跟着皇子一起玩耍,也都能与皇子形成极为亲密的关系。

    一名皇子在八岁开始,便会由内庭安排陪侍,但是燕国历来形成的规矩,陪侍不能是世家子弟,他们的来源,通常都是国内颇有名气的神童,内庭有专mén的陪侍司负责搜罗这一类神童,而后进宫经过筛选,从中选取优秀的少年分到皇子们的身边。

    陆英季正是当今圣上的陪侍之一,一路走来,始终跟在皇帝身边,帮着皇帝渡过了无数的险境,平光帝最终能够登基,这位陆大人的功绩绝不可抹杀。

    皇帝登基之后,第一道旨意,便是由陆英季担任九mén提督,许多人都觉得很奇怪,陆英季跟着一直是皇帝的心腹,而且跟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功劳卓著,怎地最后只是封为一个不起眼的九mén提督。

    但是那些jīng明之人却明白,这正代表着皇帝对陆英季的信任,那时将燕京城的mén户jiāo到了这位心腹的手中。

    在平光帝争储的岁月里,这位陆英季是个出镜率很高的人物,但是自从当上九mén提督之后,他反而变得极其低调,几乎不与任何官员来往,成为朝中的异类。

    也正因为他的低调,身在朝堂之时,朝堂上哪怕争的再凶,他也是静静呆在朝列之中,八风不动,九年来,这位陆提督在朝堂上所说的话,除了山呼万岁之外,似乎不超过十句。

    九mén提督府座落在城东,与京中所有的府邸一样,寒冬之夜,白雪覆盖,府中各处也是一片宁静,当一队骑兵在这寒冬之夜悄无声息地将整个提督府包围之时,府中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九mén提督府不大,四mén紧闭,所有人还在睡梦之中,谁能够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兵马敢来包围这座府邸。

    骑兵们都肩甲,俱都是火红sè,而率兵的将领,全身上下更是罕见的红sè盔甲,他的盔帽之上,有一团火焰般造型的铁片。

    这名将领四十多岁年纪,脸部瘦削,盯着紧闭的大mén,又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九mén提督府”,才缓缓道:“传令下去,从这府里,哪怕飞出一只苍蝇,也给本将立时斩杀,不必犹豫!”

    身后一名红甲副将拱手道:“是!”调转马头,下去传令。

    红甲将再不犹豫,一挥手,从后队上来三名骑兵,训练有素翻身下马,两人走到高墙下,蹲在墙边,四手相握,另一名骑兵则是熟练地踩到二人四手相连处,那两人便迅速起身来,同时用力向上,将站在手臂上的兵士抬起,那兵士借力飞起,虽然身着盔甲,身体却是极轻盈地翻到了墙头之上,然后迅速地从墙头跳到了府内。

    很快,紧闭的大mén发出“嘎嘎嘎”的声响,缓缓打开,正是那名兵士翻到院子里打开了大mén。

    红甲将二话不说,一抖马缰,竟是不下马,直接冲进了院子里,身后立刻涌入了数十名骑兵,一片红cháo。

    每一座府院前mén旁边,都会有一处mén房,只不过这寒冬之夜,mén房早卷在厚厚地褥子里美美地睡着,但是毕竟是mén房,警觉xìng是有的,mén外传来真真的马嘶声,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翻身起来,拉过棉袄披在身上,拉开mén,尚未出生,就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冷冷的钢刀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惊骇之间,便看到,在院落里,yīn影绰绰,竟是从大mén外涌进一大群人来。

    

第七四八章 乱之序章

    九mén提督陆英季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mén声惊醒,他睁开眼,沉声喝问道:“何事?”身边的夫人也被惊醒过来,摆摆手,示意夫人不必惊慌。

    “老爷……出大事了……!”mén外有人惊叫着,而陆英季在这一刻,已经听到隐隐传来的马嘶声,脸sè一沉,经过无数风làng的他,知道事情不妙,翻身而起,也顾不得穿衣裳,先是跑到墙边取下自己的宝刀拔出,正要开mén,身后夫人也起身来,拿过陆英季的外袄,为他披上,惊恐道:“老爷……这……这是怎么了?”

    此时马嘶声已经听得很是清晰,外面寒风呼啸,但却掩盖不了到一阵金戈之声响起。

    陆英季披上衣裳,回头道:“待在房内,不要出来。”打开房mén,穿过外堂,打开正mén,却见到两名家仆正惊恐无比地站在mén外,瑟瑟发抖。

    陆英季抬头,只见mén外的院子里,此时却有十余骑红甲奇兵正静静地呆在院子里,他们的手都按在刀柄之上,那架势,似乎随时都要拔出刀来。

    陆英季看到这十几名红甲骑兵,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脸sèyīn沉,紧握刀柄,冷声道:“你们是火山营的人马?”

    从中缓缓上来一骑,翻身下马来,正是领兵前来的红甲将,拱手道:“陆大人,打扰美梦,恕罪!”

    陆英季皱起眉头,打量了几眼,冷笑道:“你是火山营步兵队护军参领唐鸣梧?”

    红甲将淡淡道:“不错。只不过如今兼任马兵队护军参领!”

    “本官倒是不知,唐参领何时又成了马兵队参领!”陆英季看到对方的架势,知道今夜的燕京城中,必定要发生天大的事情。

    红甲将唐鸣梧缓缓道:“火山营骑兵队护军参领韩沧不从军令,已被就地免职,由本将接任!”

    “就地免职?”陆英季大笑起来:“太子殿下远赴边关,谁有资格免他之职?”

    唐鸣梧也不多言,沉声道:“九mén提督陆英季接旨!”

    陆英季一愣,却见到唐鸣梧已经从身上取出一卷黄绸圣旨,微一皱眉,道:“请容我换一身衣裳再行接旨!”

    唐鸣梧已经摇头道:“不必了。圣上吩咐,见之便可宣旨,陆大人,还不跪下接旨!”

    陆英季满腹疑虑,这下旨该当是宫里的通事舍人来宣,怎地却是御林军的将领来宣旨,但是面对圣旨,不敢多犹豫,立刻跪下,放下手中的宝刀,恭敬道:“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着九mén提督陆英季见旨之后,jiāo出九mén提督兵符,九mén将士,归由御林军护军参领唐鸣梧统领,钦此!”

    陆英季豁然变sè,抬起头,唐鸣梧已经卷起圣旨,上前来,将圣旨递给陆英季,淡淡道:“陆大人,领旨吧!”

    陆英季接过圣旨,立刻打开,只见竟真是盖有皇帝的yù玺,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感觉这道圣旨实在是极其诡异,缓缓起身来,问道:“唐参领,这份旨意,圣上是何时颁下来的?”

    “一个时辰前!”唐鸣梧淡淡道,那一双眼睛极其犀利的盯着陆英季,“陆大人,旨意也下了,速jiāo出兵符吧!”

    陆英季乃是九mén提督,下辖九mén一千二百多名将士,有着提督的专mén兵符。

    陆英季沉默了片刻,才道:“唐参领,兵符……本官现在不能jiāo!”

    “你想抗旨吗?”唐鸣梧厉声道:“陆大人,抗旨是何罪,你当比我还清楚吧?”他的面sè不善,手更是紧握刀柄。

    那十几名骑兵,亦都是握住刀柄,一道道如狼一般的眼睛,直盯在陆英季的身上。

    陆英季冷然一笑,道:“本官现在便进宫面圣,亲自听圣上旨意,若是圣上亲口说要本官将兵符jiāo给你,本官必无二话!”

    唐鸣梧亦是冷笑道:“圣上的旨意便在你手中,又何需进宫?而且圣上此刻正在歇息,怎可扰君?”

    陆英季毫无惧sè,冷声道:“圣旨在手,但圣旨上的意思,却未必是圣上的意思!”

    “陆英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鸣梧冷声道。

    陆英季厉声应对:“本官怀疑这份旨意是假的!”

    “呛!”

    唐鸣梧已经拔出刀来,厉声道:“陆英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称圣上旨意是假?抗旨不遵,污蔑圣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莫非唐参领要杀本官?”陆英季不屑地看了那冰冷的刀锋一眼:“本官就算抗旨,也轮不到你来惩处,自有圣上裁决,大理寺来查办。你用刀对着本官,便是造反……唐鸣梧,难道你想造反吗?”

    陆英季平日里虽然低调,但却绝非一个懦弱之人。

    他从幼时便跟着皇帝,一路行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当初争储之争,本就是血雨腥风yīn谋重重,他坚定地跟在那时还只是皇子的平光帝身边,早就锻炼出了极强的意志力和胆识。

    寒冬深夜,一队骑兵直冲进九mén提督府,更是由一名护军参领宣读圣旨,这本就是非常不合逻辑的事情,而且圣旨的内容,更是极度的不合逻辑。

    陆英季深信,皇帝陛下不可能毫无缘由地下旨夺去自己的兵权,而且还要将兵权jiāo给御林军。

    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说,都是无法说通。

    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虽然不是很大,手下的兵将也不是很多,但却是极其关键,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轻易将兵符jiāo出。

    陆英季拒jiāo兵符,这显然让唐鸣梧很是不爽,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退后两步,将手中佩刀收起。

    陆英季皱眉,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和哭声响起,随后,从院子外竟是进来一大群人,都是府里的家仆下人,那nv老少,竟是有百人之多。

    在这群人的背后,浑身红甲的火山营武士,都是提着雪亮的寒刀,面无表情地将这群人赶进院子里。

    这是陆英季的居处大院,并不xiǎo,却也并不算很宽敞,这上百人或哭或叫地被赶进来,院子里一时便显得很是拥挤,几十名红甲武士围在四周,命令这些人全都蹲下去,双手抱头。

    早有一名武士上前禀道:“大人,府里各处都已经搜找,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这里来!”

    陆英季看到被驱赶进来的家人,脸sè大变,全身颤抖,怒吼道:“唐鸣梧,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真的要造反?”

    唐鸣梧冷然一笑,指着陆英季身后的大mén道:“来人,去将陆夫人也请出来!”

    陆英季立刻抄起宝刀,喝道:“谁敢?”

    唐鸣梧冷笑道:“陆大人,若是不想我的部下惊扰了你的夫人,你还是奉旨行事,速将兵符jiāo出来……本将没有时间与你拖下去!”

    “旨意非圣上之意,想要本官jiāo出兵符,你休想!”陆英季厉声道,怒视几名想要上前来的红甲武士,刀锋向前,喝道:“你们都是忠于圣上的勇士,难道要与这逆贼一起造反吗?”

    唐鸣梧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进去请出夫人!”

    红甲武士再不犹豫,四名武士拿刀上前,陆英季早已经是横劈一刀,刀光闪过,几名红甲武士都是后退一步。

    “谁敢?”

    他话声刚落,却见到唐鸣梧在一瞬间便拔刀出来,冲上两步,毫不犹疑地临头照着陆英季的脑袋劈下来,刀势威猛迅速,犀利非凡。

    陆英季只能举刀抵挡,双刀jiāo击,“呛”的一声响,火星四溅。

    唐鸣梧一刀劈下,被陆英季挡住,又毫不犹豫地劈出第二刀,连续数刀劈下去,一刀比一刀快,竟是将陆英季bī退到屋中。

    陆英季虽然是九mén提督,刀功也不弱,但并不属于强者,唐鸣梧则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能够在皇家禁卫军的jīng英队伍里坐上护军参领的位置,那绝对不是弱角sè。

    挡过三刀,陆英季才趁隙反击一招,但是却被唐鸣梧轻松化解,二人便在堂中拼斗,不过二十回合,唐鸣梧找准一个破绽,刀背重重砍在陆英季的手腕子上,陆英季手中宝刀脱手而飞,而唐鸣梧毫不留情一脚踹在陆英季的胸口,将陆英季踢飞在地。

    陆英季嘴角溢血,怒不可遏,想要挣扎起来,唐鸣梧的刀已经对在他的咽喉处,冷声道:“jiāo出兵符!”

    “逆贼。”陆英季依然是毫无惧sè,只有满脸的愤怒:“本官忠于圣上,你想从本官这里取得兵符造反,休想!”

    “绑起来!”唐鸣梧冷然一笑,回过头,看见身后不远惊恐无比脸sè苍白的陆夫人,收起刀,拱手笑道:“夫人,惊扰了!”

    ……

    满院子的陆府家人,包括陆英季的两个nv儿和陆夫人在内,都被围在院子当中,面对着红甲武士们雪亮的寒刀,谁也不敢抗拒。

    而陆英季被绑了双手,脖子上驾着刀,站在院中。

    唐鸣梧看了看蹲在院子里的众人,眉头忽然皱起来,看向身边的红甲副将,冷声问道:“钱护军尉,若是本将没有记错,陆英季应该还有一个儿子吧?人在哪里?”

    

第七四九章 血,自此流!

    钱护军尉乃是他手下的心腹,听唐鸣梧这般一问,显然是发现了疏忽,脸sè骤变,单膝跪下,道:“大人,属下亦是吩咐将所有人都带到……各院并无遗漏,那……那陆宗轩只怕不在府中!”

    唐鸣梧一脚将钱护军尉踢翻,怒道:“他就在府中,绝不会有错。府外已经围的固若金汤,他走不出去,你还不领人速去搜找?”

    钱护军尉立刻领命,迅速带人去搜找陆宗轩。

    陆英季被绑住双手,更被刀锋架住脖子,没有畏惧之sè,反而是一脸的愤怒,冷视唐鸣梧,道:“唐鸣梧,太子殿下远赴边关,你趁机作luàn,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莫得意,就算整个火山营被你控制,听你吩咐,你一营兵马,有什么能耐掀起风làng。你若是有自知之明,赶快放了本官,自去向圣上请罪,圣上仁爱宽厚,或许能饶你一命,若是你顽固不化,冥顽不灵,最后必是人头落地!”

    唐鸣梧走到陆英季旁边,背负双手,盯着陆英季道:“陆大人,你已经耽搁我不少时间,天亮之前,本将必须完全掌控九mén将士。你若是聪明,赶紧将兵符jiāo出来!”

    陆英季冷笑道:“还要本官说多少次,要杀便杀,想要兵符,休想!”

    此时,屋内出来一群红甲武士,一人上前向唐鸣梧禀道:“大人,屋内都搜遍了,没有找到兵符!”

    唐鸣梧皱眉道:“没有?”

    “是!”武士回道:“墙角缝隙,器皿之内,房中每一个角落都搜遍,并无找到兵符!”

    唐鸣梧转头冷视陆英季,淡淡道:“陆大人还真是谨慎啊,这兵符竟然是藏得如此严实。”眉头一紧,冷声道:“兵符在哪里?”

    陆英季撇过头去,都不愿理会。

    “好。”唐鸣梧冷笑道:“有骨气。陆大人,你可知道,以我们手头的兵力,要控制九mén,并不困难,你自问你手下那一千多人能是我们的敌手?我们只是不愿意兄弟相残,大家都是大燕武士,同室cào戈,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你的部下真的流血吧!”

    “唐鸣梧,你放心,九mén的人,从进入队伍的第一开始,就是做好了效忠圣上的准备,更做好了流血的准备。”陆英季冷然道:“九mén的人,虽然比不得你们人多,但是你想要轻易占下九mén,简直是痴心妄想!”

    燕京城九mén的城上城下,都是由九mén将士控制,除了每一mén都有城mén校尉统帅数十名兵士护卫,而且城mén之上的塔楼之内,都有九mén的兵士驻守,塔楼里有着机关弩台,一有敌情,机关弩台的威力那是万万不容xiǎo觑的。

    以火山营的兵力,要夺九mén,自然是可以做到,但是要付出的伤亡,肯定也不在少数。

    唐鸣梧摇了摇头,道:“陆大人的骨气,我现在倒是有几分钦佩的。不过……若是太不识时务,是会连累家人的!”他拔出刀,走到人群边,将刀锋队在一名家仆的脖子处,看着陆英季,淡淡道:“兵符在哪?”

    陆英季怒目而视,却不回答。

    唐鸣梧冷冷一笑,手腕子一动,寒刀刀锋从那家仆的咽喉处划过,鲜血喷出,溅在雪地上,白雪瞬间被染红,那家仆捂着咽喉,双目暴突,整个人前栽倒地,chōu搐几下,便即不动。

    一时间,院子里寂然无声。

    片刻之后,才听一声悲号响起,随即整个院子里被控制的陆府的家人们,都是陷入极度的惊恐中,nv人们尖声嘶叫,几名男仆便要起身冲走,早被围在旁边的红甲武士踢翻在地,刀背敲在男仆们的脑后,瞬间被击晕。

    陆英季目眦俱裂,厉声喝道:“你们……你们这帮畜生……敢在这里杀人……!”

    唐鸣梧已经淡淡道:“陆大人,你若是在觉得我们是要造反,你就当我们是造反。我再问你一句,兵符呢?”

    “没有!”

    唐鸣梧手一动,又杀了一人,随即走到陆英季的一个nv儿身边,冷然一笑,他从这姑娘的穿着就能判断出这是陆英季的nv儿,蹲下身子,看着这姑娘淡淡笑道:“陆xiǎo姐,劝一劝你的父亲,他抗旨不遵,不肯jiāo出兵权,那是自寻死路。你看你长的如huā似yù,娇滴滴的,若是因为你父亲的过错,香消yù殒,那是多么的可惜啊!”站起来,刀锋贴在了陆姑娘雪白的脖子上。

    “不要!”陆夫人颤声道。

    “不要杀我姐姐!”陆家二xiǎo姐huā容失sè,眼泪已经流下来,一脸的惊恐苍白,毫无血sè。

    谁能想到,一场噩梦突然而至,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寒冬深夜被从chuáng上拉起来,赶到这里来集合。

    陆大xiǎo姐面无人sè地望着陆英季。

    陆英季肃然道:“我陆家的人,无论男nv,都要誓死效忠圣上,为此……可流尽身上的血。”说到此处,再不言语,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唐鸣梧也不客气,手起刀落,割开了陆大xiǎo姐那雪白的咽喉。

    血流,huā消,yù殒!

    陆夫人惨叫一声,身子软到,早被身旁的人扶住,陆二xiǎo姐捂着嘴,美丽的眼睛瞪大,一时间竟是连声音也喊不出来。

    陆英季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紧咬牙,脸上的肌ròuchōu搐着。

    唐鸣梧神情冷淡地走到陆二xiǎo姐身边,刀锋又贴在陆二xiǎo姐的脖子上,冷声问道:“兵符在哪里?”

    陆英季依然不说话。

    唐鸣梧正要动手,陆夫人已经嘶声道:“不……不要,你……你等一等!”

    “夫人有何指教?”唐鸣梧看向陆夫人,淡淡笑道:“夫人,不是我无情,实在是……陆大人太过冷血,为了一块兵符,不但不遵从圣旨,连自己nv儿的xìng命也不要了……!”

    陆夫人无力道:“你……不要杀她,我……我知道兵符在哪里!”

    陆英季豁然变sè,睁开眼睛,望向陆夫人,怒斥道:“蠢fù,你胡说什么?”

    唐鸣梧收起刀,缓缓走到陆夫人身边,拱手笑道:“夫人受惊了。伤了陆xiǎo姐,实非我所愿,夫人当真知道兵符在哪里?”

    陆夫人听到陆英季的怒斥,顿时犹豫起来,望向陆英季。

    陆英季厉声道:“跳梁xiǎo丑,图谋作luàn,圣上必会在顷刻间让他们灰飞烟灭。你莫胡言luàn语,陷我陆家于不忠不义之地!”

    唐鸣梧回过头,微一示意,陆英季身后一名红甲武士刀把重重敲在陆英季脑后,九mén提督陆英季当即晕倒过去。

    唐鸣梧这才看着陆夫人道:“夫人,陆大人一时糊涂,你可不能糊涂。他圣旨在手,却不遵圣旨行事,那可是要惹出大luàn子的。只要你说出兵符在哪里,我保证,你们陆府从现在开始,不会流一滴血!”

    ……

    ……

    火山营一部前往九mén提督府夺取令牌之时,外御林军的凤翔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正在进行着一轮血腥的清洗活动。

    燕京五大御林军,其中总会夹杂着一些沙子。

    一直以来,凤翔营指挥使苏雨亭给人的感觉总是一种平静的状态,这位指挥使大人平日里不喜言笑,治军严谨。

    但是在这一夜,不少人都被震慑住。

    一个时辰前,指挥使大人突然来到了大营之中,各队官兵都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校场之上,而一身银盔的苏雨亭,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天空飘着雪,凤翔营五千官兵,几乎没有遗漏地静静站在飘雪之中。

    军中的书记官正在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只片刻间,六十多名官兵都已经从队伍之中出列,站到了队伍的前方。

    这些人面面相觑。

    苏雨亭淡淡地看了身边的部将一眼,那部将举手,挥下,从队伍中间立刻又出来一大队人手,他们动作迅速,那六十多名官兵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后而上的兵士用刀架住了脖子,有几名反应快,想要拔刀,只是佩刀还没拔出来,便被踢翻在地控制住。

    苏雨亭并没有犹豫,冷酷无情地点点头,身边的部将抬起掌刀按下,兵士们手起刀落,六十多名官兵只是在片刻之间,便被屠杀干净。

    迅速,果断,冷酷!

    正是御林军一向的风格。

    “这些人,都是躲在凤翔营别有居心之徒。”部将高声道:“别有居心者,杀无赦!”

    五千官兵寂然无声,阵列极其整齐。

    只是在片刻间,六十多人便人头落地,这是凤翔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官兵们隐隐知道,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苏雨亭静静坐在椅子上,镇定无比,脸上的表情也是肃然无比。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上前来,单膝跪下,禀道:“报,唐参领已取到九mén提督兵符,如今正接防九mén!”

    苏雨亭眉头一展,立刻站起,快步走到自己的骏马旁边,翻身上马,接过部下呈过来的雪sè银枪,他银白sè的盔甲与大雪几乎融为一体,五千将士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在凤翔营,他有着绝对的威望和权力。

    “众将士听令,从现在开始,愿诸君与我共进退!”苏雨亭高声道:“本将要带你们建下不世之功!”

    他话声刚落,队伍里的三队护军参领,还有护军尉,校尉,都尉俱都快步出列,单膝跪下,齐声道:“愿与指挥使大人共进退!”

    苏雨亭对于凤翔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营里的沙子,他早是心知肚明,今日一开始,便以雷霆手段将异己分子全部清除,手段直接而血腥,这剩下来的,几乎都是他的亲信人手。

    凤翔营的大xiǎo将领出列宣誓效忠,其他兵士立刻都跟着单膝跪下,五千人的声làng,如轰雷般:“誓死追随大人!”

    金戈如林,剑气如霜,马长嘶,狼烟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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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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