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五章 朝上怪事
若说皇帝宣布立韩淑妃为皇后让朝大臣们大吃一惊,韩玄昌
第一个出来反对,那更是让所有人震惊,没有人会想到,第一个出来反对立韩淑为后的,竟然是韩玄昌,便是连韩玄道也是皱起眉头。
皇帝显然也是很为吃惊,皱眉道:“韩爱卿,朕……方才说过,朕意已决,不是与你们商量!”
韩玄昌上前去,跪倒在地,恭敬道:“圣上,臣虽知有罪,却还是要向圣上谏言,圣上立后乃是国之大事,然则……淑妃实在不适合立为皇后。”
皇帝冷声道:“朕倒要听听,淑妃有何不适合?”
韩玄昌直挺挺地跪在朝堂之上,朗声道:“淑妃有德,却并无统御后宫之才能,而且淑妃入宫甚晚,资历太浅,无才干无资历,实非皇后最佳人选!”
朝臣哗然。
谁也想不到,韩玄昌竟然当朝职责自己侄女无才,一时间窃窃私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韩玄昌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朝反对立淑妃为后的大有人,怎么着也轮不上你韩玄昌出来反对啊,立韩淑为后,韩家上下该当是欣喜万分才是啊。
韩玄昌这样一弄,不但将韩派许多敌对之臣弄得目瞪口呆,便是韩派自己人,那也是糊涂不已。
范云傲和胡雪辛都是望着韩玄昌,眼眸子充满疑惑。
韩漠在朝列之,看到韩玄昌第一个出来,与所有人一样,也是吃惊不小,但是他对父亲极其了解,知道父亲做事,向来都是极为谨慎,今日出列反对韩淑为后,定然有其深意,只是一时间却是想不通父亲究竟是如何想的。
“有德无才?”皇帝冷冷一笑,身体微微前倾,“韩玄昌,你莫忘记,淑妃可
是你的侄女……你这做叔叔的,就这样评价自己的侄女?而且……淑妃乃是朕的爱妃,你这样评价,那可是犯了
大不敬之罪!”
韩玄昌正色道:“臣不敢亵渎淑妃,只是圣上立后,乃是国之大事,关乎我大燕国运。臣身为圣上臣子,承蒙圣上隆恩,明知不敬,却也要斗胆直言!”
便在此时,一名御史已是上前跪倒,大声道:“圣上,臣御史台侍御史张慎附议韩大人所言。立后乃是国之大事,不可轻率!”
“张慎,你大胆!”皇
帝怒道:“朕立后,难道是轻率之举吗?”
这张慎乃是萧党人,韩漠对于这个人,还是很有印象,当初第一次上朝之时,第一个出列奏事的便是这个家伙。
他既然是萧派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底气是有的,那嘴皮子更是有的,皇帝一动问,张慎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圣上,微臣不敢,只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后宫立后,都是重大无比的国事,皇后之选,更是要贤良淑德,有统御后宫之才,如此方可稳定后宫,母仪天下,国泰民安。正如韩大人所言,淑妃淑德出众,性情谦和,然则并无统御后宫之才,实非皇后最佳人选!”
皇帝眼显出愤怒之色,瞥了萧太师一眼,随即向张慎冷笑道:“张慎,你当朕不会
杀人吗?”
张慎却是挺着脖子道:“臣一心为国,犯上直谏,不畏
生死。圣上便是砍了微臣的脑袋,微臣也要直言上谏,臣不畏生死,只是尽职谏言!”
他话声刚落,从两列又哗啦出来十多人,一起跪在朝上,纷纷道:“臣等愿死谏圣上。”
更有一人道:“萧贵妃
统领后宫多年,更是很早入宫服侍圣上,如今后宫安宁,萧贵妃功不可没,无论资历才干,萧贵妃远胜韩淑妃!”
皇帝握着龙椅的金把手,青筋暴起,似乎是要将那金把手捏碎,厉声道:“朕若非要立淑妃为后,那又如何?”
那张慎还真不愧是干御史的料,慷慨激扬道:“臣为大燕国,愿死谏!”竟是在金銮殿上连连叩头,四周一片寂静,那头皮与大理石板直接撞击出的声音竟是极其响亮,只是片刻间,这家伙的额头竟然冒出血来,那样子,似乎皇帝若真要立韩淑妃为后,他便要撞死在金銮殿上。
张慎
这是下足了本钱,心清楚,自己越是卖力,出的血越多,
背后必定会得到太师的大加器重,金银财物,那是滚滚而来。
所以他演戏逼真,那是强忍痛楚,也要多冒一些血出来。
张慎一动作,后面的一些官员互相看了看,也
开始在朝上叩起头来,一时间,朝堂上响起“砰砰砰”的头皮与大理石板撞击之声。
皇帝恼恨无比。
立韩淑为后,当然不是他真的一时
冲动,一个忍性十足的皇帝,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有坏整体大局的决策来。
他有自己的考虑。
今日当朝宣布立韩淑为妃,更先明言不须商议,那也是他要做出一个
试探,看看自己这个皇帝是否能够决定某些大事。
但是结果令他很失望。
这一年来,皇权日重,在朝堂内外都展了不少忠于
皇族的势力,而世家在争斗大有消耗。
但是皇帝终于还是明白,世家依然强盛,皇权依然没有强大到能够左右朝局,朝堂上那“砰砰砰”的叩头之声,就如同正在锤击皇权的铁锤一样,敲打着依旧没有稳固强大起来的皇权。
跪在朝堂上的大臣,除了韩玄昌,一个个大义凛然,似乎要以死阻止皇帝立后。
就在这十几名大臣头破血流,鲜血染红大理石板,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萧太师终于颤巍巍地起身,躬着身子道:“启奏圣上,老臣有事要奏!”
众
人心都知道,那些萧派官员前.戏做足,萧太师该出来定论了。
“太师有何话要说?”皇帝尽量压住自己心的
怒火,但是神色却很不好看,连声音也显得很是冷淡。
萧太师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有意
无意地看了那些叩头如蒜的臣子一眼。
皇帝冷哼一声,沉声道:“要死谏,都给朕都殿前去跪着,莫死在这殿上,让朕担起一个逼死臣子的罪名!”
这些大臣正等着皇帝的话下台阶,听皇帝如此说,急忙都停下,齐声道:“臣不敢!”只是一个个额头冒血,委实难看。
萧太师这才慢悠悠道:“圣上,老臣以为,韩大人与诸位大人所言,颇有不妥!”
“太师的意思是?”
“老臣以为,这淑妃娘娘淑德贤惠,非但后宫,便是我大燕上下,那也是尽人皆知的。”萧太师平静而缓慢地道:“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以德行为,
所谓德成信乃立,淑妃德行出众,这威信自然是足以立于后宫。至若淑妃无统管后宫之才,老臣实不敢苟同。淑妃从未统领过后宫,谁又能断定她无统领之才?更何况熟能生巧,有些事情办的多了,也就只能如何去做,而淑妃有德行,许多事情做起来,反倒会十分顺利,老臣相信,淑妃若是能为后宫之主,实乃我大燕幸事……至若贵妃娘娘,恕老臣,性子冲动,颇为任性,实非皇后之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到萧太师的身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立淑妃为后,出来反对的却是淑妃本族的人,而出来支持的,却是身为敌对的萧太师。
韩玄昌声言淑妃有德无才,不可立为皇后。
而萧太师却是大言萧贵妃任性冲动,支持淑妃为后。
这让朝许多官员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实在不知道这两位世家重量级的人物究竟在搞什么鬼。
韩玄道等世家重臣,眼神色闪烁,各有
心思。
皇帝听萧太师如此说,显出惊讶之色,半晌才问道:“太师是赞成立淑妃为后?”
萧太师躬身道:“圣上选立淑妃,圣明无比,老臣以为,皇后之选,淑妃当之无愧!”
“太师果然是深明大义!”皇帝叹道:“既如此,此事就此定下。”望向韩玄昌,沉声道:“韩爱卿,你乃礼部尚书,朕令你选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韩玄昌神色凝重,拱手道:“圣上,淑妃……!”
“不要再说了!”皇帝厉声道:“朕意已决,立淑妃为后,若再有妄议者……斩!”
韩玄昌一脸
无奈,望向韩玄道,却见韩玄道半闭着眼睛,并无动作,只能叹口气,恭敬道:“臣领旨!”
……
退朝过后,韩漠刚出大殿,早有太监过来附耳几句,韩漠微微颔,回看了看颇有些落寞无奈的韩玄昌,一时间还是不明白他心深意,那太监却已经道:“
韩将军,淑妃娘娘还在等着,咱们这便去吧!”
韩漠见父亲心情不好,自己心情也黯然下来,点点头,随着太监往长春.宫过去。
第七零六章 其中利害
萧太师出了宫,尚未上马车,萧怀金已经匆匆跟上来,正要说话,萧太师已经摆手,示意萧怀金不必多言,被人扶上马车后,才招手道:“上来说话!”萧怀金上了马车,车夫一抖马缰,马车便往前驶去,萧怀金却已是迫不及待地道:“父亲,你今日为何……!”
萧太师却是摆摆手,咳嗽起来,随即拿出丝帕擦拭了嘴角,淡淡地看着萧怀金,问道:“我问你,
皇帝会不会立你妹妹为后?”
萧怀金一愣,随即恨声道:“只怕……只怕不会!”
“那就是了。”萧太师缓缓道:“皇帝的心意已决,即使立不成淑妃,你妹妹也不会成为皇后!”
萧怀金立刻道:“父亲,妹妹做不成皇后倒也罢了,你怎能同意立淑妃为后?只要你
老人家反对,那皇帝就算想立淑妃,那也是立不成的。”
萧太师冷冷一笑,问道:“那我问你,今日朝会上,韩玄昌为何要反对立淑妃为后?”
萧怀金一时语塞。
他还真不知道为何会生那样
诡异的事情。
“韩玄昌不显山不漏水,却是韩家不可多得的睿智之人啊!”萧太师轻叹一声,“以前老夫是小看了韩玄昌,只当韩玄道才是韩家最狡猾的狐狸,今日看来,韩玄昌实不比韩玄道弱。”顿了顿,摇头道:“韩家这几代人,个个都是厉害角色,能有今日之势,绝非偶然!”
萧怀金冷冷一笑,“可惜韩家没有一个萧怀玉。他韩家人再多,加起来也抵不过怀玉一根手指头!”
萧太师神情冷起来,冷哼一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指着怀玉……你可知道,如今我萧家的安危,全系于怀玉一人之身,整个萧族,除了万长尚可独当一面,竟无一人可助老夫,这实非我萧家之福!”
萧太师口的“万长”,乃是萧同光的儿子,亦是萧太师的亲侄子,如今身居刑部尚书之职,算是萧氏一族之比较杰出的人才了。
萧怀金垂下头,颇有些
尴尬,但还是很快抬头问道:“父亲说韩玄昌睿智,这又从何说起?孩儿不知,韩玄昌为何要反对立淑妃为后?”
“你当皇后的位子是个宝吗?”萧太师冷然一笑,随即又咳嗽起来,萧怀金急忙过来,轻轻拍着萧太师的背部。
萧太师咳嗽一阵,再次擦了擦嘴角,才缓缓道:“若
是你妹妹当了皇后,那倒也罢了,只不过皇帝的心意,你妹妹是断然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顿了顿,才道:“除了你妹妹,皇后的位置无论谁坐上去,那都是坐到了火坑之上,并无好处!”
“父亲这话又从何说起?”
“后宫之争,不显山不显水,但是其险恶,不比朝堂要弱。”萧太师缓缓道:“而后宫之许多的争端,却往往要波及到朝堂之上,朝堂的形势,有时候甚至会因后宫的
变故而打破格局……!”
萧怀金一脸茫然。
“淑妃当上皇后,许多人都以为
这是韩家的荣耀之事,是韩家的幸事,只是以老夫看来,却恰恰相反。韩淑成了皇后,必成为后宫众矢之的,若老夫猜得不错,到时候,整个后宫都会视韩淑为敌,不需你妹妹出面,亦会有很多嫔妃想致韩淑死地而后快。”萧太师声音低沉,“莫要将
女人想的太善良,她们的妒忌心,那是难以想象的,而她们要对付起敌人来,那是不择
手段,手段之狠辣,不输于男人。韩淑为后,无论资历和才干,都并不出众……至少在很多妃嫔眼是如此,这就更让宫那些妃嫔嫉恨……!”他冷然一笑:“莫看胡家和范家与韩家走得近,在宫,女人未必会顾全大局,她们心对韩淑的嫉恨,绝不会属于其他妃嫔。韩淑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后宫的陷阱……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萧怀金皱眉道:“父亲的意思是说,韩玄昌是为了
保护韩淑,这才出面反对?”
“这自然是原因之一。”萧太师道:“大局而言,韩玄昌还是为了整个韩家的利益。且不说韩淑在后宫之会不会被人陷害惹出乱子来危及韩家,只是这韩淑成为皇后之后,韩家在明面上又是受尽恩宠
实力大增,有些人就不得不考虑考虑自己了……!”
“父亲说的是哪些人?”
“苏家自然是其之一。”萧太师嘴角浮起冷酷的笑意:“苏观涯一直像游魂一样游荡着,他是想坐视我萧家与韩家死斗,渔翁得利。”他捋须道:“苏观涯自然希望韩家有足够的实力与我们死斗,但是却并不希望韩家真的爬起来,一旦他察觉韩家势力太过,必然会
开始掣肘韩家,韩淑为后之前,韩家的实力符合苏观涯心所想,但是韩淑一旦为后,便出了苏家所承受的局面。苏家之前一直将我萧家当做大敌,但是这皇后一立,他们必然就开始戒备韩家,在后面敲打敲打韩家,那是绝不会少的。”
“韩家当初只是在宫外得势,如今宫内有一位皇后,局面可就大大不同了。”萧太师淡淡笑道:“你当胡家和范家都是吃素的吗?”
“胡家和范家?”萧怀金皱眉道:“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萧太师抚须笑道:“当真是穿一条裤子吗?”
萧怀金道:“父亲的意思是……!”
“我且再问你,你若是范云傲,你若是胡雪辛,可愿意真的甘心处在韩家之下?”萧太师目视萧怀金,淡淡问道。
“自然不愿意!”
“你若是他们,可愿意看到韩族权势滔天,永被韩族压死?”
萧怀金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摇头道:“胡家和范家也是我大燕百年世家,不说胡雪辛,但那范云傲,就是不甘人下的人物,自然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
萧太师微显欣慰之色,颔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倒也有些见识。范云傲自然不会甘于人下,莫看胡雪辛和韩家贴得紧,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胡家以武立家,胡家人的骨子里,本就不服输,与其他世家结盟,不过是迫不得已。胡家在我大燕立国九大世家之,实力本是最为弱小的,但是……如今却依然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亦可见胡家人乃是高明之辈。”顿了顿,沉吟了一下,才道:“胡家与范家,虽然如今靠拢韩家,看似一党,实则
各怀心机。这两家为韩家壮势,希望看到的,无非是让韩家有足够的声势能与我萧家相争,他们乐意看到的,是我萧家与韩家两败俱伤,好从渔利,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我两家有任何一家强势起来。”
萧怀金有些怀疑道:“父亲,只是韩淑当了皇后而已,事情真有这般严重?”声音压低:“那皇帝都没什么用处,一个皇后又算得了什么?韩淑成为皇后,当真会让韩家能厉害多少,会引起各大世家的嫉恨?”
萧太师冷冷看了萧怀金一眼,淡淡道:“皇后算什么?皇后乃是国母,天下子民不认妃子,却会认国母。你可知道,韩淑成为皇后,会给韩家带去多少的民望?”
萧怀金干干一笑,但却似乎并不以为然。
“更要紧的是,咱们这位淑妃,肚还有孩子。”萧太师目光阴寒起来:“若是生下了一位皇子……皇后之子,你说要不要紧?”
萧怀金倒是听出萧太师这句话的深意,不屑一笑,“莫非那皇帝还敢废了太子另立太子不成?”
萧太师握住干枯的拳头,冷冷道:“古往今来,太子未必便能做皇帝的!”
萧怀金皱起眉头。
“韩家这一年多来,虽然有皇帝在后面撑着,在朝实力大增,不少官员都投靠在其门下,结成一党,但是……短短一年,只是展壮大而已,他们的根基并不稳。”萧太师缓缓道:“有时候壮大的太快,反而不是好事,根基不稳,爬到太高,反倒是垮的更快。韩家实际上并不想真的与我萧家在朝堂上
针锋相对,但是……他们需要皇帝的扶持,就必须做出一副与我萧家一决
生死的模样,若不如此,皇帝便不会扶持他们。韩家
兄弟都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自己的根基不稳,若是有机会,他们也想低调行事……只是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们。”看了萧怀金一眼,轻声道:“可是这一次立后,却是将他们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几大世家的眼钉,其他几大世家绝不想看到韩家在宫内宫外都强大起来,而且他们更明白一个
道理,韩家宫内宫外一体,宫外强了,宫内也会变强,所以他们定会开始掣肘韩家,至少不会让韩家宫外势力太过强大,以免宫会出现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局面……!”
“父亲的意思是说,因为韩淑被立为后,韩家在宫内外都会陷入困局?”萧怀金兴奋道:“苏家、胡家、范家都有可能对付韩家?”
萧太师颔道:“陷入困局是必定的,苏家掣肘也是肯定的。但是胡家和范家……说他们公开决裂对付韩家倒是不会,但是这两家对韩家的支持力度,定然会大大减小。”他抚须笑道:“韩淑陷入
危局,就算当上皇后,能否躲过宫的明枪暗箭,那是未知之数,一旦有失,粉身碎骨,那皇后之位还是要腾出来的,有些东西不属于她……就算一时得到,也只会带去灾难。”
萧怀金摸着颔下的粗须,皱眉不解道:“父亲,既然立韩淑为后,会让韩家陷入困局之,那么……韩玄道老奸巨猾,肯定也能明白其的厉害,他却为何不在朝出面阻止?为何只有韩玄昌一人出面?”
“皇帝立后,看今日朝情景,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韩家兄弟也不会晓得。”萧太师的神色开始严峻起来:“韩玄昌出来反对,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其的厉害,知道立韩淑为后,对韩淑本人和韩家都无益……只是韩玄道不动声色,不一言,老夫到现在也是很为奇怪。照道理,韩玄道肯定明白这其的利害,为了韩家的大局,他也必定会出面反对,可是……他今日一声不吭,却是让老夫有些捉摸不透了……!”老太师抚着白须,眯着眼睛,眼眸子寒光闪烁,喃喃自语:“这韩玄道……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第七零七章 世人皆无奈
韩玄昌神情黯然,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力,走在空旷的广场之上。
他依稀感觉身边过来一人,转头看去,却是兵部尚书范云傲,范云傲依然是一副儒雅之态,脸带淡淡微笑,轻声道:“亲家似乎有心事?”
韩玄昌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范兄最近的事情可是多得很,还有空闲与我说话吗?魏庆大战,咱们燕国的边疆自然也不会安宁,每日里
军报不少吧?”
范云傲含笑道:“有大将军坐镇边陲,咱们兵部无非是看看军报,也并无甚大事。”
二人并肩向宫外行,范云傲轻声问道:“亲家,我那宝贝女儿这几日身体如何?吃东西可多?”
“害怕我饿了你女儿不成?”韩玄昌笑道:“再过上七八个月,你便是
外公了。”
“你也是爷爷了。”范云傲呵呵笑着,看起来很愉快,“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我的宝贝女儿若是给我生下一个外孙女,你们韩家上下可不能给她半点脸色看。若是教我知道我那宝贝女儿在你们韩家受了一点点委屈,可别怪我老范对你不客气!”
韩玄昌瞥了范云傲一眼,道:“嫁到我们韩家,便是我韩家的人,你少啰嗦。”
范云傲哈哈笑起来,随即轻声道:“亲家,圣上立淑妃为后……你似乎并不愿意?”
韩玄昌皱起眉头,淡淡道:“也不必多说了。圣上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咱们做臣子的,也就不好再多议论了!”
范云傲神色淡定,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长春.宫内,韩漠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淑妃令人端上来的糕点,连吃了三块,这才歇了手,接过灵燕儿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才笑着向淑妃道:“姐,这糕点是专门留给我的?”
“你想得倒美。”韩淑笑着,“本是她们吃不完的,要扔掉的,后来听说你回京,知道这几日你会过来,所以便留着等你来吃。”
韩漠苦着脸道:“姐,你便这样对你乖乖的小五?”
“乖吗?”灵燕儿在旁掩嘴笑道:“五
少爷若是乖,
这天下就没有老实人了!”
韩漠故意瞪了灵燕儿一眼,骂道:“没大没小,有这样和五少爷说话的马?真是不懂规矩。你可知道,你五少爷今日刚刚得到圣上的册封,已是我大燕国的镇军将了!”
灵燕儿显出喜色,连连欠身,“恭喜五少爷,贺喜五少爷……不不不,恭喜
韩将军,贺喜韩将军!”
韩漠哈哈笑起来,随即看向韩淑,神色平静下来,缓缓道:“姐,今日朝会上,圣上宣布了一件事情,你……是否知晓?”
韩淑正端着茶杯品茶,听韩漠这样问,轻轻放下茶杯,优雅地用香帕擦拭嘴角,波澜不惊,很平静问道:“何事?”
“圣上……要立姐姐为皇后!”韩漠凝视韩淑:“已在朝堂向朝臣宣布。”
韩淑微蹙眉头,随即幽幽叹道:“那朝大臣,是何反应?”
韩漠沉吟了片刻,才道:“父亲反对,萧太师赞同!”
“大伯呢?”韩淑紧盯韩漠:“大伯怎么说?”
韩漠摇头道:“大伯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说!”
韩淑轻叹一声,并没有说话,沉默着,片刻之后,才轻声道:“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当这个皇后?”
“姐姐无法选择。”韩漠直接道:“圣上已经宣诏,而且已经吩咐礼部
开始筹备册封大典,萧太师出面赞成,朝其他的臣子也都没有反对……父亲虽然反对,却是被圣上阻止,大局已定,无法更改!”
“我知道已经无法更改。”韩淑很平静地道:“我只是问你,这个皇后……我该不该当?”
韩漠沉默片刻,才道:“父亲既然反对,自然有其
道理,萧太师那头
老狐狸赞成姐姐为后,那反倒是别有用心,小五觉得,这皇后之位,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淑淡淡笑道:“为何这样说?”
韩漠想了想,才道:“其他的道理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只不过……姐姐若是当上皇后,难免会招很多人嫉恨,那些妃嫔恐怕要在暗与二姐为难!”
韩淑轻柔一笑,道:“你能明白这个,倒也聪明。三叔反对,恐怕就是担心这一点,害怕我一旦成为皇后,在宫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是想
保护我!”
韩漠靠在椅子上,皱眉道:“之前并无任何征兆,圣上为何会
突然要立二姐为后?”他看着韩淑,“二姐之前是否知道?”
“不知!”韩淑摇头道。
韩漠眯起眼睛,道:“如此说来,圣上是……心血来潮?”
“小五,莫要胡说。”韩淑蹙眉道:“你如今不是孩子,说话要有分寸,在我这里说说倒无事,若是被别人听见,那是要惹出乱子的。”
韩漠神情肃然,点头道:“小五知道。”随即轻声问道:“姐,你自己……是否愿意当这皇后?”
韩淑声音轻柔,平静道:“为何不愿意?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又有哪一个后宫妃嫔不愿意做皇后?又有谁不想做皇后?为了皇后之位,宫的
女人们,那都是花费了
心思。”
韩漠苦笑道:“二姐这话,似乎言不由衷了。”
韩淑叹了口气,亦是苦笑道:“小五,那你认为,若是别人当上皇后,二姐我会过的舒坦吗?”幽幽道:“宫其他人做了皇后,固然会受到宫上下的嫉恨,但是有皇后的名分在,整治起敌手来,总要名正言顺方便的多。宫那些太监宫女们,也都是势利眼,在他们心,皇后和妃子,自然是愿意投靠到皇后的手下。我若是没有肚孩儿,管她是谁当皇后,也与我无关。但是……正因我肚有了圣上的龙种,无论谁当上皇后,
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我……即使有圣上照顾,可是圣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总不能时时刻刻护着我,而皇后乃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到时候若想对我不利,手底下党羽甚多,我是应对不来的!”
韩漠神情凝重,只是静静聆听。
“为了孩子,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韩淑缓缓道:“圣上恩宠,要册封我为皇后,我虽然知道一旦成为皇后,必定会成为后宫的公敌,但是……有了皇后的身份,便是后宫之主,她们也不敢明着对付我,就算暗地里下手,那也得掂量一下后果。与其让别人成为皇后光明正大来对付我,还不如我自己成为皇后,令他们不敢轻易动弹。”她神情凄楚,苦笑道:“从怀上圣上的骨肉那一天开始,我就注定会成为后宫那些人的眼钉肉刺!”
韩漠眉头挤在一起。
他能够理解韩淑的苦衷,韩淑本是一个性情极其温和的女子,入宫之前,那是连只蚂蚁都不敢杀死的,柔弱得很。
但是宫里这么多年的生涯,往日那个清纯善良的女子,却渐渐地懂的了如何保护自己。
为人母者,最大的愿望,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在这个充满着尔虞我诈处处陷阱的后宫之,韩淑要想母子平安,只能够做一些内心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不择
手段,要以比敌人更狠的手段去应对敌人。
灵燕儿见到韩漠神色不好,轻声道:“五少爷,你放心,灵燕儿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护着小姐的安危!”
“谁要你粉身碎骨?”韩漠低声吼了一声,“我要你们都好好的,谁也不能少了一根头!”
灵燕儿被韩漠一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听出韩漠语气的关切之情,不由甚是感激。
韩淑知道这样的话题颇有些沉重,撇开话题,柔声问道:“回京这几日,是否都在陪着筱倩?”
“是!”韩漠知道自己微有些失态,勉强稳住心神,露出一丝笑容:“昨日我还亲手下了厨房,为她熬了汤!”
韩淑嫣然一笑,“我家小五知道疼媳妇,那是真正的长大了。到了明年,你可就是父亲了……!”幽幽一叹,若有所思,轻声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也要先做舅舅才能做父亲。”韩漠笑道:“姐姐肚的龙种,明年开春便可来到这个世间了,那时候,我便先做起舅舅来!”
韩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道:“你当做舅舅那般容易吗?可要准备好礼物,否则我才不让他喊你舅舅!”
韩漠哈哈笑道:“那是当然。唔,从今天开始,我这个做舅舅的可要开始想着为他准备礼物了。”
姐弟说笑间,一名清丽的小宫女却是在门外禀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携着太子妃来给娘娘请安,现今正在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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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八章 掌掴
大爆之第一更!——
太子一身浅黄色的华服,他长相算不得俊朗,但是却有着身为
皇族的气质,只是任何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给人带来压力的气质,看似斯斯,但是那张很少现出笑容的脸庞,总是泛出一丝抑郁冰冷的气息。
萧明玫一身华服,只是静静地跟在太子的身后,那张脸庞也确实是美丽夺目。
从一个刁蛮的世家小姐,陡然间变成了大燕国的太子妃,身份急剧的转变,让萧明玫无所适从,很不适应。
她只是清楚,自己的丈夫,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大燕国的太子,或许用不了多少年,就是大燕国的
皇帝。
对于萧明玫这样不通朝务的世家小姐来说,她并不清楚大燕国的政局,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她知道自己的家族在燕国很了不起,但是她却也认为,大燕国最荣耀的家族,当然是皇族,皇族才是大燕国至高无上的权力家族,没有任何家族可以相比。
等到太子成为皇帝,自己也就成为了皇后,自己的丈夫将是天下最有用权势的男人,而自己,将会是天下最有权势的
女人。
她任性刁蛮,敢于对任何人脾气,但是现在她却明白,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那是万万惹不起的,不但不能激怒他,还要如同出嫁前萧太师对自己交待的,要好好伺候这个男人,不可违逆。
入宫三日,这个男人虽然并不温柔,但是却也并不像自己入宫前所想的那样凶巴巴的,总体而言,自己丈夫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冷淡。
太子轻轻咳嗽着,微弓着身子,咳嗽声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却颇有些痛苦。
萧明玫入宫之前,对太子一无所知,但是入宫相处的这短短三日,她却已经现一个很大的问题,自己的丈夫身体似乎很不好。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咳嗽一阵,身子弓着,那也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只有在咳嗽的时候,他才会身体弯曲,否则,他的身体便站得如同青松一样挺直。
萧明玫咬着红唇,终是从袖取出香帕,上前去,将手的香帕递了过去。
太子咳嗽着,却是瞥了萧明玫一眼,目光冷峻,并不理会萧明玫,连那香帕也没有接过来,只是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白色的丝帕,擦拭着嘴角。
萧明玫的手一时间忘记收回来,等到耳边听到脚步声,终于醒过来,咬着嘴唇,眼圈一红,颇有些恼恨又有些
尴尬地收回了香帕。
脚步声,从旁转进几个人来,前面的正是淑妃娘娘,灵燕儿跟在旁边扶着,在他们身后,却是韩漠也跟着出来。
韩漠其实不想出来见太子,只是韩淑劝说,毕竟太子大婚,韩漠当时刚回京没有参加婚宴,刚好借这个时机表示一下歉意。
……
太子上前两步,躬着身子,恭敬道:“儿臣拜见淑妃娘娘!”
萧明玫知道眼前这位妃子乃是韩家的淑妃,前来长春.宫之前,便已经心存反感,此时也只能随着太子上前两步,微微欠身,声音很小:“见过淑妃娘娘!”
韩淑微笑着,正要说话,却见萧明玫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淑妃娘娘身旁的韩漠,竟是失声叫道:“是……
是你这个混蛋?”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除了韩漠依然淡定,其他几人都是豁然变色。
太子转过头,冷冷地看了萧明玫一眼,眼眸子显出厌恶之色。
韩漠却已经上前来,向太子恭敬一礼,朗声道:“臣韩漠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太子看着韩漠,竟是露出难得的微笑,道:“
韩将军也在这里吗?听说韩将军刚刚被封为镇军将,真是可喜可贺!”
韩漠心暗想:“太子倒是对朝事清楚得很。”一脸恭敬道:“隆恩浩荡,臣实在是受之有愧,惶恐不安!”
太子含笑道:“韩将军
这是谦虚了,和亲使团顺利抵达,韩将军功不可没,父皇有此
封赏,乃是论功行赏,不必惶恐。”顿了顿,眼显出暖意,问道:“公主在庆国其间,一切可好?”
“太子殿下放心,公主一切安好!”韩漠拱手恭敬道。
“听说使团在途与此,公主差点遇刺,是韩将军出手救下……!”
韩漠立刻道:“让公主受惊,臣罪该万死。好在有惊无险,太子殿下不必担心!”顿了顿,又道:“太子大婚,臣未能参加,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太子摇头微笑道:“韩将军
那日刚好返京,疲惫不堪,本宫不会怪罪。”
萧明玫在旁见太子对韩漠如此客气,心更是恼恨,握着小粉拳,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害死了自己的表哥贺俊逸,心愈地怨恨,若非太子在旁,她真想冲上去对着韩漠那张漂亮的脸孔狠狠打一拳。
二人说着话,韩淑在旁已经笑道:“太子莫站着说话,来,坐下说话!”
太子却是恭敬向韩淑道:“淑妃娘娘,儿臣想与韩将军往
花园里走一走。儿臣从未去过庆国,很想知道庆国的事情,想向韩将军请教一番!”
韩淑心知太子定然是有事要与韩漠说,含笑道:“韩漠年纪甚轻,不会说话,若是有
失礼之处,太子莫要怪他!”
“不会!”太子淡淡一笑,向韩漠道:“韩将军是否愿意指教?”
韩漠忙恭敬道:“不敢指教,太子殿下若有问题,韩漠知晓,定当如实禀报!”
太子温和一笑,再不多言,背负双手,便往外面行去,韩漠看了太子妃萧明玫一眼,见到萧明玫正怨恨地看着自己,
无奈一笑,跟在太子身后
离去。
淑妃见太子与韩漠离开,却是上前来,握着萧明玫的手,向灵燕儿吩咐道:“快给太子妃上茶!”
萧明玫却是毫不客气,挣脱韩淑的手,冷冷道:“我不喝茶!”
淑妃一怔,想不到萧明玫竟然是如此的刁蛮,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做,心虽有不快,但她却依然含笑道:“不喝茶,那可有喜欢吃的糕点?长春.宫内,各色糕点可是不少!”
萧明玫却是很为冷淡,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大咧咧坐下,冷笑道:“你这里有的,我那边没有吗?你这里的东西,我可不敢吃,免得被你毒死!”
“你……!”灵燕儿闻言,气苦不已,见到淑妃脸色也微变,心疼不已,此时淑妃有孕在身,最受不得气,忍不住道:“太子妃,你怎可……怎可这样说?娘娘是一片好意……!”
萧明玫先前被太子无视,又见到最让她厌恶的韩漠,想起之前的
恩怨,一肚子的
怒火正无处泄,此时听灵燕儿这样一说,抬头去看,只是一名宫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竟是霍地站起,入宫前的那刁蛮小姐脾气作,几步上前来,抬起手,当着淑妃的面,一巴掌重重打在了灵燕儿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灵燕儿白嫩嫩的脸上竟是被萧明玫打出红指印来。
灵燕儿惊了,淑妃也是一时呆住。
堂堂太子妃,当着淑妃娘娘之面,毫无风范地
掌掴一名宫女!
“你是什么东西?”萧明玫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怎么说话,还要你这个奴才来教吗?”
她入宫之前,那是京有名的刁蛮小姐。
因为背靠一个显赫的家族,从小更是娇生惯养,稍有不顺,便是脾气上来,萧府的
丫鬟小厮们可是没少被这位脾气火爆的萧小姐殴打。
她心机不深,却是任性妄为,今日在这长春.宫之内,掌掴灵燕儿,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事情,她也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后果。
灵燕儿一时忘记脸上的疼痛,呆呆地看着萧明玫,淑妃那漂亮的眼眸子里,这一刻终是现出怒意,她显然是在极度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凝视萧明玫,声音也冷淡起来:“太子妃何必如此动怒?”
萧明玫恨声道:“本小姐……!”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改口道:“本太子妃从小到大,从没有奴才敢与我这样说话。小小贱婢,凭什么质问我?她有什么资格?”
淑妃淡淡道:“她不懂事,太子妃不必生气。”
萧明玫余怒未消,见淑妃这般说,还道淑妃也忌惮自己,指着灵燕儿骂道:“再若胡言,我割了你的舌头!”
她话声刚落,却听一个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你要割谁的舌头?”
这声音不大,却是寒意逼人,话声之,太子却是去而复返,从幔帐后面缓缓过来,背负双手,脸色阴沉的可怕。
萧明玫看到太子,那嚣张气焰顿时就像被冷水泼下来,立刻低下头。
太子缓步走到萧明玫的面前,冷视萧明玫,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太子眼的寒气越来越重,猛见他忽地抬起手,对着萧明玫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
声音清脆响亮。
如果说萧明玫在宫掌掴灵燕儿令人震惊,那么太子当着众人之面掌掴萧明玫,便是更令人震惊了,淑妃想出言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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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九章 黑丝帕,殷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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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玫白皙的脸上,指印清晰,她一时间被打蒙,一只手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太子,阁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似乎凝固一般。
韩漠远远地站着,看到这一幕,眼皮子微微跳了一跳,随即眯起眼睛来。
片刻之后,萧明玫才惊叫出声,指着太子,泪珠儿瞬间滚落,颤声道:“你……你打我?你当着他们的面打我?为了一个小贱婢……!”
“立刻滚出长春.宫!”太子淡淡道:“自今日起,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一步也不得踏出东宫!”
萧明玫虽然心畏惧太子,但是骨子里的刁蛮任性在这一刻并没有妥协,恨声道:“我凭什么不能出东宫?你凭什么管我?”
她这一句话,却是戳到了太子的疼处。
凭什么?
这三个字,也就代表着世家子弟骨子里对皇权的亵渎。
太子握起了拳头,忽然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韩漠终是快步上前来,恭敬道:“太子……保重!”
太子弓着身子,眉头拧在一起,他从袖里取出丝帕,捂在嘴上,等咳嗽停下来,他才迅擦拭嘴角,收起丝帕。
韩漠的视力极佳,惊鸿一瞥之间,竟然瞧见太子嘴角似乎出现了一丝血迹,只是太子很是迅,眨眼间那血迹便被黑色的丝帕擦拭干净。
韩漠这一刻,心很是吃惊。
太子正当青春年华,是身体最好的时候,为何咳嗽之下,竟然会咳出血来?
黑色的丝帕!
黑色可以掩饰红色的血迹,难道太子使用黑色手帕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咳嗽时候会出血?
韩漠心如电转,心实在震惊。
太子乃是皇室贵胄,是燕国未来的君主,若是身体有病,自然会有精通医术的太医给予治疗。可是今日太子咳血,那便只能
说明,太子所患之疾,绝非平常,就连太医院那些高明的太医也无法医治。
如此年轻便即咳血,可见此病异常的严重,此时再瞧太子的脸庞,果然是苍白的很,先前一直没有太过注意,但是此时细细一看,却是能够看出那病态的苍白。
……
萧明玫见到太子剧烈咳嗽,顿时却是害怕起来,待见太子站直身子,冰冷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萧明玫竟是感觉全身上下入坠冰窟,似乎血液都寒。
“你……怎么样?”萧明玫看着太子那惨白的脸,终于问道:“你要不要紧?”
太子冷然道:“还不回宫!”
萧明玫咬着红唇,泪珠儿直往下滚落,终是捂着脸,往外边跑。
“等一下!”太子冷声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告诉萧贵妃,也可以去告诉萧太师,让他们来找本宫理论!”
萧明玫哭哭啼啼,捂着脸跑出去。
太子这才缓步走到淑妃面前,行礼道:“淑妃娘娘,儿臣向你请罪!”
淑妃叹了口气,道:“太子,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实在累了,便回宫歇息。太子妃年纪尚幼,有些事情,你莫太与她计较!”
“是!”太子点头应着,在淑妃的面前,他却显得很是温和。
韩漠跟随太子漫步在长春.宫的
花园之,处处鸟语花香,太子缓步走到一团鲜花之前,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绚丽绽放的花儿,终于道:“花开花落,用不了多久,这满院子的花儿,大都会
凋谢枯萎,到了冬日,便也剩不了多少花儿……梅花、菊花、兰花……但是剩下的,却都是
强者!”
韩漠在旁笑道:“剩下的固然是强者,只不过那些凋零的花儿,却也未必
遗憾!”
“哦?”太子淡淡一笑,“此话怎讲?”
韩漠指着园子里的花儿道:“此时满园芬芳,太子所说的那几种花,或许在
寒冬腊月,会显出他们的韧性,但在此时此刻,却是很难和许多名贵奇花相媲美,在这个时候,也很少有人会关注它们……在花儿最争艳之时,却无力与其他鲜花媲美,这几种花儿,只怕很有遗憾。至若那些冬日里便已凋零的花儿,此时却能够争艳群芳,光彩夺目,即使凋谢,却荣光过,想必也不会有遗憾。”顿了顿,轻叹道:“世间的事情,似乎总是不完美!”
太子哈哈笑道:“韩漠,你这花论,倒也有些趣味。只不过古往今来,以成败论
英雄,谁能撑到最后,谁便是英雄了。本宫素来也是注重结果之人,你所言,本宫很欣赏,却并不赞同。”
韩漠笑道:“只是胡言乱语,太子殿下莫见笑!”
太子摇摇头,道:“本宫不会见笑,每个人对事情都会有自己的看法,都值得尊重!”
他抬头,望着满园花景,终于道:“韩漠,在庆国,你可见到商钟离?”
“回殿下,臣见过!”
“据说庆国还有一位很厉害的庆后……!”
“臣也见过!”韩漠恭敬道,心却是暗叹:“不但是她的人,便是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是见过的!”
太子沉吟了一下,又道:“据说庆国后党视商钟离为眼钉肉刺?”
韩漠点头道:“
这是事实。后党想要独霸庆朝,最大的阻碍便是商钟离,商钟离在世,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商钟离在庆国
手掌重兵,乃是军方最高的将领,位高权重,后党也是不敢与之相抗!”
“如此说来……!”太子若有所思,沉吟着,顿了一顿,才道:“若是有机会,后党定会置商钟离于死地?”
韩漠沉默了片刻,他很奇怪,太子为何会对庆国的朝局如此关心,但还是道:“以臣所见,如果有机会置商钟离于死地,后党应该不会放过机会,也不会手软!”
“难道他们要自断手脚?”太子平静问道。
韩漠叹道:“或许他们为利益冲昏了头脑,又或者在他们看来,商钟离一死,庆国未必会陷入
绝境……!”
太子背负双手,沿着青石小道缓缓前行,走到一处水池边,那水池有金色的鲤鱼在游动,太子凝视着池鲤鱼,又问道:“这样看来,后党是真的要置商钟离于死地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韩漠补充道。
太子微微一笑,转过身,看着韩漠,问道:“韩漠,朕有一个问题,一直得不出答案,今日想问一问你!”
“殿下请讲!”
“十方名将,你该知道吧?”
“臣知道!”
“在野五将,咱们先不去管,朕倒是很
好奇,这在朝五将,谁的功夫会高一些?”太子平静道:“据你了解,是否有答案?”
韩漠一怔。
十方名将的武技,他倒是略微见过一二,在风国之时,他是见过商钟离出手,黒木迪也算是武功不弱的高手,但是在商钟离的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
在韩漠心,一直是震惊于商钟离那神鬼莫测的武技。
十方名将的武技,从商钟离的身上可窥一斑,其他名将,自然也都是身负着恐怖无比的绝技,但是要说谁优谁劣,韩漠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回殿下,臣并未见过他们动手。”韩漠缓缓道:“只是天下间都传说他们的武技已经出人之极限,他们的武功,都是深不可测!”
太子叹道:“十方名将,自非浪得虚名。”顿了顿,眼划过
诡异神色,随即温和一笑,问道:“你见过商钟离,也见过萧怀玉,这两人,凭你直觉,谁在武技之上更强一些?”
韩漠愈觉得古怪,太子今天怎地尽问这些话题,非但诡异,而且实在让人不好回答,沉吟一番,才道:“回殿下,据臣所知,商钟离的身体似乎不比
当年,他虽勇猛,但是终究是老了,从身体和精力上来说,与大将军无法相比。”
“你的意思是说,单就武道而论,商钟离不是萧怀玉的对手?”太子微皱眉头。
韩漠摇摇头,道:“却也未必。”想起在风国时商钟离那神鬼莫测的武技,缓缓道:“商钟离虽然在精力上与大将军有所差距,但是……恕小臣直言,在武技经验之上,恐怕要高出大将军一些。二人若是真的交手……!”
“会如何?”太子目光闪动。
韩漠平静道:“十有**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两败俱伤……!”萧怀玉喃喃自语,一时间只是静静地望着池游动的金鲤,并不言语。
韩漠在旁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是斯的太子,优雅高贵,但是骨子里,韩漠总觉得这位太子透着一股子诡异。
这位太子在燕国的政局,始终是被忽略的一环。
他也隐隐听说过,太子有些小疾在身,喜静,常居深宫,并不出去,虽然挂着御林军火山营指挥使的名头,但是却很少在火山营露面。
总体而言,这位太子是个很神秘的人,甚至是一位让人忽略而遗忘的人物,若不是这一次太子大婚,恐怕很多官员都忘记在深宫之还有这样一位太子的存在。
可是韩漠却知道,这位太子,似乎一直都没有闲着。
初到京城之时,与霜儿在
杨树村,那是
第一次见到了化名黄历的太子,当时一番言语,不欢而散,但是韩漠不是傻子,事后想想,心很清楚,从那个时候起,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就一直在想办法
拉拢自己。
人们都以为他久居深宫,实际上他却是从没有闲下来。
韩漠还知道,御林军凤翔营指挥使苏雨亭便是太子身边的人,与太子很为密切。
这位太子拉拢人手,自然是有所图。
韩漠十分肯定,这位太子暗肯定还有着不小的势力,自己每一次见到这位太子殿下,他都表现的颇有些诡异。
一个将自己掩藏的如此隐秘的太子,暗拉拢人才,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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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零章 皇族中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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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清澈,金鲤游动,在池面上荡起层层涟漪,一阵风儿吹过,园内的花香在空气弥漫,芬芳四溢,沁人心脾。
一阵沉寂过后,太子终于再次问道:“韩漠,你觉得,我大燕有没有一统天下的可能?”
“自然!”韩漠毫不犹豫地道:“最终一统天下的,必是我大燕!”
“为何会如此肯定?”太子显出淡淡的微笑,“庆国和魏国,都不是好对付的国家。魏国兵强,庆国国大……我大燕有什么?”
“有一统天下的心!”韩漠平静道:“大燕上下,从未忘记过一统天下之任!”
太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韩漠的肩膀,很是亲昵,“说的不错,想一统天下,便要有雄心壮志。我们都是年轻人,可是比起那些老家伙,雄心壮志比他们更直接,更坦诚。他们想得多了,做的就少了……!”
韩漠只觉得太子话有话,但还是道:“殿下所言极是!”
“韩漠,你愿不愿意与本宫共创大业?”太子眼眸子闪着
光芒,在这一刻,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兴奋起来:“与本宫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一统天下,君临四海?”
韩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太子瞬间恢复平静,道:“魏国有司马擎天,庆国有商钟离,本宫承认,这些名将的存在,让这两个国家撑到现在。但是……!”他的目光冷厉起来,“你是否承认,正是因为这些名将的存在,才导致统一大业难以前行,是他们的存在,阻碍了四海归一,于天下万千子民来说,他们……实在是罪人。若非他们的存在,天下一统便会加许多年,天下子民也不必时刻担心会生
战事……那些名将,都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妖魔,他们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韩漠神情淡定,但是心却怀疑,太子口声言“名将皆是妖魔”,是否包含
军神萧怀玉在内?
“韩漠,只要你相助本宫,日后
这天下,必定是我大燕囊之物。”太子凝视着韩漠,语缓慢:“一统天下之际,你便是功勋之臣,本宫……定会让你韩家世代荣华。你韩漠的名字,必将功垂千古,世代受人赞颂膜拜……你愿不愿意?”
韩漠躬身道:“臣誓死效忠大燕!”
“大燕不代表本宫,本宫也不代表大燕!”太子缓缓道:“你效忠大燕,并不等于效忠本宫。本宫今日只想问你,你是否愿意追随本宫?本宫日后若是用你之时,你是否愿意听候本宫调遣?你手的
西花厅,豹突营,是否愿意惟本宫之命是从?”
太子此时已经说得很直白,没有再掩饰。
或许他觉得
云山雾罩再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已经毫
无意义。
但是面对着太子那犀利的目光,韩漠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位太子绝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与世无争身居深宫,这位太子爷其实比大多人的野心都大。
但是韩漠的直觉也告诉他,太子并没有说真话。
他
所谓的一统天下君临四海自然是有那样的想法,但是在这之前,必定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波澜,想要一统天下,谈何容易,想要君临四海,更是谈何容易。
想要君临四海,那就要有一个真正的君,皇权十足的君!
这是燕国如今欠缺的。
太子要君临四海之前,需要达到的一个要目标,就是要有一个威严无比的君主,无论是如今的平光帝,还是他这位未来的帝王,都需要有高度的皇权在手。
皇权在手,就代表着要打压世家。
太子收拢自己,自然是要利用自己的势力为他所用,而自己手的势力,如今掌握的就是西花厅和豹突营。
但是这两大势力,本就是
皇帝所赐予,太子要利用皇帝所赐予的势力,这让韩漠觉得有些荒谬。
如果太子真的要用,为何不直接去找皇帝,皇帝收回西花厅和豹突营,交给太子,那太子岂不是就不必花费
心思拉拢自己?
韩漠在燕国的证据之,一直都不敢太过高调,有时候甚至会尽量让自己低调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处的不是一马平川的广阔平原,而是泥潭便处的沼泽地,但是很多的事情,他却是看的很明白,太子今日表现出来的拉拢姿态,让韩漠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太子所行之事,只怕是避着皇帝暗操作。
即使不是全部,但是至少有一部分在隐瞒着皇帝,例如收拢自己,例如要将西花厅和豹突营纳入他的势力范围,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瞒着皇帝在暗操作。
这就让韩漠不得不奇怪,太子为何要瞒着皇帝行事?这个处处透着
诡异的皇家贵胄,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
韩漠心如电转,脸上虽然依旧平静,但是眼眸子出现的那一抹犹豫之色,还是十分清晰地落入太子的眼底。
太子的脸上微显不快之色。
“臣誓死效忠
皇族,西花厅和豹突营,亦是负有
保护皇族之责。”韩漠拱手,声音很平静:“无论谁敢对皇族不利,对殿下不利,豹突营和西花厅必然会保护殿下,铲除奸人!”
太子闻言,神色微微和缓一些。
韩漠并没有给予十分肯定的回答,太子心也十分清楚,若是韩漠一口答应,反而会有些不真实,甚至会有些虚假。
这样的回答,已经让太子很为满意。
“本宫要你答应的事情,让你现在便回答,也是有些难为你。”太子平静道:“人各有志,本宫不会勉强你。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本宫也不妨说得直白一些。世家之争,乃是我大燕的祸根,长此以往,我大燕国力衰竭,到时候别提一统天下,只怕是强敌兵临我大燕城下了。”顿了顿,缓缓道:“韩漠,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本宫今日与你说心里话,也正是因为知道你并非目光短浅之辈……上一代燕国人未能完成的伟业,本宫希望在我们的手能够完成……!”
韩漠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
……
自长春.宫离开,韩漠上了
马车,马车行驶,他兀自在揣摩着太子的话。
他当然不会是在考虑太子拉他效忠之事,只是在竭力想从太子的话语之,寻觅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太子果然是深藏不漏。
若非太子想要拉拢自己为他效力,那么估计自己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在大燕朝堂的暗处,还有太子这样一支隐秘的势力一直在活动着,悄无声息,不着痕迹。
整个朝堂,似乎都没有将这位“身处深宫”的太子殿下放在心上,这也显示出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很有些
手段。
太子手已经掌握火山营,若果不出
意外,苏雨亭的凤翔营也已经在太子的势力范围之内,已经拥有了御林军的两大营,太子兀自还在拉拢自己的西花厅和豹突营,而且这一切十有**是在隐瞒皇帝的情况下操作,这让韩漠心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隐隐觉得,燕国这位诡异的太子,似乎在密谋着某件事情。
不显山不显水!
但这却更是让人感觉到有些恐怖。
韩漠闭着眼睛,靠坐在马车,听着车轱辘与青石板之间出的摩擦声,心如电转,他不知道太子所谋是否会危及到韩家的安危。
握着拳头,随即缓缓松开,掀开窗帘子,只见马车在高墙之下缓缓前行,韩漠忽然叫道:“转头,去秀春.宫!”
没过多久,马车在秀春.宫外停下,身着红色铠甲的女武士
进宫禀报,很快就出来请韩漠进去。
韩漠来秀春.宫多次,对这里面的环境倒是很有些了解,在宫女的带领下,穿廊过院,带至一处很幽静的雅阁外,宫女便道:“
韩将军,公主在里面等候!”
韩漠点点头。
已是两个多月没有见到秀公主,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宫外的一处民宅之内,多日不见,却不知秀公主是否依然风采如昔?
韩漠内心深处,更为关心的却是霜儿的下落。
他从
车队帮助霜儿
脱身,之后的事情都是由秀公主
安排,时至今日,韩漠却是不知道霜儿的任何情况,今日恰好进宫,若有机会,也可问一问情况。
更为要紧的,韩漠是想看看能不能从秀公主这边得到一丝丝信息,他很想知道,秀公主是否也已经进入了太子的势力范围之内。
如果说秀公主与太子走在一起,那么太子的势力显然是很为恐怖的,如果说太子是与秀公主一起密谋某件事情,而且还要隐瞒着皇帝,那么这必定是一件极为惊人的大
阴谋。
秀公主
手掌东花厅,更是内库掌门人,更是智慧无比的女子,她若是太子一党,韩漠实在难以想象太子的势力如今究竟有多么强大。
韩漠站在雅阁之前,并没有立刻上前,看着那虚掩的门儿,不知为何,在他的心头,竟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
危机感。
世家在内耗,虽然从未忽视过皇族,但是对于皇族的注意力,也主要集在皇帝和昌德候曹殷的身上,虽然不乏许多注意力投在秀公主这边,但是秀公主乃是
暗黑头子,想要从打探秀公主的情报和秘密,那实在是困难无比的事情。
但是几乎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太子的身上。
而这个被人忽视的太子,却在不知不觉,成为皇族一个隐匿的恐怖力量。
世家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在皇族的暗处,一匹龇着牙的恶狼,早已经用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朝堂的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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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美人醉卧
第四更!——
韩漠抬头四下里看了看,忽然现四周的环境很陌生,来到秀春.宫数次,这一处却是从没有来过,四周大都种植着青竹,只有这一处不大的雅阁坐落在竹林之,只站在此处,倒不像是身处皇宫之内,只以为是在某处山明水秀的山。
四周寂静无声,只这一处雅阁悄然独立。
“人都到了门前,为何又傻站在外面?”屋内传出韩漠熟悉的柔媚之声,秀公主那娇美的声音依然一如既往地勾魂。
韩漠叹了口气,缓步上前去,轻轻推开门,屋内却是幽静的很,摆设却也是很为简单,浑不似秀春.宫其他各处的奢华贵气。
一身粉红色衣裙的秀公主坐在一张圆木桌边,正做着一件让韩漠很有些吃惊的事情。
缝制衣物!
韩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在那桌子上,放着锦缎布料,甚至放着一只小竹筐,竹筐之内,竟然有针线,韩漠进来,秀公主也没有抬头,只是很仔细地缝织着手的衣物,恬静优雅,就如同一个贤惠的妻子在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缝织衣裳一般。
韩漠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秀公主终是抬起头,那张脸庞依然是美艳绝伦,眉眼间依然是风情无限,妩媚一笑,娇声道:“傻站着做什么,还要本宫请你坐下?”
韩漠挠了挠头,终是上前去,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两人在一起,也不必来那一套虚礼。
看着秀公主很熟练地缝织衣裳,韩漠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堂堂大燕公主,竟然会做针线活,这要是说出去,只怕没有几个人相信。
韩漠愈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懂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人儿。
她似乎什么都擅长。
她的性情,亦是让韩漠越来越看不透。
风骚、妩媚、清纯、真诚、贤惠……!
这个美艳的
女人,似乎可以演绎出无数的风情,演绎出无数的角色。
“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同样,也不会有人为你端茶倒水。”秀公主微抬螓,千娇百媚,“所以要委屈
韩将军了!”
韩漠微微一笑,看着桌上的锦缎布料,再看秀公主手缝制的衣物,似乎是一件小孩子的外套,奇道:“公主……
这是为谁缝织衣裳?为孩子吗?”
秀公主没有停下手的动作,行云流水,灵活无比,即便是缝织衣裳,动作也是那般的优雅脱俗,充满着美感。
“你倒是猜一猜,这是为谁缝织?”秀公主眼波流动,声音娇柔。
韩漠手臂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能够让秀公主亲自动手缝织衣裳,
这天下间似乎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荣幸。
韩漠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公主该不是为淑妃肚的孩子缝制的吧?”
秀公主吃吃笑起来,道:“你倒是不笨。”随即幽幽叹道:“太子与秀儿小时候,本宫都为他们缝织过衣裳,如今淑妃也有了孩子,本宫总不能厚此薄彼。”
“可是……淑妃娘娘诞下麟儿似乎还早,公主何必如此着急?”
秀公主淡淡一笑,声音温柔:“今日不知明日事,有闲暇的时候,将想做的事情先做好,以免日后没有机会做。”
韩漠听她这话说的有些消极,忍不住道:“公主不要这样说,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秀公主妩媚一笑,终是放下针线,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动作依然优美,那丰满的胸部高高耸起,她扭着纤细的柳腰,走向旁边,道:“这里有酒无茶,要不要喝酒?”
“好!”
秀公主从旁拿出两坛酒,将其一坛扔给韩漠,韩漠探手接住,打开盖子,仰便是一口,那酒水入口,辛辣无比,韩漠一时没提防,却是被辣的不轻。
秀公主捂着樱唇,咯咯直笑,熟美的娇躯花枝招展,丰满胸部荡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波浪,“你当这是宫美酒吗?本宫告诉你,这可是真正的
烈酒,被称作‘五步倒’,这一坛酒饮下去,便是酒神仙,五步之内,也会醉倒,这天下间,还真难以找到比它更烈的酒!”
韩漠苦笑道:“公主也饮如此烈酒吗?”
“既然饮酒,自然要饮烈酒。”秀公主在椅子上坐下,“这种酒饮下去,醉的快!”
韩漠叹道:“为何要醉?”
“饮酒不醉,那还饮酒作甚?”秀公主拍开封泥,动作优雅地一手托起酒坛,酒水流入她殷红香唇之内,那饮酒的动作,看在韩漠眼,竟是让韩漠找到了林青霞扮演东方不败时候的风采。
放下酒坛子,秀公主那张白皙艳丽的绝美脸孔,此时却已经泛起红晕,白里透红,风韵妩媚,她亦是学着韩漠先前的样子,一只玉臂杵在桌上,玉手托着香腮,柔媚一笑,轻声道:“这似乎还
是你第一次主动来看本宫……!”
韩漠凝视着秀公主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子,终于问道:“公主最近……可好?”
“不好。”秀公主轻声道:“本宫……很寂寞……没人说话……本宫很寂寞……!”说到这里,她另一只手拿起酒坛,又是饮了一口。
寂寞!
韩漠看着秀公主的脸,从她的眼眸子深处,竟是清晰地看到了那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寂寞。
这并非虚言,更不是调笑。
韩漠沉默。
他知道什么是寂寞,那是一种让人甚至绝望的情绪,
满腹心事,却无一人可以诉说,天下虽亿万人,却无一人知我!
秀公主的酒量似乎并不是很好,她饮烈酒,似乎真的是为了寻求一醉,两口烈酒下肚,她的脸儿粉红,那水汪汪的眼眸子也
开始迷离起来。
“韩漠,你知不知道,本宫其实真的不想是公主。”秀公主迷离的眼睛看着韩漠,那眼眸子深处,落寞而空虚,“其实本宫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只是平民百姓,或许会为衣食操劳,但是……亲人和睦,那样很快乐……!”
韩漠神情黯然。
最是
无情帝王家。
他明白秀公主为何会甘冒大险让霜儿
脱身,因为她深刻地理解
皇族人的不幸,她不希望自己的不幸继续在霜儿的身上演绎下去。
“公主如果愿意,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和我说。”韩漠轻声道:“我愿意听你说一切!”
秀公主妩媚一笑,拿起酒坛,向韩漠道:“饮酒,这一坛子酒,你必须饮完。”径自又饮了一口,才轻声道:“以前,小丫头还在宫里,我心还有牵挂,有牵挂也就不会太寂寞……但是如今小丫头已经离开,从她出宫的那一天开始,本宫就觉得这皇宫之内好冷清……每天晚上,本宫总是会从噩梦惊醒过来……冷夜幽幽,本宫惊醒,身边却没有
一个人,这么大的宫殿,这么大的皇宫……没有一个人……!”她的声音梦呓一般,美丽的容颜,竟是显出痛苦之色。
韩漠见秀公主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真实感情,竟是有些慌乱,在天下人的心,秀公主都是一个绝对强悍的女人。
但是韩漠却十分清楚,秀公主强悍的表面之下,却是极度的柔弱,自己与她相处之时,她总是偶尔流露出骨子里的娇弱。
她背负着皇族的巨大责任,这样的压力压在她的身上,实际上已是让她心力交瘁。
或许在霜公主出嫁离京那一日起,这个女子本就娇弱的内心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只是她一直强撑着,直到今日,看到韩漠,她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流露出来。
压抑的太久,便需要宣泄。
韩漠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这个美丽的女子,是否一直是在以这种烈酒来麻醉自己。
至少他看到,在这屋子里的角落处,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酒坛,有不少酒坛子空空如也,那只能是秀公主饮下。
借酒醉,借酒消愁!
秀公主酒坛子的酒,很快就空了,韩漠的酒坛子也快见底,只觉得这果然是烈酒,酒坛子不大,只是几口下肚后,韩漠果真觉得头脑有些晕。
“还敢不敢饮?”秀公主俏脸因酒意而布满红潮,娇艳欲滴。
韩漠酒意上涌,“酒逢知己千杯少,没有敢不敢!”
秀公主吃吃娇笑起来,站起身,去拿酒,只是身体刚站起来,便觉得头晕眼花,娇躯晃动,头重脚轻,身体往前一晃,似乎要倒下去。
韩漠虽然有了八分酒意,但是依然眼疾手快,身体离座而起,上前便要扶住秀公主。
秀公主的手却是搭在韩漠手臂上,整个娇躯已经贴上来,韩漠此时也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倒下去,两人的身体同时倒在地上,只不过韩漠却是被秀公主丰满惹火的娇躯压在了下面。
丰满的酥胸顶在韩漠的胸口,让韩漠再一次感受那美妙的弹性。
她的身体熟美无比,柔软,温暖!
带着芳香,带着酒气,更混合着秀公主那迷人的体香,钻进了韩漠的鼻。
韩漠被压在地上,没有动弹,只是轻声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秀公主那美艳的脸孔近在眼前,柳叶眉,水汪汪的眼儿,红润的嘴唇,肌肤细腻红润,光滑无比,只是那一对眼儿已是迷离。
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看着眼前清俊的面孔,秀公主软软道:“韩漠,我……我问你
一句话,你……要老实……老实回答!”
“嗯!”韩漠被秀公主压在身下,楚楚可怜。
“你可曾对……对我动过心?”秀公主的身体紧贴着韩漠,因为呼吸,酥胸起伏着。
韩漠没有犹豫,“有!”
“你……喜欢过我没有?”秀公主身体微微扭动,酥胸摩擦着韩漠的胸膛,虽然隔着衣物,但是那惊人的弹性却是无法遮挡。
韩漠看着秀公主美艳的脸庞,仔细想了想,终于道:“我喜欢公主!”
秀公主妩媚一笑,忽地将红唇凑近过来,在韩漠的嘴上亲了一下,如同星火燎原,二人都是酒意正浓,被秀公主蜻蜓点水一吻,韩漠已经凑上去,两只手已经怀抱着秀公主的纤腰。
四唇相接,
热情似火。
酒为色媒,尤物在怀,娇躯惹火,韩漠正要翻转身将秀公主按在身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秀公主已是停止了动作,本来正在漏*点地热吻,却忽然平静下来。
韩漠睁开眼睛,却见到秀公主闭着双眸,气息匀称……美丽的尤物,竟是在热吻之,醉意太过,睡了过去。
韩漠苦笑,亦感觉头晕得很,只能抱着秀公主纤腰,任她将自己当做床铺,就这般躺着。
秀公主轻轻动了动,将螓贴在韩漠的胸膛,睡梦竟是低声呓语:“我很寂寞……我很冷……!”
韩漠闻言,更是将秀公主抱紧,希望用自己身体的热度,驱散她心的寒意。
只是这样一个熟美惹火的娇躯贴在自己身上,韩将军只能以极大的定力去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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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二章 道之野望
今日第五更!——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漠醒来之时,只觉得脑子还是有些晕沉,感觉自己手依然抱着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睁开眼,秀公主果然还压在自己的身上,睡意正浓,那美丽的脸上红晕未散,只是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丝甜蜜之色,睡得很安稳。[]免费文字更新!
韩漠往窗外望了望,天色却是已经暗下来,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不短。
他小心翼翼坐起来,随即一点一点地抱着秀公主挪开,这才横抱起秀公主软绵绵的娇躯,轻轻走进了旁边的小厢房内。
厢房内有一张大床,被褥齐全,韩漠小心翼翼地将秀公主放在床上,然后拉过锦被,轻轻为秀公主盖上被子,这才蹲在床边,看着那张带着浅笑的脸庞。
“不要害怕……!”韩漠声音轻柔:“你是天上的仙女,妖魔鬼怪不敢欺负你,以后不要忧愁,不要想太多的无奈之事,想一想希望,想一想未来……我只希望你和霜儿都能够平平安安!”
说完,韩漠凑近过去,在秀公主的额头柔柔地亲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厢房,顺手将门带上。
房门被关上,秀公主却是缓缓睁开眼睛,美丽的眼,
光芒闪烁,随即又闭上眼睛,幽幽叹了口气。
韩漠走出雅阁,暮色苍苍,他深吸一口气,弥漫在园子里的竹香钻进了鼻,让有些晕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本来是想从秀公主身上打听一下霜公主的
消息,甚至想从她身上探出她是否与太子联在一起,但是一阵狂饮,秀公主几乎没有给他机会
试探。
但是韩漠却并没有失望。
韩漠心已经有九分确定,秀公主绝没有参与到太子的密谋之。
一个有着理想和目标的人,无论男女,都不会拥有秀公主这样的寂寥和落寞,理想足以让她保留着对生活的兴奋。
但是秀公主的疲惫和落寞,却是从骨子里散出来。
那种深入骨髓的情绪,若不是情绪到了那个份上,绝对难以表演出来,韩漠相信秀公主的表演天赋,也知道像这样一个经过无数风浪的
女人,总是能够很好地掩饰一些情绪。
可是落寞与空虚,那种对生活的疲惫之情,并不能演出来。
所以韩漠非常清楚,秀公主非但没有参与太子的密谋,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于她自身所承担的责任和事务,也出现了厌倦之情。
她不是一个像庆后那般野心勃勃的女人。
在韩漠的感觉看来,秀公主和庆后虽然是天下闻名的两大强悍女性,但是骨子里,她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庆后野心勃勃,权力**极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使用一切
手段和伎俩。
而秀公主恰恰相反。
秀公主
手掌东
花厅,神秘莫测,自
西花厅薛公颜离世后,整个的燕国
暗黑势力便是由她撑起来,在她的
统领之下,东花厅在暗保卫着燕国官员的安危,与敌国暗黑势力在隐秘.处坐着你死我活的
血腥争杀,更是通过密探间谍,获取大量的国内外情报。
在敌人的眼,秀公主就是一个女恶魔,嗜血的女恶魔!
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心深处,却是极其的柔弱,她并没有被权势诱惑,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从未想过真正地拥有权力。
至少在韩漠的眼里,秀公主并不是一个追求权势的女人,这一点,与庆后截然不同。
……
韩玄昌从衙门里回去,并没有直接回礼部尚书府,而是直接到了户部尚书府,他到达户部尚书府的时候,韩玄道尚未
回府。
韩玄昌也不多说,只是径自到韩玄道的
书房外等候。
暮色苍苍,庭院内寂静无声,户部尚书府上下也都瞧出三老爷的神色不好,谁都不敢过来打扰,韩曹氏虽是长嫂,但是却也能瞧出韩玄昌必定有大事要找韩玄道,也不好过来打扰,只是让人送来茶水。
韩玄道的书房紧闭着,院子里倒是有石桌石椅。
韩玄昌坐着等了一阵,颇有些不耐烦,随即站起身,背负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显得颇有些心绪不宁。
就在韩玄昌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韩玄道终于回来,显然也是得知韩玄昌过来,径自到了书院,韩玄昌见到兄长,立刻上来,拱手道:“大哥!”
韩玄道知道韩玄昌为何要来府找寻自己,微微点头,领着韩玄昌进了书房,紧闭房门,点上灯火,二人这才坐下。
“大哥,你为何不阻止?”见韩玄道神色平静坐下,韩玄昌立刻问道。
韩玄道靠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有些情绪激动的韩玄昌,反问道:“为何要阻止?淑妃为后,乃是我韩家的荣耀之事,光宗耀祖,求之不得的事情。”
韩玄昌忽地站起,急道:“大哥,你不会不知道,淑妃此时若是被立为皇后,无论是对淑妃本人还是对我整个韩氏家族,都没有好处。太师那条
老狐狸看出
端倪,在朝堂之上煽风点火,你该看出他
这是故意要害我们,你为何不出来反对?”
韩玄道神色淡定,道:“三弟,你先坐下。你性子怎地变得如此急?”
韩玄昌叹道:“我哪还有心情坐?朝堂之上,你没看见苏观涯的眼神吗?他看似漠不关心,但是圣上决定立淑妃为后之时,他的脸色可不好看。”
韩玄道冷然一笑,道:“他们苏家什么都没得到,他自然心情不好,这并不奇怪!”
“可是苏家以后便不会安静了。”韩玄昌眉眼间满是担忧之色:“苏观涯日后必会想着法子与我们为难,他可不希望看到咱们韩家真的强大起来。我不知圣上立淑妃为后,究竟是何用意,但是他这样一做,却是将我们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韩玄道淡然道:“你所担心,无非就是我们韩家在朝堂上展太快,根基却不稳,此时成为众矢之的,将陷入困境之,是也不是?”
“大哥,你都明白这个
道理,为何在朝上却一声不吭?”韩玄昌坐下去,叹道:“若是过上三五年,咱们韩家在朝的根基稳固,那时候圣上立淑妃为后,确实是我韩家万千之喜。但是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益处……!”
韩玄道摇头道:“三弟,你这话,我并不赞同!”
韩玄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韩玄道。
“如你所言,立后一事,确实让我韩家宫内宫外都出现了被人视之为大敌的困境。”韩玄道平静道:“但是我韩家出了一位皇后,这终究是好事。不错,淑妃在宫内,必然会面临一些困境,但是……我韩家的子女,本就要有应对各样困境的能力。”顿了顿,轻叹道:“三弟,淑妃怀上龙种,注定就已经成为宫妃嫔们的眼钉肉刺,即使不当这个皇后,她面临的困境也不小。或许你觉得此时立她为后,会让她陷入更大的困境,但是……我却并不如此认为。有了皇后的身份,至少就掌有统御后宫之权……身为一个皇后,总要比身为一个妃子更能
保护自己……!”
韩玄昌皱着眉头。
其实韩玄道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关键在于淑妃肚的孩子。
孩子的存在,就注定会让宫其他的妃嫔嫉恨,即使不当皇后,也会身处困境,只是这个皇后的位置,加重了宫众妃嫔对她的怨念而已。
正如韩玄道所言,皇后之位,会让韩淑处于更大的困境,但是在某个角度来说,却也让韩淑有了一层保护膜,别人固然会对付她,但是只要她下起狠心,以皇后之尊去整治别人,那也将容易便捷的多。
“逆境得胜,收获会更大,得到的会更多。”韩玄道缓缓道:“亦如我们在宫外,虽说这样一来,会导致更多的人对我们韩家嫉恨,但是在这同时,他们也会忌惮不少。我明白,此种形势下,朝堂上的世家势力很有可能会对我韩家各有
心思。范胡两家,在这之后可能对我们韩家支持少一些,但是却不会真的与我们为敌……他们并没有忘记,离开我们韩家,我们韩家固然会大有损失,但是他们两家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萧苏两家从没有放弃过搞垮他们。”
韩玄昌沉吟片刻,终是微微点头。
“最大的麻烦,不过是苏家日后会改变策略,与我们韩家为难。苏家管理着吏部,他们一旦真与我们为难,我韩家派系肯定会有不少官员落马……若是没有魏庆之战,我或许还真是担心苏家与萧家同时对付我们,今日早朝,我也必会在朝出面反对立淑妃为后,但是……如今魏庆两国战况如火如荼,我大燕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是却必定会影响到我大燕的朝略,如今整个国家的注意力实际上都放到了那边,萧苏两家在这个时候,也不会真的将太多精力放在对付我们韩家的身上。”韩玄昌目光炯炯:“或许他们都在琢磨着,如何能从这场我们并未参与的战争获得更多的利益……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看到的。魏庆之争,是我们韩家的机会,只要我们抓住这次机会,逆境求胜……我们会获得很多!”
韩玄昌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有听明白,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机会去抓,更不明白如何在逆境取胜。
韩玄道看着韩玄昌脸上的疑惑,轻叹一声,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道:“玄昌,有时候,不要太求稳当。若是照此展,
皇帝扶持,一切顺利,或许三五年之后,我韩家或许真的在朝堂上有稳固的根基,但
是你可曾想过,那时候的
皇族势力根基,只怕比我们更稳固吧?这还只是一切顺利,若是不顺呢?你莫忘记,皇帝只是想着让我们韩家与其他世家内耗,我们韩家当真能撑到三五年之后吗?”说到这里,韩玄道神色阴沉,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漆黑的窗外,平静道:“朝堂政局,风云变幻,叶、吴、贺、西门四大世家,在两年前,可曾想过他们会在两年之内迅陨落?都是百年世家啊,说没就没……多么残酷。我韩家今日看似风光,但是朝还剩五大世家,谁知道哪一家能走到最后?谁又知道我们韩家会在哪一天
突然凋零?”
韩玄昌闻言,神色黯然。
两年时间内,四大百年世家竟如流星般陨落,这不单是灭亡的四大世家没想到,其他的世家又何曾想到?
一个破绽被别人利用,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我们韩家不会坐以待毙。”韩玄道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握紧拳头,“逆境求生,就要狠,就要抓住对手的破绽,就要……不择手段置对手于死地!”
此时,他眼眸子的光芒寒冷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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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三章 韩将军的手艺
十月里的天,已是深秋,人们的衣裳也开始厚实了一些。
早上起来,人们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在
燕京城外的一条官道之上,一支队伍正在晨曦之往东面行进。晨曦的空气极其新鲜,路边草地带着露水,秋零之时,许多树木的枝叶也开始片片往下凋落,青葱一过,开始准备
迎接即将到来的冬日里的苍茫。
队伍看起来并不特别,三辆
马车连成一线,马车边跟着三十多名随从,都是戴着斗笠,穿着青色的衣裳,腰间陪着长刀,都是骑着骏马。
京城每日里都会有许多这样的
车队进进出出,并不稀奇。
韩漠就坐在头一辆马车之,筱倩则是依偎在他身上,他一手抱着自己的妻子,另一只手则是拿着萧怀玉所赠的兵书,逐字逐句体会理解。
韩漠回京之时,便答应带着妻子出来透透气,眼见天气渐渐冷下来,他也知道不便再拖下去,若是等到秋叶落尽,这外面的景致也就失去了许多的生气。
就如同外出游玩,韩漠思虑再三,终是决定领着妻子往
燕京城东面近百里之地的虎突山庄去转一转,透一透气。
虎突山庄听起来威风,实际上只是一处不大的庄院,那里之所以出名,只是因为那里有一处虎突泉。
虎突泉是一处温泉。
泡温泉,自然是一种享受,而且温泉对人的身体十分有好处,最紧要的是,那里的环境很是幽静,空气很好。
虎突山庄自然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但是韩漠却是有这个资格。
韩漠要带着筱倩前往,自然也想到了还在养伤之的红袖,红袖若是能在温泉泡一泡,想必对身体的恢复也会很有作用,至少能够增加血液的循环,增快红袖痊愈的度。
筱倩与红袖两人前往,自然是少不得韩沁,府知道,韩夫人却是叫过韩漠,令韩漠也带着碧
姨娘出去透透气。
碧姨娘一场大病,虽然死里逃生,但是身体总是受了损伤,韩夫人是想让碧姨娘也透透气,这样对身体也好,韩漠自然是乐意之至,碧姨娘身体健康,也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事情,当即应允,更是亲自去对碧姨娘说。
碧姨娘嫁给韩玄昌以来,一直身处府内,几乎从不出门,这次要出门游玩,颇有些吃惊,一开始并不同意。
韩漠有心要带碧姨娘出门透气,碧姨娘拒绝,他自然不放弃,又请了母亲劝说,随后筱倩韩沁轮番上阵,终是说服碧姨娘,跟着一起出门透透气。
除了韩漠夫妻一辆马车,后面的两辆马车,一辆是红袖在其,另一辆便是碧姨娘母女。
……
自清晨出,一路上并不曾停歇,红袖伤势未愈,也不敢行驶太快,到了黄昏时分,这才赶到了虎突山庄。
虎突山庄自然是建在山上,这座山称为虎突山,但却并不高大,实际上是一座很小的石山,四周草木依依,虽然虎突山四周有好几个村庄,但是最近的村庄,也有十来里地。
虎突山庄归乃是国产,换句话说,虎突山庄得到的收益,是需要缴纳给户部的,所以某种角度来说,虎突山庄又是户部下辖的产业。
虎突山庄,也是由户部的人手在打理。
通常而言,虎突山庄接待的,至少是六部主事级别的官员,达不到这个层次,哪怕银子再多,那也是没有资格进入享受的。
韩漠领着家人来虎突山庄泡温泉,那是提前就派人过来通知,虎突山庄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队伍到达山脚,早有人前来迎接,一行人沿着青石阶梯上了山,进入了山庄之内。
这是一个并不算很大的庄园,布置的倒也雅致,稀稀落落不过十多间房舍而已,但是安顿一行人却是足够。
安置好众人,护卫们自是居所之外守卫。
这虎突山庄本就有不少侍卫,平日里前来的,都是京大员偶来休闲,在护卫之事上,倒是做得很为周全。
天已入夜,山庄便要准备饭食,韩漠却是吩咐,只令山庄准备护卫的饭食。
筱倩在旁听见,顿时急起来,连声道:“相公,为何不准备我们的饭食?难不成你想饿着我们吗?人家已经很饿了。”
韩漠呵呵笑道:“他们准备的饭食,无非同府里一样,没什么特别,既然出来,咱们自然要吃些好的。”
筱倩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连连眨动,喜道:“相公要让我们吃什么?”
“待会儿便知道!”韩漠故作神秘道。
韩漠集合几名女眷,领着几人到了一处院子里,寂静得很,无人打扰,只是这院子里却准备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在院子间,摆放着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完全是以铁制,下面交叉四腿,上面则是一个长形的铁盒子,铁盒子极长,让众人奇怪的是,在那铁盒子里面,竟然烧着很旺的炭火。
韩沁
第一个上去,将小手放在上面,立时觉得一阵哄热,急忙收回手,回头道:“
哥哥,这是炭炉吗?怎地这样奇怪?”
筱倩亦是上前去,上下看了看,疑惑道:“相公,你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烤火取暖吧?”
韩漠背负双手上前,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咱们今晚的伙食,全靠它了。”
碧姨娘也来到旁边,打量一番,却是瞧见在铁架子旁边,竟然放着不少小瓷罐,她细细看了看,那些小瓷罐之,竟然放着油盐等作料,也是
好奇道:“漠儿,当真是在这里煮食?可是……这里成吗?”
韩漠呵呵笑着,卷起衣袖,道:“别着急,看我给你们做饭。”叫道:“东西都拿上来!”
很快,便有几名护卫从外面进来,一个个端着铜盘,那铜盘之,却是放着各类食物,有菜卷,有
羊肉,有猪肉,有小鱼儿,有豆腐干,有丸子,甚至还有
馒头片……。
让众人奇怪的是,这些食物,却都是用针形的铁针串起来,几大盆子的菜肴,此时还是生食。
红袖上前去拿起一根串着馒头片的串子,一脸疑惑,半天才道:“这……能吃吗?”
韩漠哈哈一笑,道:“你们都是在府待惯了,锦衣玉食,不知道这些玩意,咱们老祖宗很早很早就会了。”他拿起一串羊肉,便放在烧烤架子上,又拿起一支小毛刷子,吹着口哨,在众人极其好奇的注视下,悠然地用毛刷子蘸了各种作料往那肉串上涂去。
“这是烧烤。”韩漠悠然道:“早就想领着你们尝一尝。你们先看着,待会儿学着我的样子,今今晚这就是咱们的大餐了!”
他动作熟练,若是换一身衣裳,戴着小帽,再以那种新疆语喊上几声“卖羊肉串了”,那还真是颇有一位烤肉师傅的风范。
只一会儿时间,炉子上的羊肉串已经溢出肉油来,那浓郁的羊肉香味,已经开始弥散,往几名女眷鼻子钻进去。
包括碧姨娘在内,都是盯着那羊肉串,眼也不眨。
“好了!”韩漠拿起羊肉串,凑近鼻子嗅了嗅,美滋滋地道:“大功告成,是不是都学会了?其实很简单,待会儿你们只要学我的样子,就能烤出又香又美味的食物来。”
他看了几名女眷一眼,道:“姨娘最大,这第一个羊肉串,便要请姨娘尝一尝!”他嘻嘻笑着,很真诚地将羊肉串呈上去。
碧姨娘并没有立刻接过,只是有些为难地看着
韩将军呈上的羊肉串。
“哥,那上面的黑点是什么?”韩沁蹙着柳眉,指着羊肉串问道。
韩漠看了看,道:“哦,一点点炭灰,没事没事,不干不净,吃着没病。在炭炉上烤肉,总不会像府里那样干净的。这叫做回归自然,带点这些炭灰,更有自然风味。”
“相公啊,那一片肉,怎么焦糊糊的?”
“哦,很正常。烤肉烤肉,都是这样的,你别看这外面烤焦了,这里面可是鲜鲜嫩嫩,很好吃的。”韩将军急忙解释。
“哥哥……!”这一次提出疑问的是红袖姑娘,“那最下面的一块,似乎……还没熟!”
“没熟?”韩将军看了一眼,“怎么可能?唔……不是没熟,你嫂子不是说烤焦糊了吗?其实这下面一片是我故意而为之。你看,多鲜嫩,不喜欢焦肉,可以吃下面这一片。你们都不懂的,烤肉就是这个样子,看着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肯定很好吃。”他看着碧姨娘,真诚道:“姨娘,你尝尝!”
“漠儿……!”碧姨娘看着韩将军的“力作”,勉强笑道:“我……我还不饿……!”
“哦?”韩将军道:“怎么会呢?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了。唔,筱倩,你来尝一尝……!”
“相公,最近我不大喜欢吃肉。”筱倩捂着嘴,“可能肚里的孩子喜欢吃素。”
“这样啊。”韩将军拿着肉串,递给红袖,“妹纸啊,你来尝尝……咦,别走啊,小心伤势。小妹,你……唔……!”
韩将军有些沮丧,拿着手的肉串,几个女眷似乎都不给面子,谁都不想尝这第一口,他斜眼瞥见旁边护卫,咳嗽一声,递了过去,“来,尝一尝!”
那护卫看着焦一块生一块的肉串,心对于韩将军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将一支肉串烤出又焦又生两个部分?唯韩大将军也!
护卫犹豫着,见韩将
军神色开始不愉快,不敢反抗,急忙接过,心暗念:“为了
保护将军,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吃一串羊肉!”鼓足
勇气,三两口便将一串羊肉吃个干净。
韩漠见状大喜,指着护卫向众女眷道:“你们看,我说了好吃吧?只是不好看而已,你看看他,这么快便吃完,那定然是好吃极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护卫,问道:“怎么样,好吃吧?说说有什么感觉。”
护卫正要说违心话,那边少夫人筱倩已经凶巴巴地道:“不许说谎,你要是说谎,拖下去打棍子。说真话,谁也不敢罚你!”
护卫看了看将军夫人,又看了看一脸热切的韩将军,心头犹豫,最终真诚战胜了虚伪,咬牙道:“将军,对不住,卑职吃了将军这肉串,只有一个感想!”
“什么?”
“打死卖盐的了!”
“来人,拖下去,二十军棍!”韩将军咆哮着。
第七一四章 村中士
韩将军很郁闷,他的模样煞有其事,但是烤出来的东西却实在让众人没有食欲,韩漠心中感叹,本待结束自己苦心构思的烧烤计划。
只是幸亏还有碧
姨娘。
碧姨娘虽然在韩府有一定的地位,却并不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女人,她总是会自己下厨,厨艺虽然不算顶尖,却也并不差,更重要的是,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很用心,很认真。
她并未烤过肉,但是韩漠刚才烤肉的过程,她却是看在眼里。
她心中也知道,韩漠好不容易摆出架势让大家来吃烧烤,若是就此散去,韩漠嘴上不说,只怕心中会感到很为
遗憾。
所以韩沁嚷嚷着要山庄重新准备饭食之时,碧姨娘却是挺身而出,拿起一串
羊肉,柔声道:“漠儿是个男人,做事难免粗糙一些。我来试一试。”
碧姨娘动作轻盈,虽然并不熟练,但是烧烤起来,却是比韩漠细心得多,即让肉串被烤,又微微抬高距离,不至于让炭灰粘在上面。
至于作料的搭配,碧姨娘更是比韩漠懂的多了。
烧烤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难的
手艺,只是厨艺中的一个分支而已,碧姨娘本就有很好的厨艺,换一个方式,虽然不大熟练,但是总体却是把握的很好。
片刻之后,羊肉串便烤了出来。
比起韩漠刚才烤出的肉香,这支肉串的香味更加诱人,更让人流口水的是,整个羊肉串干干净净,色泽金黄,匀称无比,比之韩将军刚才烤出的如同狗啃一样的肉串,不知道强出了多少,韩漠看在眼里,心中颇有些惭愧,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姨娘的手艺真是不错,比我刚才差不了多少。”
筱倩小手在脸上羞了羞,挺着小鼻子咯咯笑道:“相公脸皮好厚,还好意思说。”
韩漠挠了挠头,争辩道:“我那个烤的不好看,却并不等于不好吃。刚才那家伙是受了你的恐吓,才说的违心话。姨娘这个嘛,烤的虽然好看,但是……但是未必好吃。”他看着金灿灿的羊肉,食欲大振,腹中还真是有些饥饿,不客气地接过来,道:“唔,我来尝尝味道……!”咬了一快,放在嘴中嚼了嚼,却是鲜嫩无比,美味的很,顿时再不多辩,道:“姨娘,再烤一些……!”三两口便将肉串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
一夜晚餐,便是吃着烧烤过去。
前来虎突山庄,最紧要的自然是泡温泉,吃过烧烤,几名女眷便被
安排去泡温泉,韩漠自然是不能去的,碧姨娘似乎也不愿意与几个年轻的姑娘在一起泡温泉,她的思想还是颇为保守,只说自己身体有些疲累,需要歇息。
在这里要呆上两日,有的是时间,几个姑娘也不勉强,只筱倩三人去了温泉的院子泡温泉。
……
韩漠等到筱倩离开去泡温泉,便即在屋内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服,检查了身上的武器装备,这才轻轻关上门,悄无声息地下了山。
他并没有骑马,到了山脚,黑夜如墨,天幕中的月亮也被乌云挡住,只隐隐露出一角,显出极黯淡的
光芒来。
确定方向,韩漠气沉丹田,脚下如风,徒步向西边而行。
夜色深沉,漆黑如墨,韩漠的身影,就如同黑
夜中的幽灵,似乎融入在黑夜之中,又如同黑夜中的狼一般。
行出十多里地,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小河,河水潺潺,在小河边上,却是有一处村落,稀稀落落不过十几户人家,那是极小的村落了。
这个只有十几户居民的村落,此时一片寂静,偶尔传出两声犬吠,那是黑夜中唯一的声音。
韩漠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村子,幽灵般,靠近了处在西边显得有些孤单的小石屋,这石屋很是简陋,离其他十几户人家有一段距离,石屋边上是一处小树林,夜风之中,那树木摇晃,出沙沙之音,颇有些
诡异。
韩漠靠近石屋的一扇窗户,窗户的木板已经封住,看不清里面的动静,韩漠确定四下无人,轻轻在那窗板上敲了三下。
片刻之后,门板从里面回敲了三下,韩漠这才幽灵般到了屋门前,片刻后,那屋里便传出一个很低沉的声音:“谁?”
“我!”韩漠低声道。
屋内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又问了声:“谁?”
韩漠依然是很认真地道:“我!”
第二次回答过后,木门才轻轻打开,拉开一条缝隙,韩漠立刻进了去,那木门也在瞬间被关上。
这屋子很简单,除了简单的客厅,便只有左侧一处房间。
房间内点着灯,韩漠进了屋内,这才松了口气。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此外便是两张床铺,而此时在桌边,一名满头白的干瘦
老者正坐在一张轮椅上,就着油灯,正在灯下看书。
韩漠进来,老者抬起头,干枯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老师!”韩漠走上前,很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者正是从宜春离开后就似乎人间蒸一般的鬼谷掌门人庄渊。
庄渊神色温和,示意韩漠坐下,等到韩漠在他对面坐下,才笑道:“庆国是否比你所想的还要繁华?”
“是!”韩漠点头道:“车水如龙,文风荡漾,虽然魏军入侵,但是
上京城内,依然是歌舞升平,看不出慌乱来。”
“庆国人安乐太久,自以为国大家大,又有商钟离坐镇,很难意识到战争给他们带去的恐怖!”庄渊平静道。
韩漠微微一笑,才柔声道:“老师最近可好?”
庄渊点点头:“很安逸。读读书,透透气……至少比当初在
八卦困中的几年要舒坦得多。”
“让老师暂居在此,委屈老师了。”韩漠微显黯然:“只是学生在京中,少不得被许多人暗中注视着,若是连累了老师,学生难辞其罪!”
庄渊摇头笑道:“这几个月,乃是我最快活的日子,可以读书,可以饮酒,何其快哉。”顿了顿,往房门处看了一眼,叹道:“只是却难为连云了!”
房门处,一条魁梧的汉子进到屋内,穿着粗布衣裳,皮肤黝黑,听庄渊这般说,立刻摇头道:“能与先生相处,得到指导,连云获益匪浅,三生有幸!”又向韩漠拱手道:“韩将军!”
这条如同普通百姓一样的汉子,竟然是当初豹突营骑兵队胡军尉施连云。
施连云当初被慕容鹤在
长街刺杀,刀穿胸腔,后来被韩漠所救,送到
西花厅诊治,自那以后,这个人便如同消失一般。
豹突营派人找寻,终无下落,最终往兵部报了一个失踪,很快,这个人便被所有人遗忘。
恐怕没有人想到,这位御林军中的高手,如今却是隐匿在京城之外的一处小村落里,在服侍着
鬼谷庄渊。
韩漠起身道:“施兄,伤势可痊愈了?”
施连云点头道:“有劳韩将军记挂,如今身强力壮,又是一条汉子了。施连云这条命是韩将军给的,能用,你便用,不能用,只要你
一句话,施连云这条命随时可以还给将军。”
韩漠立刻沉下脸来,道:“施兄这话我可不爱听。韩漠救你,乃是敬佩你的忠义,你这样的人若是死了,我必会无比的遗憾。你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施连云用力点头。
韩漠救他性命,他自是感激无比,之后将他安排至此,照顾庄渊,这却是让施连云更为感激。
虽然施连云到现在也还不清楚庄渊乃是鬼谷掌门人,但是他却知道,这位手足俱废的老者,与韩漠乃是师生关系,而且是韩漠极为看重的一位人物。
韩漠将这样重要的人物交给自己照顾,本身就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
施连云这样的汉子,重义不重命,相对来说,韩漠对他的这份信任,比之救他性命更让他感激。
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他一直都是悉心照顾着庄渊,二人相处之时,庄渊也少不得教他一些东西,施连云获益匪浅,只是他当然不会知道,庄渊偶尔教他的东西,那都是鬼谷精华之学,那些兵法诡道,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之物。
知道韩漠要与庄渊说话,施连云拱了拱手,出门去,顺手带上了门。
庄渊微微颔,向韩漠微笑道:“这施连云确实是一位忠义汉子,而且头脑不差,日后当时你一大臂膀!”又道:“帮我拿酒来,酒助谈兴,无酒难言!”
韩漠呵呵一笑,过去拿了一小坛酒,打开瓶塞,伺候庄渊饮了一大口,又取出手绢,小心翼翼为他擦拭了嘴角。
“痛快!”庄渊砸吧砸吧嘴,笑道:“一醉赛神仙啊!”看着韩漠,问道:“如今打到什么份上了?”
韩漠知道他是问魏庆
战局,对于魏庆战局,韩漠自然也是时时了解,回道:“魏军攻下南阳关后,在南阳关休整了十日,并不急着
进攻,如今将南阳关作为了前线的基地,物资粮草辎重都是集中在南阳关,从魏国运输的物资,目前也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南阳关汇集,据说魏军除了十余万正规军,在南阳关内外,竟是尚有将近十五万的后勤人员。随后,魏军在司马擎天的率领下,进入关内,如今隆山山脉和我燕国边境中间的那百里区域,都已成为魏军的势力范围,大军在隆山山脉之下扎营……!”
“司马擎天可攻了?”庄渊神情淡定。
韩漠道:“破关已是一个多月,入关也有二十多天,我昨日得到的最新
军报,魏军只是小规模动了十余次攻击,虽然双方都有伤亡,但是与之前所有人猜想的大规模进攻相去甚远……司马擎天似乎并不着急进攻!”
庄渊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狡猾的司马擎天!”
韩漠疑惑道:“老师的意思是?”
庄渊淡然一笑,平静道:“我只是猜测,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司马擎天迟迟未动大规模进攻,是在等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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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五章 庄渊论战
“第一件事情,便是等着木枯!”庄渊缓缓道,又冲着酒坛子努了努嘴,韩漠立刻起身上前,又帮着庄渊饮了一大口,庄渊那干枯瘦削的脸庞,两口酒下肚,便已经带着几分神采。
“木枯?”韩漠一脸小心翼翼为庄渊擦拭嘴角,充满疑惑:“老师,这又如何解释?”
庄渊问道:“你此行庆国,可曾见过隆山山脉?”
韩漠点头道:“前往庆国之时,是从东路去,回来时,却是从西路返回,见过隆山。”
“那便好。”庄渊笑道:“隆山山脉,并非石山,而是土石山,所以隆山必定是连绵的树木……!”
韩漠点头道:“正是。回来之时,百里山脉都是林荫茂密……可是这与司马擎天的
进攻又有何关系?”他皱起眉头,很是不解:“为何还要等到木枯……!”说到这里,韩漠的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想到什么,随即脸上显出吃惊之色,轻声道:“老师,难道你是说,司马擎天准备……烧山?”
庄渊这样一提醒,却是让韩漠豁然惊觉了。
木枯。
自然是要等到草木干枯。
如今正是深秋时节,万物凋零,隆山山脉连绵山林,此时落叶纷纷,杂草入枯,稍以时日,正是天干物燥之际,那时候满是枯木杂草的隆山山脉,真的如同一个庞大的火点,星火一起,势必会燎原。
“我若是司马擎天,面对善于防守的商钟离,而且是面对占据高点的庆军,就绝不会轻易强攻隆山。”庄渊淡定无比,尽显鬼谷宗师之风范:“即使强攻胜利,魏军势必会遭受到重创……他们的目的是打到
上京城,不会轻易消耗兵力。若是我没有猜错,魏军攻庆的时间,那是经过精心考虑的,司马擎天甚至在攻打南阳关之前,就想过商钟离会在隆山布防,而且他显然也考虑过南阳关易守难攻,绝不会轻易攻破……所以他对庆国发动攻击的时间,是考虑过给魏军充分的休整时间,更考虑过等到魏军休整完毕之时,正是深秋木枯之际……!”
韩漠皱起眉头,听庄渊如此分析,只觉得心惊肉跳,顿时对那位素未蒙面的魏军名将产生了一种敬仰之情。
若是按照庄渊这样分析,司马擎天实在是了不起的名将。
“老师是说,司马擎天入关之前,就想好了要
火烧隆山?”
庄渊平静道:“对于一般人来说,未必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但是司马擎天乃是天下最擅长进攻之名将,这个机会,他应该不会放过。如今商钟离在隆山布阵,二百里隆山,草木繁多,庆国大军集结于隆山之上,若是一把大火烧起来,庆军之损失是可以预见……你得到的
军报,司马擎天派小股兵力发起
冲锋,那无非是掩饰自己的意图,迷惑商钟离而已!”
韩漠心中震惊。
不管司马擎天是否真的是想火烧隆山,但是庄渊轻描淡写之中,却是将这惊天一策侃侃说来,这让韩漠心中对于这位鬼谷宗师,那是真正的钦佩了。
这个手足俱废的鬼谷掌门人,果然不愧是诡道大师,智慧无比。
庄渊一点拨,韩漠只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已经成立,否则魏军为何会迟迟不动?
韩漠头脑不笨,甚至想到到时候魏军会如何火烧隆山。
魏国有着强大的
暗黑机构
黑旗,那是一群真正的暗黑高手,大战之际,韩漠相信在魏军之中,定然有大批
西地苍狼杜无风率领的黑旗吏员。
到时候魏军佯装大举攻山,吸引住庆军的注意力,而魏国黑旗潜入隆山之中,在各处放火,隆山草木干枯,一点就着,到时候若是选择一个有风的日子,风添火势,那么隆山必然会大火连绵。
一小股黑旗吏员潜入隆山,对于精通潜伏之术的暗黑吏员来说,那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老师说司马擎天在等两件事情,除了等待木枯,那还在等什么?”韩漠沉吟片刻,才轻声问道。
“同盟!”庄渊淡定道。
韩漠眯起眼睛,奇道:“老师,你说的魏军同盟,那又是谁?魏国和风国乃是死敌,而且风国人素来不出山林,他们是不会结盟的。”
庄渊点头笑道:“不错,布速甘乃是山林之王,是林中的老虎,出了林子,这头老虎就没有太大的能耐了,风国人自然不会是魏国的同盟!”
韩漠更是疑惑,低声道:“我燕国也更不可能。大燕与庆国刚刚和亲结盟,
皇帝若是想与魏国人结盟,绝不可能和亲啊!”
庄渊淡然道:“风云变幻,天下争雄,魏庆之争,你们燕国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旁观者。至于和亲,或许和亲那一刻,你们的皇帝确实是想着与庆国结盟,不要卷入战争,从而影响了燕国内部的政局。但是
战局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随着战局的变化,你们的皇帝不会改变初衷……国家的行动,素来都是以利益为根本。”
“可是……公主尚在庆国,难道皇帝会主动破坏协定?”韩漠皱眉道:“若是那样,公主岂不危在旦夕?”
“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庄渊肃然道:“你们的皇帝若是因为一个女儿,便犹犹豫豫畏畏缩缩,那只能是一个平庸之主,成不了大事。只不过……你们燕国如今还在坐视形势的发展,目前魏庆初战之期,局势尚未明朗,你们的皇帝和满朝大臣便是再愚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便有所动作……!”
韩漠有些
尴尬。
庄渊说起皇帝和大臣,就如同说一群小孩子般,这些小孩子中,自然也是包含着韩家的那些重臣了,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
只是在这位鬼谷宗师的眼中,天下形势皆在胸中,冷眼旁观天下纷争,棋盘上纵横争杀
阴谋频出的棋子,在他的眼中也确实有些儿戏吧。
“老是这意思,就是说魏国的同盟也不是我燕国。”韩漠皱起眉头,更是疑惑,“中土四国,魏国正如庆国对阵,盟友既不是风国,又不是我燕国,那……那又是谁?”
庄渊嘿嘿一笑,道:“来来来,让为师饮一口酒,有话慢谈!”
韩漠
无奈笑了笑,服侍庄渊又饮了
一杯酒,才悠然道:“可读过《齐史》?”
《齐史》乃是一本关于前朝齐国历史的史书,韩漠自然是看过的,点了点头:“学生读过!”
“那你当然知道,齐国那位雄才大略的勇帝,做了一件惊天伟业!”
“
北蛮!”韩漠脱口而出。
庄渊点头笑道:“不错,或许中原人都已经忘记,在
北方那片大漠之中,如今依然游荡着北蛮人。北蛮人当初可是中原北方最强悍的民族,在勇帝大败北蛮人之前,中原人听到野蛮人的名号,那心里就产生恐惧……北蛮人虽然野蛮粗俗,不通教化,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乃是天生的战士,骁勇善战,当初齐军一对一单兵作战,根本不是北蛮人的敌手。”
韩漠紧皱眉头,“老师,你是说……魏国为了攻打庆国,会与北蛮人勾结,引狼入室?”
庄渊轻叹道:“战争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打倒敌人,什么
手段都可以用上的。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北蛮人
当年被勇帝打得惨不忍睹,几乎灭绝,残部败退到大漠深处,甚至不敢靠近中原边疆,边疆之外大片的土地都是荒芜不堪,他们心中一直对齐国人有着极深的仇怨。当初齐国的国都,便是在上京城,中土一分为四,而庆国的国度却依然是在上京城,北蛮人勇猛有余,智慧不足,他们认死理,庆国人在上京城建都,在北蛮人的眼中,庆国便代替齐国成为他们最仇视的敌人……这群野蛮人,一直居住在大漠,却被勇帝打到大漠极北之地,远离
故土,心中的仇怨亦可知道。虽然过去百年,但是这北蛮人,可从未忘记过杀回来,一雪当年之耻!”
“狼狈为奸!”韩漠恨声道。
韩漠一直都认为,四国之间的纷争,就如同四个
兄弟在争家产,那是兄弟内部的事情,大家闭门敲敲打打,从分裂走向统一,那也是必然的历史趋势。
这样的内部争斗,本就不是以是非来论。
想着将中原一统,只要有此理想并为之奋斗的人,都是
英雄,不存在谁是正义谁是非正义。
但是勾结外族,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庄渊见到韩漠脸上微显恼色,笑着摇了摇头,温言道:“孩子,你还太年轻,
所谓利令智昏,你还是不懂的。魏国那位皇帝,可是野心勃勃之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勾结外族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魏国当年与庆国一战,铩羽而归,十几年来,卧薪尝胆,此番大举进攻,绝不会像上次一样只知独军挥戈。”他眯着眼睛,声音平缓:“司马擎天是聪明人。他乃魏国
上将,这十几年来,无一日不求再战雪耻……以他的资历,若是谏言求战,那好胜心极强的魏国皇帝,势必早就应允。但是司马擎天却是忍耐至今,可见其对此战准备是极为充分。魏国国内这十几年来,蓄兵秣马,广积粮草,采矿冶铁,国之财力,大半用于扩军备战……如此用心,司马擎天必定会联系一切对此战有助的势力。以他的
心思,不可能不想到视庆国人大敌的北蛮人……!”
“学生亦是听说,在漠北边境,这两年似乎经常有北蛮人出现,蠢蠢
欲动……!”韩漠眉头挤在一起:“难不成真的是与魏国人达成协议?”
庄渊淡淡笑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可能性甚大。”
“若是北蛮人从北面进攻,庆国王延平率领的东北兵团势必会被牵制在北线。”韩漠道:“庆国东北兵团如今有五万兵力……却要
保护庆国东北四郡,而且其中的高阳郡,更是有北蛮后裔,北蛮人若是真从北面进攻,高阳郡的北蛮后裔必然趁机响应……王延平的五万军力,却不知是否能挡住北蛮人。”
“若是北蛮真的与魏国联手,庆国将会受到前后夹击之势。”庄渊轻声道:“那个时候,隆山一线的庆军在士气上必定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兵家之争,士气不可忽视……古有曹刿论战,一而衰,再而竭,竭者必成败军,庆军士气若受打击,虽有名将商钟离坐镇,但是面对强悍魏军,却也是凶多吉少了!”
韩漠微微颔首。
本来韩漠对于魏庆之争的形势还是很为模糊,但是今日庄渊一番言语,眼前却是豁然开朗,此时更是意识到,魏军此战,准备充足,商钟离所帅的庆军,只怕要面对极其艰难的局面。
庆国外有强敌,内部还有蠢蠢欲动的后党,君昏臣庸,一个商钟离,能够撑住大厦将倾的大庆帝国吗?
第七一六章 诡道心思
油灯灯火闪烁,鬼谷门一师一徒,便是在孤灯之下谈论着如今天下最令人瞩目的战事。
韩漠不得不钦佩庄渊的见识和智慧,手足俱废,隐居小村落,却对天下大势看的清晰无比,更是分析的极其透彻,这也让韩漠真正见识了何谓鬼谷之智。
“老师先前提到,我大燕不会只是一个看客。老师是否认为,我燕国最终也会被卷入这场战争?”韩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问道。
“照魏国此番的动静来看,那是定要与庆国一决雌雄,分出胜负。”庄渊干枯的脸上,因为谈及天下大势,却是显出异样的风采,“无论谁胜谁败,燕国都不会坐视其中一方强大起来。魏国胜,在庆国攻城略地,这对燕国来说会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无论你们朝堂如何争论犹豫,只要魏国真的攻下庆国两到三个郡,萧怀玉便不会犹豫的,他必定会兵出临阳关,首先切断魏军的退路,夺下南阳关,继而与庆军残部联手,合击魏军。若是庆军胜,魏军大败,那么也会出现两种可能,一种是立刻与庆军联盟,自南阳关和乌沐河两路出兵,直接
进攻魏国,一举打到魏国京都,平灭魏国。另一种则是趁庆国久战之后损伤惨重,直接对庆开战,先打庆国……魏国大败,要想恢复元气,不是三年五载的事情,而这几年,足够萧怀玉率领你们燕军拿下庆国。庆国拿下之后,再趁势对魏国进攻……以萧怀玉的能力,在他手中一统天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庄渊这种看法,韩漠心中是深表赞同。
魏庆燕三国,终极目标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如果萧怀玉看到机会,绝对不会手软,否则他就不是萧怀玉,不是名动天下的一代名将!
“这只是我个人所想,形势万变,后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庄渊呵呵一笑,“说不准你们燕国到时候攻打其中任何一国,另一国不愿看到你们燕国捡便宜,魏庆两国大战之后,却联手起来应对你们燕国,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漠叹道:“学生听老师一席话,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
“
人心叵测,洞悉人心,自然是便能够看的清楚。”庄渊轻叹道。
韩漠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道:“老师,近日朝中发生一件大事……!”
庄渊很淡然笑道:“何事?”
“朝中立后了!”
“立后?”庄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半晌才道:“立苏家的,还是……你们韩家的?”
韩漠显出惊讶之色,奇道:“老师为何不觉得是立萧家为后?”
“自然不会。”庄渊哈哈一笑:“你们燕国如今的平光
皇帝,虽然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算不得雄韬大略之主,但是……倒也不是无能之君。”
对于这句话,韩漠深表赞同。
相比起庆国那位帝君,燕国的皇帝似乎要强出不少。
“萧怀玉的存在,已经让萧家的地位稳如泰山。”庄渊悠然道:“莫看如今你们燕国朝堂斗的厉害,可是想要整垮萧家……嘿嘿,若非有大变,那是绝无可能。”
“大变?”
庄渊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只是道:“萧怀玉或许没有不臣之心,但是萧家其他的人呢?萧家如今的地位,已经让你们的皇帝寝食难安,他自然不可能愚蠢到再立萧家的娘娘为后,那对
皇族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顿了顿,“你们燕国这皇后的位置,那就如火上的金座,虽然
尊贵,却不舒坦。想来想去,燕帝也只可能从苏家和你们韩家选一妃子立后,这样一来,无论哪家妃子被立为后,既增加了一些
实力,却又陷入了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韩漠惊觉。
庄渊点头道:“那是自然。据我所知,平光帝登基之后,这后宫一直是由萧家的妃子在打理管束……在这之前,那位萧妃,实际上就是没有正名的皇后。若是此番立萧妃为后,在大多数人眼中,那是顺理成章之事,而且萧妃在后宫统管多年,根基稳固,她登上皇后之位,虽然也会引来后宫众妃嫔的嫉恨,但是后宫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动荡……!”淡然一笑,“可
是你们韩家或者苏家的妃子被立为后,在后宫之中,肯定没有萧妃那样的根基,而且……出乎众人意料,必定会引来大大的猜忌和嫉恨,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情况,不单是在后宫出现,甚至直接蔓延到朝堂上……!”他见韩漠皱起眉头,似乎明白什么,淡淡问道:“立韩妃为后?”
韩漠对于庄渊的智慧,已经是适应,点了点头。
“你们定是反对了?”庄渊神情微显凝重。
庄渊乃是鬼谷宗师,坐看天下,本来没有什么派系之分,但是如今与韩漠有了师徒名分,在
立场之上,总是要偏向到韩家的。
韩漠犹豫了一下,才道:“家父当朝反对,但是……大伯并未说话!”
庄渊微皱眉头,随即闭上眼睛,一语不发,显然是在考虑其中缘故,片刻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缓缓道:“你父反对,乃忧心整个族群,你大伯不语,乃是……另有雄心!”
“雄心?”
庄渊摇摇头,平静道:“究竟为何,我如今不便明说,你也不必太清楚。”
韩漠见庄渊并不明说,知道他自有考虑,也不追问,只是心中却是愈加地疑惑。
“对你来说,如今尽量不要插手太多事务。”庄渊叮嘱道:“但是有几件事情,你却是要抓紧做到。皇帝利用你韩家对付萧家,你从中得利,成为豹突营和
西花厅两大要处的首领,你定要抓住机会,将这两处化成自己的势力……所有的心机之争,到最后解决还是要正面
交锋,那个时候,就看自己谁的实力强。”淡淡一笑,道:“若是你连手头上这两处势力都抓不住,那就不必再参与政事,还是回
东海逍遥快活去。”
韩漠一阵
尴尬,自己这位老师果然是直白的很。
“学生正在努力。”韩漠只能道:“豹突营,学生从根部抓拢,而西花厅,部下的吏员都是直接服从上司,主要收拢的便是四大处的主事了。若是四大处主事都与我一条心,那么西花厅也就等于收拢过来!”
庄渊呵呵笑道:“看来你果然是天生的权谋者,我鬼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韩漠忙道:“老师过奖了。”
“并无夸奖。”庄渊正色道:“军队与特务本就是不同的两个系统。军中将士无数,募兵而征,拿着军饷,虽然受到军队训练,但是这无数将士,也都是血肉之躯,各有其想法。在军中,只收服其中高级将领,未必真的能够控制整支军队……而且在御林军中收服高级将领,那是很容易被人知道,对你反倒不利。但是若能在暗中收拢大批中低层将领,不显山不显水,反倒比收服几名高级将领有效果得多……!”
韩漠点头,自从接手豹突营以来,韩漠一直是在不动声色地对中低层将领进行调整,至于豹突营高级将领,诸人与韩漠的关系却颇有些复杂。
骑兵队护军参领肖木,那与韩漠关系密切,言听计从,二人也是一同经过
生死的人,感情颇深,肖木成为骑兵队的护军参领,亦是韩漠亲自保荐,这一位自然是自己人。
弓兵队的护军参领窦善,那却是一个很圆滑的人物,难辨其心,但是其下的
护军尉薛绍却是与自己关系匪浅,而且在弓兵队中,薛绍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大的。
只有步兵队的护军参领杨永辉却是不知深浅。
杨永辉是投票选举出来,可见他能力是极强的,而且在豹突营很有人望,平日里这位杨永辉对韩漠毕恭毕敬,但是此人心中究竟如何想,却是难知深浅。
至于各营中低层官员,韩漠却是进行了一番调整,其中一半以上的将领都是韩漠亲手提拔,自然是对韩漠甚为感激的。
韩漠提拔这些将领,做的很为自然,而且这些将领也大都是有能力之辈,所以营中上下,那也是说不出话来,更何况高级将领没有轻易调动,大家自然只以为韩漠是进行正常的人员调动,选择有才能之辈上任而已,非但不多疑,更是觉得韩漠统兵公道。
而那些提拔起来的中低层将领,大都是非世家子弟,没有靠山后台,若不是韩漠提拔,未必有机会
升职,所以在许多将士的眼中,韩漠任人唯才,确实是一位英明的指挥使。
“至于西花厅,其中戒法比之军队要严酷的多,吏员只知奉命行事,不会去想太多。”庄渊道:“所以收拢四大处主事,几乎也就可以收拢西花厅。但是西花厅宗旨素来是效忠皇室,几位主事也都是效忠心诚,想要收服,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便要看你的
手段了。”
韩漠微笑点头,想起太子
拉拢自己,就是想要利用这两处势力,他倒不忌讳将太子之事告知庄渊,以庄渊的才智,或许能看出其中
端倪,所以低声道:“这两处,
宫中那位太子似乎也在盯着。他数次想拉拢我,就是想要豹突营和西花厅成为他的势力。”
庄渊皱眉:“燕太子?”
“是!”
庄渊沉吟一下,摇头道:“对于此人,我所知甚少,难明其心。”
韩漠并没有失望,其实他也明白,庄渊虽然才智过人,但终究不是神仙,燕太子的行迹,连燕国朝臣都难洞悉,就不要说庄渊了。
庄渊看透许多事情,无非是了解各人性情,洞悉人性而已,但是他对燕太子一无所知,自然也就难以分析燕太子的
心思。
“只不过……你要小心!”庄渊声音低沉:“若是那位太子殿下真的要打这两处的主意,你就要提防他往这里面安插人手。特别是西花厅,你要小心其中有燕太子的人,更要小心其中有人要架空你!”
第七一七章 似是无情却有情
庄渊这句话一出口,韩漠几乎在一瞬间想到了花厅中的某人。
上次李固被地下黑市所抓,
西花厅与蛇王发生冲突一事,就让韩漠怀疑到花厅中必定有
内鬼,否则李固在地下黑市打探
消息那么久后,不可能再被地下黑市的人知道那件事。
李固行踪隐秘,却落在地下黑市之手,那就
说明李固的行踪被地下黑市的人掌握。
西花厅吏员行事隐秘,除非被内鬼
出卖,否则以李固的能耐,地下黑市那帮人绝不可能找到李固,更不可能抓住李固。
当时发生那件事情,本来潜伏在外的不少
暗黑吏员竟然聚集到雾
水湖,这就让韩漠当时很为惊讶和愤怒。
李固被抓,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某人却召集了吏员过来,名义上是要救回李固,与地下黑市开战,实际上却是要让厅里的吏员们都知道此事,看看韩漠将会如
何处理此事。
韩漠心中十分清楚,幸亏最终带回了李固,若是自己前往地下黑市,却是铩羽而归,带不回李固,那么自己在西花厅的威望必然会一溃
千里。
当时雾水湖西花厅有着大批暗黑吏员在等待,就是等着事情的结果,自己一旦失败,那么此后在西花厅将再无威望。
威望堕落,再想掌控西花厅,让西花厅的人
心悦诚服地服从自己的管束,那只能是不可实现的奢望。
在这一刻,韩漠也终于想明白,当夜为何蛇王会遇刺。
当时只有自己与蛇王二人在屋内,蛇王一旦被刺,那么地下黑市的人必定会将责任放在自己的身上,面对
刺杀蛇王之人,哪怕韩漠是西花厅厅长,地下黑市的人也绝不可能交出李固。
李固带不回,自己便告救人失败,无法向厅中吏员交代。
韩漠握起拳头来,目中显出冷厉之色,原来那一次的
阴谋,最终的目的,却是要让自己在厅中威望俱失,丧失部众之心。
步步惊心,缓缓相套。
幸亏韩漠没有失败。
当时韩漠仅带两名部下,深入地下黑市的地盘,救了奢望,更是带回了李固。
某人聚集吏员在花厅,本就是要让这些人看到韩漠的失败,或许在某人的心中,韩漠不可能成功,但是事与愿违,这一众黑暗吏员目睹着几乎是孤身深入地下黑市的韩漠带回李固,这就不但没能达到让韩漠威望俱失的目的,反而让韩漠在西花厅中更有威望,而被韩漠救出的李固,看着韩漠为了救回自己,孤身进入地下黑市,内心深处自然是生出些许感激的。
架空权力!
庄渊说的不错,或许
那人真的是要这样做。
而韩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内鬼的存在,但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目的很简单,他想顺藤摸瓜,揪出内鬼
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今日,一语惊醒梦中人!
韩漠终于知道,内鬼背后的那位主子,竟然是燕太子!
……
“你是世家子弟,你们那位太子敢犯险
拉拢你,所谋之事必然是非比寻常。”庄渊平静道:“也就是说,在他的所谋之中,你手中的两处势力,必须成为他的棋子……至少不能成为他的阻碍。他肯定也会考虑你如果拒绝,那会如何做?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在这两个地方安插人手,架空你的权力……!”
韩漠对庄渊已经是无比钦佩,也不好将西花厅已经出现内鬼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诚恳道:“老师放心,学生知道如何做!”
他主动起来,拿起酒坛子,正要喂庄渊饮酒,正在此时,却听得窗户的木板“咚咚咚”发出三声响动,韩漠立时放下酒坛,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
匕首处。
也就在这时,房门推开,施连云动作矫捷,迅速到得窗边,抬起手,在窗板上也轻轻敲了三下。
韩漠皱起眉头。
这处隐秘无比,还能有谁知道?
庄渊却是微微一笑,道:“
是你师妹过来了!”
韩漠一怔,但是立刻
醒悟,自己的师妹,那是萧灵芷了。
他将手从腰间收回,坐了下去,神情有些古怪,自从宜春郡回来后,那已经是数月不曾见到那个冷傲的美人
军师了。
庄园在这里隐居,知道此处的,除了自己,也只有萧灵芷了。
施连云在外面对上暗号,打开门,一袭黑色长裙的萧灵芷便从门外进来,身上还披着黑色的大氅,如今已是深秋,夜里寒气重,穿的自然厚实一些,只是再厚实的衣服,也无法遮掩她那窈窕曼妙的美好身段。
萧灵芷手中拎着一只看起来蛮重的大包裹,在她身后,贴身侍女小君也是跟着进来,小丫头更是拎着两只大包裹。
进入房中,萧灵芷抬头,正看到了坐在桌边的韩漠。
韩漠那一双如
星辰般漆黑的眼睛,此时也正看着萧灵芷。
数月不见,萧灵芷依然是那般的冷秀清美,冰肌雪肤,丽质天生,华贵的大氅披在身上,看起来贵气,却又娇柔,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庞,似乎消瘦不少。
四目相对,一时间相视无语。
小君在旁见到韩漠,显出惊喜之色,但是见萧灵芷不说话,也不好上去打招呼。
只是对视片刻,萧灵芷神情冷淡,微低下头。
屋内气氛很是怪异,死一般寂静。
庄渊看了看萧灵芷,又看了看韩漠,摇了摇头,笑道:“灵芷,这天太冷,日后不用这般勤来。这里离京城有百里之路,不要太辛苦。”
韩漠终是反应过来,快步过来,正要接过萧灵芷的包裹,萧灵芷却是十分冷淡躲开,径自将包裹拿到床边,放在床上,转身对跟进来的施连云道:“施大哥,这里面是几套冬装,天冷下来,你们好换上。”指着小君放在床上的两大包裹,道:“这里是一些食物和糕点,天冷,不容易坏,可以多吃几日。还有两坛好酒,你和老师一人一坛……我们两人带不了太多,等十日之后过来,我再多带些过来……里面还有上次带来的补品,施大哥熬制时,量不要太多,师傅的身体只能慢补,不可求急!”
施连云显然和萧灵芷很熟识,拱手道:“辛苦萧姑娘了,姑娘的话,我都记住了。”
萧灵芷神情淡然,只是声音稍微柔和一些,道:“你照顾老师,该是你辛苦才是。”她解下黑色大氅,从小君手中接过一只木盒子,走到桌边,依然看也不看韩漠,只是向庄渊道:“老师,该梳理胡须和发髻了!”
庄渊温和地看着萧灵芷,温言道:“回头让连云来做吧……!”
“施大哥终究是男人,心儿粗一些。”萧灵芷拿起一只木梳,走到庄渊身后,神情淡定,
开始解开庄渊的发髻,“我既然过来,自然是我来动手!”
庄渊凌乱的发髻盘下去,萧灵芷便小心翼翼理开,然后拿起木梳,轻柔小心地为庄渊梳理起头发来,就如同一个女儿在此后自己的父亲一般,自然无比。
韩漠坐在旁边,萧灵芷根本不搭理,这让
韩将军好生
尴尬。
沉默一阵,韩漠才露出一个尽量好看的微笑,柔声问道:“军师……这一向可好?”
萧灵芷也不看韩漠,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庄渊叹了口气,道:“灵芷,你心中有什么话,不要憋着,你师兄如今就在这里,想骂就骂,他不敢还嘴。他若是欺负你,我虽然残废,却依然会为你做主。”
萧灵芷咬着嘴唇,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柔地为他梳着发髻,片刻之后,才淡淡道:“老师不要多心。他是师兄,灵芷会敬着他,至于说话……灵芷没有话和他说!”
这话一说,韩漠愈加尴尬。
韩漠本来是个聪慧之人,但
第七一八章 月光下那一吻
小君匆匆过来,从韩漠身边经过,低声道:“韩少爷,你……你快向小姐解释!”也不敢多说,跟着萧灵芷出了去。
韩漠并没有犹豫,立刻起身,向庄渊拱手,庄渊已经道:“傻小子,为师告诉你,
女人的事情为师不懂,但是如果灵芷被别人抢走了,你这臭小子便要后悔一辈子的。”正色道:“而且本门规矩,鬼谷弟子,互相婚配,绝不被外人夺去。”
韩漠一愣,奇道:“老师,你交给学生的鬼谷守则,学生细细看过,似乎没这一条啊。”
庄渊眼睛一翻,不悦道:“为师乃是鬼谷掌门人,这条规矩,刚想起来,成为本门一大规条!”
韩漠肃然道:“弟子谨遵门规。”也不多说,急匆匆追了出去。
他出了门,见到两条身影正往西边匆匆过去,行走在树林边的小道上,韩漠急忙加快步子,追了过去,在这里也不敢高声喊叫,离得近了,才轻声叫道:“
军师……唔,师妹,请等一等!”
萧灵芷听他身影,却也没有再走,停下了步子,并不回头。
韩漠几步追上去,走到萧灵芷旁边,呵呵干笑,萧灵芷却是撇过头,并不看他。
小君极是机敏,向韩漠福了一福,低声道:“我先去前面看看马匹是否还在?莫让人偷了去。”二人从京中而来,自然是骑着快马,只是不好入村惊动,所以留在了村外不远。
等小君离开,萧灵芷依然是静静而立,就如同黑
夜中静静绽放的花儿,芬芳美丽,却又是带着寒气,那曼妙的身姿被大氅包裹着,却依然是修长玉立,秀美动人。
韩漠站在她旁边,她撇过头,韩漠只能看到那一小截赛雪欺霜的粉嫩颈项,在黑夜之中,依然是白的耀眼。
韩漠看着秀美的萧灵芷,一时只是呆站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灵芷等了一下,终是淡淡道:“师兄叫我,有何指教?”
韩漠回过神来,干干一笑,轻声道:“那个,师妹……唔……!”
“师兄若无指教,我要走了。”萧灵芷声音冷淡无比:“天亮之前,还要赶回京城!”
韩漠抬头看了看天,道:“还不到半夜,天还早!”
萧灵芷冷哼一声,并不多语,抬腿便走。
韩漠急道:“师妹且慢,那个……唔,是这样的,师傅说咱们鬼谷派还有一条门规没有列在手册上,所以我想告诉你一声,免得触犯门规,老师他不高兴!”
萧灵芷停下脚步,道:“你说,我听着!”
“老师说,咱们鬼谷派……唔,那一条门规有些特别,凡鬼谷派的女弟子,不得……不得嫁给门派之外的人……只能本门通婚!”韩漠讪讪道,似乎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道:“而且不能嫁给外族人,只能本族人结成连理!”
鬼谷派如今只有四人,除了掌门人庄渊,便只有韩漠、萧灵芷和黒木迪三大弟子,而中土四国,魏庆燕三国一直也都是将风国视为异族人,黒木迪即使风国人,自然就是外族人了。
韩漠说出的这条规矩,也就等于是说,萧灵芷除了嫁给自己,谁也不能嫁。
萧灵芷豁然转过头来,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此时却已经泛红,而眼眸子中,却是透着无比的恼恨,那一双眼眸子盯在韩漠的脸上,韩漠竟然被盯得心里发毛。
他干干笑了笑,萧灵芷却已经冷声问道:“那老师可曾说过,鬼谷门的男弟子,不能娶门派之外的女人为妻?”
韩漠苦笑道:“那倒没有!”
萧灵芷颤声道:“韩漠,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在戏弄我吗?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可以任你调笑戏弄的贱女人?”
韩漠苦笑道:“我何时又曾戏弄你?”
萧灵芷咬着香唇,恨恨看了韩漠一眼,不再理会,转身便走,韩漠急忙追上,拉着萧灵芷一只玉臂,萧灵芷站住身子,冷声道:“你放开我!”
“我不放!”
萧灵芷转过身,抬起手,对着韩漠的脸,便即一巴掌打下来,韩漠虽然完全可以闪避躲过,却是一动不动,“啪”的一声,粉掌打在韩漠的脸上,声音清脆,韩漠只觉得脸上火辣,妮子这一巴掌打得着实不轻,脸庞竟是出现了指印。
一巴掌打下来,竟是重重打在韩漠脸上,萧灵芷抬着手,竟没有收回去,只是有些吃惊地看着韩漠,随即眼中便流下泪水来,颤声道:“你……你为何不躲开?”
韩漠依然是握着萧灵芷一只手臂,轻叹道:“你既然动手打我,向来心中有很大的
怒火,我若闪躲,你必然更为恼怒,心里会更不痛快……我又何必去躲。若
是你能打我解气,挨你一顿打,又算得了什么?那你现在是否解气?是否打够了?”
萧灵芷贝齿紧咬,娇躯颤抖,恨声道:“我恨不得将你打死在这里!”
“那你再打好了。”韩漠盯着萧灵芷眼睛道:“若是打死我便解气,你便在这里将我打死算了!”
萧灵芷抬起粉拳,打在韩漠胸口,眼珠儿直落,泣道:“你又何必说这些花言巧语。你既娶了别的女人,又何必过来沾惹我……我便是随你想惹便惹,不想惹便丢在一边的货物吗?”她显然心中有极大的怨怒,粉拳雨点般落在韩漠的胸口。
韩漠如同标枪般站的笔直,任由那雨点般的粉拳头打在胸口,看着萧灵芷梨花带雨的面庞,叹道:“我何时将你丢在一旁?我心里一直是在想着你的。我娶筱倩,这一辈子自然要对她好,但是我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我即说过要娶你入门,自然要将你明媒正娶到我韩家。你若愿意,我回京之后,便上门提亲……!”
萧灵芷泪眼婆娑,似乎也打累了,停下来,摇头道:“我不信你。你就是花言巧语的骗子,你若想我,为何一直不曾找我?你只是在说谎话,我这辈子不再信你……!”
韩漠拉着萧灵芷的手,微一用力,将萧灵芷的娇躯带过来,顺手一把抱在怀中,“我从未骗过你,你怎能不信我!”
萧灵芷极力挣扎,泣道:“你快放开我,我不要你这骗子碰我……你放开,快放开……!”她娇柔的身体在韩漠怀中挣扎,但是韩漠却是紧紧抱住她,不令她挣脱开去。
萧灵芷似乎也累了,身体软在韩漠怀中,一只小手兀自在打着韩漠身体,声音无力:“为何要这般欺负我?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韩漠将自己的脸颊贴住萧灵芷的脸,声音真挚:“你我几次患难与共,在宜春郡那
八卦困之中,我当时便发过
誓言,如果咱们能活着出来,那便是老天让我们俩一起好好度过余生。老天开眼,我们活着出来,我又怎能让你离开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更不能不相信我的承诺……!”
被韩漠抱在怀中,一阵阵温暖传到自己的身体里,萧灵芷螓首无力地靠在韩漠的肩头,任由韩漠的脸贴着自己光滑的面颊,声音依然颤抖:“我不信你,我不信你……!”可是这话语,已经显得很是无力。
那温热的泪水,顺着她光滑的面颊,不争气地往下滚落。
韩漠等她安静下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声音轻柔:“芷儿,相信我,我绝不负你,若是我负了你,天打五雷劈!”
一声“芷儿“,柔情万千。
萧灵芷却是情不自禁也抱住韩漠,声音凄弱:“不管你负不负我,我都要你好好活着。我不要你立誓……不管是不是有缘无分,你……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去他妈的有缘无分。”韩漠立刻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芷儿,你等着我,我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萧灵芷感觉着韩漠给自己带来的温暖,不知为何,那一声“芷儿”,确实让她心中所有的怨恼化为乌有,或许女人本就是天生的感性动物,感觉到韩漠语气中的真挚,将她本来硬下来的心儿,顿时软化过来,她感受着韩漠的脸庞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脸,鬓角厮磨,情不自禁道:“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想着你,你去庆国……我每日每夜都期盼着你平安回来……有几天夜里,我梦到你在庆国被人害了,我从睡梦中惊醒,再也不能入眠……!”她呓语般,将自己压在心底的真心话缓缓说出来。
韩漠听在耳中,感动无比,更是抱紧萧灵芷。
红颜为谁憔悴为谁消瘦?只为郎君,只为郎君……!
“芷儿,等我回京,便去提亲。”韩漠柔声道:“你等着我!”
“不可以!”萧灵芷将螓首从韩漠肩头抬起,微推开韩漠,“这个时候,绝不可以……!”
“为何?”
萧灵芷凄苦道:“没有可能。这个时候,你们韩家人不同意,干爷爷也不会同意……如今你我两家已是撕破了脸皮,宫内到宫外,势如死敌,他们绝不会同意!”
“管他们如何!”韩漠沉声道:“是我娶你,与他们何干?”
萧灵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韩漠清俊的面庞,苦涩道:“我虽然想着与你在一起,但是我却不能太自私。你若是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娶我,日后在你们韩族之中又如何立足?娶敌家女子,不但你们韩家,整个燕国人都会笑话你……!”
韩漠一时间意气勃发,怒道:“不管那许多……
老子的事,与天下人何干?”
萧灵芷摇头道:“你不管,我却要管。若是让你陷入困境,我宁可这般,心中想着就是。我等着你,等到有一天,你们韩家能欢欢喜喜接我入门……!”
韩漠静静凝视眼前这位美人,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随即凑过去,用嘴触上了萧灵芷那红润却有些冰冷的香唇。
淡淡的
月光洒射在大地,温柔似水。
第七一九章 泉夜惊
萧灵芷被韩漠抱在怀中,感受着那温暖怀抱带来的热意,她本来有些发颤的娇躯,也开始平静下来,月sè幽幽,两人就这般站在林边抱在一起,却是都不想分开。
许久之后,村边那头传来几声犬吠,萧灵芷终是将螓首从韩漠的xiōng口抬起,轻声道:“我……我该去了……!”
“这么晚,你如何回去?”韩漠望着深邃的黑夜,担心道:“等明儿天亮了你再回去也成。”
萧灵芷摇摇头,道:“你脑子糊涂了吗?大白日里,岂能往来此地,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的踪迹,查到师傅的身上,我们那便是后悔莫及了。你不必担心,这几个月来,我都是这般来回,已经习惯。”
韩漠在萧灵芷额头亲亲wěn了一下,柔声道:“这阵子可辛苦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我知道。”萧灵芷从韩漠怀中离开,随即发现自己的衣裳有些凌乱,俏脸儿微微泛红,颇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声道:“那……那我去了?”
韩漠上前,为萧灵芷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道:“去吧,路上小心!”
萧灵芷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见到
月光下韩漠长身而立,虽然穿着夜行衣,却透着神秘英朗的气息,咬了咬香chún,嫣然一笑,再不犹豫,快步
离去。
望着萧灵芷远去,直到见不到身影,韩漠这才回去屋内,取出早准备好的碎银子,交给施连云道:“施兄,老师爱饮酒,却也不能让他畅饮。他身体不好,醉酒伤身!”
施连云既然打定主意将xìng命交给韩漠,遍也不会客套拘束,将银子收起,点头道:“大人放心,只要施连云不死,必保先生平安无事!”
韩漠微微一笑,进了屋内,庄渊只看到他颇有些轻松的表情,便知道已经和萧灵芷解释开,笑着摇了摇头。
韩漠知道夜已深沉,几名女眷都还在虎突山庄,自己不好离开太久,道:“老师,学生要先告辞,等有空便过来看你!”
庄渊点点头,随即肃然道:“你要记住,手中有的权力,要牢牢抓住,但是却要尽量低调。你们的
皇帝虽然是在利用你,但
是你却要尽量表现出对他的忠诚,甚至在一些小问题上,你的家族与皇帝出现冲突,你也要尽量往皇帝那边站……这对你有好处!”
韩漠微皱眉头,细细体会其中深意。
……
回到虎突山庄之时,已是子时时分,整个虎突山庄一片寂静,只偶尔有护卫在夜间巡逻。
韩漠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中,房门并没有关严,微敞着,他推门进去,回手关上门,转到内房,只见屋内点着灯,筱倩一身粉红sè的轻纱裙,却是伏在桌上睡着。
韩漠看着她睡的香甜,也不去吵醒,径自换了衣裳,这才到得桌边,小心翼翼抱起筱倩,将她放到chuáng上去。
筱倩mímí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韩漠,揉了揉眼睛,问道:“相公,人家等你许久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韩漠微笑柔声道:“在山庄四处转了转。你困了吗?那早些歇息。”
筱倩“唔”了一声,显然很是困倦,又闭上眼睛,韩漠为她轻轻盖上被子,随即在她额头wěn了一下,这才伸了个懒腰。
连夜徒步奔bō,倒是有几分疲倦,正想洗个澡,忽地想到这里有温泉,正好去泡一泡温泉,解解身上的疲乏,而且刚好可以在温泉洗个澡。
韩府诸人住在两个院落里,紧紧相连,两个院子后面都有一处后门,两条青石小径从后门蔓延过去,就想两条小蛇一样,行不多远便汇成一条小径,顺着小径往前走不到两百米,便有一个石拱门,两扇朱红sè的院门敞开着,这里面便是虎突山庄最有名的虎突泉所在。
这里自然不会有人看守,而且这处院子四周围墙极为高大,院墙墙面更是光滑无比,便是为了防备若有官家女眷在里面,有不轨之人在外偷看——虽然这个可能xìng很小很小。
韩漠进了院子,此时夜深人静,女眷们也都睡下,这院子更不会有外人来打扰,自然也不必将院门关上。
月光如水,院内幽静。
这还是韩漠
第一次进到这院子里,只见在这院子的中央,有一处极大的温泉,月光之下,水bō流动,里面还往外面冒着腾腾热气。
夜里气温颇为寒冷,温泉散出的乃是热气,这冷空气与热空气一碰撞,自然就是散发出弄弄的白sè雾气来。
这温泉之上笼罩着一片白sè的雾气,乍看上去,宛若仙境一般,韩漠视力虽好,但是不能一睹温泉全貌,只是他却能看到,在那温泉中间,却是有一处假山,造型如同一头老虎从水中扑出,看到那泉中的假山,韩漠这才明白这处温泉名称的由来。
泉中有虎山,称为虎突泉倒也是十分贴切。
韩漠三两下脱去身上的衣服,只留一条短kù在身上,本想将衣服放在地上,只是这衣服刚才换上,干干净净,放在地上,难免沾上尘土,瞥见院子角落处还有一处假山,快步过去,将衣服放在了假山的石头上,这才回来,坐在泉边,两tuǐ放进去,这寒夜之中,泉水果然是温热无比,身子还未进入,只这两条tuǐ放进去,就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韩漠嘿嘿一笑,一个猛子进了泉中,雾气缭绕中,整个人已经没入了水中。
“舒服!”韩漠嘟囔一声,绕着大温泉游了一圈,这才向中间过去,靠近那老虎形状的假山,转了一圈,恰是发现这老虎假山四周竟然有好几处人工雕琢的石凳子,只lù出一小截子来,顿时明白,这定然是让人歇息的地方,坐在石凳子上,正好歇息。
夜越深,寒气越盛,那雾气也就越浓,白méngméng的雾气弥漫在四周,韩漠竟然已经看不到四周岸上的情况。
他坐在石凳子上,两条tuǐ放在温泉里,身子却靠在后面的假山石上,闭上眼睛,惬意无比,虽是寒意,但那温泉的热度,却不让他感到丝毫的凉意。
忽地想到,若是在这温泉之中练气,却又不知有何效果?
当下在石凳子上盘膝坐下,双手扣在小腹处,开始修习《气经》,正如他所料,在这温泉之中修习《气经》,体内筋脉的劲气纵横,比之平日里效果要好处不少。
运行一周天,整个身体都已经冒出汗来,但是浑身上下通泰,几乎每一处毛细孔都透着爽意。
韩漠擦了擦额头汗,身体重新进了温泉之中,正要再在这温泉之中游上一圈,就在这时,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极轻,若非韩漠听力惊人,若非此时万籁俱静,韩漠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韩漠顿时警觉起来,这处院子除了韩家几名女眷和自己,那是禁止其他人进入,这半夜三更,会是谁到这里来?
他身体在水中一动不动,两只手却是在水中握起了拳头。
那脚步声在岸边似乎停下来,韩漠屏住呼吸,就如同闻到猎物气息的一条鳄鱼,在水中悄无声息地往岸边靠过去。
他动作极轻极慢,在水中移动,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个身体完全没在水中,只lù出一个脑袋来,在白雾缭绕之中,这个脑袋缓缓移动,极其
诡异。
并不需要靠近岸边,距离岸边尚有五六米远,韩漠那超人一等的目力就发挥了效果,透过朦胧的雾气,依稀看到了岸边的情景。
在岸边,却是一个一系白装的身影,那身影丰满动人,正在轻轻地将身上的衣服解下来,动作轻盈,身姿美妙,韩漠只一眼间,便看出在岸边的乃是碧
姨娘。
韩漠一怔,一时不敢动弹,见碧姨娘正在岸边轻解罗裙,他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碧姨娘动作很慢,褪下了外衣,便只留下了里面贴身的亵衣亵kù,那丰满动人的娇躯,曲线优美,dàng
人心魄。
韩漠屏住呼吸,想闭上眼睛,可是却不知为何,眼睛不但闭不上,甚至都移动不开,只不过那鼻息却开始微微急促起来。
碧姨娘将手绕到脑后,摘下了簪子,一头秀发如同瀑布般飘洒下去,月光之下,秀发披散,容颜如玉,当真是唯美无比。
韩漠一直都觉得碧姨娘是个大美人,但是此时却更是发现,她的美宁静而清雅,此时秀发撒开,更是妩媚动人,透着惊心动魄的成熟美艳。
雾气之中,并不是看的十分清晰,但是正是这股子朦胧,却让韩漠如同在仙境中看到了绝美仙fù一般,唯美极致,令人心动。
“韩漠,不可亵渎姨娘,
这是大不敬!”韩漠心中默念着,两只手在水中紧紧握拳,此时却不是警戒,而是紧张。
若是被碧姨娘发现自己在温泉之中,那定然是无比
尴尬之事。
碧姨娘在岸边四周看了看,一片宁静,毫无人迹,这才宽下心来,轻轻咬着香chún,缓缓解开了亵衣,轻轻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