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零章 神弓营
韩漠驰马近前,翻身下马,拱了拱手:“侯爷,大将军!”
曹殷见到韩漠,已经笑道:“韩将军,我们途径
西北营区,总要看一看大将军的练兵之法,你亦是我大燕的武将,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大将军请教学习。”
韩漠立刻向萧怀玉深深一礼,很是恭敬地道:“若能得大将军赐教,韩漠三生有幸!”
萧怀玉温和一笑,道:“韩将军客气了。”
伍天绍冷冷看着韩漠,淡淡道:“韩将军一路真的很辛苦吗?”
在边境
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位临阳关总兵大人便对韩漠冷言冷语,韩漠虽然保持风度并没有计较,但是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的,此时听伍天绍这样问,知道这位总兵大人肯定没有什么好意,淡淡一笑,反问道:“伍总兵此话,韩漠听不明白。”
伍天绍冷笑道:“本将只是不清楚,京中御林军都是等到太阳升到山头才起来吗?我西北军将士,每日三更天便要起来晨练,大将军便是再累,也在三更天起来点卯,你韩将军竟然比侯爷还起得晚,本将这才想知道韩将军这沿途是否真的很累?”
韩漠平静道:“伍总兵若是对韩漠有成见,但说无妨,只是不必牵连御林军。”
萧怀玉回首看了伍天绍一眼,淡淡道:“同为大燕之将,不必互相言语相伤,成何体统!”
伍天绍冲着韩漠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韩漠则是向萧怀玉抱了抱拳,道:“韩漠
失礼,还请大将军责罚!”
萧怀玉道:“上马,一同陪侯爷在营里看一看。”
韩漠上马,一行人继续往前行,片刻之后,走到一处营地,萧怀玉终于道:“侯爷,那便是
神弓营营地!”
曹殷显出振奋之色,叹道:“司马擎天有铁马骑,大将军也有神弓营!”
韩漠对于西北军所知不多,见曹殷如此感慨,颇有些不解。
曹殷显然也知道韩漠对于西北军的情况不大了解,微微一笑,问道:“大将军,这神弓营的都指挥使可随队而来?”
萧怀玉平静道:“凌云!”
从后面上来一骑,乃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将领,向昌德候拱手道:“卑职神弓营都指挥使凌云,见过侯爷!”
“韩将军可能未曾听过神弓营,你介绍一下!”
凌云拱了拱手,道:“神弓营乃是大将军八年前便创建的骑兵弓箭营,如今编制为一千五百人。”顿了顿,继续道:“此营将士,
入营之前,年岁不得超过二十岁,而且入营前便有射箭的能力……且必须能够拉开二石的硬弓,有骑马的技术……!”
韩漠张了张嘴,颇有些惊讶。
二十岁之前入营,能射弓箭,这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在燕国要找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想在二十岁之前便能拉开二石的硬弓,那确实不容易的事情了。
能够拉开二石硬弓,又懂的马术,那就可是难得了。
韩漠记得清楚,自己的
风骑当初挑选兵士,符合这几点的,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后来.经过训练才有所进步,至今为止,风骑的骑士们虽然都能够骑马射箭,但是大部分人还只是能够拉开一石硬弓而已。
这神弓营入营便要能拉开二石硬弓,力气方面的
要求实在不小。
“入营之后,一年之内,必须能开三石弓,入营两年,便须精通马术,与马队配合严丝无缝,三年之内,不但能够与马队配合,而且能够在马上射箭,并且百发百中!”凌云平静如水地道:“若是达不到要求,便要离开神弓营!”
凌云伸手指着前方的神弓营营地,里面传出马蹄之声,轰隆只想,大地惊雷般,“如今神弓营分为三队,每队五百名骑兵弓手,号令如一,一箭射出,五百支箭可同击一处!”
“果然是……
神兵!”韩漠感叹道。
这并非他的客套话,而是自心里发出来。
五百名骑兵弓手,能如一体,射出之箭,能够击到一处,如此犀利的能力,实在让人惊叹,韩漠甚至想,若是在沙场上,被这神弓营的将士觅到对方将领的身影,对方的将领恐怕是十死无生了。
“神弓营的兵士,使用的都是铁箭头。”凌云缓缓道:“
三石硬弓射出铁箭头,如果不是身着顶级的铠甲,普通的铠甲,必能将之穿透!”
韩漠此时终于明白,这神弓营,应该就是西北军的一把锋利
匕首,未必会在沙场
冲锋,但是到得关键时刻,这把匕首却是能够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凌云说完,萧怀玉
突然冷不丁问道:“听说你在
东海有一支私家军,称为风骑?”
韩漠一怔,想不到萧怀玉竟然知道此事,忙笑道:“只是一直私家卫队而已!”
“翻越黎谷山脉,便是那支风骑所为吧?”萧怀玉声音很是平静,从他的声音中,很难看出他心中所想。
“是!”
“是一群勇士!”萧怀玉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随即看着韩漠,问道:“据我所知,风骑上阵之前,不过训练半年之久,但是八百骑兵,在战场上却是默契无比,你是如何做到的?”
韩漠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见到萧怀玉神情肃然,很是严肃,显然并不是随意动问,想了一想,才道:“他们平日里生活起居都是在一起,而且训练量也极大……!”
萧怀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这个无法解释。同在一起生活,可以加深默契,但是沙场之中,并非互相熟悉便可以……那是需要从心理上达到统一……!”
“我让他们平时玩一种游戏。”韩漠终于道:“或许也是有所
帮助的。”
“游戏?”萧怀玉带着疑问看着韩漠。
“是。”韩漠点点头。
萧怀玉问道:“能否告诉我,他们平时玩什么游戏?”
“足球!”
“足球?”萧怀玉眉头微紧,看起来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游戏?”
韩漠笑道:“这游戏之前并无人玩过,是韩漠自己所创。”
“看来韩将军对这类奇.淫技巧很有兴趣。”伍天绍依然是冷言冷语道,他显然对韩漠的成见极大,身为堂堂总兵,却自始至终不收敛自己的情绪,一有机会便对韩漠冷嘲热讽。
韩漠淡然一笑:“奇.淫技巧若是能用在正途之上,也不妨多些奇.淫技巧!”
曹殷在旁对“足球”显然也有些疑惑,问道:“韩将军,这足球又是怎样一回事儿?”
韩漠想了想,真要说起来,还颇有些复杂,便道:“划出一块场地,两边各设一处球门,双方各有十一人,仅凭双足踢球,互相配合,目的就是将球送到对方的球门。这个游戏,极其锻炼队员之间的默契,而且能够锻炼人的反应、速度、力量、团队意识……!”
他这样一说,四周众人更是一脸茫然,就连萧怀玉也是一脸疑惑,却见萧怀玉翻身下马,走到一旁,招手道:“你来,细细说来!”
前面的那些,萧怀玉没有听明白,但是最后那句话,他却是听的很清楚。
韩漠手下的八百风骑创造出一个奇迹,这件事情萧怀玉自然是很为清楚,他虽然是一代名将,能力惊人,见过无数的世面,但是八百风骑翻越黎谷山脉,还是让他有些震动,能够让八百风骑在短时间内成为训练有素的骑兵队,对于韩漠的训练方法,这位
军神还是颇有些兴趣的。
萧怀玉下马,包括曹殷在内的众人也都下马来,韩漠上前,众人围成一圈,听韩漠细说。
韩漠先是在地上画了一个球场,然后又仔细
说明了什么是足球,随即便一边画图一边讲解,向众人讲解何为“踢足球”,说明前锋、中场、后位、守门员的作用,强调了场上十一人的分工作用以及各人的职责。
萧怀玉一脸严肃,仔细聆听,毫无大将军的架子,倒像一个虚心学习的学生一般。
一位侯爷,一位军神,众多的西北军高级将领,竟是围成一圈,听一个年轻人说明一个称作“足球”的游戏,此种场面,很是
诡异。
包括伍天绍在内,诸多将领都显出不屑之色,但是萧怀玉却听得很是认真,甚至偶尔动问两句,显然在他看来,这并非什么游戏,而是一个练兵之法。
足球运动,本就是囊括了诸多要素的运动,绝不是简单的游戏而已。
人的力量、速度、爆发力、预判、瞬间反应力、团队协作、面对困难情况的心态等等要素,那都是能够从足球这项运动中得到培养。
当韩漠最后说到“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胜利,培养整个团队对于胜利的渴望之心”时,一代军神萧怀玉,竟是微微颔首,显然对于这个游戏,已经有所认可。
韩漠说完之后,萧怀玉立刻叫道:“屈野!”
一名偏将
统领上前来,萧怀玉吩咐道:“按照韩将军所说,立刻制作几只足球,现在你营找一队人手试一试,若是确有效果,可每日里挤出半个时辰,进行此项训练,尔后可慢慢扩至全军!”
伍天绍等将领都是有些吃惊,想不到萧怀玉竟然会用上韩漠这个年轻人的法子,甚至打算扩至全军,成为西北军的训练项目之一。
第六九一章 冷落
曹殷一上午都是在萧怀玉一行人的陪同下,在各个军营转了一转,韩漠跟随在侧,看到西北军的军纪严明,从上到下,并没有因为久驻边关而产生丝毫的厌倦情绪,虽然未必都是士气高昂,但是却也保持着很旺盛的精神。
西北军的训练是艰苦的,烈日之下,西北将士在训练之时,都是精赤着上身,皮肤一个个黝黑无比,但却极为健康,充满着男人的阳刚之气,那一声声呐喊,那一阵阵兵戈交击之声,显示着西北军的强悍和坚韧。
正午时分,萧怀玉才吩咐部下准备好了宴席,正式为使团接风洗尘,礼部侍郎宋世清、使团副
统领肖木都是被请过来参加宴会。
边疆的宴席,自然是比不得京里的,甚至比起地方府衙那也是颇有不如。
萧怀玉虽是出
身世家贵族,但是自幼便能够严格律己,担任大将军之后,更是在各方面起着旗帜的作用,很是节俭。
若说萧怀玉除了习武以及统兵之外最大的兴趣,那便是饮酒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对于沙场汉子来说,酒增烈性,乃是将士们最喜欢的东西,无数的艰辛痛苦,一杯
烈酒下肚,俱都烟消云散。
一醉过后,依然是铁骨一身!
所以每年从户部都会专门运送来大量的烈酒,这也是萧怀玉
当年亲自向朝廷提出,每年都要保证有大量的烈酒送到边关,让将士们偶尔能够开怀畅饮一番。
户部运酒过来之时,都会单独为萧怀玉准备几车一等的美酒,萧怀玉一直以来,凡事都与将士们在一起,吃住几乎是同一个档次,从不搞特殊,但是恰恰在这酒水上,那却是有些特别了,运来的几车美酒,那可不轻易与人共享,都是自己珍藏起来。
部下想要喝到他珍藏的美酒,除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立了功劳,二来却是萧怀玉偶尔举行的军宴,除此之外,所有的将领都只能喝兵士们所饮的烈酒。
今日为使团接风,韩漠等人倒罢了,但是西北军中的一些高级将领却都知道今日能饮上好酒,一个个都颇有些兴奋。
菜肴未必丰盛,但是酒水还真是萧怀玉珍藏的美酒拿了出来。
曹殷坐在正首,萧怀玉本要坐在下面,却硬是被曹殷拉着一起在正座坐了,萧怀玉亦是不拘小节之人,也就不再拘礼,在一旁坐了。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但是让韩漠
尴尬的是,军方在座除了萧怀玉之外,尚有九人,那都是西北军的高级将领,他们敬过曹殷,甚至敬过宋世清和肖木,却并无人向自己敬酒。
神弓营的都指挥使凌云中间倒是准备起身向韩漠敬酒,只是那酒盏对着韩漠,还没开口说话,伍天绍便是冷哼一声,凌云听到那声冷哼,犹豫了一下,终是颇有些尴尬地坐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自己乃是使团
副使,更是使团护卫统领,既然是接风宴,那对方定然是要向自己敬酒的,可是这帮西北武将却是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很直白地表现着对自己的排斥。
萧怀玉一直和曹殷在低声谈论着什么,忽见萧怀玉看向韩漠,平静道:“
韩将军在庆国遇刺过?”
韩漠一怔,随即点头道:“是!”
“前往庆国途中,据说公主也曾遇刺,是韩将军及时救下公主,捉拿了
刺客?”萧怀玉凝视韩漠,继续问道。
韩漠点头道:“是!”
萧怀玉露出一丝微笑道:“当时距离颇远,你投掷大刀,贯穿刺客的身体……这份本事倒也不错。公主能够与庆太子圆满大婚,韩将军功劳不小……!”他举起酒盏,“来,我敬你一杯!”
韩漠忙端起酒盏,那群西北将领对他很是排斥,这让韩漠心中实在很为郁闷,但是萧怀玉这
杯酒,却是让韩漠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与萧怀玉一饮而尽,韩漠斟上酒,看向了伍天绍。
伍天绍对自己
满腹成见,韩漠心中倒也清楚,这位临阳关总兵未必是对自己这个人有什么意见,或许是对自己整个韩氏家族有意见。
萧家要联魏攻庆,韩家则是要联庆不战,这两种策略,最后是韩家的联庆之策成功。
但是如此一来,却是让西北将士少了征战之机,更为紧要的是,断了大批西北将领立战功的机会,或许燕国的百姓因为避开大战而欢欣鼓舞,或许大部分的西北士兵也庆幸不必上沙场去拼命,但是对于大批的西北战将来说,不上沙场,就没有了
英雄用武之地,也没有了立功受赏的机会,他们内心之中,自然对于韩家的策略是心生不满的。
西北军对韩家有不满之心,这当然不会是好事情。
西北军乃是燕**方最强势力,这样一支势力若是和韩家出现矛盾,那么韩家即使在朝堂上威风八面,却依然是身处险境之中。
所以韩漠并不希望这样的矛盾激化。
韩漠端起酒盏,朝向伍天绍,站起身来,含笑道:“伍总兵,韩漠在京中之时,就听过您的声明,一直好生钦佩,若是有机会,还请伍总兵多多指教!”
伍天绍却是看也没看韩漠一眼,端起酒盏,向旁边的一名将领道:“来,老徐,咱们饮一杯!”
韩漠站在那里,众人瞧见,都只觉得这伍天绍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更是不一般的傲慢,便连西北军中的一些将领都觉得伍天绍这样做却实在有些过火。
你不敬使团副使倒也罢了,如今人家笑眯眯地来敬你,你却是根本不搭理人家,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不给颜面,实在有些傲慢过头了。
旁边的神弓营都指挥使凌云忍不住咳嗽一声,低声道:“伍总兵,韩将军敬你酒!”
伍天绍这才“哦”了一声,坐在案后,抬头看着韩漠。
韩漠依然是微笑道:“伍总兵,韩漠年纪轻,见识少,不懂礼数,若是某些方面做的不好,有
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萧怀玉端着酒盏,不动声色地静静品酒,曹殷亦是淡定自若。
只是一众西北将领此时对韩漠的感觉,却是有所改观。
不可否认,西北将领对于韩家的联庆策略,那是十分抵触的,从内心深处对于韩氏家族鼓动
皇帝联庆,那也是很有怨言。
也正因如此,韩漠遭受鱼池之殃,众将得知使团副使乃是韩家子弟,心中都是对这位韩家子弟心生怨念。
但是今日在巡营之时,韩漠当中讲解了“足球训练法”,众人一
开始都是不以为意,只觉得是奇.淫技巧,并不如何看得起,但是随着韩漠的深入讲解,众人却是隐隐觉得,这个“足球训练法”,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诚如韩漠所言,不但能够锻炼个人的身体以及心理能力,最重要的是,能够培养出强烈的团队意识。
如今西北无大的
战事,西北军平日里最多的事情,便是训练训练再训练,那是要锻造出一支
铁血之师,但是长年累月太多的枯燥训练,不但士兵们会偶尔产生反感情绪,便是连将领们也偶尔会有一些枯燥之感,所以大部分将领一直都在寻找着更为合理更有效果的训练方法。
但是在训练方法上真正取得突破的,确实没有,毕竟
这是实打实的军事训练,玩不得花巧。
但是韩漠提出的“足球训练法”,等到众人明白过来后,确实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们从韩漠的介绍之中,感觉到这个足球游戏,似乎真的能够全方位地锻炼士兵的整体素质,从速度、力量、反应、耐力、爆发力、判断力、团队协作能力等等各方面,那都够锻炼士兵,比之平时枯燥的锻炼,在整体素质方面的锻炼,要全面得多,更为紧要的是,这个足球游戏,并不枯燥,既然能够称得上是游戏,那定然存在着乐趣。
在乐趣中得到锻炼,这自然是非常好的训练方法。
而且据韩漠说,这种游戏,组织的人数越多,队伍越多,也就越会产生乐趣,产生竞争力,而有竞争力的项目,总是能够让士兵们拥有着强烈的战斗**和求胜之心。
众人只觉得韩漠的这个训练方法匪夷所思,颇有些天马行空,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若真是实行下去,只怕是真的会有很大效果。
而且连一向治军严谨的
军神萧怀玉,也是对韩漠的这个训练方法深表赞同,甚至当即下令开始进行小规模试验。
能够让军神看得上的法子,可见这种“足球训练法”必定有着其十分重要的可取之处。
所以当时不少将领虽然面上依然淡定,但是在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将领还是颇有些钦佩的,也感觉韩漠当初在
黎谷关的战功,绝非偶然。
韩漠身为豹突营指挥使,又是
西花厅厅长,更是世家直系子弟,论其身份出身,那并不比伍天绍这个临阳总兵低,但是此时宴会上,韩漠在受到排挤
冷落的情况下,却依然能够浮起笑脸,主动向伍天绍敬酒,众人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心胸还是很为豁达的。
伍天绍看着略显恭敬的韩漠,却是冷冷一笑,沉声道:“你当真要本将指教?”
韩漠神情看起来极其诚挚:“韩漠乃是后辈,诚心向前辈们请教,若能得指教,三生有幸!”
萧怀玉依然是不动声色地饮酒,但是眼眸子深处,却是划过不为人察觉的一丝笑意。
“好!”伍天绍豁然站起,抬起手,往韩漠一指:“你既然要本将指教,本将就来指教指教你,向你问几个问题!”
韩漠道:“伍总兵请问!”
“本将问你,你们韩家蒙蔽圣上,破坏联魏攻庆,目的何在?”伍天绍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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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二章 龙不可触逆鳞
韩漠闻言,眉头皱起,眼中显出冷厉之光,一直带着微笑显得很谦恭的他,此时却是缓缓坐下去,将酒盏放在案上,一双眼眸子盯在伍天绍的脸上,淡淡道:“伍总兵,你问的问题……我没有听清,请你重新再说一遍!”
伍天绍冷笑道:“果然是装疯卖傻。本将便再问一遍,你们韩家蒙蔽圣上,破坏我大燕联魏攻庆,目的何在?”
韩漠右手拳头握起,此时再无先前的恭谨,而是冷视伍天绍,冷声道:“伍总兵,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这个道理……你该比我懂。你
所谓的‘蒙蔽’,‘破坏’,那是何意思?”
伍天绍亦是握起拳头,冷笑道:“莫非本将说错了不成?”
“你是说错了。”韩漠淡淡道:“你以蒙蔽二字说我韩家,我韩漠只当你一时激动,不会与你计较,但
是你说圣上被蒙蔽,那便是说圣上不英明,容易被人蒙蔽……圣上若是知晓伍总兵如此狂言,却不知龙颜是否大怒!”
韩漠轻描淡写说来,场中诸人都是微微变色,只是萧怀玉却依然淡定自若,似乎眼前的一切他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伍天绍听韩漠这样一说,那也是微微变色。
他想不到韩漠的言辞竟然是这样的犀利,而且三两句话之间,便给自己扣上了一个罪名,此时心中明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却并不简单。
他一关总兵,乃是边疆重将,算得上是一方大吏,若是对韩家辱骂几句,那只会与韩家结上仇怨,却并不会有什么大罪。
但是亵渎
皇帝,那却是大大的有罪了,他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所言,若是韩漠真要揪住,利用这一点大搞攻击,有萧怀玉保着自己,自己未必会获罪,但是却也会大大的麻烦。
“你不要乱扣帽子。”伍天绍一怔之下,随即冷笑道:“本将读书少,不比你们这些花花公子,挑字眼找罪证,本将不吃那一套。”
韩漠淡淡道:“伍总兵,韩漠没什么兴趣找罪证,只是想提醒伍总兵,说话要有分寸,正如你所说,不要乱扣帽子!”
伍天绍被韩漠这样一反驳,一时间还真是不敢胡乱说话,但却是更加的恼怒,沉声道:“那你回答本将,你们韩家为何要在朝中坚持与庆国结盟?”
“韩漠年纪轻轻,只是御林军指挥使,所负职责,也是
保护圣上与
燕京城的安全。”韩漠坐正身子,背脊挺起,面对着
西北众将和一脸愤怒质问自己的伍天绍,毫无惊慌之色,平静道:“至于朝廷的国策,那是圣上与内阁所制定,伍总兵问我这个问题,韩漠……实难回答!”
萧怀玉听到这里,嘴角划过一丝浅笑。
“实难回答?”伍天绍哈哈一笑,从案后走出来,到得宴席中央,手指韩漠道:“本将是粗人,蒙大帅提拔,如今身为临阳关总兵,但是我这人依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你难回答,本将来帮你回答……!”
韩漠眼角上瞥,淡淡一笑,道:“正要请伍总兵指教!”
伍天绍握拳道:“无非四字,贪图安逸而已!”
“这话从何说起?”
“京中的大员们,都已经习惯了过安生日子,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何其享受。”伍天绍厉声道:“边关十几万儿郎,日夜操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吃尽了无数的艰苦,为的就是成为一支
铁血之师,保家卫国,更是要完成我大燕数代先帝遗愿,荡平四海,一统天下。如今良机出现,正是借机攻城略地扩土增疆之时,你们韩家却为何要坚持联庆不战?是否心中胆怯,不敢与庆国一战?又或者是担心大战一起,扰了你们这些贵人的大好生活?”
曹殷虽然神色依然淡定,但是那俊俏的眉眼之间,已经微显愠色。
他瞥了身边的萧怀玉一眼,却见萧怀玉不动如山,静静地坐在那里,沉稳安静,似乎并无喝退伍天绍的意思。
在座众将领也都是微皱眉头,他们都知道伍天绍脾气火爆,但是今日这样的场合,这家伙喝多了酒,此时发酒疯,却是大大的不智。
礼部侍郎宋世清实在听不下去,站起身来,拱手道:“伍……伍总兵,
韩将军忠君报国,办差更是兢兢业业,此番出使庆国,劳苦功高,你……你又何必出口伤人?”
伍天绍牛眼一翻,瞥向宋世清,知道是一位礼部侍郎。
他在西北军中,那是除了萧怀玉外,最有影响力的人物,精通武艺兵法,而且手下有一帮子人,更是深得萧怀玉的器重,身居西北军六大总兵之首,哪里会将区区礼部侍郎放在眼里,一来是心中恼怒,压抑许久的
怒火爆发,二来也是先前连灌了不少酒,酒意上涌,顿时两步便过来,一把抓住宋世清的衣领,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将?本将上阵杀敌,你还在娘们裤裆里,敢这样与本将说话?”
这宋世清也还是有些骨气的人,一脸恼怒,抬起手,便要将伍天绍的手拿开,谁知道这伍天绍的手臂如同千斤之铁,宋世清用尽全力,却也是动不得分毫。
见宋世清憋红了脸,伍天绍顿时得意大笑,只笑了两声,却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手臂上,那手一用力,竟是将自己的手臂从宋世清身上扯开。
伍天绍皱起眉头,更是恼怒,斜眼看去,却是肖木站了出来。
“伍总兵喝醉了。”肖木冷着脸:“宋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伍总兵不该如此待他!”
伍天绍气在心头,酒意上涌,被肖木抓住手,只觉得大是屈辱,那手握成拳,横里便向肖木的脸上挥了过去。
他这一下极是突兀,谁也想不到,堂堂临阳关总兵,竟敢当着萧怀玉和曹殷的面,对肖木动手。
肖木自己显然也想不到,但他不愧是御林军中的一等一好手,伍天绍的拳头打过来,他的身体便向侧闪,并不与伍天绍硬接。
他是御林军护军参领,比不上伍天绍的总兵之职,也不敢真的与伍天绍动手。
谁知道这伍天绍的伸手却是极其强悍,肖木闪躲之间,本以为避开了伍天绍的拳头,但是身体闪过之后,忽然感觉肩头一阵剧痛,却是被伍天绍另一只手一掌打在肩头,一股巨大的冲力冲撞过来,肖木感觉到肩头剧痛,身体更是身不由己地往后退,眼见便要摔倒在地,韩漠却是在这电光火石间,身体站起,一只手探出,扶住了肖木,沉声问道:“可有事?”
肖木虽然感觉肩头发疼,却是忍着摇头道:“无妨!”
伍天绍一动手,除了曹殷和萧怀玉,所有人顿时都站起来,已经有人叫道:“总兵大人……不可……!”
曹殷的脸色愈加难看,但是他的涵养极好,萧怀玉不动声色,他也并不说话。
只是他却搞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萧怀玉都一言不发。
这显然很不正常。
……
韩漠冷视着伍天绍,缓步走到伍天绍的面前,平静地看着这位西北军总兵,伍天绍的个头比韩漠高出一大截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亦是冷笑看着韩漠,眼眸子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很是
诡异。
韩漠与伍天绍四目对视,众将士一时间也都是寂然无声,不知道韩漠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许久之后,韩漠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伍总兵,韩漠敬你为国镇守边疆,乃是我大燕功勋战将,此事……就此揭过……!”他说完这句话,再不多言,转身便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伍天绍却是探出手,便要往韩漠的肩头搭过去,却只觉眼前一花,韩漠的身形如鬼魅般闪过,伍天绍微惊之间,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却是被韩漠扣住。
伍天绍的反应和动作也是够快,韩漠扣上他手腕的一刹那,他的大手也是灵巧反扣,亦是扣住了韩漠的手腕,二人一瞬间,却都是紧扣住对方的手腕。
伍天绍扣住韩漠的手腕一瞬间,便毫不客气地使上力气,那是要借机好好治一治韩漠。
他的勇武,在西北军中是出了名的,力气巨大。
此事对韩漠使力,却也不敢真的使出全力,只是使了五成力气而已,但是他却很自信,虽然只用了五成力,但是不消片刻,眼前这位年轻人,必定会痛苦不堪,说不定会当众求饶。
但是渐渐地,非但没有从韩漠脸上看到丝毫痛楚之色,反倒是自己的手腕子却渐渐痛楚起来,这个年轻人手上的力气,似乎并不比自己弱,甚至比自己还要强。
他意识到不妙,想要加大力气,但感觉自己的手脉处被一股距离挤压,自己的手臂一时间竟然很是酥麻,使不上力气来。
在场的众人看到二人互扣手腕,相对而立,便知道这两个人已经比上力气。
西北军将领知道伍天绍的本事,并不担心伍天绍会吃亏,反倒是担心伍天绍在众人面前折辱韩漠,只怕会惹出麻烦来。
谁知过了片刻,众人不见韩漠脸上有痛楚之色,反倒是见到伍天绍那张黝黑的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甚至冒出汗珠子来。
众人一阵惊讶,面面相觑,难不成吃亏的是伍天绍?
伍天绍此时手腕被韩漠握的痛楚不堪,但他却实在是硬气的很,痛楚之下,依然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力气……看来这几日那娘们并没有耗费你多少体力……!”
韩漠冷淡地看着伍天绍,淡淡道:“伍总兵说的娘们是谁?”
“不就是你带在身边的那个娘们。”伍天绍冷笑道:“出使庆国,身边还带着
女人,韩将军的日子还真是逍遥……!”
韩漠闻言,立刻明白,伍天绍所说的娘们,定然是指红袖了。
他的面色骤然一冷,伍天绍出言讥讽他,他倒是忍住,便算是对自己的部下肖木动手,他也忍了,但是想不到此人竟然出口亵渎红袖,韩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冷哼一声,猛一挥手,自己的手不但在这一挥之间挣开了伍天绍的手,伍天绍却是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后一推般,竟是身不由己地连退了两步。
“闭上你的嘴!”韩漠冷声道,再不与他多说,往自己的位子上回去。
伍天绍在众人面前吃亏,顿时羞恼无比,还要上千,却听得萧怀玉的声音平静地道:“伍天绍!”
伍天绍一怔,拱手道:“大帅!”
萧怀玉放下手中的酒盏,抬头看着伍天绍,淡淡道:“出去领五十军棍,自今日起,你不许饮一滴酒,若是违反……便离开西北军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有力,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伍天绍眼皮跳了跳,还要说什么,萧怀玉眉头已经皱起,眼中显出冷厉的
光芒,伍天绍瞧见,不敢多言,只是心有不甘地瞪了韩漠一眼,从帐中退下去,自领军棍。
第六九三章 沙盘上的战局
接风宴会因为伍天绍弄的一出,却是大煞风景,只是伍天绍在西北军中很有威望,手下的这批将领见到伍天绍因为韩漠的原因而被萧怀玉责罚,顿时都对韩漠显出不满之色,而且伍天绍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韩漠的亏,这让一众西北将领的面上也无光。
宴会在一种很不和谐的气氛中到了最后,众人散去后,韩漠跟着曹殷往营地去,曹殷少不得劝慰了几句。
西北军的将领,大部分眼中只有萧怀玉,对于朝廷的京官,那并不是如何放在心上的,实际上便是昌德候曹殷,众西北将领也只是在面子上显得很恭敬,内心就未必真的敬畏这位如同
女人一般秀柔的侯爷了。
伍天绍当着曹殷的面斥责韩漠,更是大骂京中官员生活奢靡,若是萧怀玉指使倒也罢了,但是若是并非萧怀玉指使,那么从一个角度也能反映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西北军的将领们对于朝廷这次的联庆决策很不满,对于韩族一派的官员也是异常不满。
这个危险的信号,反倒是让韩漠并不如何看重伍天绍对自己的挑衅,而是更加关心韩家未来的前途。
他明白一个很深的
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
韩家如今在燕国的势力与日俱增,在朝堂上甚至隐隐有盖过萧家的势头,乍看起来,韩家如今极其有利,但是韩漠这次途经西北军营,却是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家族在朝堂上哪怕再强势,但是掌握不了国之兵权,权力越大,反倒是越危险。
如今看起来,萧太师在朝堂上与韩家的争锋,屡屡受挫,而且不少的官员都往韩家这边靠,韩家此时看起来一片繁华胜景,萧家倒似乎渐渐失势。
若是在京中坐井观天,不看其他的因素,那还真给人一种韩家势力强盛的感觉。
但是韩漠此时却豁然明白,萧太师在京中的争斗就算再失势,但是萧家这个家族却决不会被韩家斗垮,一切只因为萧家
背后还有萧怀玉。
萧怀玉代表着军权。
这个军权,即使保证了整个燕国不会受到外敌的侵入,却又保证了萧家决不会从燕国的朝堂消失。
相比起其他各大世家的政治结构,萧家的最是令人恐怖。
朝中有太师,朝外有大将军。
太师在朝中的势力,保证了西北军的物资供应,保证了萧怀玉在西北中的绝对权威,而萧怀玉在西北军的绝对权威,却又保证了萧太师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减,保证了萧氏一族在燕国的强大。
内外势力,互相依附,互相扶持,如此政治结构,政权军权皆有强势的说话权,
这是其他任何世家都无法比拟的。
诚然,其他各大世家在西北军中也是有着人手,但是整体而言,高级将领都是萧怀玉的亲信,萧家在西北军中的权威,无人可以撼动。
韩漠回到营帐之后,脑中一直在定位着如今韩家在燕国的位置。
韩家的决策者,自然是以韩玄道韩玄昌
兄弟为首,如今韩家与范胡两家,结成了三家同盟,在朝堂之上,那是与萧家撕破了脸,甚至可以说,韩家这一派,对于萧家是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韩漠对于大伯韩玄道,自然是非常的敬畏,也知道韩玄道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物。
他相信韩玄道肯定知道一个最根本的道理,那就是,若想搞垮萧家,不但是要将萧家在朝堂的势力打压下去,最重要的,则是要搞垮萧怀玉,至少不能让西北军成为萧家的后台。
如果无法解决这一点,那么在朝堂上即使占尽优势,从总体而言,也不会对萧家造成
致命的打击。
韩玄道
精明强干,这个道理连自己都懂,韩玄道不可能不懂。
但是韩漠如今所见,却是韩族一派在朝堂上对萧家很有攻势,但是在西北军方面,似乎并无任何的
手段和对策。
这显然不符合韩玄道的做事方法,至少韩家如今的整体策略,只针对朝堂不针对军队,那是有巨大的缺陷。
韩漠不相信韩家决策层忽略了这个问题。
韩家的决策层应该清楚,在朝堂上步步紧逼,若真是将萧家逼到一定份上,韩家一派肯定要面临来自己军方的压力。
韩玄道这一批高层决策者,也不可能不顾大局地发傻,他们既然在朝堂上敢对萧家步步紧逼,那么韩漠隐隐觉得,在对付军方方面,他们或许也有着
不为人知的打算。
那是何样的打算?
只是这一次在西北军营中,看不出韩家在军方有任何的对策,反而看到西北军将领对韩家有着强烈的敌视情绪。
这也让韩漠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不安之心来。
……
黄昏时分,韩漠却是意料之外地得到萧怀玉的招呼,派人请他前去将军大营相见。
韩漠虽然心
有疑惑,但是萧怀玉既然召唤,自然是迅速来到了萧怀玉的大营。
萧怀玉的大营看起来并不是很特别,只是比普通人大上不上,一般而言,大将军的营长四周必定是重兵
保护,但是萧怀玉的帐外,只是简简单单地守着四名甲胄武士,大营四周以木栅栏围起来,左边有一大块场地,摆放着兵器架,架上立着各类兵器,显然是萧怀玉平日自己练武之所。
大帐外面,插着两根大旗杆,上面挂着两面旗子,一面写着大大的“燕“字,另一面则是写着”萧“字,整个将军大营外看起来很是随意简陋,若是不知底细,无法想象这便是燕**神萧怀玉所居之处,相比起他的威名和身份,这处大营实在太过的简陋。
大营简陋,侍卫稀少,但是从这里,不但看出萧怀玉的生活,更是从中看出萧怀玉那种强大的自信心。
身为燕军主帅,不可否认,有着无数人和无数的势力想要萧怀玉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韩漠甚至能够肯定,针对于
刺杀萧怀玉的
阴谋和计划,绝对是如
夜空的
星辰一般多。
但是萧怀玉的守卫如此简单,毫不畏惧他所要面对的各种阴谋,毫无疑问,这位
军神的自信心是极其强大的,而支撑这股自信心的,当然是他强悍无比的超级武技。
十方名将,超出人类极限的存在,强大到神鬼莫测的武技!
侍卫禀报一声,萧怀玉那波澜不惊平静如山的声音便叫了韩漠进营。
韩漠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将军萧怀玉的营帐。
营长之内,依然是简陋的很。
左侧有一张床铺,正中放着一尊大案,案上摆满了各样的书籍地图,靠近营帐右边,则是有一个巨大的沙盘,这沙盘所占的面积,竟是占了整个大帐的三分之一。
距离沙盘不远,又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大多数武将看一眼就头疼的书籍。
很简单。
但是文武结合。
从中也表明萧怀玉是一个文武全才之辈!
萧怀玉此时正站在沙盘边,背负双手,他稍显瘦削的身体,却如山一般稳定有力,静静地站在那里,这具并不是十分耀眼的身体,却有一个坚毅无比的灵魂。
韩漠正要拱手行礼,萧怀玉却是淡淡道:“不要那些虚礼,你过来看一看!”他说话时,依然背负双手看着沙盘,并没有往韩漠这边看。
韩漠沉默一下,仅仅一瞬间,便快步走到了沙盘前。
沙盘齐胸高,但是面积巨大,韩漠往沙盘上看了一眼,竟是觉得有些地方极其熟悉,微皱眉头,但是很快就看懂。
韩漠判断,此时沙盘上所展现出来的地貌,应该包括了庆国南阳郡,燕国临阳郡以及魏国绥定郡,亦是当前
战事比较敏感的区域。
魏国从绥定郡的亭水关出关,攻打庆国南阳郡,而燕国虽然没有介入这场战争,却是在临阳郡的北线临阳关下,集结了五万人的兵力。
这三大郡,乃是三国兵力集结之地,自然都是极其重要。
沙盘上的地势高低起伏,有起伏的山峦,有湖泊,有平原,有关隘,韩漠看在眼里,回想起自己从庆国所经过的那些道路,竟然在这沙盘上清晰地显现,更为惊人的是,根据韩漠的
记忆,道路上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处山丘,这沙盘上都是准确无误,没有丝毫的错漏。
只看了几眼,韩漠就对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名将肃然起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今整个局势看起来似乎很复杂,但是站在这个沙盘边上,却是将
战局一收眼底,无比的清晰。
沙盘之上,不但清晰地将三郡的地形和城池复原,而且上面插了无数的小旗子,棋子共为三色,红色代表着燕**队,黑色代表着魏**队,白色则代表着庆**队。
此时沙盘上的南阳关,却已经插上了黑色的小旗子。
在南阳郡境内,一条绵延的山脉在沙盘上极其显眼,正是隆山山脉,隆山山脉那高耸入云的天涯峰在上面也很是特别,乃是整个沙盘最高的点。
隆山山脉之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棋子,靠近西边的一处大
山谷,插着一面相对其他棋子而言大出一杯的旗子来,韩漠知道,那定然是隆山山脉最重要的一处山谷,或许商钟离手下的主力部队,就部署在那处山谷中。
“看的是否清晰?”萧怀玉终是看了韩漠一眼,平静问道。
韩漠点点头,“是!”
“那你说,魏军会不会在隆山山脉外围的平原往东进,绕过隆山山脉,进入南阳郡的腹地?”萧怀玉凝视着绵延的隆山山脉,很温和地问道。
韩漠一怔,他实在想不到,萧怀玉竟然会叫自己来探讨军情。
他忍不住看了萧怀玉一眼,颇有些诧异。
萧怀玉淡淡道:“不必多想,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不必讳言!”
第六九四章 将军训
韩漠闻言,将目光重新转到沙盘之上,看着那隆山山脉。
隆山山脉绵延数百里,但是终究不可能形成整个南阳郡的屏障,往东数百里,便是出现了平原地区,若是能够一直往东进,倒是真的能够绕过隆山山脉,转到南阳郡腹内。
萧怀玉静静地看着隆山山脉,一时间如山般矗立在沙盘边上,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韩漠回答。
“不会!”许久之后,韩漠才肯定地道。
萧怀玉转过头,平静地看着韩漠,问道:“为何?”
韩漠想了一想,指着隆山山脉,虚空画了一条线,道:“大将军,隆山山脉,至少有三百里长,若是魏军向东进绕过隆山山脉,至少有二个危险。”
萧怀玉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眼中显出鼓励之色,道:“你说!”
韩漠本来还有些忐忑,毕竟在萧怀玉面前说军事,那等于是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但是萧怀玉那鼓励的眼神,却是让韩漠信心陡增,道:“第一,后勤线危险。”
“哦?”
“魏军深入庆国境内,在没有越过隆山山脉之前,在我燕国边境与隆山山脉中间的平原地带,看似一马平川,但是却危险无比。”韩漠手往隆山山脉指了一指,“隆山山脉一线,有商钟离部署的庆军……!”又往靠近东边的燕庆边境线指了指:“虽然南阳郡与我燕国边境西线一带的边军都已经撤至隆山之上,但是只有这样不到两百里的边境线出现空缺,庆国与我大燕长达
千里的边境线,依然部署着十万大军。庆军防备我大燕,不敢轻易将沿线的镇南边军往隆山调过去,但是……魏军若是一直东进,且不说绕过三百里长的隆山山脉,只行到二百里地,便会进入两面受敌的态势,一面是隆山庆军,另一面则是庆国虎口关的镇南边军了……!”
萧怀玉神情平静,只是静静地听着韩漠陈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韩漠看了萧怀玉一眼,继续道:“魏军骑兵速度奇快,机动力强,庆军未必会在平原上左右夹击进行阻截,甚至很有可能放魏军通过,任由他们绕过隆山山脉……但是如此一来,魏军的补给线就会拉长好几百里,更重要的是,他的补给线将直接暴漏在庆军的中间地带,庆军或许不会与魏军主力在平原作战,但是……他们一定会
袭击魏军的补给线,以庆军的能力,在平原上未必能够战胜魏军主力,但是袭击魏军的辎重补给军队,那还是能够做到的。所以,一旦要绕过隆山山脉,那么他们将一直承受补给线遭遇袭击的风险,这一点,魏军不可能想不到……
所谓兵马未战,粮草先行,补给线若是被截断,那么魏军根本无力打这一仗,只这一点,就注定魏军不可能绕过隆山山脉……!”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魏军想要绕过隆山山脉,就地取材,在南阳郡掠夺战略物资进行补充,那更是没有机会……商钟离早已经下令抢割稻谷,更是将南阳百姓大规模迁徙,坚壁清野,魏军在拿下
宛城之前,决不会得到足够的战略补充。”
萧怀玉并没有看韩漠,依然是凝视着隆山山脉,但是韩漠说话之间,这位气质如山的名将,眼眸子内却是闪过一丝韩漠根本没有察觉到的诧异。
萧怀玉显然想不到韩漠竟然能分析出这样一番
道理来。
“
这是第一点。”韩漠缓缓道:“第二个危险,也就建立在这第一点的危险之上。一旦粮草断绝,魏军即使能够绕过隆山山脉进入南阳郡腹地,甚至说他们能够兵临宛城之下,却依然有着全军被歼的危险。”
这一点,韩漠并没有继续深说下去,而萧怀玉也并没有问下去。
因为用不着解释。
一个供给线被截断的军队,深入到敌境作战,甚至要面对数面的夹攻,下场不问可知。
“有此两大危险,魏军势必不敢绕过隆山山脉。”韩漠将目光放在萧怀玉身上,“韩漠并无沙场经验,只是胡乱言语,还请大将军莫怪!”
萧怀玉摇摇头,平静道:“并非胡言。”他缓步回到案后坐下,凝视韩漠,淡淡问道:“为何一直能忍伍天绍的挑衅?”
他这话问的很
突然,韩漠亦是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颇有些诧异。
之前在宴会上发生冲突,萧怀玉几乎不发一言,任由伍天绍在宴会上大放厥词,只是最后才淡淡地出言给予伍天绍处置。
韩漠当时见萧怀玉不言语,心中还真是以为伍天绍是被萧怀玉指使,才那样无礼,至于最后的处置,韩漠也只是觉得萧怀玉只是给曹殷一个面子和交代,而不是给自己什么交代。
但是此时萧怀玉却是出乎意料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韩漠心中实在有些诧异。
沉吟一下,韩漠才道:“伍总兵能够当上总兵之职,自然是立下了无数的功劳,否则以他为将,自不可服众。他身有大功,那是我大燕的功勋武将,韩漠身为后辈,自然是要敬重的,哪怕他对韩漠有些
冷落……韩漠也不能与一位功臣计较……!”
萧怀玉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定无比:“那为何礼敬过后,为何不一忍到底……!”萧怀玉平静地凝视着韩漠的眼睛,眼神也是异常的平和,“为何要斥责伍天绍是亵渎圣上?”
“因为他出言不逊。”韩漠也是很为平静:“若是伍总兵只是奚落本人,韩漠可以一笑置之,但是他若是损及我大燕一大世家的荣耀,韩漠便只能正颜回应。”他看了萧怀玉一眼,缓缓道:“我韩氏家族,乃是大燕功勋世家,伍天绍虽然是
西北军总兵,但是……他没有资格来亵渎这一荣耀家族的尊严!”
萧怀玉嘴角浮起笑意,第三问:“他动手打了你的部下,你能忍住揭过,为何谈起那位姑娘,你便出手
发难,当众损他颜面?”
韩漠沉吟了一下,终于道:“那位姑娘是韩漠的部下,更是救过韩漠的性命……韩漠能活着从庆国回来,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谁敢亵渎她,便是天王
老子,韩漠也不买他的帐。”
萧怀玉镇定道:“那话中的意思,是否在说,今日若非侯爷和我在场,你出手还会更重?”
韩漠沉吟一下,才道:“也许!”
“在我面前,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之语。”萧怀玉声音严肃起来。
韩漠立刻道:“若是大将军如此说,那么韩漠只能回答是!”
萧怀玉声音骤然变冷,“韩漠,你可知伍天绍是本将一手提拔起来?他在军中甚有威望,今日你在大营之中因为一个姑娘而折辱他,可想过本将会怎么看?”
韩漠看着萧怀玉,微皱眉头,却并没有说话。
“你可愿前去向伍天绍道歉?”萧怀玉缓缓道:“向他
说明,你是一时气愤,并非有心!”
萧怀玉话声刚落,韩漠已经斩钉截铁地道:“绝不可能?”
“为何?”萧怀玉盯着韩漠道。
“因为韩漠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韩漠平静道:“韩漠出手,乃是有心而为,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也只会觉得自己做的对……!”
萧怀玉凝视着韩漠清俊的脸庞,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韩漠感觉到萧怀玉那一双眼睛似乎看穿自己的心,全身上下被这一双眼睛盯着,实在有些不舒服。
许久之后,萧怀玉才向韩漠招了招手。
韩漠犹豫了一下,终是靠近到案前。
萧怀玉从桌上取出两本册子,颇有些厚重,丢在韩漠的面前,淡淡道:“这是本将自己所写的一些兵法,未必有什么用,你若有空,可以看一看!”
韩漠愣了一下。
还不等他多说,萧怀玉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回到沙盘边上,背对韩漠,淡淡道:“明日回京,一路顺风,你先去忙吧!”
韩漠沉吟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萧怀玉送给自己的兵法拿在手里,向萧怀玉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往外走。
“你今天还是错了!”韩漠走到帐前,正要出账,身后忽然传来萧怀玉的声音。
韩漠转过身,萧怀玉依然是背对着他,但是那背脊挺直,如青松般。
“既然要忍,就咬牙忍到底,忍字头上一把刀,除非到了真要动刀之时,否则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做出
冲动的选择。”萧怀玉平静道:“既然动手了,就不要有所顾忌,无论是否是对方的敌手,既然动手,那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使用任何
手段狠狠地将对方打倒在地,让对方对你产生恐惧……否则,就不要轻易动手!”
韩漠听在耳中,记在心中,对着萧怀玉深深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第六九五章 外公
次日自西北大营启程,转而沿着官道往东
南方向前行。
进入了燕国的境内,却并非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除了要横跨临阳郡,还要横跨宜春郡,过了这两郡,才能抵达
燕京城所在的会稽郡。
临阳郡乃是燕国六郡中面积最小一郡,资源也是极其匮乏的一个郡府,最为紧要的是,临阳郡边界的临阳关乃是燕国的门户之地,西北军在临阳关下一直驻扎着重兵,种种因素结合起来,虽然燕国立国的九大世家之一胡家在临阳郡的势力根深蒂固,却依然只能是燕国最为弱小的一个世家。
自立国
开始,胡家一直都是与比较有
实力的世家结盟,保住自己在燕国朝堂还有一席之地,这样实力较弱的世家,也只能通过这样的策略保证在燕国的世家之争生存下去。
胡家将近二
十年前,就已经通过姻亲的方式,与
东海郡的韩家结成了攻守同盟,姻亲的男女主角,正是韩漠的父母,韩玄昌与胡雪莺。
所以说,韩漠与临阳郡的胡家是有着血缘关系。
自西北大营出发,赶到临阳郡的主城临阳城,只耗费了两日的时间,这一路之上,韩漠反倒是骑马少了,而是与红袖共乘
马车,除了偶尔陪着红袖说说话讲讲
故事,其他的时间大都是在日以继夜地看书,所看的书籍,自然是萧怀玉赠送给他的两册兵法。
书籍本身,若是粗粗去看,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读完,但是要想将中间的
道理和玄机弄明白,那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
萧怀玉并没有在书中故作高深,而是写的非常的通俗易懂,亦很直白,只要稍微识些字的人,都能读懂字面上的意思。
一直以来,为将者,都是以《六韬》《三略》《孙子兵法》为兵家必读之书,无可否认,这三部兵书确实是兵家宝典,涵盖甚广,若是精通,活用沙场,自能有一番作为。
但是萧怀玉的这部兵书,却颇有些特别。
他的兵书,显然只是针对当前的天下
战局,图文并茂,详细地阐述了当今中原四国的军事实力以及军事特点。
全书分为六篇,除了“魏篇”、“庆篇”、“风篇”、“燕篇”之外,另有“略篇”以及“韬篇”。
前四篇,主要是针对各国的军事情况进行了比较详细的阐述。
各**队的作战特点,作战中的优势和缺点,其装备武器的Xing能,装备武器的式样,武器的优点极其缺点等等,总而言之,书中是尽可能地将各国的军事情况进行了很深入的阐述,而且配上了许多萧怀玉自己画出的图画。
前四篇在萧怀玉兵法中所占的篇幅,加起来不过四分之一,其他四分之三,则是“略篇”与“韬篇”了,而这两篇,亦是萧怀玉用兵的精华所在。
其中亦是有详细的分类,从练兵、用兵、阵型、战术等等方面进行分析。
前面四篇容易看的懂,这后两篇的内容大,涵盖丰富,看似简单,但是其中道理却又并非只能从字面上便能理解。
韩漠知道,这些都是萧怀玉许多年来的用兵之道。
他现在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道萧怀玉为何会将这样的用兵心得传授给自己,于公于私,似乎都有些难以解释。
于公,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武将,身在京中,萧怀玉即使想将兵法传给一个可传之人,也只会在西北军中挑选,例如他手下的六大总兵,根本没必要也没有理由将这兵书传给自己。
于私,萧韩两家如今关系可是处于立国以来最恶劣的阶段,萧怀玉从家族利益出发,应该也不会将自己统兵的心得传授给自己。
但是偏偏这种不可能却变成了事实。
哪怕是过去两日,抵达临阳城,韩漠依然是想不通萧怀玉为何要这样做。
两日来,韩漠手中几乎没有放下书册,看到萧怀玉的兵法,乍一看去,似乎明白了许多,但是细细思索,似乎明白的极少,又细细看一遍,却发现自己似乎脸皮毛也没明白,越是思索,反倒觉得许多的战术几乎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只是其中有
一句话,韩漠却是深记于心。
萧怀玉书中很轻描淡写地写下了一句话,关于优秀将领和普通将领的区别。
一个优秀的将领,往往在最危急的时候,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从而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相信自己!
韩漠看到这句话,大有感触,隐隐明白了萧怀玉和自己那一番关于伍天绍对话的意思。
只这一句话,就是意义极深。
为将者,麾下兵士无数,在危急时刻,他所作出的任何一个决定,关乎都无数将士的
生死,在这种时候,为将者所承受的压力将是空前巨大。
将领也是血Rou之躯,危急之下,在全军不稳之时,无论是胜利还是心理,也会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出现极大的不适,甚至头脑会出现混乱。
在这种时刻,优秀的将领,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审时度势,依靠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做出当时最正确的选择。
……
使团离临阳城还有二十里地时,临阳郡郡守以及胡家的家主胡老太爷便已经领着临阳郡大大小小的官员赶到驿站迎候。
胡老太爷乃是韩漠的
外公,相见之后,自然少不得一番感慨。
使团入城,在临阳城内安置下来,曹殷和韩漠则是在大小官员的陪同下,于胡老太爷的府邸参加了接风宴会。
宴会过后,曹殷在胡老太爷的挽留下,便在胡府歇息,而韩漠
这是到了外公府邸,那自然与其他人的感受不同,宴会过后,先是去见过了尚在世的外婆,又见了府里一些其他的亲眷,老太夫人自然是拉着自己的外孙,怜爱不已,好一番言语。
韩漠在老太夫人面前,自然是放松不少,他幼时也是时常来临阳城小住,对于胡府很是熟悉,在府里服侍久得
丫鬟小厮们也都知道这位小
少爷,互相熟络得很。
等到夜深,韩漠劝说身体不好的老太夫人睡下,这才与胡老太爷单独相处。
爷孙二人先不多说,在院子里拿起木制兵器,先是切磋一番,这是韩漠每次来胡府必做之事。曾经都是胡老太爷让着自己的外孙,但是如今少年已长成,
老人却更加的苍老,老太爷虽然雄心仍在,但是身体终是不如从前,韩漠的功夫又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交手三十余合,老太爷便显疲累之态。
只是韩漠知道老太爷是个好胜心极强之人,所以不动声色中大大留手,又切磋了二十多回合,韩漠故意露个空子,被老太爷长棍指胸,当下便丢下武器,笑眯眯道:“外公真是厉害,漠儿不是外公对手。”
老爷子也放下木棍,哈哈笑道:“你这小猴孙,让着外公,当外公不知道吗?”叹道:“人老了,早已不复
当年之勇,若是外公再年轻十岁……不,五岁,你这猴崽子便绝非老夫的对手。”
韩漠苦着脸道:“外公,你叫外孙猴崽子,父亲若是听到,只怕对外公会有意见,那岂不是骂父亲是猴?”
老爷子眼睛一翻,“他还敢与老夫计较?莫忘记,你母亲当初出嫁的时候,老夫可是叮嘱过她,要将韩家老三收拾的服服帖帖,韩家老三敢对老夫有意见,你母亲不扒了他的皮才怪。是了,外孙啊,你们家里,还
是你母亲管着你那
老子吧?”
韩漠嘻嘻笑道:“外公放心,母亲说东,父亲不敢往西的。”
“那就好。”老爷子爽朗大笑起来,下人送上水来,爷孙二人洗抹一番,韩漠才扶着老爷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坐下。
胡氏一族,乃是燕国九大世家中少有的武训之家,族中弟子可以读书读不好,但是却不可习武习不好。
而且胡氏一族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子弟,在规定的年级之内,都要参加家族每两年举行一次的比武大赛,名列前茅着,不但在接下来的两年有着丰厚的月例银子,而且家族有机会便会提拔这些族中的精英子弟,至若那些排名极差的,对不起,非但在接下来两年中没有一分月例银子,而且还要集中起来,安置到荒凉之处,由家族专门的师傅在家下来两年中强制训练。
也正是如此风气,胡家的一些
女人,却也都能打上几手,素有胡家娘子军的称号,韩漠的母亲胡雪莺当初就是其中一员,更是娘子军的领袖人物。
所以说,胡家子弟虽然并非人人都是高手,但是确实都有武功的弟子,这在燕国各大世家之中,那是独一份的。
韩家子弟虽然自由也要强制习武,但是主要是针对嫡系子弟,旁支子弟并没有如此严格。
胡家的子弟,多是在各大军队之中办差,西北军、御林军那都是有胡家子弟的身影,虽然胡家子弟在军中担任高官的不多,但是中低层将领却是不少,特别是在西北军中,胡家的子弟着实不少。
这自然也是胡家的一大底牌。
爷孙二人坐下说了会子话,老太爷又问了韩漠在庆国的所见所闻,听韩漠介绍过后,老太爷才叹道:“庆国人也幸亏有这一位商钟离,否则……!”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曹殷曾经对韩漠说过的一句同样的话:“这商钟离一死,庆国只怕离灭国不远了。”
韩漠微笑着站在老太爷身后,轻轻为老太爷捶着肩膀,笑道:“外公,商钟离死后,该是我大燕灭它,还是魏国灭庆?”
第六九六章 外围势力
“那就要看萧怀玉和司马擎天谁更有本事了。”老太爷嘿嘿笑道:“都是绝世名将,未战之前,谁能知道他们更胜一筹?不过真要说起来,就算要灭国,庆国人想必宁肯是我们大燕攻下上京,不愿看到魏国铁骑在庆国土地纵横吧?”
韩漠嘻嘻笑道:“外公,司马擎天只怕庆幸外公没能上战场。要是外公上了战场,那家伙只怕掉头就跑,不敢与我大燕争锋!”
老爷子哈哈笑道:“你这小猴崽子,武功涨了,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没落下。只
是你外公十多岁时,这样的马屁就不绝入耳,是不受你蛊惑的。”叹了口气,道:“司马擎天,那是有本事的……名将可不是
夜空中的星星多如牛毛,能成一代名将,绝非易事,那非但要有天赋,还要有悟性和勤奋……如今天下十方名将,且不说在野五将,只说这在朝五将,哪一个不是惊艳绝伦之辈……!”
韩漠轻轻按着老爷子的肩膀,并没有多说,只是笑笑。
“再过得几
十年,
这天下就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了。”老爷子含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中,总也会有名将闪耀的。”
韩漠呵呵一笑,撇嘴道:“外公放心,你这外孙决不会是其中之一。”
“没志向。”老爷子不悦道:“小猴崽子,外公可把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若将星闪耀,缺了你这小孩崽子一份,老夫便是睡在棺材里,那也是要爬出来教训你一番……!”
韩漠吐了吐舌头,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争强好胜。
“是了,老夫听说,你与你那大哥关系有些隔膜,可有此事?”老爷子话锋一转,忽然问了一个让韩漠很
意外的问题。
“外公说的是?”
“韩沧!”老爷子道。
韩漠微皱眉头,心中颇有些惊讶。
他与韩沧的关系有些僵,这也只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事情,却不知道远居临阳郡的胡老太爷为何也知道,更想不通老太爷为何会关心这样的事儿。
老爷子知道韩家这种内幕事儿,那自然是京里传来的
消息。
难道是母亲胡雪莺告知老太爷?
韩漠叹了口气,道:“外公,也没什么隔膜,只是……大哥的性子是那个样子,素来和弟兄们性子不和而已,倒也不只是和我,与三哥四哥也不怎么好。”
老爷子平静道:“不去说老三老四他们,只是说你。”他咳嗽一声,才缓缓道:“这一年来,你的风头可是盖过了韩沧。老夫知道,当初韩沧乃是你们韩家这一代子弟中
明珠一样的人物,上上下下都宠着他,将他当你们韩家未来最有前途的人,但是……这一年来,你在朝中的风头却是强出他不少,而且……你如今的官爵,那也是他比不上的,你敢说你那大哥的心里就没有对你生出怨意?”
“那我也没法子。”韩漠从老爷子身后走到旁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平静道:“外公是否有什么法子让我们
兄弟和睦一些?”
老太爷凝视着韩漠,微笑道:“漠儿,你觉得以你大哥的脾气,甘不甘于在你之下?”
“自然是不甘的。”韩漠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苦笑道。
家族的目光从韩沧的身上移到自己的身上,韩沧如今已非韩族的天之骄子,那个心胸向来不是很豁达的大哥对自己肯定是很有怨言的吧。
“不甘就会有怨气,有怨气……那就很难和睦。”老爷子缓缓道:“你如今虽然胜过他,但是……你要记着,你们韩家
宗主的位置,日后还是他的!”
韩漠皱起眉头,不明白老爷子今日为何要说这些话。
胡老太爷神色平静,温言道:“你要防备他。我胡家与韩家虽然是关系良好,但是在我胡家人的眼中,只有你和你的母亲才是我胡家的血脉,外公不管韩家人怎样做,但是无论谁伤害到你,外公拼了老命也要与他斗到底。”
韩漠抬头看着老太爷。
“漠儿,你心里记着,外公会帮着你。”老太爷身体坐直,微微前倾:“无论发生什么,外公和胡家族人都会
帮助你!”
韩漠面色平静,只是不知为何,从外公的话中,韩漠却听出一丝挑拨离间的味儿。
这个
老头儿,不是在勾起自己对韩沧的怨恨之心吧?
夜很深,
爷孙俩又说了会子话,韩漠才扶着老太爷回屋歇息,只是老爷子今夜这番话,却或多或少在韩漠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不管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话中有些
道理是正确的。
韩沧无容人之量,若是一直怨恼自己,那么日后兄弟之间,肯定会出现更大的裂痕,裂痕一旦扩大到极致,两人只怕真要发生一些韩漠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
在临阳城歇了
一夜,次日使团离开临阳城,老太爷和临阳城的官员们送出二十里地,使团又行了五日,才出了临阳郡的地面,进入了不久前刚刚受灾的宜春郡。
宜春如今还在恢复生产的时候,其他各郡正值秋收时节,而宜春却还只是在重建家园时期,受灾各县的官员们,也都是身先士卒,很是尽力。
宜春郡自从贺家灭亡后,官场虽然有所变动,但是还并未进行大的洗牌。
稍有见识的官员心中清楚,等到宜春完全安定下来,各项生产恢复正常,那么朝廷只怕就要对宜春的官场进行一番调动了,朝廷如今没有动手,无非是要借助这些官员进行宜春的重建事务而已。
所以从上到下,官员们都是表现得很卖力,至少要在老百姓中留个好名声,然后多得一些功绩,为官场重新的洗牌打一个底子。
有的人想保住官位,有的人想往上爬一爬。
使团到来,有曹殷在使团之内,沿途的官员们更是积极卖力,那些前来
迎接的官员,故意将自己身上弄有泥浆污渍,而且衣衫不整疲惫不堪的样子,到了曹殷面前,又大声请罪,说自己仪表邋遢,有失大礼云云,之后又解释如今宜春各项工作繁重,自己如何亲临上阵云云,一副子忠臣干吏模样,一副子为了百姓顾不得收拾易容的模样。
更有一县的县令,卷着裤腿子,披着占满泥浆的蓑衣,带着一帮像乞丐模样的官员前来迎候,这让使团众人看了哭笑不得。
好在曹殷性子温和,只是闻言勉励一番,这要是换了较真的官员,只怕真要治一个不敬之罪,使团中的礼部侍郎宋世清对于沿途官员的模样,就大有意见,每次都要斥责一番,先唱黑脸,然后曹殷才登台唱一出红脸。
宜春郡的主城是峄城,洪水早已经退却,整个主城也已经大体恢复了灾前的繁华,使团距离峄城还有三十里地时,宜春郡郡守司徒静和城守军指挥使诸葛敏便领着大批的官员在等候迎接。
一番
礼仪,将使团迎入了峄城之内。
韩漠与这两位官员那是旧
相识了,司徒静更是已经在暗中向韩漠效忠,只是经过上次的动乱,司徒静看起来已经老实许多,也沉稳许多,从迎接使团到宴会结束,从头至尾,都是恭恭敬敬,谨小慎微。
……
夜色深沉,峄城郡首府邸的一处
密室内,司徒静领着韩漠进去之后,立刻跪拜在地,恭敬道:“大人的大恩大德,司徒静没齿不忘!”
司徒静在贺家动乱之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贺家倒台之时,这位郡守大人本以为势必会受到牵连,
人头落地。
但是后来的事情却是大出司徒静的意料,非但没有丢掉人头,甚至连官职也没有被罢免。
司徒静知道,自己死里逃生,那是多亏了韩漠的帮助,心中更是知道,如果自己还想在这个位置继续坐下去,那便不能离开了韩漠的帮助。
司徒静是个小人,但却不是笨人。
他明白此种的厉害,自己如今可是没有机会左右摇摆,因为在宜春发生的那些事情,苏家和萧家对自己是视若眼中钉的,如今只有韩家才能保住自己。
再加上如今韩家在朝中势力甚盛,所以他已是下了决心,日后只能抱着韩漠的大腿,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更要紧的是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韩漠见司徒静跪下,立刻上前扶起,笑道:“司徒大人,有一阵子没见了,最近可好?”
“托大人的福,下官一切都好。”司徒静忙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低声道:“按照大人的吩咐,下官在宜春已经秘密收纳了不少的官员在门下……!”
韩漠神色一冷,淡淡道:“我何时吩咐?”
司徒静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忙道:“下官失言,是……是下官自己结交了不少的官员,他们……他们宣誓,誓死效忠大人,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提携……!”
说到这里,司徒静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册,上呈给韩漠。
韩漠接过名册,随意翻了翻,缓步走到灯火边,取下灯罩,将名册放在火上,很快就烧成灰烬。
司徒静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吭声。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蠢事。”韩漠淡淡道:“有些东西,记在心里,不要拿在手中……!”
“是是是……!”司徒静额头冒出冷汗:“下官明白!”
“不过……你做的很好。”韩漠在椅子上坐下,凝视着司徒静:“名单上的人,虽然不是高官,但是都是负责重要的事务,你能够知道收纳什么样的人,我便放心了。”
司徒静松了口气,笑道:“大人放心,这些人都有才干,而且大都是被排挤过的官员,他们能够投在大人门下,是他们的福气。”
“是投在你门下,而不是我。”韩漠纠正道:“莫忘记,有时候只许以空言,并不会让他们真正成为你的人,给予他们想要的,而且……给予他们可以企盼的承诺。”
“是!”
“宜春郡迟早是要进行一场官员调动。”韩漠平静道:“你的位置,京中会想办法保住,至于名册里的人,让他们多立下功绩,日后也好给予他们调动……萧家和苏家也还盯着这块地面,总会有他们的官员到时候要来此任职,莫让那帮人在这边扎下根基就是。”微微一笑,“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
难事。”
司徒静立刻道:“大人放心,只要有大人在后面照应,下官绝不会让他们的势力渗透进来。”
“唔。”韩漠微微颔首:“那个诸葛民,你多留意。莫忘记在宜春城守军中
拉拢安排一些人,但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下官明白!”司徒静恭敬道:“宜春洪家米行已经铲除,下官已经扶持
田家起来,田家会将四成的收入私下交给下官,那些银子,下官足以收拢一些人……没有人不爱银子的。”
韩漠笑道:“司徒大人,银子嘛,该用是要用,留在手中,那是死货,发挥不了作用。你如今清廉一些,别想银子,我保证日后你的银子会多的用不完……别想着小利,想想以后!”
司徒静知道
这是韩漠给他的一个承诺,再次跪下:“下官愿誓死效忠大人,做牛做马,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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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七章 恭迎大小姐回府
燕国送亲使团八月初离京,十月初终于返回燕京。
抵达燕京外围最后一处驿站,距离
燕京城不过三十里地,而天色尚早,使团远远就望见驿站那边有不少官员正在等候。
韩漠着天幕下那厚重的燕京城,心中松了一口气,
离别两个多月,终于回到了家,即将见到自己的亲人。
驿站的官员们看着使团的
车队缓缓行来,各整理衣裳,上前迎候。
“侯爷辛苦了!”
“韩大人辛苦了!”
“此番韩大人
千里送亲,圆满完成任务,此次回京,必能得圣上重赏吧?”
“这话说得不对了,韩大人一心为国,哪里会计较那些赏赐。”
“有功当赏,计不计较是一回事,赏不赏又是另一回事,岂可混为一谈?”
一阵阵马屁恭维声中,众官员将曹殷韩漠等人迎进了驿站之中,暂作歇息,只是韩漠在众官员之中,却是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韩玄昌。
按理说韩玄昌是礼部尚书,使团回京,那也算是极大的事情,韩玄昌该当出来迎候才是。
他观看场中众人的官服,不但礼部尚书韩玄昌没有到,太常寺卿也是不在场,虽然迎候的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低级别的官员。
曹殷显然也发现这一点,面不改色,带着淡淡的微笑,问道:“礼部尚书韩大人和太常寺卿都很忙吗?”
“回侯爷,不但这两位大人忙,京中百官,今日都很忙。”旁边一名官员上前来笑道:“侯爷莫非不知,今日乃是太子大婚之日!”
……
……
这一日,燕京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悠扬的礼乐声,在燕京城的上空飘荡。
燕太子迎娶萧家小姐,百官庆贺。
太子早纳侧室,但是一直以来,却都没有立太子妃,而此番迎娶萧家的小姐,
皇帝下了旨意,在大婚过后,直接册封萧明玫为燕国的太子妃。
这门婚事,可说有些仓促。
自定下
亲事到大婚迎娶,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中间自然也颇起了一些波澜,朝中不少官员也直接上折子向皇帝禀明这门亲事并不合适。
大多数的理由,却是萧明玫刁蛮任性,不懂礼数,难当太子妃之位。
上折子的,自然是除了萧家之外其他世家门下的官员所奏,无非是想阻止这场亲事的举行,但是皇帝这一次却很坚持,并没有因为官员们的反对而有丝毫动摇,甚至为了封住官员们的嘴,早早就定下了大婚的日子。
世界上总是有许多巧合的事情,燕国使团抵达燕京之日,却恰恰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事成定局,无论反对与否,无论心中是否有怨念,百官只能表示庆贺,更是随着太子祭祖,也正因如此,京中只能抽出极小一部分官员出来
迎接使团。
相比起使团返京,太子大婚自然是更为重要了。
韩漠在驿站饮着茶,神色平静,但是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皇帝这一手,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知道是制衡之策了,最近一年来,燕国政坛风暴连连,韩家在这一轮轮的风暴之中,渐渐壮大起来,甚至风头盖过了萧家。
皇帝扶起了韩家,为萧家立起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但是皇帝内心,自然是从没有想过让哪一家真正地壮大起来,不过是想让朝廷中的几大世家趋于平衡,互相制约,互相消耗。
韩漠心中很清楚,或许就在今夜,又或许在皇帝
下旨定下太子大婚日期之时,许多暗中向韩家靠拢的官员们,说不定已经往萧家那边靠过去了。
这一次大婚,萧家的势头在近期内会陡然上升,在朝堂间也会重新站起来,而韩家一直上升势头,必然会遭受一定的打压。
或许等到萧家将韩家打压一段时间后,皇帝又会有新的花样,再一次提一提韩家,用来打压萧家。
在这种循环的制衡之道中,两大势力的仇怨会越来越深,消耗的
实力也会越来越大。
这局棋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是赢家。
韩家依然是在悬崖边求生,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堕入悬崖之下,粉身碎骨。
“祭祖已经结束,太子和众官此时应该
进宫了。”一名官员含笑道:“侯爷和韩大人赶得巧,晚上倒是能够赶上太子大婚的宴席。”
“是圣上吩咐的?”韩漠抬头问道。
那官员一愣,摇了摇头,道:“这……圣上倒没下旨。圣上只说等三日后朝会,侯爷和韩大人上朝述职。”
韩漠这才向曹殷道:“侯爷,一路上倒也有些疲累,入城之后,韩漠向先回家看一看,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曹殷笑道:“思念家人,情理之中,倒也无妨。咱们这般风尘仆仆,也不好在宴会上出现,备上厚礼,恭贺便是。”
……
使团抵达京郊的
消息,城中关注的人自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礼部尚书府是派人在城外等候着,见到使团回来,早已是
回府通禀。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京中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在宫里赴
太子婚宴,韩玄昌身为礼部尚书,那更是大婚的主办人之一,自然是要在
宫中操持。
只不过此时礼部尚书府依然是灯火通明,韩夫人、碧
姨娘、韩沁等一大帮子家人都在府前等候,韩漠从未出过国,这一次不但出使庆国,一去还是两个多月,家中上下自然都是很为担心的。
只是人群中,却不见范筱倩在其中。
“来了,
少爷回来了!”人群中,
韩青也在其中,眼尖无比,
第一个瞧见韩漠骑着马往府里过来,立时冲下石阶。
身后的小厮和
丫鬟们急忙下了石阶,在府前排成两列,
恭迎韩漠。
韩夫人笑眯眯地出了门,瞧见韩漠已经翻身下马来,上前去,韩漠正要行礼,韩夫人已经拉住,为韩漠整了整衣裳,细细看了一看,笑道:“小混蛋没伤没病,这下子总算放心了。”
韩漠笑道:“要是有伤有病,也不敢回来见母亲。”见到碧姨娘在旁,躬身道:“姨娘!”
碧姨娘温婉一笑,道:“漠儿,你出使的日子,夫人每天都在担心,三天两头往庵里去求菩萨保佑你平安无事,这下回来,那就好了。”实际上她的担心,也不在韩夫人之下,至若求菩萨保佑,碧姨娘除了三天两头去庵里拜菩萨,在自己的屋内那也是供了菩萨,每日里都祈求上天保佑韩漠平安无事。
韩沁在旁瞧着韩漠一身戎装,嘻嘻笑道:“
哥哥,你穿这身衣裳,真是英武不凡,回头借我也穿几天!”
韩漠呵呵笑道:“借倒是可以借,只不过你这身子骨,还没等穿上,恐怕就被这重铠压下去了。”他在人群中没有瞧见筱倩,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韩夫人何等聪慧,哪能不知道韩漠的
心思,轻声道:“莫担心,你媳妇身子有些不舒服,是我不让她出来,这夜里风大,免得伤了她身子,让她在屋里歇着。”
“不舒服?”韩漠急道:“怎么了?”
韩夫人眉眼间显出笑来,想说什么,却是犹豫了一下,道:“回头问你媳妇就是了。”
韩漠正在担心,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哥哥,到家没有……?”
这声音却是从后面的
马车中传出来,清脆的很,众人竟然都是听见,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那马车之中是何人,更不知道车中人在喊谁“哥哥”。
韩夫人望了望马车,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显出疑惑之色,韩漠此时却颇有些
尴尬,也不多说,先往后面去,进了车内,很快就出来,拉着韩夫人的手臂到了一旁,尴尬无比,低声道:“娘,孩儿……孩儿给你带了一个女儿回来……!”
韩夫人俏容一怔,显然听不明白韩漠的意思,美眸转了一转,似乎明白什么,伸手揪住韩漠的耳朵,凑近低声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沾花惹草,带了
女人回来?”
韩漠被韩夫人这样一骂,先是一怔,随即连声道:“娘,你莫瞎说,哪有的事,你儿子是那种人吗?”
韩夫人想了想,道:“那倒也是。当初在
东海,你和那姑娘住一个屋子也没什么事,应该不会乱来……!”她忽地想到这话不该说出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四十多岁的人,如同小姑娘一般。
韩漠知道她说的是柳如梦,心中一阵黯然。
“是了,不
是你沾惹的女人,那又是谁?”韩夫人立刻问道:“什么给我带回来一个女儿?究竟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韩漠
无奈,只能很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主要是说红袖是因为自己而受了重伤,若不是红袖挡住
那一箭,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如今虽然醒过来,伤势也有所好转,但是却失去了
记忆,自己为了让她好好养伤,骗她是自己的妹妹云云。
韩夫人听到后来,眼圈儿泛红,拿着香帕擦拭眼泪,连声道:“真是个好姑娘,漠儿,你没事吧?”
韩漠摇头道:“孩儿无事,只是这姑娘……!”
“她救了你性命,这女儿我自然是要收下的。”韩夫人凄凄切切的道:“多好的姑娘,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韩府的下人们见到韩漠母子在一旁窃窃私语,又看到韩夫人先是揪着韩漠的耳朵,到最后拿着香帕擦拭眼泪,一时间不明所以,都是面面相觑。
韩沁握着碧姨娘的手,也是互相看了看,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母子在说些什么。
韩漠那边还是有些担心,低声道:“娘,这事儿……父亲那边怎么办?”
“你放心,这事儿我定下来,你父亲反对也不成。”韩夫人立刻挺胸道:“知恩图报,人家姑娘救下你,他要是不收这个女儿,我饶不了他。”
听韩夫人这样一说,韩漠一路上的心病终于解除。
却见韩夫人扭着腰过去,将府中一种上下都叫到一旁,低声说了一阵子,府中上下众人都显出怪异神色,随即听到韩夫人拿着手帕抬起手,肃然道:“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就照我吩咐的办,谁要是露出破绽,小心老娘扒了他的皮。”
众人连声称是。
韩夫人指着几名丫鬟道:“你们几个,赶紧去将东院后面那处空院子收拾一番,其他人……列队欢迎
大小姐回家!”
那几名丫鬟匆匆回府,其他人俱都在府前重新排成了两排。
一切就绪,韩夫人这才看了韩漠一眼,扭动腰肢走到马车边,柔声道:“袖儿,你可回来了,想死母亲了!”
韩漠听韩夫人声音柔和,不知为何,感动之余,身上汗毛竖起,只觉得自己的母亲真是实力派演员。
韩漠掀开车帘子,扶着红袖下了马车,红袖一路上调养,内脏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却已经能够在地上走动。
韩夫人见红袖模样清秀,顿时更为喜欢,忙上前拉着红袖的手,眼圈儿一红,“袖儿,苦了你了!”
红袖显然有些惶恐,往后缩了缩,往韩漠怀中靠,韩漠已经轻轻拍了拍她香肩,柔声道:“傻丫头,母亲大人在这里,还不叫母亲?”
红袖一怔,见到韩夫人慈眉善目,相貌美丽,一时间颇有些茫然,沉默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母……母亲!”
韩夫人见红袖脸色苍白,楚楚可怜,想到这姑娘差点为救韩漠丧生,心中一酸,轻轻抱了抱红袖,这才牵着她手,道:“袖儿,到家了,咱们回家!”
韩漠和韩夫人一左一右牵着红袖往府中走,碧姨娘也已经上前来,韩漠又介绍红袖认识了碧姨娘和韩沁,自有一番话,几人簇拥着红袖,正如大小姐般。
那边韩青已经挥起手,高声道:“恭迎大小姐回府,恭迎大小姐回府!”
红袖比韩沁稍微年长,所以唤作大小姐,韩沁这位正牌的大小姐,却是要唤作二小姐了。
韩青一叫唤,府中其他人俱都躬着身子,齐声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红袖先是有些害怕,但是韩漠握住她手,一股暖意传遍她全身上下,又见到众人一个个和善地笑着,心中更暖,不由嫣然一笑,秀美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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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八章 明珠映红妆
回到府中,韩夫人和碧姨娘却是丢下了韩漠,只是照料红袖去,一行人簇拥着红袖往东院去,倒是将韩漠丢在了大厅之中。
接过
丫鬟呈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又接过温热合适的茶汤漱了漱口,丫鬟本还要服侍韩漠换一身衣裳,韩漠此时心里记挂着媳妇,摆手作罢,穿着戎装,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院内很是幽静,自己房间的屋门虚掩着,韩漠上前轻轻一推,门便被打开,屋内的厅中,云茜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慧娘却是拿着一把小剪刀,在裁剪着锦布,似乎是在缝织衣裳。
韩漠一进来,慧娘有些吃惊,望过来,见是韩漠,脸上显出欣喜之色,急忙叫醒云茜,二人上前来躬身行礼。
韩漠摆手笑了笑,慧娘很利索地上来为帮着韩漠解下铠甲,吩咐云茜去拿一套干净衣裳来,要服侍韩漠换上。
韩漠却是摆手,示意不用急,只是低声问道:“少夫人在歇息吗?”
“是。”慧娘回道:“刚才说了会子话,身子又倦了,在屋里歇息。”
韩漠点点头,这才转进厢房之内,顺手放下门帘子,屋内一片安静,筱倩此时正躺在床上,玉背朝着外面,一床薄薄的被子盖到腰肢处,似乎并不知道韩漠进了屋内。
韩漠轻轻走到床边,褪下靴子,也侧躺到床上,手臂轻轻抱住了筱倩的腰肢。
筱倩身子一颤,熟悉的温暖让她知道身后是谁,轻轻转过身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韩漠,眨了眨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随即将螓首贴到韩漠的胸口,轻声道:“相公,我……想你!”
韩漠抱着自己的娇妻,感受着她身上的温热,只觉得沿途的疲劳,在这一瞬间已经一扫而空。
随即心中又带着深深的歉意。
自大婚过后,先是往风国去,如今又是往庆国去,结婚虽然不长,但是呆在妻子身边的时间却是更短。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要好好陪着自己的娇妻。
“是了,母亲说你身子不舒服。”韩漠忽然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可请大夫过来看过?”
筱倩身子一颤,随即抬起头,韩漠却是看到,小丫头水嫩白皙的脸上,此时却泛起红晕,那一抹红晕就像洁白云彩后泛出的霞光,美丽无比。
筱倩只抬头看了夫君一下,随即却是羞涩无比地低下头,重新将螓首贴在韩漠的胸口,韩漠疑惑间,却听到筱倩声音很轻问道:“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韩漠奇道:“告诉我什么?”
筱倩忽地坐起身子,俏脸上娇羞无比,两手拉住韩漠手臂,将他拉起来,“你快去洗澡,身上都是臭汗,别熏了……!”说到这里,却不说下去,只是推着韩漠,将他从床上推下来:“你去问慧娘,她们知道的……!”
韩漠摸了摸脑勺,一脸疑惑,只是身上确实一身的汗水,黏糊糊的,颇有些不舒服,笑道:“相公回房,哪有做妻子的往外赶。等相公沐浴之后,再回来收拾你。”
他出了厢房,见到慧娘还在桌边裁剪锦布,只是云茜却没了踪迹。
慧娘见韩漠出来,急忙站起身,笑道:“姑爷一路辛苦了,小姐一直惦念着。云茜已经下去准备了水,姑爷是否要沐浴?仆妇这便服侍姑爷沐浴。”
韩漠看着桌上裁剪的锦布,有些疑惑道:“
这是做什么?慧娘还会做衣裳吗?”
慧娘笑道:“这是为小
少爷准备衣裳呢。”
“小少爷?”韩漠一时没明白过来:“我的衣裳够多了,不必辛苦了……咦,你说什么?小少爷?哪家小少爷?”
慧娘捂着嘴,笑眯眯地看着韩漠:“小姐还没告诉姑爷吗?”
“告诉什么?”韩漠敲着桌子上的锦布,又想到
回府之后诸人表现的怪异,隐隐猜到什么,“是了,筱倩身子不适,究竟是怎么回事?”
慧娘已经福了一福,笑道:“仆妇给姑爷道喜了,小姐……有了身子!”
韩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两手握拳,兴奋地抖了两下,便要往厢房内去,走到门前,却又停住步子,连声道:“我……你……慧娘……我……那个……那个快服侍我沐浴……!”
他现在还真是不敢进屋子去。
并非其他。
因为他明白筱倩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筱倩说了句“别熏着……”,却没有说完,此是韩漠才明白,并非筱倩嫌弃自己身上的臭汗味,而是担心这股子汗味熏着了肚子里的宝宝。
……
沐浴在温热的水中,慧娘小心翼翼地为韩漠擦拭着身上的汗渍,韩漠则是闭着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孩子!
希望!
真实!
延续!
未来!
韩漠的脑海中跳动着许多的词汇,每一个词汇,都让韩漠的血液翻滚。
沐浴过后,换上干净柔和的衣裳,扎好发髻,韩漠这才兴奋不已地回到房间,他轻轻掀开帘子,进了屋内,筱倩依然躺在床上,只是这次却是面朝外面,韩漠进去之后,立时便看到那天使般的美丽脸庞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韩漠轻轻走到床边,上床面对着筱倩躺下,小夫妻两便这般面对面躺着,筱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清俊的男人,眸子里满是幸福甜蜜之色。
“多久了?”韩漠握着筱倩的一只小手儿,如同抚摸玉器一般轻轻抚摸着,柔声问道。
筱倩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真是好看,“你去庆国前……!”
“唔!”韩漠微笑道:“那岂不有两个多月了?”
筱倩点点头,羞涩道:“嗯,大夫说有两个月了……!”
“范府那头可知道?”
“知道。”筱倩轻柔说道:“父亲和母亲来过好几次,奶奶前几天也过来一次……!”
韩漠微笑道:“那以后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出来,没有办不到的……!”
“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能给我吗?”筱倩嘻嘻一笑:“相公说话尽吹牛皮!”
韩漠身法敏捷,轻盈地从床上坐起,随即吹灭桌上的灯火,筱倩正疑惑间,却看到屋内忽地亮起一阵柔和的
光芒,那光芒虽然并不是十分明亮,却很是柔和,照亮了韩漠那清俊的面庞,那脸庞看起来也是异常柔和。
韩漠手中托着夜
明珠,缓缓地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上床躺下,然后将夜明珠放在二人中间,那柔和的光芒此时也照在筱倩的脸上,白里透红的俏脸被这夜明珠的柔光一照,更是美丽动人。
这颗夜明珠,还是在庆国时,从国舅鲁尚德的手中敲诈过来。
鲁尚德以十颗夜明珠的代价换走了安军使秦思,十颗夜明珠,韩漠和曹殷私下里一人先拿了两颗,剩下的六颗则是回头送交户部国库。
韩漠两颗夜明珠,一颗赠送给如今身处
庆宫的紫儿,这是剩下的唯一一颗夜明珠。
“相公没有吹牛皮吧?”韩漠柔声道:“这不就是星星吗?而且还是大星星……喜不喜欢?”
夜明珠极为稀少,筱倩出身范族世家,见自然是见过的,但是并没有拥有过,此时这夜明珠那柔和的光芒在面前流动,筱倩不由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她自然不会在乎这颗夜明珠值多少银子,她只是喜欢这颗夜明珠黑
夜中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美丽而宁静。
这样的宝物,许多人会因为它的价值而喜爱,但是也会有许多人真正喜欢它们那种美丽,筱倩无疑便是后者。
“相公,你……这是哪里得来的?”
“天上摘下来的!”
“你骗人!”筱倩撇撇小嘴。
韩漠呵呵一笑,柔声道:“不管哪里得来的,配拥有这样礼物的,也只有我的妻子。”说完,凑过去,在筱倩额头柔柔地亲了一下。
筱倩一脸甜蜜,韩漠已经坐起身子,将脸轻轻贴在筱倩的腹部,似乎是要听肚中胎儿的动静。
筱倩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韩漠的脸庞,轻声道:“相公,很快我便要做母亲了,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做母亲?”
“我也不知道如何做父亲。”韩漠的脸依然贴在筱倩柔软的小腹上,轻声道:“只不过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慢慢地,就都会了。”
“相公,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筱倩眨着眼睛问道。
韩漠笑道:“怎地会这样问?”
筱倩摇了摇嘴唇,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才道:“我害怕……生了女孩你不喜欢……!”
韩漠立刻做起来,伸手在筱倩那粉嫩嫩的小鼻梁上刮了一下,故作不悦道:“莫瞎说,女孩子是掌上明珠,是天使,相公怎会不喜欢?”
“可是……!”
“没有可是。”韩漠轻轻抱着筱倩坐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柔声道:“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咱们的孩儿,咱们都要好好疼她,爱他,让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
筱倩握紧韩漠的手,“相公,你真好!”
韩漠轻轻道:“在屋里憋着倒也不好,趁你肚子还没有大起来,这几日我抽空带着你们出府透透气,照个好地方游玩一番,你说好不好?”
筱倩欣喜道:“好啊好啊,呆在家里可是闷死了。相公,你说我们去哪里好?”
“等着两天我想一想。”韩漠握着筱倩手,轻轻揉捏,“总归要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筱倩愈加欢喜,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道:“都谁去呢?”
“该去的自然都去。”韩漠笑着,心中却在想着是否将红袖的事情告诉筱倩,想了想,这事情终归是要知道的,当下便将红袖的事儿细细告诉了筱倩。
筱倩听着庆国发生的
刺杀之事,显得很是吃惊,先也不管红袖不红袖,将韩漠身上细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道:“回头是要谢她的……幸亏是她,否则……!”她眼眸子里依然有一丝惊恐,紧紧握着韩漠的手,不敢松开。
“暂时倒也不要谢。”韩漠轻声道:“她如今忘记以前的事情,恢复之前,那些事儿就不要多说,将她当成自家
姐妹就是。”
筱倩温顺点头道:“相公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韩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相公可知宫里的淑妃娘娘也怀了身子?”筱倩忽然问道。
韩漠皱起眉头,这事儿他还是最早知道的,想不到筱倩如今也知道了,不过细细一想,却也释然,淑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瞒是瞒不住的,向来宫里已经都知道,也传了话出来,家中上下这才得知。
他此时却是为身处深宫的姐姐担心,既然都知道淑妃怀了身孕,那么
宫中那些妃嫔们自然都是心有所动,只怕有不少人已经在暗中搞鬼。
那位萧妃,肯定是头一个了。
第六九九章 韩青的秘密行动
一夜恩爱不提,次日起来刷洗过后,韩玄昌已是派人过来唤韩漠到
书房相见,而筱倩则是在慧娘的陪同下,要往东院去见
一见红袖。
韩漠到得书房,韩玄昌正在书房内看书等候,见到韩漠进来,放下书,含笑看着儿子,问道:“昨夜可休息的好?”
韩漠瞧见父亲眉眼间带着疲劳之色,知晓
这是这阵子为
筹备太子婚事而劳累,上前去,微笑道:“父亲起得早,你这阵子忙得很,事情过去,也该歇两天才是。”顿了顿,加了句道:“孩儿昨夜睡得很好。”
韩玄昌笑道:“真是没心没肺。”
“什么?”韩漠一愣。
韩玄昌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韩漠身边,轻轻拍了拍韩漠肩膀,柔声道:“筱倩肚有了孩子,你怎能睡得踏实?为父
当年知道你母亲肚有你时,那可是好几天都没睡着……!”
韩漠呵呵一笑,道:“父亲当时是高兴激动的睡不着?”
韩玄昌故意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是担心你母亲怀上你,会更加没有规矩地吩咐为父做这做那……!”他一说完,自己便先笑了起来,韩漠也跟着笑起来。
韩玄昌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那里已经摆上了沏好的茶,他端起茶,品了一口,随即放下,才道:“太子大婚,萧明玫如今成了太子妃,此事你该知道吧?”
“是。”韩漠点点头。
韩玄昌神情微显严峻,缓缓道:“这样一来,宫里面萧家除了萧妃,还多了这位太子妃,日后更加的不平静了。”
“二姐怀上龙胎,此事已经传开了吗?”韩漠问道。
韩玄昌点点头:“宫上下都是知道的,前几日我和你大伯也
进宫看了,气色还好。只不过……这宫里纷杂的很,还是让她多多小心。”
韩漠沉默不语。
“见到商钟离了?”韩玄昌看着韩漠,问道:“还有庆国那位
皇帝?”
韩漠点头道:“是,都见到了。”
“商钟离……身体如何?”韩玄昌轻声道:“还有那位皇帝,身体如何?”
韩漠想了想,才道:“商钟离看起来还很有精神,但是据打探的
消息,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好……孩儿看他五十多岁,却是满头白,想必操劳的事情甚多,身体虽然看起来还健硕,但是他的心想必很累。至如那位庆帝,孩儿以为应该是依靠丹药撑下来,应该活不了多久……!”
韩玄昌沉默起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端起茶盏叹道:“庆国迟早是要乱起来的,商钟离若死,后继无人,如今庆国后党权重,商钟离和庆帝若是都不在,必定会乱成一团……!”
“父亲的意思是?”
韩玄昌苦笑道:“魏庆如今大战,按照为父估测,这一战也不是一年半载能打完的,随着
战局的变幻,我大燕也不会一直墨守成规,守着条不作为。”
“父亲是说咱们也要打?”
“那倒未必。”韩玄昌叹道:“这就要看战局如何了。若是庆国能抵挡得住,我们自然是按兵不动。但是……若庆国人挡不住,
长驱直入,我想不但圣上和满朝臣子坐不住,
西北萧怀玉便是
第一个坐不住的了。咱们大燕,总不会看着魏军攻占庆国坐大……那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韩漠道:“但是与庆国结盟,并没有定下要出兵的协议?”
“个人的行动,那是由良知和道德去约束。”韩玄昌平静道:“国家的行动,则是以利益为准则。一旦于国不利,也就不会顾忌那些条条框框了。如今魏庆初战,战局还很模糊,谁胜谁负,那是谁也不清楚,但是一旦局势明朗化,其一方占了上风,特别是魏军若占上风,西北军那边必定会有无数的请
战书往朝廷里来……!”说到这里,韩玄昌面显忧色:“萧怀玉那边一直没有折子上来,只不过是在坐等时机而已。萧怀玉此人,沉得住气,不到最后时刻,从不透露自己的想法。但是等到他与西北众将上书请战,便是圣上,也不得不考虑是否要战了。”
韩漠站在旁边,他自然清楚一旦开战,意味着什么。
其他的物资消耗百姓受苦且不说,最为紧要的事,大战一开,萧家趁势更为壮大,在赫赫战功之,要对付韩家,想必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实际上魏庆之战的
开始,便让韩家嗅到了
危机感。
韩家在这次大战之前的第一阵,击败萧家,促成燕庆联盟,延缓了燕国参与
战事,但是这种争霸天下的战争,谁敢保证燕国会一直按兵不动。
不但庆国人和魏国
人心里忐忑不安,不小的燕国会不会出兵,便是燕国人自己,恐怕大多人也都是茫然一片,不知道该不该参与这场战事。
但是稍微
精明一些的人都知道,如果魏庆之战长期拖下去,双方长期消耗,最后某一方占了上风,那么一直坐山观虎斗养精蓄锐的燕国绝不可能安于现状,在大好机会之下,定会出现大批的主战派,要抓住时机大捞一笔。
那个时候,没有谁会去管道义
盟约。
盟约的签订,本就是为了撕毁而存在,国家的行动,是以利益为标准,绝非以道德为标准。
一头凶狠的野狼,绝不可能与一头垂死的雄狮讲什么道义和盟约。
这一点,燕国人清楚,魏国人清楚,庆国人也很清楚。
父子二人显然都在为处于这种天下之势的韩族前程担心。
“筱倩有孕在身,多陪陪她。”韩玄昌沉吟片刻,终于笑道:“那位姑娘的事情,你母亲已经和我说过。”
韩漠顿时紧张起来,知道韩玄昌是说红袖。
韩玄昌抬头凝视着韩漠,欲言又止,沉思片刻,终于道:“不是为父多心,只是……你确定她已经失忆,或者说,你确定她忘记自己是
西花厅的人?”
“是。”韩漠解释道:“大夫看过,她的脑部出现过短暂的缺血,伤了脑神经……!”
韩玄昌平静道:“你也知道如今不太平。府里上下,都是我们从
东海带来的人,忠心耿耿,不会出问题,但是这位姑娘的身份特别……!”
韩漠知道韩玄昌是担心红袖利用苦肉计混进府,忙道:“父亲放心,对她,孩儿还是了解的。带进府,也是孩儿自己的意思,并非红袖的意思……!”
韩玄昌叹了口气,温和一笑,道:“她既是救了你,便
是你的救命恩人,在她恢复
记忆之前,就在府住下吧,为父……也会将她当做女儿来看……!”
韩漠感激道:“多谢父亲!”
韩玄昌再次起身,走近韩漠,低声道:“为父当初对你说过,圣上交给你的东西,那是虚的,抓在手,才是实的。咱们韩家要想走到最后,手要太多实的东西!”
韩漠点头轻声道:“父亲放心,西花厅和豹突营,孩儿一定会牢牢抓在手。”
……
礼部尚书府之,韩漠自然也有自己的小书房,比起韩玄昌的书房,虽然小了不少,但是却更为幽静,装点门面的书籍也不在少数。
与韩玄昌对话过后,韩漠回到自己的书房,则是传来了
心腹韩青。
门窗关上,韩青知道
少爷召唤自己的原因,靠近过来,简洁明了地道:“京畿地区的官员和铺子都已经暗接触过,京畿地区的二十七家铺子,已经投靠过来,名单上京畿地区三十七名官员,也已经接触过,二十七家铺子的掌柜和三十七名官员,大部分都写下了效忠书……!”
韩漠皱眉道:“大部分?”
韩青神情也很肃然,韩漠交给他的是大事,他也知道这份责任的重大,更知道这份信任的意义。
“是。”此时此刻,两人并无在外人前的嘻嘻哈哈,看起来都是肃然无比,韩青的声音也很低沉:“二十七家铺子,其二十三家顺利投靠,更是第一时间写下效忠书……贺族被诛后,这些铺子的掌柜人心惶惶,日夜担惊受怕,我们找上之后,正是他们想要的靠山,所以很顺利。”
“那么还有四家?”
“那四家铺子的东家,倒是有些野心。”韩青冷笑道:“他们却是想自己独立经营铺子,不与我们牵扯,我们与他们接触时,他们显得犹犹豫豫,所以……这四家掌柜,在一个月之内,因为四种不同的原因被除掉,死得很自然,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之间有什么牵连,至于铺子,由我们的人在名义上盘下来,已经接手经营!”
“那些官员呢?”
“三十七名官员,如同铺子一样,有二十九人第一时间便要向少爷效忠,而且心甘情愿写下了请罪书和效忠书,请罪书是他们自承的罪证,能写下来,他们倒是真心想归附少爷的。”韩青轻声道。
韩漠微微颔道:“贺家一灭,他们都是无头苍蝇,只怕每天都在担心大刀砍在头上。如今他们有机会投靠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若换做是我,也会投靠过来的。”
其实这一点,韩漠心早就清楚。
贺族余党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这些人来说,为贺族报仇雪恨那是放屁的话,主要还是想着如何活下去,不但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小。
韩族如今在朝很有势力,主动去接触收纳,就等于是在
大雨之,有一棵大树来为自己遮风挡雨,大部分官员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韩青主动找上门,官员们自然就知道,韩漠这边定然是掌握了自己与贺族牵连的罪证,那自然是胆战心惊。
无论是内心意愿,还是因为担心韩漠打击,大多数官员都是很痛快地主动写下了请罪书和效忠书,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韩漠的手。
韩青犹豫了一下,忽地跪倒在地,低声道:“少爷,有一件事情,小的不知道做的对不对,若是不对,愿凭少爷责罚,杀了小的都成!”
第七百章 当初少年心已熟
韩漠皱起眉头,问道:“出了何事?”
韩青抬头,忐忑不安道:“
少爷,那些……那些官员的效忠书和请罪书,小的……小的都当着他们的面烧毁,化成了灰烬……!”
韩漠眯着眼睛,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道:“烧了认罪书?你为何要那样做?”
“为了收住他们的心!”
“哦?”韩漠似笑非笑,看着韩青道:“起来说话!”
韩青忐忑不安起身.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韩漠端起桌上沏好的杏仁茶,抿了一口,很有味道。
韩青躬着身子道:“少爷,你以前教过小的,说过一个
故事,小的……小的将那故事记在心里,想了想,所以才擅作主张……当面烧了那些东西!”
韩漠揉着鼻子道:“什么故事?”
“曹操的故事。”韩青道:“少爷当初不是说过,那曹操与袁绍当初在官渡会战,曹操势弱,手下有大批的官员与袁绍暗通书信,互有勾结。曹操后来取胜,在袁绍那边搜找到大批的书信,都是手下官员与袁绍暗通的书信吗?”
韩漠点头道:“是有此事。”
“可是曹操一封信也没拆看,更是将所有的书信,当着众官员的面一把
火烧了。也正因如此,众官员钦佩曹操,反倒更是忠诚,扶住曹操成就了
霸业……!”韩青看着韩漠,“少爷,这可都
是你当初说给我们听得,你还是攻心为上……!”
韩漠盯着韩青道:“所以你便将那些东西烧了?”
韩青见韩漠面无表情,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何想法,还是很有些紧张地道:“小的……小的以为,那些效忠书和认罪书拿在手,反倒不安全,而且……而且真要收下那些东西,那些官员自然会害怕少爷,却未必会真的敬服少爷。”顿了顿,见韩漠神情淡定,这才继续道:“小的心想,咱们手其实已经掌握了他们不少罪证,那些认罪书和效忠书可要可不要,拿在手反而会是累赘,还不如顺手做个人情,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些烧掉,这样一来,他们必定会对少爷感恩戴德,亦是会从心里敬服,比之收起那些效忠书有用的多……!”他又抬头看了看韩漠,只见韩漠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子盯在自己的脸上,心更是紧张,“少爷,当时我就对他们说过,如果他们要是拿出这些东西,少爷吩咐下来,当面烧掉……少爷,小的……小的做错了没有?”
韩漠平静问道:“那你还说什么没有?”
韩青想了想,终于道:“我还对他们说,那个……那个少爷让我给带个话……少爷,我不是故意要借你名义训话,只是……!”
“你不要解释,你都说什么?”
“小的告诉他们,古往今来,身居官场,要么青云直上福荫后人,要么玉碎身死从头再来。”韩青低声道:“忠诚不二,自有所报,但是这世上最令人厌恶的,却是那些摇摆不定鼠两端之辈,这样的人,无论敌友,都会讨厌,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小的告诉他们,要么忠贞不二,好好为自己为后人搏一搏,要么……后面的话小的没说直白,不过想来那些人也是明白意思的!”
韩漠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韩青的面前,那淡定的表情和漆黑的眼眸子,看的韩青身上直毛。
韩漠抬起手,韩青心一沉,以为自己这次办差了,不敢动弹,等着少爷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只是韩漠的巴掌没有打下来,韩青的耳朵却是被韩漠用手揪住,韩青咧着嘴,“少爷,耳朵揪下来了,哎哟……轻一些……掉了掉了……!”
韩漠嘿嘿笑道:“知道少爷为何揪你耳朵?”
“定是小的做错了。”韩青苦着脸道。
韩漠放下手,嘿嘿笑道:“韩青啊韩青,你自幼跟着少爷,少爷倒是没有看出来,你的本事不小啊。”
韩青苦着脸道:“少爷,下次不敢。”
韩漠这才轻轻拍了拍韩青肩头,含笑道:“没有怪你,做的不错,不愧是少爷身边的人。”
其实韩青自幼跟着韩漠,乃是和韩漠一起长大,情分那是如
兄弟一般,韩漠自幼也是知道韩青脑子灵活聪明,更是以韩青为主要成员,很小的时候便
开始组建了“黑豹”。
韩青聪明,也有能力,只不过之前一直和自己呆在
东海,显不出他的本事来,但是
进京之后,韩青各方面的素质开始显现出来,这一次
的秘密任务,更是让韩漠心大为满意。
韩青在成长,有成熟的
手段和聪明的头脑,乃是大助,这让韩漠心确实很高兴。
韩青见韩漠并不责怪,顿时喜笑颜开,笑眯眯道:“少爷,你不怪我?”
韩漠却立时拉下脸来,道:“事情是办对了,只不过……打着少爷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这是回头还要和你算,没你好果子吃。”
韩青本来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又苦下去。
“三十七位官员,二十九位投诚,那还有八个人呢?”
韩青忙道:“这八个人,其有五人正准备辞官离开朝堂……他们是怕了,不想在官场继续混下去,更是要小的向少爷求个情,放他们一马。其他三人,有两人已经投靠到萧家门下,一人投靠到苏家门下……!”
韩漠眉头顿时皱起来。
韩青低声道:“投靠其他世家的三名官员,小的已经吩咐人紧盯着,准备近日动手,将他们除掉。至于其他五名准备辞官之人……小的也派人盯住,但是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少爷示下!”
韩漠沉吟片刻,才问道:“那五人,你觉得如
何处置好?”
韩青眼显出厉色,道:“他们曾经都是贺党的人,暗也做了不少龌龊事情,想这样轻易辞官
脱身,那倒是痴人说梦了。”
“你觉得他们还可否用?”
“咱们接触一次,他们没有投靠过来,那么心便是犹豫不定。”韩青低声道:“这样的人,就算投靠过来,也不稳当。”
“杀了他们?”
“少爷,你说
一句话,保证很快就将他们解决。”韩青轻声道:“黑豹在京的几位弟兄随时候命,一句话下去,轻松就将他们不留痕迹干掉。”
黑豹是跟着韩漠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是随着韩漠训练了十几年的
心腹。
包括韩青在内,共有十人。
这十人,那就等于是韩漠训练出来的特种兵,战斗力不必
花厅人弱,跟踪暗杀的手段,甚至强过不少
暗黑吏员。
这十人,无一不是精锐之士。
其四人,被韩漠
安排跟着杜冰月,如今正在从事海上的贸易。
其他六人,除了韩青以外,另外五人都已经在京安插下来,毕竟跟在韩漠身边,太过显眼,这般无声无息地隐匿在京,就安全得多。
化名为韦离的韩利,便是黑豹之一,如今却是在豹突营之,当初除掉慕容鹤,韩利那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韩利如今已被韩漠提拔为校尉,在豹突营不显山不显水,主要的职责,便是查探豹突营存在的一些其他世家插入的暗钉子。
这些黑豹,都是由韩青统管,除了韩漠,也只有韩青能够联络上这些人。
相比起尚没有完全掌控的
西花厅,这批人,那才是韩漠手最强悍的暗黑势力。
“暂时不要动他们。”韩漠正色道:“更不要轻易动用黑豹弟兄。父亲那边不是已经派了十名
影子卫交给你吗?”
“是!”
“莫急,那五个家伙既然要辞官,咱们就等着他们辞官。”韩漠冷冷笑道:“只不过他们既然知道你的存在,那就有风险,等他们辞官过后,再不动声色除掉他们……搂够了就想跑,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韩青立刻道:“小的明白,这五人就先等一等。但是……另外三人便要尽快下手了。他们已经投靠了其他世家,暂时我们有他们的罪证,他们尚在犹豫,可是小的担心他们一下狠心,将这事儿泄露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你去处理。”韩漠淡淡道:“这几个人也不是高官,死上几个人,毫无关联,也不会有太大事情,只不过……定要做的隐秘干净,不可出半点岔子。”
韩青嘿嘿笑道:“少爷放心,绝不会出半点岔子。”
“投靠过来的,你就保持联络,但是不要走得太近。”韩漠轻声吩咐道:“这些人的官职虽然都不高,但是却都很重要,若真是日后生
变故,那很多人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明白。”韩青点头道:“京畿地区这边稳住后,小的再去联络其他地区的……!”
“嗯。”韩漠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拍了拍韩青肩膀:“你自己一切小心。”
韩青嘻嘻笑道:“少爷放心。”
“对了,少爷已经大婚了,什么时候将你的事儿也办了。”韩漠笑眯眯道:“飞花和逐月,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和少爷说,回头让娘办你做主定下来。”
飞花和逐月是韩府两名美艳的
丫鬟,也从东海随着来京,在东海之时,韩青便已经用花言巧语将两位姑娘骗到手。
韩漠闻言,眼眸子里显出掩饰不住的喜色,但还是一本正经慷然道:“少爷,多事之秋,小的不敢想这些事情,等天下太平,少爷成了大事……!”
“放屁!”韩漠忍不住打断道:“别再少爷面前来这一套虚的,你莫当我不知道,来京之后,你也没少和那两个丫头半夜里私会,今夜一个,明夜一个,你倒是风流快活得很。”
韩青一阵
尴尬,挠了挠头。
“说吧,喜欢谁?”
“这个……少爷,小的说了,你真要为
我做主?”
“自然,少爷说话哪有不算数的。”
“唔,那我说了,少爷不要怪我。”
“快说,哪有这么多废话。”
“少爷真要是疼我,就将两个都许给我吧,我吃得住……!”
韩漠闻言,飞起一脚,踹在韩青的屁股上,韩青屁滚尿流,赶忙往外跑,叫道:“少爷,说过不许怪我的……!”
“少爷都只娶了一个,你想两个,好大的胆子……!”
韩漠拿起一本书,砸向屁滚尿流往外跑的韩青。
“可是……我们三个是真心相爱,少爷难道要活活泼拆散我们……!”一阵凄怨声,韩青像是踩了风火轮,早跑出许远——
Ps:昨天一万字,今天七千字,这样勤奋的写手,我都没见过,太喜欢他了,大家砸票挺他。
甩一甩弹簧般的秀,纯情,你懂的!
第七零一章 虚情假意
皇宫内厅东六宫之一的长春.宫,最近是皇宫之中的焦点。
虽然东宫太子大婚,也吸引着许多人的关注,但是总体而言,在宫中妃嫔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长春.宫的那位主人。
宫中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帝宠幸妃子们的时候少得惊人,堂堂国君,自从登基之后,竟然没有一位皇子或者公主诞生,这一次长春.宫的那位淑妃娘娘怀上了龙种,自然引起了宫中上下的关注。
第一时间走动的,乃是范德妃。
范德妃乃是兵部尚书范云傲的亲妹妹,如今范家和韩家的关系极其融洽,在朝堂上结成了同盟,在这后宫之中,范德妃也就与韩淑妃走动的多了起来。
但是这两位久经后宫风浪的妃子却也是清楚,朝堂上的结盟,乃是因势而为,今日的盟友,明日未必便不是敌人。
所以两位高贵的皇妃,面子上笑脸相对,如同一对亲
姐妹,但是却又处处防备着对方,自然是不敢真的交心。
只不过在宫里如果有壮声势的同盟,谁也不会拒绝,范德妃与韩淑妃走在一起,在许多人眼中自然是觉得结成了同盟。
长春.宫后
花园中,彩蝶飞舞,花香袭人。
淑妃娘娘韩淑在贴身宫女灵燕儿的陪同下,就在花园的一处小
竹林内歇息,竹子发出的幽幽竹香,沁
人心脾。
太医每日里都会过来把脉,自然也是
建议过,怀着胎儿,切不可成日里待在屋内,可四处漫步,呼吸一些新鲜气息,这样对腹中的胎儿自有好处。
韩淑记在心中,每天都会定时出来漫步几次。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行走也
开始变的有些吃力,但是眉梢之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个小生命在腹中慢慢孕育,这对于每一个
女人来说,那都是极其幸福的事情。
韩淑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两手搭在小腹处,而灵燕儿则在一旁轻声吟读着诗集,听到精妙处,韩淑嘴角时不时地泛起一丝微笑来。
宁静,怡人!
太子昨日大婚,并没有打扰到长春.宫这边的宁静。
“听说往燕国去的使团已经回京了?”韩淑忽然问道:“小五是不是也回来了?”
“是,小姐。”虽然
进宫多年,但是单独相处之时,灵燕儿还是习惯称呼韩淑为小姐,而韩淑似乎也喜欢听到这样的称呼,“我听他们说,这一次使团送亲很顺利,圣上在使团临行前,更是在殿上许诺过,等五
少爷回来,就封他为镇军将,那就是我大燕国真正的将军了。”
韩淑幽幽叹道:“官儿越大,是非越多……!”
“小姐,五少爷官儿越大才越好呢。”灵燕儿放下诗集,过来将盖在韩淑身上的轻纱往上拉了拉,“五少爷官儿越大,咱们家才越有威望,那些人也就不敢伤害小姐了。”
“孩子话!”韩淑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才幽幽道:“灵燕儿,小五如今平步青云,你可知道谁最不高兴?”
灵燕儿立刻道:“当然是那些打着我们韩家
心思的人。”
韩淑神情黯然,摇摇头,幽幽叹道:“他们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最不高兴的……却并不是他们的人!”
灵燕儿眨了眨眼睛,奇道:“小姐,那是谁?”
韩淑苦笑道:“
大少爷!”
“大少爷?”灵燕儿吃惊道:“小姐,五少爷升官,大少爷怎会不高兴?”
韩淑轻轻抚摸着凸起的小腹,轻叹道:“大少爷的为人,你该知道一些才是。小时候,爷爷只是夸奖小五几句,大少爷的脸色就不好看……如今小五官位比他高,风头比他盛……你当大少爷心里会痛快吗?”
灵燕儿微蹙眉头,轻声道:“可是……可是他们是
兄弟……!”
“正因如此,我才担心。”韩淑
无奈道:“大少爷的脾气,谁也劝不住,至如小五,莫看他对谁都笑呵呵的,可是他认准的事儿,那也是谁都劝不住的。”她眉眼间满是担忧之色:“我就担心,他们日后会……哎,但愿不会……!”
灵燕儿是个伶俐聪慧的丫头,明白韩淑的意思,连连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大少爷就算对五少爷不好,五少爷……五少爷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此时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情如姐妹,所以有些话并不忌讳。
……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宫女匆匆过来,脸上有些慌张,“娘娘,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过来了……!”她神色惊恐,显然心中也是将那贵妃当成一头母老虎般。
韩淑柳眉微蹙,灵燕儿已经握起小粉拳,恨恨道:“她跑来做什么?”
韩淑瞥了灵燕儿一眼,淡淡道:“莫要胡说。”
就在此时,远远便瞧见一群人走过来,只见仪表端庄的萧贵妃正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正快步往这边过来。
韩淑伸出手,道:“扶本宫起来!”
灵燕儿和那名通信的宫女急忙上前,两人小心翼翼地扶起韩淑,韩淑微微整理一下,便在二人的搀扶下,迎上前去。
萧贵妃靠近,韩淑便要行礼,熟知往日冰冷无比的萧贵妃今日却是大变样子,笑咪咪上前来,一把扶住韩淑,连声道:“妹妹快莫如此,肚里有龙子,莫伤了身子。”
韩淑含笑道:“贵妃娘娘亲临
探视,妹妹如何当得起……!”
萧贵妃亲热地握着韩淑的手,柔声道:“妹妹有了龙种,乃是我大燕之喜,用不了多久,我大燕便能新添皇子,做姐姐的惦记着妹妹,一直想着过来看看。”
韩淑也是笑盈盈地扶着萧贵妃的手臂,早有人备下了椅子,二人就在竹林中坐下,萧贵妃咳嗽一声,后面便上来一名宫女,手中捧着一个玉瓷罐,萧贵妃握着韩淑的手,已经笑道:“
这是我亲手熬制的参汤,可不是一般的人参,乃是雪参,补气养神……妹妹可千万莫嫌弃……!”
灵燕儿在旁虽然恭敬无比,可是眼眸子却打量了那玉瓷罐几眼,心中对于萧贵妃
突然这般的温和大不适应。
韩淑却是笑道:“多谢姐姐厚爱……!”
萧贵妃示意宫女将玉瓷罐放在石桌上,这才用手轻轻在韩漠的小腹处摸了一摸,轻轻笑道:“妹妹倒是会蛮人,肚子里的龙种都已经五个多月了,宫中上下这半个月才开始知道……!”
韩淑平静无比,依然含笑道:“妹妹也是担心大家知道,劳烦大伙儿过来
探望。姐姐妹妹们都是有事在身,不好烦扰……就说姐姐,得到
消息,竟要您亲手熬汤,已是烦扰,妹妹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萧贵妃摇头道:“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是姐妹,你肚中的龙子,便是我们的孩儿一般,我们自然也是该关心的。”
两位皇妃一言一语,旁边的宫女们都能听出话中那虚伪的味儿。
萧贵妃挥了挥手,跟随她的那些宫女们便微微福了一福,俱都退下,韩淑一时不明白萧贵妃的用意,却见萧贵妃看了灵燕儿一眼,才微笑向韩淑道:“妹妹,姐姐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一说……!”
韩淑向灵燕儿和自己手下的另一名宫女道:“你们先退下吧!”
灵燕儿脸显担忧之色,并没有立刻退下,“娘娘……!”
“退下吧!”韩淑挥挥手,萧贵妃更是冷冷看了灵燕儿一眼,眸子里满是厌恶之色。
灵燕儿无奈,只得与那名宫女一起退下,一时间,幽静的竹林之中,便只剩下韩淑和萧贵妃,韩淑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心中却是戒备无比。
萧贵妃忽地轻叹一口气,终于道:“妹妹,你看着后宫如今状况如何?”
韩淑一时间并不清楚萧贵妃的意图,小心翼翼却又平静道:“姐姐此话怎讲?”
“妹妹,你我进宫都已经多年,是老姐妹,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萧贵妃叹道:“圣上
当年下旨由我打理后宫事务,可是……这些年来,姐姐我一心记着圣上的话,尽心竭力操持后宫事务,为此还得罪了不少姐妹,甚至……甚至与妹妹也偶有摩擦……!”
“姐姐一心为了圣上,姐妹们心中清楚。”韩淑柔声道:“后宫妃嫔无数,每日里事情繁杂,都是亏了姐姐操持下来……姐姐的辛苦,妹妹心中是知道的。至于摩擦,那是妹妹平日里不懂事,姐姐不要记在心中……!”
萧贵妃握住韩淑的手,轻叹道:“妹妹果然是伶俐人儿,那些不快,姐姐怎会记在心中,只盼妹妹能体谅姐姐才是!”
韩淑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体谅的。”
“姐姐我虽尽心竭力,可是……这么多年来,宫里依然是纷乱一团。”萧贵妃苦笑道:“宫里的妃嫔婕妤们,宫女和太监们,你一帮我一派,成日里勾心斗角,后宫不得安宁,圣上每日处理朝事,本就疲累的很,可是到了后宫,也难得清静。前几日,宫里一帮宫女们互相厮打,只是因为他们的主子之间有些口角而已……这哪里还是威仪无比的后宫,那是连市井走卒也比不上……!”
“姐姐莫生气,好生责罚那些不懂规矩的奴才便是。”韩淑温言劝道。
萧贵妃眼圈儿竟似乎有些红了,拿起香丝锦帕擦拭了一下眼睑,继续道:“那帮奴才倒是责罚过,只是……后面有些话说出来,却是难听得很,姐姐我听到,那是数度落泪……!”
“哦?”韩淑微蹙眉头:“都说些什么?”
“他们私下里说……哎,都说姐姐我又不是后宫之主,不过是一名妃子,圣上给了道旨意,就真的将自己当成皇后看了……!”萧贵妃眼角流泪,悲声道:“姐姐我辛辛苦苦操持后宫之事,就落下这样一个名声,怎不气苦……!”
韩淑面上带着同情之色,心中却是冷笑:“这宫里即使有人这样想,又有谁敢说出口?被你知道,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口中却柔声劝慰:“姐姐,那都是没心没肺的奴才,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逐出宫去……或是打死了,免得她们烂嚼舌根……!”
第七零二章 宫中计
萧贵妃握着韩淑的手,道:“妹妹,说句真心话,宫中妃嫔无数,其实姐姐心中,最敬佩的还
是你。你容貌美丽,性情温和,仪态高贵,遍观后宫,无一人能与妹妹比肩。”
韩淑忙道:“姐姐这话,妹妹愧不敢当,宫中上下,谁不知道姐姐才是仪态高贵!”
萧贵妃终于道:“妹妹受圣上宠爱,而且为人温和,姐姐最近一直在想,这后宫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为了圣上,这后宫说什么也得静下来。”她看着韩淑,一副很真诚的样子道:“妹妹,姐姐在宫中得罪不少人,已经难以管束众人,所以姐姐想……这两日求见圣上,等妹妹诞下麟儿之后,便由妹妹统管后宫,管理后宫事务……!”
韩淑这下还真是吃了一惊,眉头蹙起,但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她聪明无比,听萧贵妃此言,先是吃惊,但是一瞬间就猜到这个傲慢狠毒的
女人必定有着其它的图谋,心念转动之间,已经起身来,故作震惊道:“姐姐,这……!”
萧贵妃也站起身,道:“妹妹
这是怎么了?”
韩淑摇头道:“姐姐刚才的话,妹妹没听见,也不敢听……!”
萧贵妃叹道:“妹妹难道是以为姐姐在
试探你?”
韩淑心道:“你若不是试探,那还真见了鬼。”脸上却是显出惶恐之色,连声道:“不敢不敢。可是……可是姐姐所说,妹妹实在不敢胡思乱想。”
“妹妹不必害怕。”萧贵妃正色道:“姐姐是真心实意来说这话的。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圣上虽然
下旨由我打理后宫,但是这么多年来,谁也不当回事,姐姐我也服不得众人,否则后宫也不会有今日这般混乱。妹妹如今怀有龙种,诞下麟儿之后,母凭子贵,非但更得圣上恩宠,这宫里上下也是不敢与妹妹作对。到时候以妹妹的身份,打理后宫,那便谁也不敢胡来了……!”
“姐姐快别这样说。”韩淑惶恐道:“此种事情,妹妹可是从未想过……!”
萧贵妃上前抓住韩淑的手,道:“今日便只有你我
姐妹在此,有些话也不必忌讳。妹妹才能出众,性情温和,上有圣上,下有皇子,便是中间,姐姐也会鼎力协助,比能够
统领后宫。而且……为了名正言顺,姐姐甘愿帮妹妹一件大忙!”
韩淑心中隐隐猜到什么,却故作茫然道:“姐姐的意思是?”
萧贵妃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低声道:“妹妹可记得今年是哪一年?”
韩淑道:“平光九年啊!”
“那妹妹可记得,
当年圣上做太子之时,那位太子妃因病归天,距今有多少年了?”萧贵妃神秘兮兮问道。
韩淑想了想,才轻声道:“
十年……!”
萧贵妃嘴角浮起笑意,道:“妹妹好记性。不错,那位太子妃离世已是过去了十年,而圣上当初立下
誓言,十年不
封后,这年头……可已经到了!”
韩淑故作疑惑道:“姐姐,我听不大明白!”
萧贵妃幽幽道:“我大燕后宫无主,一直受尽
世人耻笑。所谓龙凤呈祥,我大燕有龙无凤,
这天下间的闲言闲语多如牛毛,对我大燕皇室的威望大有影响……!”
“圣上多情,对太子妃念念不忘,乃是至情至性之举。”韩淑轻叹道。
萧贵妃眼中划过异色,但还是笑道:“妹妹说的是,只不过……十年之期已到,这后宫总要有新的主人,这才能够稳住后宫,国泰民安。姐姐思来想去,这后宫之中,有能力成为后宫之主的,非妹妹莫属了,所以……姐姐愿助妹妹一臂之力,这几日便向圣上举荐,求圣上立妹妹为后宫之主,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萧贵妃说完,紧盯韩淑,从韩淑的脸上,她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震惊,更是看到韩淑张着红润的香唇说不出话来。
半晌,韩淑才苦笑道:“姐姐素来不爱说笑,今日……今日怎的说起这玩笑话,这要是被别人听见,那可就要惹出
风波了。”
萧贵妃肃然道:“妹妹当我是在开玩笑吗?”
韩淑蹙眉道:“姐姐今日所言,妹妹绝不会泄露半句。在妹妹心中,无论资历和才干,姐姐都胜出百倍,这后宫之中,除了姐姐,没有谁比姐姐更适合打理后宫事务。”
萧贵妃摇头叹道:“妹妹这般说,姐姐心中很是高兴。但是……姐姐如今实在不宜再操持后宫……那些闲言闲语,如同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韩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轻声道:“那些嚼舌根的,无非是在胡言乱语,至若名不正言不顺……!”说到这里,声音压低:“姐姐若是当了皇后,自然无人再敢闲言闲语了。”
萧贵妃眼眸子深处划过难以掩饰的喜色,却是摇头道:“不成不成,我哪里成……!”
“为何不成?”韩淑平静道:“除了去世的太子妃,姐姐是
第一个到圣上身边伺候的,比谁都早,而且这些年来,姐姐顶着各种压力,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资历还是才干,这皇后之位,非姐姐莫属……!”
萧贵妃忙道:“妹妹……你可莫误会,姐姐是真心要助你……!”
韩淑却已经道:“姐姐你也莫多心。妹妹所言,出自肺腑之言,若想后宫安宁,除了姐姐,无人能够担当此任。妹妹我入宫晚,又是个喜静的没用人,万万没有本事去……去坐皇后之位……!”
竹林之中,微风轻抚,竹香袭人,两个美丽的高贵女子,却是在这优美的环境之中,说着尔虞我诈极其虚伪的话语。
萧贵妃扶着韩淑重新坐下,才轻叹道:“姐姐我虽有心为圣上解忧,只是圣上……!”说到这里,看了看韩淑,欲言又止,希望韩淑能听明白自己话中意思。
韩淑却是淡淡一笑,道:“姐姐,圣上心中,必是念着姐姐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将这后宫交给姐姐打理。”
“话虽如此说,可是这些年……圣上很少去永春.宫……姐姐我是连见
一见圣上也不容易啊。”萧贵妃幽幽叹道:“圣上宠爱妹妹,一有空闲,便是在你这边……!”
韩淑终于道:“姐姐,是否需要妹妹在圣上面前谏言?”
萧贵妃抬头,“妹妹此话怎讲?”
“姐姐有心帮我,可是我实在没那本事。”韩淑轻声道:“姐姐念着妹妹,妹妹也不能不念着姐姐。若是姐姐愿意,妹妹愿意在圣上面前谏言,求圣上册立姐姐为皇后……!”
萧贵妃忙摆手道:“这……这不可。我是有心要举荐你,怎能……怎能反过来要妹妹举荐……!”
“姐姐刚刚说过,你我是宫中的老姐妹,互相帮衬,也不过是为了好好伺候圣上。”韩淑声音柔和:“姐姐对妹妹说真心话,妹妹心中感激,为后宫长远计,妹妹定要在圣上面前谏言的。”
萧贵妃更是握紧韩淑的手,叹道:“这么多年,才知妹妹是真心待我。”凝视韩淑:“若是妹妹真有此心,姐姐也不推辞。姐姐在此立誓,若是姐姐我能成为后宫之主,定要与你共领后宫,护着妹妹的周全……!”
韩淑心中暗叹,若真是被这女人当上了皇后,恐怕第一个要整治的就是我韩淑了。
她此时终于完全明白,这女人来此大献殷勤,更是亲热无比,为的就是想着自己能为她在
皇帝面前说说话,是窥视着皇后这个宝座。
韩淑心中也不知是不是该骂这个女人实在太蠢。
大家明明是
生死之敌,却要来这边
虚情假意,更要想着借助自己帮忙登上皇后之位,她也不想想,这天底下有这样好的人吗?
萧贵妃又是一番嘘寒问暖,话里行间,自是对韩淑许诺着各样的好处,说了许久,临行之前,才指着那玉瓷罐道:“妹妹莫忘记喝汤,那是大补之物,对胎儿有好处。那玉瓷罐,可保温保鲜……!”
等萧贵妃
离去,灵燕儿立刻过来,见韩淑无事,这才放心。
韩淑缓步走到桌边,看着那盛满参汤的玉瓷罐,嘴角浮起冷笑,灵燕儿则是轻轻打开盖子,用银针在里面探了探,才轻声道:“参汤没有问题!”
“她这次并非来害我,只是来求我。”韩淑淡淡道:“只是这个女人野心太大,迟早要害我……!”她顿了顿,问道:“圣上今日应该会过来吧?”
灵燕儿忙道:“刚才小太监过来传过话,圣上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韩淑冷笑道:“那便是。”招手叫过灵燕儿,耳语吩咐几声,灵燕儿点点头,迅速离去,片刻之后,便即回来,拿着一只小瓷瓶,呈给韩淑。
韩淑接过小瓷瓶,打了开来,淡定自如地将瓷瓶中的汁液往参汤里倒了几滴。
灵燕儿急道:“小姐……!”
韩淑已经将小瓷瓶交给韩淑,淡淡道:“找个地方埋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找到……!”
灵燕儿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接过小瓷瓶,快步离去。
韩淑这才将玉瓷罐轻轻盖上,就似乎从没有人动过,缓步到椅子上靠下,轻抚着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语:“以前可以不与你计较,以后……我有孩儿,你就不能自在的。”
……
天上的落日尚未落山,皇帝便已经来到了长春.宫后
花园,来时不令任何人宣扬,而是轻手轻脚到了竹林。
此时便瞧见竹林之中,韩淑躺在椅子上,虽然有了身子,但是身体却依然曼妙玲珑,身上盖着薄薄的锦丝,似乎已经睡着,灵燕儿则是在一旁驱赶着偶尔飞过来的蝴蝶。
灵燕儿见到燕帝过来,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跪倒在地,正要唤醒韩淑,燕帝却是摆摆手,上前去,温柔地将锦丝往上拉了一拉。
韩淑美丽的面庞显出甜蜜的微笑,似乎还在做着美梦。
燕帝四周看了看,瞧见石桌上的玉瓷罐,微显疑惑之色,轻声问道:“怎地在这里喝汤?可别入风,伤了淑妃的身子。”
灵燕儿忙解释道:“圣上,这是贵妃娘娘先前送过来,娘娘还没有喝汤!”
燕帝听到“贵妃”二字,眼中顿时显出厉色,背负双手,走到桌边,那一双眼眸子死死盯在玉瓷罐之上,片刻之后,终于沉声道:“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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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三章 一击致命
太医尚未到达,韩淑却已经醒了,见到燕帝,便要起来行礼,早被燕帝上前扶住,温言道:“朕已说过,见到朕不必再行礼,小心肚中的孩子。”
韩淑微笑柔声道:“昨日太子大婚,圣上辛劳,臣妾还以为今日圣上不会过来。”
燕帝摇头笑道:“正是辛劳,所以才要过来。看到你,朕全身的疲惫便一扫而空了。”顿了顿,才平静问道:“永春.宫的那位来过?”
韩淑道:“圣上是说贵妃娘娘吗?嗯,贵妃娘娘知道臣妾怀了身子,所以亲自熬制雪参参汤,送来给臣妾补身子。”
燕帝神情冷淡,“雪参?她莫非不知道,雪参性凉,虽然贵重,却并不适合孕妇?”
“可是贵妃娘娘说,雪参补气养神,乃是大补之物。”韩淑眨了眨眼睛,一副茫然之色:“臣妾先前没来得及喝,现在肚中有些饥饿,倒真想喝几口。”
燕帝摇头道:“莫喝这样的东西。”向灵燕儿吩咐道:“你去令人弄些吃的,淑妃饿了。”
灵燕儿下去之后,燕帝才握着韩淑的手,温柔一笑,轻声问道:“她到这里来,只是为送汤而来?可还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韩淑那漂亮地眼眸子陡然显出慌乱之色,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只是这一瞬间的慌乱,足以让皇帝看得十分清晰。
似乎是不敢看皇帝的眼睛,韩淑垂下螓首,低声道:“没……没说什么?”只是这副样子,便是连傻子也知道绝不可能没说什么。
燕帝握紧韩淑白嫩嫩的小手儿,缓缓道:“爱妃,朕知道你心性淡静,与世无争,不愿意在人后论人是非。但是……朕现在问你话,你便要实话实说,否则便犯有欺君之罪。”
韩淑抬起螓首,那双美眸闪动着,俏丽的脸庞楚楚可怜。
这张脸不但美丽,而且给人一种干净、柔弱、真诚的感觉,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会很舒心。
燕帝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这张白皙滑.嫩的俏脸,轻声道:“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韩淑摇头道:“只是……只是贵妃娘娘让臣妾办一件事,臣妾……臣妾不敢答应……!”
燕帝神色立刻阴冷起来,低沉声音:“她让你办何事?”
韩淑欲言又止,似乎鼓足
勇气,终于道:“贵妃娘娘让臣妾……让臣妾在圣上面前举荐她为……举荐她为……!”却是不敢说下去。
“举荐她为什么?”皇帝眼眸子冰冷,冷笑道:“该不会是要你举荐她为皇后吧?”
韩淑眼中显出吃惊之色,随即才轻轻点头道:“原来……原来圣上知道……!”
皇帝豁然站起,竟是情不自禁握起了拳头,冷声笑道:“她果然有此野心,这些年,她日夜所想,只怕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韩淑急忙起身来,握住皇帝的手,柔声道:“圣上,是不是臣妾惹圣上生气了?臣妾该死,求圣上责罚……臣妾以后再也不胡乱说话。”
皇帝勉强露出笑容,道:“爱妃莫自责,与你无关。”
正在此时,一名宫女已是领着一名太医匆匆过来,太医正要跪下行礼,皇帝已经淡淡道:“无需多礼,你查一查这汤里可有异样!”
太医立刻道:“臣遵旨!”上前便
开始对那参汤检查起来。
……
韩淑一脸惊讶,轻声问道:“圣上,为何……为何要检查参汤?”
“爱妃,你性情柔善,不知他人诡计。”皇帝扶着韩淑坐下,“人无伤虎意,虎有害
人心。”
“圣上是说……不会,贵妃娘娘怎会……!”韩淑连连摇头。
皇帝淡淡笑道:“不会更好。”
那太医乃是太医院一等一的御医,不过片刻,便即走过来,躬身道:“回禀圣上,已经查验完毕。”
“莫太医,你告诉朕,参汤之中……可有毒药?”皇帝很直接地问道,神色很是阴霾。
太医立刻道:“回圣上,参汤之中,并无毒药!”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脸色也稍微好了一些,这位莫太医那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几位太医之一,在药剂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他既然说并无毒药,那定然是没有毒药了。
“你先退下吧。”得知参汤并无问题,皇帝这才挥挥手,令莫太医退下。
莫太医却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跪倒在地,很是忐忑地道:“圣上,这参汤之中,确实并无毒药,但是……!”
皇帝皱起眉头,见莫太医有些惶恐,身体前倾冷声问道:“但是什么?”
莫太医神情有些慌张,但还是轻声道:“回圣上,这参汤之中,有红花汁和麝香……虽然很少,但是确实存在。”
“红花汁?麝香?”皇帝皱眉道:“那又如何?”
莫太医瞥了旁边淑妃一眼,低声道:“圣上,这红花和麝香,都是……堕胎用药……!”
皇帝豁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发白,那眼睛竟是在瞬间变得赤红,盯着石桌上的玉瓷罐,如同看到仇家一般,眼中充满了怨憎和愤怒。
莫太医和韩淑一时间都不敢说话,却见到皇帝缓步走到石桌边,步伐沉重,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感到有些心惊的
杀意。
却见到皇帝猛地挥手,将玉瓷罐从石桌上扫下去,“哗”一声,玉瓷罐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参汤俱都溅出,兀自冒着热气。
“朕已经对她多般容忍……她却是得寸进尺,竟要谋害朕的孩子。”皇帝双手握拳,以往忍耐的种种屈辱在脑海中一时间如电光火石般翻过,忍不住怒吼道:“那个贱人,朕要……处死她……!”
韩淑此时已经上前去,挺着肚子,竟然跪倒在地,泪珠儿滚落:“圣上请息怒,莫伤了龙体……不会的,贵妃娘娘不会这样做的。”转视莫太医,道:“太医,你是否看错了?”
莫太医见到皇帝震怒,那心中也是心惊肉跳,但是他本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对于自己的医术素来是自信无比,更为关键的是,这时候若说自己看错了,那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皇帝盛怒之下,搞不好要落个满门抄斩,所以十分坚定地道:“回淑妃娘娘,臣研习医道四十余年,多少奇花异草都见过,这红花和麝香乃是最常见之物,又怎会看错?参汤里面的红花和麝香虽然极少,但是……臣以
人头担保,绝对存在!”
“不要说了。”皇帝厉声道:“滚下去!”
莫太医胆战心惊,屁滚尿流退下。
见韩淑跪在地上,皇帝上前来,伸手扶起,“那贱人是要害你,你怎还要为她求情?爱妃,你性子太过柔弱,那等恶毒妇人,你……!”他神色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显然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韩淑却是珠泪连连,泣声道:“圣上,你保重龙体,若因此事气坏了龙体,臣妾万死莫赎。贵妃娘娘或许并不知晓这两味药材的药效,所以才会疏忽了,臣妾相信,贵妃娘娘绝不是有意要这样做。”
韩淑越是如此说,皇帝也就越加愤怒,冷声道:“你不必再为她辩解。朕已经忍了她太久太久,可是她却不知自重,如今竟然谋害到你的身上……朕可以不是一个有本事的皇帝,却不能继续做一个无能的丈夫和父亲。明日早朝,朕……要当朝夺了她妃子之号,打入冷宫……!”
“圣上!”韩淑凄苦道:“圣上不可因一时
冲动,而坏了大事。圣上呕心沥血,便是要扫除
内乱,一统天下……贵妃娘娘
背后有太师,还有大将军……圣上废黜贵妃娘娘倒也罢了,可是……可是若因此而激怒了太师和大将军……!”
韩淑这话,本犯忌讳,但却显得真诚无比,听在皇帝的耳中,那是从骨子里为他着想。
他既是怜爱自己的爱妃,却又是因此对萧家更为恼恨,将韩淑柔软的娇躯抱在怀中,坚定道:“爱妃,朕心中知道如何做。”
……
韩漠回京三日,几乎是寸步不出,所有的公务暂且抛下,也没急着往
西花厅和豹突营去,只是待在府中陪着自己的妻子。
只是筱倩这几日却是在红袖的院子里多,与韩沁一起,每日里陪着尚在养伤的红袖,真如亲
姐妹一样,实际上二人知道韩漠的性命是红袖所救,心中对红袖也是很为感激。
在韩夫人亲自吩咐策划下,整个府里都是将红袖当做韩家的
大小姐来看,恭恭敬敬,便是韩玄昌,那也是被韩夫人逼着往红袖的屋里去了一趟,表现出了一位“慈父”对爱女的痛爱,嘘寒问暖,这一切却是让红袖确信,自己真的是韩家的大小姐。
女人们说着话,韩漠要么在
演武房练功习棍,要么便是在树荫之下抱着萧怀玉所赠兵法阅读,中间只是应大伯韩玄道的召唤去了户部尚书府一趟,便再不曾去其他地方。
只不过却没有看到韩老三韩滨的
影子。
金钱坊被烧之后,韩滨与
花庆夫人也就没有相聚的机会,这倒让韩漠心中舒服不少,他心中清楚,没了金钱坊,韩滨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往宣庆王府去找花庆夫人谈情说爱。
第七零四章 封后
燕历平光九年十月初八,太子大婚三日后,群臣入朝,例行朝会。[]免费文字更新!
这一次朝会的主要事情,自然是对出使庆国的送亲使团进行封赏,所以群臣入朝,
皇帝入殿后,便传召了此行出使庆国的几名主要使团成员。
正使曹殷和
副使韩漠自然是要入朝听赏,此外礼部侍郎宋世清以及豹突营护军参领肖木亦是前来太平殿。
曹殷已是侯爵,封号上自然不会加封,主要是赏赐大批的财物而已,宋世清与肖木亦都是获得大量的财物封赏,此番随团前往庆国的将士,也都是各有赏赐。
只是在出使之前,皇帝就在殿上当着众官许诺过,等使团顺利返京,便册封韩漠为镇军将。
皇帝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执礼太监当朝宣读敕封旨意,封韩漠为镇军将,换句话说,韩漠已经可以有自己的将军府。
燕国武将最高封号乃是神武大将军,其下乃是骠骑将、车骑将、武卫将、镇军将、云麾使、征军使以及武将封号最低一等的慰军使。
这八级封号,针对于燕国的武将,只要被册封其封号,便是燕国正式的武将,整个燕国,包括边军、御林军、城守军在内的各级将领,被册封为武将封号的,不过四十余人。
出使之前,韩漠便被册封为云麾使,那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事情,如今更是被封为镇军将,朝上下虽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是旨意宣读下来,还是有些吃惊。
不少
人心很是感叹,皇帝这一年多来,扶持韩家打萧家,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韩族子弟了。
甚至有人觉得,皇帝敕封韩漠为镇军将,那是因为太子刚刚娶了萧家的姑娘,韩家那边心里不舒服,所以为了平衡心态,这才给韩家一个甜头。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韩漠这个镇军将,那已经是实实在在了。
册封为镇军将,也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将军府,虽然在将军府的规格之是最低一等,但是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皇帝更是当庭
下旨,令工部尚书萧怀金在城东腾地兴建一处镇军将军府邸,萧怀金虽然神色阴霾,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领旨。
封赏完毕,朝又议了几桩事儿,皇帝终于道:“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一事要昭示众爱卿,此事朕意已决,所以……朕只是告知诸位,并不需商议!”
群臣都是有些疑惑,一直以来,皇帝凡事都是要在朝商议,还从未先定下再宣告的先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何样事情。
见群臣不语,皇帝才平静道:“诸位爱卿也都知道,朕
当年痛失爱妃,那时便立时,
十年之内,后宫不立后!”
此言一出,朝诸臣都是微微变色,一时间明白过来,皇帝今日要宣告的事情,那是与立后有关了。
包括萧太师、韩玄道、韩玄昌、苏观涯、范云傲、胡雪辛在内的朝臣们,都是齐齐看向皇帝,每
一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爱妃离世已有十载……!”皇帝微握着拳头,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声音低沉而缓慢:“后宫无主,朕近日常思,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后宫还是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方可
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皇上圣明!”群臣躬身齐声道。
只是许多人心却已猜测,看来皇帝这一次是要对萧家大大的示好了,刚刚娶了萧家的小姐为太子妃,如今又要立后,皇后的人选,自然是那位萧贵妃。
萧贵妃乃是除了逝去的太子妃之外,
第一个入宫服侍皇帝的妃子,而且这么多年来,萧贵妃虽然没有后宫之主之名,实际上却是拥有皇后之实,后宫的事务,皆是由萧贵妃管理。
如今立后,无非是要给萧贵妃一个真正的名分而已。
只是这贵妃与皇后,那却是天差地别,贵妃也只是妃子,只有皇后,才是真正的国母,也才能名正言顺地处理后宫的诸多事务。
韩玄道虽然神色平静,但是那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现在却实在有些看不懂这个皇帝,若是为了平衡朝世家
实力,不至于让韩家势头迅猛,太子大婚已经足够对韩家造成打击。
但是太子大婚不过三日,却要再立皇后,若是萧贵妃成为皇后,萧家的势力将更大,这连续提拔萧家,此消彼长,定然会让韩家的崛起势头更一步遭到打击,如此一来,对于皇帝一直实行的世家平衡之策将是一个大大的破坏。
皇帝为何要如此做?他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韩玄道眼眸子深处很是冷峻,在他的下意识,自然是觉得这皇后非萧贵妃莫属。
实际上朝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无论资历和在后宫的地位,萧贵妃就差这一个名号而已。
只是坐在群臣之的萧太师眼眸子里却是闪过怪异的目光,
老人家并无丝毫兴奋喜悦之色,那放在膝盖上的苍老干枯的手,甚至有些不安地握了起来。
萧太师对于皇帝的制衡之策,那是看的很透,他一直很清楚,皇帝不希望萧家强盛,却也不会希望韩家强盛。
在皇帝的心,是要将朝世家当做棋子一样玩弄而已。
在韩家风头正劲之时,皇帝
突然来了太子大婚一手棋,将势头正近的韩家上升势头一下子压住,朝许多的臣子在一个月之前,得知太子要迎娶萧家的小姐,便有不少从韩家这边又投到了萧家的门下,之前韩家那种门庭若市的热闹场景,也因为太子与萧灵芷的
亲事,一下子静下来不少。
萧太师心很清楚,这一次太子大婚,又让朝局趋于平衡,此种情况下,皇帝应该不会再做出太大的举动来。
但是太子大婚不过三日,皇帝突然抛出立后的话题来,这让老人家心震惊之余,在瞬间便警惕起来。
他并不与其他人那般下意识地以为皇帝要册封萧贵妃为后。
萧太师微微抬头,那一双看似浑浊实际上却是犀利无比的眼眸子,盯在了苏观涯的脸上,而苏观涯此时竟然也恰好盯在萧太师的脸上。
两人四目接触,四道犀利的目光碰撞过后,吏部尚书苏观涯却是率先微微一笑,萧太师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露出微笑来。
不错,原来是这样!
萧太师心念一动,心终于想到,朝除了萧派和韩派,还有一个强势的派别苏派。
在韩家崛起之前,朝堂上的争斗,一直是萧苏两家的对峙,但是随着皇帝蓄意扶持起韩家,韩家在朝愈地显眼时,先前的老对手苏家却是在一点点地沉寂隐藏下去。
如今朝堂之上,通常都是萧派官员和以韩家为的韩派官员的
对决,曾经在朝堂上活跃无比的苏派官员,却是变得越来越沉默。
萧派与韩派忙着互相打击,双方也确实将对方打落了大批的官员,斗争如火如荼,而苏家却渐渐成为坐山观虎斗的角色。
苏观涯外表为质彬彬,看起来温和斯,但是作为苏观涯的老对手,萧太师清楚这个对手的能力,知道在苏观涯那斯充满笑容的面孔下,是一颗极其狡猾冷厉的心。
怎能忽视这样一个强大对手的存在?
皇帝立后,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萧贵妃,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苏家的苏丽妃?
皇帝是不是觉得韩萧两家斗得还不够激烈,所以要以此方式,将苏家再一次拉到台面上,逼着苏家参与朝堂的混斗?
皇帝不希望韩家强势,不希望萧家强势,自然也不会希望苏家坐山观虎斗!
想到此处,萧太师眼更是显出笑意。
皇帝坐在金黄色的龙座之,望着朝臣子们千奇百怪的表情,知道这下面那都是存着万般心机千分诡计,抬起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缓缓道:“朕这几日思来想去,要想统领后宫,定要聪慧伶俐,睿智淑德……朕已决定,立韩淑妃为我大燕皇后!”
就这么
突如其来,皇帝向群臣宣布了自己的想法。
“韩淑妃”三字清晰无比地传遍在朝每一位臣子的耳朵里,当着三字传入到大家的耳朵里,便是再淡定的臣子,脸上也终于显出吃惊之色。
萧太师的拳头握的更紧。
原来不是苏妃,而是韩妃,但是却如自己所料,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萧妃!
朝堂一时间寂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如同凝固一般,大家都感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朝堂,
诡异无比,压抑得让人几乎透不过起来。
“圣上……不可!”
终于,一个明亮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在朝臣之列的韩漠也是望过去,皱起眉头,微显吃惊。
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父亲韩玄昌——
Ps:终于赶出来了,大伙儿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