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零章 探望
马车行到国舅府所在的街道,尚未抵达国舅府,就听到街道上熙熙攘攘,车声阵阵,韩漠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只见街道上马车如龙般,一辆辆地往前行,不少马车甚至是飞驰过去,遥望国舅府门前,只见到那里人山人海,几十辆马车汇集在一起,蔚为壮观,幸好国舅府前的空地极是宽阔,若是换做一般的府邸,还真是容纳不小这么多的马车。
道路拥挤,马车好不容易靠近国舅府,距离尚有百米之遥,便再也挤不进去,曹殷和韩漠只能下车,在几名御林护卫的
保护下,来到了国舅府前。
国舅府前门庭若市,拥挤不堪,无数身着官服的庆国官员这一簇那一簇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燕国使臣一到,早就聚集在国舅府前的庆国官员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几乎每一位庆国官员都显出厌恶之色。
国舅遇刺,自然是众多官员大献殷勤的时候,这里聚集这么多官员,倒也是韩漠意料之中的事情。
门前人数众多,一时间竟是靠近不过去。
片刻后,却从里面出来一名黑衣中年人,咳嗽一声,众官员的目光顿时都从燕国众人的身上投向了那名家丁,更有官员上前拱手问道:“付管事,国舅可曾传唤下官?”
一时间,众官员纷纷挤上前去询问。
那付管事仰着头,挺着胸,一双手更是背负在身后,他本一介奴仆,但是在这无数的庆国官员面前,倒像是一个主子。
宰相门前三品官,庆国的官场,宰相门前的奴仆可是比不过国舅府。
付管事装模作样一番,才咳嗽道:“国舅传下话来,诸位大人的心情,国舅老爷明白,诸位的心意,老爷也是心领了。老爷如今身体尚有不适,还在歇息,让我传话诸位,都早些回去办差,不要因此耽误了公事。”
“付管事,国舅连下官也不见?”
“付管事,容你再通禀一声,下官今日有急事求见!”
众人哄杂一片,那付管事举起手,高声道:“诸位,老爷既然发下话来,那便是谁也不见了。诸位大人,都请回吧!”
众官员唉声叹气。
韩漠向身边的一名御林军示意,那御林军立刻从人群中挤上去,他身材健壮魁梧,很轻松地便挤到门前,几名庆国官员被他挤开,顿时大声呵斥。
那御林军到得家丁面前,拱手道:“燕国使臣来见国舅,速去通禀!”
那付管事看也不看,挥手道:“说过了,谁也不见!”转身便要
回府,那御林军一把拉住,沉声道:“侯爷要见国舅,速去通禀!”
付管事被拉住,顿时急了,他在国舅府是个管事,虽然是奴才,但是京中的官员,哪一个不给自己这个管事一些面子,都是客客气气,这区区一个燕国兵士竟然拉扯自己,付管事气恼无比,一挥手,想要挣脱,那御林军岂是一般人,付管事虽然用力,一下子却是没有挣脱开,手臂依然被御林军牢牢抓住。
“我管你是猴子还是野猫,老爷说过不见就不见!”付管事气急败坏,终是挣脱开。
四周的庆国官员俱都冷笑,更有人已经冷声道:“果然是一帮蛮夷,教化不方,敢在国舅府前放肆!”
更有人道:“不通
礼仪,野蛮至极,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
“粗蛮至极,有辱斯文!”一个响亮的声音猛地响起,中气十足,在嘈杂的人群中,竟是异常的响亮,声音四周众官员循声看去,却见到喊出这句话的警示燕国
副使韩漠。
众官员顿时都是一愣,
这是斥责燕国人的话,韩漠怎地反倒比谁都喊得响。
惊奇间,却见到韩漠几个步子就到了大门前,抬手对着那付管事就是一个嘴巴子,“啪”的一声,打得极是响亮。
包括付管事在内,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
在国舅府
掌掴府中管事,整个庆国,那也是没有几个人敢做的,这个年纪轻轻的燕国副使,却当众掌掴付管事,当真是令人吃惊之事。
不少人顿时都觉得燕国人实在是太过猖狂,其中已经有人叫道:“好大的胆子,敢打付管事……!”
国舅府门前的几名佩刀守卫,手按在刀柄上,便要上前来。
韩漠大声道:“国舅的雅致,我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位管事却是如此的粗俗不堪,有辱斯文。出言不逊,这便是诸位自诩的礼仪上邦吗?”
那付管事一时间被打蒙了,捂着嘴,只是呆呆看着韩漠。
众官员议论纷纷,韩漠冷然一笑,沉声道:“大燕昌德候来见国舅,还不速去通禀!”他的眼眸子直盯着一名门卫,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峻之气,那门卫竟是不敢与韩漠那一对冰冷的眼眸子对视,低下头,随即又看向付管事。
韩漠盯着付管事,面色冷峻,冷声一哼,不知为何,那付管事竟是鬼使神差地挥手,“快……快去禀报老爷!”
那门卫这才小跑而去。
众官员顿时都有些愤愤不平,中间立刻有人冷哼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黄鼠狼给鸡拜年,定不安好心。”旁边一人立刻附和。
韩漠转过头来,淡淡一笑,上前去,拱了拱手,“未请教二位是何官职?”
那两人见到韩漠过来,先是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随即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失态,其中一人故作镇定,冷笑道:“咱们,难道你还敢对我们动手?”
韩漠淡然一笑,道:“两位大人,你们说本将是猫,是黄鼠狼,本官只会以为你们缺乏教养,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只不过……两位将国舅说成是耗子和鸡,却不知国舅会不会怪罪二位?我总要问明白二位的身份,回头若是见着国舅,也好将这事儿向国舅说一声。”
那两位官员闻言,豁然变色,竟是不敢说话。
韩漠看着一大群忿忿不平的官员,心中却是生出怜悯之心,看来庆国人的
风骨实在成问题,他到真希望自己掌掴付管事之后,出来一两名强硬的官员与自己理论,只可惜放眼望去,斥责之声虽然不绝于耳,但是真敢上前来理论的,却是一个不见。
不过细细一想,韩漠倒也释然,这一群人前来国舅府,无非是为了巴结国舅,尽是一帮子趋炎附势之徒,真正有风骨的人,只怕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曹殷和韩漠终是在庆国官员们怨怒的目光中,进了国舅府,此时细雨已止,在家奴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国舅府的一处大院内。
曹殷在前,韩漠则是拿着
探望的礼品跟在身边,进了院内,鲁尚德却是在一名
丫鬟的搀扶下迎上前来,头上包着白色的绵巾,拱手笑道:“侯爷,未能出门远迎,恕罪恕罪!”
曹殷上前去,拱手还礼,“侯爷,身体无碍吧?听说国舅遇刺,本侯便离开与
韩将军赶来。”
“有劳侯爷挂念,并无大碍!”鲁尚德叹了口气:“这也是命大,实在想不到竟然有人敢行刺本官。”
曹殷从韩漠手中接过礼物,递给鲁尚德道:“这里都是一些上等的药材,倒也珍稀,还请国舅笑纳。”
国舅忙道:“侯爷实在是太客气了。”示意身边的丫鬟收下了礼品,这才请了二人入厅,分宾主坐下,国舅才看向韩漠,笑道:“韩将军,家奴多有得罪,本官在这里向你赔罪。都是没有见识的奴才,你可莫放在心上!”
上次被韩漠敲诈了十颗夜
明珠,国舅心中是肉疼得紧,对这个狐狸般的年轻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面上却还是表现的极为
热情。
韩漠拱手笑道:“不敢。只是贵府的奴才出口亵渎侯爷,韩漠气不过,打了一个嘴巴,还请侯爷不要见怪才是!”
国舅哈哈一笑,摆手道:“自然是不会的。没规矩的奴才,就该教训。”
韩漠只是微微一笑,他已经将国舅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来倒也并无大碍,只是如此一来,对方自导自演被人行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换句话说,这位国舅爷只怕是真的被人行刺。
下人上茶来,曹殷才柔声问道:“国舅,可抓到凶手?是谁这样无法无天,竟敢行刺国舅大人?”
国舅摇头道:“这帮
刺客行动迅速,一击不中,便即退下,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看向韩漠,叹道:“韩将军前脚刚刚被刺,刑部和警备营还未找出行刺韩将军的凶手,本官却连着被刺,以我之见,恐怕这两次的刺客是同一伙人,十有**是魏国人在
上京城兴风作浪了!”
曹殷与韩漠对视一眼,才颔首道:“国舅所想,倒是与我们不谋而合了。我们也是觉得行刺之人十有**是魏国人,他们这是要故意破坏贵我两国的关系。”叹道:“幸好两次行刺,刺客都没能得手,若是韩将军和国舅被刺客所伤,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国舅点头道:“正是。”顿了顿,叹道:“不瞒侯爷,这一次行刺,若不是有正义之士挺身而出,本官只怕真要丧身在刺客的剑下了。”
第六六一章 义士
曹殷和韩漠又是对视一眼,眼中都划过一丝异色,他们一时间倒是不明白,国舅口中的“正义之士”所为何指。
国舅感叹道:“大庆还是多正义之士的。本官遇刺,那利剑只差一点便要刺入我心脏,那从天而降的勇士,硬是替我挡下了那一箭。”摇头叹道:“这江湖中人,还是明是非,辨善恶的。”
韩漠闻言,终是明白了国舅的用意。
国舅遇刺,却有人出手相救,这在国舅看来,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鲁氏一族本是商族,是靠庆后起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说如今鲁家乃是庆国最荣耀的一族,但是在鲁族人的骨子里,还是有些自惭的。
不但是鲁族本身,便是庆国的子民,内心深处对于这个靠
女人才爬到荣耀地位的族群也是有几分不屑的,至少大家并不认为鲁族真的血统高贵,再加上庆后一党在庆国如同吸血鬼一样盘剥百姓,鲁氏一族的名声在朝在野,都不是很好。
这一次被刺,却有人挺身而出来救国舅,这让国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在人们心中还是有些
人心的。
他虽然
精明,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十分在乎和得意,今日曹殷二人前来
探视,国舅得意心起,免不了将此事说出来,那不过是想向燕国人表明:“我鲁尚德在庆国是很得人心的,遇上危险,还是有人愿意不顾性命来救我的。”
……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无非是场面上的话,国舅倒也没有表现出怀疑
刺客是燕国人所派的情绪,只是向燕国使臣保证,这一次行刺绝不会影响公主与太子的大婚,更是笑意盎然地道:“魏国人想从中作梗,先后
刺杀韩将军和本官,那是要破坏贵我两国的关系。他们越是这样做,咱们就越要向他们表明,我大庆与燕国的同盟,稳如磐石,绝不会被任何人破坏。太子与公主的大婚,更是要操办的隆重无比,让魏国人见识一番你我两国结盟的诚心。”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曹殷自然也是以冠冕堂皇的话去作答。
“只是这
云沧澜如今越发地胡为了。”国舅终是话锋一转,很是不悦地道:“云沧澜身为上京警备营总制使,负责
上京城的警备事务……可是短短几日内,韩将军和本官连续遇刺,也不知道云沧澜是如何维护上京安危的。连本官和韩将军都要经受刺客的
袭击,上京城的其他官员也就更不必说了。刺客在上京城逍遥法外,人心惶惶,本官倒罢了,若是云沧澜不能找出刺杀韩将军的凶手,本官定然是要向圣上参劾他的!”他看向曹殷,不动声色道:“听说侯爷亲自前往将军府两趟,想必是为了凶手之事,
圣将只怕也没有给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曹殷何其精明,国舅一撅屁股,曹殷便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亦是淡淡笑道:“圣将军务繁忙,自然是没时间管此事。倒是吩咐云大人加紧调查……刺客既然敢行刺韩将军,事先只怕也是经过周密的计划,云大人也未必能够迅速查出来。”
国舅叹道:“侯爷宽宏大量,令人钦佩。”顿了顿,摇头道:“只不过燕国
副使在上京城遇刺,云沧澜若是不能查出凶手来,不但我大庆颜面受损,便是贵国的脸面也不好看啊。”凑近过去,低声道:“侯爷,其实本官倒觉得,这云沧澜很有可能是在消极怠工,故意懈怠!”
韩漠在旁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在冷笑,鲁尚德只怕是要借这次机会,狠狠地在上面告云沧澜一状。
云沧澜身为上京警备营总制使,是一个
手掌兵权的实权派人物,更是商钟离的徒弟,自然也是后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据韩漠所知,上京警备营乃是
保护上京城的主力部队,不但负责京城卫戍治安,就是上京十二城门司也是归属于警备营。
换句话说,除了庆后的
宫中卫,整个上京城的兵马,都是由云沧澜统帅。
如果是其他人遇刺,云沧澜决不会亲自过问这些破事儿,顶多派两名得力助手
帮助刑部一起调查而已,只因为韩漠的身份特殊,云沧澜这才亲自出马。
云沧澜手掌重兵,乃是商钟离的极大助力,不但让后党中人忌恨,更是让后党中人心中有些不安。
谁都明白上京警备营总制使这个位置的重要,后党更是窥视已久,那是想着各种法子,想要将这个位置揽到后党中人的手里。
说也奇怪,崇仁帝对庆后的话,素来都是言听计从,很少说“不”字,但是庆后提到上京警备营总制使的时候,这个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君王,却是坚决说“不”,这或许是他脑中还有一丝灵光,又或者是害怕罢免云沧澜的话,会引来军方的强烈反对。
总而言之,云沧澜一直在总制使的位置上稳稳地坐着。
后党
无奈之下,只能等待机会,时刻关注着云沧澜,只待一有机会,便即
发难,将云沧澜从总制使的位置上扯下来。
在后党看来,这一次显然是一个好机会,云沧澜查凶不利,后党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
曹殷知道鲁尚德的
心思,只是淡淡一笑,“哦”了一声。
鲁尚德虽然看出曹殷对此并无兴趣,但还是轻声道:“云沧澜是一个极其聪明之人,通常而言,在他手下,没有查不出的案子。但是此事已经过去数日,手握上京警备营,更是紫衣卫的副指挥使,手底下多的是办案之人,却迟迟拿不出一个交待来,所以本官心中以为,云沧澜必然是有心懈怠,至于为何如此……本官一时倒也不清楚。”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韩将军,肃然道:“韩将军在上京城遇刺,事关贵国国体,若是查不出凶手,贵我两国都是有失颜面的……!”
韩漠心中冷笑:“你庆国保卫不力,也只能
是你庆国没了脸面,与我燕国有何干系?”
“所以本官觉得,若是侯爷能与我一同面见圣上,上禀云沧澜办案不力,圣上定会
下旨令云沧澜加紧督办。”国舅正色道:“圣上下旨,云沧澜便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是不敢怠慢了。只要云沧澜倾尽全力,凶手肯定能调查出来,到时候也能给侯爷和韩将军一个交待……!”他充满期待地看着昌德候,“侯爷,你……以为呢?”
韩漠在旁端起茶杯,很优雅地品了一口,心中却笑:“凶手已被
老子除去,云沧澜便是柯南投胎,也不可能找到凶手了。”
国舅方才一开口,昌德候就猜到这个家伙是想拉着自己去对付云沧澜,心中只觉得这位国舅爷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面上还是笑道:“国舅,不瞒你说,本侯对云大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再给云大人几日时间吗,想必能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国舅一怔,自然明白昌德候不可能帮着自己对付云沧澜,干干一笑,道:“侯爷豁达,令人钦佩!”
正在此时,却从门外进来一名管家模样的家仆,快速到得国舅身边,耳语了几句,国舅眉头皱起,立刻起身来,向曹殷和韩漠拱手道:“侯爷,韩将军,请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也不多说,匆匆出门。
国舅出了门,就见到从旁边的小径正走来几个人,两名国舅府的家奴跟在一名灰衣人的身边,手足无措,想上去拉,却又不敢,只是口中叫着:“壮士,你可不能走,你若走了,我们不好向国舅爷交待!”
那名灰衣人的衣裳料子乃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衫,衣衫上还有血迹,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拿着一把长剑,摇摇晃晃往正门那边行过去,看起来虚弱无比,每走几步,身体似乎便要倒下去,却是以长剑拄着青石板地面,稳住身体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他长发披散,如同街头乞丐一般,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此人的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将他的面孔完全遮住,看不到面孔分毫。
国舅瞧见
那人,快步上去,连声道:“
义士,你……你
这是要做什么?你伤势未好,不能活动,怎能出来行走?快快……扶义士回去歇息……!”
他伸出双手,便要上前去扶住那银面人。
银面人抬起手,长剑指向国舅,声音虚弱,却极是坚定:“不要阻我……!”
“义士,你这是做什么?”国舅一脸惊讶,停住步子:“义士可还记得我?昨夜义士出手相救,自己却受了重伤……!”
银面人淡淡道:“我救你,只是因为……因为那帮刺客暗箭伤人,我平生最见不惯的,便是那等宵小……并非我图你什么。你闪开,我现在便要离开这里……!”说话之时,他身体依然是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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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二章 飘来一片云
国舅听银面人这样说,泛起一丝笑意,眼眸子里显出欣赏之色,感觉江湖义士果然不同,若是一般人,即使不求财,那也定然是求利。
此人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帮着自己挡了
刺客那
致命的一剑,事后由大夫检查,却是发现那剑锋深入银面人体内,离心脏不远,若是再偏一点,早就没了性命。
可以说,国舅这条命,还真是这名义士生生救下来。
国舅虽然老谋深算,但是对于这名义士挺身救下自己的性命,那还是很为感激的,本待此人伤好之后,重重赏赐,但是此人醒来便要离开,还真有那股子“事了拂衣去,不求功与名”的气概,这让国舅对这名义士更是生出好感,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此人。
此人武功甚高,而且一腔义气,留在自己身边,当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虽说此人出现得很
突然,但是江湖义士,本就是神出鬼没,倒也不是很为奇怪,日后
试探几次,确定对方并无图谋,那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方都能以性命相救,此时又坚决要
离去,只怕还真是没什么图谋。
……
银面人也不多说,深吸了两口气,稳住身形,便又继续向正门方向行去,看那样子,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国舅哪里舍得放过如此人才,正色道:“义士,你救了我性命,尚未报答恩情,是万万不会让你走的。而且你现在身上有伤,我更不放心让你离开!”
银面人抬起手中剑,对着国舅,“救你,只是我心血来潮,你不欠我的,闪开!”
旁边立刻有一名家仆道:“义士,我们家老爷是国舅,你不可如此无礼!”
“住嘴!”国舅沉声喝道:“在恩公面前,哪里有什么国舅不国舅。我这性命都是义士所救,若是没有义士,你家老爷如今已是一具尸首了。”向银面人拱手道:“义士,家奴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
那家奴立刻跪倒在地,叩头如蒜,“义士恕罪,是小的胡言乱语,您恕罪,你恕罪!”说话间,更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抽打起来。
银面人戴着面具,也看不清他表情,只是那一双颇有些寒冷的眼睛,正盯在国舅的身上。
国舅见银面人不说话,又道:“义士,你出手相救,伤势未好,若是就此离去,
这天下人只怕都要唾骂我忘恩负义了。你今日若真要走,除非你先杀死我,将这条性命还于义士,两不相欠,义士便可大步而去。否则……万不可离去!”说完,做出一副铿然之色,挺着胸,往前走了两步,一副大义凌然绝不退后之态。
此时院子里有十几名国舅府的下人,听国舅这样说,这一大群人立刻都跪倒在地,恭敬道:“义士不要走!”
银面人目光如冰,豁然间,那一对眼眸子中显出惊讶之色,他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国舅身后不远处,那正厅的大门处,此时站着一名年轻的公子,背负双手,气质如水,也正远远地望向这边。
银面人的瞳孔收缩,却瞧见那年轻的公子已经背负双手,回到了厅内。
国舅还以为打动了银面人,温言道:“义士,其他的事情回头再商议,咱们先要将伤养好才是。”
银面人握着手中的长剑,他的身躯晃了晃,手一软,长剑落地,整个人向后便倒,他身后一名家仆手脚敏捷,立刻上前托住了银面人。
“老爷,他……昏过去了!”
国舅松了口气,吩咐道:“将他带回屋去,好生照顾。”脸色一冷:“都给我照看仔细了,若是被他离开,定要拿你们是问!”
几名家仆急忙答应,一名身体强壮的家仆上前来背起银面人,几人簇拥着他离去。
国舅望着他们离开,喃喃自语道:“身边若是多出这样一位好手,下次若再有事,也好有个挡剑的人!”微一沉吟,想起厅中还有
客人,这才返回厅中。
……
韩漠在门外看到那一幕,心中除了感慨这位国舅爷还真是善于装模作样收买
人心,更是惊讶于那名银面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别人不识得银面人,韩漠却是认得的。
那人并非他人,正是玄机和尚的大徒弟
墨十二郎。
那个
诡异的银色面具,韩漠
记忆犹新,今日在这里却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自然是在运粮前往宜春郡的途中,第二次却是在夕春县城郊外的那座残破古庙之中,今日在国舅府,乃是第三次相见。
墨十二郎每一次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还真如同游魂一般。
只不过韩漠还真是想不通,为何墨十二郎要拼了性命相救国舅,他当然不会相信墨十二郎真的是出于一时的义气,更不相信以墨十二郎的性情,会以性命为赌注,去救一个朝中显贵。
他皱着眉头,总觉得其中事有
蹊跷,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墨十二郎在韩漠的心中,就如同
朱小言和艳
雪姬一样,属于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只不过相比起朱小言和艳雪姬,墨十二郎与自己并无太大瓜葛,他虽然疑虑,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墨十二郎便算有打算,但是事不关己,自己也就不用太去多想。
国舅含笑正要入厅,却听一个声音在后面连声道:“老爷,老爷……来了……那个……来了……!”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那位付管事,结结巴巴,神情怪异。
国舅对厅中的昌德候笑着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呵斥道:“什么来了?话也说不清了吗?”
“是……是皇后来了!”付管事终是憋出话来。
国舅脸色一怔,厅内的曹殷和韩漠也是对视一眼,都皱起眉头,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个时候过来,那也真是巧了。
国舅一怔之后,急忙道:“快快快,速去迎候皇后!”也顾不得厅中的曹殷和韩漠,抬脚便往府门方向奔去,四周一大帮子家仆
丫鬟也都急急跟上。
……
“侯爷,这皇后娘娘,也能随便出宫吗?”韩漠皱起眉头,看向曹殷。
按照常规,
宫中女眷是绝不可以轻易出宫,便是皇后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要出宫回娘家看望,事先也是有各样的准备,不但要
皇帝应允,而且还要提前通知皇后娘家府邸,更要通知礼部,礼部官员则会事先前往娘家府邸进行布置,大张旗鼓做好皇后省亲的准备。
今日这位庆后却是突然而来,毫无征兆,还是让韩漠心中有些惊讶。
曹殷正端杯饮茶,闻言笑道:“这里是庆国!”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
一句话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清楚。
庆后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回来
探视,也就等于是有着操纵礼制的权力,能够不尊国之礼制,由此亦是可见庆后在庆国的权势。
曹殷品了一口茶,这才轻轻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道:“终归是庆国的皇后,既然碰上了,咱们也去迎一迎,面上的
礼仪,还是要的。”
……
国舅领着一大群家奴要出门迎候皇后,尚未出正院门,却见迎面已经过来一群人,当先是数名陪着腰刀身着便装的宫中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只要看他们行走的步伐,行家便知道这些宫中卫手底下的功夫绝对不弱。
四名宫中卫在前,后面便是一名身段丰腴的人儿,一身金丝舞柳裙,就如同
阳光耀射在白云之上,,白云边带着金色的霞光,金白相见,雍容贵气,却又显得干净纯美,腰间那一条淡粉色的腰带,又透着别样的妩媚气息,身上则是披着乳白色的大氅,行走之间,那大氅轻盈如云,配在庆后的身上,整个人就如同一朵从天上飘下来的云彩。
她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却以白色的纱巾盖住,若是换成大红色的,倒像是一个刚出阁的新娘子。
纱巾薄而柔,透过纱巾,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容颜。
在她身后,跟着几名青衣宫女,后面又是四名勇武的宫中卫,手按在刀柄上,冷峻无比,目观四方,哪怕是进了国舅府之内,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国舅想不到庆后这样快就进来,当下快步上前,就在青石板上跪下,这国舅府庞大无比,家眷下人一时间根本没有到齐,只有正院伺候的一群丫鬟家仆跟在身后,也都哗啦啦跪倒在地。
“臣参见皇后娘娘!”国舅虽然是庆后的兄长,此时却也必须行君臣之礼。
身后一大帮人也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庆后伸手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艳美不可方物的脸孔来,乌黑的秀发梳成宫髻,雍容华贵,大气无比,虽然出自商户之家,但是这位庆后骨子里的高贵,似乎是天生就存在。
身边的宫女接过斗笠,庆后才淡淡道:“都起来吧!”
国舅起身后,庆后才袅袅上前来,上下打量国舅一番,才含笑道:“国舅没事就好,本宫听说国舅被刺,所以过来看一看!”
国舅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并无大碍,皇后不必挂心。”
庆后浅浅一笑,抬起头,却见迎面过来两个人,都是躬身行礼道:“燕国使臣,参见皇后娘娘!”这两人只是半躬身子行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跪叩拜。
庆后那一对秋水般的眸子,竟是一眼就瞧向了稍微靠后一些的那名年轻人,打量一番,美丽的眼眸子含着笑意,终是平静道:“免了。”
“皇后,这两位是燕国使臣。”国舅忙介绍道:“这一位是燕国正使昌德候,这一位是燕国
副使韩将军!”
庆后美目流转,看着韩漠,声音婉转:“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仅凭这一首词,韩将军便足以称得上是燕国第一才子了!”
韩漠并没有看庆后面孔,只是低着头,平静道:“皇后过奖了,只不过是外臣胡言乱语而已!”心中却想:“她也对诗词感兴趣?”
第六六三章 兄妹谋算
庆后只是柔柔一笑,她雍容华贵之下,这笑看起来很是温和,但是那眉眼子间,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艳媚气息。
曹殷随即又向国舅拱手道:“皇后,国舅,本侯尚有事务在身,不敢打扰,先请告辞!”
国舅立刻道:“侯爷,今夜就在这里设宴,咱们把酒言欢,岂不更好?”
庆后也含笑道:“即是国舅挽留,侯爷和韩将军不如留下。莫要因为本宫前来,便有拘束。本宫只是听闻国舅被刺,所以请了圣上旨意,前来
探望,很快便要回宫。”
曹殷忙笑道:“不敢。只是婚期渐近,鄙团还有些事情处理,不敢耽搁。今曰本侯与韩将军亦是听闻国舅被刺,所以前来探望,国舅身体无碍,那就放心了。”
国舅还要说什么,庆后已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留两位了。不过圣上说过一句,这两日要单独
邀请两位
进宫赐宴,到时候国舅是要作陪,那时便可以好好饮几杯了。”
国舅微笑称是,便与韩漠告辞离开,国舅要送,却被曹殷挡住,只说皇后在此,不必相送,国舅便派了下人送曹殷和韩漠出府。
等曹殷二人离开,国舅才扶着庆后的手臂,往厅中过去。
“兄长确实无事吧?”进了厅中,国舅扶着庆后坐下,庆后才轻声问道。
国舅站在旁边,恭敬道:“确实无事。算是有惊无险吧,
刺客的利剑已经要刺到我胸口,却被那名壮士以身体挡住……!”
庆后神色已是肃然起来,轻声问道:“
那人的来历你可查清楚?”
国舅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消息。不过想来是江湖中人,恰巧碰到我被刺,所以起了江湖义气之心,出手相救。刚才此人还曾醒过来,醒来之后,便坚决要离开……后来伤势发作,昏了过去。”看了庆后一眼,道:“娘娘莫要担心,以我之见,此人并无恶意。若是其他门道接近我,我自然是心存十分怀疑。但是此人却是拼了性命要救我,而且今日坚决要
离去,看样子还真不是为了故意接近我。他若想杀我,就根本不会出手相救!”
“欲擒故纵的把戏,古今有之。”庆后坐姿优雅,美丽的脸庞平静无比:“破釜沉舟,若非以这种九死一生的法子,又怎能取信于你?”
国舅皱起眉头,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只是担心
这是商钟离那边趁这次机会故意布下的局。”庆后幽幽叹了口气:“那个老家伙,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我们下手。”
国舅冷哼一声,此时厅中只有他兄妹二人,他也就不再拘束,在旁边的大椅子上坐下,冷笑道:“我倒是想瞧瞧,这老东西还能活多久。前阵子太医院的平太医已经过来传过话,那老家伙已经患病,越是操劳,这身体就垮得越快。”又握起拳头道:“如今魏国人来攻,这老家伙便是身体再差,大婚之后,也是要上前线抗敌的。军务繁杂,魏国又是虎狼之师,我看他能撑多久?若是有个闪失,我便与朝臣们联名上书,弹劾老东西!”
庆后叹道:“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越发的小心。病虎……有时候反而更可怕!”凤眉微扬,唇边带着淡淡的冷笑:“早些年,商钟离凡事倒显得很低调,但是最近这一年,他在朝中却变得很是强势,往日交给他手下人争取的东西,现在是他亲自出面,兄长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国舅看着庆后道:“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本宫没猜错,商钟离是想着在他入土之前,对我们发动一次
致命的攻击。”庆后神情淡定。
国舅皱起眉头,沉默着,虽说后党势大,但是一想到猛虎般的商钟离,他心中还是有几分突突,商钟离乃是庆国老将,更是天下名将,
手掌庆国兵马,几乎说垄断了整个军权。
这样的人物,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会感到敬畏和恐惧。
国舅深知,商钟离忍耐许多年,一直没有对后党公开动手,凡事都是忍让,归根结底的原因,是这位庆国的
第一名将有着一颗固执的忠心。
对于庆国
皇族的忠诚,商钟离是从骨子里遵从的,这固然是因为商家受庆国李氏皇族百年皇恩,更是因为商钟离自幼便接受着忠君思想。
如果不是因为商钟离的忠诚,庆国的
皇帝也不可能将庆国的军权完全交给这位名将。
庆帝昏庸,外戚势力一日日壮大,商钟离迟迟隐忍未发,却不表明他会一直这样忍下去。
商钟离患病,对于后党来说,既是天大的好消息,却又是天大的坏消息,对于后党来说,只要商钟离一死,后党便可以迅速占据朝堂,整个庆国的权柄,将会落到后党之手。
但是坏消息却也同时存在,若是商钟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突然兴起,因为他那愚忠的精神,为了
帮助除掉身边的
隐患,死前与后党放手一搏,打掉这一支势力,这种可能不得不说也是存在的。
只要商钟离真的发起威来,他手掌兵权,调动军队对付后党,发动针对后党中人的
兵变,那么后党中人是绝不可能抵挡得住。
只不过调动军队发动兵变,这对于爱惜自己名声的商钟离来说,当然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很有可能一世英名尽丧。
但是谁也不敢否定,商钟离或许真的会赌上自己的名声,对后党强力一击。
后党对于商钟离最为忌惮的,也正是如此。
所以对于后党来说,他们所期盼的,就是在商钟离还没有发动最后的攻击之时,来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最好就死在这次的战争之中。
……
庆后瞥见自己的兄长面色有些难看,才淡淡道:“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小心谨慎。救你的这人,说不准就是商钟离故意
安排的人手,来一手苦肉计,故意接近于你。”她那娇艳的脸上冷然一笑:“说不定这次的
刺杀,都是商钟离在后面策划……毕竟韩漠刚刚遇刺,商钟离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大家只会怀疑是燕国人的报复,又或者是……魏国人在后面搞鬼,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商钟离的头上……你该知道,商钟离身为一代名将,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时机,利用时机……!”
国舅脸色顿时有些发青,咬牙道:“娘娘,听你这样一说,这事儿只怕真就是那老东西在
幕后指使。”他目光如冰,神情阴霾,恨声道:“说不定韩漠遇刺,也是那老东西故意策划,就是为这一次行刺我做下欲盖弥彰的准备!”
庆后自然知道谁是行刺韩漠的真凶,那是
齐天观的
袁道灵所为,只是她并没有说破,只是浅浅一笑。
“娘娘,这家伙若真是商钟离所派,那便留不得。”国舅眼眸子里显出
杀意,抬起手,往下狠狠一切。
庆后叹道:“兄长,人才难得,本宫只是劝你小心一些而已。你大可
试探几次,若真是可用之人,不妨就留住……对他多加提防就是。”淡淡一笑,轻声道:“说不准,日后我们还真能用得上他!”
国舅忙道:“娘娘圣明!”
庆后沉吟片刻,才道:“兄长最近还是要在军方多费心,并非所有人都与商钟离这般愚忠。能够
拉拢过来的,咱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拉拢到手。”
国舅顿时得意道:“娘娘放心,暗中已是拉拢了不少军方将领,我这里都保有他们的誓书。银子……我们有的是,就看那些当兵的愿不愿意要了!”
……
韩漠与曹殷回到皇家别院,刚下车,却见到肖木正在别院正门外等候,见到韩漠回来,顿时迎上前来,颇有些兴奋,向曹殷和韩漠行过礼,才向韩漠拱手道:“大人,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醒了!”肖木抑制不住兴奋:“红袖姑娘醒了!”
第六六肆章 哥哥
韩漠闻言,欣喜若狂,他本以为还要经过漫长的等待红袖才有可能醒过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事隔三日,红袖就神奇地醒转过来,这真是上天保佑.
韩漠抬步便要往自己屋里奔去,走出几步,猛地想到身后的曹殷,自己显然是太过失礼,急忙回头,却见曹殷含笑挥手道:“去吧!”
韩漠拱了拱手,这才快步离开。
回到自己屋,见到院子里有两名太医正在小声议论什么,
这是随团而来的燕国太医,见到韩漠进来,急忙行礼。
“辛苦两位了!”得知红袖醒过来,韩漠心情大好,拱手笑道:“若非两位太医妙手回春,她也不会这么快便醒来。”
两名太医互视一眼,神色都还是有些
尴尬,其一人拱手干笑道:“这位姑娘能够这么快便醒过来,确实是
出人意料。”
韩漠也不多话,只是微微一笑,便要进去。
那太医忙叫道:“
韩将军请等一下!”
韩漠回头,疑惑道:“先生有事?”
“这个……!”那太医犹豫一下,终于道:“上次所言,将军应该还记得,进去之前……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韩漠闻言,顿时心一沉。
他刚听到红袖醒过来,甚是欣喜,此时太医提醒,他才想到,
那日曹殷已经对自己说过,红袖的脑部出现短暂缺氧,受到了眼的损害,如果后果严重,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出现脑死亡,按照现代医学理解,就是成为植物人。
如今红袖醒过来,成为植物人的可能自然是排除,但是这太医的提醒,却是让韩漠顿时明白,红袖的脑部终究还是受到了损伤。
韩漠呆呆站在门前,本来欣喜的脸,此时却显得极是难看。
两名太医互视一眼,知道韩将军心情大不好,此地不可久留,都是向韩漠拱了拱手,这才快步
离去。
韩漠站在门前,沉吟许久,才缓步进了屋内,随后走入红袖休息的那间房,里面此时正有一名戴着面具的女性
暗黑吏员在照顾,见到韩漠进来,忙上前道:“大人,薛主事醒了!”
红袖乃是
西花厅四处主事,西花厅旗下的大部分女性吏员,都是隶属于四处。
韩漠微微颔,暗黑吏员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回头望向了静静躺在床上的薛红袖。
韩漠缓步靠近床边,只见红袖一动不动,那一双眼睛却是斜视过来,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委屈,“你们都是什么人?爷爷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寒冷,但是比起以往的那种冷漠语气,却是能够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韩漠一怔,不明白她口的“爷爷”是指谁,只是见她身体一动不动,颇有些不解,转头看了身边的暗黑吏员一眼,低声问道:“她怎么不能动?是不是……用药了?”
那暗黑吏员忙轻声道:“回大人,薛主事醒来之后,便要起来,属下担心她伤口破裂,所以当时只能点她穴道,然后请了太医过来。太医看过之后,便说薛主事体内有伤,血液流通本就不畅,若是点穴,那对薛主事的身体更有害处。”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若不能让薛主事静下来,只要稍微用力挣扎,
伤情便会加重……!”
韩漠倒是能够了解,心知
无奈之下,只能以药物麻痹红袖的身体,让她不能动弹,微微点头,问道:“药物对身体伤害大不大?”
暗黑吏员立刻道:“大人放心,并无太大的伤害。”
是药三分毒,但是事出无奈,韩漠也不能反对。
这不像一般的情况,体内器官破裂,如今正在愈合时期,患者自然是不能有丝毫挣扎,可是如今红袖却不能控制自己,便随有人在旁,那也不能控制她不可随意动弹,点穴不能用,暂时也只能以药物来控制了。
红袖见无人回答,又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我怎会在这里?”
韩漠看了身边暗黑吏员一眼,暗黑吏员面具下的眼眸子里,透出无奈之色。
韩漠这才走到床边,凝视着红袖,柔声道:“你醒了吗?这一次你可睡了很久。”
“你是谁?”红袖眼显出警惕之色,她显然已经失忆,甚至智力都有所下降,但是十几年的暗黑生涯,还是在她的骨子里留下了极强的警惕性和自我
保护意识。
韩漠温和一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
是你……
哥哥,你不记得了吗?”
“哥哥?”红袖看着韩漠,将信将疑。
韩漠点头道:“是啊,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
“你……真是我哥哥?”红袖还是很为怀疑,只是韩漠长得秀气,而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和气,也让人感觉到容易亲近,红袖那种警惕的神情稍微松了一些。
韩漠笑道:“傻丫头,睡一觉就不认识我了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红袖想了想,终于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爷爷呢?”
“爷爷?”韩漠依然是面带温和的笑容,
心思却如电般思索着,红袖已经失忆,她口的“爷爷”,自然是她潜意识
记忆最深的
一个人,思来想去,能够让红袖脑海记得如此清晰的,只有那位燕国暗黑祖宗薛公颜了,于是轻声道:“爷爷要办事,不在这里,等过阵子他办完事情,咱们便能见到他。”
红袖脸上显出失望之色,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韩漠见红袖闭上双目,便不再打扰她休息,正要起身,却听红袖忽然道:“我……饿了……!”
旁边的暗黑吏员立刻道:“我这就去拿吃的。”快步离开。
“可是我为何记不得你?”沉寂片刻,红袖
突然问道:“我怎地不记得我有一个哥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为何动不了?”
韩漠柔声道:“你生病了,所以……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不过不要紧,哥哥在你身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等你全都好了,便能记起哥哥,身体也可以动了。”
红袖虽然失忆,但是显然也不好糊弄,继续问道:“那……我为何生病?我生了什么病?”
“唔,大夫说过,你这病很特别。”韩漠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你听哥哥的话,好好养病,很快便能好起来。”
红袖那张冷秀的脸上,看起来还是一片茫然,也许是说完这些话,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所以她再次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暗黑吏员端着米粥进来,恭敬道:“大人,太医嘱咐过,裴主……!”见韩漠微微摇头,她立刻道:“太医嘱咐,姑娘暂时只能喝稀粥,慢慢静养!”
韩漠点头,伸手去接粥碗,暗夜吏员吃了一惊,韩漠可是身份
尊贵,怎能亲手喂粥,忙道:“大人,还是属下……!”
韩漠并不多语,从暗黑吏员手接过粥碗,道:“你也累了,先去歇息吧,这里我来照看。”
那暗黑吏员沉吟一下,终是恭敬退下。
韩漠这才右手端碗左手拿着小勺子,柔声道:“吃东西了,不是饿了吗?吃了粥,肚子便不饿了!”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勺米粥,吹了一吹,免得米粥太烫,伸手凑过去。
红袖睁开眼睛,看着韩漠,沉默了一下,终是微微张开小嘴,韩漠便将勺子小心翼翼地靠到红袖唇边,更是小心翼翼地将米粥放进红袖的口,看她吃下去。
红袖吃了小半碗粥,便即不吃,自始至终,韩漠都是极其小心,耐心十足。
用过米粥,韩漠用锦帕为红袖嘴角擦拭干净,才温和笑道:“吃饱了,就该好好休息了,你睡觉吧,我就在你旁边伺候你,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一声就成。”
红袖看着温柔无比的韩漠,警惕之心已经消失了七八成,看着韩漠的笑容,这位受伤之前一直淡漠无比如同冰霜一样的姑娘,竟是破天荒地显出一个笑容来。
或许是很少笑,韩漠见到她笑起来,竟是怔了一下,只觉得红袖笑起来,竟是真的美丽无比,就如同冰冷的白雪,猛然间雪花撒开,幻成美丽纯净的雪花,绚丽无比。
红袖歇息,韩漠就在椅子上靠着,闭着眼睛小憩。
只是没多久,红袖便即醒来,只说自己睡得太久,已经睡不着,韩漠想了想,便问红袖要不要听
故事,红袖身体不能动,正是感觉无聊,听“哥哥”说要讲故事,自然是乐意的。
韩漠脑故事多如牛毛,想了一下,终究是将《大闹天空》的故事细细说与红袖,红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眼也不眨。
第六六一章 要求
这两日,韩漠都没有离开皇家别院,每日里陪着红袖,吃喝都是韩漠亲自来服侍,在他细致的呵护下,红袖似乎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
这两日里,只要一有空闲,韩漠就为红袖讲些有趣的
故事,看着红袖时不时露出的笑容,韩漠心去也是颇为感慨,若是没有失忆,这个姑娘恐怕很难显出如此灿烂美丽的笑容,也很难有开心的时刻吧。
上京城家家户户的门头都挂起了红绸子,整个上京城也
开始呈现出一片喜庆的气氛,人们都知道,再过两日,大庆的太子与东燕的公主将举办盛大的婚礼。
庆国礼部、太常寺、鸿胪寺以及燕国礼部众官员也将大婚的具体事务办的极其妥当,在宋世清的监督以及力争之下,整个仪式的程序并无太大疏漏。
宋世清随后便将拟定好的大婚程序书呈给昌德候曹殷,得到曹殷应允,整个婚礼
筹备工作也算是一切就绪,接下来只等着大婚之日的到来了。
……
庆宫御
花园。
大婚前
一夜,曹殷和韩漠得到庆国
皇帝传旨,宣
进宫内赐宴,这次宴会之前庆后已经透露过,正如庆后所言,规模极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小的私宴。
宴会上除了曹殷和韩漠两位宾客,席上便只有崇仁帝和庆后,唯一作陪的,便是刚刚遇刺的国舅鲁尚德。
“侯爷,
韩将军,这些都是庆宫御厨所作的名菜。”国舅含笑道:“
这天下间,可是只有这里才能够品尝到。圣上隆恩,为二位设下宴会,二位可不要客气。”
他在这小型的私宴上,不像一个臣子,倒像半个主人,显得很是随意。
上次在朝堂上便呼呼大睡的崇仁帝,此番见着两位燕国使臣,竟然没有一丝的
尴尬,哈哈笑道:“是的是的,国舅说的不错,这些酒食,外面是吃不到的。来来来,多吃菜,朕今日单独召你们过来,没有宣其他人,就是免得不自在。在朕面前,不用拘礼。”
他看起来像一个和气的
老头儿,浑然没有一个皇帝所该拥有的威严。
曹殷和韩漠对视一眼,当下都是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向庆帝道:“圣上,皇后,承蒙眷顾,设宴款待,外臣敬圣上,敬皇后!”
崇仁帝呵呵笑着,端起酒盏,还不等曹殷二人饮完,自己便是端杯而尽,极其痛快,他旁边一身正装的庆后神色平静,只是露出浅浅的笑意,很优雅地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端杯,饮酒,放杯,动作都是优雅到极致,无处不透着骨子里的富贵气息,相比起身边的庆帝,庆后倒像是一位真正的国母。
“那个……!”放下酒杯,崇仁帝想了想,总觉得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所以笑道:“这一次你们燕国与我大庆结成
兄弟同盟,朕很是高兴。唔,那魏国人狼子野心,竟敢与我大庆为敌,还真是找死。我大庆地大物博,兵强马壮,
圣将更是勇猛无比,等到大婚之后,圣将去往边关,定要将魏国人一举铲平。”
曹殷含蓄一笑,道:“贵国国力雄厚,带甲百万,
猛将如云,更有圣将这样的绝世名将,魏国此番的
进攻,定然会铩羽而归!”
崇仁帝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魏国人都是野蛮至极,想与我天朝上国相抗,简直是自取其辱。”他看起来很是得意,“昌德候,回去和你们的皇帝说一声,到时候他若有意,咱们两国一同去将魏国那帮蛮夷剿灭,魏国的土地,朕会分你们一半。”
曹殷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心只是觉得这位崇仁帝的心智果然有些白痴。
庆后终于开口道:“圣上,今日设宴,就不要谈国事了。”
崇仁帝忙点头道:“嗯,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圣上,你可知道,我大庆有
唐淑虎,被人们称为庆国
第一才子,这燕国,却也有一位大才子啊。”庆后嫣然一笑,灿若春华,明媚妖娆:“这位燕国大大才子,如今在我庆国也是名声大噪,据说上京城内,到处都在传唱着他的词曲呢。”
崇仁帝一怔,奇道:“燕国第一才子?这……朕只知道唐淑虎,没听过燕国第一才子啊。皇后,你说的庆国第一才子又是谁?”
“圣上没听过,只是因为这位燕国第一才子行事低调,深藏不漏而已。”庆后含笑道。
国舅已经笑道:“圣上,皇后所言不差。
孔雀湖的八大
画舫,人骚客荟萃之地,八艘画舫近来都是传唱一《
明月几时有》,为众人所喜好。这词意境幽远空灵,便是连唐淑虎,那也是自愧不如的。”
皇帝
好奇道:“据朕所知,唐淑虎是从来不服输的,能让他自愧不如,那定然是极好的诗词了。”向庆后问道:“皇后,那位燕国才子如今身在
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庆后妩媚一笑,抬手指向韩漠,“圣上,韩将军便是那位燕国大才子了。”
皇帝闻言,不由一怔,看向韩漠,竟是显出几分怀疑。
韩漠不知皇后为何要在宴会上向庆帝夸赞自己采,只觉其有些古怪,但面上还是淡淡笑道:“皇后过奖了。”
庆帝打量韩漠一番,问道:“韩将军,你真的是武全才?”
韩漠一愣,这位庆帝问话也实在有些令人无语,只能笑道:“圣上,都只是略通而已,谈不上武全才。”
皇后妩媚一笑,风情万种,柔声道:“韩将军太谦虚了。”向庆帝道:“圣上,宫藏有唐淑虎的十几幅书画,臣妾有一事请求圣上恩准。”
“皇后快说。”皇帝忙道:“皇后所求,无有不允。”
皇后眼眸子里带着一丝光,瞥了座韩漠一眼,婉转软语道:“圣上,臣妾想求圣上
下旨,让韩将军在那些书画上提上诗词。唐淑华的画,韩将军的词,合在一起,必将使天下瑰宝。”
皇帝竟是情不自禁地问道:“那可值钱?”
国舅忙拱手道:“圣上,唐淑虎的画,
世人本就趋之若鹜,价值千金,若是燕国第一才子韩将军能够在画上题词,那便更是罕见宝物,价值连城!”
皇帝一听“价值连城”四字,脸上显出喜色,立刻向韩漠道:“韩将军,皇后所求,你也听到了,可愿意满足皇后心愿,在唐淑虎的画上题词?”
韩漠一怔,想不到皇后竟是提出这种
要求,看了曹殷一眼,只见曹殷面色柔和,正端杯饮酒,当下便拱手道:“非是韩漠不奉命。只是……韩漠才疏学浅,唐淑华的画,价值千金不假,只怕韩漠的词题上去,便一不值了。”
庆后向皇帝娇嗔道:“圣上,你看韩将军,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她长相艳美,成熟诱人,这样一撒娇,便更是令人**。
那皇帝如何禁受得住庆后如此撒娇,立刻道:“韩将军,皇后既然说你可以,那你便一定可以。如今贵我两国乃是兄弟之邦,请韩将军题两个字,也不是无理要求吧?”看向昌德候,道:“昌德候,你说呢?”
昌德候含笑道:“圣上说哪里话。韩将军只是担心才华不济,有污唐大才子的画作而已。既然圣上有令,皇后有求……!”转头看向韩漠,道:“韩将军,你就献丑一番,莫让圣上和皇后失望!”
韩漠知道事到如今,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大要求,无关国体和利益,所以站起身来,恭敬道:“既然如此,韩漠只能献丑。”心想着,等到看看画作,按照画的内容,想几脑海应景的诗词填上去就是。
自己的字倒也算不得极品,但好歹也是练过的,倒不至于丢人,毕竟对方想要的,只是自己的词,并不是自己的字。
庆后咯咯笑起来:“韩将军今日出手,庆国第一才子和燕国第一才子的大作合二为一,必当传之后世为美谈。”
“不知画作在哪里?”韩漠恭敬道。
庆后美眸流转,顾盼生辉,笑道:“那都是我大庆国宝级得画作,自然是妥善收藏的。”向庆帝道:“圣上,臣妾领韩将军去看画作词!”
庆帝呵呵笑道:“定要让韩将军多题几幅,传之后世。”既然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庆帝自然是觉得越多越好。
第六六六章 桃花
第六六六章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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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自称是中原四国最富庶的国度,这一点未必是真,但是若说庆国的皇室是最富有的
皇族,这句话倒未必是假。
很多人都知道,庆国的
皇帝,有两样的爱好,一样是美女,另一样,则是收集天下宝物,无论是珠宝玉器还是古董字画,只要是宝物,只要值钱,这位皇帝便都喜欢。
深知内情的人甚至知道,庆国紫衣卫衙门,不但是负责
暗黑事务,更有一个重要的职责,便是为皇帝搜寻天下各种的宝物。
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使命,从而导致了紫衣卫专业能力欠缺,三国暗黑机构,紫衣卫居于最末。
但是庆帝确实收藏了无数的宝物,种类繁多,数量庞大,为此在皇宫之中,还专门建了一处收藏宝物的处所,称为
聚宝阁。
聚宝阁可说是皇宫之中守卫最森严的处所,除了皇帝的寝宫,或许这里的守卫是最为严密的。
五层高阁,金碧辉煌,整个阁身蟠龙飞凤,都是以大玉石为壁,龙凤之图就雕刻在玉壁之上,更是以金漆表在图身,虽是在夜间,但是在柔和的
月光之下,白玉与金漆相映成辉,炫目无比。
韩漠跟在庆后身边,最前面是两名宫女挑着灯笼,身后也是几名宫女提着灯笼跟随,到得聚宝阁前,果然见到聚宝阁前都是威猛健壮的
宫中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别说手底下的武功,就是这老虎一样的身板子,那也是让人生怵。
开了锁,进了阁内,宽阔巨大,庆后瞥了韩漠一眼,妩媚一笑:“贵国可有这样的宝阁?”
韩漠神色平静,道:“倒也有宝阁,不过宝阁里面珍藏的宝物,那都是我燕国历代先皇
猛将的铠甲和兵器,在我燕国人的心中,殊死为国的先祖们留下的遗物,才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庆后咯咯娇笑起来,花枝招展,美目流转:“好一个会说话的人儿。”
聚宝阁宝物众多,按照玉器、字画、古董、瓷器等都是分门别类,各藏于一层楼,字画珍宝,则是藏于聚宝阁二楼。
聚宝阁乃是重地,所以宫女随从是不得进入的,庆后只是亲自领着韩漠到了三楼,韩漠便见到三楼之中有着十几只大柜子,封存起来,里面想必都是世间难得的字画珍宝。
庆后看了韩漠一眼,声音柔和:“
韩将军,能否帮本宫宽衣?”
韩漠一怔,看着娇颜如花的庆后,眼中显出奇怪之色。
庆后妩媚一笑,道:“这里的字画都是珍洁之物,这身金装贵气太冲,怕冲了字画的素雅之气。”
韩漠犹豫了一下,不管怎样,对方毕竟是一国皇后,自己也不能太过怠慢,走到皇后身边,庆后却已经
开始将拉开大凤袍的衣带,韩漠只能从后面接住,
帮助庆后脱下了那华贵的大凤袍。
大凤袍虽然贵气,但是却太过累赘奢华,掩饰了庆后那成熟丰腴的美好身段,这大凤袍褪下之后,里面便显出一身白色的长裙来,一条粉带系在腰间,宛若轻柔的白云披在身上,将庆后那玲珑起伏熟美至极的风流身段儿完全勾勒出来。
她的身材修长,却略显丰腴,该瘦的地方却绝不会胖,该丰满的地方,也绝不会让人失望,只看庆后背影,玉背挺直,香肩圆润,纤腰如蜂,浑圆的玉.臀被白色的长裙包裹,形状极美,宛若熟透的桃儿一般,在蜂腰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圆润挺翘,令
人心神荡漾。
此时这宝阁内只有庆后与韩漠,寂静无声,看到如此美妙的背影,韩漠一时倒也忘记面前这个
女人是庆国最有权势的女人,等到庆后回过神,韩漠豁然惊觉,这个女人可是心机深沉,今日却带着自己孤身来到宝阁,说不准其中另有
阴谋,自己不可不防。
韩漠不动声色将大凤袍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这才转身看着庆后,只见这位庆国最有权势的女子,果然是明媚妖娆,皎若秋月。
这个女人不但有着绝美的容貌,更有着一般美女难以拥有的富贵气质,那是一种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贵气,若不是身居高位,久经熏陶,很难拥有这股子高贵气质。
酥胸丰满挺拔,玉面似笑非笑,那双有些狐媚的眼眸子里带着让韩漠有些猜不透的神采,看着这个高贵的女子,韩漠终是明白什么叫做“六宫粉黛尽无颜”,美貌与气质的结合,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匹敌的美艳。
庆帝能对她迷恋无比,言听计从,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这样一个百媚横生的美人儿,一般的男人,恐怕都会拜伏在她的裙下。
韩漠并没有让自己的视线留在庆后的身上,惊鸿一瞥,便如同标枪一样站直,微低着头,拱手道:“皇后,不知
唐淑虎的画作在哪里?”
庆后妩媚一笑,走到墙壁处,也不知她按了什么,墙壁便有一处深陷下去,庆后伸手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金色的钥匙,回头看着韩漠,妩媚笑道:“韩将军,我大庆的宝阁秘密,你可是知道了,千万莫泄露出去哦!”
韩漠看她笑容,只觉得这个女子果然是非同凡响,她一颦一笑甚至是
一句话,虽然并没有故作出狐媚样子,但是那种魅惑气息,却不悠然地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与这样的女人单独相处,便是韩漠也有些
心跳加速,但他知道自己所处环境,绝不可掉以轻心,运起《长生经》,稳住心神,含笑道:“皇后不必担心,这聚宝阁重兵守护,便是连苍蝇也飞不进来,外臣就算知道这个秘密,那也是毫无用处的。”
庆后眼波流动,柔柔一笑:“本宫倒是有些不信。本宫一直都觉得,韩将军本领高强,文武双全,
这天下可没有地方难得住你。”她袅袅走到一只柜子旁边,继续道:“当初你们燕国渤州郡叛乱,大雪封山,谁都以为积雪封山的黎谷山脉乃是天然屏障,连神仙也飞不过去,可是韩将军不照样领着近千骑翻过了黎谷山脉,获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吗?连黎谷山脉都无法阻挡韩将军,这些宝阁啊,道观啊,更不可能阻挡得住韩将军……!”她回过头来,妩媚一笑,软语问道:“韩将军,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韩漠听她说到“道观”,心中一跳,面上却是平静如水,只是微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庆后也不多说,弯着身子,用钥匙打开柜子,便在里面取画。
她身体挽着,玉.臀拱起,白色的裙子紧紧裹住那圆滚滚的臀儿,线条清晰,浑圆无比,韩漠瞥了一眼,急忙收回目光。
他心中却颇有些
好奇,这宝阁就算再重要,阁内也该有专人办差,例如这种开锁的事儿,总该
安排人来做,这些事儿总不会每次都是庆帝或者皇后亲力而为吧?
庆后从里面取出四份卷轴,都是以黄色的金锦包好,放到阁楼中间那张楠木金丝边大桌子上,笑道:“韩将军,这几幅都是唐淑虎的画作,乃是我庆国瑰宝。”
韩漠上前,庆后已经打开其中一幅画,平铺在大桌子上。
韩漠背负双手,走到桌边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幅画上,分为上下两个区域,上面乃是一座山,山上却是种满了桃树,画中的桃树已经开满了桃花,满上遍野,桃花盛开,竟是占据了整幅画的三分之二。
这幅画的下方,却是画着一条小河,河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两名白发
老者多面而坐,一名老者举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正在向另一名老者请酒。
整幅画意境脱俗,充满着一种对魏晋古风的敬意,飘逸之气跃然纸上。
韩漠心中暗暗赞叹,唐淑虎终不愧是庆国
第一才子,这一幅画不但画工达到级高的境界,便是那意境也展现出来,画与意相合,不愧是画中妙品,称之为宝物,绝对当得起。
画作的左下方,盖着唐淑虎的拓印,更是提了“桃花”二字,倒是空出一大片的地方,足够题上一首词。
“韩将军,可想出什么好词?”庆后抬起头,软软笑道:“你的词题上去,这幅画便不是价值千金,而是价值连城了!”
看到这幅画,韩漠心中已有计较,这书桌上倒是有笔墨砚台,韩漠拱手道:“皇后,那外臣便献丑了!”
庆后缓步走到一旁,将中间的位置竟是让给了韩漠,抬手道:“韩将军请!”
韩漠也不客气,上前去,挽起了衣袖,便要磨墨,庆后却是抢过来,柔声道:“本宫帮你磨墨!”
韩漠一怔,忙道:“岂敢!”
“能一睹韩将军大才,本宫为将军磨墨,又有何不可?”庆后轻笑道:“本宫倒是想看看,韩将军对这幅画,能做出何样的诗词来?”
韩漠提起笔,见庆后将墨磨好,这才以笔蘸墨,微一沉吟,再不犹豫,提笔便在画上书写起来。
庆后缓缓靠近到得韩漠身边,看着韩漠题词。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第六六七章 聚宝阁内起春风
这首《桃花诗》,乃是明代唐寅唐伯虎的诗作,后世唐伯虎的《桃花诗》,配上当代
唐淑虎的《桃花图》,倒也是颇为有趣。
庆后看着韩漠写完,轻轻念了一遍,眼睛竟是亮起来,柔声道:“单元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在马前……
韩将军倒真是好
风骨。”
韩漠放下毛笔,拱手道:“戏作而已,让皇后见笑了。”
“怎会见笑。”庆后幽幽叹道:“唐淑虎倒也有不少绝妙诗词,但是这首词的洒脱意境,却是比唐淑虎要高出一筹了。韩将军果然是文采风流,真叫本宫开了眼界。”她抬头看着韩漠,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只可惜韩将军不是庆国人,否则本宫便能时常欣赏韩将军的大作了。”
庆后此时距离韩漠不远,从她身上散发出如兰似麝的幽香,往韩漠鼻中钻进来,这幽香即不艳俗,却又不太淡,恰到好处,让
人心动。
韩漠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妇人,娇艳欲滴,水嫩剔透,想到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子,竟然权倾庆国朝野,麾下有着控制庆国半壁江山的后党,只觉得颇有些
不可思议。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再见到庆后之前,对于这位庆国权后,韩漠听过不少她的事迹,在他本来的印象中,想着庆后应该是一个冷傲清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子,但是今日所见,却是与自己所想大不相同。
娇美高贵,水嫩妩媚,一笑之间,明媚妖娆,更带着温柔动人之态,与自己所想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但是这样的感觉,却让韩漠更是心存小心。
冷傲清高,不可一世,那反而容易对付,这种不动声色温柔似水
笑里藏刀的女子,才更是难以对付,因为这样的女子,很难从外表看到她心中所想,一个能掩饰自己情绪和
心思的人,自然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韩漠一时想得出神,竟是没有收回目光,庆后看见韩漠盯着自己的面孔,嫣然一笑,贝齿咬着红唇,眼眸子里春水荡漾,白了韩漠一眼,轻声道:“韩漠,你这样看本宫,真是无礼……!”
韩漠一怔,醒过神来,暗骂自己走神,忙拱手道:“皇后息怒,外臣
失礼,还请降罪!”
“谁怒了?”庆后咯咯笑起来:“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你我……本宫不与你计较,只是这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看见,少不得……少不得会说……!”说到这里,她竟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咬着红唇,美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潮来。
韩漠只感觉气氛有些异样,这三楼空间虽然大,但是空旷的很,寂然无声,窗外的
月光淡淡洒射进来,墙上镶嵌的几颗夜
明珠光芒温柔,桌上的金灯盖着红色的灯罩,朦胧如幻,月光、夜明珠之光、粉红色的灯光,三种光芒汇在一起,阁内幽静祥和,在这种环境下,一男一女单独相处,确实有着几分
暧昧的意蕴,更刺激的是,这个女子,乃是庆国一代权后,庆国
皇帝的
女人。
凭心而论,韩漠不是柳下惠,也从未想过做什么柳下挥,人不风流枉少年,如果是一般的美女,韩漠说不定在这种环境下,还会莫测高深含蓄地调笑一番,但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太过特殊,韩漠只能
心跳,却不敢失礼。
其实韩漠内心深处,对于庆后在庆国权势滔天,并不反感,反而挺佩服这样一个女子,能够从一个商家女儿成为一国之母,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必然有这一个绝不太顺利的奋斗
故事。
毕竟这个女人从商家女儿一步步爬上来,中间的路途绝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也必定受过无数的艰辛,侯门深似海,更何况天下最险峻的皇宫。
她面对的敌手,有着前代庆后的父亲老丞相,有着一代名将商钟离,有着商钟离麾下的强势军方势力,可以说面对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悍吧,一个比一个危险。
除此之外,后宫三千佳丽,那又是一个残酷的战场,甚至比朝堂之战更为险恶。
庆后能够爬上来,遭遇过的
阴谋诡计,绝不在少数,如果没有聪明绝伦的智慧和果断狠辣的
手段,仅凭皇帝的宠爱,是绝不可能成为皇后,更不可能建成权倾朝野的后党集团。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艳丽妖娆的女人,在她美丽勾魂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坚强且狠辣的心肠。
靠自己的智慧和手段爬上权势的巅峰,韩漠对于这样的角色,内心深处还是有着钦佩之心的。
庆后所领导的后党,与商钟离所领导的军方互相倾轧,对于燕国来说,
这是乐于见到的,燕国人的内心深处,对于商钟离还是十分敬畏的,如果庆国国内有一个强大的势力
掣肘商钟离,燕国人是非常欢迎的。
政治上,永远不存在什么永久的朋友和敌人。
虽然在两国联姻的问题上,燕国韩家与庆国后党的利益发生冲突,出现了敌对的关系,但是韩漠心中也清楚,今日的敌人,明日或许就因为形势的转变成为朋友。
从燕国的根本利益出发,韩家本身也是不希望后党在庆国败落。
……
“会说什么?”韩漠看着庆后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见她脸庞上泛起红潮,不由轻声问道。
庆后白了韩漠一眼,咬着嘴唇,楚楚动人,终是没有说什么,那种成熟中略带羞涩的模样儿,这是要了人命。
韩将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心情,道:“皇后,可还有其他画作需要题词?”
庆后这才拿起另一幅画,打开来,铺在桌子上,韩漠看了一眼,禁不住“咦”了一声,这幅画上却不是其他的图画,乃是一幅肖像画。
画中乃是一名飘逸女子,身着白色绫罗,立于宫殿之外,螓首抬起,望着天上的一轮
明月,画中女子美艳绝伦,惟妙惟肖,似乎要从纸上跃然而出一般。
韩漠一眼就认出来,画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绝美艳后。
这一瞬间,韩漠顿时明白,唐淑虎在庆国无人敢惹,在国舅府设下的
夜宴之上肆无忌惮,一来是他性情使然,二来恐怕就是身后有这位庆后做靠山了。
唐淑虎卓尔不群,能与庆后走在一起,恐怕不只是因为这位艳后的权势,这位庆后,恐怕也是一个精通诗词歌赋的才女了。
“韩将军觉得这幅画如何?”庆后在旁含笑问道。
“画美……人亦美!”韩漠真诚道。
庆后咯咯娇笑道:“韩将军此言当真?那究竟是画美……还是人美?”
韩漠立刻道:“画让人入境,人让画更美!”
庆后笑道:“果然是伶牙俐齿。燕国有韩将军这样的文武全才之将,当真是国之大幸。”
“皇后过奖了!”
“看到这幅画,可有诗词?”
韩漠想了一想,再次提起毛笔,在画作下方又题了一首词。
庆后靠近过来,看着画上之词,声音柔软,轻声吟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她吟诗之时,韩漠却感觉自己的肩头有些异样,软绵绵的,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将肩膀挺了挺,只觉得自己肩头处被一软绵绵的地方压住,弹性惊人,他瞬间就明白过来,那是庆后靠近过来之时,丰满的胸部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正值少*妇年华,庆后那处丰盈饱满,坚挺弹性,压在韩漠肩头,竟是让韩漠的肩头暖暖的,虽然隔着衣裳,但是却能感觉拿出的形状美丽至极。
韩漠只觉得一股热流传遍全身,心中吃惊不小。
这位可是庆国的皇后,一国之母,庆国最
尊贵的女人,那是高高在身的尊贵存在,怎会做出如此暧昧无比的动作来。
他微转头,庆后只是看着桌上的画作,似乎还在品味诗词的余韵,那粉红色的灯光照在庆后那美艳的脸上,白皙中带着艳红,美艳不可方物。
韩漠心中暗想:“难道她是
无意的?”
虽说对这个女人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但是能够感受到一国之母的丰满胸部,感受到她的柔软和弹性,韩漠还是觉得很有意义的。
只是庆后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目不转睛地看着
美人图,看着那首美人词,艳若桃花的脸上若有所思,娇躯微微动了一动,那丰满的乳儿便在韩漠肩头磨了磨。
“真是要命,她不会是想勾引我吧?”韩漠心中叫道,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也在欣赏着自己的题词。
屋内寂静无声,却满是暧昧
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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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八章 关窗,吹灯!
韩漠一本正经地感受着庆后胸部带来的惬意,忽然感觉那暖暖软软的地方离开,庆后的身体已经移过去,韩漠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淡定,似乎真的不知道刚才她的胸部在韩漠的肩上磨了许久,心更是疑惑,实在不知道这个高贵的女人究竟是欲拒还迎地勾引还是真的
无意识地
亲密接触.
“这诗……是为本宫而作?”庆后沉吟了片刻,终是抬起头,看着韩漠,凤目眨了眨,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韩漠微微点头。
这一词诗,乃是李白的《清平调》,本来是李白在长按供奉翰林时奉诏所作,是为杨贵妃所写,但是此时用在庆后画像上,却也是应景。
“云想衣裳花想容”,把画人的衣服,写成真如霓裳羽衣一般,簇拥着她那丰满的玉容。“想”字有正反两面的理解,可以说是见云而想到衣裳,见花而想到容貌,也可以说把衣裳想象为云,把容貌想象为花,这样交互参差,七字之就给人以花团锦簇之感。
接下去“
春风拂槛露华浓”,进一步以“露华浓”来点染花容,美丽的牡丹花在晶莹的露水显得更加艳冶,这就使上句更为酣满,同时也以风露暗喻君王的恩泽,使花容人面倍见精神。
下面,想象忽又升腾到天堂西王母所居的群玉山、瑶台。“若非”、“会向”,诗故作选择,意实肯定:这样绝人寰的花容,恐怕只有在上天仙境才能见到。
玉山、瑶台、月色,一色素淡的字眼,映衬花容人面,使人自然联想到白玉般的人儿,又象一朵温馨的白牡丹花。
与此同时,诗句又不露痕迹,把杨妃比作天女下凡,真是精妙至极。
庆后本就是聪慧至极之人,于诗词一道也是很有造诣,这诗的精华,她自然是品味出来。
韩漠既然这般写了,庆后如此问,他自然不能说不是为庆后而作,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若是唐突了皇后。还请皇后恕罪!”
“怎会唐突?”庆后嫣然一笑,又念了一遍,眼眸子里闪着光,竟带着一丝欣喜,终究是女人,无论身份为何,都不会反感男人夸赞她漂亮。
更何况这词极有特色,以这词夸赞一位佳人,自然是更能让佳人高兴喜悦。
“
韩将军当真以为本宫……有此风采?”庆后妩媚一笑,转头看着韩漠。
韩漠只觉以庆后的身份,今日所行所言都很有些怪异,他不知庆后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的温柔,这间究竟有个目的?
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韩漠绝不会以为是自己的俊朗外貌吸引她,更不会以为是自己的才能吸引她,她贵为一国之母,在庆国权势滔天,若是要美
男子,多如牛毛,若是说才能,庆后可还真没见识过自己究竟有什么才能,便如此亲近,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皇宫内苑,看起来是天下最富贵之地,但是身为贵族的韩漠,心却是清楚得很,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不但
阴谋诡计多如牛毛,处处陷阱,而且亦是天下最为淫.秽之地,只是所有黑暗的人和事,都掩饰在金光之下,能有几人清楚其的丑恶。
古往今来,
皇帝固然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宫的妃嫔宫女无数,皇帝自然不可能每一个都宠幸,孤枕难眠,其少不了暗通款曲淫.秽后宫的事儿。
如果有人说庆后在私下里也养着几个面,韩漠还真不觉得奇怪,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些有权势的女人,偶尔玩弄男人,却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只是韩漠想不通庆后为何会对自己垂青。
庆后今日的所言所行,明显已经出一个皇后和一个外臣
礼仪内的言行,实际上已经是很犯忌讳的
暧昧。
庆后虽然并无太露骨的言语,但是那眉目间,以及话里行间,明显透出一种让人很容易捕捉到的勾引。
这样的勾引,乃是一国皇后向他国外臣表现出来,这就透着
诡异了。
也正是因为双方的身份,韩漠感觉心有些荡漾之时,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甚至运起《长生经》,通过自己的敏锐五感,探听这楼上楼下可还有其他人隐藏其。
万一这里埋伏了人,自己只要稍微
冲动,与这庆后凑得太紧,保不准便有一群人冲出来,扣上一个侵犯皇后的罪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只是以他敏锐的听觉,竟是察觉不到这里有埋伏,这楼里,或许真的只有自己与庆后了。
……
庆后凝视着韩漠,等他回答,却见韩漠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没有说话,顿时幽幽叹道:“韩将军在想什么?”
韩漠终是回过神来,笑道:“皇后,其实外臣是在想,此诗也未必能够形容您的美丽……外臣在想是否有其他的诗词可以形容,想来想去,这俗世,似乎并无词汇可以形容皇后的美丽。”
庆后闻言,“噗嗤”一笑,丰神冶丽,“韩将军,你夸其他的女人,也是这般说吗?”
韩漠立刻摇头道:“天下间,能够值得夸赞的女人,并不多!”
“倒也不用再想了。”庆后将画册卷起来,“本宫喜欢这样的夸赞,只要你是真心这样说,本宫就很高兴!”
韩漠只是淡淡一笑,问道:“还有画作要题词吗?”
“留着以后吧。”庆后道:“今日你在片刻间便能作出这两绝世佳作来,本宫已经知道你的才华横溢了。有这两词题在这两幅画上,足以让这两幅画成为整个
聚宝阁的镇阁之宝了。”她眼波流动,轻轻一笑:“贪多必失,有些东西多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了。这画儿多了,就称不上至宝,人多了,也就是非多。”
韩漠含蓄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是否该回去赴宴。外臣只怕圣上等久了!”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道:“若是迟迟不见皇后,圣上只怕会想念!”
话一出口,韩漠就觉得有些后悔,这话儿调笑意味十足,若是对一般女子倒也罢了,可是对着堂堂庆后,是很
失礼数的话。
果然,庆后听韩漠这样一说,白了他一眼,嗔道:“好你个韩漠,敢这样对本宫说话,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韩漠忙拱手道:“外臣失礼,皇后恕罪。”可是却明显听出,庆后虽然斥责,语气却无丝毫的恼意。
庆后幽幽叹道:“江山辈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山俊杰如此,这后宫难道不是一样?本宫人老珠黄,后宫佳丽如云,圣上怎会一直想着本宫这个老太婆……!”
韩漠心却知道庆后这话言不由衷了。
庆后本就是国色天香,其姿色和气质,天下罕见,而且她正是风华正茂之年,摆脱了青涩稚气,却有着更吸引男人的妩媚成熟,更加上那股子并不做作的妖媚,当真是绝代的红颜祸水,想要对这样一个绝世尤物产生厌倦情绪,那绝对是很难做到的。
即使庆帝有着大多数男人喜新厌旧的习惯,但是以庆后的权势,不可能会让别的嫔妃夺宠,所以庆后这句话,绝非实言。
“皇后正值芳华,艳夺群芳,怎会是老太婆。”韩漠微微一笑道。
庆后沉吟了一下,终是道:“韩将军,本宫听过一个传说,不知是真是假,想问问你!”
“皇后请讲!”
“本宫听说,韩将军出生之时,生有异相,右手三根手指,色泽纯金,却不知是否有此事?”庆后妩媚笑道:“本宫还听人说,在燕国,不少人都称韩将军时天上的星宿下凡!”
“
所谓星宿下凡,无非是市井流言而已。”韩漠叹道:“只是手指有些特殊,这倒不假。”
庆后眼波流动,道:“今日恰好在此,韩将军能否让本宫看一看传说的三根金指?”
“只怕要让皇后失望了!”
庆后微蹙眉头,有些不悦道:“韩将军是不愿意让本宫看到?”
韩漠摇头道:“不敢。只是……传言说外臣有三根金指,并不真实,其实外臣只有两根异色手指而已。”他抬起带着异金属手套的右手,便要将异金属手套取下来。
庆后却道:“韩将军且慢!”
韩漠不解地看着庆后。
庆后轻柔一笑,道:“本宫既然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异相,自然想看个究竟。”
“皇后的意思是?”韩漠有些不解。
庆后并没有说话,她缓步走到一旁,取出一叠黑纱来,身形飘逸,将手的黑纱往墙壁上的夜
明珠罩上去,这一层楼四壁共有十颗夜明珠,都被黑纱罩起,屋内顿时便黯淡下来。
韩漠皱着眉头,看着庆后将墙壁上的夜明珠一一罩起,又看着庆后将阁楼的几扇窗户都闭起来,一时间,韩将军的心儿竟是“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一个熟透了的美妇,一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独处一室,
关窗户,盖明珠,这不得不让韩漠心浮想联翩,心神荡漾。
只是这个时候,韩漠在心神荡漾之际,却更是存了小心,他趁庆后在关窗户的时候,目光如电,私下里扫视了一番,确实没有任何的动静。
等庆后转过身来时,那张美艳的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脸颊上更是有一丝潮红。
“本宫只想看看,韩将军的手指,在漆黑之,是否真的能闪出金光来。”庆后声音柔软,走到韩漠面前,看了桌边的油灯一眼,微曲身子,摘下灯罩,将灯罩放在一旁,随即轻轻一吹,便将那灯火吹灭。
屋内,一片漆黑。
第六六九章 心跳
韩将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
心跳声,屋内已经是无比的漆黑,他视力虽然比之普通人要强出不少,但是在这没有丝毫光线的屋内,却也实在看不清其他东西,只是看到自己身前那个丰腴的身影,鼻中也闻到从庆后身上弥漫出来的诱人幽香。
“韩将军,还等什么。”庆后的声音娇柔婉转,酥媚入骨:“本宫等着看你的金指,还不取下来。”
韩漠稳住心神,这才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右手的异金属手套,一时间,屋内便果真亮起蛋蛋的金色
光芒,韩漠的两根金色手指,在屋内能够清晰地看到。
金光虽淡,却足以看清庆后那张脸,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庆后白皙水嫩的脸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那妩媚的娇容,竟然显出艳美的气息。
她眨了眨眼睛,幽幽叹道:“果然是天赋异相,本宫一直以为是传说,原来……是真的……!”说话间,她却已经伸出两只手儿,轻轻捧住了韩漠的右手。
她的手光滑细腻,温润异常,如同暖玉一般。韩漠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庆后轻轻抚摸着韩漠的右手,一双媚眼儿却是勾魂地看着韩漠的眼睛,淡淡的金光之下,庆后那一对媚眼儿似乎都要滴出水来。
韩漠这次真是吃惊了。
若说方才只是显出勾引的迹象,那么此时,这位庆后却已经主动肌肤接触了。
“勾引我……庆国的皇后勾引我!”韩漠的心儿直跳,不知为何,在这黑暗的屋子里,与这绝美的艳妇如此
暧昧,竟是脸上一阵发热。
“你的心在跳?”庆后声音如水,勾魂夺魄。
韩漠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皇后,我……只是害怕……!”
“害怕?”庆后吃吃笑道:“你害怕什么?”
“外臣害怕这时候会有人冲出来……给外臣扣一顶侵犯皇后的大罪。”韩漠叹道:“若是那样,外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外臣。”庆后咬着红唇,媚眼儿春波荡漾,娇滴滴地道:“关了窗,灭了灯,这里就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
女人……!”
韩漠羞涩道:“皇后……!”
“这里没有别人。”庆后狠狠瞪了韩漠一眼:“莫非你以为本宫带你来这里,是为你设下陷阱?”
韩漠摇头道:“韩漠……没这样想。”
庆后妩媚一笑,“你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了……你……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唔……没有……!”
“真没有?”庆后娇嗔道,如同小女儿般:“那你为何脸上发红,心儿跳得这样快?”
韩漠心中暗暗感叹,这个女人果然是媚骨天生,知道如何勾引男人,话里行间,便已经充满着无尽的挑逗,也充满着无尽的诱惑。
韩漠定了定神,他虽然被这高贵的艳妇勾引的有些心神荡漾,但他的心理年龄毕竟老成的很,既然这个女人有心要勾引自己,自己也不能像初哥一样任他调戏。
他心中到现在为止,也还在奇怪庆后为何要找上自己,来这么一出宝阁放春,但是他却已经确定,这四周确实没有埋伏。
……
“皇后,正如你所说,孤室之中,漆黑一片,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美丽的女人……这总是让人有些心跳的情景。”韩漠轻叹道:“韩漠也是血肉之躯,免不了俗人的七情六欲。”
庆后咯咯娇笑,花枝招展,丰满的胸儿波涛荡漾,摇曳生姿,手儿却是轻柔地抚摸着韩漠的
金手指,媚眼如春:“你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吗?”
“我若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娘娘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了。”韩漠凝视着庆后那张已经潮红一片春意盎然的脸,轻笑道:“星宿见到仙子,也还是会心跳的。”
“好识趣的人儿。”庆后娇声道:“那本宫想看看你是不是心跳得厉害……!”说到这里,她左手依然握着韩漠的手,另一只手则是往韩漠的胸口摸过去。
韩漠并没有放松警惕,手腕子一转,反过来握住了庆后的左手,那玉腕温润如玉,光滑细腻,韩漠不动声色握住,看似是兴奋情动,实际上却是扣住了庆后的脉门。
他无法确定庆后是否有功夫在身,今夜的勾引却又透着
诡异,在这暧昧的情调之中,他却不能放松警惕,只要庆后稍有异动,他便捏碎庆后的脉门,至少要谋求自保,从这里
脱身出去。
庆后似乎并不在意韩漠握住她的手腕,黑暗之中,她的右手已经摸上了韩漠的心口,随即幽幽道:“本宫感觉不到你的心跳……你说怎么办?”
韩漠轻柔一笑,道:“娘娘觉得该怎么办?”
庆后吃吃一笑,手儿在韩漠的胸口轻轻摸索着,终是划到韩漠的衣口,伸手探进了韩漠的衣襟之中,那滑.嫩嫩的小手儿,竟是与韩漠的胸膛肌肤接触。
韩漠全身一阵酥软,终是确定,庆国的皇后,真的是要与自己发生一段露水姻缘了。
他身如标枪,右手也稳稳地扣住庆后的左手,庆后的手儿在韩漠的胸膛温柔地抚摸着,艳美的脸儿却是抬起,那一双春波荡漾的媚眼儿,却是直勾勾地看着韩漠的眼睛,那风骚的美妇风情,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
“还……害怕吗?”庆后的鼻息似乎也急促起来,喉咙偶尔发出**的轻吟,不像是她在抚摸韩漠,倒像是韩漠在抚摸她。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春.情泛滥之下,无论是庆后还是韩漠,都会觉得刺激,也会情不自禁地血液翻滚起来。
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是一国之后与外国使臣的“偷情”,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内容上,双方都会觉得很刺激。
“娘娘……害怕吗?”韩漠终是轻声问道。
庆后妩媚一笑,咬着红唇,凑近过来,低声道:“本宫害不害怕,你自己不知道看一看吗?”
“韩漠愚钝,不知如何看!”
庆后白了韩漠一眼,风流尽显,她被韩漠扣住的左手,忽地往回缩,韩漠惊讶间,这名高贵的美妇,又是收回了抚摸韩漠胸膛的右手,两只手重新捧住韩漠的右手,她看着韩漠,轻声道:“抬起你的金手指……!”
韩漠不知道这美妇人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拒绝,伸出了两根金色的手指。
庆后咬着红唇,看着那金色手指,又抬头看了韩漠一眼,媚笑一声,竟是张口将那两根金手指含进了口中。
韩漠张了张嘴,一脸惊讶。
堂堂庆后,竟然含着自己的手指,这恐怕是
世人连想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这个动作,却又是那般的勾魂摄魄,那般的妩媚风骚,充满着让人口干舌燥的
情趣诱惑。
庆后那小口温润潮湿,那小丁香舌儿更是如同蛇一般,在口中灵活地挑逗着韩漠的两根手指,那眼儿却偏偏往上看,直盯着韩漠的眼睛,眼神除了妩媚,竟是带着楚楚可怜。
果然是一等一的媚人。
能够将庆国的
皇帝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这位庆国皇后果然有着一般女子无法比拟的强大
媚术。
若说艳
雪姬在床第间
热情似火,漏*点澎湃,像烈火一样燃烧着漏*点,那么这位皇后,则是如同水儿一样,让你沐浴在水中,如梦似幻,不知不觉中,就让你**蚀骨,忘乎所以。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很是自然,浑然天成,但却又是风骚.媚骨,在高贵之中显露出来的风骚,天下间,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她的动作轻柔,许久之后,才将手指从自己的口中拿出,看着韩漠,轻声道:“本宫是皇后,
第六七零章 禁忌
韩漠喉咙发干,右手抓着雪嫩的乳儿,一只手根本容纳不下,黑暗中,庆后的呼吸急促,荡着勾魂夺魄的鼻音。
韩将军很激动。
他现在抓住的,不是一般
女人的酥胸,而是堂堂庆后皇后的丰乳,
这天下间,有多少的人畏惧这位权势滔天的皇后,有多少人看她一眼就感到心惊胆战,但是这个令无数人敬畏的皇后,却被自己抓住了那丰盈饱满的**,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激动万分。
韩漠想不到,自己头一次偷情,头一次与有妇之夫发生纠葛,竟是与庆国的皇后。
韩漠不敢相像,如果庆国的子民知道燕国的使臣与他们的皇后在
庆宫的
聚宝阁内发生如此香艳的一幕,将会作何感想。
**滑腻,坚挺弹手,韩漠也
开始呼吸急促,他的手,不由轻轻抓了一抓,丰腻润手,这位庆后正直少*妇年纪,身体丰腴,那是熟透了,而且贵为一国皇后,本就是艳美无比,再加上有专门的保养法门,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法子,所以那肌肤更是细腻润手。
庆后的身体,自然不会保养肌肤,从上到下,从头到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经过专业的保养法门和上等的保养物品保养起来,这一对**儿,自然也是保养的重点,形状完美至极,柔软中带着弹性,此时情动之下,更是充血起来。
韩漠轻轻一抓之下,这艳妇鼻腔中“嗯”了一声,香香软软的身体已经靠过来,靠在了韩漠的胸口,韩漠的金指在抹胸之下,屋内连这最后的金光也没有,漆黑一片,看不清艳妇的表情,只是听到这艳妇酥软媚骨的声音道:“好人,你……你快抱着本宫……!”
她让韩漠抱着自己,韩漠尚未动手,她却已经环手搂住了韩漠的脖子,韩漠惊讶之下,感觉嘴上一热,庆后那温润的香唇已经贴上来。
艳妇精通
媚术,四唇相碰,那丁香蛇儿就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探进了韩漠的口中,极是主动,她的口中带有兰花之香,芬芳一片,韩漠便是再有防备心,此时此刻,却也是被这艳妇所化,情不自禁地将手从酥胸上抽出来,环手抱住了庆后的纤细腰肢儿,随即一只手儿往下滑,摸到了庆后被丝裙紧紧包裹的丰满臀.瓣,果然是挺翘肉感,不由用手轻轻一抓,浑圆丰润,弹手无比。
韩漠这轻轻的一抓,艳妇鼻中“唔”了一声,身体更是紧紧地贴着韩漠,那美.臀儿不知是为了迎合韩漠在上面揉捏还是因为她情动太深,轻轻晃动着,腰肢儿亦是扭动,胸口两团丰盈,则是在韩漠的胸口磨动着,**蚀骨。
“莫太久……!”庆后终是从热烈的亲吻中醒过来:“时间不多,好人,你……你要了本宫……!”
这个时候,她还自称“本宫”只让韩漠觉得极是刺激。
但是韩漠此时虽然血液沸腾,心中却也还是有一丝清明,异国使臣与庆国皇后在聚宝阁内这般,说好听一点,乃是露水姻缘一夕之欢,说的不好听,那可是“通奸”,是奸夫淫妇。
这事儿要是走漏哪怕一丝丝风儿,后果便不堪设想。
只是这个时候,艳妇在怀,韩漠既不愿意也不知道如何去拒绝这样一个高贵的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虽然心中依然疑惑这个女人为何要与自己发生着露水姻缘,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已经显示出来,这位艳妇并没有埋伏什么人来陷害自己,看她所言所行,是真要与自己发生关系了。
理由是
诡异的,但是诱惑却是现实的。
“皇后,这里……不大方便吧……!”韩漠终于将自己心中顾虑说出来。
这里是宝库,除了装有宝物的宝柜,并无合适的地方。
“抱本宫到桌子上……!”庆后呓语道,两只玉臂环着韩漠的脖子,并没有放开。
韩漠一怔。
桌子上?
堂堂庆后,要在桌子上与自己行鱼水之欢?
匪夷所思。
**,熊熊燃烧,韩漠托着庆后的丰.臀,将她抱起,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是桌子在哪处,韩漠还是记得很清楚。
庆后被放在桌子上,两条修长的**便夹着韩漠的腰,媚声道:“好人,莫脱衣服,就……就这般进来……本宫……本宫已经湿了……!”
韩漠的鼻息也粗重起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正在这惊心动魄之时,却听得一声粗犷的高叫:“皇上驾到!”这声音粗重高旷,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却是从聚宝阁的门前传来,虽然身处三楼,但是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楼上。
漏*点如火的韩漠和庆后顿时都是大吃一惊,那炽热的欲.焰,顿时就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来,将二人的欲火完全熄灭。
韩漠身法如电,已经松开庆后,将手套戴上,尔后迅速地去将墙壁上盖着夜
明珠的黑巾取下来,他身法轻盈,速度如电,只是片刻间,那十颗夜明珠上的黑巾便被韩漠取下,夜明珠恢复了光泽,屋内顿时也亮起来。
韩漠取下黑巾之时,庆后却也是在瞬间便恢复淡定,动作优雅地将油灯点上,随即便在桌边将凌乱的衣裳整理了一番,抬起头,看到韩漠也恢复了平静之色,咬着红唇,幽怨地瞪了韩漠一眼,随即取出一副那副《
桃花图》,拿在手中,看了韩漠一眼,淡淡道:“你随本宫来!”莲步轻移,身形袅袅,便要往楼下去。
韩漠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一分钟前还是春.情荡漾,情.欲似火,短短时间内,却又恢复那种雍容华贵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就在此时,却已经听到楼下响起脚步声,又听到那庆帝的声音传过来:“昌德候,朕……朕今日便让你瞧一瞧……瞧一瞧顾恺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庆帝的声音迷迷糊糊,显然是喝醉了酒。
庆后拿着手中的画卷,韩漠跟在庆后身后,二人到得楼梯处,便见到两名宫女正扶着醉眼朦胧的庆帝往楼上来,身后则是跟着昌德候曹殷和国舅鲁尚德。
庆后立刻盈盈一礼,韩漠也在身后躬身抱拳。
那庆帝见到庆后,呵呵笑道:“皇后,韩……韩将军今日……今日作了几首词?可要……可要让他多做几首……!”
庆后将手中画轴递给身边的韩漠,上前去,自己扶住庆帝,柔声道:“圣上,韩将军已是作出两首绝妙佳作,在
唐淑虎的画上题了词,这两幅画,已是价值连城了。”
“才两首?”庆帝摇头道:“不成不成,韩将军,朕令你再做几首。”
庆后温柔一笑,柔声道:“圣上,你当这佳词像星星那样繁多吗?若佳作那般容易得到,反倒是不怎么稀奇,也不怎么珍贵了。韩将军今夜已经作出两首,都是
十年一遇的绝妙佳作,实属不易!”
她此时软声细语,看上去柔情似水,却像一个体贴贤惠的妻子,哪里还有刚才半点放浪风骚的
影子,若不是韩漠确定刚才发生过那些事情,还真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这个女人,果然是一流的演技,那般的自然,不着行迹。
韩漠现在反而有一种感觉,方才庆后那般放浪风骚,是不是也在演戏?
此时的柔情似水,和方才的放浪风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庆后?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又或者……这都不是庆后,只是她善于演出的两种性格而已?
她真正的秉性如何?
韩漠
心思如电,面上却平静无比,只是想到被庆帝几人打断了好事,心中有三分失望,却有七分庆幸。
若真与这位艳后发生某种关系,这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他微抬头,看见昌德候已经上了楼来,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皇后……!”庆帝摇摇晃晃,显然喝了不少酒,在庆后的搀扶下,在桌边的雕花楠木大椅子上坐下,含糊不清地道:“席上谈起……谈起聚宝阁收藏之宝,昌德候知……知朕有一副……一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快拿……拿出来给昌德候看一看……!”说到此处,庆帝便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已是睡了过去。
韩漠闻言,立刻知道,昌德候定然是觉得庆后有诈,恐怕庆后伤害到自己,所以才借口看画,乃是要过来看看自己是否无碍,心中顿时颇有些感动,抬头看向曹殷,却见到曹殷也正望着自己,那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是看到自己平安无事,放下心来。
只是庆帝身边温柔无比的庆后,却在不动声色中,不为人察觉地瞥了曹殷一眼,美眸里带着怨恨的
光芒,随即瞥了韩漠一眼,眼中的光芒,却是带着一丝幽怨。
今
夜宴会,本就是庆后说服庆帝所设,为的就是召来韩漠,找到时机,将韩漠带到聚宝阁,她自信凭着自己的媚术,定能够勾引上韩漠,从而夺得韩漠的精血。
事情都如她事先所想,一切顺利,若说先前只是想着夺取韩漠的精血,为日后服下长生不老金丹做好金身之血的准备,此后看到韩漠轻描淡写间题出两首堪称绝世的佳作来,这位艳后对于韩漠还是有几分赞赏之心的。
谁知道情浓正炽的时候,竟然被曹殷破坏,心中自然对曹殷很是恼恨。
她瞧见韩漠神色平静,站在那里,气质优雅,清秀俊朗,心中幽怨无比。
第六七一章 战策
上京城东大将军府。
一代名将商钟离此时正穿着便装,坐在竹椅上,两只裤脚卷起,双足浸泡在盛满药水的木桶之内,木桶边蹲着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家仆,两手正在为商钟离的左脚按摩穴位。
商钟离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色淡定,似乎在想着什么。
夜静无声,屋内的灯火闪烁着。
“老夏,你跟了老夫五六年了吧?”许久之后,商钟离才睁开眼睛,温言道:“这几年,可是多亏你了!”
按脚的中年人立刻道:“
圣将,老奴跟随圣将已经五年零六个月!”
商钟离叹道:“转眼间的事儿……!”
“圣将还是如往昔般。”老夏恭敬道:“身体矫健,睿智无比。”
圣将商钟离哈哈一笑,“老了……!”顿了一下,才轻叹道:“老夏,今夜过后,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回你中山老家吧!”
老夏一怔,按摩的手停下来,跪倒在地,悲声道:“圣将,老奴……老奴莫非做错什么了?你要打要骂,老奴都甘愿受罚,可是……可是莫赶老奴离开……!”
商钟离坐起身子,摇头道:“老夏,你莫误会。这几年,你每日都为老夫活络穴道,老夫的身子能支撑到今日,你功不可没,只是……明日太子大婚过后,老夫便要
出京赶赴沙场,日后也不必再辛苦你了……!”
老夏抬头道:“圣将这几年,时常赶赴边关,老奴都在这里等候。这一次,老奴依然会在府里等候……!”
商钟离摇头叹道:“这一次,不比从前了。”他又缓缓靠下去,缓缓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老夫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这一次前往沙场,也不再是往日的小摩擦了。此番魏国举国来侵,十万铁骑……绝不可小觑。”
“圣将乃当世名将,麾下
猛将如云,我大庆更是精兵无数,魏国人……绝不是圣将敌手!”老夏立刻道。
商钟离哈哈笑道:“老夏,这话只是对天下人所说,私底下,这些话就做不得数了。”他的脸上显出疲倦之态:“魏国人忍耐几
十年,整军备战,积蓄
实力,就是为了一雪
当年兵败之耻。别人不知,老夫却是知道,这魏国铁骑的战斗力,纵观中原四国,难有匹敌者。而且……司马擎天并不是好对付……老夫当年与他交过手,他狡猾多端,治军有道,深通行军布阵之术……是个难缠的对手……!”
老夏跟随商钟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商钟离竟然出现这种情绪,顿时也显出担忧之色。
商钟离叹道:“这一次赶赴前线,老夫所要承担的压力,或许是此生以来最重的一次……老夫或许……再也回不了上京城了……”
老夏顿时眼圈一红,拜伏在地,“圣将,老奴别无所求,只愿此次能与圣将同赴前线,老奴虽然不能上阵杀敌,却能伺候在圣将身边……!”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蓝衣青年疾步来到门前,拱手道:“圣将!”
这蓝衣青年,却是上京警备营总制使
云沧澜。
商钟离抬起手,挥手示意老夏暂且退下,又招手令云沧澜进了屋内。
“圣将,您的两千亲卫军今夜便集结在城外……!”云沧澜皱眉道:“难道圣将这就要准备离开?”
商钟离坐正身子,示意云沧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平静道:“等明日太子与燕公主大礼一成,老夫便要出京了,临行之前,唤你过来,是有些话要交待你!”
云沧澜微皱眉头,轻声道:“圣将有何吩咐?”
商钟离沉吟了一下,眼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凝视云沧澜道:“沧澜,你可知老夫此行要前往
何处?”
“难道不是前往南阳关?”云沧澜奇道。
商钟离摇头道:“南阳关只是一处关隘,虽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但是难以施展什么战术,只能是一个强攻,一个死守,林诚飞能支持到今日,尚未被魏国人破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云沧澜只是看着商钟离,并没有说话。
商钟离想了一想,才道:“魏国人此番,乃是做好了要与我大庆一决胜负的准备,他们准备了多年,不但兵力强盛,而且后勤供给也是十分充足,据老夫估计,打上一年半载,对魏国人来说,还是能够支撑的住。”
云沧澜点头道:“学生也是派人调查过,魏国朝堂上下,对此番侵攻我大庆,态度竟是异乎寻常的统一,按照魏国人的说法,若是拿不下上京城,他们便不会罢兵。这几十年来,魏国人广积粮草装备,国人尚武强训,战斗力确实惊人。”
商钟离叹道:“今日接到战报,南阳关连日来被魏军强攻,敌我双方都是死伤无数。南阳关的关墙,更是被魏国人打的残破不堪,支离破碎,魏国人更是不给我守关将士丝毫喘息的时机,就更别提修补城墙的时间了,据老夫来看,三五日内,南阳关必要被魏国人攻破……!”
“那圣将此番不是去边关,那是要去哪里?”
商钟离抚须道:“老夫已经在隆山之下布阵设防!”
“隆山?”云沧澜皱起眉头。
他知道,隆山乃是南阳郡内最大的一座山,南阳郡大部分地区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也只有隆山一带有险可依,换句话说,南阳郡除了南阳关是首道防线以外,距离南阳关不到一百里地的隆山地区,便是第二道防线,魏人只要破了隆山一线,便是一马平川,直攻南阳郡的主城
宛城。
“圣将,隆山虽然有险可依,但是……其险比之南阳关确是大有不如,魏国人能够攻破南阳关,那么隆山屏障也是很难抵御他们的。”云沧澜坐姿如标枪,有着军人的挺拔姿态:“在隆山消耗兵力,倒不如将兵力集中到宛城……!”说到这里,看了看商钟离,却见商钟离正抚须看着自己,眼中带着鼓励之色,于是继续道:“宛城是我大庆一等一的坚固之城,魏军拿下宛城之前,便不敢
长驱直入……沧澜估算过,目前南阳关守军有三万人,宛城屯有两万人,而且大量的物资正调往宛城,等南阳关被攻破,宛城的粮草已经很是充足,到时候南阳关守军退至宛城,宛城兵力将在五万左右,更有充足粮草和坚固的城防工事,魏国人就算打到宛城之下,宛城也足以抵挡三四个月……!”
商钟离抚须微笑,道:“你继续说下去。”
“魏国人目前兵锋正盛,与他们正面
交锋,我大庆未必能占到便宜,但是固守宛城,魏国人久攻不下,士气必然大降。”云沧澜平静道:“宛城坚持三四个月,足够我大庆从
北方各郡再调派出三到五万人来,到时候除了这一路人马,甚至可以从
南方一线的边军中抽调一到两万人,到时候统一调度,里应外合,夹击魏军,那便大有机会大破魏军!”
商钟离抚须哈哈笑道:“沧澜,你能有这样的见识,倒也不枉老夫收你为弟子……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你所提之战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不过……!”
云沧澜听到“只不过”三字,顿时留神起来。
他很是清楚,商钟离身为一代名将,所思更是深远,这“只不过”后面,必是大有见教。
“只不过你这战略之中,若是出现
意外,那会如何?”商钟离平静道:“若是魏国人凶猛,宛城抵挡不住三四个月,那该如何?若是北方调军不顺,调不出三五万人的大军,那又如何?即使调出军队,若是到时候调不出支撑大军的粮草辎重,那又当如何?”说到这里,商钟离嘴角泛起冷笑,“南方一线的边军,那是用来防御燕国人,若是抽调出来,边关空虚,谁敢保证燕国人的心里不会蠢蠢
欲动……莫只想着魏国这条狼,东边还有萧怀玉那头虎啊!”
“燕庆结盟,燕国人……难道会背信弃义?”云沧澜皱眉道。
商钟离叹道:“天下争雄,何来信义?燕国人不与魏国结盟,固然有燕国某些人的私心,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讲,那也是为了坐山观虎斗,看着我大庆与魏国相争,互相消耗国力……沧澜,你倒是说说,燕国人想我大庆与魏国国力衰弱,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不等云沧澜回答,便叹道:“
道理很简单,只有我大庆和魏国衰弱,他们燕国才能趁虚而入……燕国人的野心,从没有掩饰过……!”
云沧澜似乎有所悟,用力握起了拳头。
“所以你之战略,若是一切顺利,那是很好的
建议。”商钟离平静道:“但是中间只要出现一丝错误,那么就完全不能实施,甚至会导致整体战略的混乱……!”
云沧澜额头冒汗,拱手道:“学生愚昧了!”
商钟离摆手道:“怪不得你,你有此见识,已属不错。”顿了顿,叹道:“若是国内无患,上下齐心,老夫倒也想固守宛城,但是……形势由不得老夫这样做了。”
“那圣将为何要布阵隆山?”云沧澜疑惑道:“还请圣将赐教!”
第六七二章 名将心
商钟离抚须道:“沧澜,依你之见,这两国交兵,打的是什么?”
云沧澜沉吟了一下,才道:“国力!”
商钟离眼中显出赞赏之色,含笑道:“不错,两国交兵,
猛将精兵并非主要,战略战术也不是
第一位,真正重要的,便是国力。说起国力,最终便是一国的钱粮,没有钱粮,便是主将再有能耐,士兵食不果腹,那也是打不了胜仗的。”
云沧澜微微点头,道:“这些年,圣
上将大批的土地封过了皇后一族,国库每年要少收两三成的税银……地方官吏贪污成风,而且东
北方今年受灾,高阳、中山、阳平三郡的庄稼长势极是不好,眼见便要秋收,恐怕……!”说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
商钟离显然也看出云沧澜明白了什么,含笑道:“你这孩子,还是很有悟性的。”
“
圣将要在隆山一线布阵,阻挡魏军,是为了……即将秋收的谷麦?”云沧澜恍然大悟。
商钟离点头道:“虽说老夫已经给户部施压,挤出了不少钱粮运往南阳郡,但是……魏军此番
进攻,绝不会轻易退兵。正如你所说,他们兵锋正盛,我军初始阶段,绝不可与他们直接
交锋,所以老夫早已经令人在隆山一线修筑防御工事。”
云沧澜叹道:“圣将英明。几个月前,圣将请旨从工部调派大批人手往南阳郡去,我等还以为是要加固南阳关和
宛城的防御工事……原来圣将早就准备好设置第二道防线……!”
商钟离笑道:“隆山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南阳平原,秋收时节便要到了……南阳郡是我大庆最肥沃州郡,也是我大庆最大的粮仓,今年南阳郡雨水充足,定是丰收之年。老夫已经令户部核算过,若是将南阳郡的谷麦全都收起来,几百万石粮食还是有的,足以支撑宛城军民一两年所需……!”
云沧澜不解道:“圣将,南阳郡军民,加起来数百万之中……那些粮食岂能足够?”
商钟离摆手道:“迁移。”
“迁移?”云沧澜吃了一惊。
“此番老夫是要与魏军在南阳郡比个高下,南阳郡便是此战的主战场!”商钟离叹道:“刀兵相争,祸及黎民……老夫已经请了圣上旨意,已经
开始将南阳郡的百姓往邻近州郡暂时迁移,南阳郡所收粮食,不收归国库,全都纳入军粮……至于那些迁民,由当地州郡以及朝廷供给粮食……!”
云沧澜皱眉道:“圣将,我大庆最大的粮仓,便是南阳郡,邻近州郡虽然产粮,但是却以蚕农为主,粮食收成有限,只是足够本郡人口食用而已,若是遇到荒年,还要从南阳郡调粮填补……这陡然间增减上百万张吃饭的嘴,他们如何能承受?”
商钟离闭上眼睛,一时间并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平静道:“
这是战争时期,想要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那是不可能的。”
云沧澜一阵心凉。
他的脑海中,已经显出一副
惨绝人寰的画面,无数的南阳郡百姓,拖家带口,往邻近州郡迁徙,短时间内大批人口的迁徙,必定会滋生出无数的悲惨事情。
即使到得邻近州郡,这批百姓也只能是灾民。
自庆国方面得知魏国有意进攻庆国之时,商钟离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应对工作,除了进一步加固南阳关和宛城的防御工事,最要紧得便是
要求户部
筹备战略物资,除了武器装备,最重要的便是粮草。
商钟离在庆国的权势,自然不在庆后之下,更何况事关庆国存亡,户部自然是加紧调派粮草,往南阳关以及宛城输送。
调粮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南阳郡邻近州郡,武平、武关两郡本就不是产粮州郡,但是为了供应前方军粮,就只能从本就不多的粮草中抽调粮食运往前线。
战事一起,商钟离便是最有说话权的人,也可说是掌有
生死之权的人,若是有官员不予配合,只要商钟离在庆帝面前说上
一句话,丢官免职那是轻的,十有**是要拿
人头来立威的。
邻近州郡粮草调走,所剩本就不多,本郡百姓的粮食都成问题,这时候南阳郡的迁徙百姓
突然涌入,必然大大加大两郡的负担,那个时候增多粥少,云沧澜可以预见,到时候便定会有无数的百姓死于饥饿之中。
商钟离名义上是迁徙百姓,避免遭受魏军铁骑的践踏,但是根本的目的,乃是迁走无数张消耗粮草的口,从而腾出大量的粮草,给予庆军后勤保障,从而有足够的底气与魏军在南阳郡这块棋盘上争锋。
云沧澜自然不会以为商钟离这样做是错误的。
商钟离这一手,那是坚辟清野,是做好了与魏军死磕的准备,而且某种角度来说,一旦百姓留在南阳郡,不但会任由魏军铁骑践踏,更有可能
掣肘庆军的殊死一搏之心。
“魏军号称四十万大军攻庆,但是可战之军,不过十余万而已。”商钟离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骑兵八万,步军五万,兵力大概在十三万人上下。但是这十三万人,却是魏国这么多年来积攒出来的强大军队,正面交锋……我庆军实难抵挡!”
云沧澜微微颔首。
他很清楚,这些话,商钟离也只会对他说而已。
庆国虽然有商钟离这样的绝世名将,但是整个庆国的整体风气,却是重文轻武,虽说商钟离一直没有松懈过对庆军的操练,但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精力有限,还要面对朝中后党的
阴谋,于军队之上,总是不能投入所有的精力。
正因如此,本就崇尚文道的庆人,战斗力就颇有些孱弱。
魏国却是尚武轻文,武人有着极高的地位,而且自上至下,习武成风,各州郡时常组织
演武大会,从中录选勇猛武入军效命,而魏国的军人,俸禄也是极高的。
这就造成魏国的
男子自幼便开始习武,大至县府,小至村镇,都会有专门的组织培养魏国男子进行身体锻炼和战斗训练。
魏国的男子,从四五岁开始,便要开始晨练,强健体魄。
这样一个尚武国度的国民,虽然经济
实力孱弱,但是战斗力却是恐怖的。
中原三国,论起单兵作战能力,魏人毫无疑问居之首位,燕人次之,尚文的庆人,那是最弱的。
“魏军以骑兵为主,最喜欢的就是平原作战。”商钟离抚着胡须道:“而南阳郡恰恰是平原地带,却又是我庆国不可失之地。除了南阳关,幸好还有隆山横亘其中,骑兵不适合山地作战,老夫便是要在隆山布阵,挡住魏国铁骑,搓一搓他们的锐气,也好争取时间,让南阳郡百姓迁徙,更是要抓紧时间将田中谷麦收起,囤积于宛城……!”他冷然一笑:“司马擎天平原作战,无人可敌,便是老夫也不敢与之相争,但是论起攻城,他是不如老夫的,论起守城,他更是不如老夫了。”他握起拳头,肃然道:“老夫虽然是一只脚便要踏进棺材的人,但是这一战,老夫……必要将他挡于南阳郡,令他不能前进半步!”他的声音中,充满着坚定与自信。
云沧澜沉默一阵,终于起身拱手道:“圣将今夜换学生前来,可是因为担心……
上京城?”
商钟离含笑示意云沧澜坐下,等云沧澜坐下,商钟离那张苍老的脸庞才显出严肃至极的表情,轻声道:“沧澜,我大庆朝堂的状况,你是看的清楚。老夫此次前往前线,自己都无法确定是否还能回来……魏国大军来袭,司马擎天狡猾多端,老夫只能将精力完全放于前线,这后边的事情,老夫已是没有精力过问了!”
云沧澜听商钟离这样说,便知道今日要交待的事情,必定是非同一般,顿时肃然正坐,仔细聆听。
“我商家自大庆立国以来,世代效忠皇室,更是承蒙历代
皇帝恩宠,享亘古未有之待遇。”商钟离坐正身子,正色道:“此一战,老夫必将誓死报效圣上,报效我大庆,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便要阻挡魏人之狼子野心。”说到这里,商钟离的神情阴霾下来,盯着云沧澜的眼睛,低声道:“但是……朝中有奸人,老夫虽有心除奸,但是……!”说到这里,商钟离长叹一声,无限感慨。
云沧澜似乎猜到什么,眼中划过一道异光。
“八年前,老夫收你为徒,传授武艺兵法,只是因为见你为人聪慧,性情冷静,是个可造之材。”商钟离缓缓道:“这些年来,老夫军务繁忙,教授时日不多,未能传授你太多武技,老夫引以为憾事……只
是你天赋异禀,悟性甚高,老夫传授虽不多,你却也是我庆国一等一的年轻才俊,若是上天能够再给老夫五年时间,你必能得老夫精髓,成为一代俊杰……只可惜,已经没有这么长时间给老夫了。”
云沧澜站起身,恭敬道:“老师所授一言一语,俱都是精髓之言,沧澜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忘记!”
商钟离微微颔首,继续道:“你也清楚,老夫收你为徒之前,你只是在紫衣卫当差,入门之后,老夫却是让你进入了上京警备营……老夫一开始只是想在警备营中锻炼你,毕竟人才难得,若是悉心培养,你或能成为我大庆军方的栋梁之才。那几年,你确实没让老夫失望,勤学兵书,艰辛学武,老夫都是瞧在眼里的!”
“学生只是想,承蒙老师收录门下,学生再不成器,也不能玷污了老师的威名。”云沧澜看着商钟离,眼内充满感情。
商钟离只是盯着云沧澜的眸子,缓缓道:“老夫也不妨对你直说,那几年,一来是考察你的能力,二来也是考察你的秉性,你……没有让老夫失望!”
云沧澜此时并没有坐下,而是躬着身子,站在一代名将商钟离面前。
“老夫一心想着将你培养成军中猛将,但是五年前开始,老夫的计划就有了变化。”商钟离声音低沉:“老夫扶你登上了上京警备营总制使一职,令你要抓紧警备营的控制权,你都办的很不错……!”
此时,云沧澜的眼角跳了跳。
“沧澜,老夫最迟明日夜里便要离开上京,临行之前,有一件大事要嘱托你,不知你是否愿意替老夫分忧?”商钟离的目光犀利起来,在这一刻,身为名将的气质顿时在这位
老者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果敢,那是威猛,那是强硬,那是霸气!
第六七三章 金刀,令牌!
云沧澜看着商钟离,似乎已经想到什么,那张英俊的脸孔上,一片肃然,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沉吟片刻,终于拱手道:“学生听凭老师吩咐!”
商钟离凝视着云沧澜,缓缓道:“你是否已经猜到老夫想要你做什么?”
云沧澜没有说话。
“此事关系重大,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商钟离轻叹一声,“若真是做了,只怕要担起身后骂名,更有可能……祸及你云氏一族,老夫不逼你,你可以再思量一番,然后再回答老夫!”
云沧澜眼角跳动,再次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这一次他沉吟的时间更长,终于,那一双冷峻的眼睛睁开,握着拳头,横格在胸前,一字一句道:“一切为了……庆国!”
商钟离忽地笑起来,声音颇有些沧桑,却也充满着喜悦,道:“老夫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人。”随即沉声道:“来人!”
话声落后,门外进来一人,手里竟然捧着一支铜盘,盘上则是掩着黄色的丝绢,一时间看不清铜盘上放着什么。
那人端着铜盘,进了屋内,站在了商钟离身侧。
商钟离向云沧澜道:“掀开黄绢!”
云沧澜颇有些疑惑,狐疑地看着那铜盘,听商钟离吩咐,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去,掀开了那黄绢,当看到铜盘内的物事,竟是“啊”地叫了一声,显得异常惊讶。
铜盘之上,放着两件物事,一件金色的弯刀,比
匕首稍微大一些,弧度弯曲,倒像是极北之地
北蛮人的小弯刀,不过刀身金光闪闪,完全是以黄金打造,纯
金刀鞘上,更是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另一件物事,则是一块黑铁所制的
令牌,看上去也并不如何显眼。
商钟离问道:“这两件东西,你虽没有见过,但是……总该听说过!”
“是!”云沧澜深吸一口气:“免死金刀,大将军令牌!”
商钟离叹道:“
皇族对我商家恩宠,这免死金刀,乃是家父在世时,前辈先皇所赐,持此金刀,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亦可免除一死!”
“是!”云沧澜点头道:“此事学生很早就听说过,乃是前辈先帝为了表彰
圣将一族为我大庆立下的汗马功劳!”
商钟离颔首道:“不错。”顿了顿,轻叹道:“若非魏军入侵,此事老夫也不会让你去做,更不愿意让你来替老夫担上这身后骂名。但是……为了圣上,为了大庆,此事终究是要有人去做的……老夫已经没有时间,只能交给你,你……不会怪老夫吧?”
“能为老师分忧,能为我大庆效命,沧澜无怨无悔!”云沧澜平静道。
“好。”商钟离终是干脆道:“免死金刀,老夫今日便赐给你,有它在身上,日后若是出现状况,你可用上。”指着大将军令牌道:“这面令牌,你也该知道,大将军统兵之虎符和令牌,都可以调动兵马。虎符,老夫留在身上,大将军令牌,你先收起来。日后若是有变,你可以凭借大将军令牌,调动边军和地方州郡的守军……!”
云沧澜震惊道:“老师,你
这是……!”
商钟离肃然道:“你听老夫说完。”顿了一顿,才道:“你要记住,不管老夫在前线如何,你都要死死镇守
上京城,
保护圣上的安危。老夫这一战,自然是必胜无疑,但是……世事无常,兵家更无定然之势,所以有些事情,老夫不得不交待你去做。”他目光如电,缓缓道:“老夫若是在前方有事,朝中奸人必然作乱,到那时候,你
第一件事情,便是要稳住上京城,不惜以流血来恢复朝堂的稳定,不要有所顾忌,哪怕是圣上受迷惑出面干涉,你……也无须理会!”
云沧澜神情肃然,静静聆听。
“老夫此战,虽未必能够全歼魏军,但是必定会让他们遭受惨重打击。”商钟离低声道:“依老夫估计,此战胜负难料,但是经此一战,我大庆与魏国必定是国力军力俱都衰弱,老夫最是担心的,就是燕国人会在战后有所动作。所以……若是老夫死在了前面,你一定要记住,如果魏军退兵,战后燕国人有所动作,那么……你可联魏应对庆国,千万不要陷入孤立,被燕国人分兵而食之……!”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满是冷厉之光,喃喃自语:“萧怀玉……东方之虎,一直是在等待机会的……!”
云沧澜立刻道:“老师,此一战,我庆国必胜!”
商钟离笑道:“这也是老夫所期望的,先前所言,都是老夫心中最坏的打算,未必会走到那一步……!”抬手道:“这两件东西,你且收起来吧!”
云沧澜皱着眉头,一时间却不敢收下。
他知道这两样东西的分量,从某种角度来说,商钟离这就是授权,这位名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只是想着在前往战场之前,将后面的事情托付一个可信任有能力的人。
但是云沧澜却也明白,权势有多重,担子也就有多重。
这两件东西,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代表的却是极大的权势和极重的责任,云沧澜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扛得起这份重责。
他更知道,当自己接过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就要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商钟离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老将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份担子确实很重,他也无法确定这个年轻人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来,但是在如今的情势下,也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最合适的选择。
一老一少都没有说话,屋内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云沧澜才深吸一口气,珍重地跪倒在商钟离的面前,恭敬道:“学生谢老师厚恩,学生誓死报效大庆,为了庆国,学生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他恭敬地接过了装有免死金刀和大将军令牌的铜盆。
商钟离哈哈大笑起来,他的两只脚还在水桶之中,此时却是连脚也不擦干净,而是将两条腿从桶里拿出来,赤脚踩在地上,上前扶起云沧澜,看着自己这名弟子,叹道:“难为你了!”
……
……
韩漠和曹殷自皇宫回到皇家别院之时,已是半夜时分,皇家别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礼部官员以及陪嫁的宫女太监们此时都是忙忙碌碌。
皇族的大婚,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燕公主”此时已经在一帮宫女的服侍下,在随行礼部官员的监督下,
开始为紫儿梳妆打扮,编髻,描眉,点腮红,打粉面,含春红,那是一样也不能马虎,还有服饰装束,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既然身在庆国,与庆太子大婚,有些
礼仪自然是要遵照庆国的传统来办,燕国礼部方面为了大燕的面子,也是与庆国方面经过多次的交涉,在某些方面还是保留着燕国的传统,毕竟这是一场浩大的燕庆大婚,所以中间不单有庆国的礼仪程序,也有燕国方面的一些细节传统。
双方的操办官员,也就是在这些方面研究了好几天,具体到每一个细节,都是有严格的协定,所以从一开始,紫儿身边便要跟着礼部官员,监督接下来的一切礼仪程序。
第六七四章 太子婚,将军行!
这一日,按照燕国的历法,乃是燕历平光九年八月二十六,按照庆国的历法,则是庆历崇仁十三年的八月二十六,在两国的历法之,这一日都算得上是极好的日子,宜婚嫁,更宜出行。会员手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庆宫便已经派出了大批的宫女和太监在皇家别院外等候,御林军为了以防万一,在韩漠的亲自带领下,严阵以待。
按照
礼仪的程序,卯时一过,公主便要在仪仗队和护卫队的簇拥下,前往祭天之所
齐天观,那个时候,庆国的太子和官员都会在齐天观聚集,辰时
开始进行祭天仪式。
仪式自然是漫长无比的过程,只是在午时之前,仪式便要结束,随即太子便会护卫公主的大婚车鸾,
进宫拜见
皇帝皇后,由皇帝册封公主为庆国的太子妃,皇帝皇后更要赏赐大批的财物。
这些仪式过后,公主才会被迎入东宫,进行又一系列的仪式,总体而言,这一场大混下来,操持婚事的官员们固然累的昏天黑地,便是当事人庆太子和燕公主,也会是疲惫不堪。
至于韩漠,则是要率领近百名精锐的燕国武士,在公主入宫之前,都要全程护卫。
皇家别院灯火辉煌,庆国的礼部官员以国舅为,更有太常寺和鸿胪寺的大批官员,都已经聚在了皇家别院内。
燕国的礼部官员自然是陪同寒暄,昌德候曹殷则是陪着国舅说话。
热热闹闹,等到了卯时,皇家别院门外庆国派来的
迎亲仪仗队率先响起了锣鼓之声,锣鼓队,彩旗队,华盖队,礼乐队,都是穿着鲜艳,尽显堂堂大庆国的风采。
宋世清自是令燕国的仪仗队也造起声势来,虽然人数比不得庆国人,但是身在异国,却也不能输了阵仗。
没过多久,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身着礼服的紫儿终于出了来。
上绀下缥,深领广袖,虽身量略显不足,但是愈显得玲珑娇小,行走之时,却是动作轻缓,透出十足的皇家威仪来。
在场官员,俱都跪下行礼。
踏着长长的红色地毯,在宫女的扶持牵引下,在无数官员的参拜下,这位伪公主,却比真公主更有气质地出了皇家别院,在韩漠率领的燕国武士护卫下,登上了华贵的车辇。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是队伍便已经开始起行。
上京城太过庞大,皇家别院距离齐天观的路途并不算太近,必须在辰时之前,赶到齐天观。
车队在礼乐声,缓缓前行,一条长龙般,蔓延在上京城的大街道上,那美妙动听的礼乐声,也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从皇家别院通往齐天观的道路上,沿途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上京警备营的精锐武士守卫,衣甲鲜明,劲气寒霜。
沿途的房屋,早都挂上了红绸,透着喜气。
上京城的百姓们,早就知道今日乃是太子大婚,许多人都是起了个早,聚集在路边等着看浩荡的车队,即使是在上京城,这样隆重热闹的场景,却也是并不多见的。
虽然上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少不得婚嫁,但是自然没有人敢比皇家的规格气派,皇家的婚事,才是真正的国婚,隆重非凡。
上京警备营的官兵固然严阵以待,韩漠的御林军,却也是手握刀柄,做好了随时应对任何
意外的准备。
韩漠骑在马上,神情淡然。
虽然是盛大的婚事,但是对于韩漠来说,这种政治联姻,实在没有让人高兴的理由。
骑马跟在车辇旁边,韩漠却是想到了已经脱离苦海的小公主霜儿,自在送亲半途设计让她
脱身,之后便再无那个小丫头的
消息,也不知她如今身在
何处。
只不过此事既然是秀公主精心策划,那么一切的程序想必都是非常的妥善,倒也不必为小霜儿担心。
只不过,
那日一别,今生却不知是否能够再相见?
……
齐天观内的祭天道场,此时已是被精兵环卫,说得夸张一点,也确实是连苍蝇也难以飞进去,上京
圣将商钟离一身戎装,豁然在场,而上京警备营总制使
云沧澜,亦是亲自在齐天观负责保卫事宜。
军方不少将领都集在此处,比起前来齐天观的公主车队,此时的齐天观内,却显得很是安静。
在已经布置好的场地正间,却有一名身着明黄礼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正安静地坐着,他的长相很普通,若不是一身奢贵无比的礼服,便是属于丢在人群谁也不会注意的角色。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实在不一般。
这位便是今日大婚的主角之一,堂堂的庆国太子。
他的嘴唇很薄,眉毛很淡,身体看起来还颇有些瘦弱,与旁边的商钟离等一帮军方武将相比,实在是瘦弱的很。
庆太子虽然尽量做出镇定之色,但是却显得颇有些紧张,两只手有些拘束不安,一会儿扣在一起,一会儿又是放在椅把子上。
商钟离在旁瞧见,眼却是显出一丝黯然之色。
国之强弱,与一国之君的才干息息相关。
当今天子,人所共知乃是一代
昏君,在位十三年,除了开始两年还作出一副要大干一番的姿态之后,便陷入了长达十多年的酒色生涯之。
一开始,庆国有老丞相,武有商钟离,以这二人为,庆国朝堂亦是有不少能臣干将,整个庆国上下,倒也是安宁昌盛,皇帝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那时候皇帝立下的太子,亦是聪明睿智,而且能能武,作为未来之君,庆国有这样一位太子,实乃是大幸之事。
如果一切顺利,庆国不能保持着原
第一强国的地位,而且励精图治之下,很有可能完成一统原大地的
霸业。
但是,玉寒宫的那一场火,改变了庆国本来极其美好的前景。
新的皇后,新的太子……!
当年前太子葬身火海,崇仁帝的子嗣之,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的,便只有皇后所生的
二皇子和三皇子。
二皇子与当今圣上一般,乃是一个酒色之徒,不学无术,而且为人阴损狠辣,稍有不顺,便要虐待下人,甚至毫不顾忌地取人性命,朝野上下对于这位二皇子,自然都是
满腹怨言。
在新太子之争,二皇子身边一开始的势力,显然要强国三皇子,而且三皇子性情懦弱,遇事容易受惊,所以不少人都以为新太子将是二皇子的囊之物。
谁知在最后时刻,商钟离与老丞相竟是一同上书,举荐三皇子为新太子,宫刚刚被立为皇后的鲁妃,甚至在崇仁帝询问时,也赞同立三皇子为新太子。
这一场太子之争,最终却是
出人意料被没有任何
实力的三皇子赢得。
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二皇子却是在半年之后,被封到了庆国极北部的北地郡,名为封地,实际上则是将其驱逐
出京城,免得又起波澜。
虽说新太子
背后有商钟离这座大山,但是这位太子,优柔寡断,性情柔弱,稍微遇到一点事情,就神经兮兮,紧张莫名,这让心忧庆国前途的朝臣们,心总是免不了泛起一阵黯然。
当今之世,实非太平之世,且不说国内已经
隐患频现,只说环肆两侧的魏国和燕国,无不是龇牙咧齿,并不掩饰争霸原之心。
如此懦弱的太子,日后真要是登上帝位,到时候手下倚重的臣子例如商钟离这一类镇国之臣离世而去,是否能够让庆国继续存于原大地?
商钟离看了太子一眼,收回目光,心只是叹了口气。
当前他已没有精力去想
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现在他要应对的,乃是庆国面临
生死存亡的一场大劫。
辰时之前,公主的车队抵达齐天观,齐天观内的祭天仪式便即开始。
祭天仪式繁琐而隆重,韩漠只是领着十名武士进入道观。
祭天仪式持续到午时,所有人都有些疲惫,等到仪式结束,太子与公主又是分坐车辇,往庆宫而去。
庆宫内自然也是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入宫之后,庆太子以红绸拉着燕公主进入了承天殿,庆帝与庆后已是在威严的金銮殿等候。
接下来,便是要于承天殿之上行册封之仪。
庆太子与燕公主跪拜于朝堂,老丞相亲自持帝册封命诏读之,“妃尊与太子齐体,供奉天地,祗承宗庙。盖有内德,长秋宫阙,东宫旷位,今有燕公主霜,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威容昭曜。寮所咨。佥曰宜哉。卜之蓍龟,卦得承干。有司奏议,宜称绂组,以临兆民,立为太子妃。后其往践尔位,敬宗礼典。肃慎馈,无替朕命,永终天禄。”
韩漠亦是在朝堂之上,昨夜
一夜未睡,今日又是绷紧精神,倒是颇有些疲惫。
想到昨夜之事,不由往高座上的皇后瞧去,只见庆后此时一身金装礼服,贵气无比,端庄冷傲,有一股子凌然不可侵犯之姿。
看她此时模样,实难将她与昨夜那漏*点风骚的风流艳妇联系起来。
韩漠也看不懂这些繁琐的礼节,只是静静等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庆太子与公主终是谢恩离殿,这一次则是在无数的宫女太监簇拥下,太子牵着燕公主登上了更为华贵的花车辇,无数的宫女手提花篮,跟在车辇旁边,华贵的红色地毯,竟是从承天殿直铺到东宫,花车辇便顺着地毯往东宫而行,宫女们则是沿途向空抛洒花瓣,空气弥漫着幽香味道,礼乐锣鼓之声,喧天齐鸣,整个庆宫,庄严却是透着热闹。
太子与公主既往东宫,除了陪嫁的宫女和太监一同前往,燕国的武士们却是不能再跟随,只能退出庆宫。
而庆宫之内,则是举办一场盛大宴会,百官齐乐,燕国众官员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这一场喜宴,只进行夜深时分。
宴会散后,群臣却没有散去,因为大家都知道,宴会过后,上京圣将商钟离便要
出城与他的两千亲卫军汇合,赶往前线御敌。
这一次,往日里浑浑噩噩的庆帝,竟是亲自趁着龙辇,率领百官,深夜出城,送别商钟离。
庆帝更是吩咐商钟离与他同辇而行,出了城,商钟离部下的两千亲卫军已是在城外静静等候,寂无声息,显得极是训练有素。
庆帝牵着商钟离的手,下了龙辇,并没有立刻松开商钟离的手,那张因为酒色过度而有些涣散的眼睛,看着商钟离。
“圣上,保重龙体,还请圣上早些回宫歇息!”商钟离感觉庆帝紧握自己的手,心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庆帝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终于道:“
明月为圣将
指路,圣将则为朕指路……朕不会做皇帝,圣将却是千古名将!”
商钟离想不到庆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急忙跪倒:“圣上……!”不知为何,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庆帝用力扶起商钟离,凝视着商钟离,许久之后,才轻声道:“圣将,朕等你回来!”
商钟离抱拳躬身,“圣上,臣定当剿灭魏军铁骑,
凯旋而归,以报效圣上,报效我大庆!”他后退几步,双手依然抱拳,高声道:“诸位,商钟离就此拜别!”
庆国群臣俱都抱拳,齐声道:“圣将走好!”
所有人都看着一头白的商钟离从身边的亲卫手接过头盔戴在头上,头盔遮掩了满头白,这位老将看上去威猛无比,浑身上下散着骨子里所蕴含的霸气,他翻身上马,又看了庆帝一眼,在马上抱了抱拳,再不多言,一甩马鞭,骏马顿时飞驰而去,两千精锐亲卫军,跟在老将身后,如雷般的
马蹄声响起,只是片刻间,那一队骑兵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
ps:第六卷《诡海风》至此完结。即将进入第七卷:《
隆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