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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三六章 庄渊之道

    夕春的灾民返乡事务,竟然有序地进行着,从某种角度来说,司徒静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由他主持这些灾后事务,倒也是处理的井井有条。

    许多的事务衙门,因为贺族官员的落马,没有了主脑,只能按照朝廷颁下的旨意,由下级官员暂且顶上。

    这种举措,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朝廷权力斗争的一种无奈方案,毕竟皇族和世家在宜春势力重新划分的问题上,暗流涌动,没有真正达成互利原则之前,朝廷方面是不可能轻易往这边派遣官员的。

    内阁提出名单,皇帝不盖玉玺,自然无法生效,而皇帝提出人选,内阁议定否决,那也是难以就任,所以这一场宜春东部地区势力重新划分的问题,燕京正在进行着一场角逐。

    朝廷下旨,令非贺氏家族的低级官员暂时顶替上去,这却让这帮子低级官吏感觉到机会的来临,他们希望这一次在灾后重建工作中,做出成绩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指不定那“暂替”二字便会拿掉,虽然这种可能性不会太高,但是却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暂替职务的地方官员们,顿时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着工作的热情,更有不少地方官员走到灾民区,与灾民们交谈着,安慰着,做出了让人感动的亲民之举。

    而这一帮官员,实干能力也绝不会弱。

    毕竟当初占据各衙门老大位置的,都是贺族官员,而那帮官员平日里在衙门属于指挥角色,真正办起事来的,正是这群底层官员,所以他们深知事务中的利弊,此刻各衙门事务由他们担当起来拿主意,那自然知道如何做得更好。

    于是乎,朝廷的一个无可奈何的手段,却让宜春东部地区的灾后工作异乎寻常的顺利,各项工作井井有条,一批批灾民在司徒静为的地方官员布置下,逐渐返乡,而前线的抗洪工作,也趋于尾声。

    那一次大处决之后,京官倒有一大半回了去,不过却也留下了一部分人,继续追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在这个问题上,司徒静倒是表现的很为积极,毕竟这家伙也害怕贺族留下了祸患,到时候他这位贺族最大的叛徒,定然是成为贺族余党的诛杀对像。

    至于韩漠的御林军,已将两处粮仓移交给城守军,仓中的粮食已经是所剩无几,而大部分御林军,则是调往了阴阳谷那边驻扎。

    兵部已是下了命令,除韩漠的御林军外,诸葛民抽调出两千城守军,合兵一处,由韩漠为主将,监察使凌太监为副将,从宜春郡征集车辆雇佣民夫,自阴阳谷中将甲胄兵器等装备拿出来,装车押运回燕京,交纳户部差点,纳入国库。

    上万件甲胄,更有数万件各类兵器,要想尽数从八卦困中拿出来,却也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

    需要征用的车辆,那自不是少数,雇佣的民夫,更不是少数。

    好在这道命令是兵部出,兵部尚书范云傲已是往宜春西部地区出了命令,自那边征集车辆,那是范云傲的老家,命令一下,范氏家族便行动起来,大肆征调车辆,更是雇佣大批民夫,自西部四县往夕春这边汇集过来。

    范家在这一次灾情中,虽然派出了不少人前往前线主动帮助工部的人抗洪,但是功劳总是不明显,最大的功劳,那还是被萧家所占去。

    作为一个迫切想提升自家实力的家族,要想在朝堂上争取到利益,自然是需要拿出筹码来,而筹码,自然就是功劳。

    这一次事件中,韩家和萧家无疑是得到了筹码,即使是苏家,因为苏克庸的被害,也有了一定的筹码,范家自然是不甘落后,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些筹码在手中。

    不可否认,这一次运送武器装备回京,也算是一次很重大的事件,需知这批物资是贺家储存了很多年才积攒起来,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它的价值,不言而喻。

    这样一批物资充进户部仓库,对于燕国来说,在军事后勤上是极大的补充。

    范家积极筹集车辆,更是组建民夫帮助运送,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功劳,但是至少可以成为范家在朝堂上的一个筹码。

    为了这次的运送,内阁商议后,立刻从户部调拨出了一批银子,用作运送兵器装备的费用,而每一位参与运送的民夫,都能得到一定的补偿。

    因为八卦困中涉及到一些机关,有些地方绝不可轻易触碰,所以工部专门派来了善于机关之术的官员。

    燕国的工部,自然也是不缺乏人才的,机关方面的高手,却也少不了,不过八卦困是墨家所建,虽然有八卦困的大致线路图纸在手中,工部官员却也不可能参透整个八卦困的机关设计,这个地下机关实在是太过复杂,也太过玄妙,即使是工部的高手,要想参透整个八卦困的机关布局,那也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终归是机关方面的专家,虽然不能洞悉全貌,但是排查出几条安全的道路,让人安全搬运物资倒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韩漠倒是忽然想起西花厅二处的主事公输全,公输全是公输族的后人,最擅长的也是机关术,凭心而论,工部几名官员的机关术本事瞧在韩漠的眼力,那是远远不及公输全,却也不知道如果是公输全在此,能不能够完全破解八卦困的所有机关?

    韩漠心中知道,如果连公输全都无法破解八卦困,那么这世上只怕很少有人能解开了除了鬼谷众!

    当然,没有人知道,八卦困中的物资,有一批特殊的东西被韩漠早就取出,用一种隐秘的途径,送到了某个地方去。

    那是一批看起来不起眼的竹筒子,但是韩漠清楚那竹筒子的厉害。

    一百五十支非比寻常的箭孥,外形与屈狄汗射杀苗武的那种箭孥一模一样,只不过屈狄汗那时手中的箭孥是碧绿色,而这一百五十支弩箭外壳,却是紫色的。

    韩漠一时并不清楚那是两者有什么区别,但是却非常清楚,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远程武器,所以这点油水,他还是要占的。

    肖木的伤经过这阵子的调养,已是康复如常。

    御林军都已经知道苗武已死,不过事实真相,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韩漠只说是贺学之布下陷阱,苗武为了保护自己而力战身亡。

    至于苗武的家人,韩漠已是找到,妥善安置,毕竟苗武在最后一刻,确实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屈狄汗的风巧弩所杀。

    不过屈狄汗死在了八卦困之中,苗武倒也是能够死得瞑目了。

    ……

    找了一个空闲,韩漠不被任何人觉地来到了荒郊野外的无名寺,又是几日没有过来,等他到达无名寺之后,这才知道,阿迪已经离开。

    “他醒过来后,恢复了两日,便独自离开。”萧灵芷轻轻道:“咱们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韩漠皱起眉头,虽然和阿迪共患难,一起从八卦困中拼杀出来,甚至成为了师兄弟,但是对于阿迪的身份,韩漠还是很为怀疑的。

    他甚至动过某些念头,想除掉阿迪,至少那样一来,庄渊的身份会更加的隐秘。

    他无法确定阿迪是否会将庄渊的事情说出去,以当时阿迪身受重伤的情况,要除掉阿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向来处事果断的韩漠,对于这件事情,却是颇为犹豫。

    杀阿迪,那自然是容易,但是毕竟是一起同经生死,对他下手,那还真是有些手软,更为重要的是,两人都已经是鬼谷子弟,至少在名义上,两人已经是同门师兄弟,自己若真的对他下手,那岂不是同门相残?身为师傅的鬼谷宗主庄渊会怎么看这件事情?

    如今阿迪远去,韩漠只能是心中感慨。

    黄昏时分的荷塘,夕阳西下,余光洒射下来,荷塘另有一番别致的景色,配上四周摇晃的蓬蒿芦苇,荒凉中却带着幽静。

    萧灵芷看出韩漠眼中的担忧,她何等聪慧,岂能不知韩漠所想,幽幽道:“你是担心阿迪会泄露先生的身份?”

    韩漠背负双手,站在荷塘边,沉默了片刻,才道:“他算得上是一个男人……!”

    虽然无法确知阿迪究竟是什么身份,虽然阿迪的性情傲慢的很,但是韩漠却觉得,这个人做起事情来,还像个男人,骨头还是硬的。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

    一阵沉寂之后,萧灵芷才轻声问道:“是不是……这几日便要回京了?”

    “嗯!”韩漠点点头:“那些武器装备,还有两三日便可装车完毕。宜春这边,暂时已是稳定下来,后面的事儿,也用不上我们御林军。等装车完毕,我们便要返京……这两日我便安排你们先回京……!”他转头看了萧灵芷一眼,自打八卦困遇险之后,萧灵芷的冷傲消弭了一些,更增添几分清丽:“小君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萧灵芷望着荷塘中的莲叶,几只蜻蜓在荷塘上面漂浮着,“差不多了……!”转头看了韩漠一眼,正与韩漠的目光对上,便转过头去,问道:“你准备如何安排先生?带回京……成为你们韩家的幕僚……又或者,成为你韩漠的幕僚?”

    韩漠神情严峻起来,淡淡道:“我是鬼谷大弟子,先生如今行动不便,我自然要照顾他……这有什么问题?”

    萧灵芷立刻冷笑道:“用这个名义来利用先生吗?你可知道,一旦成为你的幕僚,非但他很危险,而且你也很危险,一旦暴漏,你可想过后果?”

    韩漠叹了口气,知道在许多的问题上,两人的立场依旧是尖锐的对立,柔声道:“军师,这件事情,咱们不谈……!”

    “为何不谈?”萧灵芷转过头来,那张清丽的脸上,也是一片肃然之色:“韩漠,你既然是鬼谷弟子,很多事情,就该为先生想想!”

    韩漠皱起眉头,淡淡道:“莫非将先生带回京中安顿,便不是为先生着想?先生如今这个样子,你难道有更好的安置办法?”

    “总要听先生自己的意思!”萧灵芷那股子倔强的脾性又起来。

    韩漠盯着萧灵芷:“那你告诉我,先生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阵子日日看佛经,那显然是想宁静下来。跟在你身边,他会宁静吗?”萧灵芷咬着红唇,盯着韩漠的眼睛:“你注定身边是处处杀机……!”

    韩漠淡然道:“先生这几年受了无数的折磨,如他所说,他的心力耗尽,如今诵读佛经,只是让耗尽的心力恢复过来,以佛经抚平他心中的伤痕而已……你莫忘记,先生能跟我们从地下出来,只是因为一个人……他是因为孙膑才从地下出来,继续活下去……孙膑是什么样的命运,你我都清楚。他也是被自己的师弟庞涓害的四肢残废,但是孙膑身残志坚,靠着残废之躯,依旧做出一番大事业……先生出来,难道不正是想成为第二个孙膑?先生在鬼谷学艺几十年,一身才华,如果就此销声匿迹,一生所学无处施展,你觉得对他很公平吗?”

    萧灵芷咬着嘴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韩漠缓步走到萧灵芷面前,又闻到了萧灵芷身上散出来的那股子沁人心脾的熟悉幽香,轻叹一声道:“军师,有些人这一生注定不是为了安宁而存在……例如我……例如你……例如先生……!”

    萧灵芷脸色有些泛白,看着韩漠,终是撇过头去。

    韩漠轻轻抱住她,柔声道:“你放心……我永远是军师的保护神……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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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返京路,殇信惊!

    燕历平光九年五月初八,最后一车装备装车完毕,此日下午,按照兵部下令的路线图,数千辆车子载着武器装备开始往燕京前进,除了韩漠手下的将近两千御林军,另有地方调拨的一千多名城守军负责这一次运送,更有数千名民夫,队伍极为浩大,绵延十几里长,比起韩漠当日率领的护粮队,这一次的队伍明显壮观庞大的多。送行的人员,也极是庞大,以司徒静为的大批官员,一路送出十多里地,充分地表达着对韩漠韩将军的敬意。

    “你的官位,未必很稳当!”韩漠与司徒静单独私语,声音很是淡漠:“不过经此一事,司徒大人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司徒静知道自己的命运前途如今已经掌握在韩漠手中,说白一点,自己日后便是韩氏家族的一枚棋子,只能对韩漠表示出了足够的尊敬:“韩将军放心,司徒静明白将军的心意……只不过……!”他压低声音:“韩将军,下官要做多少事,还是要看手中有多少的权……!”

    韩漠冷冷笑道:“怎么?你和贺家鬼混这么多年,这一次没死,就该烧香拜佛,还想着保住自己的高官厚禄吗?”

    “下官不敢!”司徒静一看到韩漠那张清秀却冷峻的脸,心中就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只是……只是为了更好的效忠将军而已……!”

    韩漠淡淡道:“是为了效忠朝廷……司徒大人,你有时候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可莫因为说错话,到时候被人摘了脑袋去!”

    “是是是!”司徒静感觉如今跟这小阎王说话,心中总有些突突,冷汗时不时地冒出来……

    到了如今,司徒静对于韩漠是自内心的恐惧,翻云覆雨间,一个庞大的世家大族就被他玩的灰飞烟灭,这份功力,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司徒大人活着,就等于有机会!”韩漠看到司徒静显出一番惶恐的模样,知道对付这种人,还是要恩威并重。

    司徒静如果真的能够老老实实地成为韩家的一枚棋子,那么保住司徒静,也就等于在宜春的实力分配中已经占得了先手……

    司徒静此人能够出卖贺家,自然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即要用也要防,防此人的先决条件,自然是要让这个人对韩家生出敬畏之心来。

    “请韩将军指教!”听说有机会,司徒静立刻微微屈着身子。韩漠沉吟了一下,才道:“说起来,宜春东部地区已经形成真空,贺家被铲除,其他各方势力还没有过来……如今在这宜春郡,你还是最高长官,这个时候……要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司徒静微微皱眉,韩漠的话说的不白,他细细揣摩了片刻,终于明白韩漠的意思。

    毫无疑问,如今他依然是宜春的最高长官,虽然很多的官位他无权做主,但是一些底层却很为重要的职位,他这个郡守大人却是能够调配的。

    贺家存在的时候,宜春东部地区的行**理,几乎完全是由贺家控制,如今贺族被铲除,许多的官位空缺,即使有些底层官位依旧有人,但是身为郡守的司徒静,在这种权力真空的时期,完全有能力进行一番行政上的重新布置……

    悄无声息地安插一些心腹官员,不显山不显水,那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皇族和世家所争的,只是地方上的高端权力,太过底层的势力,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有心思计较的。司徒静如果在这边植好了根,对于他个人的前途,自然是很有利的。

    “有了根,才能开枝散叶!”韩漠看出司徒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而且……你在这边做的好了,官位也未尝不能保住……我回京之后,会尽力劝说家族,在朝堂上争取为你保留最大的权力……!”

    司徒静闻言大喜,深深一礼:“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报答将军之恩!”

    “一切还是要司徒大人自己多珍重。”韩漠露出一丝笑容:“你放心,贺学之书房中那些对司徒大人不利的东西,我已经全部销毁,你放心做事就是……我相信,就算真的有人来查你,也不会查到多少东西,虽说你与贺家先前走得近,但是……那也是公务使然,怪不得你……!”

    司徒静脸上堆起更谄媚的笑脸,这心里却是苦涩难当……

    韩漠这话他哪有听不出来之理,韩漠口口声声说那些证据已经被销毁,这是打死司徒静也是不相信的,那些证据都是杀手锏,是控制司徒静的得力武器,韩漠是不可能销毁的。

    韩漠的话正是提醒他,要他老实一点,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

    “司徒大人,韩漠是一个很讲究的人。”韩漠看了司徒静一眼,望着长龙般的车队缓缓前行,“我不喜欢威胁别人,我最喜欢的做事方式,是与朋友一起做一些为国谋福的事情……所以,我想司徒大人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司徒静目光闪烁,终是拱手道:“韩将军说的是。下官定时韩将军的一位好朋友!”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再不多说,上前去翻身上马,提起血铜棍,看起来英姿飒爽,好一位少年将军,一抖马缰,催马如箭,很快就飞驰到车队的前方……

    司徒静看着韩漠远去的背影,忽然间现额头有些冰凉,伸手摸了摸,才现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是一头的冷汗。

    “阴险狡诈的小阎王!”司徒静心中暗暗想着。

    ……

    ……

    车队在数千官兵的护卫下,一路上很是顺畅,几日下来,走走停停,车队倒也不显太深的疲态,离燕京城也是越来越近。

    运送的是武器装备,倒也不必担心上次那样会有人纵火烧粮,这几日放晴,道路却也是很好走,更有薛绍和肖木负责车队的护卫以及休息事务,韩漠倒是轻松的很。

    监察使凌磊此时却又是一番矛盾的心态,在宜春一个多月,他是有喜有惊,先期受过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礼遇和奉承,更是享受了在燕京无法享受的奢华时光,后期却被贺学之威胁软禁起来,苦不堪言。

    如今重返燕京,又恢复成宫里的执事舍人,再也无在宜春的风光,想想这心中倒是失落的很,所以一路上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权力这东西,让人痴迷,即使他在宜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利,但是那种官威,却已经让他说不出的兴奋。

    韩漠心中此时却也是有着一种异常的感受。

    在宜春死里逃生,更是摧毁了贺家,从内心来说,隐隐还是有些得意的,如果不出问题,这一次回京,加官进爵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想念家人,更是挂念碧姨娘的病情,玄机和尚也不知道是否将碧姨娘医治好,一直都是没有消息传来。除此之外,他还记挂着朱小言韩青的安危,这已经是几个月过去,那两个人竟是没有传来半丝消息,这让他心中生起巨大的不安。

    对于朱小言的能力,甚至是对韩青的能力,韩漠是很为相信的,这两个人,可说是韩漠手中最强的王牌,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派出这两个家伙去做那件很凶险的事情。

    在他看来,以那两人的本事和手段,从风国盗取两种珍稀药材,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如今竟然是展到这样的地步……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出了问题,两人也会放出消息来,毕竟韩青自幼随同自己训练,知道如何飞鸽传信,但是直到今天,杳无音讯,这也隐隐说明二人凶多吉少。

    这是韩漠无法接受的,如果手下最强的两个家伙就这样断送性命,他或许会愤怒很久,也会伤心很久,更会内疚很久!

    当然,最让他头疼的,便是这次返京,如果没有意外,自己便要面临大婚的麻烦。

    与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大婚,而且是一场让他内心有些反感的整治联姻,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

    离京越近,他的心情倒是越迫切,却又越是烦闷,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这让几次掀开窗帘想与他说话的凌太监欲言又止,缩了回去。

    韩漠终是瞥到身边马车中凌磊的动静,虽然回京之后,这个太监便要乖乖地回宫去,但是韩漠却知道,别小瞧这个太监,毕竟是宫里人,许多外人不知道的消息,这个小小的太监却是能够知道的,所以暂时不管心中那些繁琐的事情,笑道:“凌大人,这一次你可是辛苦了……回京之后,圣上定然有赏的!”

    凌磊赶忙将窗帘拉起来,探出头来,陪笑道:“韩将军,骑马颠簸的厉害,要不进来坐上一坐,好好歇一歇……!”

    韩漠本想拒绝,可是见凌磊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微笑道:“正想歇歇,那就要与凌大人挤一挤了!”

    凌磊立刻显出兴奋之色……

    下马来,将血铜棍和马匹交给部下,这才上了马车,与凌磊对面坐下,凌磊便笑眯眯地道:“韩将军,这一次事情顺利完成,本官……唔,咱家可是要多些韩将军的护持啊!”

    韩漠摆手笑道:“凌大人客气,说起来,这一回还是凌大人帮着韩漠,否则可没这么顺利……!”他伸手将马车的窗帘关上,车厢内微暗一些,但依然清晰明亮,自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往凌磊的手中塞去,低声道:“凌大人,这点银子,你拿着喝喝茶……!”

    凌磊急忙退去:“不敢不敢,韩将军,咱家可不能要……!”

    韩漠皱眉道:“凌大人,我是将你当成朋友的,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韩漠了……!”

    凌磊听到“朋友”这让人激动的字眼,感动起来,这才接过来,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却是一千两银子,这别说喝茶,买下几家茶楼都不成问题,压低声音惊道:“韩将军……!”

    “在宫里也要打点花银子的……”韩漠微笑道:“以凌大人之才,区区一个通事舍人,那是大材小用……打通一些关节,让内廷总管或是娘娘们背后为你说几句话,总要往上挪一挪!”

    凌太监一时间眼圈便红了,他深刻地感觉到,这位世家少年将军,是真的将自己当做朋友看,从没有感觉到的温暖,此时流遍全身,不由收起银子,竟是握着韩漠的手,轻叹道:“韩将军,你大仁大义,对咱家如此厚爱,咱家便是赴汤蹈火,那也要报答韩将军的大恩!”

    韩漠被他握着手,虽然很郁闷,但是也不好推开,轻声道:“凌大人,朋友这二字,寓意深刻,便是要互相帮助……日后若有用得着韩漠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凌太监立刻道:“韩将军,你若有吩咐,只要开口,咱家别无二话……!”他的脸憋得通红,显然是异常的激动……

    他在宫中,何曾体会过韩漠给他的这种“友谊”,愈地觉得珍贵,此时对于韩漠的感激,那真是达到了巅峰,打定主意,定要交好韩漠这个朋友,竭尽所能,日后也要为韩漠办些事情。

    似乎是为了表达对韩漠的感激,凌太监压低声音道:“韩将军,有件事儿,本不该咱家来说,但是韩将军既然当我是朋友,咱家还是对韩将军坦诚相见……!”

    韩漠不动声色,笑道:“凌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太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韩将军,咱家有一次不巧听到一句话……!”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才以更低的声音道:“是那萧贵妃说,要找机会害死韩淑妃……!”

    韩漠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来。

    韩淑妃,就是韩淑,韩漠的那位堂姐。

    韩漠知道,后宫是世家的另一处战场,斗争之激烈,并不亚于朝堂之争,各世家的娘娘们,自然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后宫斗法

    他自然更清楚,那萧妃如今是后宫主持,蛮横的很,心中想着除掉其他世家娘娘,那也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是凌太监既然能听到萧妃亲口说出那种话,那就说明萧妃对于韩淑妃的怨恨已经是达到极点,这才口不择言被一个太监听到,从某种角度来说,萧妃如今只怕是真要在后宫谋害韩淑妃了。

    看来自己这次回京,还要进攻看看淑妃,提醒她要小心萧妃的毒计

    “凌大人,你这是将我真的当成朋友了……!”韩漠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凌磊的肩头,毫无疑问,有这名太监在宫中,自己就等于在宫里有了眼睛和耳朵。

    他希望凌太监真的能够用这笔银子往上爬一爬,如此一来,日后这位太监对自己的用处将更大。

    ……

    自夕春城出,到第五日黄昏时分,已经远远望见了燕京城的轮廓,一路上顺利的很,此时瞧见燕京城,车队更是加快了度。

    韩漠骑在马上,遥望前方,远远却瞧见前方正有一群人,黑白相间,知道是从京里出城迎接的官员,顿时催马上前,身后薛绍和肖木以及数名御林骑兵飞跟上。

    渐进人群,只见有十多名官员,多是文官,其中有一名武将很是显眼,正是豹突营弓兵队护军参领窦善。

    这一群官员看起来很是奇怪,文官的腰间都系了一条白色的粗麻布,而身为武将的窦善,豹头盔上,竟然系着白色的飘带。

    韩漠飞马驰近,翻身下马,众官员便纷纷迎上来,都是拱手行礼,一时间却并没有说话,而窦善上前来,也是拱了拱手,他那张成日里保持着笑容的脸,此时却显得黯然无比。

    韩漠皱起眉头,拱手还礼,随即轻声问道:“大人,这……出了何事?”

    窦善看着韩漠,眼圈竟然有些泛红:“指挥使大人……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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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八章 一张纸,一句话!

    韩漠先是一愣,但是瞬间便明白过来,失声道:“什么……指挥使大人……!”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韩漠的第一感觉却是觉得心里一沉,随即泛起一阵感伤。

    他身后上前来的薛绍和肖木,也是一脸震惊,随即脸上就显出黯然之色,看起来也很是伤痛。

    指挥使大人,自然是说豹突营的指挥使鄂青仑。

    韩漠自小到大,能让他钦佩的人,实在不多,但是鄂青仑却绝对是其中一位,因为鄂青仑的品德,也因为鄂青仑的人生经历。

    鄂青仑年少从军,进入西北大营,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一步一步地爬到了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可以说,他是要忠诚与鲜血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他治军甚严,爱兵如子,即使因为身体时常作的伤势在家中休养,却也时常往军营里去管束部下,教导兵士。

    对于燕国,他亦是一腔忠诚,誓死效忠皇族,也正因如此,他深得皇帝的宠信,身任御林军要职。

    韩漠钦佩这个人成长的历程,更钦佩这个人忠诚的秉性以及正派的人品,此时闻听他去世,吃惊之下,自然是颇为伤感。

    “什么时候的事情?”韩漠轻声问道。

    窦善叹道:“指挥使大人似乎知道自己不行,十天前便从府中搬到了营里住着,他是想在临死前,多看看军营,多看看将士们……!”

    韩漠皱眉道:“这样说来,指挥使大人是在军营中……去世?”

    窦善摇头道:“不是,昨天夜里,指挥使大人巡营时,突然晕倒,今日凌晨时分,醒转过来,却已经……已经是气若游丝……!”顿了顿,叹道:“指挥使大人倒是想在军营中离去,但是他却担心这样会影响军中秩序,也会影响将士们的训练,所以令人将他送回府中,可是一到府里,指挥使大人便去世……!”说到这里,一脸的伤感。

    旁边上来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道:“韩将军,下官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迎候大人!”

    韩漠转头一看,见是一名身着户部官服的官员正恭敬地对着自己施礼,他瞧着这人的面孔很是熟悉,脑子一转,立刻想起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户部下属的仓部主事,叫做常罗。

    韩漠几个月前与霜儿一同前往槐树村看望燕儿母女,却是现了这个常罗与那槐树村村长杨焦之妻杨田氏的奸情,更是瞒过户部往京城附近的村落增加两成税收。

    韩漠略施手段,收服了此人,更是以毒药控制住,却想不到今日却是在这里见面。

    那常罗屈着身子,看起来小心谨慎,也是对韩漠恭敬无比。

    韩漠认出这人是常罗,可是常罗却不知道韩漠便是那也出现在槐树村控制住自己的黑衣蒙面人,当夜韩漠一身夜行衣,更是蒙了面,从头至尾也是没有被常罗看到面孔。

    常罗现在的恭敬,那只是因为他知道韩漠是世家子弟,更明白韩漠这一次是大大的功臣,更加上韩漠一身铠甲,威风霸气,那股子气势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种压力。

    韩漠拱手还礼,道:“有劳!”

    窦善道:“本来圣上是安排礼部组织诸多官员前来迎候你们,只不过指挥使大人突然去世,不少官员都是前往祭拜指挥使大人,这边则是安排了常大人等户部官员前来负责交接车队事务!”

    常罗已经笑着道:“奉尚书大人之命,户部仓库已经腾出库位来,度支部的官员们也在户部仓库等候,由他们清点查验,登记在册,这批物资便可纳入仓库了……此番可是辛苦韩将军和诸位了!”

    韩漠回过头,吩咐道:“薛护军尉,肖护军尉,你二人安排一些人手先送凌大人回宫……你二人亲自带领车队,跟随常大人他们去户部仓库,将车队的物资交接一番……本将这便去指挥使大人的府上……!”

    薛绍和肖木心情都异常沉重,都是躬身道:“末将领命!”

    韩漠这才冲常罗抱抱拳,随即向窦善道:“窦大人,你我且往指挥使大人府上,祭拜一番!”

    ……

    ……

    鄂青仑的官位是豹突营指挥使,却又有着镇军将的将军封号,属于将军级别,达到镇军将的级别,便可以设将军府,将军府的大小随着封号等级的高低,那自然也是不同的。

    燕国武将的封号,自神武大将军开始,下面依次是骠骑将、车骑将、武卫将、镇军将、云麾使、征军使以及最低一等的慰军使。

    这八个等级的封号,就如同文官的爵位封号一般。

    就好比神武大将军,那是最高级别的武将封号,相当于文官中的公爵封号,骠骑将就相当于文官中的侯爵封号。

    燕国唯一的神武大将军,那便是镇守西北边陲的军神萧怀玉!

    那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只要被封了武将封号,也就等于是正规的燕国武将。

    但是只有最低被封为镇军将,才有资格建造将军府,而鄂青仑恰恰拥有这个资格,所以他拥有自己的将军府。

    在这个容纳了几十万人的大都城中,鄂青仑的将军府在城中的某一处,只是庞大都城的其中一点而已。

    这一条不长的街道,此时却是人来人往,而将军府中,白幔遮天,悲伤的气氛笼罩于整个将军的上空,祭拜的灵堂摆在正厅中,白幡飘摇,纸钱纷飞。

    天色昏暗,府中各处也点了灯,京中的不少官员都前来祭拜,主要集中前来的,那是军方的人,各大营都有人前来吊唁。

    鄂青仑也是军方大佬级的人物,在军方是有着极高威望的,所以军方来人,那也是情理之中。

    从将军封号上来说,鄂青仑的封号算不得太高,只是第四等的将军封号,但是鄂青仑的人品是得到很多人的钦佩,而且他的军职毕竟也是御林军指挥使,属于高等武将,所以达官显要都是纷纷前来祭拜一番。

    实际上燕国的将军封号,本就不泛滥,当初身为世家武将的西门雷藏,那也不过是武卫将封号,已是属于极高的封号。

    神威大将军萧怀玉,那是燕国的奇迹!

    一批官员前来,又一批官员离去,络绎不绝。

    韩漠与窦善飞骑而来,翻身下马,取下头盔交给部下,这才快步进了将军府,不少官员瞧见,都有些吃惊。

    韩漠这一此因为搞垮贺家,声名大振,此时一身戎装进来,威风凛凛,都是让众人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早有鄂青仑家人上前来,韩漠安慰一番,这才进了正厅内。

    正厅内,却是见到了好几名熟人,其中便有御林军鹰翔营指挥使苏雨亭,狼甲营指挥使昌德候曹殷也赫然在其中。

    见到韩漠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投过来,苏雨亭微微点头,昌德候脸上也显出温和的笑容。

    韩漠对着那边拱了拱手,这才上前在灵前上了香烧了黄纸,而后恭恭敬敬地祭拜了一番,等家属谢礼后,韩漠才转到灵后,看到鄂青仑一身甲胄戎装,神态安详,静静地躺在那里。

    韩漠凝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一股子敬意又是油然而生。

    “韩将军,请随我来!”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很轻的声音,韩漠正在沉思间,顿时被打断,转头去看,却是鄂青仑的家人,应该是鄂青仑的儿子。

    韩漠见他说完话,转身便往后面的一处侧门行去,有些疑惑,左右看了看,大长白幔遮挡着灵堂,这灵堂后却是无人,稍一犹疑,也便跟了上去。

    出了侧门,就见到那人径自往前行,尔后转了一个弯,经过一条青石道,走到一处房前才停步转身过来,对着韩漠拱拱手:“韩将军,家父生前,交待我将一件东西交给你!”

    韩漠心中疑惑,拱手道:“有劳鄂公子!”

    鄂公子推门进了房中,韩漠跟进,原来是一处书房,摆设的很简陋,放了两只书架,上面摆了一些书籍,韩漠心知那些大都是兵书。

    鄂公子从案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韩漠,韩漠接过,微皱眉头,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来。

    他将信封放在岸上,打开信纸,只看一眼,却更是疑惑,只见这封信上,正反两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写。

    “鄂公子……这是?”韩漠看着鄂公子,很是不解。

    鄂公子轻轻道:“家父除了这封信,还让我转给韩将军一句话!”

    韩漠拱手道:“鄂公子请讲!”

    鄂公子道:“家父说,这张纸就是人的心,上面写什么,就凭人是怎么去想,但是这张纸是方方正正,那也是心的根本……无论写上什么,到最后,这张纸上的字,终究会留给后人评价!”

    韩漠静静品味着这句话。

    鄂青仑临死前留下一张纸一句话,那显然是用心良苦,是要教导韩漠一些东西。

    韩漠很快也就猜到鄂青仑想说什么,归根到底,鄂青仑的心思,是希望韩漠在这张纸上写下一个“忠”字,那或许是鄂青仑临死前最牵绊的事情。

    韩漠沉吟着,许久没有说话,而鄂公子微微拱手,便静静离开。

    韩漠背负双手,缓步走出门,抬头望天,天上一轮明月,异常皎洁,许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声,喃喃自语:“古今多少事,留给后人说……我便是那后人啊!”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后人评定的标准!

    他回到灵堂时,苏雨亭已经离开,倒是昌德候曹殷还在,见韩漠出来,立刻上前来,柔声道:“韩将军,此次宜春之行,劳苦功高啊,本候还日夜为你担心呢!”

    韩漠看到他脸上那种极为亲昵的表亲,身上微微起了鸡皮疙瘩,硬着头皮道:“有劳侯爷牵挂,小臣实不敢当!”

    曹殷轻轻笑道:“一年前本候见你,你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已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男人了……!”

    “人……总是要长大!”韩漠背上冒出冷汗。

    “鄂将军去了,这豹突营日后的前程,只怕就要由韩将军来承担了!”曹殷靠近过来,低声道:“韩将军,本候定会在圣上面前进言,举荐你为豹突营指挥使!”

    他靠得极近,韩漠甚至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味,想退两步,但却又怕双方尴尬,听曹殷之言,立刻轻声道:“侯爷,这……这个小臣倒是从未想过,小臣资历尚浅,难当大任……!”

    “本候就觉得你能担此重任!”曹殷微微笑着,女人般秀气的脸上,皮肤细嫩,更是有一种病态的白皙,一绺丝飘荡在脸颊边,却是有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吸引力。

    韩漠正在心中突突,就听门外响起声音:“礼部尚书韩大人前来祭拜!”

    曹殷微微皱眉,但还是轻轻一笑,低声道:“韩将军,过两日本候设宴,专门为你庆功,你可要前去赴宴!”一只手轻轻在韩漠的手上拍了拍,这才转身出门去。

    很快,韩玄昌便在专人的引领下,进到正厅来,一眼便见到了韩漠,脸上顿时显出欣喜之色,韩漠亦是激动无比,上前去轻声叫道:“父亲!”

    韩玄昌仔细打量韩漠一番,脸上显出欣慰之色,问道:“是否祭拜过鄂将军?”

    “已经祭拜过!”韩漠恭敬道,一个月不见,父亲似乎苍老了不少,一脸的疲态,看在眼里,韩漠心中有些酸。

    他知道,自打自己离京之后,韩玄昌定然是日日牵挂,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到京中,韩玄昌肯定是瞒着家人,独自承受着那份痛苦。

    韩玄昌轻轻拍了拍韩漠肩头,温言道:“快回去看看,你母亲和家人都很想念你……她们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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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九章 归家

    韩漠回到礼部尚书府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不过尚书府的正厅内却是灯火通明,韩夫人坐在厅中焦急地等待着儿子的回来。

    从宜春回来的车队已经进城,这个消息自然是有人已经禀告了韩夫人,而韩夫人自然也知道车队的主将便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听到消息之后,便一直在厅中等候着,一脸的期盼之色。

    厅内的丫鬟和几名仆役也都时不时地往外张望着,更有人笑道:“夫人,少爷这次立了大功,一定会升做大官的!”

    立刻有人接道:“是啊,咱们少爷那是平步青云,这才进京没多久,就立了许多功劳……!”

    下人们都是自内心的欢喜,毕竟都是韩族的人,少爷的迹,也就等于是整个家族的迹,家族的迹,也就等于整族人的面上有光。

    韩夫人虽然欢喜儿子回来,但是内心深处对于韩漠立不立功,并不是如何的关心。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更愿意韩漠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安安全全快快乐乐地活着。

    但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奢望,韩漠身为世家弟子,注定就是要参与这一类的权力之争,这是一个生来注定的命运,你不吃人,人便食你!

    当初身在东海,她心里还踏实一些,但是如今入京为官,她却要时刻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担心。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他们是韩夫人的一切!

    听着下人们喜气的言语,韩夫人脸上微微带笑,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大度的女性,对于下人向来也是和颜悦色。

    下人们笑谈韩漠会加官进爵,这虽然并不是韩夫人喜欢听的话,但她也能理解这些丫环仆役们的心情,只是含笑摇头道:“你们那个少爷,只要不惹出事端来,我便阿弥陀佛烧高香了……是了,后厨是否已经将饭菜准备妥当?那头大奶奶派人送来的鹿肉,可莫忘记蒸上,那臭小子这阵子在宜春那边只怕是苦死了……也不知瘦了没有,是了,热水赶紧备着,这一路上赶回来,身上只怕是臭死了,可要好好洗一洗……!”

    下人们都笑道:“夫人放心吧,这都已经交待好几次了,都备着呢!”

    韩夫人笑道:“我都糊涂了。”

    此时韩沁从门外进来,看到韩夫人,过来走到韩夫人身后,轻轻为韩夫人捶着背,问道:“大娘,哥哥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车队都到了京里吗?”

    韩夫人道:“说是往鄂将军府上去祭拜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神色随即显出一丝黯然:“沁儿,你娘怎么样了?”

    韩沁垂着头,眼圈儿有些泛红:“进食越来越少……气力也越来越小了,都不能坐起来……!”说到这里,眼角已经溢出泪珠来。

    韩夫人将手搭到背上,轻轻拍了拍韩沁的手,也有些沉重:“莫担心,那老和尚还有些本事……总能治好你娘的……!”

    “大娘,你……你说我娘真的能挺过去吗?”韩沁用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我问那老和尚,他总不说话……!”

    韩夫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你哥哥既然从宜春将那和尚请到咱们家来,总是有些门道的。看那和尚沉默寡言,我倒是觉得很有本事……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在此时,却听大门处传来叫声:“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夫人,少爷回来了……!”

    韩夫人精神一振,立马站起,骂道:“臭小子,终于晓得回家了。”脚下如飞,将丫环仆役们远远甩在后面,出了门,远远就瞧见一身戎装的韩漠从正门快步进来。

    韩夫人站住身子,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韩漠将头盔摘给旁边的仆役,上前来,呵呵笑着,甜甜叫道:“娘!”

    韩夫人上下打量韩漠一番,感觉自己的儿子愈地成熟,虽然依旧有着父母眼中的孩子气,但是那股子成熟的气息也是遮掩不住的。

    “给老娘过来些!”韩夫人道:“让我看清楚些!”

    韩漠走上前,笑呵呵地看着母亲。

    “倒也没瘦。”韩夫人笑道:“是了,你父亲也去了鄂将军府,你可碰见?”

    “见到了。”韩漠点头,牵着母亲的手臂往厅中走:“娘,我可想死你了……是了,有没有准备好吃的,我肚子饿了……!”

    “有鹿肉。”韩夫人笑呵呵道:“你大伯母那边送过来的,给你蒸上了……!”看到自己儿子精神地在自己身边,韩夫人的心终于定下来。

    “哥……!”韩沁上前来,轻声叫道。

    若是以往,她必定逼问是否给她带了礼物回来,但是这一次却是心中牵挂着碧姨娘的病情,所以心情很不好,也没闲心思理会礼物不礼物的。

    韩漠自然看到韩沁有些泛红的眼圈,心中微微生出不安的感觉,他现在对于碧姨娘的病情,那也极是牵挂。

    伸手抹去韩沁眼角边的一滴泪水,柔声道:“小妹,不必担心……姨娘会没事的!”

    韩夫人在旁道:“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吃饭,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下人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韩漠这一阵子在宜春,还真是没有洗过澡,只觉得身上黏黏的,当下便收拾一番,去洗了澡,尔后换上一身宽软的锦衣,整个人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轻松了下来。

    鹿肉蒸的很好,再配上其他可口的菜肴,韩漠连吃了好几碗米饭,这才放下饭碗,拍拍肚皮,当真是酒足饭饱。

    “儿子啊,那个范家的小姐,我已经打听过,是个好姑娘。”韩夫人笑咪咪凑过来:“你那未来的岳母,年轻时是众人皆知的美人,你那岳父也算是一表人才,他们的女儿,相貌自然不会差的……我还听说范家小姐的脾气很好,是个贤惠的女子……!”

    韩漠额头冒汗,哭笑不得:“娘,怎么一回来,就与我说这事……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办完……!”

    韩夫人竖起眉头,凶巴巴地道:“怎么,出了一趟远门,回来连娘说几句话也不乐意听了?你这臭小子,难道还要老娘动手不成?”

    韩漠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见韩漠老实下来,韩夫人才恢复笑容:“傻小子,我这是为你好,你可不知道,为了打听范家小姐的消息,我和你大伯母煞费苦心……!”

    “大伯母也凑这热闹?”韩漠双目直。

    大伯母自然就是户部尚书韩玄道的妻子,韩漠听说连她也凑合着打听范家小姐的消息,顿时更是哭笑不得,看来这帮子女性长辈,对于此事还真是十分看重的。

    韩夫人道:“是啊,你大伯母可是热心的很。”顿了顿,道:“你的婚事本来是定在四月底,不过被宜春的事儿耽搁下来,前两日我挺你父亲说,你大伯与范尚书重新定了日子,也就这个月的事情……儿子啊,你要争气,早点让老娘我抱上孙子啊!”

    一说到“抱孙子”,韩夫人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更盛。

    韩漠叹了口气,他知道,这门亲事,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避无可避,虽然很郁闷,但是目前确实没有任何法子摆脱。

    他只能转变话题:“姨娘的病情如何?”

    韩夫人神情立刻黯然下来:“和尚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是很难恢复了……!”摇摇头:“怎么就会病成这样呢?”

    “玄机大师现在被安置在哪里?”

    “就在后面的院子里,他自己要一个静一点的厢房。”韩夫人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老骗子……不过你父亲却觉得他有本事,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些本事……若不是他,碧妹妹只怕是撑不到今天了……!”

    “我去看看姨娘!”韩漠起身来,神情有些凝重,如果连玄机和尚都无法医治,那么碧姨娘的病情就真是不容乐观了。

    “去看看吧!”韩夫人轻叹道:“莫打扰太久,她精力很弱……!”

    “嗯!”韩漠点点头,起身出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叫声:“小五,你在这里呢?”

    韩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三哥韩滨,只觉得这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转身来,只见韩滨正笑容满面地上来,一拍韩漠肩膀,笑道:“小五,你可真行,贺家就这样被你整垮了……你可不知道,贺俊逸被砍脑袋前,那是吓得都尿了裤子,最后还是被……‘喀嚓’一刀给砍了……!”

    韩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韩滨,韩滨被那眼神看的身上有些毛,一时间竟是笑得有些僵硬,尴尬问道:“小五,你……你怎么了?”

    韩漠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三哥实在是没有政治才能,甚至是一个政治白痴。

    “三哥……以后这些话,莫在外面说。”韩漠轻轻拍了拍韩滨的肩膀:“祸从口出……贺家不是我们整垮的,他们是亡在自己的手里……!”

    韩滨摸了摸脑勺,一片茫然。

    “小五,你这次辛苦了,明天我请客,给你接风洗尘。”韩滨呵呵笑道:“天大的事情你都给三哥推掉,这一次三哥的面子你一定要给!”

    韩漠想了想,才问道:“三哥,你还在与金钱坊走在一起?”

    韩滨一愣,微微点头:“小五,你莫担心,三哥心中有数,他们坑不了我……!”

    “你自己小心些就是。”韩漠也不多说:“我去看看姨娘,她病得很重……!”并不多言,只是伸手拍了拍韩滨的肩膀,转身离去

    韩滨摸着脑袋,脸上有些迷茫,他隐隐觉得,自己的五弟虽然比自己幼小,但是行动语言,却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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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零章 好奇害死郎

    碧姨娘的院子里一如平常的幽静,韩漠进到屋中时,这外屋却有两名小丫鬟正在打着瞌睡,韩漠脚步很轻,其中倒是有一名丫鬟机警的很,感觉有人进屋,立刻警惊觉,抬头一看,却是少爷,急忙拍了拍另一名丫鬟,将她叫醒,二人都躬身向韩漠行礼,尚未说话,韩漠已经轻轻摆手,示意她们继续休息。

    他走到内屋前,轻轻掀开门前的珠帘,屋内有幽香,也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

    缓步走到床边,看到碧姨娘正在沉睡中,脸庞已经消瘦不少,但是看起来依然很干净,并没有因为患病而显出丝毫的邋遢。

    屋内寂静无比,旁边的油灯灯火轻轻跳动着。

    看着碧姨娘苍白的脸色,韩漠十分清楚,这种样子,碧姨娘的病情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诚如韩夫人方才所言,如果不是玄机和尚前来燕京,这个美丽的女人只怕早便香消玉殒了。

    对于碧姨娘,韩漠的内心是充满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

    他钦佩这个女人,敬重这个女人,甚至有些怜惜这个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那颗穿越而来的灵魂,对这样的美妇人,还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那是一种很纠葛的情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希望这个女人就此香消玉殒,可是除了那两位风国的稀世药材,却又没有其他方法解救。

    他心中一片黯然。

    ……

    韩漠在后院中一间很僻静的厢房中,见到了玄机大师,老和尚一如平常的淡定,从他的脸上,你似乎看不到人世间的各种感情。

    欢喜,忧愁,悲伤……!

    诸生不定,佛自定!

    两人面对面地盘膝坐下,老和尚神态祥和,看了韩漠一眼,才道:“你去看过她?”

    韩漠点头,问道:“大师,你告诉我,此病……可不可救?”

    “可救……亦不可救!”玄机缓缓道:“此并非禅机,只不过如今的情势,便是如此!”

    “还请大师解释!”韩漠恭敬道:“小子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韩施主,你该知道,患者之疾,非比寻常,实乃难得一见奇症……!”玄机大师平静道:“她的五脏气血难通,一直以来也有失调理,换句话说,五脏之功效,一日日衰竭,那是人之根本,根部出了问题,人的血肉枝干,也就会逐渐枯萎……!”

    韩漠微微点头,虽然他前世主钻药剂学,但是对于人体机能等方面的医学常识也是很为了解的,更何况他属于军医,不但苦修过军中格斗士,对于人体器官的各项功能,那也是进行过极专业的学习。

    人体五脏,按照古代的说法,那就是人体五行,五行为根,一旦有伤,也就等于破化了人体的正常生活技能。

    如同碧姨娘这般五脏皆伤,气血难通,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我是每天都会强行以金针疏通她的五脏气血……!”玄机大师平静道:“可是人体如万物,归结到底,乃是遵循自然之道,如今强行疏通,虽然延续了她的生命,但是她五脏却遭受了极大的损伤……!”

    韩漠神色极度黯然,他知道,金针插入穴道强行疏通气血,那也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否则碧姨娘只怕早便香消玉殒,但是这样一来,她五脏伤的更为厉害。

    “大师,依你之见……还能撑多久?”韩漠轻声问道。

    玄机大师想了想,才缓缓道:“贫僧刚刚说过,此症……可救亦不可救!”

    韩漠点头。

    “不可救者,是因为这样的重疾,已非寻常手段可以医治,便是再请来妙手杏林,只怕也是回天无术……!”玄机凝视韩漠道:“所谓可救者,便是这重疾,能得两味奇药,倒是可以死里逃生……!”

    韩漠轻轻道:“八角芝……黑蝮蛇王胆!”

    玄机眼中划过诧异之色:“你知道?”

    “我这边有几本绝版医书……其中一本却是粗粗地提起此症,姨娘的病症与书上所叙病症特征一模一样,而且上面标出了医治之法,便是八角芝和黑蝮蛇王胆……!”韩漠缓缓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介绍!”

    玄机显出一丝意外:“韩施主也懂医术?”

    “不敢!”韩漠摇头道:“略窥门径而已!”相比起玄机的医术,韩漠即使有前世药剂学方面的知识,也只能是略窥门径。

    医道是极为深奥的学问,韩漠是绝不敢说自己懂医术的。

    “不错,所需正是那两种药材……只不过,你可知那两种药材生于何处?”玄机平静问道。

    韩漠道:“不瞒大师,三个月之前,我便派人前往南风去寻找这两味药材……只不过,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回来!”

    玄机那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时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才道:“你既知是生于风国……那便该知道,要想得到那两味药材,实在比登天还难!”

    “晚辈只是在书中看到,那两味药材生于产自风国南郡玉泉寨附近,但是……却并没有记载详细处所,所以晚辈是派人去寻找……!”韩漠见玄机皱眉,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谨慎道:“晚辈是想,既然那书中都有记载,想必风国人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他二人前往打听,或买或寻,总是能够带回来的!”

    “两个人?”玄机叹了口气:“阿弥陀佛,韩施主,南郡乃是风国三郡中最大一郡……那玉泉寨,又是南郡四寨之一,方圆少说也有百里之地,处于密林之中,处处惊险,能够到达玉泉寨,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韩漠点头道:“晚辈倒也听过风国的一些地理情况,但是……!”

    玄机道:“贫僧知道,韩施主此次派去的两个人,定然是你深信之人,而且也是很有手段……只是韩施主或许不知道,玉泉寨是风国三郡八大寨最为险恶的地方,那也是风国人的圣地处所……风国的酋长,便是居住于玉泉寨。至于韩施主所说的两味药材,那可不是普通的风国奇花异草……!”

    韩漠皱眉道:“还请大师指教!”

    “黑蝮蛇王胆,自是出自黑蝮蛇王的体内……!”玄机凝视韩漠:“韩施主可知道,那黑蝮蛇王,被风国人视为神灵,便是养在玉泉寨之中……据传说那黑蝮蛇王胆有延年益寿之妙用,多少人曾经想偷盗蛇王胆,却都是死在了那里……!”

    韩漠心一沉,他忽然觉得自己当时担心碧姨娘的病情,却是有些大意了。

    “至于八角芝,那更是风国酋长上位之时,由风国祭司奉上,酋长当众食下,确定为酋长之身的圣物!”玄机叹道:“这两样东西,要想得到,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韩漠脸上显出震惊之色,书中的记载,只是说那两味药材产于风国南郡,在韩漠看来,风国奇花异草多入牛毛,那两位药材便是再名贵,有朱小言韩青两人同时出马,应该是可以弄回来的。

    也正是因为韩漠当时考虑这两味药材可能比较难以寻到,所以他才会派出两员得力助手,否则随便派几个人去风国寻找就是。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两味药材,比他意想中的还要珍贵百倍,那已经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风国的镇国之宝了。

    韩漠闭上眼睛,他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变的极度不好,如果事情真如玄机大师所说,那么朱小言二人……!

    一直以来,韩漠都将这二人列定为自己最重要的部下,可是这一次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这两名干将折在风国,自己那时后悔也来不及的。

    玄机大师似乎也看出韩漠的心情,合十道:“阿弥陀佛,韩施主,这天下事,许多都是注定,你也不用多想。”

    “那姨娘还能支撑多少天?”韩漠问道。

    玄机大师道:“如果没有那两味药材,仅凭贫僧微末伎俩,最多也只能撑住十五天!”

    韩漠叹了口气,他知道,玄机大师自言“微末伎俩”,那实在是太过谦虚,能够将碧姨娘的生命延续到现在,玄机大师的手段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

    从玄机大师的厢房出来,韩漠的情绪很为低落,月朗星稀,幽幽的月光洒射到院落之中,已是到了深夜。

    回放的路上,他的脑子竟然有些混乱,如今别说碧姨娘,就连朱小言和韩青都有可能保不住,这让他烦闷中又有几分自责。

    回到自己房前,轻轻推开门,就听一个声音道:“你可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让韩漠吃了一惊,但是一瞬间,从声音中,他就判断出说话的是谁,半夜三更如同鬼魅一般在房中等着自己的,也只有自己那位神经师兄白夜郎。

    这家伙倒是来得及时,今日自己刚回来,他便来到了这里。

    韩漠顺手关上门,也不点灯,借着从窗外进来的淡淡月光,走到桌边的椅子旁,一屁股坐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一道黑影不动如钟,自然就是白夜郎。

    “一直在等我?”韩漠淡淡问道。

    白夜郎道:“车队进城,自然是知道你回来了……你看起来精神似乎很不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

    白夜郎不屑一笑:“我只是关心今夜你能不能传授我最后一套格斗术!”韩漠去宜春之前,他已经从韩漠身上学会了“开天辟地阴阳大格斗术”的前十一套格斗术,总共是有十二套,如今就差最后一套没有学会。

    韩漠淡淡道:“今夜不行,我很累……!”

    “那我明晚再来!”白夜郎二话不说,起身便要走,却听韩漠轻声道:“你等一下!”

    白夜郎重新坐下,问道:“又能教了?”

    韩漠叹了口气,道:“难道你我之间,就只能谈论武技吗?好歹也是师兄弟,沟通交流一下感情,那岂不是很好?”

    白夜郎声音硬邦邦,“我不喜欢谈什么感情……!”顿了一下,问道:“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韩漠微瞥了白夜郎一眼,昏暗中,倒是看清楚白夜郎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他知道,这位神经师兄只怕是起了好奇心。

    韩漠故意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掩饰的很好,就似乎是从心里出来。

    “你有什么事?”白夜郎又问了一声。

    果然,白夜郎已经起了好奇之心,这让韩漠本来郁闷的心情稍稍松解了一些,眼中划过一道光,道:“事情是……罢了,说给你听,你也帮不上忙……太难……太难……!”

    白夜郎冷哼一声,起身来,也不多说,身形如鬼魅,轻飘飘地便到了房门边上,似乎便要离开,韩漠也不动声色,只是又轻轻叹了一声。

    如同韩漠心中所想,白夜郎转身又如鬼魅般回到座位上,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你在小瞧我?在我白夜郎眼中,天下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韩漠心中暗暗接了一句,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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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一章 飘渺权力

    韩漠靠在椅子上,轻轻道:“师兄才能出众,武技高深,我是从不敢小瞧的。只不过……哎,我便实说了吧。这几日,我却是听闻一件事情,说南风国有两味珍奇药材,神秘无比,收藏在风国南郡的玉泉寨之中……!”

    白夜郎淡淡道:“那又如何?”

    韩漠叹道:“可是有人说,那两味药材护卫森严,是风国的镇国之宝,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到南郡取到这两味药……就是神仙下凡,那也是做不到的。”

    “胡说!”白夜郎冷哼道:“区区两味药材,何难取之?”

    韩漠忙道:“师兄,这种大话,咱们心里想想就成,可莫四处张扬……要是被人笑话,那就不大好了!”

    白夜郎不屑地道:“不就是小小风国南郡吗?实话告诉你,那两位药材就是藏在魏国皇宫,庆国皇宫,老子也照样可以取出来……!”

    “当真?”

    白夜郎淡淡道:“那是自然……!”似乎想到什么,冷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子?你是不是想让我去风国给你找这两样药材?”

    韩漠摇头道:“也不瞒你,开头我还真是有这想法,想请师兄跑一趟……!”

    “哼,幸亏你没开口。”白夜郎冷然道:“否则你一定会很失望。”

    韩漠叹道:“不瞒你说,我这个想法,并不是害怕你会拒绝,而是担心你会失手……师兄或许不知道,据我所知,这几年来,不下数十名高手前往那边去盗取这两味药材,但是……却都死在了那边……!”他摇摇头,苦笑道:“罢了,不提此事了。师兄,我倦了,明夜如果空闲,我教你最后一套格斗术……!”

    白夜郎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过后,才淡淡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已经派人去过?他们是不是已经失败?”

    白夜郎毕竟不是真的白痴,他的性情反复无常,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这并不表明他思考问题就很简单。

    没有聪慧的头脑,他也不可能学成这一身骇人的武技。

    说到底,白夜郎的性情古怪,而且认死理,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比较固执,办一件事情,那便是不惜代价去完成。

    就像当初一路上要为萧灵芷奏一曲子,或许是突奇想,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是一根筋直到底,一路跟随着萧灵芷等人,如果不是艳雪姬后来出现,最终是个什么结果,那也是难以预料的。

    韩漠认为他有一点神经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怪人总是做出一些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来,违反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为了修炼《梦中殇》那迷人心智的曲子,白夜郎在大街上故意冲撞衙差,让人将他关到燕京府那阴暗潮湿的大狱中去修炼。

    为了习得韩漠的“开天辟地阴阳大格斗术”,他更是拿出《气经》和太极步这两样高深莫测的玄妙武技来交换,甚至还与韩漠结成了师兄弟

    那两门武技,在白夜郎眼中或许很一般,但是在一般人的眼里,那确实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武技,由此也可见白夜郎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不惜代价去完成。

    这都是违反着正常人思维的事情,他却偏偏很有兴趣去做,若说此人没有神经质,那是连鬼也不信的。

    正如后世一句名言,这一类不遵循正常思维逻辑行事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天才!

    在韩漠心中,他却觉得白夜郎是两者兼而有之即是天才,也是疯子!

    ……

    韩漠沉吟片刻,才轻声道:“是,我派了两个人前往……但是,到今天,他们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白夜郎道:“是在燕京遇到我之前就派出去的?那岂不有三个多月?”

    韩漠有些诧异:“师兄,你怎么知道?”

    “莫把我当傻子。”白夜郎冷哼一声:“若是那时便认识我,你只怕早就想着花招让我去替你跑这趟腿了……哼哼,你还真是将我当做跑腿的来使唤了!”

    韩漠一时间摸不透这神经质师兄的心思,只是微微笑了笑,“不敢,师兄莫误会!”

    白夜郎道:“对我来说,你的请求,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你也没那个资格来使唤我……只不过,你将那风国南郡说的那般厉害,哼哼,我是不相信的!”

    韩漠隐隐猜到了白夜郎的心思,小心翼翼道:“师兄说的是,只怕也是我道听途说,被人故意夸大而已!”

    “你也不必多说了。”白夜郎淡淡道:“我今夜便起程,倒是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不就是两味药材吗?你什么时候要?”

    韩漠想了想,才道:“就算是有千里快马,这一路上来回,日夜兼程,只怕也要个四五日……!”

    “十日!”白夜郎起身道:“给我十日,我将那两味药材拿回来给你瞧瞧……!”

    韩漠心中大喜,他倒想不到白夜郎今夜竟然如此痛快地便答应前往南风国,这家伙的思维,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定时激起了白夜郎的挑战**,对与白夜郎这类绝顶高手来说,他的心中,无非是想着两样事情。

    第一样便是追寻更高的武道巅峰,突破自身,达到人之武道极限,而另一样,便是寻找那一种世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前去挑战。

    “师兄一切都要小心,毕竟……!”韩漠虽然佩服白夜郎的武技,但却不能说明白夜郎真的能够手到擒来。

    那边毕竟是风国人的地盘,那两样药材,也毕竟是风国人的镇国之宝,风国人有着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在那个诡异的民族之中,绝对不高手。

    至少韩漠知道有十方名将之一的“南蛇”布苏甘,那便是风国神话一般存在的人物,而且韩漠更加清楚,风国还有那一种先进的恐怖箭孥。

    或许一只两只箭孥绝对上不了武技强的白夜郎,但是十只……二十只……那种恐怖的武器一旦达到量化,便是绝世高手,只怕也是难以抵挡住。

    白夜郎淡淡道:“你在小瞧我?”

    韩漠哑然,只能苦笑道:“师兄,我派去的那两个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夜郎已经硬邦邦地道:“与我无关……我此去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你去救人……!”

    韩漠知道多说无益,轻叹一声。

    就在此时,却听到门外走廊响起脚步声来,又听到韩玄昌的声音道:“你先回去歇息吧!”似乎是在对下人吩咐什么。

    白夜郎再不犹豫,也不从大门出去,飘到后窗,手轻轻一扣,窗户打开,他的人就如同鬼魅般飘了出去,整个过程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异乎寻常的流畅,韩漠心中不由大是惊叹,幸亏这神经质师兄不是采花贼,否则就算是跑到皇宫去采花,只怕也难以被人抓到。

    而这个时候,房门已经响起敲门声,听到韩玄昌声音问道:“漠儿,可睡下了?”

    韩漠忙应道:“没!”上前去,打开了房门,只见韩玄昌一身官服,也没换衣裳,正站在房门前,见韩漠打开门,微皱眉头道:“怎么也不点灯?”

    韩漠笑道:“进屋子太倦,糊里糊涂睡着,忘了点灯!”转身进屋,将油灯点上,屋内顿时间便明亮起来。

    韩玄昌背负双手进了屋内,四下里看了看,才坐下道:“本想明日再找你说话,只是今年的京试八月份便要来临,为父这是第一次要主持这样的大京试,自是不能误了差事,多处都要亲自过问,做好京试准备……所以也说不准何时有时间,今夜恰好有些空闲,所以过来找你说会子话!”

    韩漠为父亲沏了一杯茶,轻声道:“父亲该当保重身体才是……!”

    韩玄昌微微点头,仔细打量韩漠一番,脸上显出欣慰之色,笑道:“漠儿,你如今是越的成熟,为父心中甚慰!”招手道:“你过来坐下,与我说说宜春那边的事情!”

    韩漠搬过一张椅子,靠近韩玄昌坐下,随即便开始将宜春生的一些事情大致说来。当然,艳雪姬,庄渊,徐先生那些该隐去的人都是要隐去的。

    目前为止,他并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与鬼谷派有关联,等到时机成熟,再说也来得及。

    韩玄昌听韩漠娓娓说来,时而惊讶,时而欢喜,时而震惊,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淡淡的笑意,有时候甚至伸出手,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一拍,以示安慰和鼓励。

    “真是想不到,贺家竟然暗中做了那么大的准备。”韩玄昌轻叹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狼子野心,若不是你现了那八卦困,迟早是一番大动乱!”

    韩漠道:“这一次萧家倒也聪明,没有陷进去!”

    韩玄昌道:“萧太师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为了他们萧家的前途,他是不可能让萧家卷进来。”微微一笑,道:“漠儿,为父倒是想不到,你做事却是这般谨慎沉稳……嗯,咱们韩家的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韩漠笑呵呵道:“还不都是父亲和爷爷教得好!”

    韩玄昌哈哈笑道:“有些事情,那可不是教出来的,要真说是谁教的,我看那都是你娘教给你的……!”神色随即严峻下来,道:“贺家覆灭,日后的局势反而更加凶险。贺家被灭,与你是大有关联,萧家折损一臂,将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贺族的余党绝没有消除干净,这两方势力定会想着报仇雪恨,你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韩漠知道韩玄昌所言不假,自己锋芒大露,那是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肯定会有很多人想着除掉自己。

    或明或暗,自己日后都是要小心提防的。

    韩玄昌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漠儿,切莫因为立了些许功劳,便沾沾自喜……你要知道,你如今虽然看似手握不少权力,但是……那都是皇帝赐给你的,这些权利,并不是我韩家根基,换句话说,你的西花厅,还有豹突营,那都是皇族的势力……皇帝将这些权利放在你的手中,只不过是想以你为刀,为他清除其他势力而已……!”

    韩漠点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皇帝无非是想借势,借我韩家势!他将西花厅交给我,甚至让我在豹突营握有重权,不过是想让我这把刀更加锋利,好为他办更多的事情而已!”

    韩玄昌欣慰道:“你能看出这一点,为父就放心了。你是聪明的孩子,有些话,为父也不必说太多……!”他冷冷一笑,道:“皇族想让我们韩家成为他们的工具,他们却也不想想,我韩家就是那般任人利用的工具吗?”

    韩漠清楚,现在父子在这里说话,那是十分安全的。

    从东海而来,带来的下人中,自然也是有着韩家的暗黑军团影子卫,这些韩家的影子卫,那也是在韩府日夜戒备,如今父子二人在此谈话,影子卫自然会不必吩咐地在外面守卫。

    韩玄道的户部尚书府与韩玄昌这边的礼部尚书府,那都是拥有着这一类暗夜军团,人数或许不会太多,但是却绝对精锐。

    白夜郎那种进出自如的高手,能够避开影子卫的眼目,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多见的。

    “皇族想要用我们韩家去抗衡萧苏两家……!”韩漠靠坐在椅子上,眼眸子闪起森然之色:“可是他们也该清楚,萧苏两家,那本就是我们韩家的对手……我们正愁实力不足,皇帝却将权力送到我们的手上来,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韩玄昌点头道:“这一点,皇帝是肯定知道的,他也肯定知道,利用借势这一招,本就是极为冒险的招数,所以他对我们韩家,定然是即用也防。如今萧苏势大,皇族会捧着我们韩家,让我们具备对抗萧苏两家的实力,但是……一旦我们韩家的实力太过强势,皇族定然会回过头来打压我们,那个时候,他们为了达到某种平衡,便很有可能在削弱我们韩家实力的同时,又去捧其他的家族……利用这一招,让我们世家内斗,一点一点消耗我们世家的实力,他们皇族,则在我们世家的争斗中,一天一天地强大起来,直到最后将我们世家全部诛灭……!”

    韩漠对父亲这番分析,深以为然。

    韩玄昌从前是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但是经过宜春之事后,韩玄昌显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具备了政治才干,也无可避免地卷入了政治之争,所以有些话,他自当要责无旁贷地告诉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更加清晰燕国的政治局势,只有这样,才能让韩漠更加小心地纠缠在燕国政坛这潭浑水中。

    “到时候真要削弱我们韩家,当其中的对象,便是你!”韩玄昌凝视韩漠:“因为你手中现在的权力,都是皇帝给予的,所以……只要他一张纸,这些东西他都可以收回去……西花厅,御林军……便都不会是你能掌控的!”

    韩漠闻言,没有紧皱起来,眼眸子显出犀利冰冷的光芒

    他猛然间现,正如父亲所说,如果皇帝真要将这些权力收回去,自己便会从云层突然跌下……那些权力,变得虚无飘渺!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生,更不允许飘渺的权力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给我的权力……我就会抓紧!”韩漠眼眸子透出一股子坚定:“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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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二章 莲香惹人醉

    韩玄昌看着韩漠那张清俊的脸上显出的那股子坚毅之色,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股子坚韧的态度,那是韩家男人绝不能缺少的,身为韩族嫡系子弟,承担的是一个庞大家族兴衰的重则,要承担起这种责任,就必须要有坚毅的意志和不屈的斗志。

    “目前还不会有事!”韩玄昌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毕竟我们韩家的实力,相较于他们两家,还差了不少,这几年内,如果不出大乱子,朝堂应该处于僵持阶段。”

    韩漠微微点头,萧苏两家不同于其他几个被诛灭的家族,根深蒂固,也要想搞垮他们,按照目前的政局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实力偏弱的胡家以及范家,胡家本就是韩家的死党,而这一次整治联姻,韩范两家也将形成同盟,韩范胡三家联手之势一成,朝堂上的世家势力,也就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是最难破解的政治局势,只能在僵持中互相消耗着对方的实力,等到时机成熟,在做最后的攻击,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有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冒着家族覆亡的危险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燕国政坛,应该处于一种平静中的对峙,皇族也定然会在其中加大力度挑拨离间,让世家在这种无声息的对峙状况中,大肆消耗实力。

    韩漠现在倒是开始钦佩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

    毫无疑问,当今燕国的皇帝,是一个很能忍的角色,在他的忍耐中,皇族的刀子也是渐渐磨得锋利起来。

    韩漠有时候经常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世家的一份子,还真希望这位皇帝将世家一个个剪除,最终完成燕国政治的统一性,如果是那样,对于燕国来说,将是大幸之事,而且燕国的权力一旦形成统一,那么燕国的内耗将会随之而去,整体国力将会急剧上升,于国于民,都是很有利的事情。

    但是这也只是他心中想想而已。

    燕国皇族的成功,也就代表着世家的灭亡,作为世家势力之一的韩家,也会成为覆灭的世家之一,这一点,韩漠是不可能接受的。

    韩氏家族灭亡,当其中的便是韩漠的至亲之人,那些韩漠愿意为之付出性命保护的亲人!

    ……

    “过几日上朝叙职,你心里有个数才是。”韩玄昌轻轻道:“鄂青仑去世,这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也就空缺下来了……至于是谁去坐,到现如今,各方都有猜测,不过……你总也是有些机会的。”

    所谓的叙职,那是指从京中派出官员前往地方办差,回京之后,在朝堂将办差结果汇报一番,也就等于是向朝廷交差。

    韩漠这一类武职将官,自然是更要上朝叙职的。

    燕国的上朝制度,就是常言所说“三日一朝”,也就是说,每个月中,皇帝会有十日在朝堂上进行朝议,与臣子们处理一些国事。

    皇帝也是血肉之躯,若是天天上朝,一朝数个时辰,那也是累得够呛,所以燕国立朝以来,便是三日一朝。

    不过这一次鄂青仑突然去世,皇帝下了旨意,罢了一朝,所以这一次的朝议间隔,那是有六天。

    韩漠想了想,才道:“他会将这个位置交给我?”

    韩玄昌平静道:“那就要看你上朝叙职的时候,皇帝如何处理了。他要真想用以韩家为刀,以你为刀锋,这位置他便不会轻易交给别人……毕竟一旦交给别人,指挥使的位置辖制了你,这把刀使起来就不如何方便的……不过若真是交到你手上,他却也要担心你的权力过重,所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题……!”

    韩漠笑道:“做皇帝,也够难的!”

    韩玄昌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想了想,才继续道:“真要是坐上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皇帝用起你来,自然更为方便,但是……你自己也会方便的多!”

    韩漠明白其中的意思。

    真要成为豹突营指挥使,那便是成为豹突营的最高指挥官,要控制起豹突营来,那就容易的多。

    皇帝考虑的,也就是担心韩漠成为豹突营指挥使,会变成双刃剑,所以他究竟敢不敢冒这个险,那是谁也不能确定的。

    韩漠心中要想将皇帝词语的这些“飘渺权力”变成真正的实控权力,坐上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那就会方便的多。

    御林军和西花厅,都是隶属于皇族的势力,效忠于皇族,韩漠控制住着两个家族的契机,是因为皇帝的赠予,也就是说,这两支势力,是因为效忠皇帝才服从韩漠的命令。

    要想将这两支势力化成自己的势力,无非两种途径。

    第一种途径,那便是换血,在其中关键位置都安插上自己的人,逐渐将自己的势力完全渗透进去,如此一来,指挥系统一旦被自己掌控,那么这两支势力也就成为了实控势力。

    这种途径,自然是极其困难的,毕竟在御林军中,皇帝的眼睛处处存在,虽然护军尉以下的校尉都统等职可以由指挥使亲自委任,但是想要轻易安插自己的人手渗透进去,绝非易事。

    这终究是皇帝的势力,对于其中的情况,他自然是极其关注的。

    而西花厅要安插人手,那比之御林军更为困难,西花厅是暗黑军团,有着自己的一套系统,任何一名新吏员的进入,那都是经过裴英候负责的一处进行详细的调查,一些背景复杂或者模糊不清的人手,没有任何可能进入燕国的这处暗黑机构。

    另一种途径,则是要手头上率领的势力,从心中更改效忠的对像效忠皇帝换成效忠韩漠!

    这当然更是有些异想天开的途径。

    比之第一种途径,让这两支势力改变效忠对像的难度已经不是难于上青天来形容了。

    西花厅目前还在自己的支配之下,暗黑吏员还是忠心耿耿,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韩漠一直以来的行动,都没有针对皇帝。

    韩漠相信,仅凭自己现在在西花厅的威望,一旦某一日想要利用西花厅对付皇帝,只怕西花厅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西花厅吏员最尊崇的,那是薛公颜,而薛公颜,便是皇帝的头号忠臣!

    路漫漫远兮,想要真正形成自己的绝对权力,道路还很长!

    ……

    似乎是看出韩漠的心思,韩玄昌轻轻拍了拍韩漠的肩头,温言道:“有些事情,急不来……慢慢来……只要知道如何去做,那便是了。”

    “是!”韩漠点头道:“父亲的话,孩儿记下了。”

    韩玄昌含笑道:“比起小时候,你已经懂事很多了。不知不觉,已是个堂堂男子汉了……!”似乎想到什么,嘴角泛起笑意:“那件事情,你母亲可与你说了?”

    “父亲指的是?”韩漠心知是何事,但还是明知顾问一番。

    韩玄昌敛住笑,神情严肃起来:“到了如今,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瞥了韩漠一眼,道:“你与范家的婚事,本来上个月便该办了……宜春的事儿耽搁下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大伯已与范大人议定,这个月二十八,那是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便要迎娶范家小姐过门来……虽然仓促了些,不过你母亲已是吩咐上下早有准备,所以……你可莫给我生出乱子来,否则可别为父不客气!”

    韩漠苦笑道:“事到如今,孩儿还能如何!”迅即算了一下,五月初八从宜春离开,一路上顺利回京,今日是五月十三,到五月二十八,那刚好是十五天,顿时有些吃惊:“也是十五天?”

    他这话听在韩玄昌的耳中,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也是十五天?还有其他事?”

    韩漠神情黯然下来,摇摇头。

    玄机大师今夜刚刚说过,碧姨娘的病情,如果两味药材不能及时得到,那么最多也就能撑十五天。

    “很晚了,你先歇着吧!”韩玄昌也看出韩漠脸上的倦意,起身来,似乎想到什么,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西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

    韩漠疑惑道:“西北?”

    韩玄昌微微点头:“萧怀玉已经到了西线一带!”

    “出了何事?”韩漠皱眉问道。

    韩玄昌想了想,道:“西花厅应该知道这事儿,回头他们总会向你禀报的。夜深了,早些歇息……!”轻轻拍了拍韩漠的肩头,这才背负双手往门外走去。

    韩漠急忙上前,为父亲打开门,韩玄昌正要出门,忽然问道:“韩青那小子去了哪里?我怎么一直不见他踪迹?”

    韩漠忙道:“派他去做一些事儿,父亲不用担心!”

    韩玄昌微微皱眉,终是点点头,出了门去。

    ……

    ……

    接下来两日里,京中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鄂青仑的丧事上,除了鄂青仑丧事本身,很多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猜测着下一任豹突营的指挥使是谁。

    慕容鹤没有离奇死亡之前,很多人都会第一个想到是慕容鹤。

    那个时候,慕容鹤身后有秀公主撑腰,还与萧家有着瓜葛,鄂青仑在家养伤期间,豹突营一直都是由慕容鹤来处理军务。

    所以慕容鹤不死,常理来论,豹突营指挥使的位置,十有**便是他的了。

    但是风云变幻,慕容鹤一次离奇的死亡,让最有可能接替这个职位的人选被剔除,所以大家不得不重新猜测另外的人选。

    韩漠当然会是进入所有人头脑中的第一个人选。

    皇帝对韩漠很器重这是不知底细的大多数官员的想法,能够将一名初入燕京的世家子弟连续提拔为御林军护军尉,又至御林军护军参领,那当然只能用隆恩浩荡来解释。

    韩漠这一次在宜春立下大功,一举摧毁贺氏家族,此番功劳对于皇族来说,那绝不是一般的大功劳,皇帝总会对这位功臣予以表彰的。

    恰此时,豹突营指挥使鄂青仑去世,那么空缺出来的指挥使之位,自然是极好的表彰方法。

    只不过在想到韩漠的同时,大家也都清晰地想到,韩漠终究是世家子弟,虽然韩漠功劳不小,虽然皇帝似乎对韩漠很为器重,但是,皇帝会让一位世家子弟成为御林军的指挥使吗?

    当初苏雨亭成为鹰翔营指挥使,已经让许许多多的人赶到震惊无比,只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今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会出现在韩漠的身上?

    所以谁都没有底,谁也猜不出来那个位置最终会是谁坐上去。

    而皇帝这两日心情似乎很不好,因为鄂青仑的去世,下旨罢一朝,这是很罕见的事情。但是很多人也都明白,皇帝对于鄂青仑的去世,一定是很难过伤心的。

    鄂青仑对于皇族的忠诚,无可置疑,皇帝失去这样一位得力臣子,心中必定会很失落,所以当皇帝几次下旨到将军府,一次一次地以旨意对鄂青仑进行悼念,甚至赐予鄂公子以子爵的封号,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了。

    鄂青仑的死,祭拜者如云,更是得到了皇帝的眷顾,而贺家却没有因为被处决,就此了事。

    很多人都知道,自从京中那次对贺家的大处决之后,大理寺和刑部的吏员,甚至是花厅的暗黑吏员们,依然在京中搜罗着贺族的漏网之鱼以及贺族的余党。

    贺家是燕国的老世族,除了明面上的这些势力,自然还有一部分隐藏势力,这是朝廷官员们心知肚明的事情。

    皇帝自然更清楚,所以他是不可能允许贺族的余孽继续留在京中。

    所以在那之后,依然抓了不少漏网之鱼,甚至抓了一些在朝中隐藏比较深的贺族余党,结果也是干脆利落,杀无赦!

    当然,要想完全打掉那些隐藏势力,那几乎是难以做到的事情,所以渐渐的,线索越来越少,抓到的人,也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至于从宜春运回来的武器装备,经过清点之后,已经纳入了户部仓库,这一批武器装备,增加了燕**事后勤储备,有人私下里笑称,不管贺族犯了多少大罪,也不管他们最终的结果如何,单就扩充武器装备的储存来说,贺族对于燕国,那还是有着蛮大的功劳。

    韩漠在府中歇息了一日,回京的第三日一大早,先往豹突营去了一趟,辕门束白,营中亦是一片悲伤气氛,将士们也都是头缠白带,表达着对鄂青仑的敬意与留恋。

    韩漠向肖木和薛绍询问了一番装备入库的事情,便离开豹突营,径自骑马到了雾水湖西花厅。

    上午的阳光明媚灿烂,燕京也因为阳光的照耀,前阵子那股阴霾肃然的气氛也稍稍缓解了不少,离雾水湖还很远,就能从空气中闻到一阵阵莲香味道,那股子味道钻进鼻中,顺着呼吸进入体内,让人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极目望去,雾水湖上一片碧绿,间或有着粉红的荷花,宁静的雾水湖,就如同点缀在燕京城中最美丽的一处图画,只可惜这幅图画,并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到。

    蜻蜓儿就像一道道小小的精灵,亦点缀着可以入画的雾水湖,绿意盎然,韩漠远远望见,便觉得心中一片开阔,更是生出一阵好心情来。

    点缀着湖心的小四合院,青砖白瓦,宁静雅致,已被一片翠绿围裹在湖中心,一条木制小桥,从岸边直通到四合院的正门。

    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进去,韩漠倒是升起一股子新奇感。

    下了马,踏上小桥,韩漠径自往四合院行去,他自然知道,这四周有不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如果自己不是西花厅的人,那么是绝不可能踏上这条小桥的。

    门前的花厅守卫吏员瞧见韩漠,立刻上前来,恭敬道:“厅长大人!”

    韩漠点点头,笑道:“有阵子不在,这里倒是漂亮了不少!”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要将漂浮在空气中的莲香都吸进肚子里去。

    这是西花厅的基地,西花厅的编制是三百人,韩漠担任厅长之后,厅内召唤旧部,更是新纳了一批吏员,编制大致已经填充完毕。

    不过身在这处总部的吏员并不多,西花厅的吏员,大部分已经分派到各处,秘密潜扶起来,也正是那帮潜伏吏员,源源不断的信息都汇总到这处四合院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韩漠今日会过来,西花厅四处主事居然全部都在,韩漠一进正厅,四人便一同上来行礼。

    韩漠扫了一眼,一处主事裴英候一如既往地内敛稳重,二处主事公输全面上带着恭敬的神色,三处主事李固憨厚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而四处主事薛红袖那张俏脸上,也是一往既往的冷淡。

    韩漠眼睛在红袖脸上多停留了几下,忽然觉得,这个小妮子还真是长的清秀的很,水灵灵的,西花厅特有的蜻蜓服穿在身上,将她那曼妙的曲线勾勒的颇为吸引人,韩漠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妮子的身材,那是很好很好的。

    只看这美丽的面孔和曼妙的身材,恐怕没有人相信这个女孩子杀人眼也不眨,更是一个用毒的行家。

    韩漠眼睛似有若无地从红袖那高耸的酥胸扫过,咳嗽一声,笑道:“这阵子,辛苦诸位了!”从衣袖中取出一件东西来,递给公输全,笑道:“公输主事,给你带来一个小玩意,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公输全上前来,恭敬接过,打开一看,微皱眉头,很快就道:“这是……墨家的八卦困!”

    这件东西,正是八卦困的图纸。

    韩漠笑道:“心里想着你对这东西可能有些兴趣,所以带回来让你看看!”

    公输全显出激动之色,“多谢大人!”

    韩漠也不多说,向众人微微点头,这才背负双手,进了那间一个多月都没有进入的办公室,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窗户打开,莲香弥漫在屋子内,韩漠靠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

    裴英候很快就抱着一堆卷宗进来,放在韩漠的桌子上:“大人,这是最近厅中汇总的情报!”从中取出一份单册,解释道:“中间情报太多,我已经将重要的情报简洁地记录在这上面!”

    韩漠接过来,翻看片刻,上面汇总的情报很多,内容也极其丰富,不过却并没有韩漠特别感兴趣的情报。

    他看到最后一页,已是过去了很长时间,眼角微微上斜,看见裴英候正恭敬地站在一旁,于是淡淡问道:“听说萧大将军去了西线……西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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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三章 西北事

    裴英候听韩漠询问,神色立刻肃然起来,道:“大人,花厅有一条规矩,便是军方事务不记档案,所以在这些情报之中,并没有记上西北的事务!”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西北那边军情有变?”

    裴英候点头道:“正是。据可靠情报,一个多月之前,西魏便开始往绥定郡新城集结军队,而且是以骑兵为主,至五月初十,新城那边已经集结了四万大军,其中有一半便是骑兵,而魏国名将司马擎天据说也已经到了新城!”

    “地图!”韩漠立刻道。

    裴英候似乎早有准备,从衣袖中取出一幅地图,打开了平铺在韩漠的大桌子上。

    这是一幅中原四国的疆域图,四国二十六郡尽皆划分,其上更是将各郡的城池所在标明的清清楚楚。

    绥定郡是魏国最靠近东边的一郡,与庆国的南阳郡紧密接壤,南阳郡便是阻隔着魏燕两国接壤的庆国大郡。

    南阳郡西部接壤魏国绥定郡,东部接壤燕国临阳郡,也就是胡家所在的州郡,这南阳郡就像庆国疆域的一支匕,前突出来,将魏燕两国生生切开。

    绥定郡内设两城,靠近南阳郡的,便是新城。

    韩漠皱眉看着,喃喃道:“魏国的动作,是不是表明他们要进攻南阳郡?很多年也没有战事,怎么魏国这次突然又动作起来?”

    裴英候想了想,才轻声道:“这几年无战事,魏国大雪山下的马场极其兴旺,膘肥腿长,而且这几年也是大肆冶铁炼铜,暗中贸易,也储备了大量的战争物资……最为紧要的是,魏国一直担心他们对庆国兵时,世仇风国可能会在他们背后咬上一口,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但是最近得到消息,风国内部似乎出了乱子,据说风国八大寨内部打了几场,自顾不暇,自然不可能有精力去动魏国,所以魏国这才有了大动刀戈的迹象!”

    韩漠托着下巴,沉默了片刻,才道:“庆国有何反应?”

    “庆国也开始往南阳郡调军,严防西部一线……!”裴英候缓缓道:“双方剑拨弩张,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顿了顿,才继续道:“萧大将军身临西线,恐怕也是担心他们一旦开战,会影响临阳郡的动态,这才亲自前往坐镇!”

    燕国西北大营,东起吴郡一线,绵延近千里至临阳郡西部一线,主要防备的就是庆国。

    韩漠凝视地图,看了许久,才道:“那个上京圣将商钟离又是一个什么情况?他可赶到南阳郡?”

    “并无他的消息!”裴英候立刻道:“如今两**队都在边疆一带集结,看起来似乎战争一触即,可是暂时却并未传来大战的消息……如今南阳郡西线的庆军主将,是商钟离麾下三兽将之一的虎霹雳林诚飞!”

    说到这里,裴英候已经奉上一本小小的册子,韩漠接过,仔细看了看。

    这上面便是西花厅调查的林诚飞的大致情况。

    林诚飞,时年三十二岁,善刀功,出生贫寒,猎户家出身,十九岁从军,不知是什么原因,二十四岁成为了商钟离身边的一名亲兵护卫。

    之后深得商钟离的器重,传授了行军布阵之法,步步高升,与魏国几次边境小摩擦,林诚飞建功不少,渐渐在庆**界有着自己的地位。

    到二十九岁的时候,入将军之职,被人称为“虎霹雳”,位列商钟离麾下“三兽将”之一!

    对于林诚飞的情报,简洁明了,上面最后总结的性格分析,那是勇猛豪爽,认死理,但是在战场上,却有着极为灵活的军事头脑。

    “庆国也是多名将啊!”韩漠轻叹道,能够被商钟离器重的人物,那也绝不是简单的货色。

    裴英候道:“魏国想攻下南阳郡,并不容易!”

    韩漠微微点头,对于军事方面,他算不上好手,只是隐隐觉得,如果魏庆两国打起来,燕国似乎能够从中渔利一番。

    而且他很快就意识到,魏庆两国应该不会这么快便动手,在那之前,这两国一定会摸清燕国的意向。虽然这一年来燕国政治风雨连连,连续有四大世家灰飞烟灭,整个燕国似乎也处于不稳定之中,但是那两国是绝对不敢小瞧燕国的实力

    特别是庆国,身处两国包夹之中,若是与魏国大战一起,燕国便成了庆国后面的刀子,这把刀子若是上去刺那么一刺,对于庆国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魏国窥伺庆国的南阳郡不是一日两日!”裴英候轻声道:“南阳郡是一个大郡,又是鱼米之地,物产丰富,对于魏国来说,最缺乏的便是粮食,而南阳郡则是庆国最大的产粮郡。如果能拿下南阳郡并且控制住,魏国的国力定然大大上升,对于他们的武力扩张,将有极大的帮助……庆国一旦失掉南阳郡,将受巨大打击,说不定南阳郡一失,庆军士气衰弱之下,魏国会一举攻入庆国内地,到那时候,庆国便要遭受更大的损失……所以属下以为,庆国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南阳郡,而魏国为了战略扩张,也一定会死攻南阳郡,真要打起来,那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了!”

    韩漠点头道:“魏国人素来喜好征战,他们的国民自小便开始接受军事训练,国策便是以攻为主,这么多年忍耐下来,那是一直在养精蓄锐……这一次既然出战,那便会打出一记重拳,却也不知道庆国能不能抵挡的住!”

    魏国有司马擎天,庆国有商钟离,魏国虽然尚武之风最盛,有着强大的军队,但是国力上与庆国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

    战争的胜负,那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任何一场战争的开始,都是一次大冒险。

    魏国欲想胜利,就必须以最快的度攻下南阳郡,迅地完成对南阳郡的控制,决不能打持久战,一旦战争僵持下来,庆国国力的强大就会显露出来,魏国必定会被活活拖死。

    而且双方放还要提防燕国这一变幻莫测能够随时改变战局的因素。

    这一场战争,看似风云大变,但是真要开战,只怕也不会如想象中的那般迅。

    韩漠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湖上的美景,沉默了片刻,终是道:“让人随时注意那边的动静吧,一时半会……应该打不起来!”

    ……

    韩漠到得西花厅那处地下刑讯室的时候,李固和红袖正在里面等候,他们知道厅长大人会来询问一些事情,也是做好了准备。

    地下刑讯室内,一名神情呆滞的囚犯被捆绑在一根铁柱子上,面色呆滞,但是那双眼眸子里,却依然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韩漠运粮前往宜春的途中,歇息在古水镇,那天夜里,竟然有一群人隐藏在兵士和民夫中,想趁机烧粮,幸亏韩漠利用军营的口号以及一对一的辨认,这才将隐藏在里面的钉子全都拔了出来。

    这名囚犯,是那一批奸细中最后的一名活口,也就是曾经告诉过韩漠一些事情的陈仓。

    陈仓在宜春的时候,一直是被韩漠派人秘密囚禁,回京前夕,则是将他交给了李固等西花厅吏员暗中带回了燕京

    一张椅子摆在陈仓的面前,擦得很干净,韩漠坐在上面,凝视着陈仓。

    陈仓那张呆滞的脸看到韩漠,依然是呆呆愣,那眼珠子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转动。

    “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韩漠靠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问道。

    他自己也曾经审讯过陈仓,不过从陈仓口中得到的线索并不多,只知道陈仓是一个死囚,被人救出,然后在优胜劣汰的训练中被残酷地训练了三年,之后便接受了潜伏烧粮的任务。

    除此之外,韩漠所获得的信息很少。

    虽然他感觉陈仓似乎并没有说假话,但是将一个活**给西花厅,那才能挥出最大的作用,也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李固回道:“我们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口供方面,如同大人所知,没有掘出更多的信息。看来他知道的,也只有那么多!”

    韩漠有些失望,皱着眉头。

    他现在很关心一件问题,究竟是谁策划了那起阴谋,在陈仓的背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势力?那股势力显得神秘诡异,而且就是在庆国的国内,那一股势力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要烧毁赈灾粮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红袖忽然道:“不过……从他的身体里,我们现了一些东西!”

    韩漠闻言,眼睛亮起来,嘴角泛起笑意,他就知道,哪怕是一具尸体交给西花厅,也会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如果毫无现,韩漠是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毒药方面的东西?”韩漠凝视着红袖那种冷淡却又十分清秀的脸蛋儿问道。

    红袖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显然她没有想到韩漠竟然能一下子就猜出这一点。

    韩漠自然看到红袖眼中划过的那一抹惊讶,微笑道:“不要吃惊……你们的厅长一向不是笨人。红袖啊,你是用毒高手,能从他身体现的东西,想必是和毒药有关……我也只是瞎猜的!”

    红袖微微点头:“大人猜的不错,从他的身体里,我现了毒药!”

第四四三章 狼冰

    韩漠打量了一番白痴般的陈仓,皱眉问道:“身体里有毒药?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有死?那是什么样的毒药?”

    红袖伸出左手,她的左手戴着很薄的皮手套,对于这一类毒药高手来说,非但善于配毒解毒,还有一个厉害的本事,那便是防毒。

    这世间上,有着无数种毒药,即使是毒中高手,也未必能知道天下间所有毒药的药性。

    但是作为用毒高手,要的一点,就是确保自己不被毒药所伤,所以任何一名用毒者在成为顶尖的用毒高手之前,也必定拥有着各种防毒的本事。

    红袖这皮手套看起来很普通,比之韩漠手上戴着的异金属手套显得寒酸许多,但是这皮手套却是以奇异材质制成,能够防止大多数的毒药浸入,这是一件普通人绝不知晓的顶级防毒工具。

    在她的手上,此时却有一只很小的瓷瓶子,“就是这种毒药!”

    韩漠伸手去接,触碰到瓷瓶子一霎那,手停住,眼睛看着红袖那一双冷漠却水灵灵的眼睛,红袖立刻明白韩漠的意思,道:“只要不进入身体之内,便不会有危险……!”

    韩漠点头,接过瓷瓶子,打开瓶子闻了闻,里面却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与花香以及女人身上的体香很不相同。

    “这是什么毒药?”

    红袖平静地道:“狼冰!”

    韩漠一怔,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看了一眼陈仓,问道:“狼冰?也就是说,陈仓身体内有这种狼冰之毒?”

    “是!”红袖点头道:“而且我抽血检测过,他体内的狼冰毒素分量很多!”

    韩漠靠在椅子上,继续问道:“这狼冰是起什么作用的?”

    红袖想了想,才道:“狼冰之毒进入体内,会让人保持极为旺盛的精力,时刻处于兴奋之中,而且具有极强的攻击意识……!”

    “兴奋剂!”韩漠脱口而出,红袖所说的这些症状,就如同后世所称的兴奋剂一样,而且韩漠对于这一类兴奋药剂,那也是很为了解的。

    在后世,兴奋剂属于违禁药品,许多的运动员为了提高兴奋度取得好的名次,便是服用兴奋剂。

    这个词显然在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红袖微微皱眉,才道:“大人说他是兴奋剂,却也不错!”

    韩漠摸着下巴,奇道:“陈仓身体里怎么会有兴奋剂……唔,怎么会有这种狼冰毒素?他服用这种毒素做什么?”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李固忽然开口道:“为了训练!”

    “训练?”

    “是!”李固表情一如往常的僵硬,缓缓道:“大人也知道,陈仓曾经被关在一处庄园里,秘密接受训练……那时他们没日没夜,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包括力量,反应,度,准确度等各方面的训练……训练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成为高效的刺客……!”

    韩漠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可惜这些家伙学会了杀人的本事,却没有学会用大脑,否则那天晚上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李固道:“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一夜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大人的计策,利用军中指令突然难,真要交起手来,这帮人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处决。而且当夜他们接受的任务,主要是去烧粮,并不是为了杀人……如果那夜他们接受的人物是杀人,我想御林军一定会损失很惨重!”

    韩漠微微点头,这一点倒是不假,那也若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想出那样的法子,在辨出刺客后立刻射杀,否则要想杀死这群人,只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们短短三年的训练,训练出来的结果却很是惊人。”李固缓缓道:“我试过陈仓的武功,即使是训练过三年的御林军,单兵作战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拥有这样强悍的战斗力,就是这狼冰毒素所致?”

    “狼冰本身虽然能够让**兴奋,让人产生攻击**,但是它本身却不能提高战斗力。”李固解释道:“他身体内积存着大量的狼冰毒素,那就说明他是经常服用这种药物……我想他们的主子让他们服用这种药物,就是让他们保持兴奋状态进行训练……一天十二个时辰,普通人需要睡眠三四个时辰才能保持正常的精力,但是一旦服下这种毒药,只需要休息一个时辰依然能够保持旺盛精力……也就是说,他们三年的训练时间,实际上远远过正常的训练尺度,计算下来的话,他们已经达到了五年的训练强度!”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种药物,让他们的身体强度地透支?”

    “是!”李固肯定道:“其实他们的身体已经遭受毁灭性的破坏,他们的主子肯定是计算过时间,在他们身体要崩溃之前,派他们执行任务。即使任务成功,他们的身体也将因为之前几年的严重透支而完全崩溃……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里,李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白痴一般的陈仓。

    韩漠皱眉道:“他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你们的刑讯所致?”

    “不是!”李固回答道:“是因为狼冰所造成的危害已经出现……他的身体已经毁灭,没有任何意志,没有任何知觉,是……活死人!”

    韩漠眼中微显震惊之色。

    如此残酷的训练手段,那就是完完全全将这一干人当成了杀人机器,以狼冰透支他们的身体机能,进行残酷的杀人训练,等到药性完全作,刺客们身体即将崩溃之前,派出去执行任务,这种手段当真是残忍无比。

    换句话说,幕后那股势力,必定是训练着大批这样的人手,当做手中最普通的武器一样,用完便可扔掉。

    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那股势力的主子又是何等残忍的一个人啊?

    韩漠眼中显出阴冷之色,他虽然对于敌人向来下手无情,但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去对待生命,这让他非常的反感和厌恶。

    韩漠将手放在自己眼前,看着手中的瓷瓶子,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问道:“这种狼病毒药,你是从何得来?”

    红袖并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本就是西花厅独有的药剂!”

    ……

    红袖这一句回答,让本来还保持着淡定的韩漠终于是吃了一惊,他豁然抬起头,神色阴沉,那一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时却是冷峻无比,盯在红袖的脸上,“你重复一遍!”

    “这狼冰……是我西花厅独有的药剂!”红袖一字一句道。

    韩漠猛地站起身来,冷笑道:“西花厅的药剂?薛红袖,你这句话,让本官很不明白……西花厅的毒药,怎么会进入他的体内?”

    他当真是无比的震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兴奋剂一般的狼冰,竟然是西花厅独有的药物,他一时有些懵,他无法明白,西花厅的毒药,怎么会成为那股势力用来训练杀人武器的工具。

    红袖神情没有丝毫波动,轻轻道:“虽然狼冰是西花厅独有的药物,但是……这种毒药,西花厅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废止……!”

    韩漠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大有蹊跷,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才睁开眼睛道:“我想知道狼冰的来龙去脉!”

    他如今是堂堂西花厅厅长,当然是有这个权力的。

    红袖微微点头,才道:“这种药剂,是三十五年前,花厅创立初期,由一处药剂司秘密研制出来。这种药剂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最初的目的,只是希望研制出一种帮助吏员们提高训练效率的药剂……厅长大人或许不知道,西花厅初期的实力,远远无法与魏国的黑旗相抗衡,而且单兵作战能力,魏国黑旗也远胜我西花厅,公颜老想早日训练出一批能够对抗黑旗的吏员,所以就有了这种药物的研制……!”

    韩漠微微点头,这一点,他是能够体会到的,薛公颜当年的心情,或许就像自己如今的心情一样,将西花厅变成整个四国最强大的暗黑机构。

    “这种药物刚刚研制出来,实验一番,吏员们的精力大大提升,而且能够长时间保持兴奋状态,训练的时间也大大的提高,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红袖声音如水,没有一丝波动:“但是……过了两年,一些奇怪的症状就开始生,有些吏员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说到这里,红袖看了看状若白痴的陈仓。

    韩漠神色严峻,前世专研药剂学方面的知识,他异常清楚,药物这种东西是极其恐怖的一门学问,医人治人也是一线之间。

    所谓“是药三分毒”,这天下间任何一种药物的本身,都是带有毒性的。

    只不过有些药物的效应能在瞬间生,而有一些药物的副作用,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慢慢反应出来,这种狼冰,显然就是后者。

    “公颜老察觉到狼冰的破坏性,立刻废止了这种药物的研制和使用,三十二年前,这种狼冰就再也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红袖平静道:“这种药物也只是永久地封存在西花厅的地下室内,这一瓶药剂,是当年留存下来的样药……!”

    韩漠皱眉道:“既然知道破坏性,为何不完全处理掉,还要留下样药做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红袖才淡淡道:“西花厅本就是暗黑机构,拥有很多种毒性更加强烈的药剂……这种狼冰毕竟是药剂司的先辈们呕心沥血研制出来,自然不能轻易毁去。厅里只是下令吏员们不得再制作再使用……西花厅研制出的每一份药剂,都是严格保密,绝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韩漠凝视红袖,冷声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这种药剂是如何流传出去的?”指了指陈仓:“他的身体里,怎么出现了我西花厅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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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五章 云山雾罩难见底

    西花厅严密封存的特有毒药,却流到外面去,这当然是一起很严重的事件,李固和红袖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但是韩漠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来,对于此事,他们也是很为疑惑的。

    韩漠看了他二人一眼,神色渐渐和缓下来,这种毒药既然在三十多年就封存,那个时候这两个人还没出生,对于这种狼冰的了解,想必不会太多。

    “研制狼冰药剂的先辈大都离世。”红袖缓缓道:“狼冰如今严密封存,留下来的样药,也只此一瓶……!”

    韩漠想了想,问道:“红袖,你确定他的体内真的是狼病毒药,有没有是其他兴奋剂药剂的可能性?”

    红袖摇摇头,很肯定地道:“不会,这一定是狼冰。”

    韩漠靠在椅子上,皱眉眉头,这事情当真是蹊跷无比。

    红袖既然这般说,那么陈仓身体里肯定是狼冰,但是西花厅留存下来的唯一一瓶狼冰药剂就在自己眼前,那么陈仓所中的狼冰又是从何而来?

    “狼冰的研制方法,是否留存下来?”韩漠又问。

    红袖点点头:“密存在地下室,有专门的存放地方,我已经看过,存放地方密封的非常严实,绝没有泄露出去。”

    李固在旁终于道:“东花厅组建之时,收纳了大批的西花厅老吏员……!”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狼冰的研制方法,被那批老吏员带到了东花厅?”

    “可能性不大!”红袖摇头道:“狼冰的档案,三十多年就已经封存,而且相较于西花厅的上百种药剂来说,狼冰的利用途径并不出众……或者说,这种药剂并不起眼……药剂的管理,花厅一直以来也有着严格的一套规矩,虽然公颜老去世后,药剂司名存实亡,但是所有的药剂也都是妥善封存,流露出去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韩漠问道:“如今那些药物的制作方法和样药,都存在我办公下面的那间地下室?”

    “是!”红袖点头道:“我曾在药剂司呆过,看到陈仓的药性特征,与狼冰极为相符,所以与裴主事商议,到地下室打开了封条,抽调出狼冰的样药,经过核对,这才确定了陈仓身体的毒素是狼冰!”

    ……

    韩漠双手扣在一起,这个事情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感觉到迷糊。

    “狼冰是我们西花厅特制,又没有可能泄露出去!”韩漠叹了口气:“如今这陈仓体内又偏偏带有狼冰的毒素……你们说,这是不是很糊涂的账,你们的厅长大人我是被你们弄得非常糊涂。”

    在韩漠的心中,倒是愿意相信狼冰的研制方法是被投靠到秀公主手下的西花厅旧部所带走。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秀公主除了东花厅的吏员外,另外又训练了一批更为隐秘的杀手,那么为何要派这批人去烧赈灾粮?

    更何况东花厅吏员本就是极为暗黑的力量,秀公主也根本没有必要再强制训练出另外一批杀手,而且秀公主真要派人烧粮,东花厅那群暗黑吏员的手段,显然要比陈仓这一批刺客高明得多。

    狼冰的出现,似乎是找到了线索,但是这个线索,反而让事情进入了死道。

    这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李固和红袖显然也是对此事满腹疑云,毕竟这种诡异的事情,实在很难解释清楚,总不能说是西花厅自己在幕后利用狼冰培养着刺客杀手吧?

    “天下制毒的高手很多。”沉默许久,韩漠才缓缓道:“红袖,你能否想出还有什么样的人物能制出这样的毒素?”

    红袖道:“回大人,能够制造出这一类毒素的,应该还是有这样的高手存在,但是……要想制造出与狼冰一般无二的毒药,几乎没有这个可能。狼冰是三十多年前,花厅集结了四名药剂司高手一起研制出来,实验了不下百种的原料配方,经过一年多的研制,这才出炉。狼冰药方是绝密……没有这种药方,肯定是无人能够制造出狼冰。就如大人所说,这天下间,肯定也有能够制出同一类型毒药的高手,但是要想二者药性完全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韩漠微微点头,其实这也只是他的一种想法,研习过药剂学的他,知道任何两种药物之间,哪怕效用一模一样,但是药物本身却是绝对有不同处。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心中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似乎头一只黑手,很高明地编织出一张网,将自己都网了进去,明知陈仓幕后必定有着一股强大的黑暗恐怖势力,但是以自己的头脑甚至是西花厅的能力,却是摸不到丝毫的头绪。

    李固终于道:“大人,属下会去地下黑市查询一番……如果真有狼冰流在外面,我想地下黑市或许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所谓的地下黑市,自然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一股子势力。

    躲藏在暗处,从事着各类非法的买卖的地下交易,阳光下的人们,自然是很难了解这一股势力的存在。

    他们的交易物品,都是一些让人感到震惊的货物,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有自己的一套进货出货通道,这一类的地下黑市,自古至今都存在着,那是一种普通人难以察觉的无形商场。

    他们的成员你是看不出来的,或许是贩夫走卒,或许是街头乞丐,或许是帮派子弟,或许是书生艺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黑市中的一份子,也有可能负责着进货或者出货的某一环节。

    这一类地方,自然也很危险,也很复杂。

    韩漠当然也知道这一类市场的存在,微微皱起眉头,他心中却也知道,黑市中总是能打探出许多的消息来,但是黑市中的人却又谨慎无比,从不轻易泄露任何信息。

    他们的信息源泉,甚至比黑暗吏员都广,但是他们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绝不轻易参与明方各派系的争斗,绝不向外透漏他们所知道的信息。

    他们要做的,只是进奇怪的货,买奇怪的货,从中牟取巨大的利润。

    当他们察觉你是有心要进入地下黑市打探某种消息时,他们就会变的很狰狞,并且不在乎将你杀死,因为他们会觉得打探消息的人是在挑战黑市的底线,是要将地下黑市带入危险的环境中。

    因为地下黑市不参与明面上的势力斗争,而且有时候他们拿出来的货物,确实是很多人需要的,包括达官贵人,包括王侯将相,甚至包括……皇家的人!

    所以官方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敌人来看待,只是任由他们的存在。

    地下黑市的成员们很清楚,一旦他们参与到任何的势力争斗中,一旦他们破坏了某种不成文的约定,官方真要打击下来,他们将会遭受可怕的重创。

    所以他们守规矩,所以他们对于破坏他们规矩的人,从来不留情!

    李固说要到黑市去打探消息,那就等于是冒险,就算他真的打探出某种消息,一旦被地下黑市察觉,即使是西花厅的人,他们也会暗中除掉李固。

    地下黑市的奇怪,就在于他们惧怕任何一个没有破坏他们地下规矩的衙门,却又毫不畏惧任何破坏了他们规矩的衙门。

    李固只要破坏他们的规矩,哪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西花厅吏员,地下黑市的人们也会毫不客气。

    韩漠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没有说话,李固似乎已经猜出韩漠的担心,道:“大人放心,那只不过是一群不敢见天日的地下老鼠……从陈仓身上得不到线索,从狼冰上面也无法查下去,只能去那种地方……我只要去看看在他们那里能否购买到狼冰,就能知道狼冰是否流失在外面!”顿了顿,才缓缓道:“如果真的是流失在外面,那就很有可能是西花厅旧部们带到了东花厅那边去……!”

    韩漠想了想,终于道:“你自己小心,只要查一下那里能否买到狼冰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李固拱手道。

    韩漠沉吟了一下,淡淡问道:“陈仓的来历,厅里是否有其他人知道?他身体里有狼冰的存在,你们是否告诉过厅里其他人?”

    红袖立刻道:“陈仓的来历,只有大人和我二人清楚……他体内含有狼冰,也只有……我三人知道!”

    韩漠眯着眼睛,瞥了红袖一眼:“你从地下室打开封印,取出狼冰样药,裴主事不是知道吗?”

    “取药,裴主事是知道的。”红袖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眼神,“不过裴主事告诫我不可在人体上使用,他只以为我要以它研究其他的药性……!”

    韩漠摸着下巴道:“既如此,此事传播的范围,就在我三人中间……不要扩散了。狼冰流失在外,若是被裴主事知道,只怕会生出一些麻烦……嗯,有任何进展,迅报我!”

    “是!”李固和红袖齐声恭敬道。

    韩漠背负双手,便要离开地下室,经过李固身边停了一下,低声道:“老鼠虽然并不可怕,但是老鼠多了,那也是很恐怖的事……小心一些!”

    李固神情淡然,微微点头。

    这一整日,韩漠并未离开西花厅,独自一人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甚至连午饭都没有用。

    来过两次的裴英候,进去过一次,韩漠只是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厚厚的档案,而韩漠则是思索着什么,想着什么,品味着什么。

    到黄昏时分,韩漠才从雾水湖离开,他的脸上兀自是一片平静,只不过那双眼睛里时不时地闪出一道光,眼皮子偶尔跳动两下。

    回到礼部尚书府,还没到正院大门,早就瞧见三哥韩滨站在门前的大石狮子边上,东张西望,瞧见韩漠骑马回来,就像兔子般屁颠屁颠跑过来,急匆匆地道:“小五,快跟三哥去赴宴……今天你要是再不去,三哥便在石狮子上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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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六章 再临金钱坊

    韩漠看着韩滨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哭笑不得,昨天晚上韩滨就过来非要拉着去赴宴,韩漠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谢绝,今天这家伙又找上门,看那样子,今天再是拒绝,他还真要弄出一点血来给韩漠瞧瞧。

    韩漠知道是金钱坊那边通过韩滨邀请自己过去,只是他不明白,以韩滨的个性,他怎地这般愿意为金钱坊出面?难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韩滨得了金钱坊大量的好处,所以才出面来邀请自己?

    只是他却知道,韩滨这人虽然用钱如流水,但却不是一个受金钱支使的人,让他拉下面子三番几次地邀请自己去赴宴,只怕是另有原因。

    毕竟是自家兄弟,韩滨拎着面子过来,韩漠总不能总是拒绝,而且他自己对于金钱坊也一直存着好奇之心,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时间去调查那处高等娱乐场所的底细而已。

    无奈地摇了摇头,韩漠道:“我也正好肚子饿了,三哥既然请客,恭敬不如从命!”

    韩滨闻言,眉开眼笑,拉着韩漠的胳膊,道:“别骑马了,三哥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你随我来……你放心,虽然今夜说不上是琼浆玉液,但却也都是山珍海味,管让你吃饱喝足!”

    韩漠无奈道:“三哥,我这身上脏兮兮的,既然去赴宴,也不能给你丢了面子,总要换身衣裳,体体面面地过去吧?”

    韩滨见韩漠为自己颜面着想,更是高兴,拍着韩漠的肩膀道:“快去快去,三哥就在这里等你!”

    韩漠这才回府,换了一身白色锦衣,稍微整理一下,那股武将的凶悍皆去,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检查了一下身上必须携带的那些东西,并无遗漏,这才出了门,却见到韩夫人迎面而来,笑眯眯地道:“儿子啊,今天娘刚打听到,范家小姐闺房大门的形状是桃形,娘和你商量着,你们新房的大门,娘也让木匠改一改,换成桃形的,到时候范家小姐看了定然很高兴,你说娘这主意好不好?”

    韩漠哭笑不得,这韩族血缘直系之中,最让韩漠无可奈何的,就是今日这两位,以为是自己母亲,一位是自家三哥韩滨。

    但是凭心而论,韩漠也钦佩他们那种乐观向上的精神,每次看到他们,韩漠就觉得精神上很为放松。

    “娘,你看着办吧!”韩漠尽量让自己显得对此事还是有些在意:“桃形的应该很漂亮,你让人好生改造一下……!”

    韩夫人点头笑道:“好,那就这么办!”喜滋滋地离去

    这阵子对于韩夫人来说,最大最欢喜的事情,就是为自己儿子即将到来的大婚做好充足的准备,韩家是世家大族,韩漠更是韩族直系子弟,在这京中办婚事,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体体面面。

    为此,远在东海的大宗主韩正乾专门派人下指令,不惜任何代价,这一次的婚事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即是给韩族自己脸上争光,也是给范家颜面。

    而且韩正乾更是批示,不在乎花多少银子!

    有了大宗主的批示,韩夫人更是干劲十足,大大放开手脚,大婚需要的各类物资,也是尽检最好的准备。

    ……

    坐在前往金钱坊的马车中,韩漠看着坐在对面的韩滨,只见他的脸上笑意盎然,显得很是开心,眼神闪烁,偶尔脸上会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这让韩漠感觉颇有些奇怪,叫了一声,韩滨竟然都没有听到,似乎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韩漠打量着韩滨,韩滨脸上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前世见过的那些处在初恋期的小男生的神态,不由颇为讶然。

    这个时代的男人,特别是贵族子弟,挥一挥手,女人便是一大群,很少听说什么贵族子弟讲究什么爱情。

    对于大部分的贵族子弟来说,女人仅仅是消遣的工具,他们可以迷恋一个女人的**,但是决不会产生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

    韩滨自不必说,家中已是有了两房妾室,至于服侍他的那些丫头,那也早是被他尝过鲜,在这外面,更是寻花问柳,也算是欢场上的好手,这样一个花花公子,脸上却显露出那种小男生初恋时的奇怪表情,这本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韩漠盯着韩滨的脸看了许久,韩滨终于对上韩漠的眼睛,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呵呵笑道:“小五,看什么?”

    “我看什么不重要……!”韩漠淡淡道:“三哥,你却又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你可都没有听见!”

    韩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走神了,小五莫怪三哥!”

    “我还真是好奇,有什么事情能让三哥走神走成这个样子?”韩漠凑近过去,轻轻笑道:“三哥,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韩滨脸上竟然一红,道:“莫胡说!”

    “三哥,你若真是瞧上哪家姑娘,自己又没有办法拿下……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出主意!”韩漠凝视韩滨,似笑非笑说道。

    “真的?”韩滨几乎下意识地道,随即摇头道:“胡说,谁说我看中别的姑娘了……你莫瞎猜,我要真是有看中的姑娘,那是手到擒来,何用你来教我!”

    韩漠眯着眼睛,他此时更加确定,韩滨肯定是有了心仪的对象。

    只是他却不知道,韩滨为何对此事要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韩滨口味变了,开始玩起地下恋情来?却不知道那位陪他玩地下恋情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位?

    马车一路平稳,终于在流檐飞阁华光异彩的金钱坊大门前停下,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本来微闭的朱红色大门立刻打开,早有门前的魁梧打手上前来掀开车帘子,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三爷,你老可来了,金掌柜正在等着您哩!”

    韩漠听到这称呼,微微皱起眉头。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随着韩滨来这金钱坊的时候,这里的人要么称呼“韩少爷”,要么称呼“三少爷”,今日却改称“三爷”。

    虽然仅仅是少了一个字,但是这却表明韩滨与这里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而且那打手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比起当初那种很随意的表情,相去甚远。

    下了马车,韩滨也不多做搭理,带着韩漠进门,迎面就见到身着青色锦衣的杨老六谄媚地笑着迎上来,“三爷,五爷,你们可终于到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韩漠记得,自己第一次来金钱坊的时候,迎候的也是这位杨老六,这杨老六倒是金笑佛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韩漠淡淡笑道:“你这不是蓬荜,我来了,也不会生辉!”

    杨老六一愣,韩漠突然蹦出这句话,让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笑道:“五爷说笑了,来,快请进,快请进!”

    韩滨扯了扯韩漠的衣角,低声道:“小五,金笑佛已经向我们认错,这阵子也老实得很,该给他脸面的时候,也不要扇他的脸!”

    韩漠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两人这才随着杨老六一路往里面去,说也奇怪,往日里这里热热闹闹,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清,也听不到那些莺歌燕舞的动静。

    “金老板知道五爷今日要来,所以今夜不接其他的客人!”杨老六走在前面解释道:“金老板说了,五爷能来,那是给了我们金钱坊大大的颜面,金老板要好好敬五爷几杯酒,不要其他人打扰!”

    韩漠“哦”了一声,淡淡道:“这一晚上不做生意不接待客人,只怕要损失不少银子吧!”

    “五爷说笑话了。”杨老六陪笑道:“今夜最紧要的客人便是三爷和五爷,其他的便算不得什么了!”

    穿过两道院子,这一次所到之处,却与上次不同,而是更为后面的一处小院子,远远就见到金笑佛笑眯眯地迎上来,拱手道:“五爷,许久不见,想念得紧,今日略杯水酒,五爷赏光,感激不尽!”

    韩漠摆摆手,道:“三哥的意思,不给你金笑佛面子,总要给我三哥面子的!”

    金笑佛笑容不变,“是是是,三爷五爷兄弟情深,也只有三爷才能请得动五爷前来,我金笑佛是没有那个面子的……三爷五爷,里面请!”

    韩漠微微点头,背负双手,进了院子内,这里面倒也是雅致的很,虽然不大,但却装饰的很是奢华,院里的小厅内,早就备上了酒菜果品,更有数名美姬在门前迎候,见到韩漠进来,都是盈盈一礼:“见过三爷,见过五爷!”

    韩漠转头看了韩滨一眼,只见韩滨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四处张望着,更是往厅内打听,很快脸上就显出失望之色来。

    金笑佛请着二人进了厅,伺候二人坐下,这才率先举杯,“五爷,上一次金笑佛瞎了眼,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万望不要与我一般见识。这杯酒,就是金笑佛给你赔罪了!”仰将杯中酒一干二净。

    韩漠神色平静,静静地看着金笑佛。

    金钱坊大献殷勤,韩漠可不会觉得他们是真的承认他们有错,只是一时半会他还是弄不清金钱坊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他又看了看韩滨,见他依旧时不时地四周张望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韩漠也还是头一次见到韩滨这般神不守舍的样子,这种情景看在韩漠严眼里,总觉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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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四章 狼冰

    韩漠打量了一番白痴般的陈仓,皱眉问道:“身体里有毒药?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有死?那是什么样的毒药?”

    红袖伸出左手,她的左手戴着很薄的皮手套,对于这一类毒药高手来说,非但善于配毒解毒,还有一个厉害的本事,那便是防毒。

    这世间上,有着无数种毒药,即使是毒中高手,也未必能知道天下间所有毒药的药性。

    但是作为用毒高手,要的一点,就是确保自己不被毒药所伤,所以任何一名用毒者在成为顶尖的用毒高手之前,也必定拥有着各种防毒的本事。

    红袖这皮手套看起来很普通,比之韩漠手上戴着的异金属手套显得寒酸许多,但是这皮手套却是以奇异材质制成,能够防止大多数的毒药浸入,这是一件普通人绝不知晓的顶级防毒工具。

    在她的手上,此时却有一只很小的瓷瓶子,“就是这种毒药!”

    韩漠伸手去接,触碰到瓷瓶子一霎那,手停住,眼睛看着红袖那一双冷漠却水灵灵的眼睛,红袖立刻明白韩漠的意思,道:“只要不进入身体之内,便不会有危险……!”

    韩漠点头,接过瓷瓶子,打开瓶子闻了闻,里面却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与花香以及女人身上的体香很不相同。

    “这是什么毒药?”

    红袖平静地道:“狼冰!”

    韩漠一怔,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看了一眼陈仓,问道:“狼冰?也就是说,陈仓身体内有这种狼冰之毒?”

    “是!”红袖点头道:“而且我抽血检测过,他体内的狼冰毒素分量很多!”

    韩漠靠在椅子上,继续问道:“这狼冰是起什么作用的?”

    红袖想了想,才道:“狼冰之毒进入体内,会让人保持极为旺盛的精力,时刻处于兴奋之中,而且具有极强的攻击意识……!”

    “兴奋剂!”韩漠脱口而出,红袖所说的这些症状,就如同后世所称的兴奋剂一样,而且韩漠对于这一类兴奋药剂,那也是很为了解的。

    在后世,兴奋剂属于违禁药品,许多的运动员为了提高兴奋度取得好的名次,便是服用兴奋剂。

    这个词显然在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红袖微微皱眉,才道:“大人说他是兴奋剂,却也不错!”

    韩漠摸着下巴,奇道:“陈仓身体里怎么会有兴奋剂……唔,怎么会有这种狼冰毒素?他服用这种毒素做什么?”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李固忽然开口道:“为了训练!”

    “训练?”

    “是!”李固表情一如往常的僵硬,缓缓道:“大人也知道,陈仓曾经被关在一处庄园里,秘密接受训练……那时他们没日没夜,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包括力量,反应,度,准确度等各方面的训练……训练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成为高效的刺客……!”

    韩漠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可惜这些家伙学会了杀人的本事,却没有学会用大脑,否则那天晚上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李固道:“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一夜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大人的计策,利用军中指令突然难,真要交起手来,这帮人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处决。而且当夜他们接受的任务,主要是去烧粮,并不是为了杀人……如果那夜他们接受的人物是杀人,我想御林军一定会损失很惨重!”

    韩漠微微点头,这一点倒是不假,那也若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想出那样的法子,在辨出刺客后立刻射杀,否则要想杀死这群人,只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们短短三年的训练,训练出来的结果却很是惊人。”李固缓缓道:“我试过陈仓的武功,即使是训练过三年的御林军,单兵作战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拥有这样强悍的战斗力,就是这狼冰毒素所致?”

    “狼冰本身虽然能够让**兴奋,让人产生攻击**,但是它本身却不能提高战斗力。”李固解释道:“他身体内积存着大量的狼冰毒素,那就说明他是经常服用这种药物……我想他们的主子让他们服用这种药物,就是让他们保持兴奋状态进行训练……一天十二个时辰,普通人需要睡眠三四个时辰才能保持正常的精力,但是一旦服下这种毒药,只需要休息一个时辰依然能够保持旺盛精力……也就是说,他们三年的训练时间,实际上远远过正常的训练尺度,计算下来的话,他们已经达到了五年的训练强度!”

    韩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种药物,让他们的身体强度地透支?”

    “是!”李固肯定道:“其实他们的身体已经遭受毁灭性的破坏,他们的主子肯定是计算过时间,在他们身体要崩溃之前,派他们执行任务。即使任务成功,他们的身体也将因为之前几年的严重透支而完全崩溃……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里,李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白痴一般的陈仓。

    韩漠皱眉道:“他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你们的刑讯所致?”

    “不是!”李固回答道:“是因为狼冰所造成的危害已经出现……他的身体已经毁灭,没有任何意志,没有任何知觉,是……活死人!”

    韩漠眼中微显震惊之色。

    如此残酷的训练手段,那就是完完全全将这一干人当成了杀人机器,以狼冰透支他们的身体机能,进行残酷的杀人训练,等到药性完全作,刺客们身体即将崩溃之前,派出去执行任务,这种手段当真是残忍无比。

    换句话说,幕后那股势力,必定是训练着大批这样的人手,当做手中最普通的武器一样,用完便可扔掉。

    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那股势力的主子又是何等残忍的一个人啊?

    韩漠眼中显出阴冷之色,他虽然对于敌人向来下手无情,但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去对待生命,这让他非常的反感和厌恶。

    韩漠将手放在自己眼前,看着手中的瓷瓶子,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问道:“这种狼病毒药,你是从何得来?”

    红袖并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本就是西花厅独有的药剂!”

    ……

    红袖这一句回答,让本来还保持着淡定的韩漠终于是吃了一惊,他豁然抬起头,神色阴沉,那一双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时却是冷峻无比,盯在红袖的脸上,“你重复一遍!”

    “这狼冰……是我西花厅独有的药剂!”红袖一字一句道。

    韩漠猛地站起身来,冷笑道:“西花厅的药剂?薛红袖,你这句话,让本官很不明白……西花厅的毒药,怎么会进入他的体内?”

    他当真是无比的震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兴奋剂一般的狼冰,竟然是西花厅独有的药物,他一时有些懵,他无法明白,西花厅的毒药,怎么会成为那股势力用来训练杀人武器的工具。

    红袖神情没有丝毫波动,轻轻道:“虽然狼冰是西花厅独有的药物,但是……这种毒药,西花厅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废止……!”

    韩漠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大有蹊跷,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才睁开眼睛道:“我想知道狼冰的来龙去脉!”

    他如今是堂堂西花厅厅长,当然是有这个权力的。

    红袖微微点头,才道:“这种药剂,是三十五年前,花厅创立初期,由一处药剂司秘密研制出来。这种药剂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最初的目的,只是希望研制出一种帮助吏员们提高训练效率的药剂……厅长大人或许不知道,西花厅初期的实力,远远无法与魏国的黑旗相抗衡,而且单兵作战能力,魏国黑旗也远胜我西花厅,公颜老想早日训练出一批能够对抗黑旗的吏员,所以就有了这种药物的研制……!”

    韩漠微微点头,这一点,他是能够体会到的,薛公颜当年的心情,或许就像自己如今的心情一样,将西花厅变成整个四国最强大的暗黑机构。

    “这种药物刚刚研制出来,实验一番,吏员们的精力大大提升,而且能够长时间保持兴奋状态,训练的时间也大大的提高,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红袖声音如水,没有一丝波动:“但是……过了两年,一些奇怪的症状就开始生,有些吏员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说到这里,红袖看了看状若白痴的陈仓。

    韩漠神色严峻,前世专研药剂学方面的知识,他异常清楚,药物这种东西是极其恐怖的一门学问,医人治人也是一线之间。

    所谓“是药三分毒”,这天下间任何一种药物的本身,都是带有毒性的。

    只不过有些药物的效应能在瞬间生,而有一些药物的副作用,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慢慢反应出来,这种狼冰,显然就是后者。

    “公颜老察觉到狼冰的破坏性,立刻废止了这种药物的研制和使用,三十二年前,这种狼冰就再也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红袖平静道:“这种药物也只是永久地封存在西花厅的地下室内,这一瓶药剂,是当年留存下来的样药……!”

    韩漠皱眉道:“既然知道破坏性,为何不完全处理掉,还要留下样药做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红袖才淡淡道:“西花厅本就是暗黑机构,拥有很多种毒性更加强烈的药剂……这种狼冰毕竟是药剂司的先辈们呕心沥血研制出来,自然不能轻易毁去。厅里只是下令吏员们不得再制作再使用……西花厅研制出的每一份药剂,都是严格保密,绝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韩漠凝视红袖,冷声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这种药剂是如何流传出去的?”指了指陈仓:“他的身体里,怎么出现了我西花厅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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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百鸟朝雀

    桌上满是佳肴,至少这一点上,韩滨并没有说错,整个桌面上,充斥着山珍海味,阵阵香气弥漫在厅中的每一个角落,就是那菜色菜样,也是极有讲究,看在眼里,便是让人食欲大振,韩漠隐隐觉得,这一桌子菜,未必便比宫里御膳房出来的御菜要差。

    糟鹅掌鸭信、风腌果子狸、笼蒸螃蟹、鸡髓笋、胭脂鹅脯、烤鹿肉、牛乳蒸羊羔、牛奶茯苓霜、奶油松瓤卷酥、野鸡崽子汤、鸡皮虾丸汤……一样样都是独具匠心,就是连装盛菜肴的器皿,那也是极其讲究,没有丝毫的马虎。

    由此可见,为了准备今夜的食物,金钱坊也是用足了心思

    越是这样,韩漠就越觉得金钱坊不简单,须知这桌上的许多菜肴,那是连燕国许多达官贵人也未必能够品尝到的。

    原因无他,燕国不缺少这些菜肴的原料,但是其中几样菜肴的做法,燕国却是不知如何下手的。

    就是那一份牛奶茯苓霜,燕国便是很少见到,这一种菜肴的风格,本就不属于燕国所有,许多府邸都无法掌握的菜肴,民间一个金钱坊便能拥有,进一步证明这个金钱坊不简单。

    韩漠也绝不相信金钱坊花这么大的心思,仅仅是为了向自己赔罪,仅仅是为了讨好自己。

    金笑佛杯酒饮干,却看见韩漠瞅也不瞅他,眼中顿时显出一丝怒意,但是这丝怒意一闪而过,脸上的笑容依旧,恭敬道:“五爷,这杯酒我干了,您老往后还请多关照!”

    韩漠表情淡定,抬起头,道:“有没有米饭?”

    金笑佛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连点头:“有有有!”大声吩咐道:“上米饭!”

    很快,一名美姬端着玉盘,玉盘上面放置着白色的玉碗,里面盛着一颗颗白米粒饭,韩漠也不啰嗦,伸手拿过米饭,提起筷子,便开始用饭。

    他吃的很慢,边吃饭,边品菜,每一样菜肴他都很有兴趣地品尝一番。

    这一刻,韩漠看起来就像一个很有品位的美食家,从头至尾,只是将心思放在饭菜上,并没有说一句话

    金笑佛面色尴尬,与韩滨面面相觑。

    韩滨咳嗽一声,正要说话,韩漠已经道:“三哥,要说话,等我吃完饭,我肚子饿着呢!”淡淡道:“给我再来一碗!”

    于是乎,韩漠从头至尾吃着饭品着菜,偶尔喝喝酒润润嗓子,看起来很是悠闲,吃的也很认真,而座上的金笑佛和韩滨只是怔怔地看着。

    三碗饭下肚,酒足饭饱,韩漠从旁边侍姬的手中接过洁白的丝绢擦了擦嘴,动作优雅而高贵。

    “三哥,酒足饭饱!”韩漠拍了拍肚子:“咱们走吧!”

    金笑佛脸色僵硬起来。

    韩滨皱起眉头,“咱们……咱们这就走?”

    “你不是说请我赴宴吗?”韩漠显出奇怪之色:“我现在是酒足饭饱,吃的很开心……谢谢三哥了,改天我回请你!”

    韩滨无奈道:“小五,今儿个不是我请你,是……是金老板请你!”

    金笑佛这才恢复笑容,起身拱手道:“五爷吃的开心就好,就怕五爷吃的不开心……!”

    韩漠这才瞥了金笑佛一眼,表情淡然,“金老板,你既然有心谢罪,这次又是这般有诚意,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上次的事情咱们就此揭过……这顿宴席我已经领了,事情到此为止!”说完,这才向韩滨道:“三哥,咱们该走了吧?”

    韩滨面色也尴尬起来,看了金笑佛一眼,压低声音道:“小五,你……你总要给金老板一些面子……!”

    韩漠皱眉道:“三哥,你这话我就不懂了。金老板这顿谢罪宴,我已经领了,已经是给他颜面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金笑佛立刻上来,拱手道:“五爷,除了这桌子酒菜,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专门为五爷编排了舞蹈,还请五爷赏脸,欣赏一番舞蹈……!”

    韩漠似笑非笑道:“原来还有舞蹈……三哥,有这安排?”

    “有有有!”韩滨急忙道,向金笑佛道:“金老板,还不让她们上来……我这五弟最近公务繁忙,辛苦的紧,赶紧让舞姬们上来秀舞一番,给我五弟解解乏!”拉着韩漠的胳膊,笑道:“小五,天还早着,你先坐下来歇歇,到了这里,总要好好玩一玩的。三哥可告诉你,为了编排这舞蹈,金老板可没少花心思,这些舞姬,那也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女,保不准就有你喜欢的,三哥给你安排安排……春风一度,那也是大大的美事啊,哈哈……!”

    金老板忙道:“三爷五爷稍等,我这便下去安排……!”竟是亲自下去安排。

    韩漠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三哥,你好那口,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如你那般!”

    “人不风流枉少年!”韩滨叹了口气,拉着韩漠重新坐下,摇头道:“小五,你可知道,三哥心里最近有些害怕了!”

    韩漠皱眉道:“怕什么?”

    韩滨苦苦一笑,低声道:“贺俊逸被砍脑袋,三哥去了刑场,远远瞧见,当时却很兴奋……!”沉默了一下,才道:“可是这几日来,三哥总是被噩梦惊醒……三哥梦见被砍头的是我自己……!”

    韩漠眉头皱得更紧,低声道:“三哥,你胡说些什么……!”

    韩滨凝视着韩漠,轻声道:“小五,咱们韩家四兄弟,我心中很清楚,最差劲的就是我。不说你和大哥,就是远在东海的二哥,我也是比不上的……我这一辈子,注定没有什么出息,也只能在这酒色之中度过……你们若是争气,我们韩家兴旺,我倒是能快活下去,但是……罢了,不说了……!”说到这里,韩滨一脸惆怅,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盏,仰首一干二净。

    韩漠看着韩滨,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三哥了解的还是很少,伸手轻轻拍了拍韩滨的肩膀,柔声道:“三哥,你有许多东西,是我们及不上的,不要妄自菲薄……!”

    “知道母亲为何最担心我吗?”韩滨端着酒盏,轻轻晃动着:“那只因我最没出息,家人都觉得我应付不来事情,所以才担心我。就是我的亲兄弟,我那位大哥……嘿嘿,自小到大,那也是没有正眼瞧过我……我的父亲大人,那也是从未觉得我有出息……小五,只有你不嫌弃三哥,三哥求你的事情,你也从不推脱,三哥心里承你的情……!”

    韩漠叹了口气,道:“三哥,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你我血脉相连……总是要捆在一起的……!”

    韩滨将酒盏放在桌子上,挥挥手,笑道:“真是的,今儿怎说这些败兴的话……哈哈,小五,不说这些了,该乐的的时候,咱们好好乐乐就是。”

    就在此时,金笑佛已经快步回来,一脸笑容道:“三爷五爷,已经安排妥当,这就可以出来为二位表演了!”

    “可有个名字?”韩滨忽然问道。

    金笑佛立刻道:“百鸟朝……雀!”

    “雀”当然不是一般的雀,自然是孔雀,最美丽的孔雀!

    百鸟朝凤自然是不能说的,凤凰这个词,在燕国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燕国有帝无后,有龙无凤,所以“凤凰”更是忌言。

    民间都会将“凤凰”换成孔雀。

    很快,就见从两边莺莺燕燕出来一群舞姬,汇在厅前院子不算太宽阔的场子处,十二名舞姬清一色白色的羽衣,身姿优美,窈窕清丽。

    而六七名粉衣乐妓则是分列在左右,手中拿着各般乐器,琴箫鼓瑟,很快就奏起美妙的音乐来,而舞姬们随着乐声的响起,也开始在院中轻盈曼舞。

    厅门敞开,坐在桌上,就能从门中看到门外的舞姬们翩翩起舞。

    韩漠微眯着眼睛,看着一群柔美的身姿翩然起舞,长长的水袖幻化多彩,就如同十二只美丽的燕雀在天空中遨游。

    金笑佛在旁瞥了韩漠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倒是韩滨看了几眼,了无兴趣,自己端着酒盏,偶尔品上一口,看起来似乎满腹的思绪。

    本来很平和的曲子,忽然调子一提,变的更为悠扬,这让本来闭着眼睛听曲子的韩漠微微睁开眼睛,却忽然发现,场中的舞姬,豁然多出一个人来。

    本来是十二名白色羽衣的舞姬,此时中间却多了一名身着彩衣水袖的美妙身姿来,那舞姬自眼睛一下,照着金光闪闪的罩琏,一条条金色的细细珠链,将她眼睛以下的面庞都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身上的衣裳磷光闪闪,配着各类的彩色条纹,远远望去,真的如同一只身在百鸟之中的绝美孔雀,她的出现,顿时让四周本来颇为美艳的其他舞姬黯然失色。

    光芒,只因为她一人的出现而霞光万丈!

    而在这一刻,有一双眼睛的光芒也炽热起来,这双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一直魂不守舍的韩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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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幕后东家

    韩漠很快就注意到韩滨的表情,就如同一个痴情的男子看到了仰慕已久的女子,那脸上的光彩异乎寻常的灿烂,而那一双眼睛透射出的光芒,也异乎寻常的炽热。

    韩漠皱起眉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韩滨在前来的路上遮遮掩掩满腹心事,进了金钱坊更是魂不守舍,更是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样,现在看来,韩滨喜欢上的,正是眼前这名化作孔雀的舞姬。

    韩漠禁不住仔细地打量起那名舞姬,却见到水袖飘动,其他的舞姬都是簇拥在此女的四周,一条条水袖漫天飘动,而孔雀舞姬的彩色水袖最是显眼。

    那女子的身形微显丰瞍,但是体态却极动人,彩衣之下,酥胸饱满,那一抹腰肢却极是纤细,微微显露出的点点肌肤,却是凝脂般,白得耀眼,体态风流诱人,只可惜面容被金色的珠琏子遮挡,一时间却是看不清她的样貌。

    韩漠瞧了一阵子,眉头忽地皱起来,他隐隐觉得,这女子竟然似曾相识,虽然掩住了面孔,但是她的丰瞍体态,却是颇有印象。

    他在脑子中搜索着有关记忆,但是一时半会,却没有想出究竟在哪里见过!

    韩滨却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出门去,站在大门前,痴痴地望着那孔雀舞姬,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韩漠瞥了韩滨一眼,却觉得此事当真有些诡异

    按理来说,韩滨既然迷恋这名女子,先前必定是见过的,区区一名舞姬,韩滨若真是喜欢,出言索要,想必金笑佛也是愿意献上的。

    但是瞧韩滨的样子,那种痴迷之色,似乎并没有与那舞姬有过亲热,否则也不会这般魂不守舍。

    虽说在韩漠看来,那女子身形颇为诱人,有让人迷恋的本钱,但是韩滨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御女无数,其中身形妖娆体态风流的那也是不在少数,却为何独独被这样一名舞姬迷的神魂颠倒?

    韩漠摸着下巴,微眯着眼睛,只觉得这中间的事情实在有些古怪。

    那孔雀舞姬身段风流,几个长步,靠近大门,随后抛起水袖,水袖飞舞之间,她的人又往回退去,那两条彩色的水袖,就如同两道彩虹,真是好看。

    金笑佛嘴角带着笑意,是不是瞥眼看韩漠,见到韩漠也是盯着孔雀舞姬看,脸上微显得意之色,至若韩滨,金笑佛此时却并不关注。

    韩漠凝视那孔雀舞姬良久,忽然闭上眼睛,脸上显出极为奇怪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才豁然睁开眼睛,眼中显出极其犀利的光芒,微微转头,看向金笑佛。

    金笑佛此时却也正看向韩漠,四道目光相对,金笑佛看到韩漠眼中那骇人的冷峻目光,先是一惊,随即陪起笑脸,而韩漠冷冷一笑,低声道:“金老板……今夜可真是好戏!”

    金笑佛一时没听明白,笑容有些发僵。

    随着乐妓们走出的曲子越来越低,舞姬们那优美的舞蹈也渐渐到了尾声,孔雀舞姬率先退下,而那群白羽舞姬也如流水般袅袅退去。

    舞姬和乐妓全都退下后,韩滨还痴痴地站在大门前,看着孔雀舞姬离去的方向发呆。

    ……

    韩漠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韩滨的身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韩滨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尴尬,那脸上甚至有些发红,轻叹一口气,却是没有说话。

    金笑佛此时却走过来,对着韩漠拱拱手,恭敬道:“五爷,金笑佛冒昧,请您随我来一下!”

    韩漠淡淡道:“我正等着你请我去!”冷冷一笑:“金老板,拐弯抹角半日,现在才请我去见她,做事也太不爽快了!”

    韩滨微微皱眉,韩漠和金笑佛的对话,他却听的有些迷糊。

    金笑佛恭敬道:“不敢,是这般安排,金笑佛不敢擅自做主!”

    “带路!”韩漠淡淡道,随即看了韩滨一眼,微笑道:“三哥,这边美貌舞姬如云,你且选上一位聊聊天,我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里?”韩滨有些发愣。

    韩漠瞥了金笑佛一眼,平静道:“金老板……总是有些事情要对我说的!”

    金笑佛已经叫道:“来人!”就见旁边转过来两名美姬,白白净净,身材窈窕,相貌也是极为美艳,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名女子的相貌竟然是一模一样。

    看起来,这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你们好生伺候三爷!”金笑佛吩咐道:“若是三爷有一丝儿不高兴,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两名美姬盈盈一礼,一已是一左一右上前,各抱着韩滨的一只手臂,那丰满的胸在韩滨的手臂上蹭着,咯咯笑道:“三爷,我们姐妹来伺候你……!”拉着韩滨进了厅内,而韩滨神色却是黯然的很,并没有因为这一对姐妹花的出现而兴奋。

    金笑佛这才对着韩漠拱拱手,道:“五爷,请!”

    韩漠微微点头,金笑佛这才在前面亲自领路,从园子旁边的一处侧门穿过,便是到了一处花园子,里面芳草萋萋,鲜花满园,又是别有洞天。

    沿着小青石板道路弯弯曲曲前行,经过一处小拱门,金笑佛才停下步子,指着前面点着灯火的雅居道:“五爷,东家就在里面等你!”

    韩漠淡淡笑道:“我也正要看看你们东家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金笑佛只是笑笑,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韩漠再不犹豫快步前行,到得那雅居门前,轻轻敲门,淡淡道:“客人光临,做主人的却不出来迎接,这也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屋内先是一阵寂静,随后就听到脚步声响,步子极其轻盈,随即房门缓缓打开,一名妇人已经在门后盈盈施礼:“五公子大驾光临,妾身失迎,还请五公子莫怪……!”

    韩漠站在门前,并没有进去,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妇人。

    这妇人身着雪色绣花儿陵边长裙,套了一件水色的柔坎肩,腰缠水带,让她丰瞍的身体显出纤细的腰肢来,那眉目如画,三十左右年纪,肌肤却比普通的少女还要水嫩白皙,但是整个人透漏出的那股子妇人的成熟风情和妩媚诱惑,却又是少女远远及不上的,正是女人最具有魅力的时候,而这样的绝色妇人,更是比之美艳的少女有吸引力和诱惑力的多。

    她的脸庞轮廓极美,五官更美,五官的比例就像是经过设计好的一般,岁月本是女人最大的敌人,但是女人最大的天敌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伤害,反而让这妇人更有风韵,更有吸引力。

    她梳着妇人应有的宫髻,两只手儿轻扣在丰满的胸前,玉面儿微垂,却又能让韩漠大致看清她的脸庞,那一对水汪汪的眼儿,甚至微微往上瞟聊瞟,偷偷看了韩漠一眼,这般似看非看的模样,那当真是千分风流万分妩媚,换成是其他的男人,只怕早就被迷的神魂颠倒,不知身在何处了。

    幸好韩漠见过秀公主的迷人风姿,也尝过艳雪姬的万种风情,否则只怕也会被这妇人引得心神悸动。

    “这……似乎是我与夫人第三次见面了!”韩漠声音淡定,缓缓道:“夫人一向可好?”

    妇人声音婉转,异常动听:“那日多谢五公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一直无以为报,今夜五公子能够前来赴宴,让妾身能微报厚恩,妾身感激不尽!”

    两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韩漠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看了夫人几眼,终于恭恭敬敬施礼:“韩漠参见王妃!”

    ……

    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绝美妇人,自然就是燕国宣德王的遗孀花庆夫人,韩漠当初在一家茶楼,碰到几名风国药商调戏花庆夫人,出手相救,那个时候,便是二人第一次相见。

    韩漠方才在厅中看那“百鸟朝雀”之舞,心中当时就觉得那孔雀舞姬好生熟悉,虽然一时间没能想起来,但是随着孔雀舞姬曼妙的身姿在眼前曼舞,终是记起,这化装成孔雀舞姬的人,竟然就是当初救过的花庆夫人,那边是第二次见面了。

    现在则是第三次相见,也是真正的见到花庆夫人的面容那一张充满成熟风情的妩媚绝美面孔,几乎能让所有男人都能心神悸动的美貌!

    韩漠知道,这位花庆夫人,那是庆国崇仁帝的亲妹妹,当初魏国进攻庆国,庆国为了防止燕国从背后夹攻,送来花庆夫人嫁给当今燕国平光帝的亲弟弟宣德王。

    花庆夫人在庆国,那是有着庆国第一美人的称呼,只可惜宣德王家有美妻却不知道珍惜,又或者贵族的秉性本就是放荡不羁,整日里迷恋酒色,最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平光六年去世,而花庆夫人也就成了寡妇

    据说宣德王去世后,花庆夫人深居寡出,名声极佳,是人们心目中的贞洁烈妇,韩漠在今日之前,从没有想到花庆夫人竟然是金钱坊幕后的东家。

    这让韩漠很意外

    他更想不到,这般隐秘的事情,花庆夫人今日却泄露给自己知道,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美艳动人的贵妇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花庆夫人站在门内,看起来端庄的很,只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妩媚眼睛,总是让人感觉有一股子风骚从她的骨头里溢出来。

    成熟风情,如同毒药般,令人难以抵挡!

    韩漠心中只能感叹,花庆夫人当年号称是庆国第一美人,此言绝非虚言,即使是现在已有少女变成贵妇人,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她的风姿?

    花庆夫人柔声道:“五公子无须多礼,在这里……就没有王妃之称了,你只是妾身的恩人而已!”

    “不知王妃召韩漠前来,有何吩咐?”韩漠依然很恭敬地抱拳道。

    花庆夫人幽幽叹道:“五公子,你便这般要折杀妾身吗?王爷早已辞世,我这王妃……又算得上什么真正的王妃……!”

    韩漠不动声色,脸上依然保持着恭敬之色。

    跟随金笑佛前来时,韩漠心中是存了七八分的念想,只觉得大有可能是花庆夫人,但却又不敢确定,毕竟这天下间身姿相同的也未必没有,但是到了这院子,花庆夫人打开这房门的一霎那,韩漠才清楚,自己的猜测那是准确无误。

    “五公子,你为何不进来?”花庆夫人柔声道:“里面略备了水酒,妾身要敬五公子几杯,亲自向五公子道谢!”

    韩漠回道:“韩漠不敢擅进王妃居室!”

    花庆夫人眼波流动,道:“这里并无他人……!”

    “正是因为没有其他人,韩漠不敢有损夫人的清誉!”韩漠语气很坚定:“夫人有吩咐,但说无妨,韩漠若是能办,必定会全力以赴!”

    花庆夫人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她对自己的风情那是十分自信的,别说这些年轻人,便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家伙也未必能抵挡得住自己的风情,为何这年纪轻轻的韩漠却视而不见?

    她幽幽叹了口气,莲步轻移,出了门来,道:“五公子既然坚持,这院里倒有小亭,你随妾身到亭子里坐一坐可好?”

    韩漠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院子一角有一处八角小亭,里面有石桌石椅,四周更是栽植了花草,更有几根青竹挺立在旁,如同画卷。

    韩漠恭敬道:“王妃吩咐,韩漠自当遵从!”

    花庆夫人这才如同一朵飘渺的云彩,轻盈的步子移动,到了亭中,在一张石凳上坐下,韩漠则是站在亭子里,显得很恭敬。

    “你……能不能陪妾身坐一坐?”花庆夫人看着韩漠,亭角挂着灯笼,那灯火照在她的脸上,妩媚风情中又带着一丝幽怨。

    韩漠沉默了一下,终于在她对面坐下,只是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瞧哪里,瞧她那张美丽的脸庞自然不好,瞧她那丰满的胸部就更不好,只能将目光放在亭角的灯笼上。

    “王爷在世的时候……进项就少,而且他花银子如流水,去世的时候,王府里也就没有什么东西留下……!”花庆夫人幽幽道:“宫里给王府的花销又不多,王府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吃饭……所以妾身才在幕后经营了这处金钱坊……也不过是想挣些吃饭的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有法子的……我有不能抛头露面,只能让金笑佛在前面照应着,这里的许多事情,我都是不知道的!”

    韩漠听着,却没有说话。

    他可不相信花庆夫人经营这家金钱坊是为了挣些吃饭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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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九章 要命的意外

    花庆夫人水汪汪的眼儿瞄了韩漠一样,幽幽叹道:“王爷在世的时候,在朝中的知交本就不多,他去后,我们宣德王府便更是门庭冷落鞍马稀了……妾身这王妃,也只是挂了一个名号而已,算不得真的……!”

    韩漠立刻道:“王妃是皇族,身份高贵,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谁也不敢冒犯亵渎!”心中暗想:“宣德王去世,一般人自然不敢正大光明去你们宣德王府……你一个妇道人家主持王府,又不能理会朝事,那些官员真要敢上府,那还真是见鬼了。”

    花庆夫人眼眸流转,她脸上是一种伤感之色,但是他的美眸子里却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流,眼神和表情组合在一起,却更是有着一种极具风情的诱惑。

    “五公子……!”花庆夫人轻启红唇,正要说什么,韩漠已经起身拱手道:“王妃,你唤我韩漠就是,若是再叫我五公子,那实在是愧不敢当的!”

    花庆夫人沉默了一下,终于道:“韩漠,妾身知道你曾与金笑佛有些嫌隙……!”

    韩漠立刻道:“王妃不必担忧,那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提起……!”

    “那就好!”花庆夫人含笑道:“妾身是妇道人家,不便出面,日后这金钱坊,还需你多多照顾……妾身在此先谢过你!”

    韩漠声音平静:“王妃,燕京的治安,是由燕京府负责,韩漠是插不上手的。金钱坊好好做生意,那是不会有人敢闹事,即使有人闹事,燕京府的衙差们也一定会过来管束,王妃不必担忧!”

    花庆夫人轻叹道:“韩漠,你……是怕与金钱坊扯上关系吗?”

    韩漠摇头道:“并非王妃所想,只不过……各司其职,这实在不是韩漠能够插手的事情!”

    一阵沉默。

    就在此时,却从门外进来一名美姬,端着瓜果进来,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花庆夫人吩咐道:“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过来打扰!”

    美姬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韩漠,坐下说话!”花庆夫人柔声道,温柔似水。

    韩漠看了看天色,道:“王妃……天色已晚,我还是先告退……!”

    花庆夫人幽怨道:“妾身刚刚说过,我这王妃……算不得什么,你若是要离开,我也留不住你的……!”凄凄惨惨戚戚,美貌妇人的脸上又洋溢起伤感之色:“到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韩漠微一沉默,终是重新坐下,这一次他直盯着花庆夫人那成熟妩媚的俏脸,想了想,终于道:“王妃,说起来,韩漠还真有一事相求王妃!”

    花庆夫人似乎有些意外,美眸凝视韩漠,问道:“何事?”

    韩漠缓缓道:“收回我三哥的干股……让他离开金钱坊!”

    花庆夫人柳眉蹙起来,沉吟了一下,才幽幽道:“干股……是金笑佛送给三公子……!”

    “王妃是东家,没有王妃的应允,干股便到不得我三哥的身上。”韩漠平静道:“王妃,如今就你我二人在此,明人也不说暗话……你经营金钱坊是为了什么,我虽然很有兴趣,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不会派人去追查……但是无论王妃想做什么,莫将我三哥也带进去……他是我兄弟,我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

    花庆夫人娇美的脸儿微微一变,她看着韩漠,却见韩漠的表情异乎寻常的淡定,苦笑摇头:“韩漠,你难道以为妾身要害三公子?”

    韩漠摇摇头:“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希望我三哥……平安无事!”

    花庆夫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为了缓和一下有些压抑的气氛,她从果盘中拿起一根香蕉,葱指如玉,很优雅地剥开香蕉皮,“这是庆国的云蕉,你要不要尝一尝?”

    韩漠摇摇头,这个时候,他并无品尝果品的心思

    花庆夫人如雨般的四根手指轻轻捏住香蕉,一根尾指微微翘起来,那姿势,那风韵,真是优雅到极致,美到极致。

    她红唇湿润,香蕉进入她口中,轻轻一抿,滑腻无比。

    韩漠觉得这种气氛还是有些怪异,看着花庆夫人品尝香蕉的媚态和姿势,他感觉自己的心儿跳的有些厉害。

    “三公子会怪我们!”花庆夫人吃完半只香蕉,将另一截子放在果盘中,轻轻道:“三公子帮了我们很多,金笑佛对我说起三公子的好处,所以给了三公子一成干股……如今要是抽取他的干股,三公子一定很不高兴……而且金钱坊开门做生意,三公子喜欢这里,我们总不能拿着棍子赶他走……!”

    韩漠眯着眼睛,淡淡笑道:“王妃如果想想法子,总会有办法的……!”顿了顿,轻声道:“王妃今夜请我来这里,更是将你这极为隐秘的身份让我知道,我想应该不只是向我道谢……是不是还有其他吩咐?”

    这确实是韩漠心中的一个大问号,花庆夫人身为金钱坊幕后东家,这件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极为隐秘,今夜花庆夫人却是露出真面,韩漠实在不清楚这美妇人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隐隐觉得这中间有很大的问题,但是究竟是何问题,他却是难以猜透。

    贵为王妃,花庆夫人甘于化为孔雀舞姬给自己表演舞蹈,更是单独约见自己,这让韩漠十分清楚,花庆夫人对自己一定是有所求的。

    她求的是什么?真如她方才所说,只是求自己保护金钱坊?这当然是鬼也不信的话。

    韩漠总觉得花庆夫人是通过韩滨将自己扯进金钱坊来,至少让自己产生一种与金钱坊的亲密关系,但是……这样做的终极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在燕国贵族阶层有着贞洁烈妇之称的王妃,为何亲自出马,要来迎合自己?

    ……

    花庆夫人那张充满成熟风情的脸蛋儿忽然泛起一阵绯红,咬着嘴唇,瞟了韩漠一眼,这一瞟,风情万种,轻声道:“只是……只是说说话儿,并无……并无其他吩咐!”说到这里,那眼波儿似水,又看了韩漠一样,竟是微微低下头去。

    她的两只手而放在小腹处,一根手指头绞着衣裙,看起来却是充满着一种羞涩的味道。

    韩漠叹了口气,他这时候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其他女人这般样子,韩漠一定以为是在勾引自己。

    可是对方可是堂堂王妃。

    堂堂王妃,难道会莫名其妙地来勾引自己?

    难道是为了茶楼的那份恩情,这个充满着成熟风韵的美妇人想要以某种方式来报答一下?韩漠当然是不相信的。

    今晚的见面,从头至尾都有一些诡异

    只是这美妇人这股子羞涩的韵味,又是在她本就诱惑力十足的风情上增添了几丝暧昧,所以韩漠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在这边呆太久。

    他不知道这美妇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才要小心谨慎。

    “看来……你是坐不住了。”花庆夫人幽幽轻叹,“罢了,你且回去吧,日后若有机会,想请你过来说说话,还望你不要推辞……!”

    “若无公务,自是不敢推辞的!”韩漠恭敬道。

    花庆夫人妩媚一笑,她站起身来,莲步轻移,却不知为何,那丰瞍美妙的身体竟然往下瘫软,韩漠眼疾手快,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花庆夫人那皓玉般的玉臂,轻声道:“王妃……小心……!”

    花庆夫人另一只手已经搭住韩漠的手,脸色有些苍白,一时间竟是站立不稳。

    “王妃……你怎么了?”韩漠皱起眉头,他抓着花庆夫人的手臂,温润滑腻,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不该松手。

    “妾身……妾身头晕……!”花庆夫人脸上微显痛苦之色:“你……你扶我回房……!”

    韩漠一怔,他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罢了……!”似乎感觉到韩漠的不情愿,花庆夫人微微松开手,但是整个娇躯绵软无力,竟是再次往下瘫软。

    韩漠无可奈何,这一下子拉着手臂也是不成了,另一只手探出,迫不得已环住了花庆夫人那纤细的腰肢。

    花庆夫人气息急促,软弱无力,螓首靠在韩漠的身上,成熟夫人身上那股子让人欲罢不能的幽香,顿时直往韩漠的鼻子里钻。

    韩漠能够看出来,花庆夫人并不是故意装成这样,她的脸色和气息,表明她的身体确实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种情况,韩漠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若说是好事,与一个王妃这般亲密接触,一旦被人知道,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若说是坏事,却能够与这样美艳的夫妇人近身接触,那也是三生有幸了。

    韩漠的心理年纪,本就是对熟美妇人有一丝偏爱的。

    “扶我……回房……!”花庆夫人声音柔弱,水汪汪的眼睛往上看,楚楚可怜地看着韩漠,韩漠只看一眼,心中一动,急忙撇开眼睛。

    娘的,迷死人了!

    p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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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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