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查库】
大鸿米店的粮库占地面积不小,除了原有的大米库之外,大常江出现汛情的时候,为了更多的储存粮食,洪悟修令人扩大了米库,本来米库的面积就已经够大,后来更是借助后面的势力,强购了其他米行的粮食,于是继续扩修。
洪悟修有后台,土地方面自然是不成问题,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却还是以木料搭建了大米库,比不得他原有的米库结实牢固,但却也能够遮风挡雨,新老米库连成一片,又高又大,看上去还真是蔚为壮观。
这米仓,如今可是夕春县城内的粮食总源,粒米粒金,所以洪家那是重金聘了不少武师护院守护米仓,整个米仓,总计有一百多人用来护卫,其中不乏一些好手。
洪家的米仓就修在城里,忌惮于洪家以及
幕后势力,这米仓附近,竟是没有人敢轻易接近,这一群护卫那是蛮不讲理的,
一见人靠近,那就是上前抓起来,一顿毒打,说你是私窥粮仓,别有所图。
这洪家
背后是官府势力,你被打了,还不能喊冤,所以不少人被打过之后,大家也都明白这个地方是闲人免近之处,也就不敢靠近。
虽然粮食价格耸人听闻,但是人无粮不可,这时候纵有千金万金,没粮食城这活下去,那也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大鸿米店的生意并不差,各个铺子每日里都是日进斗金,销量极佳。
洪家虽然要从收益中抽出大部分送上去孝敬,但是利润实在太过巨大,他得到的那一份,也足以让他的财力每日里呈几何式地增长,雇用护卫的财力,对于洪家来说,实在是小儿科的事情。
……
尚未到正午,米库的护卫们就听到一阵惊雷般的声响往米库这边靠近过来,顿时都有些惊讶,更是纷纷提起兵器,戒备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护卫们除了一部分留在库里看住,有四五十人却是聚到米库大门前,远远就瞧见一群骑兵正如狼似虎地往这边飞驰过来。
“那好像是御林军?”护卫中也是有几个有眼力的人,一瞧见那些骑兵的装束,顿时惊呼起来。
他这一叫,聚在门前的几十名护卫都是面面相觑,颇有些吃惊。
这些人也都知道洪家后面有靠山,在宜春郡,似乎没有哪个势力赶来这里捣乱,但是这
突然出现的御林军,却让他们吃惊起来。
御林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更不是一般的势力,就是洪家后面的靠山,那也未必敢得罪。
人如龙,马如虎,护卫们震惊之间,近百骑御林军已经靠近到米库大门前,只见当先一人是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公子,勒马停住,御林骑兵顿时拉开来,呈扇形跟在少年公子的后面,马嘶声声,长刀雪亮,护卫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见那少年公子一挥手,从后面上来一起,一名骑士从马上丢下
一个人来,正是狼狈不堪的洪悟修,见到洪悟修,米库的护卫们更是震惊。
“洪悟修,这就
是你的米库?”韩漠带着淡淡的笑,指着大门上写的“大鸿米库”四字,“这米库还真是庞大的很,你们洪家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我现在还真想知道,这米库里有多少粮食!”
洪悟修苦着脸,不敢说话。
就见从御林军中又驰出一骑,马刀举起,对着那一群米库护卫大声道:“
护粮官韩将军在此,大鸿米店强购粮食,天价售粮,罪大恶极,现查封米库,尔等放下手中兵器,立刻离开此处,若有违抗……杀无赦!”
护卫们都看着洪悟修,一时并没有动弹。
这洪悟修毕竟是他们的主子,若是洪悟修只是普通商人,这帮护卫绝不敢与御林军为敌,早就一哄而散了。
但是这些人都知道,洪悟修是郡守司徒静有实无名的老丈人,而司徒静与宜春东部三县的领主贺家那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洪悟修后面的靠山势力不小,若是就此退去,保不准洪悟修万一躲过此劫,日后会报复。
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今日是
囚犯,明日可能就是显赫大官,今日是朝廷重臣,明日也有可能是街边乞丐。
这洪悟修现在狼狈不堪,谁知道过一会儿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贺家和郡守司徒静,在宜春根深蒂固,御林军就算再强大,也未必能够斗的过他们吧。
这些
道理都是不摆在明处但是人人自知的道理,所以护卫们犹豫着,只是看着洪悟修,等洪悟修下令。
韩漠却没有耐心等,一挥手,身后百名骑兵顿时纷纷举起手中马刀,悄无声息中,那上百柄马刀在
阳光下耀射着令
人心寒的
光芒,而骑兵们坐下的高头大马,也缓缓上前。
护卫们额头冒出汗来,终于,一名护卫惊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兔子般逃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连锁反应立刻生成,那护卫一跑,剩下的护卫们再也不敢僵持,都是丢下武器,一哄而散,米库中观看动静的护卫们更是从后门逃窜。
他们都是混口饭吃,犯不上为了洪家将命丢在这里。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淡淡道:“立刻控制米库,没我命令,天王
老子也不许接近过来!”
……
洪家的米库被控制,而洪家府邸这一刻也被上百名御林步兵控制住,苗武吩咐部下,
第一时间便控制住洪家的账房,更是亲自带着数名兵士,直接闯入了洪悟修的
书房。
韩漠深知,既然动手,就要趁敌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在第一时间掌握更多有效的东西。
毫无疑问,粮食是重中之重,但是洪家的
账本,那却也是不能忽视的一个环节。
洪家的账本即使做得很隐秘,但是只要交给那些懂行情的家伙,一定会找到许多有用的东西,而且韩漠深知,一个有地位的人,他们大多数
的秘密,往往藏在自己的书房中。
所以韩漠早就计划好一切。
借着这个案子,立刻动雷霆攻势,兵分两路,一路控制粮仓,一路控制洪府,目的自然是找出洪家的账本。
苗武带着四五个人在洪悟修的书房中翻箱倒柜,折腾了许久,终于在一只花瓶中,找到了他需要找的东西。
当韩漠从苗武手中接过这本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账本时,他随手翻了翻,嘴角立刻泛出了
诡异的微笑。
于是乎,他身边的将士,听到他们的将军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在唱着他们从未听过的歌词:“你看前面黑洞洞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
韩漠
风雷之势地双拳出击,而这个时候司徒静和贺知县则是急匆匆地赶到了春园。
听司徒静将详情说完,贺学之脸上的颜色就变得异常难看,那眼眸子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司徒静和贺知县都是战战兢兢。
贺学之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一脚踹在贺知县的小腹处,贺知县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我说过很多次……拉完屎,要擦好屁股!”贺学之冷冷道:“我也说过,这个时候,不要轻易给那些人留把柄,可是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显得怒不可遏,贺知县挣扎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大……大老爷,我……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贺学之冷冷道:“这个时候,你本就不该帮着洪悟修去压制其他米商……那些米商本就有怨言,但是总不至于敢出头告状,但是你这样一打击,那反而让他们加深了怨恨……你明显是要将
田家往死路上逼,他怎能不拼命?你既然做了,就该斩尽杀绝,为何要留下这个祸根?”
司徒静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贺学之这话,当然不只是说给贺知县听,那也是在
指桑骂槐职责他司徒静。
“大老爷,我有错,您如
何处置,我都甘愿接受。”贺知县跪在地上,恨恨道:“我派人都守住了田家,想不到田布仁竟然能够出来。大老爷,这一定是韩漠搞的鬼,没有韩漠
帮助,田布仁一定出不来,而且没有韩漠撑腰,那田布仁也绝对不敢告到县衙。那田布仁告状时,韩漠恰好在现场,这一定是他们事先早就计划好的!”
贺学之冷笑道:“你现在才明白?那已经晚了。整治田家,你事先没有知会我,擅自行动,酿出大祸来,回头
族会,自然要好生处理你。韩漠在田家做了这么大的动作,你竟然毫不知晓,无能到你这个样子,这知县你还配做下去吗?”
贺知县一头冷汗,不敢答话。
司徒静终于道:“大老爷,这事……这事我也是有责任的。此事贺知县倒是对我禀报过,我瞧着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闹不出什么事端,所以……所以并未向大老爷禀报……这才让韩漠那臭小子觅着了机会……!”
贺学之看了司徒静一眼,叹了口气,道:“司徒兄,刚才我说话有些激动,你也莫放在心上。”
“不敢!”
“我曾对你们说过,趁这个时候攒些银子,也没什么不对。那帮贱民,即使有怨恨,等到灾情一过,回到乡里,一切重新
开始,依旧会是我们贺家的子民,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许多东西……老百姓是最善忘的。即使到时候还有怨气,我们处理一些人,总是能让他们消消气的。”贺学之淡淡道:“我嘱咐过,老百姓的怨恨,只能迁怒到朝廷,迁怒到那些奸商,甚至可以迁怒到一些官员,但却不可迁怒到我贺家……民心这玩意,贱是贱的很,但却很有用处,渤州郡叶吴两家的教训那是在眼前的……苏观涯派
苏克雍等吏部官员来宜春郡彻查官吏,目的不过就是揪出我贺家的把柄,到时候公布出去,让百姓对我贺家生出怨怒之心,打击我贺家的威望,一直以来,我就是要你们提防这一点。”
“大老爷说的是!”司徒静和贺知县齐声道。
“可是你们这一次,却是被韩漠抓到了把柄。”贺学之冷笑道:“韩漠那是有心要借大鸿米店,顺藤子查上来的,一旦真的被他查出明堂,将大大牵连到我贺家,甚至威胁到我贺家决不能触碰到的威望。这小子处心积虑,
心思刁毒,不动声色中,找到了这样的机会……你们倒是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司徒静脸色阴鸷,一咬牙,道:“大老爷,此事绝不能让韩漠继续追查下来,但是他手中有御林军,而且身为护粮官,彻查粮商也是合乎道理,所以……咱们断他的路!”
“司徒兄的意思是?”贺学之眯着眼睛道。
“要么此杀韩漠,让他没命继续查下来……!”
“司徒兄,杀韩漠?”贺学之冷笑道:“韩漠手头上有两千御林军,暗中肯定有
西花厅的人在
保护,而且这韩漠自己也是武道高手,狡猾无比,那是想杀就能杀得了吗?而且东花厅就等着我们贺家
杀人,若是被他们抓住我们
刺杀韩漠的把柄,你可想过后果?
司徒静咬咬牙,道:“如果杀不了韩漠,那就杀洪悟修,杀田布仁,这两个人一死,韩漠没有人证,我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杀洪悟修?”贺学之淡淡笑道:“司徒兄,那可是你的老丈人!”
“为了贺家,老丈人也在所不惜。”司徒静沉声道。
贺学之笑道:“司徒兄果然是贺某的知交!”
“而且韩漠自己还有官司在身。”司徒静冷笑道:“他杀了宋车儿,如今我已派人控制住了那名妇人,只要她指证韩漠是因奸杀人,韩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贺学之摸着下巴,沉吟着,小眼睛闪着阴鸷的光芒。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老爷,韩将军求见!”
司徒静和贺知县听到“韩将军”三字,豁然变色,就是贺学之,也是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韩漠过来做什么?
第三四七章 【打草惊蛇】
贺学之正要让司徒静和贺知县暂且回避,却听到一阵笑声响起,韩漠已经进了门来,一身锦衣,脸上带笑,看起来优雅绅士,进到门里,立刻拱手道:“世伯,打扰了!”看了看司徒静和兀自跪在地上的贺知县,笑道:“原来郡守大人和贺知县也在这里啊!”
贺知县尴尬地看了贺学之一眼,见贺学之示意,急忙爬起来。
贺学之起身迎上前来,拱手笑道:“韩世侄,听说你为我夕春县城查处奸商,我正要向你道谢呢。”
韩漠叹道:“世伯,那奸商……哎,令人指,令人指啊!”
“来,坐下说话!”贺学之亲热地拉着韩漠的手,请他坐下,又示意其他二人坐下,才笑呵呵地道:“世侄啊,情况如何,要不要我帮忙?实在惭愧,这
大鸿米店就在我眼皮底下,做出如此恶劣之事,我却没有察觉,真是惭愧的很。”
“世伯日理万机,事务繁多,不知道也是应该的。”韩漠看也不看其他二人,只是笑呵呵地道:“不过这洪悟修还真是胆大包天,世伯可知道,他们大鸿米店,一斤米要卖多少银子?”
贺学之摸着下巴,“多少?”
“一两!”韩漠叹道:“那就是一吊钱,一千文铜钱。京里一个热呼呼的大
馒头,也不过两文钱,他这一斤米,却硬是卖出一千文……***,那是在买珠宝吗?”
贺学之一拍桌子,怒骂道:“真是太过分了,如此奸商,就该杀,砍头示众……不,该当凌迟处死!”
“世伯果然明事理。”韩漠恭敬道:“我就知道,世伯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否则以世伯的性情,这样的奸商,世伯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贺学之眯眼笑道:“不错。世侄,你却是要如
何处置洪悟修?”
韩漠叹了口气,道:“正是要来请教世伯。”
“哦?”贺学之皮笑肉不笑:“此话怎讲?”
韩漠站起身来,走到司徒静面前,拱拱手,“司徒大人,韩漠有一事,是要向你道歉的!”
司徒静心中那是恨不得将韩漠撕成碎片,但是这样的时候,却也不得不强压心头的怨恨,露出一丝笑容道:“
韩将军此话怎讲?”
“司徒大人,公堂之上,我实在不知道那洪悟修竟然是司徒大人的老丈人,多有得罪,你可莫放在心上。”韩漠脸上带着笑,声音竟还带着真挚之意,这要被外人看见,那还真以为韩漠是真心道歉哩。
司徒静眼角抽搐,神情显出怒色,沉声道:“韩将军,本官向来不是一个包庇亲属之人,这洪悟修若真是犯了王法,就该严加处置。”
“果然是公正廉明的司徒大人。”韩漠笑道:“只不过……司徒大人,韩漠冒昧问一句,这洪悟修做出这样的事情,司徒大人可知晓?”
司徒静冷哼道:“本官事务繁忙,这些小事,并不清楚。”
“小事?”韩漠也冷笑起来:“关乎民生的米市,郡守大人竟然不清楚?如今大灾之时,除了治水,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司徒大人连这个都不清楚,却不知道每日里都忙些什么?”
“韩漠,你好大胆,本官身为宜春郡守,你怎可如此对我说话?”司徒静怒喝道。
韩漠淡然道:“如何对你说话,就看你如何做事。圣
上将宜春交给你,是要你为民谋福,是要你鞠躬尽瘁,你自己违逆圣上之言,没有做到郡守该做的事情,如何得人尊重?韩漠年轻气盛,说话向来是
冲动得很,你也莫放在心上。”
贺学之嘿嘿笑道:“韩世侄,都是同僚,莫伤了和气!”
韩漠回到椅子上坐下,看了贺学之一眼,缓缓道:“世伯,我来打扰,却是有一事要与世伯禀报,此事可是
事关重大,韩漠不敢擅自处理,所以要请世伯指教!”
贺学之皱眉道:“却不知何样的事情?”
韩漠从怀里掏出一本帐薄,微笑道:“世伯可知
这是什么?”
“什么?”
“这是从洪悟修
书房里找到的东西!”韩漠淡淡笑道:“这本账簿,藏得极为严实,是我的部下从一只花瓶中找到。”
“哦?”贺学之眼皮子跳了跳。
“这里面是洪悟修记载的账目,与他帐房里的账目不同,这上面记得不是粮食,而是……人!”韩漠故作神秘道:“世伯可知道这里面有哪些人?”
贺学之死死地盯着那帐薄,那司徒静和贺知县,也都是面色大变,盯着韩漠手里的帐薄。
……
“世侄,这里面记载之人,莫非很重要?”贺学之轻声笑道。
韩漠翻开那帐薄,翻到最后面,轻轻念道:“平光九年四月十一,三百两银子,购城西一处上等四合宅院。同日,为胭脂楼两位当红窑姐儿赎身,小柳玉二百两,清清一百八十两,共计三百八十两。为二人添置衣裳饰,花费二百两。另杂乱开销,一百三十两。总计一千零一十两!宅子与窑姐儿,都送于……!”念到这里,韩漠冷冷一笑,看了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贺知县一眼,“夕春县贺知县!”
贺知县身子一软,竟是从椅子上滑下去,瘫在地上,随即大声道:“这……这是假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韩漠合起帐薄,收回怀中,淡淡道:“是真是假,我说了不算,贺知县说了也不算……总是要调查的。”看向贺学之:“世伯,这事要是真的,那就是官*商*勾*结……如今灾民们食不果腹,饥肠辘辘,可他们的父母官却私下里与米商做这样的勾当,真要属实,被灾民们知道,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啊!”
贺学之冷冷地瞥了贺知县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笑道:“世侄,这上面记得东西,你可相信?”
“我正是不知道该不该信,所以才来请教世伯。”韩漠叹了口气:“世伯,你说我该不该信?”
贺学之摸着下巴,呵呵笑道:“依我看,倒是可信。”
司徒静皱眉,贺知县脸色更是苍白。
“哦?”韩漠笑道:“世伯的意思,这洪悟修与贺知县是真的有勾结?”
贺学之微笑道:“倒也不是这样说。我的意思,是说这赠送宅院姐儿的事情,十有**是真的。”
韩漠做出聆听之态。
“洪悟修想攀上官府,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贺知县见他们大鸿米店诚信,所以当初将米市交给大鸿米店去经营,这洪悟修心存感激,所以送东西报答,倒也是说得通。”贺学之嘿嘿笑道:“这种事儿,咱们燕国处处存在,也不是只有夕春县才有,若是追究起来,我看整个燕国倒有八成的官员洗
不干净。这报答之意,却也未必是官*商*勾*结啊。”
“哦。若无官府支持,那洪悟修怎有能耐将其他米商的粮食都强行收购到手?”韩漠故作疑惑地问道。
贺学之缓缓道:“说起来,这大鸿米店我也是略有耳闻。这洪家也算是夕春县的一个大家族,人多势众,手下又养了一帮子护院,颇有势力,而且又是官府命令由他们大鸿米店经营米市,有了底气,真要去强购粮食,只怕也是无人敢当,倒未必是和贺知县有瓜葛……我倒也不是为我族人说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想必世侄不会以为我是袒护族人吧?”
“当然不会。”韩漠做出恍然大悟之态:“原来是这样,若不是世伯开导,我这心里还真以为贺知县与此事有牵扯。”向刚刚爬起身重新坐下的贺知县拱拱手,温和地笑道:“贺知县,你可别见怪!”
贺知县擦去额头冷汗,勉强笑道:“不……不敢!”
贺学之微笑道:“韩世侄,这上面还记了哪些人?要不要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已经是烦劳世伯了。”韩漠笑道:“听世伯这样一说,我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上面记得人着实不少,要是真让世伯一一分析,那两三日也未必能说完,世伯事务繁忙,岂能因此而耽搁。好在吏部的人都在,洪家的账目如今都交到吏部官员手中,这是他们该干的事儿,由他们去查就是。”
贺学之眼角抽搐,皮笑肉不笑,“苏侍郎如今伤势如何?可有好转?”
“那个臭石头。”韩漠叹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要插手查案,真是气煞人了。不过我又不好阻止,他们吏部本就是前来彻查这些官员贪污之案,我若是越权阻止,只怕吏部这帮人又要弹劾我了。”站起身来,拱手道:“世伯事务繁忙,韩漠就不打扰了,先请告辞,若是再有不明之处,还要过来请教师伯!”
“好说好说!”贺学之起身拱手道:“世侄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全力相助!”
“多谢!”韩漠哈哈一笑,这才扬长而去。
等韩漠离开,司徒静立刻道:“大老爷,此人留不得了!”
贺学之冷冷一笑,道:“暂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眼中漫出
杀意,喃喃道:“韩漠啊韩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他离开厅里,径往自己的书房而去,这个时候,他倒是要去请教
徐先生了,看看徐先生
四连策中的第三策,是何样的对策。
……
……
“你为何将帐薄亮给他们看?这岂不是
打草惊蛇?”小阁子内,艳
雪姬轻声问道:“打草惊蛇,对你有好处?”
韩漠并未离开春园,离开正厅之后,直接来到了小阁子里。
他将今日的事情告诉艳雪姬,不过是想让艳雪姬明白,他与贺学之的关系已经急剧恶化,这样的环境,对艳雪姬将很不利。
“我要的效果,就是打草惊蛇!”韩漠靠坐在椅子上,艳雪姬则是坐在他的腿上,他环抱着艳雪姬妖娆性感的身体,一只手握着艳雪姬的一只手,两根手指轻轻搓*揉着艳雪姬的一根玉指,轻轻道:“我的目的就是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或者说,我要逼他们做出一些反应,只有他们有所动作,才能让我找到更多的机会!”
艳雪姬一只手臂环着韩漠的脖子,想了想,才道:“我的功力只恢复了六成,我不知道鬼谷门人是否恢复过来,这个时候若是动手,我未必能成功!”
“所以你还要等下去?”韩漠微微皱眉。
艳雪姬妩媚一笑,道:“你不必太为我担心,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我只不过是要完成承诺而已……!”贴近韩漠的耳朵,轻轻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随即轻轻一吹,香风四溢,柔声道:“你总不会希望你的
女人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韩漠苦笑道:“可是我更希望我的女人能够平安无事。”
艳雪姬吃吃一笑,香唇已经对上韩漠的嘴唇,二人一番长长的亲吻,艳雪姬才俏脸潮红地道:“如今那大鸿米库是被你们御林军控制?”
“是!”
艳雪姬轻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你一定要注意一件事情!”
韩漠皱眉道:“何事?”
艳雪姬贴近韩漠的耳朵,附耳低语,韩漠眉头皱得更紧,道:“你是说……!”
“在你没有注意大鸿米库的时候,也许很多人都不会注意。但是如今你御林军掌控米库,那么很多人就会将目光投向那里,而且……一定会有动作!”艳雪姬轻声道:“所以,我说的事情,你一定要注意,否则,你一定会很麻烦!”她嫣然一笑,娇滴滴地道:“我可不希望我的男人被别人算计,更不希望你遇到那样的麻烦!”
“嗯!”韩漠若有所思点头,随即微笑道:“雪姬,这还真是多亏你提醒,我还没有想到会有那样一手。”在艳雪姬脸上亲了一口,“说,要什么奖励?”
“你说呢?”艳雪姬眉眼含春,那春眼儿都能滴出水来。
韩漠指了指门外,轻声道:“可还是大白天!”
“和你在一起,没有白天黑夜!”艳雪姬腻声道,从韩漠身上起来,轻轻跪在韩漠双腿间。
很快,韩漠就感觉下面一阵温润,进入一个湿润温暖的地方,更有一条小蛇儿一样的东西在轻轻地挑着自己的小弟弟。
他低下头,艳雪姬那媚眼儿也正向上看着自己,那股子骚媚入骨的媚意,令人**。
韩将军心潮澎湃,忍不住挺动摇身,让下面更加深入。
这是《春宫秘书
二十四式》中的一式,也是昨夜双修之时,让韩漠欲仙欲死的一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含玉品箫!
第三四八章 【毒计】
春园书房内,
徐先生依旧是赤身坐在大浴桶中,这已是两天来换上的第十三次热水,水中添加了大量的药材,药材的效用,主要是活血以及养气之用,目的就是要打通他体内不畅的气血,只有血气畅通,他的功力才能恢复。
贺学之坐在屏风对面,等到徐先生调息过后,才将生的事情对徐先生说了一遍。
徐先生淡淡道:“想不到这年轻人竟是好深的心机。他从暗处着手,找到一处极其有用却又不被我们注意的突破点,主公,你我都是小瞧他了。“
贺学之皱着眉头道:“看不出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这般阴险
狡诈。司徒静那蠢货,当初若不是因为贪恋美色,与
大鸿米店牵扯上关系,也不会出现大鸿米店独霸米市这档子事,否则韩漠找不到机会,我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之地。”
“主公,韩漠既然有心来找事,那么即使没有大鸿米店的事情,他也会从其他地方找到机会。”徐先生平静地道:“刁钻之徒,总是能找到刁毒的空子。”
贺学之冷冷笑道:“韩玄昌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嘿嘿,就如同他们韩家那群人一样,一个个假仁假义,
心思诡诈……先生,我们
第二策刚刚启用,准备以宋车儿之死缠住他,但是这一策尚未起到效果,他却给我们来了一个大大的
反击,是不是该以第三策应付?这第三策,又是如何一个说法?”
徐先生轻叹道:“在下本以为,以韩漠之年龄,也用不着我们用第三策,想不到还真是要我们动用这一招。”微一沉吟,终于道:“主公,这第二策,咱们不要懈怠,能够尽可能的分散韩漠的精力更好。让司徒静教教那妇人该如何说,到时候让那妇人咬死韩漠的罪责,韩漠想摆脱,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了。此外,这第三策说是一策,还不如说是我们的一种应对姿态,那便是……争!”
“争?”
“不错,处处争,事事争!”徐先生道:“既然韩漠已经露出了底细,我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在宜春郡翻江倒海。他虽然身为
护粮官,但是这终究是和家的地盘,天时地利皆在我方,我们便是要在明面上,处处制肘于他……他每做一样事情,我们都要与他为难,让他焦头烂额……他总不敢真的用御林军
杀人吧?”
贺学之似乎明白什么,冷笑道:“不错,这终究是我们的地方,他一个黄毛孺子,我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既然他不是好歹,也就莫怪我贺家拿他开刀。“
徐先生缓缓道:“主公,如今大鸿米店的粮仓,是控制在韩漠手中?”
“不错,他调了上百御林军,护卫大鸿米仓,没他允许,谁也不能接近!”贺学之道:“我本想拖到官仓无粮,到时候只要一挑动百姓,韩漠便是大祸临头。但是如今这大鸿米仓储粮丰厚,应该不下于三十万斤粮食,有了这些粮食,那臭小子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徐先生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道:“主公,控制米仓,未必等于粮食就是他的。”
贺学之叹道:“先生不知,他既然是护粮官,而大鸿米店又是天价售粮,触犯了王法,这韩漠要征调大鸿米店的粮食救济灾民,我们也是没有理由去阻止。我若出面阻止,韩漠定然会将事儿传开,到时候百姓便认定我贺家为保住大鸿米店而不顾百姓死活……这对于我贺家的威望打击极重,所以我们贺家是不能出面阻止他征调粮食的!”
徐先生微微笑道:“这个
道理,在下是明白的。不过在下却是另有其意!”
“哦!”贺学之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韩漠错就错在,他这批粮食没有迅运回官仓!”徐先生淡淡笑道:“如此一来,就留下了一道足以让他
致命的漏洞!”
贺学之有些疑惑不解。
徐先生轻轻道:“放
火烧粮,万劫不复!”
贺学之吃惊道:“烧粮?”
“
这是最致命的一招。”徐先生淡然道:“主公,如今大鸿米仓不过百人守护,能够容纳三十万斤粮食,米仓一定很庞大,区区百名御林军,绝不可能守护的密不透风。”
贺学之点头道:“先生之言甚是,这大鸿米仓,原来的仓库就不小。后来将米市经营权交给洪家之后,他们更是加修了粮仓,新老粮仓加起来,占地极广,百人之力,绝不可能守护的密不透风!”
徐先生道:“那么主公何不派人潜入粮仓,烧毁粮食。这样一来,韩漠控制下的粮仓被烧,几十万斤粮食化为灰烬……到时候不用主公出手,只怕就有很多人要取韩漠的性命了……御林军守卫不力,活命的粮食付之一炬,无论官方民间,这都是无法交代的事情……!”
贺学之并没有立刻兴奋起来,而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以三十万斤粮食的代价去整垮韩漠,或许代价很大。”徐先生看透了贺学之的心思:“但是韩漠真要惹出乱子来,我们损失的,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贺学之叹了口气:“其实洪家的粮食,我也曾想过,那时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出去给灾民,更是增添我贺家的威望……!”
徐先生平静道:“一切还是由主公定夺!”
贺学之沉吟着,小小的眼眸子里,终于现出寒芒。
……
……
夕春城外,十几处灾民聚集区都没有多少生气,离城区最远的一处聚集区,不过三两千灾民,这里的巡逻兵士,那自然也是极少的。
这一处聚集区附近是一片树林子,并不如何茂密,但却也延伸几里。
林中,十几名衣衫偻烂的灾民聚集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群人的动静,毕竟谁也没有兴趣去管几个灾民的动静。
如果每一个灾民都要严密关注,调动十万大军过来也未必足够。
而且这十几个灾民,看上去蓬头垢面,衣衫偻烂,实在不值得让人投去太多的注意力。
这一群人看起来极是谨慎,确定四周无人注意,一名矮个子才轻声道:“地图已经到手,今夜我等便可以行动!”
余人都是轻轻点头。
“这一次,
事关重大,我等当全力完成任务!”矮个子缓缓道:“春园之内,必定有贺家的
影子卫,而我们所要进入的书房,地图上已经清晰表明,入院之后,不要管其他任何地方,遇到活口,一律杀死,直攻贺学之的书房,我们要的东西,必定在那里。那书房是春园重地,影子卫定是全力
保护,所以我们十六个人,分成三组!”
其余的“灾民”立刻散开,五人一组,拉开了距离来。
“
第一组,由你带领,你五人率先
进攻书房,引出影子卫。到时候,必定会有一部分影子卫追拿你们,你们一定要将他们引开!”
“是!”五人齐声道。
矮子又指着第二组:“书房之内,被引走一部分影子卫,必定还留有一部分,你等便强攻进去,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以为你们是最后的人手,十有**会全力应对你们,你们五人的职责,便是拼尽全力与他们应战,拖住他们!”
“是!”第二组五人一齐道。
矮子最后才道:“你们五人,由我亲自带领,等到影子卫全都被引开,便潜入书房之内,搜索要找的东西。”
“是!”
矮子从怀里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瓷瓶,打开瓶塞,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那药丸色泽赤红,外面包了一层薄膜,他放在手中,将瓷瓶子传给身边一人,
那人也倒了一颗药丸在手中,如此传下去,直到十六人手中都有药丸,那矮个子才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心里清楚。万不得已之时,我等要有为国献身的觉悟!”
众人一齐点头。
矮个子将右手
手掌伸直,手臂横于胸前,眼中现出一丝
光芒。
“一切为了庆国!”
他说的神圣无比,其他人也作出同样的动作,伸直右手,将手臂横于胸前,一齐轻声道:“一切为了庆国!”
……
大鸿米仓已是被御林军控制住,而韩漠此时则是带着一名御林士兵,在仓库里检查着粮食。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粮食,韩漠实在佩服洪悟修的头脑,这如山的粮食,那可是用他女儿换来的。
仓库里寂静无声。
城外灾民成群结队,食不果腹,饿死路边,这边却有如山的粮食堆积在这里,韩漠只觉得某些人实在是该杀。
走到米库深处,四下里悄无人迹。
“小李!”韩漠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御林士兵,轻声道:“可有
消息?”
那御林士兵看起来貌不出众,但是一双眼眸子却极其犀利,那张看起来显得颇有些憨实的脸庞,带着淡漠的冷酷。
这却是
西花厅三处主事李固。
李固轻声道:“贺家行事极为隐秘,我等四处打探,却还是没有探明那批粮食的下落。其他各县关于这些粮食的账目,也早就被销毁,账目上看不出任何线索。”
韩漠冷笑道:“贺家果然是神通广大,那可是好几百万斤粮食,能够藏的悄无声息不见踪迹,我还真是要佩服他!”
“大人,以卑职之见,那一批粮食,绝不可能是一时间便全部隐匿起来。卑职认为,应该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布置,每一次所隐藏的粮食不会太多,日积月累,才会积少成多。而且隐藏着一批粮食的,应该是同一批人手,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李固轻声道:“而且分批隐藏,在账目上也能够做的周密一些!”
韩漠点头道:“这样的事情,地方上有司徒静掩护,京中户部肯定也有人在为贺家掩护……本就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顿了顿,问道:“东花厅的人有什么迹象?”
“东花厅正在与燕国
黑旗在暗中较量!”李固低声道:“黑旗几次准备鼓动百姓骚乱,都被东花厅压制住,如今东花厅的人正在全力追杀黑旗,短短几日,黑旗伤亡惨重,死了不少人,不过……东花厅的代价也不小!”
韩漠沉默了小片刻,才轻叹道:“虽然东花厅与我西花厅有些隔阂,但是……东花厅还是晓得大是大非的。这些战死的东花厅吏员,都是……
英雄!”顿了顿,才道:“东花厅浴血奋战,我们西花厅也到了行动的时候!”
“全凭大人吩咐!”李固平静道。
韩漠微一沉吟,才道:“今夜是最好的时机,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时机,吩咐弟兄们,入春园!”
第三四九章 【良辰美景隐风雷】
韩漠黄昏时分,得到了贺学之的邀请,往春园赴宴。
这是一次极小的宴会,除了主人贺学之,就只有韩漠一位
客人,而且小宴的地点,则是在春园的
花园之中。
时值四月,月朗星稀,院中花草已是一片生机,满是清鲜气息。
院中的小池旁边,有一八角小亭,精致美观,就如同花园中镶嵌的一颗
明珠,点缀着生机勃勃的花园,月自东升,
月光恬静轻柔,洒射在花园的每一处角落。
琵琶夜曲,更是令
人心旷神怡。
亭内,韩漠与贺学之相对而坐,亭外,则有一美女手抱琵琶,弹奏着优美的琵琶曲。
贺学之脸上带着笑容,一根手指轻轻在厅中的楠木小桌上打着节奏,那小眼珠子里,满是悠闲之色,嘴角边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漠则是靠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听着琵琶曲。
亭子边沿挂着两盏灯笼,灯笼的
光芒让亭内极是明亮,池边月下,精致小亭,把酒听曲,当真是好惬意的生活。
一曲终了,贺学之才挥挥手,那女姬才道了万福,退了下去。
贺学之举起酒盏,微笑道:“世侄,为方才妙曲,你我该当饮上一杯!”
韩漠也举杯道:“多谢世伯今夜设宴,更是多谢世伯让韩漠听到这等妙曲,来,韩漠敬世伯一杯!”
二人都是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贺学之便笑吟吟地道:“今日接到
消息,这几日连续放晴,大常江水位迅退下,工部也是找到方法,引水入内河,填堵江堤的工程也正竟然有序地进行,已是初见成效,这灾情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渡过了!”
韩漠道:“早一日渡过灾情,百姓们便早一日回到自己的
故土,一切重新
开始。这对世伯,对整个燕国,那都是天大的好事!”
贺学之似笑非笑,摸着下巴道:“韩世侄,你来宜春也有数日,这几日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现在想想,都是胆战心惊啊!”
韩漠笑道:“胆战心惊?世伯何出此言?”
“我很早就听人说过,韩玄昌韩世兄生了一个很特别的儿子,出生之时,手带三根金指!”贺学之缓缓道:“都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不同凡人。从前没曾见过,倒也不以为意,但是这几日相处,我却是对世侄钦佩的很啊!”
“世伯说笑了!”韩漠不动声色,笑眯眯地道:“倒是世伯,这几日却是让我学到不少东西啊!”
贺学之嘿嘿笑道:“却不知世侄学到什么?”
“兵之
利器,不可示人!”韩漠笑眯眯地道。
贺学之眼中划过厉色,一闪而过,笑道:“世侄说笑了,我能有何利器?反倒是世侄,却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请世伯教诲!”
贺学之一字一句道:“莫欺少年智!”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两人齐齐大笑,声音在花园子里弥散开来。
“世侄,我喜欢下棋!”贺学之悠然道:“棋之一道,正可谓变幻莫测,有些必死之局,只要灵光一现,却是能够绝处逢生。明赢则不赢,明败则不败,这却是棋之精髓,也是
对弈最吸引人的地方!”
韩漠点头道:“世伯所言极是。所以高明的棋手,往往在最后时刻才会使出杀招……一击制敌!”
贺学之嘿嘿笑道:“世侄也懂棋道?”
“看过!”
“看过就能明白这个
道理,世侄果然是聪慧过人!”贺学之微笑道:“今夜月明星稀,以世侄之见,今夜可会有雨?”
韩漠拿起酒壶,为贺学之和自己的酒盏中都倒上酒,才轻轻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
……
大鸿米仓,御林军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有丝毫的倦意,反而更是精神十足,严密地守护着粮仓,苗武则是亲自坐镇大鸿米仓,领着兵士们四下里巡视。
悄无声息之中,数道身影如同暗夜幽灵一样,静静地匍匐在离米仓不远处的屋顶上,他们就像毒蛇一样,有着极强的忍耐性,也有着极强的隐蔽性。
他们是贺家精锐的
影子卫,天生就是用来做这些
暗黑的活儿。
没过多久,一道猫一样的身影从米仓那边远远过来,出一阵夜猫子一样的低沉叫声,屋顶上的影子卫立刻灵活地从屋顶上滑下去,与那猫一样的身影集合在一起。
这条“猫”,自然是他们派出的探子,打探米仓的动静,窥探突破好。
已经覆灭的叶家影子卫,被称为“
黑老鼠”,而贺家的影子卫,他们的暗夜名号,称为“夜狼”!
黑夜里的恶狼!
影子卫当然不可能有三大暗黑机构那般的潜伏以及打探情报能力,但是他们的跟踪和暗杀能力,绝不会弱于那三股暗黑势力。
他们本就是世家用来做一些不能摆在明面的
罪恶勾当的工具。
八道身影,就如同黑夜里八道幽灵,分散开来,时隐时现,渐渐往大鸿米仓靠近。
御林军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里,会有那么一群人,正在靠近大鸿米库……或者说,并不是一群人!
因为在米仓的另一面,也正有十人左右的黑影,正偷偷地接近米仓。
想打大鸿米仓主意的,显然不是只有贺家影子卫!
……
春园花园内,韩漠与贺学之又对饮一杯,此时的月光更为皎洁,可惜沐浴在这圣洁纯净月光下的人们,却并非每一个都如同月光那么清澈。
“韩漠,你我和平共处,岂不是很好?”放下酒盏,贺学之忽然长叹一声,眼中显出犀利的光芒:“为何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韩漠不动声色,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悠然道:“世伯的意思是什么?什么局面?”
“你在逼我”贺学之的声音有些冷:“你从走
出京城的那一霎那,就准备逼我……孩子,有些游戏,玩不好,会死人的,你何必这样做?”
韩漠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学之,淡淡道:“我出京的一霎那,世伯又何曾不在想让我韩漠再也走不出宜春郡?”
贺学之冷冷看着韩漠,并没有说话。
“我一入夕春县,世伯亲热招待,更是主动示好,差点让我以为世伯是真的准备与我和平共处。”韩漠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世伯对我太好,反而逼着让我去想其中的道理!”
贺学之“哦”了一声,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如果我真的每日里沉迷美色,每日里花天酒地,每日里开仓放粮……等到仓中的粮食放尽,而户部从各地调来的粮食不能按时到达,城外灾民一旦知道他们再也无粮可食,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韩漠叹道:“那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挑唆,将责任安在
护粮官的身上,我韩漠的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瞥了贺学之一眼,淡淡道:“灾民入城,若是城守军抵挡不住……实际上也不可能抵挡住十几万疯狂灾民的冲击,到时候,我们御林军是该杀死他们,还是……被他们杀死?”
贺学之眼角抽*动,脸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韩漠,赈灾粮到不了,那是户部的职责,也怪不到你啊。”贺学之提壶斟酒:“百姓怎会怪责到你的头上?”
韩漠叹了口气:“世伯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百姓不会明白。护粮官管粮,没了粮食,百姓只会找护粮官要。如果百姓中间,再混进一些
居心叵测之辈,蛊惑人心,将罪责强加在我的头上,我也是无处伸冤啊。饥饿的灾民,比洪水猛兽更为疯狂,他们不可能听我解释……!”
贺学之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望着幽静的花园,轻叹道:“韩漠,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韩家有你这样的后辈,很了不起!”
“多谢世伯夸赞!”
“如今你控制了大鸿米仓,那里粮食堆积如山,加上官仓的粮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贺学之缓缓道:“既然这样,你我何不各退一步!”
“如何退?”
“
大鸿米店的事情,不必再追究下去了。”贺学之淡淡道:“我们贺家,也不再为难于你。此事就此作罢!”
韩漠也站起身,微笑道:“世伯,追不追究大鸿米店
幕后的势力,不是我来定,而是
苏克雍……世伯忘记了,所有的账目,我都已经交给了苏克雍那些吏部官员!”
“但
是你身上还有一本账!”贺学之冷笑道:“将它交给我!”
韩漠耸了耸肩:“对不住,已经被人偷了!”
“偷了?”贺学之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脸色青:“
韩将军文武双全,若是有人能从你身上偷走那样的东西,那还真是见鬼了!”
“这还真是见鬼了!”韩漠呵呵一笑。
“看来韩世侄是不愿意与我和平相处了?”贺学之神情阴鸷。
韩漠坐了下去,端盏饮酒,缓缓道:“世伯,我并非不讲理的人。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人以真诚待我,我以真诚待人。但是若有人将我当傻子玩弄,我也不介意装傻玩弄别人。”看了贺学之一眼,平静道:“能不能和平共处,就看今夜下不下雨!”
“雨?”
“如此
良辰美景,若是
风雷大作,那是老天爷在对我们说不,所以我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韩漠淡淡道:“但是如果今夜一切平安无事,那么……明日我请世伯喝酒言欢!”
月光如水,
清风柔和。
第三五零章 【月夜刀光尽寒芒】
燕国各大世家之中,真要论起影子卫的
实力,宜春郡两大世家的影子为绝对是名列前茅。这个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不像韩家,西门家,胡家都是一族占一郡,影子卫面对的压力相对小得多。当初渤州郡的叶吴两家是同盟,虽然也不乏暗中互相监视,但是却不会暗中死斗。
这会稽郡是萧家和苏家共存,会稽郡则是范家和贺家共存,如此一来,一郡二族,势必就会形成一个极严酷的环境,除了明面上的争斗,暗里的争斗自然不少,如此一来,也就陪养出了这几家影子卫极强的战斗经验。
此时的贺家影子卫,躲过御林军的巡逻和守卫,八名影子卫,就如同幽灵一样潜入了米库之中。
米库内是堆积如山的粮食,一堆一堆的粮食中间,有着纵横交错的小窄缝隙。
这一群影子卫自然是奉了贺学之的命令,前来大鸿米库烧毁粮食。
对于这一群极有经验的影子卫来说,
杀人放火的事情,那是他们本质工作,就像渔夫打鱼,和尚念经,农夫犁地那般轻车熟路。
放火的地点,自然不能在粮库边缘,而是要到米库最中心处,只有从哪里燃起火源,才能够往四面扩散,而且由于是在最中间,大火燃起之后,外面的御林军一时半会还不能现,等到他们要现的时候,大火定然已经形成汹汹大势,这四周水源极少,要想抢救也是困难无比。
影子卫们分成两条路,直往最中间行进,脚步轻盈,毫无声响,鬼魅一般。
御林军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现。
米仓深处,一众影子卫聚集在一起,就见一人做着极简明的手势,众影子卫都是点头,都是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取出一截竹子一样的东西。
那是碧绿色的空心竹管,里面显然是储存了某种东西,一端不通,另一端则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密封起来,就如同烛油凝固成的蜡。
外人不知道,这些竹管里面,储存的都是最有效的燃火之物黑水油。
这种黑水油,星火即着,极易燃烧,那是放火者最喜欢用的东西,不过价格比较昂贵,并非人人都可用。
这一群人正要放火,忽听到一阵轻微动静响起,正往这边靠近过来。
那声音极轻,若是普通人,只怕是难以提防,但是这一群影子卫练的就是
暗黑之术,谨慎无比,那动静虽小,这一群影子卫却是察觉到,一人一挥手,八名影子卫立刻散开,将身体贴近了米包后面,不敢轻易动作。
影子卫心里都很清楚,若真是被御林军察觉,只怕这一把火放不成,反而会全军覆没,将性命都丢在这里。
影子卫如同所有的暗黑势力一样,他们最大的优势,不过是
突然袭击,出其不意而已,并不是在武道上有什么惊人的实力。
虽然单兵作战的情况下,每一名影子卫或许都能轻松解决一名御林军,但是若是被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御林军围住,那么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御林军毕竟不是普通的军队,相比起地方的衙差,每一名御林军都能够应对三四名衙差,他们凶猛强悍,装备精良,即使是影子卫,被围住之后,那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一群影子卫十分清楚,绝不能惊动守卫的御林军。
八名影子卫无声无息地躲在米包之后,想观察动静的来源,但是当他们掩藏的一瞬间,他们分明感觉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似乎也是有一群人迅躲闪起来。
他们无法判断对方是谁,但是有一点他们却能够确定,对方的人数,绝不在己方之下。
……
一种极其
诡异的气氛笼罩在米仓之内。
对于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影子卫来说,他们对于危险有着比普通人强出太多的感知力,虽然那边没有动静出来,但是他们却感到一股子极强烈的杀气弥漫在米仓之中。
最令人恐怖的是,他们不知道那一群人是何来历。
仓外,甚至能够听到御林军巡逻时出的那金戈之声,“咔嚓咔嚓”的盔甲摩擦声就像皮鞭子一样抽打在影子卫们的心头上,让他们感觉异常的压抑。
这种几乎令空气凝固的气氛,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悄无声息中,一个荆条编织的小圆球从对面缓缓滚过来,那小圆球如同孩童的拳头般大小,算不得大,封得极为严密。
影子卫们都是死死地盯着那小荆条编织成的小圆球,瞳孔都是急剧扩张。
身为暗黑人士,他们懂得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在他们眼中,这当然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小圆球,既然是从对面滚过来,那么这小圆球就必定存在着巨大的危险。
那小圆球终于停下。
影子卫们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他们的手都紧握刀柄,事出反常必为妖,
突如其来的小圆球,诡异无比,不得不防。
果然,这小圆球还真是不同寻常,就如同设有
机关一样,最上面,缓缓张开一个小孔,里面似乎有东西要出来。
就在此时,却见一名影子卫如同鬼魅一般,身形上前,滚倒在地上,伸手抓起那荆条所制的小圆球,硬是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于是,他的同伴们都看见,那影子卫眸子里显出痛苦之色,在地上翻滚两下,便再不动弹,脸上的肌肉瞬间便乌青紫。
影子卫立刻明白,这小圆球之中,必定是藏着极歹毒的毒虫一类东西,只要那名影子卫稍有迟缓,毒虫一出,死的恐怕就不是
一个人了。
影子卫本就是默契无比的组织,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牺牲精神。
当那名影子卫咽气的一霎那,就见到对面的米包后面人影绰绰,黑暗之中,竟有不下十道人影往这边扑过来,动作默契统一,除了地面有数人扑过来,对方更有数人跃上了米堆,从上面杀过来。
影子卫也动了。
“咻咻咻!”
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就如同夜里的蚊子叫,竟是数道暗器往对方打过去。
昏暗无比的米仓中,顿时便展开了一场堪称滑稽的
对决,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势力,但是却又认定对方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都是
刺客中的刺客,杀手中的杀手,一旦动手,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杀死对方,保全自己。
殊死之争,你死我活。
但是在这场残酷的
血腥厮杀中,他们却又要顾及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不可惊动外面的御林军。
惊动御林军,双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暗器过后,双方短兵相接,甫一交上手,那便是全力以赴,尽出杀招,昏暗的米库中,人影绰绰,都以最轻的声息,向对方使出杀招。
冰冷的刀锋,寒冷的匕,尽取对方的要害。
……
……
春园书院。
谁都知道,贺学之的
书房绝对是最重要的地方,也绝对是重兵把守的地方,没有强大的势力,自然是无人敢靠近这座书院。
月朗星稀,书院看起来异常的幽静,院中那颗大槐树,在微风中,也以极其优雅的姿态轻盈舞动。
有时候太过平静,反而会显得更加诡异。
五道身影翻过书院的围墙,整齐划一地缓缓靠近书房的大门,他们的步伐极其轻盈,如同大多数的夜行人一样,黑衣蒙面,只是那五双眼眸子,正警觉地四周探看。
靠近大槐树,离书房也就不远了。
“噗!”
一名黑衣人应声倒下,其他四人震惊间,从大槐树中,已经如同夜鹰般扑下两个人来。
藏在大槐树中的,当然是
保护书院的影子卫。
他们的度如电,而潜入的黑衣人也不慢,四散分开,手中暗器打出,从四面打向那两名影子卫。
一名影子卫出手如电,拎起地上那名黑衣人的尸体,当做
挡箭牌,舞在手中,度快极,几名黑衣人打出的暗器,竟然都打在同伴的尸体身上。
影子卫自然也有高低之分,能够在此守护书房,这里的影子卫自然比一般的影子卫更为强大。
就在此时,四周又冒出数名影子卫,手中暗器出,往余下的四名黑衣人打来。
“撤!”闪过暗器,一名黑衣人沉声道。
四条人影,顿时如同鬼魅般,默契地往院外撤退,四条身影,跃上了院墙,便要离开,这时候却又是一轮暗器袭至,一名黑衣人闷哼一声,被暗器打中,栽下墙头。
“撤!”黑衣人又叫了一声,领着剩下二人便要撤离。
数名影子卫如同电光一样,迅追过来,也是跃上墙头,在
月夜之下,循着那几名黑衣人的身影追过去。
书院不远处的一处地方,有着假山花圃,假山和花圃中,
西花厅三处主事李固正领着一群吏员隐匿其中,那狼一样犀利的眼睛,正远远望着书院。
书院里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到了几名黑衣人撤离,影子卫去追击。
他的眉头紧皱,原来除了西花厅,还有其他势力也是在今夜行动,打着书院的主意。
“主事大人,影子卫被引开,我们是否可以行动?”身边的部下低声询问。
李固淡淡道:“等!”
那一群黑衣人的撤退,让李固觉得实在有些不对劲。
既然要来书院,那么那群黑衣人肯定对书院有了大概的了解,肯定也会知道书院防守极为严密,影子卫必定埋伏其中。
没有足够的实力,前来书院,那无疑是送死。
既然来了,那么这群黑衣人肯定有过周密的计划,但是如今只是短短时间,便显出不敌影子卫的姿态,仓皇撤离,这自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所以他瞬间就判断出,这一批黑衣人,或许只是
诱饵而已,为的就是引开守护书院的影子卫。
真正的杀招,尚未出现!
而李固,很愿意看到
鹤蚌相争,西花厅渔翁得利。
第三五一章 【书房的秘密】
月夜之中,很少有人知道,在夕春县城之内,大鸿米仓和春园书院两处都在生着
诡异莫测的
血腥之战,那是月色照耀下却有
暗黑无比的厮杀。(.)
大鸿米仓之内,厮杀可谓是惊心动魄,血腥无比。
影子卫与那群人交上手,这才现,对方也都是暗黑的精英,他们的暗黑厮杀之术,甚至强过这群影子卫。
最要命的是,对方的人数竟然还多过自己。
这样的厮杀,一对一便已经很吃力,对方甚至多出三四个人,所以米仓内的厮杀,贺家影子卫很快就处于下风。
只是片刻间,三名影子卫就横尸地下,而对方只是死了一人。
这样一来,贺家影子卫的情况就更加凶险,对方的人数已是己方的两倍,每一名影子卫,都要应付两名敌手。
对方深通暗黑厮杀的精髓,既然交上手,也就全力以赴,不给贺家影子卫任何生还的机会,出手毒辣犀利,在极窄小的地方,有一名影子卫被匕刺穿了喉咙,他的双眼暴突起来,喉咙里着“格格”的声音。
他很
无奈。
最让他无奈的,却是连他在死的这一刻,都不知道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对方就是一群魔鬼,不,比魔鬼更为凶残,这样一群人,难道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吗?难道是来自地狱?
血花飞舞,洒溅在米包上,渗入其中。
余下的影子卫虽然依旧在顽强抵抗,但是他们已经被挤压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已是成为对方屠戮的案头之肉。
以往,都是他们以绝对的优势杀死对手,他们很享受
杀人时的那种刺激感。
但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人为刀蛆,我为鱼肉,这一干影子卫,真正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今夜,他们遇上了一群他们不该遇到的人。
在一场颇有些荒诞的暗黑厮杀中,面临着全军覆没的
危机。
……
……
李固与
西花厅的吏员们就像石头一样,静静地潜伏着,没有一丝动静,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出击。
就像李固所预料的一样,
第一批黑衣人撤退不久,他们就看到又一批身影在
月光下,呈扇形扑向书院。
那群人脚下如飞,度极快,而且极有默契,到得院墙边,同时拔出腰中的兵器,同时翻上院墙,进入了院子里。
李固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眼眸子冰冷地望着书院。
很快,他就听到从书院之中,传来极低沉的打斗声。
李固知道,这第二批黑衣人,已经与书院中剩余的影子卫交上了手。他微一沉吟,低声道:“从后院入内!”
黑衣人既然从前院
进攻,那么影子卫的注意力必定会被引到前院,即使后院还留有影子卫,战斗力肯定极弱。
李固说完,第一个从假山后面窜出来,就像一头猎豹,飞一般往后院奔去。
他的步伐轻盈,箭步如飞,而他身后的西花厅吏员,约有十人,也是呈扇形跟在他身后,直往后面奔去,那是要从后院进入书院。
……
春园的
花园之中,贺学之与韩漠相对而坐,双方都是用一种极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似乎要看穿对方内心。
寂静的夜里,隐隐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贺学之皱起眉头来,冷冷道:“看来
刺客贼心不死,又要打我
书房的主意了!”
韩漠微笑道:“世伯书房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为何那刺客三番两次惦记着那里?”
“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东西。”贺学之眯着眼睛,竟然还带着笑:“而
一个人的秘密,通常都会藏在书房之中……如果他拥有自己书房的话!”
韩漠点头道:“有
道理。”顿了顿,奇道:“世伯明知刺客已经过来,却为何没有着急之色?”
贺学之悠然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必着急……因为我知道,就算那刺客进了书房,也一定不会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莫非刺客想要的东西不在。
贺学之摇摇头,“除了书房,我很难找到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只不过……我不相信刺客能拿到那件东西而已!”
韩漠不动声色道:“世伯看起来很自信。不过……刺客既然有胆子来,那就是有着极强的自信,书房不过那么大地方,只要藏了东西,总是能够找到的!”
贺学之端起酒盏,嘿嘿笑道:“如果不在书房内呢?”
韩漠皱眉道:“世伯,我有些糊涂了……你刚才不是说还在东西在书房吗?为何现在又说不在书房内?”
贺学之将酒盏中的酒饮尽,才笑呵呵地道:“我将缘由说与世侄听,世侄就不会糊涂了。”
“请师伯赐教!”
“很简单,东西不在书房内,却在……!”他凑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却在书房下!”
韩漠心中颇有些吃惊,面上却笑道:“世伯这话,我还真是听不懂……书房下,那又是什么意思?”
贺学之压低声音道:“那是一个大秘密,世侄想知道吗?”
韩漠淡淡一笑,道:“既然是秘密,那韩漠却是不敢打听了。若是这秘密被我知道,日后真要出了事情,世伯免不得要怪责于我,我还是不打听为好!”
“这秘密虽然很重要,但是我却想告诉世侄。”贺学之摸着下巴,笑得很诡异:“世侄应该明白,如果一个
人心中有着很得意的秘密,总是期盼着有人与他一起分享,而我这个秘密,确实是我的得意之作,所以我想与世侄一同分享,世侄可愿意听?”
韩漠“哦”了一声,道:“世伯有这样的爱好,如果我不满足世伯的心愿,那反而显得没有礼数。”
“哈哈哈……!”贺学之得意大笑:“韩世侄,你果然是条……小狐狸!”
“世伯过奖!”韩漠笑容可掬。
贺学之这才悠然道:“其实刺客想找的那件东西,并不在书房之内,而是在书房之下……因为在我的书房下面,有一处暗室,除非他们能在房间内找到打开暗室的
机关,否则是不可能进入……可是要找到打开暗室的机关,在那间书房里,就如同缘木求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漠微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世伯没有丝毫担忧,显得如此自信,如果是我,拥有这样安全的
密室,也一定会很自信!”
“所以,那边不管死了多少人,我都不会担心。”贺学之阴鸷地笑起来。
……
……
李固带着西花厅的吏员,脚下如飞,片刻间就绕到书院的后面,书院中一片宁静,正当李固要示意众人入院之时,他那敏锐的听力再一次听到了一阵极轻的动静从不远处过来。
李固立刻做出手势,西花厅吏员顿时如同利箭般,分散开来,尽可能地隐藏自己。
李固飞身跃上一棵大树,躲在树中,转眼间,就见到几道身影鬼魅般过来,那些人的夜行衣与方才进入书院的头两批人一般无二,顿时明白,前两批原来都是
诱饵,这最后一批,才是真正行动之人。
李固清晰地看见,来者共有六道身影,行动默契,到得后院墙,立刻翻身上去,潜入了书院之中,一个个都是动作矫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显然也都是暗黑的老手。
李固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能够拥有这样暗黑经验的人物,无非只有三大暗黑机构,如果连上如今正走上轨道的西花厅,那也只能是四大暗黑机构。
紫衣卫,
黑旗,两大花厅!
从某种角度来说,几大暗黑机构中,黑旗无疑是最强大的,在暗黑之术上,他们的能力也是过燕庆两国的暗黑机构。
这六个人影,虽然动作迅捷灵敏,配合默契,但是从他们的暗黑经验来看,并没有黑旗那般老道,如果是黑旗的人,只怕能够感觉到李固这一群人的存在,绝不会如此轻易地露面出来。
这六人没有察觉到西花厅吏员的存在,也就不大可能是黑旗的人。
“难道是……紫衣卫?”李固心中不由想到。
隐隐听到书房前院传来极轻的打斗声,显然是第二批黑衣人兀自在与贺家的影子卫打斗。
李固沉吟着,韩漠令西花厅今夜潜入贺学之的书房盗取东西,那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确定今夜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但是
突然出现的这一群黑衣人,却是让李固有些吃惊。
吃惊的同时,李固反而觉得这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并不是什么坏事情,至少他们已经引开了影子卫的注意力,免得西花厅再耗费精力去对付那些并不容易对付的影子卫。
但是这一群人前来,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的目的或许与西花厅一样,都是要得到那件东西。
李固现在却是要考虑,是现在就率众潜入,与那帮人争夺必须拿到手的东西,还是就在这里静观其变,等那群人拿到东西之后,然后再出手从那群人的手中夺过来。
对于击败那一群人,李固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次潜入宜春的西花厅吏员,那是在韩漠的
车队还没出时,就已经离开
燕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宜春郡。
这一次潜入过来的西花厅吏员,是以李固为领,部下吏员都是回归到西花厅的老部下,每一个人都是西花厅的精锐。
西花厅吏员们自从进入宜春郡后,按照韩漠的吩咐,并不参与太多的争斗,不过是静静潜伏,暗中做一些韩漠吩咐下去的事情。
例如调查失踪粮食的下落,例如救走田布仁的家人,例如打探其他暗黑势力的行踪,今夜,则是他们入宜春郡一来,进行的最大一次行动。
第三五二章 【鹤蚌相争】
大鸿米仓的暗夜厮杀已经接近尾声,贺家影子卫仅余最后一名还在苦苦支撑,死亡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手前后左右,完全将他包围其中,那是插翅也难飞。(.)
对手以付出三人的代价,击杀了六名影子卫,还有一名影子卫是吞下小圆球而死,也就是说,贺家影子卫的死亡人数,是对方的两倍。
这一场暗夜厮杀,悄无声息,却又异常惨烈,米库中尸横陈,
血腥味也是极为浓郁。
最后一名影子卫靠在米包上,虽然他经过严格的训练,对于死亡没有普通人那般的恐惧,但是他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可能存在对死亡没有一丝畏惧的人。
如今的情景,就像一头小绵羊被近十头恶狼围住,小绵羊的内心又怎能不生出恐惧之心。
影子卫已经体会到,对方不但
暗黑经验远胜自己这一群人,而且对方的
杀人手段更残酷更犀利,他们才是真正的暗
夜杀手。
一群游荡在黑夜的嗜人幽灵!
贺家影子卫今夜是完全溃败,不但没有能够烧毁粮仓,而且已是沦落到全局覆没的境地。
最后这名影子卫实在有些
不甘心,他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手中拿着一把大刀,刀上也满是鲜血,刀锋上的鲜血就如同雨后屋檐下的雨滴,正一滴一滴地滑落到地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影子卫低声问道,虽然他内心充满恐惧,想尽力掩饰这种恐惧,但是他那有些颤的声音还是
出卖了他。
他此时才有空去打量这些人。
这一群人,都穿着粗麻布衣裳,头上包着头巾,蒙面的蒙巾也不是通常意义上围住整个下颚部分的黑巾,而是粗麻布拉成一条线,横在鼻子与上唇之间,五官倒是能够看清楚。
这样的一群人,要么就是根本不怕被人看到,要么就是有绝对的自信将看到他们的人统统杀死。
很显然,遇上影子卫,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将影子卫统统杀光!
影子卫问完这句话,就看到自己正对的一人眼眸子里显出残酷的笑意,随即
那人的身体就像一头饿狼,猛扑过来。
影子卫生命的最后一霎那,似乎开窍了,又或者是不想自己就这么白死,他张开嘴,便要大叫出声,引来御林军。
御林军只要现这里面有动静,这一群麻衣人就算本领高强,要想逃离,恐怕也很难吧。
如今的情况,烧毁仓库的任务显然是完不成,既然如此,那便让这一群麻衣人为自己陪葬,反正就算被御林军现,影子卫的尸体上都没有任何标识,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贺家所派。
只是这名影子卫没有想到,对方的度比他自己相像的还要快,他的嘴张开,还没有出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咽喉一阵剧痛。
对方的匕,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深深刺入了他的咽喉。
他的喉咙“格格”想着,眼珠子暴突出来,死鱼一样没了神采。
麻衣人拉出匕,鲜血喷出,甚至溅到他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眼眸子显出
诡异的
光芒。
如果细看,便可现,这人的眉心之间,竟有一道小小的伤疤,就像是被香火烫伤一样。
仓库恢复寂静,一名麻衣人搜了一名影子卫的尸,找到了竹管,灵活地戳开烛蜡,一股腥臭的味道从竹管里面溢出来。
“是黑水油!”这名麻衣人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领,他们也是来烧仓库的!”
……
“***!”被称为“领”的麻衣人顿时皱起眉头,低声骂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群影子卫是来烧粮食的。
大家奔着同一伟大的目标而来,狭路
相逢,却是短兵相接,损兵折将。
虽然
事件有些乌龙,但是领还是轻轻一挥手:“动手,点火之后,撤离!”他的话声说完,耳边就听到一阵极为奇怪的声音。
行事谨慎的他,立刻又做了一个手势,那是吩咐众人暂不动作。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显然不是从同一个方向出来,四面
八方都有怪异的声音,领和一群麻衣人都戒备起来,重新握紧兵器,更有人取出暗器,扣在手中,准备随时击出去。
“呼啦啦!”
火光
突然亮起来,先是从左面亮起火光,随即是前面,后面,右面……,只片刻间,整个米库内已是火光通明,亮如白昼。
麻衣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清晰地看到,一个个御林军就像鬼魅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米包缝隙间,都是身着盔甲手握大刀的御林步兵,而米堆之上,御林弓兵就像漫天的
星辰一样,转眼间就遍布四周,每一个都是弯弓搭箭,箭锋更是对准这一群麻衣人。
一阵大笑声响起,一名大胡子武将缓缓出现,高高站在米堆上,俯瞰一群麻衣人,“诸位,你们的战斗并未结束,这才刚刚
开始!”
麻衣领已经明白,御林军早便知道有人要偷袭米仓,也早就做好了
安排,一直没有动手,只不过是看着两批暗夜势力互相厮杀,他们坐山观虎斗而已。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围在四周的御林军,弓兵步兵加起来,不下百人,这都是精锐战士,武器装备精良,要想
突围出去,当真是难如登天。
大胡子武将自然是薛绍,他得到韩漠的命令,暗中悄无声息地调来弓兵,整个大鸿米仓的御林军看似没有现任何异常,实际上薛绍早就在韩漠的指示下,做好了埋伏,只等着这一群人上钩。
本来还以为只有贺家的影子卫会趁机来烧毁粮仓,却想不到事突然,又多出一股势力来,薛绍乐得看他们鹤蚌相争,等到他们的战斗结束,这才突然将这一干人围起来。
“你们是何人?”薛绍摸着大胡子道:“乖乖束手就缚,你们还可以活下去!”
麻衣领背负起双手,嘿嘿笑道:“御林军就是御林军,与杂牌军当真是大不相同。阁下便是薛绍薛
护军尉吧?”
他说话间,背负身后的两只手却是做着极诡异的动作,而他身后的一群麻衣人,则是悄无声息地看着他的手势。
这麻衣领,显然是在通过手势做好突围的布置。
临阵不乱,临危不惧,这一群麻衣人还真是厉害的角色。
薛绍摸着胡须道:“就是
老子了,你又是何人?你等来此,所图何谋?”薛绍虽然清楚那一群被杀的黑衣人十有**是贺家影子卫,但是这一群
突如其来的麻衣人,却让他有些疑惑。
麻衣领笑嘿嘿地道:“我们是一群
义士,不是与你们御林军为敌,而是要整治这
大鸿米店而已……!”
他说到这里,背负在身后的左手猛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悄无声息中,就见后面一名麻衣人的衣袖中,缓缓滚出一支荆条做成的小圆球,不为任何人注意地,滚到米包下面的一个角落处。
薛绍扫视了这一群人一遍,才道:“放下兵器!”
麻衣领叹了口气,道:“薛护军尉,你也是仁义的汉子,我等非是歹人,为何与我等为难?你放过我们,大恩大德,日后必会相报……你也看到了,我们杀死的,可都是图谋不轨之辈,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应该是朋友才是!”
薛绍沉声道:“放下兵器!”抬起右手,只要他这右手一落,箭矢齐,这一群麻衣人必会被箭雨所笼罩。
而这一刻,荆条所制的小圆球,正在无声无息中,缓缓打开一道小缝隙。
麻衣领摇了摇头,将那只握有匕的右手抬起到前面,嘿嘿笑道:“薛护军尉,是要我放下这件东西吗?”
薛绍见他笑得诡异,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神情一冷,右手便要挥下,却见那麻衣领沉声喝道:“破!”他手中的匕,竟是脱手而出,化成一道寒芒,直往薛绍飞射过去,那度极快,力道十足,就像优秀的弓
箭手射出的箭矢。
薛绍大吃一惊,吼道:“射!”自己却是侧身闪躲,要躲过这犀利的寒芒匕。
他一声喝,弓箭手们同时放弦,“咻咻咻”之声大作,四面八方,箭矢如同下雨般射向近十名麻衣人。
在麻衣领叫出“破”的时候,这一群麻衣人就像爆炸的烟火,四散开来,分向四面八方,或者拉起米包遮挡箭矢,或者滚倒在地上,或者腾空而起要跃上米包,动作敏捷。
“噗噗噗!”
第一轮箭雨,几名麻衣人都是身中羽箭,除了两名麻衣人被射中要害当即死去,其他的虽然或多或少都中了箭,却不是要害部位,硬是躲过这一轮箭矢
袭击。
他们不做犹豫,也不再闪躲,反而往御林军扑过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有可能突围的选择,单兵作战,他们强过御林军,更为关键的是,只要靠近御林军,其他的箭手投鼠忌器,怕射伤同伴,就不敢轻易射箭。
这一群麻衣人拼尽全力跃上米堆,就在此时,就听到一阵极为奇怪的声音响起,“嗡嗡嗡”,就像一群蜜蜂出的声音。
这时候才有人现,从那荆条制成的小圆球中,竟是纷涌出一群黑色的小虫子,米粒般大小,长有翅膀,着奇怪的声音,竟有数十只,四散开来。
离那小圆球最近的一名御林军士兵,顿时被数只虫子扎在脸上,只是眨眼间,那士兵哼都没哼一声,从米堆上像一块石头般跌落下去,重重地落在地上,身体抽搐着,转眼间就不再动弹。
第三五三章 【夺命黑蜂】
麻衣人四散分开,与御林军短兵相接,他们暗中丢下的荆条小圆球,从里面竟然飞出极为诡异的黑色小虫子,如同小小的毒蜂,蛰在一名兵士的身上,那兵士转眼间就毙命,这毒蜂当真是歹毒无比的
杀人毒虫。(.)
这
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看见这一幕的御林军兵士大吃一惊,已经有人叫道:“有毒虫,大家小心!”
薛绍已经喝道:“莫要被虫子蛰住……拿火把烧死它们,它们怕火!”他当真是恼怒无比,早知道这帮麻衣人如此奸猾,就该
第一时间射箭杀死他们。
此时麻衣人与御林军兵士交上手,瞬间便有几名弓
箭手被杀死,好在弓箭手中也有箭法高明胆魄十足的好手,又是连连射箭,倒是又射杀了两名麻衣人。
麻衣人虽然个个如狼似虎,但是他们所面对的,也不是杂牌军,那也是个个强壮勇悍的御林士兵,临阵并不慌乱,很快便是将一个个麻衣人分割包围起来,地面上的刀兵早就跃上米堆,全力向麻衣人动
进攻,刀光剑影中,米包时不时被割破,里面的大米顿时便洒溅下去,与鲜血混在一起,白白的大米,很快就成了红米。
麻衣人在目前的情况下,那也都是
生死一搏。
被御林军包围,能
突围出去的可能性那是极低的,他们根本没有那种全部突围出去的奢望,能够跑出去一两个人,已算是万幸了。
麻衣领的武功显然是这群麻衣人中最杰出的,一出手,便是
致命杀招,甚至从御林军手中夺过一把大刀,只片刻间,便被他杀了两名强悍的御林军。
不过他的背上和肩头都是中了一箭,越是使力,两处被箭所伤的地方鲜血便溢出的更快,而御林军显然也都看出他的武功不同凡响,所以围攻他的人却是比其他麻衣人多了许多,争先恐后,那是誓要将他斩于刀下。
薛绍从旁边的箭手手中拿过长弓,弯弓搭箭,羽箭如电,射杀了一名麻衣人。
御林军除了要应对这一群麻衣人,更要应对
夺命毒蜂的
袭击,火把缭绕,那是要烧死毒蜂,一群毒蜂四散开来,并不好对付,只不过片刻间,又有三名御林军丧命在毒蜂的剧毒之下。
“大家小心,莫点燃了米包!”御林军中有人高声提醒。
“这边,给我火把,这边有毒蜂!”有人高喊着。
整个米仓内颇有些混乱,火把乱舞,人影窜动,刀戈交击之声极是清脆,而麻衣人也都陷入困境之中,看起来也是与贺家的
影子卫一般,要面临全军覆没的结果。
麻衣领显然是体力方面出现了极大的消耗,动作渐渐没有先前那般灵活敏捷,御林军则是前赴后继,根本没有体力方面的担忧。
薛绍见到麻衣领兀自没有落败的迹象,冷笑一声,弯弓搭箭,沉声吼道:“都闪开些!”
众御林军见薛绍要射箭,对于薛绍的箭术,大伙儿那都是钦佩的很,知道薛绍飞箭一出,这麻衣领十有**要被射死,顿时都四散闪开。
薛绍瞅到空荡,毫不犹豫,手一松,羽箭如电,直射向麻衣领。
他这一箭,那是充满了怒意,若是刚一照面便射杀这群麻衣人,御林军只怕会少死不少人,所以他内心愧疚之余,更是满是愤怒。
这愤怒之箭,亦是他箭术的极致。
快如流星,迅如闪电,在场的御林军,没有谁能射出这雷电一般的一箭。
“噗”!
这一箭正中麻衣领的左边心脏地方,那麻衣领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入胸口的箭矢,抬头看了薛绍一眼,一字一句道:“好……箭……法……!”身躯晃了晃,然后从米堆上栽倒下去,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绍射杀麻衣领,这才吼道:“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此时麻衣人不过剩下三人而已,已是被围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垂死挣扎,薛绍的厉吼,并未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兵器。
火把倒真是驱散毒蜂的好武器,而且这些毒蜂显然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每只毒蜂只能蜇人一次,蜇过之后,它们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当最后一名麻衣人倒在血泊之中,整个大米仓中的
血腥气味,那是浓郁无比,地上几十具尸四处散落着,鲜血兀自泊泊流淌着。
薛绍将手中长弓交给身边士兵,沉声道:“收好自家
兄弟尸,将敌人尸都拖出去,伤者暂时歇息,包扎处理伤势,传令下去,不可松懈,以防敌人再次偷袭!”
众御林军训练有素,虽然同伴死伤不少,但还毅然将库里的尸拖了出去。
御林军的尸确认身份,用布巾包裹起来,至于麻衣人和影子卫的尸体,拖到米仓院子里,露天摆放起来。
一场
血战,似乎已经结束。
……
……
李固与
西花厅吏员隐匿在书院之外,并没有轻举妄动,时间静静流逝,前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战斗似乎已经进入尾声,但是方才从后院潜入的六名黑衣人,大半天过去,却没有丝毫动静,更是不见他们从里面出来。
李固一脸冰冷,向身边的一名吏员轻声道:“乌海,你与我进去看看情况,其他人,不得轻举妄动!”
那人立刻出指令,令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是随着李固,从大数中轻飘飘地落下来,翻过院墙,潜入了书院中。
书房后院一片寂静,两株小树随风轻轻晃动,书房内却是一片漆黑,并没有点灯。
李固与乌海鬼魅般地翻上了书房的屋顶,就如同猫儿一样,脚下没有半丝动静,到得书房正上方,李固小心翼翼地轻轻掀开一块瓦片。
屋里漆黑,自然看不到东西,李固只能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希望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的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若非李固有着丰富的
暗黑经验,这样的脚步声定然是极难现,他甚至能够判断出,这一阵脚步声,十有**就是先前潜入书房的那一群黑衣人,只因他听的出来,出脚步声的绝不止一人两人。
李固和乌海就像两只栖息在屋檐下的蝙蝠一样,一动不动。
对于他们来说,忍耐力绝非普通人可以比拟。
屋子里除了细若游丝的轻微脚步声,再无其他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里面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找到了!”
李固心中一紧,以为对方是找到了大家都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顿时眼眸子冰冷起来,拳头轻轻握起,如果对方真的找到那件东西,无论如何,那也是要抢到手里来。
忽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极怪异的声音,李固将眼睛对着空处,虽然里面漆黑一片,但是却多少有些
月光渗透到屋内,影影绰绰中,见到几道人影往一处聚集过去。
那怪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就听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传上来:“你二人守在此处,其他人随我进去!”其实这些字句李固并没有全部听清,但是根据前后的语句,判断出此话的意思来。
李固听到这句话,心中甚是疑惑:“进去?进到哪里去?”
他看向乌海,乌海也正看着他,眼中显出询问之色,那自然是想问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李固微一沉吟,才做了几个手势,最后一刀手势,乃是将
手掌往下一切,那是“杀”的意思。
乌海明白了李固的意思,微微点头。
这二人都是暗黑老手,曾经那也是经常在一起行动,配合默契,也正因如此,李固才会带他一起进来探看书房的虚实。
两人就像泥鳅一样,从屋顶滑了下去,摸索到一处窗边,李固从怀中取出一支匕来,将匕的利刃插入窗户的缝隙中,轻轻往上滑。碰到了窗闩,轻轻一挑,窗户顿时打开来,一阵微风便从窗开吹进去。
这窗户打开,无声无息,就宛若是被风吹开一样。
如同李固预料一样,屋中留守的两人,顿时有一人已经猫一般窜过来,那是准备关上窗户。
那人显然也是存了戒备之心,探头向外看了看,这个时候,乌海就如同等待多时的毒蛇一样,手中的匕就如同毒蛇的信,闪电般刺出,直刺入那人的咽喉之中,那人双目暴突,喉咙里却是不出声音来。
李固又如同泥鳅般,在乌海将那人的尸从窗开悄无声息地拖出来时,李固的身影就从窗口翻进去,到了里面,乌海也如蛇一般滑进屋内,顺手关上了窗户。
李固在前,乌海在后,二人紧贴在一起,就像
一个人,缓缓向剩下的
那个人走过去。
那人一
开始并未注意这边,还以为是同伴回来,但是暗黑人员独特的嗅觉,让他们总能够敏锐地感觉到死亡气息的降临。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转头往李固望过来,他看到的,是一张冰冷且充满杀气的脸,李固依旧如同一头许久没有进食过的饿狼一样,直扑过来。
这人伸手到也不弱,已经预感到来者不善,身体往后滑,手中的大刀便往上挥,准备去抵挡李固刺过来的匕。
他的动作极快,眼见李固的匕便要刺在刀刃上,这
人心中倒是有些吃惊,万一刀戈交击,必定会引出动静来,只怕外面就要听到这里面的动静。
他身体后撤之时,准备收刀,免得与匕相击。
李固自然也是不愿意出动静的,所以他的匕快要触碰到刀刃的一霎那,便顿住,收自如,竟是凝固一般。
那黑衣人还没缓过气来,就感觉小腹一阵剧痛,不知何时,乌海已经从李固的身后窜出来,趁着黑衣人中盘空虚的时机,一匕刺入了他的小腹。
黑衣人神情痛苦,只觉得浑身在这一刻绵软无力,死亡已经降临,他嘴中尚未出声音,李固本来凝固住的匕,又如同利箭般刺出,刺入了他的咽喉。
一切都只是在瞬间生,李固和乌海完美的默契配合,顺利地连续击杀两名黑衣人。
李固拉着黑衣人的领口,轻轻放下他的尸,免得出太大的动静,这才在尸身上擦干匕上的血迹,转过头,就看到旁边的地面上,竟然显出一块漆黑的洞口来。
“原来还有
密室!”李固顿时明白:“这些人在这里找半天,找到的不是那件东西,而是……这间密室!”
第三五四章 【指桑骂槐】
李固与乌海相视一眼,心中都十分清楚,如果那件东西真的藏在书房,十有**就是在这地下
密室中。(.)只是二人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一群黑衣人,却知道这间书房中有地下密室的存在?这群黑衣人身上并没有佩带身份标识,不好识别,并不能确定他们来自哪一个势力。
但是以李固许多年的经验,却是隐隐猜到,这一群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庆国的紫衣卫。
紫衣卫是庆国极为强势的
暗黑机构,深得当今庆帝信任,作为庆帝最信赖的工具,紫衣卫分为明暗两部,明部设司衙门,审讯的乃是庆国的官吏,而暗部,就是从事真正的暗黑任务。
三大暗黑机构,
黑旗设立最早,
西花厅次之,紫衣卫又次之,所以单论暗黑经验,黑旗自然是比另外两大暗黑机构丰富得多。
看今夜这些黑衣人的行动,也算是计划周密,行动谨慎,但是相比起于黑旗的严密,还是颇有差距。
这样一群人物,最大的可能,便是庆国的紫衣卫。
但是李固却无法想通,紫衣卫为何也会对那件东西感兴趣?他们有何图谋?更让人吃惊的是,作为燕国本土的暗黑势力,连花厅都不知道贺学之的书房内
另有密室,为何这一群紫衣卫却能知道?他们是从何得来的
消息?
阵阵
谜团笼罩在李固的心头。
不过此时不是去解开谜团的时候,而是要拿到韩漠吩咐下来必须拿到的东西。
“可能有
机关!”乌海轻声道。
李固点点头,既然这里出现地下密室,那里面自然都是些不可告人
的秘密,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能够进退自如,里面没有机关那才是见了鬼。
虽然里面肯定有着难以预测的危险,但是作为暗黑吏员,本就是要去应对这些危险,他们本就是时时刻刻与死神相伴。
韩漠既然吩咐下来,那么即使有再大的危险,李固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去拿到必须拿到的东西。
“已经有人为我们探路!”李固轻声道,再不犹豫,握紧匕,从洞口下了去,乌海立刻跟在后面,进入了密室之内。
……
……
春园的
花园之内,贺学之得意地笑,韩漠心头则是一紧。
他是知道书房处最厉害的角色已经与艳
雪姬两败俱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功力,所以他才决定趁这个时机,派遣西花厅的吏员潜入贺学之的书房,去盗取那件东西。
对于李固和西花厅吏员的能力,他是很相信的,只要那鬼谷门人不能出手,贺家的
影子卫,显然不是西花厅吏员的敌手。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书房中还另有密室,这一消息,在这之前他并未得知,那么李固等人自然也不知道。
看贺学之的样子,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
诡异,这让韩漠深深怀疑,那书房中一定存在着某种
阴谋。
李固等人,会不会陷进
圈套之中?
贺学之将这样的秘密说出来,显然是对他的密室有着绝对的信心,又或者……泄露这样的秘密,本就是想让韩漠钻进他的陷阱。
李固能否应对那样的陷阱?
韩漠不能确定,但是他还是相信李固。
李固能够担任三处主事,绝非普通角色,他曾经面对的险恶境地,那也是数不胜数,韩漠觉得自己有必要信任李固的能力。
贺学之今夜
邀请韩漠来赴宴,韩漠心知肚明,那是有心要将自己稳在春园之内,贺家的影子卫也好对大鸿米仓行动。
韩漠赴宴,自然也不是想喝这
一杯酒,而是他也要将贺学之稳在花园中,以方便李固等人的行动。
双方都是施展着心机,两大对手在这里饮酒赏月,而他们的部下,则在这
月夜之下,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之争。
贺学之品着酒,脸上的神情很得意,他时不时地看看韩漠的脸色,却现这位年轻人气定神闲,有着远他实际年龄的镇定,心中对于这个狡猾的小狐狸,还真是生出几分钦佩之意。
若非韩漠是世家子弟,若非韩漠是自己的对手,贺学之甚至愿意不惜代价将他笼络到自己的麾下,他十分肯定,如果贺家多了这样的人物,那么贺家暗中策划的大计,一定能够更有把握。
月上中天,万物俱静,二人似乎都已无话可说,只是品着酒,赏着月。
这种诡异的气氛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一名贺家下人急匆匆地过来,禀道:“回老爷,御林军的薛绍薛
护军尉请来求见
韩将军,正在花园门外等候!”
贺学之眼中泛起笑意,在他看来,薛绍这次过来,只怕是报丧来的,他甚至往大鸿米仓方向望去,看看是否有红霞满天的情景。
只是很可惜,月明星稀,寂静一片,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请薛护军尉!”贺学之挥挥手。
韩漠托着下巴,故作疑惑之色道:“半夜三更,薛绍来此做甚?他不是在官仓那边守护着吗?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贺学之笑眯眯地道:“世侄莫着急,薛护军尉这不是来了!”
薛绍果然来了,快步过来,拱手行礼,看了贺学之一眼,欲言又止。
韩漠道:“薛护军尉,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看了贺学之一眼,道:“贺世伯是自己人,不必避讳,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薛绍终于道:“禀将军,大鸿米仓那边……出了大事!”
“什么?”韩漠皱起眉头:“出了何样事情?”
贺学之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块鹅肝,悠然自得地品尝起来。
“回将军,有人意图潜入大鸿米仓,放
火烧粮!”薛绍神情肃然,缓缓禀道,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瞥了那边悠然自得的贺学之一眼,眼眸子划过愤怒之色。
“烧粮?”韩漠愤然而起:“谁干的事儿?他***,那帮孙子还是人吗?这都是赈灾之用,要给百姓活命的,他们这样做,岂不是置百姓于死地?如此禽兽之举,如此毫无人性的事情,竟然有人干的出来?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老百姓也都是血肉之躯,性命就这般不值钱?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定然是比虎狼还歹毒……不,虎狼还有些兽性,这帮孙子那是连禽兽都不如,
老子要是抓到他们,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妈的,喂狗都只怕野狗不吃,嫌那肉臭,禽兽不如的孙子啊,千刀万剐的畜生啊……!”
韩漠一通大骂,贺学之脸上肌肉抽搐,神情异常难看。
韩漠这每
一句话,就等于是在骂他啊。
薛绍也来了火,大骂道:“不错,那些王八蛋,老子娘也不知道是如何教他们的,烧粮就等于是在
杀人,干这事的,那是禽兽不如的刽子手,若是被老百姓知道,只怕人人都想将他撕成碎片,食他肉饮他血!”
韩漠骂了一阵,才做出自觉失态的模样,向贺学之道:“世伯,真是……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气愤不过,这才口出粗言,你莫见怪!”
“无妨无妨!”贺学之压着肚子里的
怒火,勉强笑道。
韩漠握着拳头道:“世伯,你说这放火的龟孙子,该不该杀?”
贺学之眼角抽搐,不得不道:“该……该杀……世侄啊,当务之急,倒不是要骂他们,而是要救火啊……御林军守着满满一仓库粮食,那是几十万斤活命的粮食,若是被百姓知道,只怕会生出事端,到时候会对御林军不利啊!”
韩漠这才问薛绍:“薛护军尉,如今情况如何,大火可扑灭?烧了多少粮食?”
薛绍禀道:“回禀将军,幸赖上天保佑,那帮畜生并未能引燃大火,被我们及时现,已经全部拿下!”
他话声刚落,贺学之的眼眸子里顿时显出震惊之色,本来手中的筷子还要去夹菜,却陡然停住,就如同凝固了一般。
韩漠冷眼旁观,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大叫一声:“好啊!”
他这一声出其不意,绕是贺学之狡猾无比深藏不漏。却也禁不住手一软,筷子竟然落了下去,“叮”的一声,打在桌上的汤碗里,里面的汤水溅了出来。
这老家伙反应力还真是快,筷子落下的一霎那,他脸上立刻挤出笑容来,起身拍手道:“好好好,天幸,天幸,
这是上天赐福我宜春百姓啊!”立刻问薛绍:“薛护军尉,如今那帮探子情况如何?他们可招供出是何人所指使?”
薛绍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韩漠,欲言又止。
韩漠走出亭子,和薛绍走到一旁,耳语一番。
贺学之眼露杀机,虽然他很自信派出的影子卫不会
出卖自己,但是他却不得不想到韩漠的另一个身份西花厅厅长。
西花厅里面有的是刑讯逼供的高手,这群影子卫虽然骨头极硬,但是贺学之却不能不担心影子卫会被西花厅的人撬开嘴巴。
虽然到时候贺学之可以紧咬对方是污蔑,但是若是有影子卫作为人证,到时候那影子卫只要证明出自己是贺家影子卫的身份,那么贺学之的罪名几乎就要成立。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所有的影子卫,早已在地狱畅游。
他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派出精锐的影子卫,竟是连一把火都没有能点燃。
看来韩漠这小子竟然是早有提防,果然是一个阴险
狡诈的年轻人。
看到韩漠与薛绍说话间,向这边投来冰冷的一瞥,堂堂的贺家大老爷贺学之,竟然感觉身上有些冷,他明白,大鸿米仓的
对决,自己是彻底的败在了韩漠的手里。
第三五五章 【密室内的机关】
4韩漠与薛绍耳语一番,这才轻轻拍了拍薛绍的手臂,手臂拱手一礼,也不与贺学之假以辞色,招呼也不打,径自离开。(.)
韩漠笑眯眯地回到亭子里,坐了下去,满面笑容地饮了一盏酒,才轻声问道:“世伯,可知是谁派人放火吗?”
贺学之此时已经恢复镇定,眯着小眼睛道:“不瞒世侄,我还真是想知道谁有如此大胆。”
韩漠神秘兮兮地看着贺学之,一时并没有说话,贺学之也是眯着眼看着韩漠,二人四目对视,眼中都是光芒闪动。
许久之后,韩漠才叹了口气,道:“可惜……世伯不会知道了!”
贺学之皱起眉头,淡淡道:“世侄是不愿意告诉我?倒也无妨,
这是你们御林军的事情,我也不好知道的太多。”
韩漠摇头道:“并非我不愿意相告,而是……我也不知道。今夜潜入米库的共有八人,都已……死绝!”
贺学之身体微微一颤,但是瞬间,他眼眸子深处隐藏的担忧反而消逝,既然都死了,虽然没能如愿完成计划,但是自己也不会陷入
绝境了。
没有活口,没有人证,就算韩漠确定是自己所为,那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失望中带着庆幸,贺学之本来极为难看的神情好看了不少,叹道:“都死了?这可真是
遗憾得很。那可如何知道是谁在
幕后指使的?”见韩漠凝视着自己,平静道:“看来是敌国的探子,想造成骚乱,这才派人烧粮。”
韩漠微笑道:“是谁幕后指使倒不知道,不过未必是冲粮食过来,倒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牺牲几十万斤粮食,来换取整治我的机会,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贺学之干笑道:“世侄说笑了。既然那边有事,我也不留世侄,你且回去处理公务要紧!”
韩漠摇摇头,道:“事情已经生,我现在回去,那也是无济于事。”指着桌子上的酒菜,笑呵呵地道:“更何况这里酒菜未尽,我尚未吃饱,既是赴宴,总要酒足饭饱才能对得起世伯的盛情相邀。世伯总不会要赶着我出府吧?”
贺学之淡淡笑道:“既然如此,你我继续喝酒!”
韩漠沾满酒,端盏举起,心中却在想着:“李固现在情况如何?”
……
……
李固和乌海现在正在地下
密室中,这是一条极狭窄的通道,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二人完全凭借着感觉,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着。
二人一左一右靠在通道的墙壁上,默契有加地逐渐往密室深处行进。
他们即知这密室中有
机关,那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而且这密室之中,有先前进入的四名疑似紫衣卫吏员,所以更是不敢大意。
往前摸索了一段距离,李固就闻到一股并不浓郁但却极为清晰的
血腥味钻入鼻中,他握紧匕,心知对面的乌海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往前只走了几步,脚下就碰到一个东西,李固顿时定住身形,没有轻易动弹,而是用脚尖轻轻探了探,只是探了一下,立刻知道,这地下躺着一具尸体。
他不知道这具尸体是何人,但是心中却有几分判断,如果所想不差,只怕是先前进来的紫衣卫,遇上机关,被杀死在这里。
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机关在哪里,更不知道机关是否已经被完全触动失去了效果,二人定住心神,凭借着以往的经验,继续向前摸索。
很快,他们就碰到了第二具尸体,依旧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浓重的血腥味道,表明此人应该也是中了机关死去。
李固有些庆幸,这里面漆黑一片,机关无迹可寻,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先来探路,只怕死的可能是自己。
隐约间,忽然见到前面显出淡淡的火光来,虽然并不如何明亮,但却是如同黑
夜中的明灯一般,让本来压抑无比的地下密室,显出了一丝生机。
见到火光,二人更是小心,前面也渐渐开朗起来,没过多久,一间圆形的房间就出现在眼前,那里面空旷的很,只有房间正中立着一块正方向的石台,石台上面,摆放着一支铁制盒子。
李固远远望去,就见到那石台旁边,依旧是躺着一具尸体,胸口插着数枚铁镖,自然也是中了机关死去。
进来的一共是四名紫衣卫,饲料三哥,最后一个,此时则是站在石台侧面,侧对这李固二人所在的这条狭窄通道,一只手撑在石台上,虽然有隐隐火光,但是距离太远,却是看不清他的脸孔。
圆形的小房间中,墙壁上竟然有油灯,两盏油灯一左一右地吊着,荧荧灯火,就像地狱下的鬼火。
此时李固和乌海都能看清对方,二人都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轻举妄动,不过两
人心中倒是有些疑惑,看那站立紫衣卫的样子,警觉性似乎太差,真是辱没了
暗黑吏员的名声。
暗黑之道,私下是公认
黑旗为暗黑之道的最强机构,
西花厅居中,紫衣卫则是排在最后。
这固然是因为庆国的国民性比较偏懦弱,更为紧要的事,因为庆国
皇帝并不希望这样的暗黑组织控制在某
一个人的手里,所以暗黑头子总是更换着,而上任的紫衣卫指挥使,能力排在其次,最重要的则是要庆帝喜欢,得庆帝信任才行。
因为如此,紫衣卫指挥使的能力一直算不上暗黑顶尖人物,创立初期,紫衣卫倒是前后有几名极能干的指挥使,但是越到后来,越是不像样子,
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没有顶尖的暗黑领袖,自然也不会有强大的暗黑吏员。
紫衣卫或许是三大暗黑机构中,人员编制最多的机构,但是能力,相比起其他两大机构,那却是弱了不少。
当然,毕竟是暗黑机构,比起一般的探子,紫衣卫那又是强出不少。
反观魏国,自
第一任黑影一职离休后,接下来的十余年间,黑旗最高职位黑影一职就一直是杜无风担任,稳如泰山,更是深得魏帝信任,虽然曾经在薛公颜领导下的西花厅联合紫衣卫对他们进行了强势的
反击,耗损不轻,但是因为杜无风的存在,黑旗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暗黑机构。
至于燕国,一代暗黑巨匠薛公颜自不必提,在他的手中,西花厅达到巅峰,即使他逝去后,燕国依旧有强势的东花厅代替西花厅,东花厅厅长则是令人难以捉摸的秀公主,那也是一代暗黑奇才,所以燕国的暗黑机构虽然出现了变动,但是最高指挥官却都是厉害人物,燕国暗黑机构的根基并没有削弱,依旧很是强悍。
……
李固和乌海寂然不动,时间流逝,二人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正在寻思着如何解决那名紫衣卫。
但是见到那紫衣卫半晌没有动静,都是颇为奇怪。
按照暗黑规矩,哪怕同伴死绝,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必须全力完成任务,在确保不暴漏身份的前提下,完全可以不理会同伴的尸,虽然很残酷,但是暗黑人员的
宿命本就是残酷的。
那石台上的铁盒子,如果没有猜错,大家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面,但是这紫衣卫为何迟迟不动手。
乌海在疑惑,他皱眉,往李固看去,却见到李固已经从窄小的通道走出去,进入了密室之中,乌海也不犹豫,背对李固,缓缓退进密室内,这是与李固一前一后防备。
李固和乌海进入密室,那紫衣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李固已经清楚,这名站立的紫衣卫,只怕是已经死了。
他缓步走到石台边,看了那紫衣卫一眼,肠胃一阵翻滚,几乎要呕吐出来。
只见这名字以为的脸孔,只剩下了骨架,皮肉不存,只因他蒙着面,方才离得远,并没看见而已。
李固看他撑在石台上的手,也是只剩枯骨,没有一丝皮肉。
这个家伙竟然只剩下一副骨架!
“好毒的机关!”李固禁不住轻声道,他见过许多的
诡异的事情,但是这般残酷的情景,却是见得极少。
这一群人进来并没有多长时间,其他三名紫衣卫死于机关倒也罢了,但是这名紫衣卫进来短短时间,竟然化成枯骨,由此可见,他所中的机关,那是何等的歹毒。
二人四处张望,想查出机关何在,但是这密室看起来平淡无奇,除了石台,一片空旷,根本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取了东西走!”乌海轻声道。
他伸出手,便去取那铁盒子,手刚要触碰到,似乎想到什么,拿出匕,轻轻碰在那铁盒子上,就听“咻咻咻”之声响起,那石台之中,竟不知何地方射出数枚铁镖。
好在二人都有防备,身体后闪,滚倒在地上,铁镖顿时都击打在墙壁上,深入其中。
“果然有机关!”乌海沉声道,他现在已经知道,倒在地上中镖而死的家伙,定然是轻易触碰了铁盒子。
乌海一腾身起来,便要去取铁盒子,李固已经低声道:“小心还有机关!”
乌海点头,再次用匕触碰铁盒子,又是一阵铁镖出来,两人再次躲闪,于是再三,过了三次,三轮铁镖过后,乌海再去碰铁盒子,便不再有铁镖射出来。
乌海又小心翼翼地敲打了一遍,确定石台里的铁镖打尽,这才伸手,拿起那铁盒子。
李固见乌海拿起铁盒子,神色大变,他出手如电,左手拿着匕,对着乌海的肩头直劈下去,乌海猝不及防,想不到李固会
突然出手,震惊之时,李固的匕已经齐肩将他的一只手臂砍下来,那手臂与铁盒子一起落到地上,而乌海的肩头顿时鲜血喷出,异常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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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不翼而飞】
乌海虽然被砍了一臂,却没有叫喊出声,而是迅用剩下的右手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搭上断臂,用力捂住,阻止鲜血继续喷溅,他神情极其痛苦,额头的冷汗如雨一般,却咬着腮帮子,抬起头,看着李固,眼眸子中却是显出感激之色。(.)
李固低声问道:“可支撑得住?”
乌海点点头,咬牙道:“撑得住!”
二人再去看被砍下的断臂,只见那触碰过铁盒子的手臂,竟如同灼烧一样,皮肉迅溃烂,升腾起一股黑色的轻烟,带着一股极难闻的恶臭。
只是转眼间,那好好的一只手臂,皮肉皆去,只剩下骨架子。
原来最致命的
机关,却是在这座石台和铁盒子上,上面带了剧毒机关,只要碰上,皮肉以难以想象的度溃烂灼烧。
这名站立而死的紫衣卫,显然是没有想到石台子上有机关,手触上石台之后,并没有
第一时间
醒悟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剧毒已经漫入全身,回天无术。
前面一系列的机关,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当突破冲冲机关,看到铁盒子近在眼前,平平无奇的石台,平平无奇的铁盒子,正常情况下,都会有在精神上有所疏忽。
李固从躺地而死的尸身上撕下一块衣襟,按住了铁盒子,这才仔细观察盒子的构造。
站立而死的紫衣卫只是皮肉溃烂,衣裳却是完整无缺,这就是说,石台上的毒药机关,并不能伤害衣裳,只是对皮肉有效应。
李固力贯匕上,敲开了铁盒子上的锁,然后用匕挑开盒子,就见到一本厚厚的账目静静地躺在盒子之中。
他转过头,此时乌海正忍着剧痛,满头冷汗,却是哼也没哼一声。
李固点点头,用匕切下那具尸的一根手指,将手指丢到盒子里的
账本上面,查看账本上是否有毒,那手指在账本上,悄无声息,李固顿时确定,铁盒子上有毒,而账本上,并没有机关毒药,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账本,向乌海低声道:“拿到东西,我们撤!”
……
……
韩漠直到天边现出曙光,知道时间也差不多,无论成功失败,已经没有必要再拖住贺学之,这才悠悠地向贺学之告辞,贺学之心中冷笑着送韩漠出府。
韩漠虽然很想到艳
雪姬那便看看情况,但是当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离开春园,先是回到了官仓那边,李固已经化成御林装扮,在韩漠的帐篷处等候,只因李固有韩漠特别签的文令,所以可在官仓内随意走动。
将账目放在韩漠的桌上,李固悄声将盗取的过程说了一遍,韩漠顿时皱起眉头:“紫衣卫也出现了?我们先前都不知道那
书房中有
密室,这群紫衣卫是如何知道的?”
李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
道理,本国探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敌国探子更难知道,如今事情恰恰相反,
暗黑经验比不上
西花厅的紫衣卫,反而得知了西花厅不知道
的秘密,这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也许是……内奸!”李固沉吟片刻,做出了判断。
韩漠皱起眉头:“内奸?”
李固微微点头:“若论打探情报的能力,紫衣卫绝对比不上我们西花厅。如今我们西花厅不知道的东西,紫衣卫却能知道,那只能
说明,这个
消息,很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人透漏给紫衣卫。”
“会是谁?”
“或许是贺家内部的人……!!”李固缓缓道:“又或者是……京中有知情人!”
韩漠淡淡笑着,这一点,他也好生奇怪,难道紫衣卫在贺家还有卧底?即使有卧底,这一类极重要的情报,贺家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要想得到这样的消息,那是极其困难。
除非就像贺学之所为,将这个消息故意透露出来。
“贺学之告诉我这个秘密,应该是知道我在暗中找寻这份账本……!”韩漠指了指桌上厚厚的账本:“他为何那么自信,就知道他的密室不会被人找到打开的机关?如今岂不是打开了,那么他的自信也就不成立。所以,我想只要知道这个消息,找到打开密室的机关并不难,而贺学之的目的,或许就是想引我进到他的密室之中,以里面的机关来对付我……如果我死在密室里,他就可以向很多人交代,我是暗夜潜入,死有余辜……!”
李固点点头:“如果不是紫衣卫率先进入,触动机关,或许我和乌海已经死在密室中。”
“乌海现在如何?”
“已经处理了伤口,只是日后只能用一条手臂办事了。”李固眼角跳了几下,如果自己能早一刻反应过来,乌海的手臂或许就不会断。
韩漠沉吟着,才平静道:“让他好好休息。”他伸手拿过账本,翻看了几页,眼中立刻露出极为怪异的神色,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他抬头看了李固一眼,只见李固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假的!”韩漠将账本丢在桌子上,苦笑道。
李固的瞳孔收缩。
“怪不得你!”韩漠起身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李固的肩膀:“是敌人太狡猾!”
李固眼眸子里寒芒闪动,乌海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得到的竟然是一本假账,这让他感到了一种极少有的挫败感。
对于暗黑吏员来说,失败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耻辱。
“今夜我再去!”李固咬牙道。
韩漠摇摇头:“我必须重新想一想了。贺学之只要不是白痴,那本账本必定会有更加妥善的安置,我们要想得到,比登天还难。”见李固的神色很不好看,才轻叹道:“李固,胜不骄,败不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此番虽然没有拿到真的账本,却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至少让我明白,要对付贺学之,急不得!”
“从何看出来的!”李固终于问道,虽然以下属的身份询问上司这样的问题,颇有些
失礼,但是失去一只手臂的代价却是得到一本假货,这让性情本就倔强的李固心中充满了愤怒。
“贺学之做的很不高明。”韩漠耸耸肩:“上面虽然详细记载了不少的账目,可是我对账目不懂,却懂得笔迹。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是新鲜笔迹,甚至能够闻到墨汁的味道,所以……这本账,是短时间内做出来,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当李固退下后,韩漠则是揣着账本,来到了
苏克雍所在的帐篷。
苏克雍伤势颇重,虽然经过一日的休养,但是兀自不能起身,不过此时他的帐篷内,却是热闹得紧。
韩漠将洪府抄出来的账本都交给苏克雍之后,苏克雍那是兴奋不已,他也暗暗钦佩韩漠的
手段,以小商家着手,往上伸展过去,那可比直接对付宜春官吏要有效的多。
当即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召令吏部人员全都到他帐篷办公,就从这洪家的账本
开始,搜罗充足的证据,确定牵连进来的官员,到时候好拿出足够的证据打击宜春官吏。
所以他的帐篷扩大了不少,有其他帐篷的三四个大,吏部官员全都集中在这里,从账本中搜罗证据,就是那洪悟修和田布仁,也是囚禁在官仓中,随时等候着吏部官员的盘查。
在这帐篷之外,那是重兵护卫。
韩漠进到帐篷时,众吏员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都拱手行礼。
吏部官员在最危难的时候,那是韩漠挺身而出,救出了苏克雍和他们,更是为他们提供了庇护,这一干吏部官员即使在内心并不觉得韩漠会有多大的好意,但是在表面上,那还是显出了敬畏来。
如今吏部官员与宜春官员形同水火,大家已经撕破脸皮,这群吏部官员无法想象,如果韩漠不提供庇护,那么他们是否还有性命回到
燕京。
韩漠也是微笑着向吏部官员们拱了拱手,表示还礼。
苏克雍此时正躺在铺上,身上还敷了药,见到韩漠进来,知道韩漠定有事情,沉声道:“你们先出去歇歇!”
众官员出去后,韩漠才在铺子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从怀里将那份账本取出来,递给了苏克雍。
苏克雍皱起眉头,进过账本,一开始脸上却是显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但是看了十来页,脸色就阴沉下去,将手中的账本放下,淡淡道:“假的!”
韩漠微笑道:“好眼力!”
苏克雍缓缓道:“上面的账目,看上去煞有那么回事,似乎破绽百出,能够找到一些线索,但是仔细去看,就会现,那些破绽根本是无关痛痒,就算拿在手上,也不会对贺家有丝毫的伤害。这就像他明明用刀
杀人,但是破绽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他藏了一把刀……相去甚远,并无太大用处!”顿了顿,疑惑地看着韩漠:“这玩意,你从何得来?”
韩漠淡淡道:“既然是假的,从何而来,也就没有意义了。”问道:“洪家的账本,你们查出些什么东西了?”
“凭借目前掌握的东西,
大鸿米店在私下里的猫腻太多,官*商*勾*结,欺行霸市,这都是不消说的。这洪悟修砍上十次脑袋,那也是罪有应得。而且,夕春县的知县也是活不了了。”苏克雍冷笑道:“至于司徒静,那也是擦不干屁股,但是……这上面找不到贺学之参与的证据!”
“如果能这样轻易找到贺学之的证据,那还是见鬼了。”韩漠平静道:“既然已经找到贺知县和司徒静的证据,为何不上折子上去?”
苏克雍摇头道:“司徒静的证据还不足以让他致死,所以……还需要查一些东西。至于贺知县,没有必要为了他大动干戈,等到他主子的证据找齐了,顺带解决他就是。”
韩漠呵呵笑道:“苏大人,看你一副忠厚正派的样子,想不到心肠并不良善!”
“以恶制恶而已!”苏克雍冷冷道:“对付那干家伙,稍存仁慈,那便给对方
反击的机会……!”
……
与苏克雍谈话完毕,韩漠马不停蹄,立刻前往大鸿米仓,苗武和薛绍则是一起迎出来。
“大人,昨夜两拨人,全都被我们杀死。”薛绍禀道:“尸如今就摆在营中,共有二十二具尸体,如果猜想的不错,有一批是那老东西派来的
影子卫,另一批,很有可能是魏国的
黑旗,不过他们身上都没有标识,所以不能确定!”
韩漠点头,在艳雪姬
那日的提醒下,他知道贺家有可能派影子卫前来放火,但却没有料到黑旗也会在同
一夜出手。
如此说来,昨夜倒是一个很热闹的暗黑之夜。
西花厅,黑旗,紫衣卫,三大暗黑机构都是在同一夜有着各自的行动。
不过从结果看来,似乎三大暗黑机构都没有占到便宜,并没有圆满地完成各自的任务。
大鸿米仓生的事情,韩漠倒是能够轻易猜测出两拨人的目的来。
影子卫的目的,那自是贺学之想通过烧毁粮仓,将韩漠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试想韩漠控制的大鸿米仓,几十万斤粮食被烧毁,不等着朝廷那边有人出手,只要当地生气骚乱来,韩漠就已经难以应付了,贺学之到时候抓到这样重要的把柄,那一定是通过各种方法,将韩漠往死里整,而韩漠被烧了粮食,那也确实难以抵挡住贺学之的攻势。
至于黑旗,那帮家伙,几番想挑起百姓骚乱来,却一直被东花厅强势追杀,只怕是想来想去,这才想出烧毁粮仓的方法,目的不是为对付韩漠,而是借此引起夕春骚乱而已。
敌人的尸都是在仓库旁边的一处临时搭建帐篷里面,几十具尸,露天而放,总有些吓人,所以用帐篷围起来。
帐篷外面,还派了几名御林军守卫。
韩漠尚未进帐篷,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
血腥味,看来昨夜自己身在春园,这边却是有一场血腥厮杀。
进到帐篷里,二十多具尸排成两列,有不少残肢断腿,极是恐怖。
“薛
护军尉,你射杀的那个家伙在哪里?”韩漠听说敌人中有一个强势人物,杀死了三四名御林军,倒想看看这个人长的是何模样。
薛绍往左边指道:“大人,就在那……!”他的眼眸子里忽然现出极为吃惊的神色。
韩漠皱眉道:“怎么了?”
薛绍快步往那边走过去,随即脸上显出极为惊怒的神情,看了韩漠一眼,缓缓道:“大人,少了一具尸,
那人的尸……不见了!”
麻衣领的尸,竟然
不翼而飞了!!!
第三五七章 【谁是渔翁?】
韩漠的脸也顿时沉了下来,沉声喝道:“来人!”帐外守护的御林军兵士立刻紧张参见,韩漠冷声问道:“这里可有人进来过?”
兵士回道:“回大人,尸运进来之后,便没有任何人进来。(.)”
“怎么少了一具尸?”薛绍怒不可遏,上前揪住兵士的衣领子,怒喝道:“还有一具尸哪里去了?”
兵士一怔,果然不愧是御林军兵士,回道:“大人,属下不知,二十二具尸体放进这里面之后,我领着两名弟兄在此看守,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韩漠皱起眉头,犀利的眼神在帐篷内四处看了看,终是看到一处,缓步走过去,只见极为厚实的帐篷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薛绍见韩漠有异,也跟过来,见到那缝隙,怒目圆睁,单膝跪下:“大人,末将失职,被人盗取尸,罪该万死,请大人降罪!”
韩漠忙扶起薛绍,道:“薛大哥,不必如此,这非你之过!”
薛绍自责道:“大人,我……!”
“薛大哥,你确定射死了那个家伙?”韩漠皱起眉头,止住薛绍的自责,声音很轻地问道。
薛绍点头道:“大人,其他的我未必能确定,但是我那一箭,确实射中了那家伙的心脏,他是必死无疑的。”
韩漠更是疑惑,要想从这戒备森严的地方带走尸,那实在不是简单的事情,谁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在御林军遍布的大鸿米仓带着一具尸来去自如?那具尸,又有何机密,非要来盗走?
韩漠摸着下巴,好生费解。
……
……
贺学之
书房下的
密室,已经被清理干净,书院里的尸,密室中的尸,那都是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他背负着双手,悠然地进入密室之中,而
徐先生则是穿着一件比较厚实的衣裳,跟在他的后面。徐先生的脸色屋子有些苍白,时而咳嗽着,看起来伤势并没有完全痊愈,从伤势复原的角度来说,他远远及不上艳
雪姬的恢复度。
密室中充斥着
血腥的气味,贺学之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直走到圆形密室中,看着落在地上的铁盒子,冷笑道:“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机关……看来早就有人打我的主意了!”
徐先生咳嗽一阵,才缓缓道:“先现机关的,那是紫衣卫……主公,知道这处机关的,并没有几个人,紫衣卫却是如何得知的?若说
黑旗探得这样的
消息,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紫衣卫是三大
暗黑机构中最弱的机构,他们是通过何种途径得知这样
的秘密?”
贺学之也是紧皱眉头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一直以为只有东
花厅或者
西花厅的人才回潜入我的书房,但是这
突然出现的紫衣卫,却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他们为何要盗取
账本?账本到他们手里,会有多大的好处?”
徐先生立刻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紫衣卫盗取账本,或许是想和主公做买卖!”
“做买卖?”
“不错。”徐先生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比的表情,“紫衣卫得到账本,必定会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公的证据,到时候会凭此要挟主公做一些事情!”
贺学之冷冷笑道:“算盘倒是打得很好,不过……只是一帮饭桶而已!”随意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先生,那本假账册,如今应该落在韩漠的手中了吧?”
“应该如此!”
“呵呵!”贺学之摸着下巴道:“我倒要看看,韩漠能从那账本上查些什么,如果那本账本能拖他一阵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当然不会知道,韩漠在看到账本之后的数分钟之内,就判断出那本账本是假的。
“
苏克雍应该会看出账本的真假!”徐先生淡淡道。
贺学之摇头道:“先生,这韩漠是个阴险狡猾的年轻人,是条小狐狸,我看他倒未必会将账本交给苏克雍去看。那样的东西,他独自掌握,总比太多人要好得多。”
这一点,他倒是没说错。
如果那本账本是真的,韩漠或许真的不会交给苏克雍去确定真假,但是……当韩漠判断出那本账本是假的,也就没有必要独自珍藏了。
说到底,贺学之毕竟还是人,并非无所不知的神,说到底,他……还是小看了韩漠!
……
“大鸿米仓,我输给他一招。”贺学之缓缓道:“可是这密室里,他却输了我一招,能够与我战成平手,我倒是对这个小狐狸更为刮目相看了。”
他缓步走到石台边,从怀中取出一只黑丝手套,小心翼翼戴在右手上,然后在石台上轻轻触碰了几个地方,就听“嘎嘎”之声响起,从正方形的大石台中,缓缓升起小石台。
那小石台方方正正,正上方竟然雕刻着八卦图案。
贺学之两指扣住八卦图案,向左旋转三周,然后又向右旋转四周,再然后又向左旋转两周,这才用力往下一按,那八卦图案的顶端就被打开,这小石台,却是空心的。
贺学之呵呵笑道:“谁能想到,真正的账本,就在假账本的下面……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徐先生神情平静,只是轻轻地咳嗽着。
贺学之将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入空心石台中,脸上微显得色,但是转眼间,他脸上得意之色消逝,却而代之的,却是惊骇无比的神色,就像大白天里看到厉鬼一样,那张本就白白胖胖的脸,一时间变得比雪还白,那是一种震骇之下的苍白,没有血色的病态苍白。
他从石台中缓缓抽出手,手中却是只握着一张薄薄的纸片。
徐先生见贺学之脸色煞白,神情惊骇,已经意识到出现极大的
变故,却并没有慌乱,沉声问道:“主公,出了何事?”
贺学之没有血色的脸,肥肉抽搐,呆呆地看着徐先生,半晌过后,才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一字一句道:“账本……不见了!”
他就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而他肥胖的身体,已经在
开始抖!
那本账本的份量,他比谁都清楚,里面有太多的秘密,一旦被政敌拿到手,贺家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
危机。
这样的危机,甚至能够让贺家覆亡。
他机关算尽,确实想不到,到头来,那本账本,却依旧被人盗走,那是何等样的人物啊?
徐先生听贺学之这样一说,饶是他智谋过人,此时却也是万分吃惊,飞身上前,从贺学之手中拿过那张薄薄的纸。
上面并没有写上一个字,却画了一副极有内涵的画。
一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渔翁,手中拿着一根鱼竿,躲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看着河边一只白鹤与河蚌相斗。
这幅画划得极为生动逼真,线条流畅,意境悠然。
“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徐先生喃喃自语,眼眸子阴冷起来,在他的眼皮底下,却被人如此算计,一向自负的徐先生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贺学之额头上已经身处冷汗来,从徐先生手中接过画纸,看了看,声音都有些沙哑:“是谁?究竟是谁?”
徐先生道:“主公,此时我们要冷静下来,万万不能失了分寸。”
贺学之握住徐先生的手,眼中显出祈望之色:“先生,你可要帮我,这一次……这一次,你定要让我渡过这一关!”
徐先生正色道:“主公,三年前,得蒙主公不弃,投身门下,三年来,主公对在下的知遇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没齿难忘。主公也知道,在下是鬼谷门人,就是要找一位名主,施展全身所学,以助主公纵横捭阖,成就一番事业。这条性命,那已是托付给主公,只要能尽力,在下将倾尽全力!”
贺学之听徐先生这样一说,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重新将目光投向石台,缓缓道:“盗走账本之人,非同小可,那是定然熟悉八卦机关之术,否则也不可能打开机关,取走账本。”
“这八卦机关之术,极是复杂,
这天下间,能够解开这样的机关,并没有几个人!”徐先生沉思道:“对方能在无声无息之中,避开我的耳目,甚至破机关取账本,
手段当真是了得……我想,定与那夜的
刺客有关,只怕那刺客……是去而复返了!”
贺学之吃惊道:“先生,你的意思是,那刺客中了你的鬼谷手,还没死?”
“我也想不到对手竟是如此厉害。”徐先生叹了口气:“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对手是十方名将中的人物了!”
“即是十方名将,为何要取我账本?”贺学之握着拳头,眼眸子里又是恐惧又是恼怒:“我贺家又没有得罪他们,他们为何要插手这件事情?”
徐先生沉吟着,才道:“主公,若是十方名将取走,我们反而不必如此担忧!”
贺学之奇道:“那是为何?”
“其他世家,绝无可能支使的动十方名将,而十方名将,也应该不屑于听从世家的调遣!”徐先生若有所思,缓缓道:“如果账本落在敌对世家手中,那我们面临的处境将极其危险,但是……若是被十方名将所得,那却未必能够公布出来。能劳他们出手,必定关乎重大事情,但是无论有多大的事情,只要账本不公布,咱们就有法子应付!”
贺学之也缓过神来,沉吟着,终于道:“但愿盗取账本的家伙与世家不要有任何牵连!”
密室太过血腥,空气也太过混浊,两人自密室出来,刚关上密室,门外就传来下人的禀报:“老爷,出事了!”
贺学之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又听出事,心中那个
火大,骂道:“又出什么乱子了?”
“回老爷!”下人在门外禀道:“方才
丫鬟送早点进媚娘姑娘那里,却现……媚娘姑娘已经没了踪迹,四下里都不见她人!”
第三五八章 羊肉馆内的陌生人
贺学之和徐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恍然大悟。
“主公,看来我们身边一直卧着一头狼。”徐先生叹道:“但是在下却眼拙,硬是没能现。”他猛地单膝跪倒在贺学之面前,愧疚道:“主公,人是我带回来的,是在下引狼入室,才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请主公责罚在下!”
贺学之呆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扶起徐先生,苦笑道:“先生,这怪不得你,她在春园这么久,我几次
试探都没能现破绽,又怎能怪得了先生。”
徐先生眼中显出一丝颓丧:“想不到那样一个
女人,竟是如此狡猾,我亦是多次试探,也不能知道她的底细。她将武功掩饰的极深,我竟是没能现她身怀绝世武技……我太疏忽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绝
世人物,竟是屈身为舞姬,隐匿于我春园……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贺学之摇摇头,旋即神情冷下来,看着徐先生,轻声问道:“先生,韩漠与媚娘数夕之欢……难道只是在迷惑我们?又或者,媚娘为了
账本,竟是与韩漠假戏真做,真的付出了如此代价?”
徐先生微皱眉头,终于道:“主公,若是在下没有猜错,韩漠或许一直在为媚娘掩护。媚娘被我鬼谷手所伤,韩漠与她同床共寝,绝不可能不知道。随后他更是派了御林军来守护,
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他沉迷于媚娘的美色,担心媚娘被
刺客所伤,如今看来,那是为了
保护媚娘,怕被我们察觉媚娘的伤势而已!”
贺学之有些吃惊道:“先生,如果真是这样,那账本此刻岂不是在韩漠的手中?”
“不会!”徐先生很肯定地道:“媚娘比韩漠早入春园,也就是说,媚娘是早就存了前来盗取账本的
心思,之后与韩漠在一起,或许只是让韩漠掩饰她而已。虽然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达成的默契,但是他二人确实在这几日达成默契,互相掩饰。”
他自然不知道,这艳
雪姬与韩漠,那早就是老
相识了。
“先生所言有理。”贺学之微微点头:“媚娘这般的绝世人物,既然苦心积虑盗取我的账本,绝不可能将账本轻易交给韩漠。但是……媚娘要这账本做什么?她想与我们做什么交易?”
“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徐先生平静道:“如果真如我们所料,我想媚娘很快就会找上我们,与我们谈某种
条件!”
贺学之微松了一口气:“若要和我们谈条件,那我反而不必担心了。只要有条件可谈,咱们就能好好应对了。”旋即握着拳头,眼眸子闪着杀机,冷哼道:“韩漠这个臭小子,竟然一直在起心思对付我,这个家伙,若是继续留下去,只怕会生出更多的祸患……!”
徐先生看着贺学之,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要……杀了他?”
贺学之神情阴鸷:“能够杀他,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没有万全之策,却是不能轻易动手。”
“
杀人……并不困难!”徐先生神色冷峻,缓缓道:“在下最后一策,那就是到万不得已之时,用上一招‘杀’字!”
……
……
大鸿米仓
突然失踪的尸,让韩漠疑惑不解,感觉这中间似乎另有大大的猫腻。
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形势,已经非常险恶,既然与贺学之在暗中都已经派出人手互相出杀招,这样的暗斗,很快就会搬上台面上,直接明争起来。
打从自己从
燕京出的一霎那,贺家就已经做好了置自己于死地的准备,甚至要借打击自己来伸展到打击韩族。
初始的蜜月,已经被证明那只是温柔的陷阱,置人于死地而无形。
韩漠从燕京出时,也曾想过,自己又没有可能避免这场纵横交错的斗争,理智告诉他,既然进入这样的漩涡,就不可能存在无所事事地平安度过。
人无杀虎意,虎有伤
人心!
就如同韩玄昌所担忧的一样,一脚踏入泥潭,就不可能干净地离开。
贺家看见年纪轻轻的韩漠踏进泥潭中,更会以为少年人好对付,自然是更会设下
圈套让韩漠往里钻,这一点,贺家绝对不会客气。
所以韩漠正确地判断了自己面对的处境。
他知道,贺家一定要找机会整治自己,所以从离京的一霎那,他就从未想过安身立命,更没想过跑贺家会平平安安地让自己顺利完成应尽的职责。
他从不坐以待毙,更明白一个
道理,政治斗争,永远不要对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妥协,因为你的妥协,会让敌人找到更多杀死你的机会。
在淤泥中,利用智慧和
勇气,艰难地走下去,才是自己唯一能走的道路。
就在他独自沉思的时候,肖木的到来却是让他惊醒过来。
肖木是在春园保护艳雪姬,此时回来,韩漠的
第一反应就是艳雪姬那边出了问题。
“大人,媚娘姑娘已经离开了春园!”肖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媚娘姑娘让卑职转交给大人的信!”
“离开?”
“是!”肖木回道:“媚娘姑娘今日天不亮,突然找到卑职,告诉卑职她要离开春园,让我们不必再守护,还将这封信交给卑职,让卑职转交给大人!”
韩漠眉头紧蹙,打开信封,取出信来,竟是从信上闻到一股熟悉的芳香。
“小冤家:老娘要离开宜春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提防身边任何
一个人,若非赌约在身,老娘或许会留下来护着你。不过我的男人智慧过人,想必再难的局面,也能够轻松应对。等下次相见,我要你尝尝最后一式!”落款处,却是红红的唇印。
很口语的一封信,韩漠看后,哭笑不得。
但是很快,他的眉头就重新皱起来。
以艳雪姬的个性,事情若是没有办成,那是决计不会就此离开,如今她既然
离去,那是不是表明,她所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到手。
韩漠心思如电,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
蹊跷的事情。
艳雪姬早不走晚不走,恰恰在
血腥的
暗黑一夜过后,突然离去……!
“我靠,该不是那件东西被你拿去了吧?”韩漠福至心灵,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艳雪姬在春园潜伏,为了履行赌约,千方百计委屈自己要拿到一件东西,难道艳雪姬要想得到的东西,与自己所想得到的一样,都是贺学之的……账本!
韩漠心中更是充满疑问,是谁与艳雪姬打赌,胜了她?为何要借艳雪姬的手,去盗取贺学之的账本?如今艳雪姬既然离开宜春郡,那又是往哪里去了?
韩漠这个时候现宜春局势的复杂性,似乎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杂乱。
这后面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角色,能够胜过艳雪姬的人物,那是何样的高手啊?
“肖大哥,这几日辛苦你了。”韩漠笑道:“走吧,我请你去下馆子。听说这夕春县城有一处不错的小馆子,咱们去哪里解解馋!”
肖木一愣,
韩将军今日怎地有如此雅兴?
不过自从来到夕春县城后,因为粮食短缺,御林军将士的伙食也不丰富,只是尽量让大伙儿维持正常的体力而已,每一名士兵每日里都有着严格的配额。
肖木在春园里,每日里伙食倒不差,但是酒水却是不能沾的,毕竟负有守护职责,肖木那是严格
要求自己。
这对于一个好酒的武将来说,也算得上是小小的折磨。
如今韩将军既然要请自己去小馆子撮上一顿,肖木虽然神色平静,这心里还是很期盼的,酒虫子已经开始在胃里面动起来。
二人就像上次一样,换上普通衣裳,悄无声息地从大鸿米仓的营地离开,径往长元街而去。
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叫卖声兀自不绝。
“肖大哥,知道我为何要请你出来喝酒?”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韩漠笑着轻声问道。
肖木摇摇头。
“劳你几日为我守护媚娘,这请你喝酒是原因之一。”韩漠微笑道:“另一个原因,则就更加简单。想知道如今民心的大概,往馆子里一坐,听他们瞎扯闲聊,就能略知一二的。”
肖木点头道:“原来如此!”
韩漠所说的小馆子,那是一处
羊肉馆,这个时候的煮食器皿比不得后世琳琅满目,但却也有其精妙所在。
羊肉馆并不大,
客人也不算多。
毕竟那些自以为有身份的人,都往大酒楼去就餐,这样的小馆子,他们是看不上眼的,至于普通百姓,如今粮食都成问题,也就更不会花银子往羊肉馆来。
这羊肉馆虽小,但是特殊时期,价格也不便宜,吃上一斤羊肉,足够买上两三斤大米。
好在羊肉馆内也还是有些客人,十张桌子,倒有三四张坐了人,就如同韩漠所言,都在就着羊肉饮酒,借着酒劲吹着牛皮。
二人衣裳普通,坐在角落处,也不显眼,先来了两斤羊肉,点了几个小菜,更是要了两坛子酒。
肖木就如同久旱逢甘露,排开泥封,仰灌了一大口,这才放下酒坛子,抹去嘴边的酒水,叫了一声“痛快!”
韩漠呵呵笑着,手下三大
副将,性情内敛却又不失豪情的肖木,倒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旁边一桌人,此时正是在议论着米市。
“这
大鸿米店封了铺子,真可谓大快人心。其他几家米商之前只是敢偷偷摸摸,如今那是明摆着卖粮。”一名酒客笑道:“今儿个一大早,我就买了两大袋子粮食回去,每斤粮如今不过五十文铜钱。”
“不错,那
护粮官韩将军这次到真是为我们百姓做了一回大大的好事。不过话说话来,那田布仁平时看着就是一小人,这一次倒是做了一回好汉子。若无他挺身而出,上告到县衙门,韩将军也就不知道这事儿,想为我们做主也做不了。”
“嘿嘿!”有人压低声音笑道:“看韩将军拿着一桶冷水淋在那狗东西身上,心里可真是痛快啊。这韩将军年纪轻轻,做事倒是魄力十足,那可是郡守大人的老丈人……!”
“嘘……小点声音,莫被人告了你去。”有人提醒。
“莫怕。如今那些官老
爷们已经没有功夫来管我们这些闲人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吏部的官员都在查他们哩,那些家伙一个个一身的臭水,真要用心去查,到时候一个个都得押回京城去蹲大狱,说不准还有些人要……砍脑袋哩!”
“要不得!”有人轻声道:“说过头了,可莫喝多了,别人的脑袋没砍去,倒先是砍了你的脑袋!”
旁边一桌顿时有人道:“说说也不怕,本就有些人该拉去砍脑袋。我倒希望那韩将军好好地查一查,将那帮贪官污吏都拉去刑场。”
旁边一人摇头叹道:“只怕韩将军有心无力。他一个年轻人,当真能对付这么一大摊子贪官。这事儿到这里绝不算完,后面还有好戏看哩。”
“对了,听说那韩将军是
东海郡韩家的五公子,是很厉害的人物哩。我听东海有人曾说过,他们五
少爷出生的时候,那是带着
金手指出来的,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哩!”
“这事儿玄乎,恐怕是吹牛皮。”有人立刻道:“不过听说东海人日子过得好,那边有不少好官。”
韩漠闻言,禁不住看了看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而肖木听到这里,也禁不住看了看韩漠的右手,韩漠却正好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韩漠知道肖木心中也是
好奇这事儿,微微点头。
肖木顿时显出惊讶之色,随即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众人喝酒吹牛之时,从馆子外又走进两个人来,穿着很普通的百姓粗布衣裳,头上戴着帽子,前面一人身形颇为粗壮,但个子不高,脸上颇带凶厉之气,那是三十多岁的汉子。
而后面一人,手中提着一只灰色的包裹,个子与前面一人差不多,算不得英俊,但颇有几分英气,双眼微陷,额头微凸,鼻梁却比普通人稍微高挺一些,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
店伙计将二人迎入店中,二人却是在最里面的角落处坐下,与正对角落的韩漠二人距离并不远。
韩漠见这二人相貌颇为奇特,不由多看了几眼,恰巧那年轻人也向韩漠看过来,见到韩漠望着他,立刻皱起眉头,神情变得极其不和善。
[.]
第三五九章 阿迪
韩漠露出和善的微笑,那年轻人并不领情,只是冷冷看了韩漠一眼,撇过头去。
那二人点了菜,叫了酒,灰色的包袱放在脚底下,二人都是双手抱在胸前,如同冷漠的打手一样,也不说话,微闭着眼睛,径自在等着酒菜上来。
韩漠看这两人,愈觉得有趣,肖木也回头看了一眼,凑近过来,低声道:“那两个家伙,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风国人!”
韩漠微一皱眉,随即显出笑容来。
莫非这两个家伙是药商?
不过韩漠是见过风国药商的,那是在燕京城的一家酒楼中,一群风国药商调戏宣庆夫人,韩漠
帮助宣庆夫人解围。
他与风国药商接触不多,但是
那日却是闻到风国药商的身上有那么一股子浓郁的药材味道,难以驱散,但是这两个人身上并无那种药材之味,要上的可能性却是小的很。
对于风国人,韩漠是有一定了解的。
风国人是一个极其留恋
故土的民族,轻易不出本国,在中原大地上,除了风国,其他三国并不多见风国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风国人在中原大地上愈显得神秘
诡异。
大多数出现在其他各国的风国人,那都是药商,魏国与风国那是仇怨极深的两国,在魏国更是连风国的药商都很少见到。
不是药商的风国人,韩漠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这两个家伙身着燕国服饰,遮遮掩掩,并不暴露他们风国人的真实身份,这让韩漠顿时对这两个人的来意很感兴趣。
酒菜上来,两名风国人睁开眼睛,
开始很有规律地吃饭喝酒,他们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用餐上。
韩漠与肖木边喝着酒,便似有若无地看着两个人的动静。
眼见那二人便要吃完酒菜,韩漠终于忍不住自己的
好奇心,走到那张桌子边,拉开一张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两名风国人立刻停止用餐,抬起头,用一种异常阴冷的目光看着韩漠。
韩漠微微一笑,问道:“萍水
相逢,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喝上几杯?”
那汉子立刻道:“不能,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我的拳头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无礼!”他说话很缓慢,那音调,果真夹杂着风国人的味儿。
“四海之内皆
兄弟。”韩漠叹了口气:“我好心结识二位,二位却是拒人
千里之外,这才是无礼吧?”
年轻人冷眼看着韩漠,等韩漠说完,才淡淡道:“我们不是兄弟,也不会成为朋友,所以……我请你现在离开!”
韩漠耸耸肩,厚着脸皮嬉笑道:“如果我不离开呢?”
那汉子立刻握起拳头,怒视韩漠,看那样子,随时都要打出那石头一样的拳头来。
年轻人看了韩漠片刻,终于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脚底下的灰色包裹,二话不说,抬步就往馆子外面行去,那大汉也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这倒让韩漠怔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这两个南风人,倒还真是有趣的很。
两名南风人出了
羊肉馆,精致往东边行,那汉子似乎还有些气不过,低声问道:“
阿迪,为何不教训那个猪
男子?”
被称为阿迪的年轻人停下步子,看了汉子一眼,淡淡道:“屈狄汗,某是来办事,不是来闹事,此处,不可节外生枝!”
屈狄汗点了点头,问道:“某何时去见
那人?”
阿迪道:“先找地方歇息下来,等到街上没有人,某自会去!”
屈狄汗点点头,这才随着阿迪混入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
韩漠是在当日半下午时分,应司徒静的传讯,来到夕春县县衙。他知道司徒静是要在宋车儿之死上纠缠自己,或许那名妇人已经被他们找到,甚至已经被那帮家伙威胁着作伪证。
韩漠虽然是
护粮官,身份不低,但是宜春郡郡守亲自过问此案,传人过去,即使韩漠心里对这个司徒静厌恶无比,但是他还是按照燕国的律法,应传来了县衙,肖木则是领着几十个御林军士兵,护卫前来。
韩漠与宜春贺系官员的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儿,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带一群御林军在身边,那是必须的事儿。
县衙门外,不知是老百姓闲来无事,还是司徒静那一伙人有心为之,数百名闲人聚集在衙门外头,里三层外三层,都在等着看好戏。
韩漠觉得这应该是司徒静故意找来的一群闲人,毕竟这一群人并不知道今天要审查的对象是护粮官韩漠。
司徒静的用心,自然是这事儿越多人越好。
见到韩漠带着大批御林军过来,围观的人群还以为这位年轻的将军又是前来主持公道,那日为田布仁和夕春米商们主持公道,搞垮
大鸿米店,这事儿那可是大街小巷人人皆知,对于这位年轻将军大部分人都是及钦佩又敬仰。
“
韩将军来了!”有人立刻喊道。
于是人们主动地闪开一条道来,都是眼中闪着光,看着韩漠。
韩漠背负双手,身后带着肖木和两名御林兵士沿着人群中的道路往衙门走去,其他的御林军则是布阵在县衙大门前,气势森然。
见人群都是带着敬慕看着自己,韩漠拱起手,对着两边的人群行礼,看起来谦虚温和,又是博得众人的一阵欢呼。
县衙大门敞开,韩漠远远地就看见,今日的大堂正座上,高高坐着宜春郡守司徒静,看来这家伙今日是要主审自己了。
韩漠嘴角泛起不屑,既来之,则安之。
进入衙门,韩漠这才现,今日坐在大堂内的人,那还真是不少,除了司徒静,正座左边坐着几日不见的
监察使凌垒凌公公,右边却是神情诡异的贺学之,下面又是座了一群子衣着华贵的士绅官员,夕春知县今日在这大堂上,却是身份极低,坐在了左边靠下。
韩漠进贺学之正襟危坐,还真是佩服此人的定力,事关
生死的
账本被盗走,还能有此镇定姿态,至少老家伙表面功夫真不是盖的。
韩漠一进大堂,凌垒却是
第一个站起来,远远拱手行礼笑道:“韩将军,来,到我这边坐!”
凌垒似乎并不知道要审的是韩漠,表现的极其亲切,还以为韩漠今日也是前来听审的。
除了凌垒,其他官员士绅也都起身拱了拱手,只有司徒静高高坐着,一脸阴沉,贺学之则是起身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世侄,这一起案子,非比寻常,特别是生在这个时候,我们夕春县那是极其关注的。毕竟此事是涉及到民心大事,马虎不得,所以贺族的
长老以及宜春一些官员都是极其关心此事,也是要过来看看情况……大伙儿都相信世侄是清白的,乃是义愤
杀人,不是因奸杀人……!”
韩漠心中冷笑:“这个时候和
老子提民心?”脸上却淡然道:“世伯,你这话可是说的让我冷汗直冒啊!”
“哦?”贺学之眯着眼道:“却不知此话怎讲?”
“世伯,韩漠不是为义愤杀人,也不是因奸杀人,而是……因公杀人,这一点,你可莫说错了。有时候罪名错上一两个字,那意思大不相同,所面临的麻烦也就大不相同了!”韩漠淡淡笑着,缓步上前,向凌垒凌公公一拱手,微笑道:“凌大人,这几日可好?你今日怎么也有雅兴来此?”
凌垒刚听贺学之一番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贺学之一眼,感觉这中间似乎大有纠葛,只能笑道:“贺大老爷对咱家……唔,对本官说今日有大案子,关乎民心社稷,更关乎宜春的局势稳定,所以请我前来听审……韩将军,这……究竟是何案子?”
“凌大人竟然不知道?贺大老爷请您过来,竟然连是什么样的案子都没告诉你?”韩漠冷冷一笑,道:“凌大人,或许你还不知道,今日要审的对象,那可是我韩漠!”
“什么?”凌垒大吃一惊,神色豁然变了。
贺学之忙上前来道:“凌大人,事情你也想必清楚。韩将军初来夕春县之时,错手杀死一名衙差,那衙差叫宋车儿,是夕春县衙的都头。”
韩漠淡淡笑道:“世伯,你又说错了,我不是错手杀人,而是有意杀人的!”
贺学之一怔,神色随即变得有些难看。
凌垒立刻道:“有这事儿,我知道这事儿。那宋车儿欺辱妇女,被韩将军看见,一刀给砍了……怎么,这事儿也要审吗?这……这不是瞎胡闹吗?”
韩漠闻言,心中顿时对这个太监还是生出大大的好感。
贺学之打从心里那是瞧不上这阉人,但是如今这阉人恰是监察使,虽无多大势力,但却是一道极为有效的牌子,所以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韩将军为公杀人,平息民怨,那是大大的好事啊。不过……据随同宋车儿一同前去执行公务的衙差们所陈述,这事情中间,却是另有
蹊跷!”
“什么蹊跷?”凌垒皱眉问道。
这一阵子他身为监察使,人人见他都是恭恭敬敬,在春园那也是好好地滋润了几日,所以他现在倒是有了几分
官威。
往日里若是见着韩漠和贺学之这样一干人,那自然是卑躬屈膝恭恭敬敬,但是短短时间的锻炼,已让他陷入了监察使这个身份,所以说话也是颇有底气。
“据那帮衙差所说,韩将军……是因奸杀人!”贺学之故作为难道:“所以两下各有说辞,一时不好决断,而且宋车儿的家人数番上告,夕春县城都是知道这事儿,若不好好审理,还韩将军清白,只怕老百姓心中的疑团不解,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凌垒摇头道:“韩将军的为人,本官是知道的。他年少英俊,身份高贵,若是要
女人,那是成千上万涌来,绝不会少。区区一个民妇,岂能让韩将军动心?而且那日我们到达夕春县,已是连续数日赶路,人困马乏,精力疲惫,韩将军一路辛苦,那更是疲倦得很,哪有那样的
心思?贺大老爷,那几名衙差,必是造谣生事,想要污蔑韩将军,重重一顿板子,让他们如实招来,自可向百姓交代!”
贺学之眉头微蹙,他倒想不到另类如此帮衬着韩漠,这几日他可是费尽心思取悦凌垒,各种新奇玩意,各种珍惜美食,再有数名美女陪着,让凌垒如同置身天堂,本以为至少已经拉住这太监一些
立场,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这宦官却是毫不犹豫帮着韩漠,倒真是让他有些意料不到。
[.]
第三六零章 【证人】
此时包括司徒静在内,堂中大小好几十人都看着韩漠三人聚在一起说话,肖木领着两名御林军,全身铠甲,威风凛凛地站在韩漠身后不远,那些衙差在旁边,便是相形见拙,众人愈觉得御林军就是御林军,果然是燕国王牌之师。
肖木听他们说话,一清二楚,不一言,只是静静站立。
“凌大人所言虽说不错,但是如今这种时局下,讲的就是公平公正,只有如此,才能避免百姓因怨怒而生骚动。”贺学之摸着下巴道:“宋车儿那边,有不少人为他作证,韩将军这边,自然也少不了
证人,所以司徒郡守思虑再三,想出一个法子,这最好的证人,就是那当事妇人,当时究竟生何样情况,谁是谁非,那妇人比谁都清楚,她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真话。到时候依着那妇人的证言,司徒郡守就知道该如
何处理了!”
“你是说,那妇人已经来了?”凌垒问道。
贺学之点头道:“不错,已经找到!”他指了指场中众官员士绅,微笑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贺族几位
长老抽空前来,他们德高望重,自是能够做一个见证的。至于这些官员,也都是宜春郡刚正不阿清廉有加的好官,深通律法,有这样一大群人在,自是能够秉公办事。至于外面那些百姓,他们也可以做个见证,只要韩将军是清白的,很快就会传遍四处,韩将军也就不会被这件案子牵扯住。”
韩漠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世伯,若是那妇人作证,说是我因奸
杀人,那又如何?”
贺学之叹了口气,道:“世侄,我想……事实终不会是那样吧……哎……!”却是没有正面回答韩漠的问题。
这个没有答案的回答,反而充斥着极度的阴险。
“那么……我是站在堂前受审还是……?”韩漠托着下巴,凝视贺学之问道。
贺学之笑道:“
这是哪里话?不过是过来弄明白案子,韩世侄身份非同一般,那是
护粮官,岂能怠慢,自然是先请坐了!”
凌垒立刻令人抬上一张椅子来,就摆在他座位旁边,亲热地拉着韩漠在自己身边坐下。
韩漠大大方方地坐下,肖木和两名御林兵士便站在他的身后。
“带宋车儿家属上堂!”司徒静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很快,宋车儿的父母妻小,甚至是两个同胞
兄弟都上了堂来,加起来六七个人,一到堂上,哭喊声一片,跪倒在地,齐喊大老爷做主。
韩漠嘴角泛起冷笑,看来贺学之这伙人还真想借着件事情将自己好好整治一番。
……
“莫要在公堂上喧哗!”司徒静又是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肃穆之地,容不得你们这般像市井泼妇一样喧闹。”
那老头子显然是宋车儿的父亲,跪倒在地,一把鼻滴一把泪地道:“回禀大人,非是我等喧闹,实是冤情太深,家犬为人砍杀,无辜丧命,这才悲伤欲绝,还请大人恕罪!”
司徒静瞥了韩漠一眼,见韩漠神态悠闲,心中冷笑,暗道:“韩漠啊韩漠,你现在就先得瑟吧,等一会儿我看你便哭都哭不出来!”向那
老人喝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儿子是被韩漠韩大人砍杀,却是拿不出证据来,让本官如何为你做主?”
老人道:“大人,家犬当日办差,领了不少衙差兄弟在身边,他们都是亲眼看见,家犬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却被……!”一指韩漠,厉声道:“却被韩大人一刀砍下了脑袋。家犬在公门许多年,兢兢业业,报效官府,忠于圣上,这次为了维护一名妇人清白,却落得如此下场,老天不公,小人只求大人做主,还家犬一个公道。”
直到这个时候,围在堂外红木栅栏周围的百姓们才知道,今日的被告,正是他们敬畏有加的护粮官韩将军。
顿时人群便议论纷纷起来,已经有人低声道:“宋都头的老爹是要告韩将军吗?这老家伙是不是混了头?韩将军可是好官啊!”
“我是听说韩将军刚入夕春县的时候,砍杀了宋都头,以为这事儿过去了,想不到今日却要审起来!”
“韩将军为何要砍杀宋都头?”
“谁知道。有的说是韩将军见到宋都头调戏灾民妇人,所以为了平息民怨,出手砍杀。不过还有人说,是宋都头见到韩将军调戏民妇,上前劝说,惹恼了韩将军,这才被砍了脑袋!”
立刻有人低声道:“这话就是胡说了。你们也看到,这韩将军长相俊秀,出身高贵,有权有势,怎么可能看上区区一个民妇?又怎么可能当众调戏民妇?”
“那宋都头倒是色中
恶鬼,被他欺辱的妇人不在少数,我看八成是宋都头被韩将军抓到。”
“这可说不准,咱们都没看见,谁能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儿?”立刻有人撇着嘴道:“那韩将军却是位高权重,有权有势,说不定就是仗着有权有势,这才欺辱民妇。这些达官贵人,玩那些上等货玩腻了,偶尔玩一玩民妇,换换口味,也未可知!”
这人一说完,旁边立刻有人骂道:“放你娘放的屁。谁人什么德行,那都是看得出来。宋都头平日就他妈不是什么好鸟,这韩将军却不惧任何人,搞垮了
大鸿米店,这两人的德行立见高低,虽然没亲见到底生什么事请,我看那宋都头定是该杀,韩将军才出手!”
“哟,你说话倒是底气足得很。”有人奚落道:“等那韩将军一走,看你还有没有胆子说这话!”
人群中沸沸扬扬,已是争吵不休,分成两派,都在低声地咕囔着,吵得凶了,竟是有几个人撕扯起来,被旁边的人劝住才止手。
大堂上,老二哭哭滴滴滴说着自家儿子的“冤情”,身后宋车儿的家人也是哽哽咽咽,看起来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监察使凌垒忍不住尖着喉咙道:“司徒大人,他们在堂上吵来吵去也不是个事,不是说那妇人已经找到了吗?让她出来交代一番,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司徒静道:“监察使大人说的是。”一拍惊堂木,喝道:“都不要叫嚷。来人,将那受辱民妇带上来!”
于是,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那妇人出来。
所有人都想知道,是什么样一个妇人,会引出这样的案子来。
韩漠平静如常,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那位民妇的容貌,他早就忘记,只是记得姿色倒不差,否则那宋车儿也不会看上。
从堂侧先是出来一名衙差,后面便是跟着一名妇人,妇人身后一左一右跟这两名衙差,三名衙差成品字形,将那妇人围在了中间。
这妇人此时穿着白色的素衣,下身是一条浅绿色的百褶裙,素面朝天。
众人见这妇人也算不得什么绝色美女,不过身材倒是丰腴窈窕,酥胸饱满,样貌清秀,肌肤算不得细嫩,但却极为白皙。
不施脂粉,有着小家碧玉的素雅风情,虽不妖媚,却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到了堂中,少*妇跪倒下去,那上面司徒静立刻拍起惊堂木,喝道:“躺下所跪何人?”
那妇人尚未说话,韩漠已经向着司徒静道:“司徒大人,我听说这惊堂木是有讲究的,不能这么三下两下就拍一次。惊堂木代表的是
官威,这官威偶尔爆,自是震慑
人心,但是总是这么拍呀拍,官威的份量那就轻了不少……你莫介意,我是有话直说而已!”
众人愕然。
司徒静冷哼一声,复问那妇人,“堂下所跪何人?”
“民妇胡钱氏,闺名灵娇!”那少*妇垂着头,回道。
司徒静摸着胡须,缓缓问道:“家住何方?可有其他家属?”
“民妇家居黄梅县平山镇,本是经营绸庄,大水过来,民妇带着孩子恰巧会亭乡娘家……!”妇人水灵灵的眼眸子里划过悲伤之色,声音有些凄苦:“躲过一劫,夫家没了
消息,如今只带着孩子……!”
平山镇是最靠近大常江的小镇,大常江决堤,平山镇那是
第一个便要受冲击,这胡钱氏的夫家,若无奇迹,自然是都遭了祸。
司徒静点点头,道:“传唤你来,非是它事。胡钱氏,我且问你,四月初八日,你可见过这位韩将军?”说到这里,司徒静用手指了指韩漠。
胡钱氏抬起头,看到韩漠坐在椅子上,神情镇定,脸上带着微笑,正对她微微颔。
胡钱氏眼眸子里显出感激之色,但是一瞬间,脸色有些泛白,微微垂下头。
她今日能出现在堂上,自然是司徒静一帮人可以
安排,在这之前,更是有人对她进行了一阵威胁,教她在公堂上如何说话。
她知道,那一群人,就是一群狼,自己是他们利用的可怜工具而已。
在他们眼中,自己或许连一颗灰尘也算不上,只不过如今要利用自己,才将自己搬到了台面上来,而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掌控在这些人的手中。
只要自己没有按照这些人的
要求去做事,自己丧命倒也罢了,关键是自己的孩子也必定要被这帮畜生撕成碎片。
但是难道真的要按照这帮畜生的要求,去
诬陷这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少年将军?难道真的要昧着
良心,
颠倒是非,将脏水泼在一个充满正气的少年
英雄身上?
她丰腴的娇躯剧烈地颤抖着,内心天人交战,实是痛苦到了极点,而公堂内外,无数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看看她究竟如何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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