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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六一章 勇气与良心

    夕春县衙大堂内,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钱氏的身上,有人见她娇躯微微颤抖,并不知道她心中正在经受着天人交战的痛苦折磨,还以为只是被大堂上的肃穆威严之气所惊吓。

    “胡钱氏!”司徒静等了片刻,见妇人不说话,忍不住沉声喝道:“本官问你话,你还不从实招来?那日究竟生何事?”

    胡钱氏微微抬头,苍白的俏脸,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看了韩漠一眼,脸上顿时又显出犹豫复杂之色。

    司徒静咳嗽一声,缓缓道:“胡钱氏,你也莫害怕,今日叫你过来,只是让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说出来,你是受害者,我们自是不会与你为难的。我们这是要为你主持公道,谁是谁非,当日你是最清楚的……你仔细说话,自是不会有任何人敢找你麻烦的。”

    贺学之眯着眼笑道:“不错,胡钱氏,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今日我与诸位族中长老以及诸位大人前来听审,就是要为你做主。”

    胡钱氏眼圈儿有些泛红,终于道:“当日是……是……!”所有人都看着她,盼她说出名字来。

    却见到胡钱氏往一处角落匆匆瞥了一眼,贝齿轻咬着嘴唇,还在做着犹豫。

    她这匆匆一瞥,没有几个人注意,韩漠却是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在大堂的侧道内,有一道帘子,那帘子拉开一角,后面似乎有人正在窥视一般。

    韩漠先是皱眉,随即似乎明白什么,向后一招手,肖木立刻凑近过来,韩漠则是凑近耳朵,低于一番,肖木神色平静,微微点头,也不多说,径自往大堂外走去。

    谁也不知道肖木这是要做什么,贺学之和司徒静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疑惑,不知道韩漠这小狐狸又要搞什么鬼。

    众人又等了一阵子,见胡钱氏还不说话,司徒静便要再次火呵斥,终是见到胡钱氏跪在地上,立直上身,酥胸挺翘,神情显得异常决然,声音有些冷:“回各位大人老爷的话,当日的事情,民妇确是是当事人,也确实受到轻薄之徒侮辱,引了人命案子。”

    “好!”司徒静见胡钱氏开口说话,神色高兴起来,兴奋地道:“胡钱氏,将当日事情,从头到尾说于大家知道!”

    胡钱氏傲然挺酥胸,大声道:“诸位大人老爷,民妇当日身无半点口粮,就是大老爷们赈灾的米粥,两日才有一顿,我们孤儿寡母也是轮不上多少,眼看着就要饿死。那日恰好宋都头带人去收尸,经过民妇的帐篷,许是对民妇起了心思,拿出一块饼来,要民妇用身子去换他那块饼……!”

    她话说到这里,四下里一片哗然,司徒静和贺学之都是豁然变色,堂中的不少官吏和长老也都是神色大变。

    他们想不到,这蝼蚁一般的小小民妇,竟然敢违背他们的吩咐,在公堂上这般说话。

    他们当然也不会理解,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命都有着他内心坚持的那一份自尊,那一份任何人都不可亵渎的尊严。

    尊严无关乎人的出身和性别,无关乎人的年纪和地位。

    所以他们无法了解,胡钱氏为何敢在这个时候,抛去一切,硬是说出这番让他们大出意料的话来。

    韩漠听胡钱氏这样一说,也是颇有些意外

    他心中自然早便知道,胡钱氏出现在这公堂之上,那是司徒静一伙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背地里恐怕早就使尽花招,威逼利诱,想让胡钱氏成为他们对付自己的工具。

    一个弱女子,孤儿寡母,若真是屈服在司徒静那一伙人的淫威之下,在大堂上指证自己有罪,韩漠也绝不会怪她。

    每一个人,为了守护自己需要守护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来。

    可是今日这个妇人做出的回答,却让韩漠对于人性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人的心思都是阴暗无比,依旧有着许多人,心中有着对是非善恶的正确评定,而且他们有勇气做出正确的抉择

    此时韩漠看那妇人,只觉得在这一霎那,胡钱氏的风采盖过天下所有的女人

    “你……你胡说什么?”司徒静老羞成怒,喝道:“好你个刁妇,竟敢在公堂之上,编造谎言欺骗我等!”

    韩漠豁然站起,冷冷看着司徒静,厉声喝道:“司徒静,你胡说什么?”

    他神色冷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司徒静,那眼眸子里此时竟是布满厉色。韩漠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文儒雅,外表温和,但是此时却是突然怒,更是神色俱烈,那声音更是中气十足,远远传开,不少人被这一声喝所吓住。

    司徒静也是怔了怔,虽然他一直对韩漠怀有怨怒之心,但是凭心而论,如果不存在畏惧,那么凭他的身份,也就不可能存在怨怒,韩漠若是普通人,司徒静那便是有上百种法子消减自己的怨怒之心,正是因为畏惧于韩漠,畏惧于韩漠世家子弟以及护粮官的身份,所以他的怨怒只能积压在心中,韩漠这一声突然起来的厉吼,竟是让他的眼眸子里划过恐惧之色。

    跟着贺学之太久,身为宜春郡守,却事事都要由贺学之来摆布,他已经养成了奴性,曾经拥有的骨气,早已是去了九霄云外。

    “韩漠,你……公堂之上,你大呼小叫什么?”堂上堂下都是人,司徒静被韩漠当面呵斥,面子上挂不住,好歹也是一郡之守,岂能如此丢脸,所以硬着脖子喝道。

    韩漠冷笑道:“胡钱氏话没说完,你就斥责她胡说八道,我却不知司徒大人是以什么证据证明她是胡说八道?当日生的事情,她是当事人,亲历那件事情,所说自然是真的。莫非指证宋车儿欺辱她是胡说八道,指证我侮辱她就是陈述事实?司徒大人,你这道理,我韩漠实在是糊涂了。”

    司徒静一怔,竟是不知如何去反驳。

    证人是他找来的,如今证词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说,这只能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钱氏,你继续说!”韩漠看着胡钱氏,温和道:“当日生什么事请,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这些大人老爷们,让他们清楚当时到底生么事情。”

    胡钱氏毅然道:“是。当日宋都头要以大饼换取民妇的身子,民妇为了孩子能活下去,只能答应他,他却是当众划开民妇的衣裳,被韩将军看见,韩将军上前来质问,宋都头却是出言不逊,韩将军这才一刀砍下了宋都头的人头。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点虚假,民妇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投胎做人!”

    她这誓言可算是极为毒辣,堂外百姓听到,顿时是九成都相信胡钱氏所言定是实情,就连大堂内有些不知事情真实情况的官员长老们,心中也是觉得胡钱氏所言非虚。

    凌垒站起身来,笑道:“好了,这下儿事情闹明白了。”看着旁边跪着的宋车儿家人,尖着嗓音道:“司徒大人,这帮刁民竟敢诬告韩将军,该当关押下狱,好好拷问一番,对了,还有那些歪曲事实的衙差,都要一个个揪出来,重重打板子,关进大狱去。污蔑朝廷命官,肆意诽谤,歪曲事实,这些罪责可都不轻吧?”

    韩漠看了神情有些阴然的贺学之一眼,然后才道:“司徒大人,是非曲直,胡钱氏已经陈述出来,我想这事儿我韩漠该是清白的吧?”

    司徒静阴沉着脸,看了贺学之一眼,贺学之淡淡道:“司徒大人,你找到的证人,既然都证明了韩将军的清白,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该查办谁,那就抓进大狱,让他们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下场!”脸色一愣,喝道:“来人啊,将宋车儿的家人都拘押下狱!”

    衙差们立刻上前,将哭天喊地的宋车儿家人都带了下去。

    就在此时,却听到大堂侧道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随后听到痛苦的低吟声,众人顿时都大事奇怪,目光投向侧道,只见那帘子打开,一身戎装的肖木,缓缓从里面出来,怀中竟然还抱了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小孩童。

    众皆愕然。

    韩漠露出微笑,上前接过孩子,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奶里奶气,似乎是被惊着了,虽然没哭出声,但是那小脸儿有些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韩漠。

    韩漠微微一笑,那孩子竟也是朝韩漠一笑,极是可爱,韩漠更是喜欢,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一口,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宝宝别怕!”抱着孩子走到有些怔的胡钱氏面前,温言道:“胡大嫂,你起来吧!”

    胡钱氏听韩漠叫她“胡大嫂”,羞涩之余,颇有些惶恐,道:“民妇……民妇……!”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方才几经思量,终是没有出卖自己的良心,维护着最后的尊严,毅然为韩漠作证,当时那心中是极为痛苦的。

    在她看来,只要为韩漠作证,自己的儿子定然不保,实在想不到此时竟是看到自家孩子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欢喜至极,泪珠儿滚落下来。

    [.]

第三六二章 抓的就是你

    肖木方才离开,在场诸人都有些疑惑,但是谁也不知道肖木究竟出去做什么。之后因为韩漠的案子,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到胡钱氏的身上,一时间都忘记肖木出去这档子事。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肖木突然离开,却是无声无息中,救了这个孩子来。

    方才胡钱氏在公堂之上,颇为关心地往那侧道看了一眼,韩漠瞧在眼中,立时觉得其中是大有蹊跷,他当时察言观色,倒是看出胡钱氏脸上的担忧之色,心中当即便判断,在那帘子后面,只怕有胡钱氏心中挂念担心的人或者事,正因如此,他才派出肖木先是出去,然后中间忽然像怒的豹子一样怒斥司徒静,一来也确实是想呵斥一声司徒静,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公堂来,不至于让人去关注肖木。

    肖木则是绕到了后面,从另一个地方进入侧道内,见到了被一名衙差抱着的孩子,那显然是要躲在帘子后,给胡钱氏施加压力,让她顺着司徒静一伙人的意思去作证。

    肖木是何样人物,那可是御林军骑兵队的护军尉,本领高强,行事老练,区区一个小衙差,轻而易举地解决,抱着孩子出了来。

    一切都是做的无声无息,贺学之和司徒静看到肖木抱孩子出来时,那心中是极其震惊,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今日大动干戈,找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甚至允许百姓在外观看,目的就是落实韩漠的罪名,让韩漠身陷杀人之罪中,让韩漠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到时候一旦韩漠罪名落实,更是由堂外的看客们传扬出去,那样一来,韩漠本来建起的好声明,便将立刻崩溃,取而代之的是行奸杀人的臭恶之名。

    贺学之甚至准备鼓动一批百姓,让他们游行示威,赶走韩漠。

    但是一切的计划,却因为胡钱氏的勇气,豁然倾颓。

    非但如此,因为有大批看客,韩漠的清白反倒被明明白白地证实出来,日后自是再也不能因为这起案子对韩漠有丝毫的纠缠。

    胡钱氏起身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显出母性的光辉,看上去愈的娇艳可人。

    韩漠低声对肖木道:“这一对母子不能再留在宜春郡了,你先将她们带回军营,先安顿下来,也别管什么闲言闲语,回头我想法子让他们离开宜春。”

    肖木点头。

    韩漠这才向四周拱了拱手,大声道:“诸位,本将念在司徒大人是真心审案,今日的事情,我便就此作罢。本将身为护粮官,事务繁忙,本来是没空闲理这一类事儿,今日过来,无非是看在贺世伯以及监察使凌大人的面子上,幸好事情顺利过去,我也就不多说什么。”神色一冷,话锋一转:“但是日后还有这样的闲事找上本将,可莫怪本将不给面子。今日是这宋家污蔑我因奸杀人,那么明日赵家诬陷我偷窃东西,后日李家说我仗势欺人,莫非本将都要一一回应,每次都要来这县衙门接受审讯?所谓丑话说在前头,本将今日把话说明白,这种闲事,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莫怪我韩漠无礼!”

    贺学之微皱眉头,但是还是起身,勉强笑道:“韩世侄,这只是一场误会,幸好有胡钱氏为世侄澄清,总算是没出什么乱子。唔,老夫还有事在身,先且告辞!”说完,拱拱手,便要离开。

    今日他颜面大失,心中是又恼又羞,布下的陷阱,反是为他人做衣裳,给了韩漠力证清白的机会,再留下来,那只能更加的羞耻。

    谁知他想走,韩漠却偏偏拦住他,神情肃然,“世伯,你还不能走!”

    贺学之皱眉道:“世侄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前来听审,既然案子已经说清楚,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韩漠淡淡笑道:“韩漠请世伯留下来,却是要世伯做一个见证而已!”

    “什么见证?”贺学之神色不善。

    韩漠凝视着贺学之,平静道:“就劳世伯稍等片刻,我想……他们也该来了吧!”

    他话声刚落,就听到堂外一阵骚动之声起来,就见到人群闪开一条道来,十多名御林军全副武装率先进到大堂来,堂中官员长老们顿时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大声叫道:“韩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漠淡然道:“诸位莫慌,这些御林军,不是我韩漠派来的。”

    众人更是好奇,韩漠是如今夕春县驻扎的御林军头头,御林军有行动,不是韩漠所派,又能是谁派来的?

    却见到从外面又进来一群御林军,簇拥着一副担架,担架之上,豁然是吏部侍郎苏克雍。

    数十名御林军前呼后拥,将苏克雍护在中间,在御林军后面,又是一群吏部官员,不少官员手中甚至还提着包裹,这突如其来,颇有气势。

    县衙大堂本就算不得大,里面早就聚满了不少人,此时有一群人进来,大堂内顿时显得很是拥挤。

    韩漠立刻让肖木与两名御林士兵先护着胡钱氏离开县衙,回营中先安顿下来,回头再安排,肖木立刻领命,领着胡钱氏和孩子离开了大堂。

    司徒静在公堂上已经是坐不住,快步下来,沉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一干官吏都是慌了神,都站起身来,跟在司徒静的身后,而贺家的长老们,则是聚在贺学之身边,神情各异,或愤怒,或疑惑,或慌张,不一而足。

    在贺家的地盘,众多贺家长老在场的情况下,御林军毫无征兆地擅自闯入县衙内,这让很多人不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构思上折子参劾时该如何措词。

    苏克雍坐在担架上,勉强撑起上身,冷笑着望向贺学之和司徒静,咳嗽两声,才道:“司徒大人,本官今日前来,是来办公务的!”

    “公务?”司徒静怒道:“你逼死贺达,我们尚未找你算账,你跑这来办什么公务?”

    苏克雍冷冷道:“贺达?且不管是不是我逼死他,若真是我逼死他,诸位,你们再上来打我一顿,然后上书朝廷,请圣上派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来彻查本官,本官绝不二话。”

    他神情坚毅,依旧是那副顽固的面孔。

    贺学之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韩漠,问道:“世侄,这又是哪一出?”

    韩漠笑道:“世伯不必担心。苏大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身负朝廷重任,所以这几日,那都是带伤办差。说来也是巧,苏大人和吏部的众官员,通过大鸿米店的账目,查到了许多的东西,而且洪悟修和田布仁都愿意作证,那是人证物证俱全,涉及了不少贪官污吏,苏大人便要依法行事。苏大人要办差事,从我御林军调拨一些人手,这自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所以我从御林军调了一百人交给苏大人指挥。”顿了顿,见贺学之脸色不好看,更是温言道:“世伯虽然不是官身,不好插手官场朝堂之事,但是毕竟是宜春郡有威望的人物,此番不少贪官污吏涉案,苏大人持有证据,那是要拿回去调查,世伯是要做公证人的。”

    他这番话听似温柔,实际上却是夹枪带棒,那是点名你贺学之不是朝廷官员,哪怕在宜春郡权势再大,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过问官场之事,否则那便是民扰官事,那是有罪的。

    贺学之岂能听不出韩漠话中的意思,肺都要气炸了。

    这一阵子,他是耗尽心思,处处给韩漠设陷阱,哪知道这小子的狡猾完全出他的年纪,非但见招拆招,而且总是不甘寂寞地突然打出几记重拳,让自己防不胜防。

    就说今日之事,本想借机会好好整治韩漠,谁知道韩漠非但安然无恙,反而利用苏克雍反打了一手回来,而这一手,确实是出乎人的意料。

    贺学之只能淡淡笑道:“你们官家的事,我自然是不好过问的。不过无论做什么事儿,在宜春的地盘,都要拿出真凭实据,我是最见不得无的放矢,胡乱诬陷人的。”竟是向韩漠身侧的监察使凌垒拱了拱手,笑道:“幸好凌大人在此,凌大人公正廉明,那是能为大家做主的。”

    到了如今这份上,凌垒要是还看不出这些势力之间纵横交错的瓜葛,那还真是愚蠢到家了。他之前一直是通事舍人,讲的就是机敏乖巧,此时对于这些势力的瓜葛,那是明白了**分。

    他虽然极不想卷入这些世家错综复杂的纷争中,但是在这夹缝中,要想独善其身,那只能是一种帕拉图式的梦幻设想罢了。

    “这个……证据充足,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证据若是不足,咱们还是……唔唔,谨慎的好!”凌垒模凌两可地道。

    这年头,说话时打着太极的人,那是多如牛毛,身在官场,这一本领那更是必备之一。

    “来人!”苏克雍并不多废话,坐在担架上,撑着身子,一指人群中的夕春知县,厉声喝道:“将此人给我拿下了!”

    夕春贺知县脸色刷地瞬间煞白,惊叫道:“为……为何抓我?我是夕春知县,你们……你们谁敢抓我?”

    苏克雍冷冷笑道:“贺知县?哼,抓的就是你!”

    [.]

第三六三章 捕了半网鱼

    御林军不容分说,便要数名身材魁梧的御林军上前去,站在了贺知县的身后。

    贺知县惊慌失措,忙看向贺学之,贺学之阴沉着脸,沉声问道:“苏大人,我非官身,本来是管不了官家事。但是贺知县是我贺氏族人,如今我贺族数位长老皆在这里,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抓捕贺知县?圣上那可是明明白白下了旨意,你即使有证据,但是未经监察使凌大人确认拍板,那边不能轻易动弹宜春的任何一个官员。你……难道想抗旨吗?”

    苏克雍咳嗽一声,一挥手,身后立刻出来一名吏部官员,手中提着包裹,放在地上,迅解开,里面竟是有着不少账本

    官员取出一份,打开来,里面竟然还夹着一份供词,这名官员拿着账本和供词,沉声道:“这本账上,记载着贺知县贪赃枉法的证据,至于这份供词,则是由洪悟修和田布仁一起画押作证的,里面陈述了贺知县借着米市,大国难财,盘剥商户,收取大批贿赂,因私废公,目无法纪等等罪证。上面记载的罪证,都是有处可查,许多的赃物,如今都未处理掉!”说完,走到凌垒面前,恭敬将账本和供词奉了上去。

    吏部的官员这一阵子,就忙活着查账和搜找各种证据这一件事儿,一开始并无多大的收获,但是如今有韩漠和御林军帮衬,更是挖出大鸿米店这个大大的把柄,那自然是效率大大提高,即使现在一时半会找不到高层官员的充分罪证,但是像贺知县这样一类的普通官员罪证,那还是掌握的极为充分。

    若是在燕京,又或者是另一种环境,吏部的官员们今日未必会迅动手,很有可能欲擒故纵,不动手抓人,只向贺知县这一类官员施加压力,从而让这类官员紧张起来,然后再从他们的身上安安找到一些涉及高层官员的罪证。

    不过如今夕春形势严峻,夕春官员与吏部官员势如水火,而韩漠掌管的御林军方面,也开始与贺家渡过了蜜月期的假象,进入了针锋相对的僵持阶段,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来暗中观察,只能迅行动,先将掌握充分罪证的一干官员拿下,然后再从这些官员的口中,无论用硬用软,进行公开化的查询高层官员罪证。

    凌垒接过账本和供词,这账本他是看不懂的,但是证词却是能够看得明白。

    “凌大人,供词不足为信。”司徒静在旁终于道:“洪悟修和田布仁被他们带回营里,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说不定是屈打成招也未可知。”

    司徒静心中其实有些慌,只要抓了贺知县,接下来顺藤摸瓜往上查,搞不好就要查到自己的身上来。他深知其中关窍,一旦自己真的被吏部的人拿住,以贺学之的性情,绝对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年来,虽然在贺学之的指示下,做了许多卑鄙的事情,但是自己却一直没有掌握着贺学之的证据,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自己与贺学之是一丘之貉,但是真要到了生死时刻,自己却委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所犯下的罪行,是由贺学之指使。

    司徒静早就意识到这样的问题,但是在宜春的地盘上,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成为贺家利用的工具而已。

    韩漠淡淡笑道:“屈打成招?呵呵,若是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到可以说是屈打成招。但是如今人证物证齐全,哪里来的屈打成招?我看这县衙里审案子,很多犯人都是一顿板子过后,便画押认罪,那司徒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被打过板子犯人的供词,都是屈打成招,都是算不得数的?嘿嘿,若是如此,我看这大牢里面,就没有真正的罪犯,都该放出来了。”竟是看向贺学之,笑呵呵地道:“世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贺学之冷冷一笑,道:“这是你们官家的事,我白衣之身,不便插手。凌大人,韩将军,我身体颇有不适,无力支撑下去,你们该怎么处置,那就有着你们来,恕我不能奉陪了。”

    他心中明白,苏克雍今日既然带着大批人手前来,那无论是在证据还是在兵力方面,都是做好了充分准备,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算留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而且说不定还会另生其他事端,只能尽早离开,回头好好计划,从长计议。

    而且他虽然权势极重,但是却没有官身,留在这里,一旦太过参与,反而给对方以话柄,自讨欺辱。

    所以一切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这里毕竟是贺家的属地,就算吏部官员有着充分的证据,但是没有天时没有地利,总能想出法子应对这帮官员。

    他也不多说,向着几人拱拱手,抬步便往衙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片刻间就没了踪迹。

    贺知县和不少官员都还指望着贺学之留在这里镇场子,却料不到贺学之说走就走,众宜春官员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心神大乱。

    贺族的长老见贺学之离开,也不多说,一一辞别。

    连贺学之都不能当堂插手的事情,这一群贺族长老自然更不敢掺和进来。

    他们自然之道,贺学之立场,绝不是认输,而是要静下心,重新思量对策,如今也是贺族安危很是关键的时刻,贺学之绝不可能就此不管。

    凌垒见贺学之都走了,再不犹豫,道:“不错,这人证物证齐全,苏侍郎,该怎么办,就以你的意思办吧!”

    苏克雍立刻道:“我们手头,共有九名官员的充足罪证,若是凌大人确认这九人的罪证没有问题,那本官便将这九人暂时拘押下狱!”

    “好好!”凌垒忙道:“一切依照苏侍郎的意思办!”

    苏克雍当即毫不含糊,大堂上拿下了包括贺知县在内的四名官员,另外五名官员,则是派出御林军,迅拿到县衙门来。

    “本官准备将这些人暂且拘押在县衙大牢内,细细审问!”苏克雍望着司徒静,淡淡道:“却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司徒静此时内心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惶恐,贺学之撇下一切离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更让他的底气大大减弱。

    他虽然也明白,贺学之离去,不过是要从长计议,但是没有那个老家伙在身边,他就感觉自己的盛气完全消失。

    原来自己终究只是贺学之的一条狗,主子走了,没了靠山,就凶猛不起来。

    此时苏克雍手握人证物证,而且又有御林军的韩漠和监察室凌垒支持,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完全无法应对。

    “苏大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是吏部官员,找到证据,就做你们该做的。”司徒静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本官若是插手,反倒有包庇维护的嫌疑了。”

    他心中却是将洪悟修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那是深恨洪悟修竟然惧怕吏部官员,这么轻易便做了人证,只觉得商人实在是不可信任。

    他更是打定主意,今夜回去,定要将洪悟修的女儿,自己的那个小妾好好教训一番,以泄心头的怒火

    在县衙外面的围观者,虽然已被御林军拦退到更远的地方,但是他们却也是远远瞧见,大堂之内是风云突变,御林军突然过来,竟然是抓捕贺知县这一干贪官污吏,不少人都显出兴奋之色,心中暗暗叫好。

    贺知县在夕春县,那就是一个最大的昏官,身为一县之,正事没做几桩,欺压百姓,大肆敛财,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儿倒是干了不少,名声是臭到极点,今日被抓,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那是大快人心的事儿。

    韩漠走出县衙时,吏部官员已经将九名夕春涉案官员关进大狱,其中有三名是清吏司的官员,虽然罪名只是收取贿赂,以权谋私等罪名,但是吏部官员接下来,自然是要从他们身上查出官仓储粮的事儿,这也是韩漠与苏克雍商议过,让苏克雍全力彻查的案子。

    这一干涉案官员,都是拘押进县衙大牢里面,而以苏克雍为的吏部官员,则是进驻县衙内,韩漠调拨给吏部官员办案的一百名御林军,由一名校尉统领,也驻扎在县衙内。

    这一干御林军,除了保护吏部官员的人身安全,另一职责,自然是看守这些夕春涉案官员。

    本来依照苏克雍的意思,大牢内的涉案官员,只由御林军来看守,但是韩漠则是悄声对他说:“只由御林军守护,万一里面的人突然死去,那么某些别有居心的人,肯定会以囚犯的死对你甚至是对我起反击,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猝死,更不能只由御林军看守。县衙有的是衙差,让他们一起负责看守,但是却不能让他们接近牢房,更不能让衙差们接触犯人,只是做个表面上的共同守卫而已,如此一来,到时候生意外,也就不全是御林军的责任了。”

    苏克雍深以为然,对韩漠这个年轻人,更是自心底的钦佩,不过却也暗暗担心,韩家一个小辈就如此厉害,那么日后韩家,会不会对苏家造成巨大的威胁呢?

    不过那是后事,当务之急,则是要与韩漠联手,全力对付贺家。

    ……

    韩漠到得官仓营帐时,肖木立时领着胡钱氏母子来营中参见,胡钱氏欲要跪下,早被韩漠上前拦住,微笑道:“胡大嫂,这一次,韩漠是要多谢你的。”

    胡钱氏素面朝天,没有那种艳俗的脂粉气,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清淡俏美,少*妇的身形亦是丰腴有致,虽然如今沦为灾民,但大灾之前,那也是商家媳妇,家庭条件不差,所以保养的甚好,细皮嫩肉,白皙的很,而且没有普通民妇那帮的粗俗,带有几分内敛的清雅之气。

    比之少女时代,已生下孩子的胡钱氏,满是少*妇的风韵,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鲜花一朵。

    听韩漠这样说,胡钱氏显得有些惶恐,盈盈一礼,道:“韩将军,我们母子的性命,是你救下来的,如果不是你,那一日只怕……!”她神色有些凄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切都过去了。”胡钱氏是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比起韩漠还要大些,但是韩漠却显得很是老成,温言道:“胡大嫂深明大义,面对那帮家伙,敢于正义直言,这是连许多男人都比不了的,是巾帼英雄!”

    胡钱氏被韩漠这样一夸,俏脸儿有些泛红,羞涩道:“民妇……民妇只是尽良心说话,他们想借我害韩将军,可是……可是韩将军救过我们母子,我若是昧着良心坑害韩将军,由于禽兽何异?”

    韩漠叹道:“胡大嫂,道理虽然简单,但是真要这样做的,却并没有几个人。对了,胡大嫂,你莫叫我将军了,唤我一声韩兄弟就好!”

    “民妇不敢!”胡钱氏有些惶恐。

    韩漠指着旁边准备好的椅子道:“胡大嫂,你请坐,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胡钱氏忙摇头道:“韩将军有吩咐,民妇站着就好。”

    “坐下吧!”韩漠叹了口气,道:“你不坐下,我就不好说事情了!”

    胡钱氏不好再拒绝,抱着孩子,丰满圆润的屁股只是坐了椅子的一点边沿,心中却是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找自己前来是有何事要商量。

    [.]

第三6四章 【夜见远方客!】

    韩漠坐了下去,才柔声道:“胡大嫂说了真话,却是让许多人心里很不痛快,如果你还留在宜春郡,只怕会有些小人借机报复,对你们母子不利。所以,这宜春郡,你们是不能呆下去了。”

    胡钱氏神情黯然,微垂下头,并不说话。

    她自然明白,自己在大堂上说了真话,那么司徒静等人的心中一定是恨透了自己,今日若不是韩漠保护,可能就要遭遇不测。

    虽然如今到了军营来暂避,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司徒静一伙人心存怨念,那么等到韩漠离开,那群家伙必定或对自己和孩子动手。

    报复一对母子,对于司徒静那群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有一个安排,却不知道胡大嫂愿不愿意。”韩漠看着胡钱氏,轻声道:“如今宜春郡不能留,夕春县更不能留。这里终是他们的地盘,就算我有心要护着胡大嫂,但是只要我稍有疏忽,只怕他们就要对胡大嫂不利,所以……我想安排胡大嫂离开宜春郡,却不知胡大嫂愿不愿意?”

    “离开?”胡钱氏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茫然,显出一丝苦笑,道:“我又能去哪里?”

    “东海!”韩漠立刻道:“东海郡是我的家乡,那边虽然民风剽悍,但是生活却富足,大家也都淳朴的很,胡大嫂去了那边,有我韩族照应,自是能够好好生活下去的。”

    胡钱氏黯然不语。

    她的故乡在这里,要离开宜春,远去从未踏足的东海郡,天南海北,那是要去适应一个极为陌生的环境,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熟悉的人,自是有些心神皆伤。

    “为了孩子。”韩漠轻轻道。

    胡钱氏抬起头,抱着孩子站起身,道:“一切都由将军安排。只是……!”欲言又止,却没说出话来。

    “胡大嫂,有什么顾虑,你尽管说来。”

    “将军,民妇有一事相求将军帮忙。”胡钱氏的声音很轻柔,也很平静,水汪汪的眸子里充满期盼。

    “你说!”

    “民妇相求将军帮助打听一下家人的下落。”胡钱氏轻声道:“大水来临,民妇家人都在大水之中……民妇知道他们遇害的可能性极大,但是……但是没有见到他们的尸,我不相信他们……他们已经死了……!”

    韩漠立刻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定会派人去查。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一定会派人送他们去东海与你团聚!”

    胡钱氏放下孩子,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大德,民妇一生一世都不会忘!”

    韩漠忙让她起来,轻声道:“司徒静他们如今被吏部官员搅得一团麻烦,一时还抽不开精力来对付你,所以今天夜里,我便派人带你去东海,到了那边,自会有人照顾你们母子,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多谢将军!”

    韩漠等胡钱氏母子出去,立刻写了一封信,那是要交给二宗主韩正坤的,先是向老人家问了一番好,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随后便将胡钱氏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请二宗主收留这一对母子,好好照顾着。

    写完这份信,立刻就想到了韩家西府后花园中那个孤寂的女子,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也不知柳如梦如今过得可好。

    离开东海已经数月,这数月来,每一个日日夜夜,柳如梦都是孤单落寞地独自生活。

    那样一个艳世绝双的女子,却要经受这样的痛苦,却要忍受如此的孤寂,韩漠想着柳如梦黑夜对窗独思的情景,心中颇有些感伤。

    本要写一封长信给柳如梦,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写,毕竟柳如梦身在韩家,那是绝不可透露的秘密,自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想来想去,他终是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行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腰带,我一直带着!”写完,不禁摸了摸腰带,那是柳如梦亲手为他所制,他一直佩带在身上。

    将这封莫名其妙的信也塞进同一信封内,韩正坤的睿智,自然是一下子就会明白这封信是写给谁,到时候也必定会帮助自己转交给柳如梦。

    “希望你一切都好!”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韩漠才喃喃自语。

    当夜,韩漠便悄无声息地将胡钱氏母子交给了西花厅的人,派出两名西花厅吏员,乔装打扮,将胡钱氏母子送去东海,交给韩正坤,那封信,也交给西花厅吏员,令他们务必交到韩正坤的手中。

    ……

    ……

    这一夜无月,贺学之却是在他的书房中,会见了一个从远方来的客人。书房里灯火昏暗,透着一股子阴冷气息的书房中,房门紧闭,只有贺学之和他的客人。

    他的客人此时正与他对面坐着,神情漠然,一双深陷的眼睛,正如一头鹰鹫一样,淡淡地盯在贺学之的身上。

    这人穿着麻布衣裳,头上戴着帽子,鼻梁高挺,双目深陷,年纪很轻,却正是韩漠在羊肉馆见到的那位南风人,名字叫做阿迪

    贺学之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枚玉如意,就如同抚摸处*女的肌肤一样,轻轻地在玉如意上抚摸着,打量了阿迪一番,才道:“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阿迪用并不熟练的燕国话道:“贺嗒昂,某今次来,贺嗒颜该知是因为什么!”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透着一股子轻傲。

    嗒昂是风国的一种称呼,是对男性长辈的一种尊称,对于女性长辈,则是称呼为“嗒颜”。

    贺学之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明白的。宜春郡如今乱作一团,我却是没有想到,我的呼玛克安竟然会派你在这个时候过来!”

    “克安”,在风国人的语言里,是“兄弟”的意思,至于“呼玛”,自然是人名了。

    阿迪淡淡道:“贺嗒昂一直没有给我们回信,我们只能找上门来。”

    贺学之摸着下巴,缓缓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情势,我并无太多精力去做那些事情。”

    “但是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好的。”阿迪眼眸子里带着一丝愤怒:“我们第一批东西交给了你,但是你要给我们的东西,却是迟迟没有音讯。这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我们需要听的是结果,不是理由!”

    “听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我了?”贺学之淡淡道,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阿迪眼中虽然有愤怒之色,但还是压制住,道:“贺嗒昂,东西没到,某不多说,只是我们请你寻找的人,如今可有下落?”

    贺学之放下茶盏,道:“有一丝音讯,但是并没有查清,还要查!”

    “哦!”阿迪眼睛亮起来:“什么音讯?人在哪里?”

    贺学之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如果知道人在哪里,那就不必说只有一丝音讯,也不必再追查的。”

    阿迪显出失望之色。

    “不过你们要找的人,确实是在燕国,这一点,当无疑问。”贺学之重新拿起玉如意抚摸着:“我的人还在四下里查探,一有消息,自然会告诉你们。”

    阿迪点点头,道:“如此,就有劳贺嗒昂了。”顿了顿,重新问道:“贺嗒昂,你要交给我们的东西,何时能到?”

    贺学之叹道:“我是讲诚信的,与呼玛克安的约定,我是铭记在心中。只不过,因为生大水灾,又有人处心积虑要为难我,所以将你们的事情耽搁了,这一点,你回去之后,要代我向呼玛克安解释一下,我可不是违背诺言的小人啊,实在是迫不得已!”

    阿迪皱着眉头,问道:“谁要为难你?是谁耽搁了我们的事情?”

    贺学之摇摇头,道:“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说的好。”

    阿迪冷冷一笑,站起身来,过去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一下,然后拿着灰色的包裹进来,将包裹放在贺学之的书桌上,这才重新坐下。

    贺学之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贺嗒昂自己看!”

    贺学之解开包裹,里面却是两只翠绿色的竹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这两只竹筒子通体翠绿,就如同刚刚砍下的竹子,筒身圆滚滚的,有手臂粗细,却只有三根手指长短,乍一看去,除了颜色很显眼,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贺学之看了看,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平静问道:“这是什么?”

    “贺嗒昂不知道?”

    “看着倒是像风巧弩,不过这颜色与上一次到来的一百五十只大不相同,却不知有何区别?”贺学之摸着下巴,目光在竹筒上细细地打量着。

    “贺嗒昂想知道有何区别,最好的法子,就是亲眼见识一番!”阿迪平静道:“有无活物?”

    贺学之起身走到紧闭的窗边,淡淡道:“牵一条狗来!”说完,这才回到屋子里重新坐下。很快门外传来狗吠声,贺学之起身出了书房,很快就牵进一条如同小牛犊子般健壮的大狼狗,龇牙列齿,看起来异常的凶悍。

    阿迪拿起一只翠绿竹筒,将其中一段对准了狼狗,二话不说,手指头轻轻在另一端按了一下,便见从这一段射出五支极细的箭矢,这一种箭矢只有成*人中指粗细,但是射出来的力道和度都是惊人,从筒端出来后,五支箭矢呈五角之形,自五处袭来,竟是同一时间射在狼狗的身上。

    这狼狗的头上,背上,小腹,大腿和脖子上各中一箭,只是叫了两声,健壮的身体变趴了下去,随后便在地上抽搐两下,只眨眼间,便不再动弹。

    若是不仔细查看,还以为这匹狼狗已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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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风巧弩】

    狼狗从中箭到死亡,耗时不过一转眼间,度快得惊人。而且这些箭矢射中的地方,也并非是身体最致命的要害,如此迅地死去,当真是让人震惊万分。

    贺学之眯着眼,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了狼狗的尸,非但死去,而且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伤口处,七窍中,都不见一丝鲜血。

    阿迪将竹筒子放回桌上,看着贺学之,声音平静:“贺嗒昂,有何区别,你现在该知道了吧?”

    贺学之轻轻拍手道:“好,好,阿迪啊,你今日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将狼狗尸体拎出去,交给护在外面的影子卫处理,这才回房紧闭房门,笑眯眯地看着阿迪,问道:“上一批的风巧弩,可没这么大的威力。虽然同样可以一次射出五箭,连射两次,射出的弩箭都度快极,而且很有力道,但是这两只风巧弩的杀伤力,似乎更为强大,这狼狗中弩之后,死亡的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阿迪得意道:“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带来让贺嗒昂鉴赏!”

    “告诉我,这有何门道?”贺学之凝视阿迪问道。

    阿迪并没有回答,只是道:“贺嗒昂是否满意这种更强大的风巧弩?”

    贺学之点头笑道:“纵观中原四国,就算穷兵黩武的魏国人,也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武器,风巧弩应是这块大地上最强大的武器,我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他这话虽有些夸张,但却并非虚言。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铁制兵器已是最好的武器,短距离攻击武器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那都是各有特色,其中自然也少不得被人们成为神兵利器的犀利武器。

    远程武器,除开需要众多人一起操控的大型工程武器之外,最常见的就是弓箭,比之弓箭先进一些的,就是连弩。

    如今的科技水平,最好的连弩,也不过连续射三次,每次一箭而已,虽说制作精巧,但是成本极高,而且制作的过程很复杂,通常情况下,军队中虽然配有弩箭兵,但数量极少,单兵远程攻击的武器,还是以弓箭为主导。

    弓箭的制作,自然是简单的很,根据质料的不同,威力也是有强有弱,但是正常人使用弓箭,那都是一弓射一箭,不可能瞬间连,而且射出的箭矢,根据人的状态和体能,射出去的力量和度也是大不一样,同一张弓,不同的两个人射出的箭矢,威力就会有强弱的区分。

    就好比一张一石的弓箭,放在朱小言手中,自然是力道度和准头俱佳,那是威力无穷,放在薛绍的手中,度和准头自然也非同一般,放在韩漠手中,力量和度绝不稀缺,准头就差许多,若是放在一名普通士兵的手中,威力便大打折扣。

    所以通常的情况下,冷兵器时代的单兵武器,或许在制作和使用威力上有强弱之分,但是最紧要的,还是用武器的人。

    但是这风巧弩,却是一种全新的创造。

    说白了,风巧弩打破了传统冷兵器的理念,武器的威力,已经不取决于使用者,只要使用者不是白痴,懂得简单的操作方法,那么便能挥出巨大的威力,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还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这种风巧弩到了大家的手中,知道如何操作,挥出的威力将是一模一样。

    风巧弩不同于普通弩箭,它能够同时射出五箭,虽然不能连续三次射箭,但是也能够两续出两次,能在眨眼间先后两次出十支箭矢来。

    而且每一轮的箭矢,成五星射出,几乎笼罩敌人全身要害,让你避无可避,杀伤范围极广。而且因为机关设计的极其巧妙,射出的箭矢,度和力量都是取决于机关的性能催动,并不是取决于操控者的体能和力量。

    精巧的机关催动性能,挥出的能量,绝不比一名大力士弱,所以射出去的每一支箭矢,度和力量都是惊人的。

    而且风巧弩射出的距离极远,比之普通弩箭的距离要远得多,所以整体性能而言,作为远程单兵武器,风巧弩绝对是中原大地上最强大的武器,而这一类武器,却是出产在神秘的南风国,并不为人之道。

    这种风巧弩,还有一个极其明显的优点,就是便于携带,乍一看去,与武器根本攀不上边,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平常无奇的竹筒乃是威力无穷的杀人武器。

    当然,这样的武器,制作的技巧极其复杂,而且制作的材料也是极为难得,其中的某一种材料,那是只有南风国才出产,这也就保证了风巧弩的专属性。即使被他国人参透了其中的制作方法,但是没有材料,却也只能无奈叹息,制作不出这样的风巧弩来。

    就算是在南风国,这样的武器也是产量不高,毕竟材质稀少,而且制作工艺极精巧,必须具备一定的机关诀窍才能制作出来。

    见贺学之没有掩饰对风巧弩的喜爱,阿迪得意道:“贺嗒昂满意就好,这样的风巧弩,在我风国那也是极珍贵的武器,贺嗒昂是否想配备?”

    贺学之眯着眼睛笑道:“阿迪,告诉我,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帮我们找到所要找的人。”阿迪立刻道:“另外,你答应我们的东西,尽快送达过去……我们风国人的耐心,一向就不好,某并不希望我们之间的约定因为贺嗒昂的不诚信而破灭!”

    贺学之微微皱眉,才缓缓道:“阿迪,你们要找的人,我会加派人手去查访,甚至会知会京中的力量,让他们也帮着打探。但是你们所要的东西,恕我直言,当前形势下,我并不能做出承诺!”

    “为什么?”

    “很简单,我与你们合作,是大家各取所需,需要保证双方的利益。”贺学之平静道:“但是若是某一方的利益面临破坏,那么我们的约定就必须重新考量。你也知道,宜春大水,非常之时,如今京中来了大批的官员,工部尚书萧怀金,吏部侍郎苏克雍,御林护粮官韩漠,监察使凌垒,还有暗处的花厅黑旗等等,各方势力都聚集在宜春郡。今夜我与你见面,已是费尽心思避人耳目,但是若要将你们所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运送过去,那就不能像掩饰今夜你我想见一样容易了,一旦运送被察觉,到时候你我双方的利益都会受到巨大的损害,我这边甚至要面临巨大的危机……你自己想一想,这个时候,我还适合将东西运送过去吗?”顿了顿,见阿迪神色有些冰冷,才继续道:“更何况,这中间有一个人就是要找我的麻烦。若是没有他,我倒是顾念着呼玛克安与我的交情,冒一冒险,将东西偷偷运送过去,但是……但是这个人只要在夕春县留一天,我就一天不能轻举妄动。”

    阿迪沉默着,片刻之后,才问道:“贺嗒昂是这里的土皇帝,会对谁有如此的顾忌?难道连贺嗒昂都无法对付他?”

    贺学之摸着下巴道:“他手握兵权,而且是朝廷钦派,要对付他,并不容易。我倒是想他死,可惜……他偏偏不让我如愿!”

    “掌握兵权?”阿迪顿了顿,道:“你说的是御林军的那个人,姓韩的那个?”

    贺学之淡淡一笑,道:“罢了,不说这个了。阿迪,等我应对完这个家伙,才能履行与你们的约定。”端起茶盏轻声叹道:“真希望那个臭小子出些意外突然死去,那样我就有精力来为你们做事了,哎……!”

    阿迪淡淡道:“贺嗒昂,你是在暗示某?”

    贺学之眯着眼笑道:“什么意思?”

    “你在暗示某,让我们去杀了那个小子。”阿迪平静道。

    贺学之眼眸子里划过一丝光芒,神色却很平静,悠然道:“我可没这么说……你们做事,我是不好过问的。不过我觉得,风国的汉子神秘莫测,一般人做不了的事情,风国人只怕能做成,嘿嘿……!”

    “这不可能!”阿迪很直白地道:“贺嗒昂想借刀杀人,某想,我们是不能让贺嗒昂如愿了!”

    贺学之皱起眉头。

    阿迪淡淡道:“贺嗒昂心中想杀死那个人,但是又担心自己人出手,一旦被人抓到把柄,会对你们的家族很不利。你想让我们动手,让我们帮你杀死那个姓韩的,我们却也不能答应你。我们与你合作,就像贺嗒昂方才所说,是对双方有利的事情,不会损害对方的利益,但是我们如果帮你杀死那个人,我们的利益将受到严重的威胁。那个姓韩的,应该是韩氏家族的人,是你们燕国世家中的人物,我们风国,是不会参与你们燕国内部的争斗,绝对不能够……!”

    贺学之嘿嘿笑道:“阿迪,你误会了,我可没那意思。而且……说句不怕你怪责的话,就算你想动手,我也不会让你动手的。你虽然是风国的勇士,但是……与韩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那韩漠文武双全,狡猾异常,一般人可是对付不了的。我不希望你被他伤害!”

    虽然明知是激将,但是阿迪还是忍不住道:“贺嗒昂,他真的有你说的这样厉害?这天下人,名不符实的太多太多!”

第三六六章 傲气阿迪

    贺学之微笑道:“阿迪,你的师父是天下奇人,在你的眼中,除非真正的高手,否则是入不了你的言。但是我却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个韩漠,绝对不简单。”顿了顿,问道:“你可听过叶天猛这个名字?”

    阿迪皱起眉头,有些茫然,摇了摇头。

    “看来阿迪还真是不轻易出门走动,否则定然会知道这个人。这叶天猛,那是号称渤州郡第一猛将,武功了得,但是你或许不知道,这个叶天猛,就是死在这个韩漠的手上。”贺学之缓缓道:“且不说韩漠的武功,他的狡猾,那也是令人防不胜防。我得知他要来宜春郡担任护粮官,早就设下妙计,准备好好地整治这小子一番……但是直到今日,这小子依然很安全地活着,无论软招硬招,他都应对自如,而且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让我们身处被动,也正是因此,才耽搁了你们的事儿……!”

    阿迪平静道:“脸贺嗒昂都对他如此忌惮,看来还真是一个人物。”顿了顿,凝视贺学之道:“若非顾忌他是你们燕国的世家子弟,某还真想会会这个人。我们风国,并不想与燕国生冲突……!”

    贺学之眼眸子闪着光,轻声道:“阿迪,如果有一个法子,既让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又不让任何人知道,能够让你与他会一会,你愿不愿意?”

    阿迪淡淡道:“看来你还是想让某为你杀他……!”

    “你若不想杀他,我不勉强你。”贺学之摸着下巴道:“你可以只是与他交手一番,就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厉害了……当然,愿不愿意去会会他,完全取决于你,你若不愿意,此事便作罢。”

    阿迪并没有回答,只是沉吟一番,才道:“贺嗒昂,你若能尽快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可以再提供五十只风巧弩送给你,而且……是今夜这种见血封吼的风巧弩!”

    “好,我尽快安排!”贺学之笑着,拿起一只风巧弩,赞叹道:“真是好东西啊。你们风国人,倒真是心灵手巧!”

    阿迪站起身,道:“夜深了,某不再打扰贺嗒昂歇息。”

    “你住在哪里?”

    “在城中。”阿迪淡淡道:“贺嗒昂要找我,只要在你府前留下信号就好!”

    贺学之点点头:“你们要小心谨慎。如今这夕春城鱼龙混杂,你们莫被人识破身份,否则……对你们将很不利!”

    阿迪嘴角泛起冷笑,单臂横胸,那是风国的一种礼节,就如同燕国拱手行礼是一个道理

    临出门前,阿迪终于停住脚步,淡淡道:“如果可能……帮我安排与他一决雌雄……但是,我绝不能杀他!”

    贺学之嘴角泛起笑意,虽然与这个阿迪接触的不多,但是他看透了这个年轻人的性情。

    傲气凌人,对于强者,充满着极浓厚的挑战热情

    贺学之一开始知道这小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来到宜春,内心还颇有些不满,毕竟他与风国人的联系,那是绝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但是此时,他却感觉这个阿迪来得实在是时候。

    ……

    ……

    接下来的两日,韩漠没有看到过贺学之的身影,就是春园,韩漠也未去过一趟。至于司徒静那帮宜春官吏,则是与苏克雍的吏部官员们纠葛在一起。

    苏克雍这个人,虽然性子古怪,但是真要做起事来,却是有板有眼,雷厉风行。将贺知县一干人拘押下狱之后,虽然不会严刑逼供,但是恐吓刑讯自然是有的,更是派人往这些官员的府中搜找证据,短短两日,又是有近十名官员落网,被抓进大狱。

    不过被抓的,到目前为止,并无什么强势人物,大都是一般的官员小吏。

    苏克雍并没有丝毫的介意,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依旧孜孜不倦地四处搜罗证据,明目张胆地将剑锋对准着贺氏家族。

    司徒静一天比一天心惊肉跳。

    苏克雍每一天都能查出新的东西来,而许多的证据,已经开始对他这位宜春郡守大人产生巨大的威胁,最要命的是,他这两日不下十次往春园去求见贺学之,却被贺家下人告知,贺学之身患重病,无力起床,不接见任何人。

    苏克雍都要急疯了。

    没有贺学之的支撑,他这个郡守就是一个空架子,调不动一兵一卒,而且对宜春的大部分官吏根本形不成影响。

    苏克雍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苏克雍却没有任何法子去应对。

    他此时才感觉到,这么多年来,将自己的身家前程完全依附在贺家的身上,究竟是对是错?

    非但如此,京中又下了一道旨意来,那是圣上亲下的旨意,里面的内容很简单,那是要苏克雍和凌垒精诚配合,全力调查宜春贪官污吏事宜,务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其中自然也是嘱咐,不得滥用职权,欺辱地方官吏,没有真凭实据,不得随意处置地方官员。

    这道旨意来的是时候,显然也是京中以苏观涯为的一批官吏特意请旨,求皇帝下这道旨意的。因为这道旨意虽然分量算不得太大,但却有着堂堂正正的天子旗号。

    明文虽然让苏克雍等人小心办事,但是实际上,却是给予了吏部官员在宜春审讯处置地方官员的最高权力。

    想来这道旨意出来之前,燕京朝堂上必定也是经过一场唇枪舌剑。

    这道旨意,苏克雍就如同上方宝剑一样,每天都放在袖子里,悉心保管着,偶尔在审案拿出来,却也颇有效果。

    至于赈灾粮的事情,京里却没有给予答复过来。

    不过宜春的好消息却也是有些,就好比这一阵子天气晴朗,宜春的水讯传过来,江水那是退去不少,而且大常江江堤,在工部官员的带领下,征集了不少民夫河工在前方修堤,已是初步将大堤堵起来,保证了若是大常江再往上涨潮,江水不至于再越过堤坝,进入平原境内。

    范家那边,也做出了积极的反应,虽然并没有如同韩漠建议的那样,从西部四县调拨粮食过来,但是他们却动员了大批的民夫,帮助修筑加固堤坝,更是疏通漫过来的江水,引水入内河。

    韩漠倒是往京中户部了一份文书,向户部催促粮食,这到了今天,快半个月,除了自己带来的一批粮食,却没有半颗粮食再进入夕春县,做为护粮官,他总是要催一催问一问的。

    有苏克雍在前面顶着,与宜春的官吏们斗的不亦说乎,韩漠倒是轻松了少许,不过这两日却不见贺学之难,他倒更加谨慎起来。

    如今苏克雍强势出手,形势对于吏部官员来说,极其有利,若是任由苏克雍这干人抽丝剥茧查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司徒静便要涉案进去,到了那个时候,贺家想必也会面临着危险。贺学之率领的贺族,这两日却保持着安静,显示出强的耐心,这种平静,让韩漠深深地感受到,平静过后不得风雷,将更加惊人,更加剧烈。

    可是贺家准备从哪个方面做出风雷般的反击呢?

    贺学之,又在酝酿什么样的阴谋

    韩漠还真想往春园去一趟,探探那老家伙的虚实,不过仔细一想,老家伙既然几日没有动静,所谋必定非同一般,自己就算上门去,也未必能够探到什么虚实,说不定反而会让对方看出一些什么来。

    黄昏时分,天边还有落日,红光如火,洒射在大地之上。

    韩漠信步走在长元街上,走了几家米铺,这几家米铺都是大鸿米店关门大吉后,立刻开门做生意,将自己余下的并不太多的粮食拿到米市上来售卖。

    这几家的东家,虽然心中也都想着趁这个时候大赚一笔,但是有洪悟修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在米市上肆意妄为,粮食价格虽然比平常高了五六倍,但是比起先前高出百倍的米价,却已经能够让人接受了。

    毕竟是大灾时期,粮食紧缺,若是按照往日价格卖粮,这些米商也就没必要开铺子了。

    这一点,韩漠也甚为了解,所以见到这些米铺子的价格,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这样一来,大多数人还是能够买上粮食活命的。

    在长元街行了小半日,正要离开,经过一家胭脂店门前,却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店里。

    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身材窈窕,不正是萧灵芷和小君主仆吗?

    也是有几日没有见到这两个姑娘,却不知这几日她们都在忙些什么?不过韩漠对于这次萧灵芷宜春之行,却颇有些疑惑。

    自进入夕春县,萧灵芷就一直待在春园,很少出来,似乎每日里都是窝在春园内无所事事。

    这让韩漠自是生出疑惑之心,毕竟萧灵芷作为萧家的一个厉害角色,不辞辛劳前来宜春郡,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到这里看一看灾情的状况,更不可能是来春园度假。她来到这里,当然是有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和目的。

    但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阵子,前来宜春的各方势力纵横交错,都有着自己极其明确的目的,但是好像只有萧灵芷,让人无法看透她来到宜春究竟是为什么。

    本就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姑娘,又有着令人猜不透的目的,这让韩漠感觉头有些大。

第三六七章 说胭脂,戏灵芷!

    韩漠经过胭脂铺子,抬头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红月胭脂坊”五个字,这名字就透着一股子脂粉气,还真是不适合男人进去的地方。

    韩漠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去和萧灵芷打个招呼,却听到小君的声音已经叫道:“咦,韩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要卖胭脂吗?”

    “我……我只是恰好经过!”韩漠一阵冷汗,自己要买胭脂做什么?见到小君正站在门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更是向自己招手道:“韩少爷,我们家小姐在这里,你进来吧?”

    韩漠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走进了胭脂坊,乍一入门,立刻就闻到了胭脂水粉的味道,铺子内更是有几位夫人太太正在选购胭脂,铺子里的伙计们正在为她们解释着,而萧灵芷站在柜台靠东边,正拿着一盒胭脂,放在晶莹粉嫩的小鼻子前面,似乎是在闻胭脂的香味。

    韩漠进了店内,望向萧灵芷,见她轻装素面,幽雅恬静,窈窕的身姿在这铺子里,顿时就将那一干夫人太太小姐们比了下去,那些女人的出现,只是更加配衬出萧灵芷的冷秀清美,她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淡定,气质如兰。

    见到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小子进来,有几个贵妇便要呵斥韩漠退出,不过见到韩漠那清秀俊朗的面孔,便将呵斥生生吞进肚中,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偷偷打量着这个俊秀的小伙子,更有那骨子里骚荡的贵妇人,已是向韩漠暗送秋波,那眸子里水汪汪的,就是在勾引着韩漠。

    韩漠做大事的时候,向来淡定自若,沉得住气,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此时走进这女性专卖店,几个风骚的妇人往这边抛秋波,韩漠顿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火辣,看来在女人这一方面,自己还是太纯洁,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即使和艳雪姬有过欢爱,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内心还是很纯洁的。(注:就像写这本书的作者一样!!)

    他缓步走到萧灵芷身旁,向柜台中正用一种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的伙计道:“有没有苏芳木制作的胭脂?拿一包给我瞧瞧!”

    那伙计一愣,但是韩漠这一句话,看起来倒像是个行家,回道:“你要苏方木做的胭脂?那种胭脂可是味儿不香,存货很少。”

    “那就是有了,拿来瞧瞧!”韩漠道。

    说完,韩漠转头看着身边正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萧灵芷,笑呵呵地道:“军师,真巧,你也在这里买胭脂啊?人生何处相逢,你我真是有缘。”

    萧灵芷奇怪地看着韩漠,忽地撇过头去,强忍着笑意,不让自己在韩漠的面前笑出来。

    “想笑就笑嘛!”韩漠呵呵笑道:“何必忍住,那样会伤身子的。”

    “你?”萧灵芷转过头来,狠狠瞪了韩漠一眼,道:“一个大男人家,跑到胭脂店里来,也不怕人闲话吗?”

    韩漠笑眯眯地道:“闲话?这就奇怪了,我看见你在里面,有熟人在这里,进来大声招呼,这是懂礼貌的事儿,有什么闲话?”

    “你莫乱说!”萧灵芷柳眉微竖,俏脸儿有些泛红,瞧着不远处几名贵妇正在窃窃私语,怪责道:“我与你何干,你……要你打什么招呼!”

    韩漠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好好,那是我错了,我进来买包胭脂,那总可以吧?”

    “男人用什么胭脂?”萧灵芷瞪了他一眼:“又在胡说。”

    韩漠笑道:“男人不用胭脂,女人要用。所以,男人买胭脂送给女人,那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灵芷秀眉微蹙,随即冷冷一笑,轻声道:“送给她吗?看来你还真是多情。”

    “她?”韩漠一怔,他说买胭脂送人,那也是随口一说,却想不到萧灵芷竟然这样反问,很快就明白,萧灵芷口中的“她”,那十有**就是化名媚娘的艳雪姬了。

    “你……吃醋了?”韩漠轻声调笑道。

    萧灵芷面色骤冷,冷声道:“你……你放肆!”

    韩漠一愣,想不到萧灵芷竟然有这样大的反应,耸了耸肩,轻声道:“当我没说过。”

    此时那伙计已经取了一包胭脂来,韩漠打开看了看,轻轻闻了闻,这包胭脂的香味儿很淡,若不仔细去闻,几乎都难闻到。

    “谁堪览明镜,持许照红妆!”韩漠低声吟道:“这才是真正的好胭脂!”

    那伙计见一个男人似乎也同胭脂之道,不由奇道:“客官,你也懂胭脂?”

    “皮毛而已!”韩漠笑呵呵道。

    那伙计摸着鼻子,笑问道:“那我问你,你可知这胭脂的由来?”

    萧灵芷在旁淡淡道:“不过是不懂装懂,伙计,你莫理他!”

    韩漠笑道:“军师,你这倒是说错了,要说起这胭脂,我还真是略通一二,我说皮毛而已,不过是自己谦虚罢了,你还真当我只懂皮毛啊。实话告诉你,我懂得,弄不好比你懂得还多!”

    那伙计听韩漠喊萧灵芷“军师”,并不解其中意思,还以为萧灵芷的名字是这个字音,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古怪而已,见韩漠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笑道:“客官,那我可不信了。这胭脂水粉,姑娘家自然比男人懂得多。”

    韩漠这一阵精神一直紧绷着,时刻提防着贺家的阴谋诡异,此时在这店铺里,倒是感觉有些轻松,正好趁此放松一下,笑道:“这胭脂的来由,那倒是有两种说法的。”

    “哦?”伙计来了兴趣,“哪两种?”

    韩漠前世研究药剂学的时候,说来也巧,还真是对胭脂有过一番了解,对于胭脂这种古代女性最为重要的化妆品,还是深通其道,想不到今日无巧不巧,却是要展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学。

    “这第一种说法,胭脂是从殷商时期流传下来的。殷商时期有一个诸侯小国,称为燕国的……当然不是我如今这堂堂大燕帝国。燕国的妇女们用红蓝花的叶汁凝结成脂,因出产自燕地,所以称为‘燕脂’,后来名字则变化成了‘胭脂’。”韩漠微笑道。

    他说起胭脂的来历,旁边的贵妇太太小姐们都将目光投过来,更有人缓缓靠近过来,听他解释。

    实际上胭脂在如今中原地区虽然十分流行,但是大多数妇人,并不知道她们经常使用的胭脂,究竟是从何起源,这些贵妇太太小姐们,知道的也是极少,此番听韩漠突然说起,自然是来了兴趣。

    小君此时也站在萧灵芷身边,娇俏问道:“还有一种说法呢?”

    “这第二种说法,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是汉武大帝之时,张骞出使西域,从匈奴人那边引进过来。匈奴的焉支山,出产这样的胭脂,匈奴的女人们,就是用这样的胭脂装饰面庞。”

    那伙计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你果然知道,是个懂行的,我倒是走眼了。对了,你方才说,这苏方木制成的胭脂最好,那可有什么说道?”

    旁边为这一大群娘们,用各种眼光看着自己,其中不乏那种滴出水来的春情柔光,这让韩漠脸上很是烫,身上也有些不自在,不过瞧见萧灵芷也正看着自己,那美丽的眼眸子里,似乎也在期盼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咳嗽一声,道:“其实这胭脂嘛,有两类。这第一类,是以丝锦濯红蓝花的花汁制成。红蓝花的花瓣有红蓝两种色素……唔,两种颜色,花开之时,将整朵摘下,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捶,掏出黄汁后,剩下的就是红蓝花制成的胭脂。而另一类,则是加工成小花片,薄而淡,可往脸上敷擦。这前一种叫做锦胭脂,后一种,叫做金花胭脂。”指着铺子里的胭脂道:“你这里的胭脂,都还不是最鲜的胭脂,这都是经过阴干之后,形成的膏脂,不过这也是最好的胭脂保存方法了。”

    众人闻言,都是啧啧赞叹,那些夫人们叽叽喳喳相互议论起来,都是对韩漠很是钦佩,就是萧灵芷,也泛起一丝难得笑意,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对胭脂也是如此了解,也算得上是博学多才了。

    “除了红蓝花,像重绛,石榴,山花,苏方木,这也都是制作胭脂的原料。”韩漠笑眯眯地向伙计道:“你问我为何要说苏方木只做的胭脂最好,其实这也不是一概而论,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

    此时店中的掌柜也聚过来,眯着眼,拱了拱手笑道:“小兄弟还真是见多识广。冒昧问一下,你说这苏方木制作的胭脂最好,不知有何见解?”

    韩漠微笑道:“其实老先生应该明白,虽然这些原料都能制作成胭脂,但是由于原料的不同,它们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尽相同的。通常而言,胭脂可以增添好气色,让女子的肌肤呈现红润感,制造出粉嫩透明的肤色来……!”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看了看萧灵芷那光滑如玉异常娇嫩的脸庞,引来萧灵芷一个白眼,那俏脸儿微显红晕。

    四周的夫人太太们,竟是情不自禁地拿手往自己的脸上抚摸,更有一名皮肤皱巴巴的老娘们,也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肌肤,让人一阵恶寒。

    掌柜听他当众夸赞胭脂的好处,那是对胭脂生意大有好处,眼睛喜得眯成一条缝,道:“小伙子,你说的不错,这胭脂那可是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韩漠正色道:“它还能修正脸型,姿容养颜……论起润滑肌肤,自然是红蓝花所制成的胭脂,不但效果奇佳,而且香味如兰,从某种角度来说,那是最为上等的胭脂,但是价钱也是最为昂贵的。”

    掌柜问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为何又说这苏方木所制的胭脂才是最好的?我经营胭脂坊,也是有十多年,自问也是精于此道。只听说红蓝花所制的胭脂才是最好的啊。至于重绛,石榴,山花和苏方木,虽然也都能制成胭脂,但是比起红蓝花,似乎还是差了一些。”

    “掌柜的,我说过,是我个人之见而已。这几种原料,制作出来的胭脂,效果是不相同的。重绛自不必说,涂抹在脸上,虽然也可以红润肌肤,带有香气,但是如果肌肤不好,却经常有麻氧的感觉。石榴的味道却是不好,而山花虽然香味比红蓝花更浓,但是姿容养颜的效果却是最差的。”

    小君在旁人忍不住问道:“那苏方木呢?”

    旁边也有妇人跟着问道:“是啊,小公子,苏方木又有什么说法?”韩漠身着普通麻布衣裳,若是长相普通,又或者没有才学,这帮妇人看也不看一眼的,但是韩漠不但长相清秀,而且侃侃而谈,这帮妇人顿时颇为敬慕,更是有那骚浪妇人春心荡漾,这“小公子”更是叫出口来。

    “苏方木,香味不足,红润肌肤也不足,而且价钱最便宜!”韩漠立刻道。

    众人一愣,掌柜奇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要说这苏方木所制胭脂是最好的!”

    “这就看对谁而言了。”韩漠笑眯眯地看着萧灵芷,指着萧灵芷道:“这苏方木所制的胭脂,若是用在这位姑娘的身上,那就是最佳的胭脂了!”

    萧灵芷咬着香唇,嗔怒道:“与我何干?”

    韩漠笑眯眯道:“这位姑娘丽质天生,肌肤不用胭脂,那也是红润娇嫩,没有胭脂的香味,身上也有比胭脂更幽香的味道弥漫出来……所以其他的胭脂,对这位姑娘根本起不了什么大的效果!”

    四周众夫人顿时了然:“原来这俊俏的小哥儿,却是瞧上了这个姑娘哩。”她们见这小哥儿说话带着几分轻薄,竟似乎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一样,有那看上韩漠的妇人,便准备回头让人偷偷地带回韩漠,暗中偷情。

    达官贵人的私生活,本就**的很,男人在外宿花眠柳,一些胆子大的贵妇人,便敢暗中偷汉子。

    她们见韩漠衣裳简陋,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小子,花点银子,应该便能弄上手。

    不过韩漠的一句话,倒是让这些妇人都将目光瞧在萧灵芷的身上,见萧灵芷身形窈窕,肌肤白皙滑嫩,相貌更是秀美无比,而且浑身上下就是有一股高不可攀的冷傲气质,顿时也都释然,这样的美人,那自然是哪一个男人见了也动心的。

    “恕我冒昧,却不知这苏方木胭脂为何又是这位姑娘的最佳选择呢?”掌柜的好奇问道。

    “苏方木虽不是最好的胭脂,但是性温,可调和阴阳,驱寒治冷……!”韩漠悠然道:“这位姑娘自然是最适合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韩漠话中意思。

    萧灵芷先是一怔,但是她何等的聪慧,很快就醒悟韩漠话中的意思,柳眉竖起,又羞又恼,也顾不得四下里人多,竟是毫不客气地在韩漠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怒道:“你……你混蛋,你……你不是好人!”

    韩漠咧咧嘴,做出痛苦之色来。

    萧灵芷羞恼无比,二话不说,转身快步出了胭脂坊,小君急忙跟了出去。

    韩漠的话,萧灵芷那是听得明白,里面的意思,是指萧灵芷太过冰冷,寒气逼人,所以要用这苏方木的胭脂治一治。

    原来韩漠这个家伙绕了半天,萧灵芷还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的目的,却是戏弄自己,怎不让她羞恼。

第三六八章 怒雪花

    见萧灵芷离开,便有一名三十多岁颇有姿色的贵妇上来轻声道:“小公子,我家中胭脂多,你若有空,可愿随我去我家中,好好与我说说这胭脂的妙用?”

    那掌柜的也道:“小兄弟,你可有活儿干?留在我胭脂坊干活儿,绝不亏待你!”

    韩漠呵呵笑着,掏出一两碎银子,丢在柜台上,拿了一包红蓝花做成的胭脂,笑道:“献丑了!”并不多说,快步出店。

    掌柜怔了怔,叫道:“小兄弟,还没给你找银子呢!”

    韩漠已经去的远了,哪里还能听见。

    “倒是出手气魄。”掌柜笑道:“看不出来,这位公子还是一个有钱人!”虽然是水灾之时,但是这胭脂可不是什么急需物品,非但没有涨价,因为灾情买的人少了,反而跌了不少价儿,那一包胭脂,远远不值一两银子。

    “掌柜的,我瞧那公子眼熟的紧。”旁边一名伙计皱眉想了想:“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韩将军!”

    “哪个韩将军?”

    “从京里来的韩将军,护粮官,御林军的韩将军!”伙计显得有些激动,“上次我在衙门看到过他。”

    那帮妇人听到,顿时有人失声叫起来:“真是那位韩将军?”

    “不会有错!”

    掌柜的神情也激动起来,抓起韩漠刚才握起的苏方木胭脂,吩咐道:“把这胭脂挂在门头,这是韩将军拿过的胭脂!”

    ……

    韩漠拿着胭脂,快不出了胭脂坊,远远就看见萧灵芷主仆正往东边走,迅追上去,并排而行,撇头去看萧灵芷。

    萧灵芷见他上来,瞪了他一眼,神色冰冷,加快了步子。

    韩漠也笑眯眯地加快了步子,跟在她旁边。

    转到一处胡同里,萧灵芷停住脚步,冷冷看着韩漠,道:“韩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身为护粮官,不去四处筹粮,却混迹于胭脂坊,你……你还配做这个护粮官吗?”

    韩漠凝视着萧灵芷,柔声道:“皇帝累了,可以在御花园逛逛,我累了,为何就不能在胭脂坊逛一逛呢?”

    “你逛你的,为何还要……还要奚落我?”萧灵芷眼圈儿泛红:“是不是戏弄我,你就很开心,就会很得意?”

    韩漠叹了口气,道:“军师,你误会了……好了,就算是我的错吧,我向你道歉。”做了一揖,“军师大人在上,韩漠给你赔礼了,你就饶我这一回!”

    小君在旁忍着笑,轻声道:“小姐,韩少爷不是有意的,我想他也只是想逗你开心,你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韩漠瞅小君笑了笑,道:“还是小君懂得道理。”

    萧灵芷冷哼一声,瞥了韩漠一眼,道:“你的意思,那是我不懂道理,胡搅蛮缠啰?”

    “怎么又误会了。”韩漠苦笑道:“小君是你身边的丫头,他都如此懂道理,你这做小姐的,自然也是懂道理的。”提起左脚,抖了两下,道:“军师,你下脚还真是很,我这只脚,差点都被你踩断了!”

    “踩断才好。”萧灵芷淡淡道:“要知道你追上来,刚才就该踩得你走不动道!”

    韩漠笑眯眯道:“我看军师才不会如此狠心哩。”

    萧灵芷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韩漠将从怀中拿出那胭脂包,递给萧灵芷道:“军师,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害你没能买成胭脂,我给你买过来了。”

    “谁要你的胭脂。”萧灵芷淡淡道:“韩将军,留着自己用吧。”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好笑,撇过头去,欲笑未笑。

    韩漠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将手中的胭脂递给小君,小君也就拿了过来。

    “军师,这旁边有茶楼,不如一起去喝杯茶?”韩漠笑吟吟地道:“顺便和军师说说话!”

    “韩将军有什么吩咐,在这里说就是。”萧灵芷看了韩漠一眼,平静说道。

    小君忙道:“小姐,我口渴了,咱们去喝茶吧,韩少爷身上银子多的是,他请客!”

    韩漠呵呵笑道:“是啊,当然是我请客。”

    萧灵芷没好气地瞥了小君一眼,道:“你要想喝茶,自己跟他去就是。”

    小君撅着嘴,不说话。

    萧灵芷轻叹了口气,问道:“茶楼在哪里?”

    ……

    茶楼不大,韩漠在二楼雅间要了位子,三人在雅间煮着茶,这是杏花茶,香气扑鼻,小君倒也是煮茶的好手,没过多久,香气扑鼻的杏花茶煮出来,小君为韩漠和萧灵芷都斟上茶,自己也斟了一杯。

    韩漠品了一口茶,才轻声笑道:“说起来,老百姓最离不开的,或许就是油盐酱醋柴米茶了,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韩将军今日怎有如此感慨?”萧灵芷也轻抿了一口杏花茶。

    “也并非有太多的感慨,不过是最近在夕春县看到许多事情,才豁然明白,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的要求并不高,连着很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那只能是当官的责任。”桌子上放着七八碟小差点,也都是宜春的特产精致小点心,韩漠捻了一颗小豆子放进嘴中,嘎嘣清脆一响,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

    萧灵芷看了韩漠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神情看起来有些寂寥,看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

    “军师,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谢你。”韩漠轻声道:“这次我要专门向你说声谢谢了。”

    萧灵芷自然明白他说的是那件事情。

    当日她提醒韩漠,贺学之是以柔和的手段,在拖延韩漠的时间,等到仓粮一尽,便要借机鼓动人对御林军和韩漠难,这也让韩漠在当日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险恶环境,催了他对大鸿米店动手,掌控大鸿米店的储粮,用以维持赈灾粮的连续性。

    萧灵芷道:“以韩将军的本事,并无不能应对之事,我只怕自己还是多事了。没能给韩将军添麻烦已经不错,更担不起谢字了。”

    韩漠苦笑道:“军师,你我之间,用不着如此戴着面具说话吧?我对你一直很坦诚,你对我……也不需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吧?”

    “韩将军要我怎么做?”萧灵芷冷笑道:“戴着面具?韩将军以为我戴了什么面具?”

    韩漠皱起眉头,摆手道:“罢了,不说了。”

    萧灵芷冷笑道:“韩将军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现在又没有说话的兴趣了吗?韩将军是不是觉得,我萧灵芷就该由你呼来唤去?”

    “呼来唤去?”韩漠皱眉道:“军师,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啊?我若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真是我的错,我韩漠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请不要说这些伤人又伤己的话,这……并不是我们在一起时应该说的话,我……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而且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比较理性的好姑娘!”

    萧灵芷听他声音诚挚,语气真诚,微一沉默,才幽幽道:“我心情不大好,说话有些失礼的地方,你……你莫放在心上!”

    韩将军听她声音柔和起来,没了方才的冷漠无礼,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微笑道:“军师,若是信得过韩漠,有什么难处,不如和我说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是韩漠却想知道能否帮帮你,你……毕竟也帮了我许多次!”

    萧灵芷摇了摇头,忽然露出一个让韩漠有些意外的笑容来,轻声问道:“韩将军,你已经与贺家撕破了脸皮,你就不怕继续在这边呆下去,贺家会对你不利?”

    “从我出京开始,他们贺家就已经做好收拾我的准备。”韩漠耸耸肩,笑道:“如果真的能够安然无恙不起风波地办完这趟差事,我也就没有必要与他针锋相对了。我就是知道他们想着对付我,所以……我总不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

    “你……一直带有攻击性!”萧灵芷轻叹道:“而且,你攻击的度,也出了我的预料。”

    韩漠道:“并非是我想这样,而是贺学之逼着我这样做。”

    “你试试否找到了他的死穴?”

    “你说呢?”韩漠微笑着,端盏饮茶:“军师觉得我是否已经找到死穴?”

    “没有!”萧灵芷淡淡一笑,“否则以你的性子,手上若是有了杀招,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与我饮茶了。”

    韩漠耸耸肩,不置可否。

    “似乎贺学之也没有对付你的杀招。”萧灵芷轻声道:“前几日,你们斗的死去活来,这两日,似乎清静不少,反是苏克雍那帮吏部官员与司徒静那帮宜春官员在纠缠……!”

    “军师就是军师,运筹帷幄之中。”韩漠笑道:“人在春园中,却对外面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萧灵芷淡淡道:“那只是因为你们的动静太大,我又不是瞎子聋子。”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想请教军师。”韩漠肃然道。

    “什么?”

    韩漠微一沉吟,才道:“军师为何帮我?萧贺两家是同盟,为何……军师要帮我?”

    萧灵芷神情淡然,反问道:“我帮过你吗?”

    “在我看来,非但帮过,而且还是帮了我大忙,若是没有军师的提点,只怕在前来宜春的途中,我就要遇到大麻烦了。”

    “我忘记了。”萧灵芷平静地道。

    韩漠一愣,随即哑然笑道:“军师的记性……真是不好。不过……!”他凑近过来,笑嘻嘻地轻声问道:“军师,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萧灵芷先是一怔,随即满面飞霞,柳眉竖起,霍地起身,指着韩漠,“你……你……!”一时间又羞又急,酥胸起伏,脸儿红扑扑的,竟是不知如何去说,只能一跺脚,道:“小君,咱们走……!”

    韩漠急忙道:“军师,你先莫走,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萧灵芷狠狠瞪了他一眼,哪里还会理他,只觉得脸上热,臊得慌,她实在想不到韩漠的脸皮竟然这般厚,问出这种话来。

    小君急忙跟上,责怪道:“韩少爷,你怎么老惹我家小姐生气啊?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地来!”韩漠靠在椅子上,看着快要出门的萧灵芷,坏坏笑道:“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茶叶!”

    萧灵芷停了一下,回过头,恨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韩漠,你……你混蛋!”

    韩漠看着萧灵芷怒的样子,愈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总是那样的美丽,就连怒的时候,都像一片冰冷的雪花,那般……让人心动!

    p奶奶昨夜去世,今天晚上赶回去,这两天网络可能上不去,但是尽可能地保证更新,若是有错别字,我回头会重新校对。嗯,就说这些吧,大家好好支持我就好

第三六九章 失粮线索

    萧灵芷带着怒气下了楼,只觉得韩漠这小子实在太可恶,每一次见到自己,那总是要蹦出几句轻薄的词儿来。

    她和小君一前一后出了门,兀自觉得自己的脸上臊得慌,而且发热,只能低头快步往前走,衣带飘飘,小君在后面小跑跟着,叫道:“小姐,别走那么快啊,我都跟不上你。”

    萧灵芷想着韩漠可恨的样子,银牙紧咬,可是思及韩漠问的那句话,心中却泛起涟漪来。

    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为何因为这句话发怒,难道真的只是觉得韩漠轻浮无礼?若是不喜欢他,为何却在意他结亲,在意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如果不喜欢他,自己为何总是在关键时刻忍不住向他提醒一些事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儿有点乱。

    “小姐,小心!”小君在后面叫了一声,萧灵芷惊醒过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肩头撞在一件东西上,那东西坚硬得很,撞得自己的香肩有些生疼。

    随即感觉一阵风起,似乎有一道身影往后退开,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姑娘,对不起,你……没事吧?”

    萧灵芷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张男人的脸,那人双眼微陷,鼻子挺拔,身材虽然算不得高大,但是整个人却有着一种异乎常人的气质,他那一双深陷却带着漠然的眼睛,此时正盯在萧灵芷的脸上,当他看清萧灵芷的脸庞时,眼中竟然流露出惊艳之色,随后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个男人的身边,跟着另一名身材颇有些魁梧的大汉,两人都是粗布衣裳,放在普通人的眼里,并不如何起眼。

    萧灵芷只道自己是分神不小心撞上了对方,道了个万福,歉意道:“我没事,冲撞了你,还请不要怪责!”

    此时小君已经上前来,指着那男人骂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吗?横冲直闯,撞伤了我家小姐,你担当的起吗?”

    这个男人,说起来竟是无巧不巧,那是风国阿迪

    阿迪性情本来极其傲然,傲然中也向来带着六分的执拗,但是此时见到萧灵芷,让这个不轻易显露情绪的男人生出极大的好感来,学着燕国人的样子拱手道:“我的错,对不住!”

    萧灵芷已经道:“小君,莫错怪他,是我不小心撞上他的。”

    小君忙道:“才不是呢。小姐,我看得清楚,这家伙走路低着头,也不看路,这才撞上你的,是他的错!”

    阿迪旁边的屈狄汗粗声道:“我们已经道歉,你们还要如何?”

    阿迪瞥了屈狄汗一眼,屈狄汗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

    “姑娘,我现在还有事在身,请问你的府上在哪里?等我办完事,必定会上门致歉。”阿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我说话算话,一定做到的。”

    小君撇撇嘴,道:“走了还能回来?这个借口太差。”

    萧灵芷已经道:“不必了,我并无受伤,你有事,尽管去吧!”也不多说,快步离开,小君狠狠瞪了阿迪一眼,这才快步跟上。

    阿迪转过身,看着萧灵芷背影,喃喃道:“想不到,燕国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屈狄汗低声道:“不可因一女子而坏了事情。”

    “某知道。”阿迪脸上又恢复那股子淡漠之色,直到看不见萧灵芷的身影,才低声道:“天快黑了,我们快些赶过去吧!”

    屈狄汗答应一声,二人迅速往城门方向行去。

    这边萧灵芷快步走了一小会儿,步子慢下来,瞥了身边小君一眼,轻声道:“刚才那两个,是风国人……看来干爷爷没有猜错!”

    小君神情也肃然起来,道:“小姐,你是说?”

    “这两名风国人行踪诡异突然出现在夕春城,绝不简单。”萧灵芷低声道:“我必须要查出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行人也稀少起来。

    小君轻声道:“小姐,我去跟踪他们,看看他们究竟要去做什么,一有消息,我回来禀告你!”

    萧灵芷摇头道:“这两个人,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宜春,那就不是普通人。你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手吗?他方才作揖之时,两只手显露出来,那是练过功夫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跟着就是。”

    “不行!”小君坚决道:“小君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冒险。”

    萧灵芷轻叹道:“我来宜春,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与风国人有关,如今既然碰到这两个人,那必定要搞清楚他们的来由……罢了,你随我一起吧。”

    小君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姐,我看那两个家伙的本事虽然不小,但是似乎并不精于跟踪之道,我们跟着他们,他们很难发现的。”

    “一切小心为是。”萧灵芷低声叮嘱:“没我的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轻举妄动!”

    小君神情肃然,点了点头。

    ……

    ……

    韩漠回到营中,却见到苗武竟是在自己的帐外等候,见韩漠回来,苗武立刻上前来拱手道:“大人,你可回来了,卑职有大事禀告!”

    韩漠见苗武神情严肃,知道确实有大事,令他进了帐篷,才问道:“苗大哥,是何事情如此紧急?”

    “大人,卑职或许已经知道失踪的粮食藏在何处了!”苗武上前来,低声道。

    这石破天惊一句话,让韩漠顿时吃惊不小,沉声道:“苗大哥,此话当真?你……从何得来的消息?”韩漠这一阵子虽然与贺学之明争暗斗,但是在韩漠而言,要想搞到贺学之,无非要抓到两样东西,一样是那本账本,另外一样,就是失踪粮食的下落。

    夕春官仓数百万斤粮食不翼而飞,之前的账本和司库都被所谓的一把火给烧毁,现有的账本,根本无从查起。

    西花厅吏员亦是四处暗中找寻,也根本找不到那批粮食的下落,如今苗武突然而至,竟是知道失踪粮食的下落,这让韩漠怎能不震惊?他虽然有些兴奋,但瞬间却冷静下来,如此机密,苗武从何而知,那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苗武神情肃然,低声道:“说来也巧,今日放粮之时,我却是遇上了熟人,那是我在宜春的老乡……!”

    韩漠知道苗武是宜春本地人,属于被淹没的黄梅县下属的一个小村子,在这边有老乡,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了,苗大哥,你的家人可有消息?”韩漠立刻想到苗武在宜春还有妻子儿女,不由问道。

    苗武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划过怪异的神情,苦笑道:“没有消息,我想……凶多吉少吧!”

    “过一阵子再好好找找,吉人自有天相。”韩漠拍了拍苗武手臂,轻声劝慰道,“你那老乡如今在哪里?此事与你那老乡有何干系?”

    苗武轻声道:“当时也不过是闲聊几句,谁知道这闲聊之中,我那老乡竟是透露了天大的秘密……!”

    “关于失踪官粮的事情?”

    “是。”苗武轻声道:“本来他也是无意露了一丝口风,之后便不说下去,是我好说歹说,甚至用强,他才将自己所知全部都透漏了出来。”

    “来,坐下说!”韩漠拉着苗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苗武微一沉吟,似乎在理思路,压低声音缓缓道:“大人,我那老乡,之前是在黄梅县的官仓做活儿,并不当差,只是负责力气活儿,拉车的把式而已。”

    “在黄梅县官仓做车把式?”韩漠托着下巴,微皱起眉头,听苗武继续说。

    “是。”苗武道:“我从他口里得知,最近这几年,在宜春东部三县,却是出现了一件极奇怪的事儿,而且与粮食确实有关系。”

    “哦,你仔细说!”

    “是这样子的。宜春郡,是我燕国产粮大郡,所以每年丰收之际,宜春郡所缴纳的赋税,那是不小的数目。各县也都积极催粮收粮,除了往京中户部缴纳应该上缴的赋税以外,剩下的粮食,则是要取出一大部分库存在官仓之中,由户部随时调拨粮食,用以救济而用。”

    “这个我明白。”韩漠微微点头,他的父亲韩玄昌在东海郡,做的就是清吏司,专管这一摊子的事儿,所以这中间的门道,他是十分清楚。

    缴纳给朝廷的钱粮赋税自不必说,剩下的则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拨入世家的私库,用以维持世家的开销用度,毕竟世家要控制一地,各式各样的开销是很大的一笔消耗,没有强大的钱粮作支撑,那也算不得什么世家大族了。归根到底,世家的强大,就强大在世家有着丰厚的钱粮基础,有着强大的动员能力,有着掌控一地的错综复杂人脉关系,否则与普通家族也就没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上,说来说去,说话声音的强弱,是靠实力决定,实力则是靠背后的钱粮和人手来决定。

    除了世家应得的那一部分支撑家族的钱粮之外,另外一部分,自然就是储存在各处官仓的粮食。这一类官仓的粮食,虽然由户部调拨,但是却不归属于朝廷,若无特殊情况,户部是无权调动官仓的粮食,而当地世家和官府更是不能轻易地调动这批钱粮。

    当地世家和官府所要做的,只是每年以新粮填充成粮,以防止粮食腐烂而已。

    官粮的用途,主要是解决官仓当地的灾荒时候,例如这一类水灾旱灾,第一时间就是要从官仓拨粮,除此之外,遇到战争时期,经过内阁商议,那也是可以在官仓调粮到军队之中,充做军粮之用。

    总之一句话,官仓的粮食,地方官府和世家是坚决不能动弹,朝廷要动,那也是要特殊时刻,经由内阁审议之后才能调动的。

    “我的老乡叫做苗义,据他所说,这两年来,每隔三四个月,当地的知县,就会调动一批人手,在夜里拉着几十车子的物品,往夕春县这边过来。”苗武轻声道:“而苗义正好是其中的一名车夫,据他所说,这批运粮的车夫,工钱都不少,但是衙门里却对他们告诫过,谁要是将这件事儿泄露一丝半点,满门抄斩。”

    “果然有猫腻。”韩漠冷笑道:“他们运的货物,可就是粮食?”

    苗武道:“每次他们要起运时,货物都已经装好,满满几十马车,沉得很,用大布包包裹着,还有衙差跟着,不许任何人打开看。他们都是夜里赶路,白天则歇息,每趟运货,途中都有固定的歇息点儿,掐准时间赶到固定的地儿歇着。”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韩漠摸着下巴道:“掩人耳目,工程浩大啊。”

    “不过苗义有一次偷偷发现到,这车子里的货物,正是粮食。两年来,苗义干了大概近十次这样的事儿,而且每一次都是同一批车夫,这些车夫据说在官府都记了档,家住何处,人有几口,那都是一清二楚,所以这些车夫那是不敢有丝毫透露的,我若不是用强,苗义也是不肯吐露出来的。”苗武低沉声音道:“苗义干的多了,他也是个聪明人,后来发现,这一批粮食,十有**就是从官仓运出来的官粮!”

    韩漠已经想到这一点,沉声问道:“那一批粮食,运到何处?”

    苗武更是凑近韩漠,低声道:“据苗义交待,具体的目的地,他们并不知道是在哪里,每一次他们都是在夕春县南的一处乱石岗子停下,将粮食丢在那里,有人专门接应,丢下粮食,他们便要离开。”

    “乱石岗子?”

    “是!”苗武点点头:“苗义虽然不知道粮食运到哪里去,不过卑职却隐隐猜出了几分,也只有那个地方,最是可能了!”

    “苗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地方?”韩漠凝视苗武,低声问道。

    苗武目光闪动,一字一句道:“阴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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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阴阳谷

    韩漠微怔,隐约间,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正要想想,却是陌生得很,问道:“这个阴阳谷,又是个什么地方?是在这夕春县内吗?”

    苗武点头道:“正是在夕春县内,而且巧的很,就在夕春县南百里之处!”

    韩漠眼睛一亮:“也在夕春县南?苗义他们运粮停放的乱石岗子,那也是在县南,这……自然不是巧合!”

    “苗义他们停放粮食的乱石岗子,离阴阳谷不过十里之遥,所以卑职这才猜测,如果真有大批失踪的粮食,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藏在阴阳谷内。”苗武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道。

    韩漠淡淡一笑,道:“对了,苗大哥,这阴阳谷适合隐藏粮食吗?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不过……又似乎想不起来了。”

    苗武解释道:“这阴阳谷是在阴阳山之中,这阴阳山是夕春县境内最大的高山。我听人说,好几百年前,这阴阳山是一座完整的大山,后来不知哪天,地动山摇,天崩地裂,这阴阳山就像是被天斧劈过一样,成了两半儿,中间生生出了一道山谷,一边可进人,另一边山脉还是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山套子,虽有山口,却不通路……!”

    韩漠微微点头,知道所谓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十有**是在很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地震,由于地震的原因,才致使这座大山裂开,中间出现了山谷。

    “这大山一分为二之后,一阴面,一阳面,所以被称为阴阳山。”苗武缓缓道。

    韩漠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夕春县内有名的山谷,将粮食藏匿在哪里,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那里……莫非很容易藏东西?”

    苗武道:“没有几个人敢往那边去,也就很难让人发现的。”

    “没人敢去?”

    “是。那山谷总是阴气森森的,早些年,据说那里还有一伙子土匪窝在里面,后来被官兵剿灭,山谷里堆满了尸首,也没人问,那些尸首也就烂在了那里面。”苗武轻声道:“后来那边又出了几起怪异的事情,在附近的村子里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人失踪,最后都是在阴阳谷的谷口被发现尸首,死的透透的,却看不到伤痕,所以大家都是那是恶鬼取命,当年死在山谷里的土匪都化成厉鬼,如今就在阴阳谷作恶。”

    韩漠“哦”了一声,心内却是冷笑不止,这种鬼神之说,对于欺骗百姓,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毕竟还是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对于神鬼之说,那都是极为相信的,所以很多时候,一些势力为了各自的目的,就会借助神鬼说事,蛊惑民心。

    “最近两年,更有人在经过阴阳谷时,甚至听到里面传来鬼叫,有胆大的,四五个人结伴进了山谷,都说在谷里面真的见到了鬼。”苗武声音低沉,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显然说到鬼神,心中也是有些忌惮,“所以那阴阳谷附近几里地内,便再也无人敢靠近,那里如今也是荒寂一片,倒是有野狼毒蛇往里面栖息着。”

    韩漠微微点头,问道:“苗大哥,你的意思是,那批粮食就是藏在那荒寂的阴阳谷中?消息是苗义提供给你的,你觉得他的话是否可信?”

    苗武想了想,点头肯定道:“卑职有八分把握,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韩漠微眯着眼睛,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边沿,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大人,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苗武低声问道。

    韩漠沉吟了一下,才问道:“苗义如今身在何处?我想见见他,看看他说话是否有破绽……苗大哥,你可莫介意,如今我们面临的处境,你也是很清楚的,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万不可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大人说的是!”苗武微微点头:“一切小心才是。”顿了顿,才道:“我怕出意外,所以并没有让苗义进城,他如今……就躲在乱石岗子那边……!”

    韩漠凝视着苗武,忽然笑道:“天色正好暗下来,我们现在就出城去,见一见那个苗义……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去看看阴阳谷究竟有什么名堂!”

    “卑职也是这个意思。”苗武立刻道:“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们总是要抓住机会的。卑职愿随大人一同前往!”

    “人不用多。”韩漠微笑道:“苗大哥,你与那苗义是熟识的,自然要去,再领几名弟兄一起跟着……这个时候,咱们做事还是小心才是!”

    苗武当即允命,退下去准备。

    韩漠则是取过自己带来的血铜阴阳棍,出了帐,只是交代薛绍要严加戒备粮库,领着苗武和十名装备齐整的御林军兵士,骑马离开粮仓。

    为了尽量不让贺家发现自己的踪迹,虽然是出城,但是却以苗武为首,韩漠则是穿了普通御林骑兵的盔甲跟在后面,人如虎,马如龙,到得城门,苗武只说要去灾民区检查,城门守卫自然不敢拦阻御林军,放苗武等人出了城去。

    ……

    苗武所说的乱石岗子,在夕春县城以南百里处,因为离阴阳谷路途不远,所以就连这处乱石岗子,也是荒寂的很。

    乱石岗子在以前是一条车道,也算是夕春县境内的一条正道,不过后来车队都是往西边绕道,这里愈发的冷清下来,断石残垣零散地积在道路上,已经通不了车子,四周也都是灌木丛,几棵老槐树上,栖息着乌鸦,天色黑下来,那乌鸦叫着古怪的声音,更是显得阴森恐怖。

    在乱石岗子这边往西北边望去,眼力好的,兀自能够看到那边黑乎乎的竖立着夕春县境内最大的山脉,那便是阴阳山,令百姓谈之悚然的阴阳谷就在那边,阴阳山就如同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洪荒古兽,肃穆而阴沉。

    马蹄声声,十余骑如同狂风般,行到乱石岗子前,勒马停住。

    苗武回头向韩漠道:“大人,我去找他!”下了马,往乱石岗中行去,韩漠一挥手,便有两名骑士下马,跟着苗武进入乱石岗子,那也是怕出现意外状况。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百里路虽然不算近,但是韩漠等人座下的都是燕国最好的骏马,所以花费不过个把时辰而已。

    如果真的能够确定贺族藏匿官粮的具体地方,那么贺族私藏官粮的罪名将避无可避,而且这种私藏官粮的背后用心,定然是足以让贺族的政敌将贺族打得魂飞魄散。

    一个大世族,私动官粮,暗中储存,那还能有什么目的?最大的目的,一定是做好动乱的准备而已,不管是否已发起动乱,这种举动已经足够政敌进行各种罪名的杜撰了。

    但是韩漠现在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这个消息来的很突然,来的有些让韩漠感到莫名其妙,虽然韩漠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但是却也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西花厅费尽心思都无法查到的消息,竟然从一个小小的车把式口中无意中得到,这让韩漠感到蹊跷的同时,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韩漠明白,有些时候,一些很细微的事件,一些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就能够对整个事件起到颠覆性的影响,但是“苗义”这个人突然的出现,还是让韩漠十分警惕。

    贺学之几日不曾没有声息,韩漠自然不相信那老家伙是偃旗息鼓认怂了,他知道那老家伙一定是在幕后布置着更险恶的陷阱。

    那么这个忽然间出现的苗义,是不是就是贺学之阴谋设计中的一个零件?是不是贺学之方面故意让苗义出现在苗武眼前,欲拒还迎地将这些消息透露出来?

    那么失踪的粮食,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阴阳谷内?

    韩漠虽然对于苗义的怀疑,充满了疑惑和怀疑,但是他心中却也存了一丝丝希望,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就只能说这是上天助我了。

    天色黑下来,好在今夜有星,多多星辰开始布上天幕,虽然天地间依旧昏暗,但是好在却也不至于两眼一幕黑,像韩漠这样眼力极好的,借着星辰之光,倒也是将四周的动静尽收眼底。

    他那《气经》和《长生经》可不是白练的。

    过了半晌,苗武快步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大人,没见苗义的踪迹……我叮嘱过他,到这里来躲藏,等候我过来。我还给了他两日的干粮……!”

    “是不是苗义害怕,不敢过来?”韩漠皱眉道。

    苗武忙道:“大人,你看这个!”他举起手中的一只袋子,“这是我给他的干粮袋子,就在那边发现,里面还有干粮……这就表明,他确实来过这里!”

    “来过?”韩漠皱起眉头,“那么人去了哪里?”

    “附近都找过,并无他的踪迹。”苗武看了韩漠一眼。

    韩漠淡淡笑道:“这还真是有趣了。莫非是有人知道苗义走漏了消息,已经将他灭了口?不过……苗义该说的已经说了,这时候再动手,未免太晚了吧!”他将目光投向阴阳谷那边,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极压抑的感觉。

    “去阴阳谷!”韩漠挥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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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空谷有人侯

    苗武目光闪动,眼中划过怪异之色,急忙劝道:“大人,苗义……苗义无故失踪,现在看来,这中间只怕是……是真有什么阴谋。那阴阳谷荒寂无比,而且有恶鬼在里面,大人应当小心为是,今日天色入黑,还是明日再多带人马前往吧。”

    韩漠微笑道:“苗大哥,咱们座下是燕国最好的良驹,而且我们十多个人,装备精良,可进可退,也未必就怕了那些牛.鬼蛇.神。有了这个线索,咱们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苗武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再多说,与另外两名御林军翻身上马。

    “诸位弟兄,大家都小心一些,没我命令,到了那边,不得轻举妄动。”韩漠沉声道:“但是若有意外,我一声令下,大家都要迅撤离!”

    “是!”

    韩漠再不多言,一挥手,十余骑又如旋风般,直往阴阳谷那边卷过去。

    这乱石岗子离阴阳谷不过十里来路,实在算不得远,韩漠一行人如狼似虎,只片刻间,就到了阴阳谷的谷口处。

    正如苗武所说,这阴阳谷荒寂阴森,谷口敞开,谷内昏暗无比,从里面,竟然偶尔传出狼嚎之声,看来这山谷中还真是有野狼栖身。

    夜风萧萧,十余骑以韩漠为,呈扇形散开,各人都是提刀在手,韩漠也是握住血铜阴阳棍,静坐马上,静静凝视着山谷之内。

    山谷是夹在阴阳山中间,谷内并不如何宽阔,谷口也不过十来米左右,就像口袋的入口一样。这里离夕春县城百里,附近最近的村子也有二十多里路,可算是渺无人烟了。

    韩漠看到这阴阳谷,心中倒是生起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如果说那些失踪的粮食真要找到一个合适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这里还真是一个最为合适的地方。

    没有几个人会想到,在这样荒寂阴森的山谷,会有大批粮食藏在里面。

    莫非那个苗义所说的,竟是真话?

    韩漠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身边的骑士,沉声道:“你们且在这山谷守候着,我……入谷去看一看!”

    苗武神色骤变,急忙道:“大人,你……你切莫进去,这里面太过凶险,实在要探看情况,卑职愿意入谷查看!”

    韩漠转头凝视着苗武,沉默了片刻,才展演笑道:“苗大哥,你与我一同进去吧,遇到情况,你我迅退出来就是。”

    苗武见韩漠正微笑看着自己,眼角抽搐,终是恭敬道:“卑职遵命!”

    韩漠下了马来,提着血铜棍,嘱咐众骑士道:“你等在此守候,务必小心戒备,注意安全!”众骑士齐声答应。

    当下韩漠与苗武一前一后,从那个窄小的谷口进入了阴阳谷内。

    这阴阳谷内乱石嶙峋,就如同怪兽的口腔一样,两边的山峰参天耸立,望不到顶峰,给人一种近乎窒息的压力。

    山谷内竟是极为寒冷,狼嚎声声,凄厉而可怖。

    往谷内行了片刻,韩漠只见到这山谷内空旷异常,竟是寸草不生,已经升至天幕的幽幽月光洒落到了山谷之内,往日让韩漠感觉极为柔和的月光,此时却让韩漠感觉有些异样的冰冷与诡异

    苗武不声不响地跟在韩漠的身后,走了片刻,忽然见到韩漠驻足不前。

    “苗大哥,真的有苗义这个人?”韩漠沉吟片刻,忽地转过身来,那一双星辰般的眼眸子,正盯在苗武的脸上。

    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连韩漠那一张俊俏的脸,也是面无表情。

    苗武全身一阵冰冷,竟是不敢看韩漠的眼睛,他闭上眼睛,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起,魁梧强健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竟然隐隐抖。

    韩漠叹了口气,道:“苗大哥,我韩漠并不是一个轻易犯险的人,更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今夜我明知这阴阳谷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但我还是过来了。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我相信你,更因为,我知道你做这件事情,必然是迫不得已,像你这样的汉子,如果不是遇到万不得已的事情,便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我只想帮你解决困难,为了你,我愿意冒这一次险……!”

    苗武其实眼圈红肿,身体颤抖,猛地跪倒在韩漠的面前,“大人,卑职糊涂……万死莫赎,你……你杀死我吧!”

    韩漠平静道:“如果要杀死你,我早已动手,不会再冒险跟你来到这里……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

    苗武看着韩漠,缓缓道:“我的家人并没有死,如今就在贺学之的手中……今日的事情,都是我按照贺学之的吩咐所为,他对我说,你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越是知道阴阳谷有问题,越是中间出现诸多的疑点,你就越会好奇,就算有危险,你也大有可能会过来探看一番……我的任务,就是将你带进阴阳谷……!”

    韩漠淡淡笑道:“看来贺学之对我还是很了解的。不过他太高估自己了,如果不是因为苗大哥,我想今天我还是不会冒险的……我出身高贵,我的性命……同样高贵!”

    “苗义是杜撰出来的,没有这个人!”苗武苦笑道:“只是……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并不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韩漠平静道:“我虽然在西花厅不久,不过却也学到了一些东西,至少……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学到了一些。从你告诉我这个阴阳谷的消息开始,你整个人就显得忐忑不安,目光也无往日那般犀利,似乎总是在回避我的目光……像你这样的汉子,若非心中有愧,又何必畏惧我的眼睛?”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你所说的苗义……我相信,有这样一类人存在,他们的任务就是暗中运送那些失踪的粮食,这一批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像这样一批人,我想定然是在贺族的控制之下,每一个人都会被严密地控制,不可能被你轻易遇见,就算真的被你遇见,也不可能向你透露出关于失踪粮食的消息……因为贺族不可能给予他们这样的机会,否则……贺氏家族如此重要的消息从一个小小的车把式口中就被透露出去,那么我的西花厅早就该查到失踪粮食的下落,贺族如果真的如此不小心,他们的家族……在很多年前就该覆亡了!”

    苗武叹道:“大人思虑周密,聪慧过人,卑职钦佩。”苦笑道:“大人即知事情真相,又何必因我而前来冒险……卑职已是罪人,无颜苟活,请大人退出阴阳谷,卑职自尽便是!”

    韩漠摇头道:“苗大哥,你为家人,受人胁迫,我并不怪你。你路上几次劝我回头,不要前来阴阳谷,可见你心中并无害我之心,我韩漠并非不知好歹之人。你有罪,回头我自然要治你的罪,但是……如果你选择自尽,那么韩漠就是十分瞧不起你了。对于我来说,最瞧不起看不上的,就是以死逃避责任的人,那都是懦弱无能之人干的事儿,你堂堂七尺男子汉,就算面临再大的困境,也该仰头挺过去……!”

    苗武显出感激之色,抬头看着韩漠,忽地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刀,“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卑职就算是死,也不能这样窝囊的死。”

    “看来苗大哥是真的明白了。”韩漠微笑着:“不过……苗大哥,虽然这苗义是你按照贺学之的意思虚构出来的,但是这粮食就藏在阴阳谷内,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苗武低声道:“大人,这里今夜必定是有埋伏的,否则贺学之也不可能让我将你带到这里来……不管粮食是否在这里,他们今夜一夜不可能便运的走,明日我们多调人手,再来这里查看就是。卑职请大人离开此处……!”

    韩漠笑道:“苗大哥,如果就这般轻易能离开,贺大老爷的工夫岂不是白费了?你看,该来的……不是已经来了!”

    苗武一怔,顺着韩漠目光方向看去,只见从山谷中间,缓缓行来一个人影,昏暗之中,一时还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那人行走的并不快,但是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感。

    苗武咬着牙,握刀在手,沉声喝道:“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来人停住了脚步,韩漠微皱眉头,他却是见到对方穿着很普通的粗布衣裳,戴着一顶厚实的帽子,双手横抱胸前,那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是韩漠?”来人声音很冷漠,伸出手,指着韩漠问道:“你就是御林军的那个护粮官?”

    韩漠上前几步,手中的血铜棍拄在地上,笑呵呵地道:“原来是你,真是人生何处相逢,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那人先是一怔,随即也出带有一丝惊讶的声音:“原来是你!”

    苗武有些疑惑,听韩漠和那人的语气,他们竟似乎是认识一样。

    他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那家羊肉馆内,已经是见过一面的,从山谷缓缓走出来的人,自然就是风国人阿迪

第三七二章 山谷中的对决

    韩漠摸着下巴道:“真是想不到,阁下竟然是贺学之的人……风国人竟然与贺学之走在一起了吗?这还真是意外的发现啊。”

    阿迪冷然道:“韩漠,本来今夜约你前来,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人如其名,真有无上武技,但是……某实在想不到你就是韩漠,你既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某自然不能再留你了。”

    阿迪今夜在这里等候韩漠,那是贺学之一手安排,在于阿迪而言,只是要找个不为别人注意的地方,好好与韩漠做一场较量。

    他对于武技,很是痴迷,对于高手,那总是充满着挑战的**。

    贺学之大夸韩漠的武功,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阿迪不如韩漠的意思,这让心高气傲的阿迪心中很是不满,定是要与韩漠比个高低。

    他师承高人,对于自己的武技,那是很为自信,素来也少遇敌手,所以对于击败韩漠,是很有信心的。

    贺学之将对决的地点安排在阴阳谷,阿迪也不并深究贺学之其他的用心,只是来到从县城徒步来到这里,静候着韩漠的到来。

    他当然不知道关于阴阳谷的各般鬼怪之说,即使知道,那也是不会害怕。至于山谷里的野狼,他更是毫不畏惧,在他的国家里,遍地山林,狼虫虎豹多如牛毛,他自幼屠熊搏虎,区区野狼可是不放在眼中,入股谷之后,倒有两匹野狼想袭击于他,被他轻松解决掉。

    从内心来说,他反而对这个对决地点很是满意。

    虽然心中充满着与韩漠对决的**,但是他也明白,韩漠并非普通人,身份高贵,在燕国有着极高的地位,自己在风国虽然地位很高,但是风国与燕国素来和睦,绝不能被外人知道自己向身为燕国世家子弟的韩漠挑战。

    阴阳谷虽然阴森恐怖,荒寂苍凉,但是话说回来,在这个地方对决,那反而悄无声息,不被外人所知道。

    只要战胜韩漠,便可悠然而去,何其痛快!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等待的韩漠,竟是在羊肉馆里认识的熟人。

    阿迪也在瞬间就反应过来,如果是其他人,今夜或许只是一决高下便可罢手,但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已经知道自己乃是风国人,而且对方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自己和贺学之有勾结,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可能放活口出去。

    与贺学之的暗中合作,双方都不能公布在外,这是一种对双方有利但却对双方国度没有利益的合作,所以这种暗中的合作一旦被公开,对于燕国的贺氏家族以及风国的阿迪一族,都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阿迪已经改变主意,绝不能让韩漠活着离开。

    他庆幸贺学之是将对决的地点放在了阴阳谷,这里荒寂苍廖,了无人烟,月黑风高之时,杀人悄无声息,在这里杀死韩漠,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而阿迪内心并不愿意因为杀死韩漠,而让燕风两国长久的和平出现破裂。

    他心中清楚,自己若真是杀死了韩漠,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毫无疑问,贺学之肯定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担心贺学之会泄露出去,因为杀死韩漠,显然是符合贺学之的利益,更何况贺学之也是牵扯在此事之中,所以贺家是肯定不敢轻易泄露这件事情的。

    这些思绪,在阿迪的脑海中瞬间飞过,他那本就漠然的眼眸子,此时更是杀机浮现。

    韩漠淡淡道:“虽然不知阁下在风国是何身份,但是能与贺学之纠葛在一起,看来阁下的身份不低。你应当知道,我是韩族子弟,是燕国大世家的子弟,你们风国偏安南疆,太平的很,你为何要沦为贺学之的工具,来与我为难?你……实在不聪明!”

    阿迪淡然道:“无论你是谁,今夜……你必定出不了阴阳谷!”

    韩漠笑道:“阁下还真是很有自信。我知道,既然我发觉了你们暗中勾结,你必定是要杀死我的,只是……你有这个能耐吗?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私下与我燕国世家接触,图谋不轨,我身为御林军护军参领,却是要将你拿下,绑回京中受审,看看你们究竟要搞些什么鬼……所以,你即使不杀我,我却还要拿下你的!”

    他说话时,两眼的目光却是往四周游动,那是要看看对方在这边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说也奇怪,这山谷里空旷寂静,韩漠五感奇佳,虽然隐隐感觉到这山谷里定然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但是却也能够感觉到,在这山谷里面,似乎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多埋伏。

    虽然山谷那头还有很长一段路,敌人很有可能埋伏在那边,但是韩漠却无法从那边感觉到杀气,那是一种敏锐的感知能力,能够感觉敌人气息存在的一种能力。对于暗黑人员来说,这也是他们必须锻炼的一种能力,随时感知敌人是否近在身边,这份能力越强,也就能够保证你活得越久。

    最强的杀气,就在眼前,就是发自这个南风人的身上。

    听韩漠这样一说,阿迪反而发出一阵不屑的笑声,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苗武上前一步,刀锋指着阿迪道:“原来你是南风人?你可知道,私下勾结我大燕世家,一旦上报朝廷,你们风国可就不太平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到时候或许还能将这场危机化解掉!”

    阿迪冷笑道:“你不过是一名无法坚持自己信仰的小人而已,出卖自己的上司,还有何面目在此对某大呼小叫?你不是说要自杀吗?大丈夫说话算话,婆婆妈妈,连自尽都不敢,还是什么男人,莫非还要某回头帮你不成?”

    显然,方才的一幕,阿迪竟是全都瞧见,也全都听见,知道苗武出卖韩漠,将韩漠引入了山谷中。

    苗武脸色有些发白,握刀的手青筋暴突,眼眸子中又是愤怒又是愧疚,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来,长叹一口气,呆呆站住,整个人显得极度沮丧。

    韩漠淡淡道:“苗大哥,此人不过是用言语激你,你若是在意他的言辞,反而是中他之计了。”

    阿迪冷冷一笑,却见他右手往腰间一拉,竟是从腰处抽下一条细长的鞭子来,那鞭子犹如灵蛇,在他腰间竟是掩藏的极为隐秘,若非他现在突然取出来,就是韩漠也没有轻易发现他的腰间竟然带着这样的武器。

    “韩漠,今夜,你若是能战胜某,某自今以后,见你便退避三舍。”阿迪缓缓道:“但是你若败在某的手下,这条命,也就要留在这阴阳谷中了!”

    苗武重新握紧大刀,向韩漠道:“大人,我先与他会一会!”

    韩漠摇头道:“不必。既然这位仁兄点名道姓要与我对战,我若是拒绝,反倒拂了他的美意……而成*人之美,向来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韩漠在这个时候,倒是起了一个心思,那便是拿下眼前这个南风人,有这个与贺学之互相勾结的南风人在手中,只怕贺学之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虽然他知道,贺学之既然处心积虑利用苗武将自己骗到这里来,进阴阳谷面对这个南风人,那么这个南方人绝对不好对付。

    不过韩漠从不会有什么未战先怯的心思,他有血铜阴阳棍在手,兼有《八部棍术》的本事,更加上习练下来的太极步,虽然每一项目前都不是顶尖能力,但是综合在一起,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风国人虽然都很神秘,但是神秘并不代表强大。

    而且双方都是第一次交手,对手的功夫在韩漠的眼中颇有神秘感,但是在南风人阿迪的眼中,韩漠的武功又何尝不是透着神秘感。

    阿迪对战过很多的敌手,其中自然不乏许多武技高强的人,但是使棍的对手,那还真是第一遭碰到。

    韩漠手上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铜棍,似乎杀伤力并不是很强大,但是作为武道中人,阿迪真要与对手进行对战时,在没有动手之前,他都会保持最强的警惕性,无论对手的真实本事如何,动手之前他都不会轻视对方。

    这也是他的导师给予他最重要的一条训诫。

    他的导师还教给他另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对付的,都是那些武器极为奢华的敌手,一个人如果只是醉心于兵器的华贵,那么他的武技底子十有**会很弱。

    但是若有人使用那些丝毫不起眼甚至很陌生的兵器,那么就要小心提防,因为使用这样兵器的武者,至少在这种兵器上,有着独到的武技。

    铜棍虽然算不得陌生,但是毫无疑问,太平常,太不起眼!

    韩漠横提铜棍,幽幽月光下,棍身生寒,冷光清凉,而阿迪已是握着蛇一样的长鞭,两只脚慢慢拉开,眼眸子像毒蛇一样,直盯在韩漠的身上,他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能够激发他体内兴奋激素的,不是女人,而是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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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 血铜棍VS青藤鞭

    “用棍子作兵器的人,并不多!”阿迪道:“韩漠,你以铜棍作兵器,看来在棍法上,是很有造诣。某喜欢和不同的兵器对决,而你……确实满足了某的爱好!”

    韩漠淡淡笑道:“以鞭子做武器的,我倒也见的不多。不过你这鞭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这材质只怕是非比寻常吧?”

    “并不怕告诉你。这鞭子是以青藤所制,青藤是某风国特产的百年藤蔓,坚固无比,水火不侵,抽上一鞭子,吸血见肉,若是被它勒手脚,定能让你肉破骨折,若是缠上你的脖子……你的脑袋,就会被扯下来!”阿迪冷笑道,再不多言,低吼一声,两脚在地上一点,身体就像山林中的猿猴一样,轻巧地窜过来,手中的青藤鞭化作一条长线,就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直往韩漠的咽喉攻过来。

    他一上手就使出杀招,毫不拖泥带水,那鞭子劲风凌厉,气势惊人。

    韩漠只看他出这一鞭子,立刻断定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辫子的速度和力量,那都已是达到一个人类巅峰的状态。

    在阿迪打出青藤鞭之时,韩漠的身体也已经动了。

    他有着常人难以媲美的预判性,自然知道阿迪这一鞭看起来虽然并不奇特,甚至说很平常,但是其中蕴含的变招,却是令人难以预料。

    这一鞭,韩漠没有硬接,身体后退一步,血铜棍猛地在地上一挑,便挑起一块大石头,往阿迪面上直打过去。

    对于经过军中军事训练的韩漠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调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为自己所用去击倒敌人。

    阿迪来势太猛,看起来太过兴奋,这石头打过去,至少能阻一阻他的盛气,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影响,那也是极其有利的。

    大石头去势如电,偌大一块石头,被韩漠轻巧地挑过来,阿迪立刻知道韩漠在力量上,绝对属于强者

    他场边挥动,划过一道闪电般的弧线,在电光火石间,已经卷住了那块巨石,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就像山林中的猛虎,那巨石发出“咔嚓”的声音,鞭子散开时,那巨石竟然断成了两半。

    石头被他鞭子轻松地击成两端段,这若是血肉之躯被击中,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就在大石碎裂的刹那,本来后退的韩漠,竟然在这一瞬间,像一头找准时机的凶猛猎豹,整个身体如同流星般窜向阿迪,手中的血铜棍更是毫不犹豫地直探而出,而且棍身在这一刻,就像活了一样,探出的棍端,虚虚实实,竟是三点齐出,就像在同一时间,有三根棍子击向阿迪一样。

    这自然是《八部棍术》中的招式。

    韩漠明知这里面可能有不小的埋伏,更是知道这阿迪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拿下眼前这个南风人,整个局势应该就会落入自己的控制中,所以这一交上手,立刻就施展出自己的强势杀招,但愿能够早一些拿下这名南风人,速战速决才好。

    阿迪显然对于韩漠这一招有些吃惊,口中隐隐发出一声惊叹,但是韩漠强大的攻势,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

    对于他来说,如果敌手太过虚弱,那反而了无兴趣,激不起他丝毫的兴奋。

    但是韩漠这刚开始出手的几招,已经调起了阿迪的兴趣,至少对于阿迪来说,能够有一个强大的对手,正合他的意思,也只有击败这样的对手,才能让他有最充分的满足感。

    他的鞭子横拉胸前,身体测闪,那是准备以长鞭去缠住韩漠的铜棍。

    苗武在旁边看着二人来去如电的对垒,心中已是惊讶不已,他实在没有想到,韩漠的真实本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得多。

    铜棍,长鞭,在兵器中并不是最强势的兵器,但是却被这两个人演绎出了极为强势的对决。

    山谷中内,除了二人你来我往的对决,其他声音似乎都沉寂下来,就连一开始出现的那几声狼嚎,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明似水,幽幽地洒射在山谷中,两道身影就像月光下的两道幽灵,双方的招式,都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你来我往,交手近百回合,双方竟然都没有落败的迹象。

    两人的心中,也都各自惊讶起来。

    韩漠本以为这一套《八部棍术》施展出来,这个南风人必定很快就支持不住,因为八部棍术融合了棍术中的所有精髓,虽然韩漠并没有完全贯通,目前修习的也不过虎部棍法和蛇部棍法两种,但是这两种棍法,已经是将棍术中的“力”与“巧”发挥的淋漓尽致,在韩漠看来,能够抵挡得住八部棍术的攻击,那实在是了不起的事情。

    对方年纪轻轻,看起来也不像不世出的高手,但是他的功夫,却偏偏高明的很,八部棍术招式诡异,而对方应对的方法也是变化多端,诡异莫测。

    韩漠的神色开始凝重下来,毫无疑问,能够拥有如此高明的武功,这个南风人的背景,那还真是不简单。

    韩漠在惊讶,阿迪又何尝不惊讶。

    他刚一交上手,就知道韩漠手底下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不过那个时候,他兀自信心满满,自认为在五十招之内,应该可以击败韩漠。

    但是五十招过后……六十招过后……八十招过后……一百招过后,韩漠非但没有半丝落败的迹象,而且他的攻势已经诡异凶猛。

    阿迪甚至感觉到,自己只要稍微掉以轻心,韩漠只怕就能找到机会击败自己,这是他从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在南风国,阿迪从不轻易动手,但是一旦动手,从未超过百招,就可将敌人击败在自己的青藤鞭下,这一铁律,今天却被韩漠打破,怎不教他吃惊。

    不过吃惊之余,他更多的是兴奋,那一双眼眸子炽热如火,手中的青藤鞭更是狠辣异常,式式杀招,此时他杀性已起,脑中再无其他念头,只想着将韩漠杀死在自己的青藤鞭下,满足自己那种征服强者的**。

    他不留情,韩漠自然也不留情。

    韩漠的棍法越来越诡异,速度也越来越快,对于韩漠来说,还有一个较之常人要胜出不少的洞察力,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出对方的破绽所在。

    只是从交手开始,眼前这个南风人不但攻势犀利,而且防守也是极其到位,并没有露出太过明显的破绽,更没有给韩漠极好的机会。

    两人战成一团。不知不觉中,却是靠向了左边的山壁。

    那山壁陡峭无比,怪石嶙峋,就像有无数的妖兽化成石头,栖息在石壁上一样,仰头而望,山峰耸天,就像已经插入了天幕中一样。

    两人其实都是有意识地靠近山壁,在于韩漠而言,青藤鞭要发挥最大的作用,必须要有一定的施展空间,靠近山壁,青藤鞭的威力无疑要减弱不少。阿迪自然也是这般认为,血铜棍的威力,他已经看到,知道如果就这般打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怕双方精力耗尽,也未必能够有一个你死我活的结果出来,只有靠近山壁,压制对方武器的施展空间,或许便能够从中找到机会。

    两人可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功夫不相上下,而心思也是想到了一处。

    长鞭如射,铜棍似电,再一次交错,而这一次,阿迪苦心期盼的事情发生,他的青藤鞭,终于缠上了血铜棍,就像长蛇盘在树干上,将铜棍缠得死死的。

    “韩漠,你没有让某失望!”阿迪扯着青藤鞭,直视韩漠:“某好久没有这般痛快地打过一场了……!”

    韩漠紧握血铜棍,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力气只要有一丝跟不上,血铜棍很有可能就要被阿迪用青藤鞭扯过去,一旦血铜棍被夺走,那么自己所倚仗的利器将不复存在,对方就会很轻易地将自己击倒。

    他能够感觉到,阿迪的气力极是雄浑,虽然自己有着《长生经》留就的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但是对方显然也有着异乎寻常的力气。

    阿迪想借着青藤鞭将韩漠的血铜棍拉扯夺过去,韩漠却也毫不示弱,双手运力,那也是等待对方的力气稍有跟不上,便将青藤鞭夺过来。

    “你若是想打架,只要今晚跟我走,我以后还会给你机会!”韩漠笑咪咪地道,他的眼睛却已经死死地凝视着阿迪身后不远处。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从阿迪身后的深谷中,那幽冷的明月之下,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过来。

    “此人既然知道你的来历,就不可拖泥带水让他活下去。”那身影身材高大,穿着粗布衣裳,月光下,右手向前抬起,手中竟然拿着一支颜色怪异的竹筒子,那竹筒子的一端,正是指着韩漠,“你既然已经杀不了他,那么……某来帮你!”

    韩漠神情冷淡,苗武却已经握刀向那身影迎去,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嘿嘿笑着,“某自然是……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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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四章 杀身以成仁!

    山谷之中,气氛诡异突然出现的又一名风国人,让韩漠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只是他手中没有丝毫松懈,与阿迪一样,石头般保持着对峙的姿势。

    韩漠虽然与阿迪对峙,但却极其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以他超出常人的嗅觉,并没有发现这山谷里埋伏着大批的人手,所以他才决定在山谷中拿下阿迪,否则以他的性情,绝不至于在这里白白等人过来围杀。

    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南风人,却让韩漠心中开始警觉起来,他自然不是畏惧那个南风人,而是警觉于他手中的竹筒子。

    那个竹筒子很奇怪,看起来并不如何特别,但是看那手持竹筒的南风人小心翼翼,手里的筒端还是对着自己,韩漠虽然猜不明白这简单的竹筒究竟有何威力,但却知道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韩漠与阿迪一动不动对峙,苗武却是横身拦在那人与韩漠中间,那竹筒子顿时便对准在苗武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何人,你若敢伤我们分毫,那便是两国争端,你们风国自问是我大燕的敌手吗?”苗武愤怒喝道:“你们风国应对魏国已经是力不能及,到时候我燕国若是对你们用武,你们风国必定会被夷为平地!”

    那高大南风人冷笑道:“你所说自然不错,你们燕国国力不弱,我风国确实是应付不住,正因如此,所以才要让你们升天,只有死人才能永不泄露我们与你们燕国世家私下有交易的秘密。杀了你们,神不知鬼不觉,某便不必担心会出其他的乱子。”

    阿迪突然道:“阿汗,你退下!”

    那高大的南风人,自然是一直跟随阿迪的屈狄汗,不过此时阿迪却也没有叫出真名,只是以阿汗相称。

    屈狄汗皱着眉头,“某不能退。今天,这两个人必须死!”

    “某让你退下!”阿迪重复一句,眼中显出阴霾之色,眼睛虽然依旧盯在韩漠的身上,但是这话语自然是针对屈狄汗。

    屈狄汗摇摇头:“你莫忘记,某并非你的部下,所以……某并不需要听你的吩咐。而且你还要记住,某随你前来,就是因为你的性情太过高傲,有些你不愿意杀的人,某……替你杀!”

    “某很快就杀死他!”阿迪冷声道:“某很快就要用青藤鞭勒断他的脖子,用不着你来动手。而且你应该知道,某向来厌恶别人插手某的事情!”

    “可是某看不出他会死在你的手上!”屈狄汗看起来很平静:“以你的本事,竟然在百招之内都没有杀死他,那么……他就不是容易杀死的人,所以,某才出来送他一程!”说完,他将手中的风巧弩微微提高了些,冷笑看着苗武:“你并不配死在某的武器之下,如果你很想死,某等一下会以另外的方法送你上路!”

    苗武大声道:“装神弄鬼,你以为我会怕你一只竹筒子!”

    阿迪再一次道:“阿汗,你若真敢插手某的事情,某……会因为愤怒而杀死你!”

    “某并不畏惧被你杀死!”苗武淡淡道:“某来这里,一切都是为了我风国的利益,所以……某并不畏惧死亡!”

    韩漠笑眯眯道:“原来风国人竟然是这样的不团结,眼见为实,我今日是真正领教风国为何是四国中最无能的国度了!”

    阿迪怒道:“你说什么?”

    韩漠笑道:“我说的话你该听见的。你自己也看到,你的同伴与你的意思似乎很不一致……我瞧他是对你的武功并不信任,原来你在他的心中,并不是战无不胜!”

    阿迪虽然明知韩漠这几句话说出来,就是为了激怒自己,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真的涌起一股子不能压制的怒气。

    韩漠却在这一瞬间,就如同窥伺猎物已久的猎豹一样,握住铜棍的双手,不退反进,这一次竟是趁势往阿迪的身体戳了过去,这亦是蛇部棍法中极为厉害的一招,就是等着阿迪稍微放松一丝精力,便立刻出手。

    他一直没有找到阿迪的破绽,直到这第二个南风人的出现,却让阿迪的心思起了一丝涟漪,这恰恰帮助了韩漠,两人本来一直僵持,但是这稍一松动,立刻让韩漠找到了机会,这一根血统阴阳棍,也就毫不犹豫地以最犀利的气势出手。

    阿迪虽然心中也有些吃惊,但是毕竟也是百战之身,经验很是丰富,他这青藤鞭还缠在铜棍之上,一时间抽不下来,韩漠这突然就势攻击,他只能身躯往后仰,即使如此,血铜棍还是从他的脖子边上擦过,戳出一处伤痕来,而他的身体后倾之间,手腕子一抖,青藤鞭已经从铜棍上滑下来。

    韩漠不等他喘气,身体如鹰,飞扑上去,第二棍子又已经往他的脖子处戳过去。

    屈狄汗见到形势有变,脸色愈发的阴沉,往前跨出一步,苗武也是上前一步,挡住屈狄汗,厉声道:“你若想去救你的主子,先过我这一关!”

    屈狄汗眼角抽搐,喝道:“闪开,再不让开,某要杀死你!”

    这个时候,苗武岂会退让,他虽然知道对方手中的竹筒子必有名堂,但是如此时刻,满腔愧疚之时,就势拼了性命也不会退让寸步的,不退反进,又跨出一步,手中的大刀握的更紧,“有本事,尽管杀死你爷爷!”

    那边阿迪一招失势,韩漠便是强势进攻,一时间阿迪竟然是身处下风,若是其他人,只怕已经被韩漠手中的血铜棍制服,但是他虽落下风,却是凭借着自己过硬的功夫和经验,硬是闪躲地挡住韩漠的连续进攻。

    屈狄汗再不犹豫,快步往边上闪过去,那是要找出空隙,以风巧弩射死韩漠。

    苗武岂容他有空隙,大喝一声,提刀往屈狄汗冲了过去。

    苗武并非莽汉,实际上在御林军多年,他有着极丰富的军事经验,也有着极强的武器知识,屈狄汗手里握着竹筒,要射杀韩漠,却迟迟没有发动,苗武心中已是有几分明白,这个竹筒子,十有**是远程武器,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武器之内的箭矢一类东西,恐怕只够一次使用,否则屈狄汗完全可以先射杀自己,然后再去射杀韩漠。

    屈狄汗迟迟不动手,甚至要绕过自己找出空隙去射杀韩漠,那么自己猜测这种武器里面只拥有射杀一个人的箭矢,十有**也是正确的。

    所以他打定主意,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允许屈狄汗找到机会去射杀韩漠,所以此时此刻,他不但毫不畏惧屈狄汗手中杀人于瞬间的风巧弩,反而要冲上前来,阻止屈狄汗对韩漠进行攻击。

    屈狄汗显然也没有想到苗武竟然这般不要命,微显吃惊之色,但是这个时候,杀死苗武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韩漠。

    只要杀死韩漠,要对付苗武,那实在是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去迎苗武,闪过身体,就是要找到一条空隙,要尽快射死韩漠,而且他也非常自信,有这种最先进的风巧弩在手中,只要射向韩漠,韩漠避无可避,只要被一只弩箭射中,韩漠便会在顷刻间毙命。

    苗武已经靠近屈狄汗,二话不说,手中的大刀已经临头往屈狄汗砍下来,屈狄汗那是愤怒无比,心中恨不得将苗武撕成碎片,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大事为重,主次要分明,风巧弩射死苗武倒是容易,但是里面弩箭发出去之后,又要重新装置弩箭,他却是没有准备好第二批箭矢,到时候可就难以应付韩漠了,所以他只能继续闪避。

    谁知道在这一刻,苗武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他大刀左劈,屈狄汗已经预判出他的刀势,身体往右边闪,而这个时候,苗武的身体却是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以身体为武器,往前撞向屈狄汗,屈狄汗实料不到苗武在这个时候竟然是如此有勇气,吃惊之间,就感觉到苗武两只手已经抓住了自己手中的风巧弩,而风巧弩的射孔,就在苗武的小腹处。

    苗武双目赤红,咬着牙齿,那是猛力拉扯,要将风巧弩夺过去。

    这一下子,屈狄汗也是恼怒到了极点。风国人的身高普遍偏低,但是他的身材却是高大威猛,那身上的力气也如蛮牛般,一只手紧握风巧弩,另一手已经握成石钵一样的大拳头,照着苗武的脸上一拳打过去,苗武只知拼力拉扯风巧弩,也顾不得闪躲,这一拳正打在他的脸上,就听到“嘎嘣”之声响起,苗武口中喷出夹带着牙齿的鲜血来。

    苗武被这一拳击打,身体几乎要倒下去,但终究是毅力过人,身体晃了晃,却是撑住,他也抡起一只拳头,照着屈狄汗打过来,两个魁梧的大汉,就以这种最原始的打斗厮打起来。

    猛然间,却见苗武挥拳的手忽然凌空停住,那脸上显出极为怪异的表情,双目暴突起来,眼眸子深处,似乎是解脱,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愤怒,神色复杂,他的身体晃了晃,终是一只手拉过风巧弩,魁梧的身体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盛怒之下,屈狄汗终究还是忍不住,扣动了风巧弩的发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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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遇险

    苗武,死!

    他用自己的性命,耗去了屈狄汗手中最致命的武器,也以自己的性命,为自己的背叛行为恕罪,一个人难免总要做错一些事情,但是他能够诚心去弥补,那么他依旧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

    那一双圆睁的眼睛,似乎是在凝视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屈狄汗握着拳头,看着苗武的尸首,屋子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一个出卖自己上司的人,品性无疑是低劣的,绝不会为了别人去死。

    但是苗武却是生生地用性命阻挡自己对韩漠发动攻击。

    阿迪与韩漠再次缠斗在一起,沿着山壁兵戈交击,那山壁下比之山谷正中,自然是昏暗了许多,阿迪退了数步,忽然感觉到身侧有一股极不寻常的劲风袭击过来。

    那是山壁间的一处缝隙,很是狭窄,更是漆黑一片,而一条轻纱却如同凶狠犀利的毒蛇一样,从那缝隙中射出来,直往阿迪的脑门子击过去。

    阿迪已是被韩漠连续逼退,这突如其来的轻纱,让他更加吃惊,他是万万想不到,在这样紧窄漆黑的山壁缝隙之中,竟然还有人隐藏在里面,对自己突然下手。

    阿迪虽然是全力闪躲,但是那轻纱兀自击打在阿迪的肩头,阿迪只觉得肩头竟是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了肌肤之内。

    阿迪被击,韩漠也是有些吃惊,以他的警觉性,竟然也没有感觉到这山壁之内竟然还藏着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里面隐匿的人,不是偷袭自己,而是偷袭阿迪,这究竟是何人?

    阿迪虽然肩头剧痛,但他还是强忍苦痛,就势翻倒在地,滚了开去,而他一手扯住轻纱,用力往外拖,另一只手中的长鞭亦是奋力往那山壁中击打过去。

    韩漠见到山壁中隐匿的人攻击阿迪,那就是敌人的敌人,换句话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那里面的人也算是暂时的同盟,阿迪那犀利的青藤鞭击向山壁内,若真是被这一鞭子击中,那里面的人不死也重伤,所以韩漠毫不犹豫地探出手中的血铜棍,更是往上一挑,那是主动要缠住青藤鞭,令青藤鞭没有攻击山壁中人的机会。

    血铜棍很轻巧地阻挡住了青藤鞭的进攻,不过阿迪的另一只手扯过轻纱,却是从山壁中带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窈窕,宛若蝴蝶,竟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只不过面上拉一条白丝纱遮挡住了面孔,一时竟是瞧不清她的面孔。

    但是韩漠一看到那窈窕圆润的身段,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萧灵芷。

    他心中很是惊讶,想不到萧灵芷竟然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下午不还是一起在茶楼喝茶吗?

    屈狄汗见到一个女子突然从山壁中出现,攻击阿迪,立刻趋身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月形小弯刀,几个步子,就冲了上来,照着萧灵芷砍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有砍上萧灵芷,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又一阵劲风袭来。

    屈狄汗已是来不及闪躲,只觉得背心处被重重击了一下,就宛如是被厚重的大铁锤子敲打在背上一样,他虽然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却依旧吃不下这一击,身体内血液翻滚,手上一时并无力气继续砍杀萧灵芷,整个人往前晃了两步,一口鲜血已是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苗武被杀,韩漠本来要以一敌二,但是这转瞬间,形势剧变,竟然变成了韩漠这边占据上风。

    虽然不明白萧灵芷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但是当前韩漠的目的,就是要拿住这两个南风人,所以萧灵芷突然间出现相助,并不让韩漠反感。

    韩漠骨子里或许是争强好胜之人,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勇斗狠之人,若无绝对的必要,他并不愿意与任何一个人单打独斗。

    在屈狄汗中招的一霎那,韩漠也看得清楚,从背后偷袭屈狄汗的,正是萧灵芷身边的小丫鬟小君。

    在这一瞬间,萧灵芷和小君同时展现出了往日从她们身上很难发现的武技,未必是绝顶武技,但是却是绝对有效,讲究的就是武技中最精华的速度和实效。

    韩漠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萧灵芷主仆为何有如此能力躲过阿迪二人的眼睛,隐匿在这山谷中竟然不被发现,他只是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对阿迪发动进攻。

    屈狄汗被小君从身后击中,身体摇晃着,强自撑着,手中刀反手砍过去,小君却如同轻盈的蝴蝶般,往后跃开。

    “猪女子,某要杀死你!”屈狄汗暴喝道,虽然胸腔血液翻滚,但还是积攒全身气力,连续向小君劈出数刀。

    而山壁下,韩漠则与萧灵芷一起,合攻阿迪。

    阿迪本就与韩漠的武技在伯仲之间,两人都是拿不下对方,但是此时韩漠这边有萧灵芷助阵,阿迪更是明显处于下风。

    ……

    山壁间一场恶斗,但是在阴阳山的高处,却有两双眼睛就如同窥伺猎物的鹰鸠一样,死死地望着山谷中来回缠斗的几个人。

    夜风清凉,他们眼眸子里的光芒更是冷漠。

    “看来这丫头前来宜春,用心还真是在我贺家身上!”隐匿在山腰石壁间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毫无疑问,自然是贺家大老爷贺学之。

    他身边一人灰色锦衣,自然是他的得力干将徐先生

    这两个人,竟是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山谷里的厮杀,对于他们来说,那边就是鹤蚌相争,自己这个渔翁就是在这里等待鹤蚌之争后的利益。

    “还是太年轻!”徐先生轻叹一口气:“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这个丫头就该等一等的,她……出现的太早!”

    贺学之摸着下巴,嘿嘿笑道:“我隐约就听人说过,这丫头心里似乎对韩漠有些情意,她突然显身,我看多半是为了那个小子。”

    徐先生又是一声轻叹,“今夜,这丫头也是留不得。”

    “我已经想好了。”贺学之瞥了徐先生一眼:“今晚这山谷中的局势,足够我们解释很多的事情……韩漠和萧家丫头的死,我们可以放在风国人的身上……而风国人那边,我们也有着极好的解释……!”顿了顿,阴笑道:“如果呼玛知道他的儿子是死在韩家人的手中,我想呼玛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他的儿子报仇,甚至……他们部落后面那天神一样的人物也会插手此事,这样一来,韩家一定会很麻烦……!”

    徐先生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要山谷中的人都死去?”

    “掩盖一些东西,总要做的周到一些。”贺学之声音很平静:“这几个年轻人,他们的智慧都太高,如果有一个人活着出去……我们贺家就会很麻烦!”

    徐先生沉吟了片刻,才叹道:“其实我心中倒是很欣赏这几个年轻人,能够逼我们走到今日这一步,已经是了不起的结果了。如果他们不死,我想十年之后,这几个人的名字一定会响遍天下的。”

    贺学之道:“我其实也很惜才……只是这几个人绝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帮手,所以……死亡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顿了顿,笑道:“这边的事情一解决,苏克庸就很容易对付,这一次来到宜春的势力,总不能让他们大摇大摆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城!”

    “事情的地点发生在这里,死的又是这几个重要的人物……我想之后这阴阳谷内,会很不太平。”徐先生缓缓道:“我们的粮食……!”

    “先生不必担心!”贺学之很自信地道:“地下工程,那是很多年前请墨家人设计,而且是悄无声息地暗中进行,就连制造地下城的墨家人也早就魂归天外……这天底下,并没有几个人能解得开墨家的地下城机关,所以……粮食会很安全!”

    徐先生若有所思,沉默了一小会儿,微微点头道:“主公说的是!”

    贺学之微笑道:“对于这一点,我是很确信的,先生的那位师兄,在这里住了三年,天下有谁知道?”

    “我想我也该去看看他了。”徐先生眼眸子里显出极为阴鸷的眼神:“好歹是我的师兄,作为师弟,如果他真的死去,我总该让他入土为安!”

    ……

    贺学之和徐先生在山腰的阴暗处悄声说话时,山谷中的战况正酣,韩漠与萧灵芷联手攻击阿迪,而小君亦与屈狄汗拼斗的很是激烈,小君甚至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就在此时,几人忽地感觉到一阵很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下发出来,山谷中的大地也似乎颤抖起来一般,“嘎嘎嘎吱吱”的声音大作。

    韩漠皱起眉头,其他几人也同时感觉到这种异况,都停下手来。

    猛听一声娇叫,小君所站之处,竟是在瞬间往下塌陷,小君身体立刻跃起,蝴蝶般往前踏出两步,谁知道那里亦是深陷下去,显出一个洞坑来,小君整个人一下子踏空,便是往那坑洞中落进去。

    萧灵芷见小君遇险,花容失色,娇躯弹地而起,轻纱往小君卷去,那是要以轻纱延缓小君的下落之势。

    只是她距离小君颇有些距离,如何能够救的及,眼见这小君整个人已经落入陷坑中,她几步间就飘至洞口,正要探看,却感觉自己的脚下也是重量一轻,地上竟也是显出一个坑来,整个人也急剧落了下去。

    “轰隆隆!”

    地动山摇一般,屈狄汗的脚下也出现大坑,人也落入洞中。

    韩漠脸色难看无比,他心中已经明白,今夜在阴阳谷中最大的陷阱,并非阿迪,而是地下的陷坑。他实在想不到,看起来平常无比的山谷内,竟然设有这样的地下陷阱。

    他看到小君和萧灵芷先后落入坑中,也想去救,只是陷阱也已经蔓延到他的脚下,他反应迅速,铜棍在旁边的石头上一撑,整个人便要跃上山壁,好躲过这地下陷阱。

    却不料身体尚未贴近山壁,半山腰处竟然射来数支羽箭,不射韩漠身体,却是射向韩漠往山壁扑过去的道路,韩漠不得不停住身子,不能向前。

    就是这一停,支撑铜棍的石头已经陷下去,韩漠身体顿时没有支撑力,整个人顿时也往下坠,地面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坑,韩漠的身体顿时也落入了坑中。

    仅剩的阿迪,欲想躲过,却哪里躲得了这精心布局的陷阱,山谷这一块地面,处处深坑,他只跃出十多米远,整个人也落进了一处大深洞之中。

    而这个时候,山谷中发生的一切,隐匿在半山腰的贺学之看得一清二楚,嘴角泛起阴冷的笑意。

    p还有两三天就忙完,大家理解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更新,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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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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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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