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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六章 【大鸿米店】

    长元街是夕春县城的主大街,贯穿南北城区,宽阔漫长,自南城门进入,踏上的就是长元街,大街便又直通到北城门。

    这条大街又分出不少岔道来,通向城里的每一条街巷,俯瞰下去,长元街就是县城的主动脉,而许许多多的小街道像血管一样纵横交错。

    长元街自南至北,商铺林立,药铺,酒楼,裁缝店,饰店,脂粉铺,铁匠铺,客栈,茶馆,春楼……应有尽有,而且城里并没有因为宜春的大灾而显得萧条。东部三县,除了夕春县本就存在的大批富贾士绅外,受灾二县的富贾士绅也都是逃到夕春县城避难,这些富人逃难时,那少不得是拖家带口,除了带不走的房产地产,那金银财帛却是能带则带,所以这夕春县城如今可算是整个宜春郡最富有的城池。

    安顿下来,这些富贾士绅自然是闲不住,该喝花酒喝花酒,该听戏的听戏,该泡茶馆的泡茶馆,该遛狗斗趣的继续遛狗逗趣,小姐太太们该逛街的也自逛街,城内城外,风景大不相同。

    那城外孤鸿遍野,惨嚎阵阵,而城内歌舞升平,花天酒地,一墙之隔,却如天堂地狱。

    街头男男女女人来人往,一些富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夫人们大大方方地在街头漫步,并不怕抛头露面,流连于各种脂粉铺和饰店。

    他们有着足够的食物保证自己吃饱,对于他们来说,城外那些穷鬼并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去怜悯那些人,还不如多购置几件衣裳。

    街上时不时地走过一队队身着甲胄的城守军巡逻兵,又或者出现县衙的衙差,维持着街上的秩序。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韩漠正与肖木一前一后漫步在街上,二人距离很近,走在颇为拥挤的街道上,韩漠看似很随意实则很用心地观察着两边的店铺以及街上的行人。

    西花厅厅长所观察的人,是那些在街上看起来绝不显眼的人物,而他所观察的店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类别,那便是米店。

    踏上这条街开始,韩漠就对经过的每一家米店都记在心上,其他的店铺,则是一扫而过。

    在这种受灾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论是金银还是美色,价值都是远不及食物珍贵,所以在这个时期,最紧俏的店铺,无疑是米店。

    行了大半条街,米店却是看到了五六家,店面都极大,但是与众不同的是,这每一家米店门前,都有着四五名劲装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看起来倒像是一群打手。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一路上的米店,门头上的匾额都挂着“大鸿米店”招牌,竟都是一家米店,除了这“大鸿米店”之外,竟然是看不到有第二家招牌的米店。

    肖木跟在韩漠的身后,一路上行来,已经明白了韩漠的意思,知道韩漠是来街上观察米店行情,看到店前有打手保护,那倒不以为意,这个非常时期,米店乃是极重要的店铺,有打手保护,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不过见到这一路上都只有“大鸿米店”一家招牌,他也是疑惑起来,看着韩漠,只见韩漠镇定自若,在人群中慢慢行进,于是急步跟在韩漠身侧。

    又行了一段路,韩漠终于在第六家米店门前停住步子,见到那米店中有那三四名客人正在购米。

    他缓步靠近,门前的几名打手立刻将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一名打手已经沉声问道:“是不是买米?”

    韩漠点点头,那人立刻道:“带了多少银子?”

    韩漠也不多说,从怀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那打手又打量一番,才挥手道:“进去吧!”旁边更有一名打手嘿嘿笑道:“看不出来这穷鬼还能买得起米,敢情这银子是偷来的吧!”

    韩漠嘿嘿一笑,道:“我有银子,你有米,管我银子何来?”

    “那倒是。”那打手笑道:“你就算是土匪抢来的银子,只要有银子,我们就卖你米。”

    韩漠也不多废话,和肖木一前一后进了店铺内。

    这米店很是宽敞,柜台很长,柜台后面摆放着几十袋大米面以及面粉,柜台内坐着一位老掌柜,两名店伙计正在秤米粮。

    店铺里面的角落处,有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三四名劲衣大汉,都在掷骰子赌钱,桌边更是放着数把大刀,这一群人显然也是店里的护卫。

    如此时期,大鸿米店兀自能够数家铺面大做生意,更有专人保护,看来这米店的后台着实不简单。

    柜内的伙计秤好大米,这才用小米袋装好,放在柜台上,道:“五斤米,收好了!”

    那排在最前面的客人拎起米袋子掂了掂,那伙计已经不厌烦地道:“你放心,足秤的,咱们大鸿米店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下一个,要多少?”

    那第二个客人上前,轻声道:“两斤!”说完,提起两吊钱,放在了柜台上。

    韩漠见此情状,颇有些吃惊,肖木已经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难道一吊钱才能买上一斤米粮?”

    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一两银子的价值,换算过来,相当于两百元人民币左右,这一斤米粮以现在的计量来看,也就等于一斤三四两,不足一斤半,两百元购买不到一斤半大米,这价格当真是耸人听闻,真可谓粒米粒金了。

    伙计少了两吊钱,秤了两斤米,以小袋子包好,交给客人。

    接下来几人,卖粮的数目都不高,坐高不过二十多斤,都是以一吊钱一斤的价钱购买。

    “你这米价多少钱一斤?”轮到韩漠,韩漠终于问道。

    坐在柜子里眯着眼睛的掌柜听韩漠动问,瞥眼看了一眼,却也没多说话,只有伙计不耐烦地道:“刚才你没看见?一吊钱一斤,不打折的,有银子拿银子买粮,没银子快些滚出去。”

    韩漠不动声色,只是笑呵呵地道:“我家里人多,可是银子不多,能不能便宜些?”

    “没银子就别吃粮。”伙计摆手道:“咱们不谈价。这条街上你不是没看见,都是我大鸿米店的铺子……也只有在我们大鸿米店能买到粮食,价钱都是一个样。都到什么时候了,害死拽着银子做什么?换些米粮吃,活下去才是正经事。”

    韩漠笑眯眯地道:“是是是,你说的是。小哥,我这些银子,那是几户一起凑起来的,再没粮食,只怕就要活活饿死,你行行好,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多给一些,我记您的恩情!”

    伙计还未说话,那要死不活的掌柜已经冷笑道:“恩情?屁的恩情,有银吃粮,无银就等着饿死吧……反正又不是只死你们几个人。你也看到了,县衙里每日都有人出城收尸,饿死的人多了去了,挖个坑一埋,一了百了……咱们这里是店铺,又不是救济堂,不讲什么恩情,讲的是银子……朝廷不是拉了赈灾粮吗?嘿嘿,等着那位韩将军给你们粮就是……!”

    肖木眼眸子寒光一闪,但是他性情沉稳,不似薛绍那般激动,知道若是冲动,反倒坏了韩漠的事情,所以寒光划过,表情却平静的很。

    那伙计也立刻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快出去,别耽搁别人买粮。我可告诉你,要粮的人多了去,你不买,别人要买的多得是,莫挡我们做生意……!”

    韩漠叹了口气,苦着脸道:“真的不能通融?”

    那伙计立刻拍了拍柜台,那几名掷骰子的大汉顿时将目光投过来,一个个凶厉无比,更有人顺手抄起大刀,喝骂道:“狗娘养的,来闹事吗?”

    韩漠心中冷笑,脸上却做出惊恐之色,摆手道:“那……那我不买了……!”急匆匆地领着肖木出了大鸿米店。

    那掌柜眯着眼,靠坐在椅子上,骂了一句:“要钱不要命,带着银子在身上,死了不还是被人摸走……!”

    出了大鸿米店,肖木紧握拳头。

    韩漠进入人群,神情淡然,只是若有所思地行走在人群中,只走了几步,却见旁边一人偷偷摸摸过来,压低声音道:“要买粮吗?我这便宜,要就跟我来!”他也不看韩漠,只是机灵地四周看了看,混在人群中往南走,步子极快。

    韩漠嘴角泛起笑意,与肖木对了一个眼色,也跟上了那人。

    那人穿着小麻布衣裳,看上去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百姓,在人群中穿梭亦是灵活得很,显然是经常在街上穿梭的老手。

    他就像在林中窜来窜去的野猴子,韩漠二人幸亏脚力不弱,否则几乎要跟丢这个人。

    行了片刻,那人忽地转到旁边的一条小巷中,韩漠二人立刻也折了进去。

    “大人要小心!”进了巷子,肖木立即轻声提醒:“不会是设下的陷阱吧?”

    韩漠淡淡一笑,眼瞅着前面不远的那人,低声道:“应该不会。这应该是散货,想趁这个时候挣些银子!”

    这条小巷蛮长,走到半中间,那人又折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那人转进小胡同里,韩漠二人并排跟上,先是往胡同里看了看,只见那人已经停下了步子,正在胡同里向二人招手,脸上却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往胡同的另一头探看,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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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虽然本人并不稀罕国外的节日,感觉还是中国传统节日好,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像说一声圣诞节快乐,呵呵!

第三一七章 【胡同里的故事】

    韩漠见这条胡同并非死胡同,两边都有出口,不过却没有人迹,于是看了肖木一眼,这才进了胡同里,露出微笑,问道:“你有粮食?”

    那人点头道:“自然有。你们有多少银子?”

    韩漠笑问道:“你有多少粮食?”

    “废话。”那人道:“敢叫你们过来,自然不缺粮食。你们要多少,我自然能给你们多少。事不宜迟,要买粮掏银子,不要耽搁。”

    肖木终于道:“你这粮食怎么卖?”

    “大鸿米店都是一吊钱一斤粮,不还价,是不是?”那人得意笑笑:“我这比他们便宜,八百文一斤,便宜二百文。”

    “八百文?”韩漠皱起眉头:“这价格也不低。”

    那人急道:“你也不瞧这是什么时候。你出城看一看,那十几个灾民聚集的地方,有哪个地方不死人?往少了说,一天加起来,饿死百十个人是常事。这时候还要将银子当成银子,那还真是傻到家了。这种时候,只有粮食才是真的,活下去才是正事……我再让些,七百五十文一斤,不能再便宜,要就掏银子,不要咱们各走各的路!”

    韩漠故意显出犹豫之色来。

    那人见状,掉头便走,嘴中嘟囔着:“买不起粮,就别***装有银子……!”骂骂咧咧,便要离开。

    肖木快步上前,三两步间,已是拦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却不畏惧,冷笑道:“怎么,还要跟我来硬的?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保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韩漠闻言,顿时感觉颇为有趣,上前笑道:“兄弟别误会,我们是真心要买粮……我这兄弟是怕你离开,咱们就找不到买粮的地儿。”

    “知道就好。”那人得意地道:“如今夕春县城打开铺子的,只有大鸿米店,你们往他们店里买粮,少一枚铜钱也买不到。我这七百五十文钱的价格,你们就是找遍整个宜春郡,只怕也是找不到了。”

    韩漠笑盈盈地道:“兄弟有很多粮吗?却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什么你们不必管,你们叫我三爷就好。”见韩漠客客气气,这人顿时神气起来,“至于粮食,我方才说过,你们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不过我瞧你的样儿,也买不起多少。十斤八斤皮毛粮……!”

    “你这可就有些瞧不起人了。”韩漠笑道:“你们若真有千斤粮食,我们也能买得起。”

    那人眼睛一亮:“当真?”随即显出戒备之色,打量韩漠,冷笑道:“别胡吹大气,兄弟,我可告诉你,有些话儿可不能胡说……!”

    就在此时,这自称三爷的家伙神色忽地骤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韩漠皱起眉头,抬头看去,只见从对面胡同缓缓走来两名手持大刀的劲衣大汉,又见肖木眼睛眯起,于是回头看了看,只见自己身后的胡同口,也正有两名一样装扮的大汉拎着大刀缓缓走过来。

    胡同两头,竟是被四名大汉堵住,而且这些大汉的装束,正是大鸿米店那些打手的装束。

    “咦,这不是田老三吗?”一名劲装大汉笑起来,笑得很阴冷:“怎么,在这里躲着做什么呢?”

    田老三苦着脸,立刻作揖道:“几位,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被这两个家伙抓到这里,他们……对了,他们两个是强盗,抓我到这里抢银子,幸亏诸位赶到……!”

    韩漠立刻叫道:“三爷,你……你说什么?什么强盗……你……你不是拉着我们过来买粮食吗?哪里有强盗?”

    田老三有苦说不出,此时那几名劲衣大汉已经快步过来。

    肖木握起拳头,韩漠使了个眼色,肖木只能松开手,他与韩漠是乔装出来,韩漠显然是有心要查一些东西,自己当然不能因小失大。

    这几名大汉虽然个个虎背熊腰,但是真要打起来,肖木自信能在片刻之间就解决。

    大刀架上了韩漠和肖木的脖子,二人更是被推倒墙壁处,贴在墙壁上,两名大汉狰狞笑着:“他说你们是强盗,是不是真的?”

    韩漠做出惊恐之色,无奈地苦笑道:“大哥,你看我们像强盗吗?”

    “这个时候,谁是强盗都说不准。”一名大汉笑道:“这强盗有时候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伸手在韩漠的怀里摸了摸,便摸到了那锭银子,重有五两,二话不说塞进自己的怀里,嘿嘿笑道:“这银子买你们两个的命!”

    田老三就更不好过,脖子上架着两把寒刀。

    “田老三,看来这规矩你还不明白啊?”一名生着大胡须的汉子冷笑道:“是不是你们府上吩咐你出来干这活儿,趁机捞一票的?”

    “没有……!”田老三汗珠子往下落:“我……我……!”

    “别他妈吞吞吐吐。”汉子踢了田老三一脚,那田老三身子一软,竟是跪了下去。

    “是我……是我自己存了几斤粮食,吃不完,所以……所以拿出来……!”田老三吞吞吐吐,汗如雨下,脸色有些泛白。

    “**!”大汉又踢了一脚:“吃不完?奶奶个球,如今这粮食比黄金还贵,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吃不完,怎不拿出城去,几斤粮食,够你弄上好几个女人,我可告诉你,城外水灵的妹子可不少……!”

    田老三尴尬笑道:“那城外……嘿嘿……!”

    刀锋一紧,大汉已经厉声道:“田老三,大常江决堤之时,县衙就了文书,整个夕春县城,只允许我大鸿米店售粮,其他米店的粮食,除了留一部分做自己的口粮,其余都按照比市面高三成的价钱卖给大鸿米店……这规矩你该是知道的?郡守大人来这里之后,更是下第二道文书,任何人都不得私下售粮,违者是要进大狱的,怎么着,是你没听过,还是你们家田老爷不知道这事儿啊?”

    “与我家老爷无关。”田老三急忙道:“都是……都是我自己做的!”

    另一名大汉笑嘻嘻地道:“无关?田老三,你那老鼠一样的胆子,若无人指使,你敢这样做?你们田家米店以前在夕春县城也是大店面,大灾之后,却卖不得粮食,看着我们大鸿米店日进斗金,所以眼红了是不是?”

    田老三汗如雨下,辩解道:“不……不是如此……!”

    大汉伸手抓住田老三的衣领子,冷冷道:“你们田家一直以来就和我们大鸿米店作对,如今竟然不顾法令,私下里还要做动作,难不成你们田家竟是将郡守大人还有大老爷的命令当做耳边风?这可是造反之罪。”说到这里,大汉一脚踹在田老三的胸口,田老三痛苦地叫了一声,滚倒在地上。

    另一名大汉二话不说,也是上前,飞起一脚,正踢在田老三的脸上,顿时鼻血喷出,几颗牙齿从嘴中飞出,一时间鼻血与嘴中冒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半边脸几乎变形。

    大刀架在韩漠和肖木脖子上的两名大汉顿时大笑起来。

    田老三此时眼冒金花,已经不知道疼痛,口中含糊不清地乞饶着,那两个大汉毫不怜悯,手脚齐下,就在这小胡同里对田老三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猛殴,直到二人打得累了,这才歇手,而田老三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如同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都是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韩漠故意撇过头,好像不敢看的样子。

    那两名大汉在田老三身上又踹了几脚,这才停止收手,一人朝一动不动的田老三吐了口吐沫,骂道:“瞎了眼的东西,日后要是还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儿,那定是要活活弄死你。这次你且回去让你们家田老爷看看,他要是还不服,大可以去找大老爷……!”

    另一名大汉蹲下身子,伸手揪住田老三的头,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嘿嘿笑道:“老三啊,别怪我们兄弟。这年头,吃人家饭办人家事,我们弟兄也不想对你动手。不过你们家田老爷太不识趣,若是不打你一顿让他看看,他还真看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天下……我们打你,是为了杀鸡……咦,怎么说来着?”

    “杀鸡给猴看!”旁边大汉笑道。

    “不错。就是杀鸡给猴看,杀你这只鸡,给田老爷那只猴看,你明白了?回去带句话,让他不要再固执,这份银子,不归他挣,让他老实些。”大汉放开田老三的脑袋,这才走到韩漠面前,将韩漠和肖木细细打量一番,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韩漠尚未回答,肖木已经道:“兰和县!”他的语音已经变了,却不是之前一直说的京腔。

    “不知道规矩啊?”大汉瞥了肖木一眼:“买米就去大鸿米店,这都是县老爷下文书的,在其他地方买米,那就是犯了王法,你们知不知道?”

    肖木知道,自己现在出手,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几个家伙打得抱头鼠窜,但是那样一来,势必引起不小的动静,只怕会坏了韩漠的事儿。

    韩漠化装出来,显然就是不愿意暴漏自己的身份,这要是打起来,惊动的不仅仅是大鸿米店,大鸿米店那些后台也势必知道,到时候即使那帮人无法确定是谁干的,但也会打乱韩漠的某些事情。

    所以他忍着性子,道:“真是对不住,我们昨儿个才逃到这边避灾,不清楚……!”

    大汉见韩漠二人衣裳简陋,这样的灾民,只怕也没什么油水可以捞,若是女人,倒是可以轻薄一番,这男人自然是没什么用处,挥手道:“算了,念你们初犯,今日饶你们一遭。”

    他倒不是生了好心,方才从韩漠身上搜出五两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就不与韩漠二人为难。

    这大汉似乎又想起什么,伸手便朝肖木的身上摸去,肖木眼眸子里立刻显出寒光来。

第三一八章 【一家独大】

    肖木是一个军人,对于这样的人物来说,被小小县城的泼皮无赖在身上摸索,那当真是奇耻大辱,眼见大汉的手就要摸在自己的身上,他几乎忍受不住要出手。

    好在旁边的大汉已经道:“绍老大,咱们得回去了。这小子看也不是有银子的,咱们回去交差要紧。保不准见咱们不在,铺子前又有人多生事端。”

    那绍老大这才将伸向肖木的手儿收回,挥手道:“哥儿几个,走,回去赌钱去。”他一挥手,其他几个人便都放了手,跟着绍老大收了刀,每人又走到那田老三身边,一人踹了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韩漠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看了肖木一眼,轻轻一笑,道:“不错,还沉得住气。”

    肖木瞥了那田老三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差点都想将他们撕成碎片。”

    “放心,有机会的。”韩漠轻声道:“惹了咱们,这场子咱们总是要找回来的。不过这几个虾兵蟹将,我们若是和他们计较,倒是落了下乘,回头要算账,那是要和他们的主子算账。”

    肖木微微点头。

    御林军是燕国王牌军队,几乎就是军队中的贵族,肖木乃是堂堂豹突营护军尉,被这几个小小的打手拿刀架着脖子,那心里自是恼怒无比。

    韩漠此时已经走到田老三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醒一醒,你没事吧?”

    田老三睁开眼睛,看到韩漠,才轻声问道:“他们……他们走了?”

    韩漠点点头,问道:“伤势如何?”

    田老三挣扎着坐起来,韩漠见到,颇有些吃惊,本以为被那两个打手一顿狂殴,这田老三起码的有一阵子动弹不得,却想不到他却如此耐打,竟能坐起来。

    田老三一抹嘴角血迹,恨恨道:“这就叫忍辱负重,老子要是不装一装,真要被他们打成废人了……你们两个都看到了吧?以后遇到我这情况,就得早点自己躺下……!”

    韩漠肃然起敬:“阁下真乃高人,受教了。”

    田老三此时鼻青脸肿,门牙掉了好几颗,那左边的脸更是像肉包子一样鼓起来,他准备撑着站起来,尚未起身,“哎哟”叫了一声,又趴了下去,嘴里骂道:“他***,下手真他妈狠,我好像断了骨头……唔,腰骨好像被打折了,我擦……!”

    韩漠见这小子都被打成这副样子,却没有哼哼唧唧,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家伙,微笑道:“你没事就好……我的银子被抢走了,买不了粮食了,先告辞了……!”

    他刚起身,田老三已经叫道:“别走……!”

    “你还有事?”韩漠看着他,“我可没银子了,做不成生意了!”

    田老三苦着脸道:“我这个样子了,难道你们就这样丢下我不管?所谓生意不成*人情在,你看我受打,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帮我一帮!”

    韩漠忍住笑,问道:“你受打,怎地是为了我们?我们如何帮你?”

    “兄弟,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虽然被打得不轻,不过田老三说话却利索,只是掉了牙齿,有些漏风,“我若不是为了让你们买上便宜的粮食,岂会被那些王八龟孙子殴打?”

    韩漠故作恼怒样子道:“你不说倒罢了,你这样一说,我反倒是要找你算账了。你怎不早告诉我你不可以卖粮?害得我身上最后的五两银子都被抢走,现在我们身上是既无银子又无粮,只能等着饿死了……!”

    田老三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韩漠,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漠起身道:“瞧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不与你计较了。”向肖木挥手道:“咱们走!”

    “别走。”田老三急了,这个时候,他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疼痛,这鼻子里和嘴中还在兀自流血,再不处理一下,就算活了下去,保不准这日后就落下残疾,声音带着哀求:“你们帮帮我。你们不就是要吃的吗?这样,你们两个送我回府,我和我叔叔说说情,让你们在府里留下做杂役,总是能吃上饭的……就算我家叔叔不收你们,我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们几斤粮食,你们看如何?”

    “你叔叔?”韩漠问道:“谁是你家叔叔?”

    田老三显出得意之色,道:“你是兰和县人,不过也该听说过这夕春县田家吧?”

    韩漠摇摇头:“没听过。”

    “什么?”田老三急了,“我们田家你都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你该知道,宜春郡,东部三县第一大家族,自然是大老爷的贺家,可是这宜春郡可不是只有贺氏和范氏。”

    韩漠微微点头。

    这个他自然是明白的。

    各大世家虽然有着自己的属地,根深蒂固,但是诺大的土地,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家族占有,就好比东海郡,第一家族是韩家,但是下面却有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族群依附在韩家之下,其下更又是万千百姓,世家不过是氏族百姓们的旗帜而已。

    说得更清楚些,这东海郡第一家族是韩家,在所属各县自然也是有着韩氏族员为官吏,但是具体到各县,那也都是有着富贾士绅。

    “咱们这夕春县,除去大老爷的家族不算,最富有的你可知道是哪一家?”田老三咧着嘴,身上很是疼痛,但还是忍着疼问道。

    “莫非是你们田家?”韩漠笑呵呵问道。

    田老三犹豫了一下,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们田家……在夕春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是了,你们帮不帮我,要不要粮食?”

    韩漠与肖木对视一眼,嘴角泛起笑意,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做出犹豫之色。

    “我田老三说话,向来算话,只要你们送我回去,我定然请我家叔叔留下你们。”田老三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有我说情,你们总是能有口饭吃的。”

    韩漠终于道:“那也好,你可要说话算话,我们送你回府,你定要给我们粮食。”

    “自然自然。”田老三忙不迭地道。

    肖木知道韩漠定有深意,上前来,便要拉起田老三,那田老三急忙道:“轻一些,我这腰骨断了,一时不能动弹,你们将我扶到墙边坐着歇歇……!”

    肖木将他扶到墙角落处,帮他靠坐在墙边,田老三才深吸一口气,紧握拳头,低声骂道:“洪家养的这群狗,如今仗着后台,是越来越霸道了,***,连我都敢打……哎哟,妈的,骨头都被打折了,要不是老子忍辱负重装晕过去,只怕这条命也要废在他们的手上……!”

    韩漠在他旁边坐下,故作疑惑问道:“是啊,那帮家伙光天化日之下,敢对你对手,他们真是蛮霸的很。是了,这洪家就是大鸿米店的东家?”

    田老三点头道:“不错。除了贺家,洪家便是夕春县最大的财主,有不少的铺子。我们田家一直是做米粮生意的,水灾之前,倒和洪家能够平分秋色……不过……罢了,和你们说这些做什么,没意思……哎哟……!”

    “闲来无事,说说话解解闷子也好。”韩漠笑呵呵地道:“你懂得多,见多识广,咱们都是乡里的土包子,知道的新鲜事儿少,还要你多教教。”

    田老三斜倚在墙根,微微喘着气,见韩漠还是蛮客气,这才道:“也不怕你们嚼舌根子。你们有所不知,这以前,因为米店生意,我们田家和大鸿米店的洪家就是冤家死对头。不过那个时候,大老爷也少管我们这摊子事,我们也都是按例送上银子,所以大老爷倒是不偏不倚,县太爷那边,咱们两家也都是打点好的,所以并无太大的是非,只是私下里较劲而已。”

    韩漠“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们田家既然做米店生意,这个时候怎么反而关上铺子呢?我这满街里走,可是没瞧见你们田家一间米店铺子,倒是沿途看到六七家大鸿米店的铺子,人家可是生意兴隆的很啊。”

    田老三有气无力地淬了口涂抹,那口水中带着殷红的鲜血。

    “将自家女儿当做婊子样送出去,才得了这样的便宜……!”田老三恨恨道:“要不是送出去女儿,他们大鸿米店岂能一家独大?”

    韩漠皱眉道:“送女儿?送给谁?”

    田老三看了韩漠一眼,道:“你们知道的还真是少得很……不过我在这里说的话,你们回头可不要四处张扬,要是惹出漏子,我可不承认说过,你们自己反而要倒大霉!”

    “你放心,这个我们理会得了。”韩漠点头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听听新鲜话儿,哪里敢四处去说。”

    田老三道:“那便好,瞧你们也不敢四处张扬。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跟知道事儿的人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大常江尚未决堤之时,洪家便早早地将自家的女儿送到了郡守大人的府上,他那女儿据说很有姿色,被郡守大人收了房,做了小妾,这郡守大人自然就成了洪家的女婿……洪家傍上这么大的靠山,自然是得意的很。那大常江一决堤,郡守大人来到夕春县城……哎哟,***,这胳膊肘子也被打得不轻……!”田老三从怀里掏出布巾,擦拭着鼻血和嘴角的血迹打的时候不见的疼,现在歇下来,却愈觉得全身疼痛难忍,嘴中开始时不时地哼哼两声。

    韩漠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粮食的事情,不动声色地问道:“刚才那帮家伙说什么大鸿米店拿出比市价高出三成的价钱收粮,那又是怎么一摊子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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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不甘心的田家】

    田老三哼了两声,才道:“夕春县城,除了洪家和我们田家,那还是有五六家数得上号的大米商,我所说的大米商,你们懂是什么意思吗?”

    韩漠摇摇头,谦虚道:“不懂,还请指教!”

    “大米商,那是指有着自己私家粮库的商家。”田老三道:“夕春县城以前开米粮铺子的有不少,不过有自己大库的却不多,我们田家那是有自己的粮库……每年丰收之际,各地粮食收起来,那些地主们都能收到粮租子,除了交付给官府的以外,还能留下大批的粮食,他们自然是吃不完的,所以我们米商就能收购过来,储存在米库里……!”

    韩漠点点头,这个道理他却是懂得多。

    韩玄昌曾经是东海清吏司,东海各县的地主们,每季都要交上赋税,赋税除了银子,还有大批的米粮,韩玄昌的清吏司衙门,自会经过核算,缴纳给朝廷足量的银子和粮食,而后结余下来的银子归纳银库,而粮食则归纳东海粮库。

    所谓的东海粮库,这也是分为两种,一种是韩氏家族的私粮库,另外就是官仓,按照燕国户部的规矩,每季的粮食,朝廷留下一成,地方上补上一成,都是要纳入官仓储存,用来做不备之需,而粮署司中间的转运司和运司就是专门负责这样的事宜。

    所以地方上出来的粮食,一般会流向三处,国家户部粮仓一处,地方官仓一处,另一处就是世家的私粮仓。

    同理,地方县府的大小地主们,除了缴纳上去的银子和粮食,自然也有一部分余留,那便是落在自己的上手,储存在自己的私库里,而许多的粮商们则是前往这些地主家,购买他们的粮食,然后再进行市场的交易。

    这粮商的实力大小,从他们的商仓就能看出来,仓库越大,储粮越多,自然也就代表着他们的底子厚,实力深。

    但凡能够拥有自己商仓的米商,那都算得上是大米商了。

    田老三眼中显出不甘之色,道:“你们两个只怕是不知道,大常江决堤前,我们田家在城里是有四家铺子,生意也是极好的,我便是其中一家铺子的掌柜……!”

    “原来是田掌柜,失敬失敬!”韩漠抱拳道,他这才知道为何田老三这般恨恨不平了,好好的生意被夺走,丢了大赚一笔的机会,这不但对田家是个打击,对田老三个人来说,也损失了许多的利益。

    田老三摸了摸腰骨,感觉剧痛难忍,这下子那是真正确定腰骨被打断了,满腔怒火,对洪家的怨恨更深,此时满腹怨怒,便要泄出来,所以继续道:“大常江决堤,灾民无数,那是傻子也知道粮食值钱了。我们田家那是准备好好地挣上一笔……!”

    韩漠很清楚,田家和洪家的斗争,那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双方都是为了利益而争,真要说起来,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无奸不商,找准时机大大挣银子,那是商家飞崛起的一个手段

    就好像后世的军火商,他们是世界上最希望生战争的人,就好像火葬场,对他们来说,死的人越多越好,而米商自然也是愿意看到大灾缺粮,他们可以大挣一笔。

    在大部分商人的眼中,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以何种途径,并不在道德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知县老爷却下了一道命令,说什么为了维持秩序,为了不造成地方混乱,各家米店必须重整……!”田老三恨恨道:“去***狗屁重整,就是让我们其他米店都歇了,生意留给大鸿米店一家去做,谁让他们的女婿是郡守大人呢!”

    “这也太霸道了吧!”肖木一直沉默,这时候终是插了一句。

    “是啊,就是霸道。”田老三道:“而且那县太爷还下了命令,我们其他各家米店仓库里的粮食,除了留下口粮外,将大部分都要卖给大鸿米店,虽然比之市面的价格高了三成,可是你们现在看到了,如今的米价行市,那可是高了百倍,区区三成,那是皮毛都算不上。”

    韩漠微笑道:“你们田家米店这次可是亏大了。”

    田老三道:“谁说不是。那县太爷竟是派出衙差,跟着大鸿米店的人往我们各米商的米库里拉米,刘家米库不放米,硬是被当场打残了十几个人,数万斤大米,硬是被拖走大半……我们田家米库中,也有八成大米被拉走……!”

    韩漠若有所思,这就是所谓的垄断吧。

    “如今大鸿米店米库存放着无数的米粮,都是以一吊钱一斤的价格往外卖,日进斗金可不是虚言了。”田老三低声骂道:“只怕这洪水日后退去,以后这夕春县城也没有我们其他米商容身之地了……他***,洪家做事还真是做绝了,老子咒他们不得好死……。那郡守大人来到夕春县城后,竟然下了有一道命令,不许任何人私下卖粮,要买粮都必须去那大鸿米店……!”田老三怒气不小:“除了衙差们在街上巡逻监视,大鸿米店更是聘请了这帮无赖流氓,一来是保护米店,二来……!”

    他虽没有说出来,韩漠和肖木也能明白,这二来自然就是监视是否有人私下卖粮。

    像田老三这样私下找客人卖粮的人,自然是手头上有些粮食,偷找韩漠这一类嫌大鸿米店价格太贵的客人售粮。

    他们是不敢出城卖粮的。

    城外孤鸿遍野,灾民如云,虽然对官府的人怨恨无比,但总是有些惧怕的,但是商人在他们眼里,那可就是普通百姓了。

    这年头,商人的地位并不高。

    如果有人敢拿着粮食出去,以高价卖粮,可以预见,他非但带不回一枚铜板,而且粮食也肯定被一抢而光。

    饥饿会让人疯狂,如果将百姓比作兔子,那么出城卖粮的商人那就只能是兔子最喜欢的野草,兔子虽然惧怕猛兽,但是他们却有能力将野草撕烂吞噬。

    ……

    田老三被打得不成*人形,如今又因为胸中郁闷要泄,吐露了许多韩漠最希望听到的东西,此时显得筋疲力尽,也没力气说下去,指着街道旁边的一片乱石,向肖木道:“你去……你去那里将我的包裹拿来!”

    肖木微微皱眉,但还是去到那一堆乱石处,仔细找了找,竟然真的找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显然装了东西,不过肖木一只手提过来,轻若云霓。

    袋子丢在田老三身边,肖木已经问道:“这是你的粮食?”

    田老三道:“是……你们送我回去,回头我会给你们粮食……我们田家在这城里很有实力,你们可不要起心思……!”

    他要离开,这比银子还贵重的粮食自然要带走,但是暴漏在韩漠二人面前,他又怕二人起了歹心思,他自己伤重,只怕二人抢了粮食就走,所以出声恐吓。

    他却不知道,他这样一提醒,别人即使没这心思,也会被他说动着心思。

    幸好韩漠和肖木是另有所图,要是一般人,这一袋子粮食,起码有二十多斤,哪那管你田家还是李家,定然是要抢夺离开的。

    田老三打开袋子,里面还有小袋子,他抓了两把大米放在一只小袋子里,递给肖木,吩咐道:“你去街上,用这粮食雇一辆车过来……我是走不得了,只能坐车子回府里了……!”

    肖木肺都要气炸了,这可是堂堂御林军护军尉,那是连许多朝廷大员都支使不动的人物,想不到今日却要听一个小小的商人命令,而且这商人还不是真正的东家。

    忍着气,接过小袋子,肖木看了韩漠一眼,见韩漠微微点头,这才快步离去

    如今粮食就等于银子,田老三两把粮食,那是有大半斤的大米,按照现在的价格,那是值上好几百文铜钱,用来雇一辆车子,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肖木很快便雇来一辆车子,当下将田老三扶上车子,韩漠和肖木也钻进车内,顺着田老三的指点,径自往田府上去。

    田府座落在县城的南边,其实他这样的富商,在夕春县城也是不少,他不过是在米行生意中数得上号而已,这夕春县城做生意的多如牛毛,各行各业都是有商户,还有不少庆商也是在这边做生意,所以田家府第也不算多宽阔,不过门前两头大石狮子倒是威猛的紧。

    田家米店的东家,叫做田布仁,在夕春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这人五十岁上下,却精力旺盛,养了四房小妾,而且也极精明,在大常江的江水尚未漫起来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商机的存在,所以一咬牙,将手头上的现银都调拔出来,四下里购粮,大肆储存粮食,那是准备着大常江决堤后,能够一灾难财,从而成为真正的大富商。

    他这是咬紧了牙,那要大干一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虽然大常江真的决堤,可是他却没能借此财,反倒是自己的死对头洪家,在大常江决堤之前,竟是悄无声息地将漂亮的女儿送到了郡守府,郡守大人也看上了洪家的女儿,这样一来,洪家便与郡守攀上了亲,有了大大的靠山,更因此垄断了夕春县的米店生意。

    田家的一切准备,就像其他几大米店一样,全都付诸流水。

    田布仁那心中的恨意,用一句话形容,那便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他心里那是对洪家已经仇视到了骨子里。

    还是提醒大家别忘记投票,都被人过,哭泣中!

第三二零章 【官商勾结】

    田家恨洪家,但是洪家的后台太硬,以田家的实力,那根本是无法撼动如今洪家的位置,更是不敢去与洪家相争。

    三家米铺子关上了门,伙计们无事可干,田布仁也不是善男信女,自然不会白白养着这二三十号掌柜伙计,但是这个时候若是将这一帮子人赶走,只怕这名声传出去,落个心肠歹毒为富不仁之名,这日后在夕春县也就难混了,想来想去,心生一计,便是暗中吩咐这一群人,每日里乔装打扮,每人各自带着十斤二十斤粮食,在街上搜寻买主,然后以低于大鸿米店的价格出售出去。

    虽然传下命令不许私下买卖,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大部分的粮食因为县衙的命令卖给了大鸿米店,但是所剩下的粮食却也不少,眼看着黄金般珍贵的粮食堆积在仓里,这田布仁自然是要铤而走险的。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年头,就得冒险才能得财。

    如今市面的价钱,那是一吊钱一斤粮,比之当初正常价格,那是高出一百倍有余,就算按八折将自家粮食偷偷卖出去,那卖出一斤粮食,就等于以前卖出了**十斤,利润巨大,这完全值得去冒险。

    这事儿做的隐秘,那是宁可少卖,也不去打草惊蛇,所以几日下来,虽然粮食卖出去的不多,但是却也没有被逮着。

    不过今天却有些古怪。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派出去的十几号人,这时候也该回来一两个,但是如今快到了大中午,却是一个人也不见回来。

    田布仁的心里升起一种极怪异的感觉,颇有些不安。

    这要是被抓住,事情那是可大可小,真要有人借这事儿来借题挥,田家那也是不好应对的。

    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脸上布满不安,有小妾见他烦心,上来讨好,也被他骂了下去,等了许久,才有人来禀道:“田三掌柜回来了!”

    田布仁松了口气,还未多说,下人已经接着道:“三掌柜……三掌柜受了重伤……!”

    田布仁面色一沉,惊道:“什么?重伤?怎么回事?”他话声刚落,已经响起田老三有气无力的声音:“叔,你要为我报仇啊……叔……!”

    从旁转出几个人来,正是肖木抚着田老三过来,韩漠则跟在后面。

    田布仁看到田老三鼻青脸肿不成*人形,那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大吃一惊,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大鸿米店!”田老三有气无力地道:“他们十几个人围殴我,二话不说,就是往死里打我……!”

    田布仁急切地问道:“他们认出你了?”

    “我什么都没说。”田老三道:“他们见着我,将我逼近一个胡同里,那是拳打脚踢……幸亏这两个路人见到我,才雇车将我送回来……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田布仁看了肖木和韩漠一样,在他眼里,不过是两个普通百姓,也不多看,而是沉着脸,问道:“我问你,他们有没有认出你?知不知道你做些什么?”

    田老三只能道:“我这张脸,他们眼熟,是认出来了……!”

    田布仁皱起眉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半晌过后,才冷着脸,恨恨道:“洪家现在还真将自己当成夕春县城的主子了,既然认出你,还敢对你动手,那真是不将我田家放在眼里了。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这般打你,那便是将我田布仁不当回事……!”

    他这话说的不好听,那是将田老三当成了狗,田老三听着虽然不顺耳,但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是啊,叔,打我就是抽你的脸,咱们……咱们不能教他们这般欺负……!”

    田布仁来回踱着步子,喃喃自语:“容不得他们这般欺负人……容不得他们这般欺负人……!”片刻之后,他才停住步子,恨恨道:“事到如今,只能备上厚礼,往大老爷那里去一趟。咱们每年都往贺家交银子,如今大老爷总要主持一番公道吧……!”

    韩漠闻言,心中冷笑:“这家伙只怕是气糊涂了。那洪家的后台是司徒静,若没有贺学之的许可,司徒静哪敢这般放肆,将整个米行都交给洪家做?洪家是枪,司徒静也是枪,拿枪的人正是贺学之,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你们这些猎物去求枪手,那能讨到什么便宜?”

    韩漠刚刚这样想,果见田布仁忽然摇头:“不行不行……,洪家这般做,那是有郡守撑腰,郡守敢这般做……嘿嘿……!”

    田老三忍着疼痛道:“叔,你的意思,是咱们就这样算了?”

    田布仁咬着牙,半晌,才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罢了,我们又能怎样?”那眼眸子极是复杂,即满含怨恨,却又闪烁无奈之色。

    “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势吧!”田布仁挥挥手,看起来心烦意乱。

    “叔……!”田老三看了肖木和身边的韩漠一眼,终于道:“这两个家伙救了我,您看……您看能不能留他们在府里做事?”

    田布仁看也不看韩漠二人,淡淡道:“府里已是有几十口吃白饭的,人多活少,还添吃饭的嘴巴做什么?”顿了顿,才道:“每人给几斤粮食……!”

    田老三有些失望,毕竟这样一来,让他很没面子,不过此时田布仁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说,向韩漠二人道:“你们扶我下去,回头领些粮食!”

    韩漠已经笑着点头道:“好好!”

    他和肖木当然不会真的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到这里来观察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至少现在让他明白,田家确实对洪家是深恶痛绝,仇怨极深。

    有时候高高在上坐在府里或是军营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地的真实格局,但是只要你深入其中,四处走走看看听听,你就能知道一些很有用的事情,以此亦能推测出许多有用的事情来。

    韩漠二人正要扶着田老三推下,却听一阵脚步声响,一名田府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打颤:“老……老爷……洪家带人上门……上门了……!”

    “什么?”田布仁面色大变,随即露出恼怒之色,叫道:“叫齐府里的人手,都拿上兵器随我去大门……他***,还真当我田布仁怕了他不成?竟敢欺到我的门前……!”

    那下人结结巴巴道:“老爷,可不是……可不是只有……只有洪家的人,那县……县太爷也带着一大群衙差来……来了……!”

    “衙差?县老爷?”田布仁脸色白,他一个小小的商人,那可是得罪不起官府,忙道:“我……我去迎知县老爷……!”不敢怠慢,抬起步子就往大门去。

    还没出院子门,院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布仁惊骇间,已从院外冲进数名手持大刀的皂衣衙差,如狼似虎,在他们之后,又窜进来十余名劲衣大汉,手头上还真是握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子,这一群劲衣大汉,韩漠一瞧装束,就知道正是大鸿米店的那群打手护卫。

    他听那夕春县知县到来,那是见过面的,怕被认出,向肖木一示意二人扶着田老三,不动神色地转到了旁侧的一处假山后面。

    韩漠更是用手在假山边抓了泥灰,在脸上蹭了蹭,免得被现真容,肖木也是在脸上抹了泥灰,这田老三见状,倒是一脸的稀奇。

    田府里的下人们也是得到动静,那杂役护院们都拎着兵器赶来,聚在田布仁身后,不过见到洪家除了打手,竟还有皂衣衙差在里面,顿时吓住,本来高高举起的兵器顿时便放了下来。

    田布仁脸色难看无比,大声喝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院门外响起身影,“本县就是王法!”话声中,院门外又涌进一群人来,领头的正是夕春县的知县,是贺氏族人,他左边是夕春县尉,这贺知县和那名县尉,韩漠都是见过的,昨日进城前,这两人那还是出城迎接过的,那时这县尉去接一个消息,所以韩漠倒是记得。

    贺知县右边,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紫色锦衣富商,衣饰华贵,身形极胖,倒和大胖子贺学之有得一比,长着八字须,脸上却是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田布仁见到贺知县,额头冒汗,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草民见过知县大人!”

    贺知县也不叫他起来,冷冷道:“田布仁,我听你嚷着要讲王法,本县今日来此,便是要好好地说一说什么是王法!”

    田布仁汗如雨下:“大人有事要吩咐,传唤小人前去就是,何劳大人亲自前来?却不知大人究竟有何吩咐?”

    贺知县冷笑道:“我说过,今日乃是要与你讲一讲王法的。”上前两步,才道:“本县早就过命令,为了维持夕春县的安定,渡过灾情,那是令大鸿米店全权负责米粮出售事宜,其他各家米店,暂且歇整,这一条,你总该知道?”

    “是是是,小人知道!”

    “好,你知道就好。”贺知县背负双手,继续道:“后来郡守大人又了一条命令,那是责令任何人不得在私下里卖粮。违令者,情节严重关押下狱,轻者,那也是要严加责罚,这一条,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草民知道。”田布仁背心都冒出汗来:“草民一直铭记在心,奉公守法,不敢违背!”

    “放屁!”贺知县怒骂一声,高喝道:“都给我带进来!”

第三二一章 【永不翻身】

    贺知县一声令下,就听院外又传来一阵嘈乱声,又一群衙差推搡着五六名麻衣打扮的百姓进了院子来,那大刀都是搁在百姓的脖子边上,这五六名麻衣百姓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恐,那脸色儿都白,微垂着头,见到田布仁,更是深埋下头去。

    田布仁跪在地上见到这几人,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趴倒下去,那眼眸子里满是惊骇。

    贺知县身后那穿着紫色锦衣的大胖子富商迈着步子上前来,一脸的得意笑容,走到田布仁身边,回头指了指那几名麻衣人,笑呵呵地道:“老田啊,这几个兔崽子,你都认识吧?”

    田布仁咬牙道:“洪悟修,你这是什么意思?”转向贺知县问道:“大人,这些都是我的伙计,却不知他们犯了何样的过错,惹得大人如此动怒?”

    贺知县冷笑道:“到了现在,你还与本县打马虎眼吗?田布仁啊田布仁,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却要将王法当儿戏……你不将本县的命令放在眼里,本县不与你计较,你却连郡守大人下的命令也不放在眼里,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你屁大的一个奸商,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本县身为朝廷命官,岂容你如此肆无忌惮,放肆妄为?”

    田布仁一咬牙,硬着脖子道:“大人,你这话小人听不明白,小人奉公守法,从无作奸犯科之举,却不知何时违了王法?”

    贺知县没说话,大鸿米店的东家洪悟修却是嘿嘿笑道:“老田,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手下的这些伙计,在我米店附近转悠着,偷偷摸摸拉着客人售粮,这事儿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确实不知。”田布仁立刻道:“郡守大人和知县大人都是下过命令的,不得私下售粮,我田布仁铭记在心,岂敢违抗?他们售粮,与我无关。”

    洪悟修嘿嘿笑道:“老田,此事真与你无关?知县大人在此,你若是信口开河,那可是欺瞒知县大人,这罪过可不小。”

    他在旁鼓噪,笑里藏刀,那是准备狠狠地整治这个老对头一番。

    贺知县亦是带着冷笑看着田布仁,淡淡道:“田布仁,你们田家世居夕春县,也是老家族了,什么事请该做什么事请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是是是。”田布仁连声道:“只是……只是此事小人确实不知内情,实不知他们为何要私下卖粮。小人之前念他们跟我多年,所以每人都了一些粮食,让他们不至于挨饿,本是一片好心,实在想不到……想不到他们竟然将粮食拿出去卖……哎,若说有罪,小人那是有管束不力之罪,还请知县大人责罚!”

    “巧舌如簧,灿口生莲!”贺知县喝道:“就知道你能言善辩,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本县不是三尺孩童,若无十足证据,也就不会亲自上门来。”叫道:“传田猪儿进来!”

    假山后面的韩漠皱起眉头,低声问田老三:“田猪儿是什么人?”

    “那是我堂兄弟,也是我叔的侄子。”田老三低声道:“之前与我一般,也是一家米店的掌柜,不过长相奇怪,鼻子外翻,取了个诨号叫做猪儿……!”

    田猪儿果然长得很奇怪,那鼻孔外翻,极是显眼,也怪不得取了个“猪儿”的诨号。

    他一见院子,瞧见跪在地上的田布仁,那目光顿时闪烁起来,垂下头,不敢去看田布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田布仁微皱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猛地那眼中寒光一起,满是怨恨之色,看向了田猪儿。

    洪悟修得意洋洋地走到田猪儿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呵呵地道:“猪儿,莫怕,你大义灭亲,那是了不起的事情,有知县大人在这里,谁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田布仁指着田猪儿,厉声道:“臭小子,你都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

    田猪儿见贺知县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仗着胆子道:“叔……咱们出去卖粮,那……那都是你指使的……如今出了事儿,你总不能……总不能让大伙儿担责任……!”

    “你胡说什么?”田布仁吼道。

    贺知县脸色更加阴沉:“田布仁,你喊什么?本县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这田猪儿是你的亲侄子,他见你私卖粮食,违背法纪,那是心中愤怒,这才大义灭亲,将你们这群人的行踪告诉了本县,本县这才能够一网打尽,他是有功之人,本县回头还要赏他。你现在还不承认你违抗法令,私下卖粮吗?”

    田布仁硬着头皮道:“大人,这小子纯属胡说,小人确实不知……!”

    贺知县怒道:“他是你亲侄子,这样的人证还不作数?这外面还有他们私售的粮食,那可是明明白白的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死不认罪?”

    田布仁看着田猪儿,这才知道,自己这一群伙计被一网打尽,却是因为这个田猪儿告了。

    他不知道这田猪儿是被威逼还是被利诱,一腔怨怒,爬起身来,上前一脚踹在田猪儿的腰眼,恨恨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

    那田猪儿“哎哟”叫了一声,顿时被踢翻在地。

    田布仁还要上前,县尉却已经快步上前来,一拳打在他的肩头,顿时将田布仁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未起身,县尉的朴刀已经搭在他的脖子边上,喝道:“好大胆子,大人在此,岂容你如此放肆?你不想活了吗?”

    田布仁带着哭腔叫道:“大人,冤枉啊,大人……!”

    “冤枉个屁。”贺知县骂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喝骂道:“田布仁,你私下卖粮,本应拘押下狱,不过念在你们田家是夕春县的老家族,本县给你几分面子,这大狱暂且给你免了。不过你们田家私卖粮食,我若是不处置,郡守大人那边是无法交代的……你既然有粮食卖,那就说明你们田家的粮食多得吃不完,嘿嘿,那好得很,如今夕春县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粮食,你这粮食既然多了,就该为民谋利,将这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才是!”

    田布仁惊道:“大人……!”

    “来人啊,去田家粮库,将库里的粮食全数运回府衙……!”贺知县沉声道:“不要留一颗粮食……!”

    粮食如金,这田家粮仓里尚余近万斤米粮,对于田家来说,若是被征走,那可真正是伤筋动骨,田布仁大叫起来:“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我……我知罪,求大人开恩,放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洪悟修嘿嘿笑道:“大人英明。像田布仁这种人,目无法纪,若不处置,不可服众,只怕回头其他人会争相效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如今我夕春县最紧要的就是安定,若是都肆无忌惮,必定生乱……知县大人法外开恩,只征收粮食,那已是仁至义尽,在下佩服之至……!”

    假山后的田老三咬牙切齿,低声道:“妈的,洪家是真够狠的,这是要斩尽杀绝……让我们田家永不翻身啊……!”

    洪悟修一挥手:“都听好了,知县大人有令,将田氏米库的粮食都运到县衙里去……大鸿米店的人都跟着去帮忙,知县老爷日理万机,衙差弟兄们也是辛苦的很,咱们有一把力出一把力……!”他笑呵呵地看着田猪儿,道:“猪儿,带路!”

    那田猪儿怯生生地看了田布仁一眼,快步出院子,后面一大群人跟上,那是去田家粮库拉粮食了。

    田布仁双目怒睁,猛地大叫一声,随即“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溅在青石板地面上,染红了地面。

    他这是急火攻心,这一口鲜血喷出,头晕眼花,顿时便晕了过去。

    贺知县冷冷一笑,背负双手,沉声吩咐道:“自今日起,派人守在田府,不许他们家人肆意进出,他们要吃粮,那便拿银子出来买……他们有的是银子,五十两银子给他一斤粮……等灾情过后,回头再抽时间收拾他!”

    洪悟修笑眯眯地道:“知县大人人英明!”

    贺知县一挥手,向田布仁身后那干人道:“还不把他抬下去,死在这里,你们都要喝西北风去……!”

    田府的下人这才手忙脚乱抬下田布仁,又赶着去通知府里上下,更是要人找大夫来看。

    等田府众人退下,洪悟修才跟着贺知县出了院子,更是示意贺知县走到僻静处,四下无人,从袖中取出厚厚一叠子银票塞到贺知县手中,笑呵呵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人请笑纳!”

    贺知县不动声色将银票塞进袖子里,一直阴冷的脸上此时才微微显出一丝笑意,“洪东家太客气了。郡守大人那是嘱咐过,这夕春县的米市要交给大鸿米店经营,本县自然是要尽心执行郡守大人的命令。这田布仁自不量力,要与大鸿米店相斗,能有什么好下场……洪东家,你放心做事,谁敢在后面做动作,本县定然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做主……!”

    洪悟修四下里看了看,凑近低声道:“大人,为何不将田布仁拉到大狱去?大狱里死上个把人,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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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这是一把刀】

    贺知县摇头道:“洪东家,有些事儿,那是急不来的。我知道田家与洪东家关系不好……!”

    “大人,倒也不是如此。”洪悟修立刻笑道:“若是因我原因,倒也无妨,不过这田布仁将知县大人和郡守大人的命令抛之脑后,公然违抗,实难罪大不赦……这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那死了也是活该的。”

    贺知县心中冷笑,知道洪悟修是怕担干系,所以不说私怨,而是口声声说起什么朝廷法度。只不过如今这洪悟修与郡守司徒静的关系非比寻常,自己虽是堂堂县令,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洪悟修,笑道:“洪东家是有所不知。如今京里的吏部派下了官员来,就是要抓我们夕春县大小官员的把柄,是非常之期,整治区区一个田布仁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若因此让吏部的官员抓住了把柄,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我如今已是派人看住田家的人,让他们进出不得,等到这阵子事情过去,回头要如何收拾,那还不是三两句话的事情,你说是吧?”

    “大人英明!”洪悟修呵呵笑着。

    贺知县微一沉吟,才道:“田家仓库尚有近万斤粮食,这白天先拉一千斤回衙门,既然说了要征用他们家的粮食救济灾民,这总是要做些事情的,拉上一千斤粮食由我县衙出面赈灾,至于剩下的……你晚上让你们大鸿米店的伙计拉回去,存进你们大鸿米店的仓库里……!”

    洪悟修大喜道:“大人大恩,没齿难忘。我晚上便让人动手……大人放心,如此恩情,我必铭记在心,回头……回头有大谢……!”

    贺知县嘿嘿笑道:“客气了。我晚上就不陪同了,你也知道,我家那头母老虎,那是十足的刁蛮啊。那胭脂楼的小柳玉和清清,我已是多日不见,就怕母老虎知道我去了胭脂楼……!”附耳低声道:“你是不知道,她是派着人在胭脂楼下盯着我哩……!”

    洪悟修岂能不知他意思,立刻道:“大人日理万机,为民操心,偶尔休闲放松一下,也属正常……大人不必担心,此事我来办。西城那边有一处好宅子,四合大院,幽静清雅,将小柳玉和清清姑娘赎出来,安顿到那里住下,大人有空,也就不必去胭脂楼了……大人放心,我保证夫人绝不会知道那个地方……!”

    贺知县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道:“这……这可怎么好意思……你看……!”

    “应当的,应当的!”洪悟修连声道。

    贺知县牵着洪悟修的手,压低声音道:“田家如今还有银子,但是没了粮食,这银子就保不住。他们总要吃粮的,就算府里还有粮,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回头还是要买粮……这粮食,自然只能在大鸿米店买,到时候多少银子一斤,那还不是洪东家说了算……我说五十两,那是最低的数,洪东家出价一百两一斤,他们只要怕被饿死,就不得不买……!”

    “大人高明!”洪悟修钦佩道。

    贺知县拉着洪悟修的手,轻叹道:“洪东家,这日后,你我该当好好亲近才是啊……!”说笑声中,二人渐渐远去。

    ……

    ……

    假山之后,韩漠见到所有人都离开,才看着田老三,淡淡道:“你那叔叔不留我们,如今粮食又被官府查收……你答应给我们的粮食从哪里来?”

    田老三此时那是身也伤心也伤,肿的老高的脸一副苦相:“你们说怎么办?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实在是……要不你们打我一顿,就当我还给你们了……!”

    韩漠哭笑不得,低声问道:“刚才那大胖子就是大鸿米店的东家?”

    “是,他叫洪悟修,这次事情,定然是他一手安排的。”田老三很清楚,田布仁被整,自己也就没了好日子,满腔怨恨:“想不到田猪儿那狗杂碎吃里爬外,这下子,都没好日子过……!”

    韩漠轻声道:“洪家与官府勾结,明摆着要置你们田家于死地,你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此欺压你们田家?”

    田老三无奈道:“你也说了,他们是官*商*勾*结,洪家财力雄厚,这后面又有官府帮着,我们田家怎能斗得过,那不是找死吗?”

    “找死?”韩漠轻笑道:“我一个土包子,那也看得出来,你们不去找死,他们迟早也会将你们田家逼死!”

    田老三握着拳头,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韩漠又低声道:“他们如今只收你们粮食,不动你们的人,不见得是对你们了善心,只怕是有所顾忌,不过我想……有洪家在后面,你们田家迟早要倒大霉。说不定到时候找个理由,将你叔叔……还有你们这些田家的嫡系都拖进大狱,来个一扫光……大狱里死上几个人,可不稀奇,不过洪家想必是很愿意看到你们田家死几个重要的人物,如此一来,再无后患了。”

    田老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但是他也觉韩漠说话全然不像一个普通的百姓,更不像他自称的土包子,不由问道:“你们两个当真是灾民?我怎么瞧着不像?你还真是很有见识。”

    韩漠笑呵呵地道:“自然是灾民。只是这些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也用不着什么见识的。”

    田老三更是一脸愁苦:“到了如今这地步,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听说吏部有官员来到了夕春县,正要彻查这些赃官,你家叔叔为何不去上告?除了吏部的官员,夕春县的粮署司粮库还有御林军的将军韩漠,那也是前来维持夕春县秩序的,你们田东家也可以去找他。”韩漠缓缓道:“这些都是京里的官,可不怕你们夕春县的官员……!”

    “去告?”田老三吃惊道:“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肖木似乎明白了韩漠的心思,低声道:“这有什么开玩笑的。你们是愿意坐以待毙,等着别人宰割你们?还是愿意赌一赌,去告上一状,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田老三微一沉思,终于道:“当官的自然要为当官的……!”

    韩漠不等他说完,已经笑道:“这主意,你可以对你家叔叔说一说,让他来衡量一下轻重,你家叔叔既然是商人,是最善于权衡利弊的,只怕他能想出一个好法子的!”

    田老三竟是情不自禁点头。

    “既然没粮食,你总要送我们出府吧。”韩漠轻声道:“你们田府如今可是被县衙的衙差们看住,可是不能轻易进出的,咱们两个总不能困在这里面……!”

    田老三为难道:“他们若真要看住,你们两个……也未必能出去……!”

    韩漠微笑道:“出去倒是可以,不过要劳烦你帮个忙!”

    ……

    县衙的衙差和大鸿米店的人手,大部分都去了田家的米仓,迅地控制住了田家的米仓,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中间却是抽出了不少人手,将田府的前门后门侧门尽皆守住,而且还有人在围墙四周巡逻,那是提防田家的人翻墙出去。

    田家毕竟是县里的商人,而且也算不上顶尖商人,府邸与真正的达官贵人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单就与贺学之如今所居住的春园相比,那还及不上春园的十分之一大,所以要看守起来,并不困难,所需的人手也不用太多。

    田府的一处侧门,那是有两名腰佩大刀的衙差守着,此时正在轻声说笑,忽地听到一阵喝骂,抬头去看,就见到田老三手里拿着根大木棍,一瘸一拐地追着两个人,正往侧门这边过来,嘴中还在喝骂着:“老子现在一颗粮食也没有,你们还要粮,再不滚开,大棒子打死你们!”

    被追得两个人自然是韩漠和肖木,口中道:“我们给你干活,你答应给我们粮食,你……你说话不算话吗?”

    那衙差已经上前来,拔出刀子,喝道:“做什么?大呼小叫干什么?”

    韩漠立刻道:“我们今天在路上看他受伤,送他回来,答应给我们粮食,可是……可是他说话不算话,你两位可得给我们做主!”

    田老三站住身形,拄着木棒子,嘟囔道:“两位差爷,我……我现在哪有粮食给他们……他们纠缠着我要粮,缠的烦了,所以……!”

    一名衙差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就自认倒霉吧,他们田家现在只怕自己都无粮可吃,哪会有粮给你们……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避灾过来,在街上本来想找口吃的,碰上了他……!”韩漠做出无奈之色。

    衙差打量了韩漠和肖木一番,看着也是普通百姓,挥手道:“走吧走吧,他们家没粮,回去等着赈灾粮煮粥吧,回去的晚了,只怕连粥都没得喝。”

    韩漠叹道:“那这粮食便算了吗?”

    田老三举起木棒子,骂道:“再不走,打折你们的腿……!”

    韩漠和肖木无奈地从侧门跑出去,一溜烟便没了踪迹。

    二人快步离开,也不回头,直到远离田府,这才放慢步子,韩漠的脸上已经显出笑来,向肖木道:“肖护军尉,今日可是让你跟我受苦了!”

    肖木也现出笑容,“大人,看来这司徒郡守的权势不小,洪家送一个女儿,就得到如此大的好处,这田家只怕是要倒大霉了。”

    韩漠淡淡笑道:“幸亏今日出来一趟,找到了一把好刀子……我正愁从哪里找一把锋利的刀子呢。”

    “刀子?”肖木一愣,随即醒悟:“大人是说田家?田家就是大人要找的刀子吗?”

    韩漠怪异一笑,轻声道:“夕春县的皮太硬,咱们在外动刀子,弄不好会伤到自己……所以要割开一道口子,又不伤到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从里面找到刀子,从里面划开口子来……!”

    肖木听着有些迷糊,一时不明白韩漠的意思。

    “田家这把刀子,来的恰到好处。”韩漠满意地笑道:“现在就等着田家忍受不住,拉口子从里面出来了,有了口子,咱们就可以从口子钻进去的……!”

    肖木微一沉吟,才道:“大人,田家真的会上告?我看田家未必有这个胆子啊!”

    “这个不必担心,我会给他这个胆子……也会好好劝一劝他……!”韩漠扬步前行,用一种奇怪的调子唱道:“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p七爷在天有灵,别怨我,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英雄气!

第三二三章 【查账】

    会稽郡清吏司司衙门如同会稽郡和当初的渤州郡一样,分为左右两司,归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一郡之内存在两个世家的缘故。

    清吏司衙门,那是户部下属机构,等同于地方户部,负责赋税等地方经济账目,说白了,那是一个管理银子的地方。

    东部三县是由左清吏司衙门负责,而西部四县,则是由右清吏司衙门管理。

    吏部从京里派苏克雍令人来到地方,这彻查的开端,毫无疑问就是要从清吏司衙门开始,那是先要看看地方上税银征收以及工程款项支出的账务,虽然谁都知道清吏司衙门必定在账目上做了足够精心的准备,但是行内人的知道,最完善的账目,那也是有漏洞的。

    这天下绝无至美之事,太过完美,那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苏克雍这一次带来的,那自然是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除了执事的吏部官员,还有不少专门从事核对账目的算师,精通的就是账目之道,那一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只要能窥视到一丝漏洞,就能顺着漏洞,将账目给你钻出大窟窿来。

    一大早起,苏克雍便领着一帮子人进了左清吏司衙门。

    左清吏司衙门本设在新义城,但是大水围城,左清吏司衙门亦是极为重要的衙门,自然是卷着账目转移到夕春县,在县衙门腾了一处地方安置。

    这是一处不大的院落,结构是三合院模式,中间是账目储存室,两边则是官吏们办差的地方,这清吏司是重要部门,上上下下,连上杂手,那也有好几十号人。

    苏克雍带来的算师们那是左手拿着大算盘,右手一本又一本地拿起成堆的账目,一目十行,该略的略去,该细看的则是细细查看,有时候小半天就揪着一处账目思索盘算,就是想从里面窥视出门道来,十多名算是济济一堂,自大清早开始,专门为他们设下的查账屋子就霹雳啪啦地不停地想着算珠子的声音,而清吏司衙门的大部分官员都是在屋子外面等候着,随时听候在屋子里的那几名吏部官员的传唤,进去盘问一些账目上的细节。

    这群清吏司衙门的官员自然也是早有准备的,双方一问一答,那都是问的高明,答得巧妙,斗尽心思

    看似言语和气,实际杀机浮现,双方都清晰地认清对方就是敌人,一个就是要找你的篓子,置你于死地,而另一个则是全力掩饰,极近默契,就是要你花上大把的时间来查一些经过处理的账目,全力思索应对之策,绝不教你戴着把柄去,甚至等着时机,反守为攻。

    苏克雍似然性情冲动耿直,但是真要办起事儿来,却也有了淡定之心,显然明白这种事儿是万万急不得的,只有耐心地去一点一点掘,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在如今的情势下,要想找到宜春官员的漏洞破绽,从而对宜春官员进行打压,也只有在清吏司衙门找突破口。

    他知道,在贺家的地盘去扳倒贺家的官员,困难之大,绝非旁人能够想象的出来。

    堂堂九大世家之一,贺家的老巢,一个吏部右侍郎苏克雍若是能够轻易便撼动他们的根基,那还真是见了鬼。

    其实苏克雍一开始,也无法理解苏观涯为何要派他前来宜春郡。

    苏克雍是各有自知之名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再与考核选拔官员,而并不擅长于这种玩弄权势的整治贪官污吏。

    但是苏观涯既然给了他这个差事,他自然是要全力办好。

    他虽然性情有些冲动,但是并非愚笨之人,渐渐地明白,苏观涯派他前来,未必是看上他的才干,或许是有其他的心思。

    他虽然不愿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苏观涯的意图,但是有一点他却很是清晰的,苏观涯那是一定要借这次机会,好好地打压贺家,从而削弱萧贺两家的联盟实力,只有这样,苏家才可以更加轻松地应对萧苏两家的联盟,从而减轻整个苏氏家族承受的压力。

    所以苏克雍也不再多想苏观涯究竟是什么意图,他只知道,自己要用力地砸,砸开贺家这块硬壳,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砸开一条裂缝来。

    ……

    自大清早开始,直到午后,苏克雍一直是坐在偏厅里,就像一块石头,只是偶尔喝着茶,看也不看一直在旁陪着他的清吏司贺达。

    贺达是贺家旁系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善于钱财调拔统计,是深得贺庆之和贺学之的信任,在这清吏司的位置上,那也是坐了很多年。

    三十五六岁的贺达,或许是用心过多,看起来倒像四十多岁的人,丝间竟然已经夹含着白色,看来也确实操劳不少,只是究竟是为民操劳还是只为自己的家族操劳,他的心里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自吏部官员进入清吏司衙门开始,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苏克雍带着一大帮子人,前来清吏司衙门大查账目,搞得清吏司衙门每个人都是心中惶惶,那总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

    更让贺达心里不舒服的,便是自始至终,这苏克雍都没看他几眼,就算看上两眼,那眼中也满是不屑,就似乎是将贺达当成待审的犯人一样。

    贺达在宜春郡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苏克雍这样的态度,能真是让他心生无比的怨怒,这股怒火也直接表现在脸上,只是不好作而已。

    过了饭口,苏克雍依旧像石头一样坐着,贺达忍住怒火,上前勉强笑道:“侍郎大人,已是过了大中午,大人是否先用餐?让大家用过午餐再做事岂不更好?”

    苏克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贺达,你就如此忍不住吗?本官也曾两连续两日粒米未进,一顿饭,实在算不得什么。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歇一下,只怕就给人留下空子了。”

    贺达神色微变,收起笑容,道:“侍郎大人此话何意?下官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下官是一片好意而已!”

    “好意恶意,本官并不知道。”苏克雍语气逼人:“总之这账目既然开始查,就歇不得手,不查出个三四五六来,这就不能完!”

    贺达冷冷一笑,道:“听大人的意思,倒像我这清吏司必有猫腻,必不干净。那好,侍郎大人愿意查,下官自是奉陪!”

    苏克雍冷哼一声,眼眸子满是寒意,在贺达身上扫着。

    贺达毫不畏惧,与苏克雍对视,那眼中也满是寒气,口中更是道:“侍郎大人奉旨下来彻查巧立名目增收赋税一事,下官已是极力配合了。侍郎大人也该知道,如今你们所查的,已经涉及到多项税收,甚至查上工程款项银两的拔出,这本不是吏部所能管辖的范围……至少该由户部派人来核查,至于朝廷拔下来的地方工程款,甚至需要工部的官员来核对……!”

    苏克雍现出怒色,冷笑道:“贺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官越权吗?”

    贺达淡然道:“若真要下官来说,侍郎大人确实是越权了……侍郎大人自称是奉圣旨查办,要从我清吏司衙门开始彻查账目,下官不得不从,不过该提醒大人的,自然也是要提醒。”

    “好一个不得不从。”苏克雍猛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盏都跳起来,茶水从杯中溅出,洒到桌面上,指着贺达道:“你要真是听本官的吩咐,那边将巧立名目收取赋税的事儿老老实实告诉我,本官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从轻处理!”

    贺达淡淡笑道:“侍郎大人,莫怪下官没有提醒你,如今监察使凌大人就在春园暂居,你没有任何证据,对下官以及下官同仁满嘴污蔑,监察使大人那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要过问此事的。”

    苏克雍豁然站起,恼怒道:“你事要办出凌垒吓我吗?本官做事,从不畏惧任何阻碍。”

    贺达针锋相对:“下官自问清白,也不怕任何人诬蔑!”

    二人的嗓音都极大,门外不少官员听到,都探头探脑往这边望过来。

    那大门未关,不少人竟是清晰地看见,苏克雍手指着贺达,口沫横飞,一副极为强横的样子,官员们面面相觑,都想不到苏克雍的脾气这般大,更想不到苏克雍竟是如此冲动,指着贺达的鼻子训斥,这一群官员都是清吏司衙门的大小官吏,见状也都是心中大生怨意。

    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这苏侍郎对清吏司大人都这般无礼,不成体统,这真要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咱们只怕都要万劫不复了!”

    四周众人深以为然,看着那间屋子的神情,也就愈地阴沉与怨怒。

    片刻之后,就见贺达气冲冲地从那屋子里出来,一脸的恼怒之色,到了院子里,又回头往那屋子里瞥了一眼,眼眸子满是怨毒之色。

    早有几名官员围上来,纷纷劝解,贺达只是冷笑道:“京官是官,咱们下面当差的就不是官了?我等兢兢业业为国尽忠,却也受到如此欺辱,这官不当也罢了……!”

    旁边立刻有人低声劝道:“大人息怒,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那也不敢将我们如何……大人莫气坏身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那人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正是正是。大人息怒,他要是胡作非为,咱们还有郡守大人,还有大老爷,还有监察使大人,也不会由着他翻天的!”

    贺达冷冷笑着,那眸子里显出杀意,低声道:“在咱们的地面上,还如此猖狂嚣张,这人还真是……不怕死!”

    众清吏司衙门官吏互相看着,也都握起拳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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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先兵后礼】

    夜色深沉,可是田家并不太平,更不安静,田布仁躺在床榻上,除了原配妻子,那四个小妾也都挤在房间内,哭哭啼啼,就好像田布仁已经死去一般,整个田府已经陷入恐慌和悲哀之中。

    “老爷啊,府里的几处门都被守住,我们都出不去了,这衙门里的人为何要这样做啊?妾身那胭脂都快没了……!”

    “是啊,老爷,妾身这两日还要出去买衣裳,这下子出不去,那可如何是好啊?妾身听他们说,那县老爷要办田家,会不会也连累我们啊……!”

    “妾身听说县衙里的人将我们米库的粮食都拉走了……这要是没粮食,咱们可怎么活啊……!”

    三位小妾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田布仁霍地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抓起床边那一碗用来调养的参汤,往那几名小妾砸去,听到“哎哟”之声大叫起来,几名小妾就像老鼠一样蹦起来,被泼到滚烫参汤倒是小事,那中间一名小妾的额头正被汤碗砸中,顿时砸开口子,鲜血冒出来。

    “给老子滚出去!”田布仁怒喝道。

    小妾们顿时花容失色,一个个急忙跑了下去,那是连伤势也顾不得了。

    田布仁又将房间内的人全部遣退,这才闭上眼睛,脸上夹杂着愤怒和无奈,这洪家和官府联手,田家这一次是被整治的损失惨重,而且田布仁绝对明白,这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县衙派人守着田家大门,那就是准备着日后还要来算账,田家的前途,那已经是凶多吉少。

    他很清楚,洪家后面是郡守司徒静,郡守司徒静后面,那可就是贺家了。

    区区田家,不过是夕春县上百商户的其中一员,这在官府的眼里,那就是毛一般的家族,虽然他也是依附于贺氏家族之下,不过在宜春郡东部三县,依附在贺家门下的太多太多,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贺家不可能为了小小的田家与郡守为难。

    他虽然心疼那万金胜过黄金的粮食被贺知县生生征走,更惧怕的是接下来官府与洪家联手对田家的阴谋

    他可以断定,用不了多久,只要他们觉得时机成熟,即使自己能活下去,但是田家的产业,必定会被盘剥的分文不剩,自己的一切将会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田家几代人打下来的产业,很可能就这样断送在自己手里,田布仁无法接受。

    可是他却有没有任何办法去与他们对抗,只能坐以待毙。

    等死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愤怒与无奈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已近乎绝望。

    就这样不只过了多久,夜色跚阑,万物俱静,田布仁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咽喉一阵冰凉,这股寒意瞬间从他的咽喉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遍体都泛起鸡皮疙瘩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名黑衣人站在自己的床边,蒙着面,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屋中尚点着灯火,那剑刃生寒,黑衣人一双犀利而冷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不要叫,也不要动!”黑衣人声音嘶哑,轻轻道:“那样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田布仁尽力压住自己的惊恐,颤声道:“好汉……好汉是要银子?”

    “有人付了我银子……!”黑衣人淡淡道:“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田布仁问道:“什么……什么话?”

    “他让我告诉你,你太不识趣……与他作对,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黑衣人说完,那眼眸子陡然一寒,握着剑柄的手陡然青筋暴起。

    田布仁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能给他带这种话的人,只可能是洪悟修,原来这黑衣人是洪悟修派过来的。

    他又是惊恐又是怨恨,洪悟修也太他妈狠毒了吧。

    黑衣人的剑缓缓往前刺出,就像柳絮一样轻柔,很慢,很轻,他口中冷酷地道:“他还要我不要一剑便杀死你,要让你慢慢死……慢慢死……!”

    鲜血已经从田布仁的咽喉处留处,田布仁只感觉全身冰冷,想喊,此时却已经无力喊出声音。

    就在那长剑要刺穿田布仁的咽喉时,一道破风晓明,寒光闪动,一件东西从窗外没入了黑衣人持剑的右手肩头,那黑衣人轻哼一声,手一松,手里的长剑竟然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窗户破开,一道身影从窗户处窜进来,来人也是一身黑衣裳,不过脸上却是戴着鬼面具,手中握一把轻巧的小匕,进入屋内,那匕便往黑衣蒙面人的背脊扎过来。

    黑衣人低吼一声,“你是谁?”

    那面具人根本不答话,手里的匕已经连续刺出,眨眼间便将黑衣人逼到了屋角处,那黑衣人手中没了兵器,看起来左肩中了暗器,左手提不起来,完全不是面具人的敌手。

    田布仁死里逃生,但是身子兀自僵硬,想喊人,一时间却不出声音来,只见到那两个人在角落处缠斗片刻,忽听到一声轻哼,黑衣人却是倒在屋角,而面具人瞬间收起匕,转身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道:“死不了吧?”

    田布仁终于缓过起来,从鬼门关走一遭,这时候缓过来,才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是被冷汗浸透,那衣裳早就湿了,着窗外钻进冷风来,穿在他身上,他更是觉得寒意大盛。

    “恩……恩公,多谢……多谢救命之恩!”田布仁擦了擦额头的汗,猛地又想到什么,从旁拿出丝巾,在咽喉处一擦,本来白洁如雪的丝巾,顿时一片殷红。

    “知道是谁要杀你?”面具人声音冷淡问道。

    “知道。”田布仁点头,一脸怨憎。

    面具人拉过旁边的木凳子,在上面坐下,凝视着田布仁,道:“他们是要置你于死地,这只是开始,你以后还会遇到比现在更危险的局面……你一个小小的商人,在他们眼里,要整死你轻而易举,你明白吗?”

    “是是是!”田布仁额头刚擦去的汗,此时有冒出来,眼中带着疑惑:“恩公……恩公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面具人很直接地道:“我与司徒静有仇,我想搞垮司徒静……你不必问我是谁,你只要明白,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去做,你们田家一定会被他们整治的尸骨无存……你信不信?”

    “我信。”田布仁点头道:“恩公要我怎么做?”

    “我先问你,你是愿意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杀你的人,夺你的产,还是愿意拼上一拼?”面具人淡淡问道。

    田布仁一怔,沉吟着,想着田家被整治成现在这样,自己今晚也差点被洪家派出的刺客所杀,那眼眸子里的怨意更浓,咬牙道:“恩公,我想拼,可是……可是我如何去拼?我知道自己的实力,那是远不足以与他们相抗的。”

    面具人淡淡笑道:“好,你有这个胆子就好。田布仁,如今京里派下来监察官员,你为何不去向京中吏部派下来的官员告此事?”

    田布仁面色大变,吃惊道:“告……告谁?”

    “谁要整治你们田家,你就告谁。”面具人道:“洪家在某些赃官的撑腰下,强购各大米行的储粮,大鸿米店更是开出漫天米价,趁火打劫,这都是触犯了朝廷的法度。此外,贺知县与洪家勾结,上门抢粮,更是派人刺杀,这一桩桩事情,你为何不去告?如今吏部苏克雍苏大人就在城里,他可是专门来查办宜春郡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这样的机会,你若不抓住,那你们田家可就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田布仁犹豫着。

    民告官,这本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更何况在燕国这种政治形态下,在贺家的属地告贺家派系的官员,那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更何况,吏部派来的苏大人,当真就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米商,大肆去彻查贺家的官员。

    宜春郡不少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京里派了不少官员下来,也知道其中有一部分是来彻查贪官污吏的,但是谁都不能确定那只是做样子还是玩真的。

    官官相护,这种思维在百姓的心中是极为深厚的,对于世家之间那种风起云涌的斗争,他们当然不会了解。

    “你还在害怕什么?”面具人嗓音低沉。

    田布仁终于道:“我……我能告的赢吗?在这里告他们,我……我不是找死吗?”

    “他们已经要杀死你了。”面具人声音冷然:“你还有何畏惧?你不告,那是等死,如果去告,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田布仁还在犹豫,面具人已经继续道:“只凭你,自然是告不赢。但是有我在后面帮你,你就有七成机会……!”

    田布仁心中犹豫挣扎着,面具人说的不错,坐以待毙,那自然不如拼死一搏,但是即使有面具人的承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能够告倒洪家,告倒贺知县,甚至告倒郡守司徒静,那实在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你要告,我帮你,你不告,我现在离开!”面具人站起身来,淡淡道:“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看来……你并没有那样的觉悟!”

    田布仁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恩公,你能够在衙差们的守护下进入我家府邸,必定身手高明。我求你一件事,你若能答应,田布仁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去敲鼓喊冤,遵照恩公的吩咐去告那帮禽兽!”

    “何事?”

    “恩公帮我带走我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有我的夫人!”田布仁眼中布满乞求:“带他们远远离开这里,我留下来拼上一拼!”

    面具人只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好!”

    田布仁大喜,叩头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我会尽快安排他们离开。”面具人平静道:“你做好上告的准备……记住,这上告是你自己的决定,并没有任何人来要求你这样做……你也从未见过我……!”

    “是是是。”田布仁正色道:“恩公救了我的命,还指了报仇雪恨的道,我田布仁感激不尽,绝不会出卖恩公。”

    “我并不怕你出卖,那样对你并无好处。”面具人冷冷笑道:“我能救你家人出去,自然也能杀他们……!”他再不多言,过去背起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再次从窗户窜出,没入黑夜之中,田布仁看着他离去,瘫坐在地上。

    面具人背着黑衣人出了屋子,到得没人之处,放下那黑衣人,那黑衣人竟是站正身子,与面具人打了个手势,二人一前一后穿庭过院,很快就翻过高高的院墙出了田府,到得一处寂静的小巷,二人才停住步子。

    “小李,暗中保护田布仁,莫让人真的杀了他。”面具人吩咐道:“吩咐弟兄们暂时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敌国的探子,暂且留给东花厅那帮人去对付,我们不要插手!不过田布仁的家人,尽快安排他们离开……这个时候,那些大人物的目光并不在这小小的田府!”

    “是,大人。”黑衣人恭敬道。

    很快,两道身影左右分开,转眼间就掩没在黑夜之中,就如同两个幻化无形的幽灵一般。

    ……

    这个时候,春园那间棋室里,贺学之正与徐先生颇有雅兴地对弈,他们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投到他们从未注意过也毫不引人注目的小小田府,他们当然也不可能知道那里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接到的探报很清晰。

    “韩漠今日无异动,已宿!”

    p玄幻修炼一次两三章,打斗一次三五章不算拖!历史许多书一场战争耗时十几二十张不算拖!小沙漠写着权谋斗争,将一些相关细节写细几章就是拖,我真冤啊。如果这些没用,我就不写了啊,真是有用才码下来的啊,我也想马上**,可是整个氛围和细节没有处理好,猛到**,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啊。

    无‘因’哪有‘果’,我这‘因’不写明白,那出来‘果’就更不明白了。

    人斗,那是以动机驱使行动,我必须交代清楚动机。如果是常看权谋争斗,这类书本身就是细细抽丝,绝不同于玄幻打得昏天暗地,正好是静中动的典型。

    酒烈有酒烈的刺激,茶香也有茶香的韵味。

    奴家只想沏一杯好茶,献于大大们细品而已!

第三二五章 【佛渡人】

    准确来说,夕春县城四周设下的灾民聚集区共有十七处,而最大的一处,聚集灾民一万五千多人,连绵数里,各类帐篷没有秩序地搭建,甚至还有一些临时的木棚子,整个聚集区内一片杂乱,虽然已经歇了雨,但是聚集区的地面还是一片泥泞。

    每个聚集区都有上百名城守军组成的巡逻队随时巡逻,以免聚集区出现骚动的景象,亦有少许的衙差时不时地过来拉走尸体,聚集起来将尸烧化。

    韩漠昨日悄无声息地做了不少事情,甚至都没能去成春园见艳雪姬,昨夜睡得很晚,但是今日却起的极早,依旧是出数万斤粮食赈济灾民,更是出了城来,到了这块人数最多的灾民区查看。

    灾民区的外围,早就架起几十口大锅,烈火腾腾,在大锅中煮粥。虽然大锅的数量不少,但是灾民的数目更多,这几十口大锅那是要煮上好几次,才足够每一名灾民分到半碗米粥,为了增加粥量,那米粥中也是要掺上大量的野菜。

    韩漠在灾民区外围就下了马,身后跟着肖木等六七名御林军,走在泥泞的地面,查视着灾民区的动静,瞧着灾民碗里的米粥实在少得可怜,这一碗米粥,却要支撑一天。

    粮署司米库的粮食并不多,灾情也不可能三五天就结束,工部吏员虽然在前方治水,但是洪水何时退却,堤坝何时堵住,那也没个准,这库里的米粮自然不能敞开了。户部从其他各郡调派来的粮食全无动静,自燕京出,到今日已是第八日,除了韩漠从京里运来的三十多万斤粮食,再无一颗粮食抵达。

    韩漠不知道那些粮食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他如今只能将自己手里的粮食进行合理的调配,虽然每日一顿粥的份额对灾民来说实在太少,但是这一碗粥至少能保证大家不被饿死,这个时候要想吃得饱,那反而是一种奢求了。

    “大人,你看那边!”肖木在旁忽然道:“那边聚了不少人,他们在做什么?”

    韩漠顺他手指看去,只见那边有一处小木屋,木屋不大,门儿敞开着,那门前却排了一条长队,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百姓正排在门前,有些人甚至是坐在泥泞的地上等候着,更有人是抱着自家的孩子,一边哄着,一边焦急等待。

    韩漠大是奇怪,吩咐道:“派一个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有一名御林军领命,飞快过去。

    御林军来到夕春县,护粮是一个任务,另一个人物则是协助当地的城守军维持秩序,韩漠就是担心在灾民区有敌国的奸细从中鼓噪,鼓动百姓破坏已经算不得太稳定的局面,导致更大的动乱。

    只片刻间,那御林军兵士回来禀报:“大人,这些灾民都是在等着瞧病,那屋子里有大夫!”

    “大夫?”韩漠一怔。

    “是。那些灾民说,这大夫每日都在这里为他们瞧病,不收诊金,还免费送药,是活神仙下凡。”士兵回道:“他们说那大夫医术极高明,没有他瞧不了的病。”

    韩漠和肖木对视一眼,显出笑来,道:“还有这样的人物?可问出是何许人?”

    那士兵道:“好像......是一个和尚!”

    “和尚?”韩漠更是好奇,加快步子,往那木屋子走过去,他倒真想看看这个被称为“活神仙”的和尚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虽然灾民们很自觉地遵守秩序排着长队,但是木屋前还是有两名身材高大的灾民在守着,显然是用来防止有人擅自进入。

    不过这两人见到一身盔甲的韩漠,那自然是不敢阻拦的,韩漠笑眯眯地摆摆手,示意二人让开,那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多说,放了韩漠进去。

    韩漠刚一进屋子内,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这味道并不单一,那是数种草药混合起来的味道,闻到这股子药材味,韩漠却有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他穿越之前,就是和药剂打交道,自然也少不得和药剂的原始材料接触。

    他甚至闻到了桂皮、五味子、甘草、黄芪、党参等各样药材的味道。

    屋内果然不是很宽敞,左边放了一排竹制箩筐,箩筐边有三名小僧人合十而立。右边却是放了一张木制小长桌,桌上放有金针等医治工具,而桌子后面,盘坐一名白须和尚,气质淡定,穿着灰色僧袍,如同垂暮谷钟,正襟而坐,正为一名衣衫偻烂的灾民把脉。

    最让韩漠惊奇的是,这和尚的右耳色泽金黄,极是显眼,也极是奇特,就像在耳朵上镀了一层黄金一般。

    韩漠禁不住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自己的右手三指色泽也是金黄,不过比这和尚耳朵的颜色淡一些,该不会这老和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韩漠进到屋子里,除了那患者转头看了他一眼,几个老小和尚却都是气定神闲,没有人向他投上一眼。

    他走到那一排箩筐边上,随意看了看,就见到这些箩筐里面装的果然是药草,他也能认出不少来,名贵的药材不多,但却都是极实用的药材。

    “按五例给他拿药!”老和尚收回手,声音温和地吩咐道。

    就见到一名和尚立刻上前,捡了几味药,用小纸包包起来,递给那患者灾民,嘱咐道:“温水煎服,两日便可!”

    那灾民接过药包,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老和尚这才吩咐道:“聪休,让他们稍等片刻,你们三个先出去!”

    三名和尚也不多问,齐齐合十行礼,径自退了下去,甚至顺手带上门,不过这木屋子开了几处窗户,光芒从窗口洒入,倒不显得昏暗。

    “打扰大师了!”韩漠也合十行了一礼,这老和尚普救众生,免费施诊施药,韩漠倒是生起一丝敬意。这个时候,城里那些大夫不高价诊治就是好事,可莫想他们会出城前来免费施诊送药。

    老和尚温和地看着韩漠,声音平静:“施主要看病?”

    “非也!”韩漠道:“只是好奇,所以.......!”

    “原来是好奇。”老和尚眼中显出笑意:“施主当真无病?”

    韩漠皱眉道:“大师有菩提慧眼,难道看到了什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在贫僧看来,施主明知此屋是用来诊病,却依旧进来,虽身体无恙,但却心中有疑!”

    韩漠走到小长桌边,在老和尚对面也盘膝坐下,合十一礼,带着恭敬之色道:“请问大师法号?”

    “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入巨壑!”老和尚轻声道:“贫僧玄机!”

    “玄机?”韩漠神情肃然:“此玄机与彼玄机可否相同?”

    “玄机即是玄机,诸天诸地,万众生灵,皆有其玄机所在。”老和尚玄机缓缓道:“玄机,即参悟之道!”

    “我知玄机乃不可口语之道。”韩漠凝视玄机和尚,正色道:“大师既是出家人,莫非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玄机吗?”

    “虽是出家人,却依旧身在红尘中,食五谷,自是有不能言之处。我佛亦曰:不可说,不可说!”玄机打着机锋,缓缓道:“施主进此屋子,可有玄机可言?”

    韩漠微笑道:“如大师所说,玄机只可参悟,不可言!”

    玄机和尚微微颔:“施主能懂,贫僧甚慰!”

    “却不知大师除了不可言之玄机,是否有可言之训?”

    玄机沉吟片刻,合十道:“贫僧在此,或可救十人百人,而施主在此,只要参悟其中玄机,却可救千人万人。渡一人胜造七级浮屠,渡万人则可顺应天道!”

    韩漠想了想,问道:“大师乃佛门高僧,又自号玄机,弟子愚钝,能否指点迷津。玄机往何方悟?”

    “世人玄机,既是人心!”玄机和尚声音柔和:“欲得人心,必诛魔心,所谓‘魔’,施主可解否?”

    韩漠点头道:“魔道高强,如何诛魔?大师为佛道中人,为何不作狮子吼,除魔卫道?”

    “此依旧是玄机,不可言!”

    韩漠站起身来,微微施礼,道:“弟子代灾民谢大师慈悲为怀,施诊舍药,此亦菩提之心!”

    “佛本渡人,何来言谢?”玄机合十道:“菩提善心,只是以证佛道而已。韩施主,我佛讲根,寻根则得源,不得根,既不得人心!”

    韩漠笑道:“大师原来知道我是谁!”

    玄机微笑道:“只因我的心上无尘。”

    “无尘?玄机?”韩漠笑呵呵道:“弟子先告退,大师请继续施展妙手,以渡苍生,弟子回头再来请教!”

    “好,你去!”玄机颔道。

    韩漠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到门边,打开了屋门,径自出来,那边肖木等人都是有些疑惑,不知韩漠与那和尚关门在里面谈些什么。

    玄机和尚打着机锋,但是韩漠却能领悟到,老和尚话中的意思其实很清晰,那就是劝说韩漠,如果真要得民心,就该除去那些百姓视为眼中钉的恶霸,这恶霸,当然是指贺学之那一群人。

    韩漠对于这个奇怪的玄机和尚,那是很为好奇。

    肖木此时已经迎上来,低声道:“大人,那和尚法号叫做玄机,是南郊一处寺庙的和尚。那寺庙曾经只是一处破败的寺庙,这和尚几年前来到这里,在那里栖息下来,据说庙里如今有了十多个和尚跟着他学法,不过那边离县城远,香火并不盛。这一次来这里施诊,一开始大家并不相信他的医术,不过等他真的治好几个人之后,这名声大了起来,也就每日里在这屋子里施诊治病,并且免费赠送药材。”

    “百姓都夸他医术?”

    “是。这和尚看病极快,顷刻间就能道出患者的病源,而且当即便给患者配药,没有一个看不准的,如今这里都称他为活神仙。”肖木轻声道:“这和尚每日日出便到,晚上半夜才离开,这里的灾民对他都很是尊敬!”

    韩漠若有所思,病症有百样,这个玄机和尚就是能够迅看出病源甚至配出药方,那手头上的医术当真是了不得了。

    对于和尚的来历,韩漠更有兴趣了。

第三二六章 【雪姬如虎】

    这一日,韩漠视察了数处灾民聚集区,检查灾民碗里的米粥是水多还是米多。而这一天,苏克雍兀自在清吏司衙门连续地查账,中间又与清吏司贺达生数次口角冲突。

    韩漠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这才回到营中,他冲洗一番,忽地想到身在春园的艳雪姬。昨夜没能去成,今夜却不得不过去了,毕竟再不过去,定然让贺学之生起疑惑,这对掩饰艳雪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韩漠虽然不明白艳雪姬真正的意图,但有一点他却极清晰,艳雪姬定然是要对付贺学之,否则也不可能忍辱负重潜伏在春园。

    只要明白这个目的,韩漠觉得自己就应该帮助艳雪姬。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能够让艳雪姬这样的高手去对付贺学之,这可是韩漠求之不得的事情,虽然韩漠此时并不想在明面上与贺家直接对抗,但是能够有势力对贺家进行打击,这可是他内心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是想到今晚有可能还要演戏,却不能真枪实弹泄一回,这让他心里很是有些郁闷,毕竟一个男人在那样的尤物诱惑下却不能痛快泄,实在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他到达春园时,早有人禀报贺学之,贺学之笑呵呵地迎着他进了院子,亲热地问道:世侄这两日可还顺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本以为昨夜你会过来,也曾派人去请,不过回话说,你昨日事务繁忙,太过劳累,所以也就作罢。

    韩漠也笑道:劳烦世伯挂念。压低声音:世侄昨日也是想过来,只是倒下去便睡着,一睁开眼,就是天亮,总无大白天跑过来的道理

    贺学之眯着眼笑,轻轻拍了拍韩漠的肩膀:世侄,你莫非不知道,这白日宣......白日寻欢,那也是另有一番乐趣的。

    韩漠闻言,心中鄙视,但是面上还是呵呵笑着。

    世侄啊,你可知道,这两日,苏克雍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贺学之神色一变,忽地沉下脸来:他在这边,可是逞足了威风!

    韩漠不动声色,哦了一声,问道:世伯,他又在这边折腾些什么?

    贺学之长叹一口气,道:京里派来的官,路途遥远,我们这边也是好生伺候着。苏克雍是圣上派来查案的,这宜春的官员自然也是全力配合。许多账目本不是苏克雍职权范围所能核查的,但是为了证明宜春官吏的清白,倒也处处忍让,由着他在清吏司衙门折腾各项账目,这不说进项,许多涉及到工程出项的账目也任由他核查,清吏司衙门的官员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韩漠叹道:本就要以和为贵啊。我来这里,就是想灾情早日渡过,诸事顺顺利利地过去就好,大家和和气气,那才是上策啊。

    贺学之眼中划过一道光,叹道:谁说不是。我的心思,与世侄的心思那是一般无二。这个时候,大家和和气气,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可是苏克雍自持是圣上派遣,在那清吏司衙门内,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丝毫不留颜面,口出不逊,没有丝毫口德。这清吏司衙门的官员也都是饱学之士,那也都是有着自尊的,苏克雍证据没找到证据,只是一味地诬蔑,一味地诽谤,清吏司衙门上下那可是怨气大生啊。清吏司贺达是我外侄,昨夜还来我府里痛哭一遭,只说这苏侍郎目中无人,将清吏司衙门的官员都当成了罪犯看待,我那外侄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被他连番羞辱,那是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啊。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苏侍郎还真有些过分,都是为朝廷办事,没有证据,岂能随意诬蔑,苏侍郎真是大大不该。韩漠立刻道。

    贺学之轻叹道:世侄年纪轻轻,却是知情知礼,那苏克雍的年纪,可是白活了。

    监察使凌大人就不管管这事儿?韩漠问道:凌大人负责监察吏部官员查案,苏克雍如此妄为,这凌大人是要出面的。

    贺学之笑道:凌大人对此也是深为震惊,他到是说了,这苏克雍若是在这般放肆,他便要出面管一管了。

    韩漠点头道:凌大人是圣上钦派的监察使,我御林军势必要全力支持凌大人行事的。

    贺学之现出喜色,拍手道:世侄年轻有为,做事气势不凡,实在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啊。随即一拍脑袋,哈哈笑道:你看我只知道在这里啰嗦,倒是耽搁了世侄与佳人相会,惭愧惭愧。这两日,除了送餐进去,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人敢踏入媚娘的院子一步,世侄放心就是!

    韩漠施礼道:这一切还是多亏世伯,世伯恩情,韩漠那是记在心上的。

    贺学之也不多说,韩漠今夜的对话,还是让他很满意,所以牵着韩漠的手,穿堂过院,一直将韩漠送到艳雪姬所居院子前,笑眯眯道:世侄,我已命人送入瓜果酒品,那酒水可是你东海流出来的葡萄酒,味道独特,你这番可是既享用美酒,又享用佳人,这才是人间最大的美事啊!

    韩漠微微一笑,进了院子,到得那间小阁子前,轻轻推门,房门顿时被推开,进到里面,韩漠顺手便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屏风之后,红烛嫣红,那烛光映照在屏风之上,屏风上的仕女更是逼真动人。

    韩漠咳嗽了一声,屏风后就传来艳雪姬媚腻的声音:将军终于来了,妾身可是想煞你了!

    韩漠转到屏风后面,就见到艳雪姬侧躺在床榻上,一直玉臂撑着螓,锦被齐腰盖着,显出穿着白丝霓裳的上衣来,慵懒而妩媚,那俏脸上含着笑意,榻上更是放了小桌子,上面放满瓜果酒品,艳雪姬另一手儿正从桌上捻着点心,很悠闲地品尝着,那眉眼如丝的眼眸子,秋波荡漾,正盯在韩漠的身上。

    韩漠走了过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凝视着艳雪姬,微笑道:让你久等了!

    看来贺家对你还真是不错。艳雪姬吃吃媚笑道:这样的时候,依旧有这样鲜美的瓜果伺候你,还有这甘美的葡萄酒孝敬你,韩将军真是好福气啊!说完,她伸出两只***而修成的手指,端起勃利制作的酒杯,拿在手中,那里面盛满了鲜血般殷红的葡萄酒汁,娇滴滴地道:这葡萄酒宛若鲜血,味道甘美,却不知道真正的鲜血是不是这样的美味!

    她斜倚着,领口微微敞开,虽有碧色的抹胸系在胸前,可是那两团丰美的乳.房挤在一起,***的丘壑微微显露,深邃无比。

    韩漠靠坐在椅子上,知道艳雪姬既然这般肆无忌惮的说话,这四下里必无别人偷听,以艳雪姬的功夫,屋子四周若真有探子,她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看破。

    艳老板就该享受这样的生活。韩漠微笑道:佳人美酒,浑然天成!

    艳雪姬吃吃娇笑,那柳眉忽地竖起,低声叱道:韩漠,你还知道过来啊?老娘昨晚等你一夜,你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外面偷腥?

    韩漠一愣,听这话意思,倒像是自家娘们在训斥丈夫,不由苦笑道:艳老板,你当我不想来吗?我来这边,那是要负责保护粮食,分配粮食,还要随时注意宜春这边的局势是否稳定,活儿可不简单啊!

    艳雪姬身子鬼魅般,竟是从床上翻起,韩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艳雪姬像一团白云般飘到自己的身边,竟是伸出芊芊玉手拧着自己的耳朵,口中娇叱道:你是在给老娘找理由吗?老娘说过,你不可坏我大事,你今夜幸亏是来了,若是再不来,老娘是准备闯到你的营里,宰了你这个臭小子!

    韩漠一阵冷汗冒出来,这千娇百媚的佳人起火来,竟如一同凶猛的母老虎,气势十足。

    艳雪姬身下乃是系了一条紫色百褶榴花裙,衬上上面的白丝霓裳,那娇艳之姿,实难形容,那前凸后翘的美妙身材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这绝色尤物此番却如母老虎般拧自己耳朵,这姿容相貌与她的脾气倒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漠被拧着耳朵,立时正色道:艳老板,我知道你武功比我高,但是你要仗着自己的武功来欺负我一个堂堂男子汉,那是万万不成,就算我答应,但是被外人知道,那一定会鄙视我的!

    艳雪姬咯咯娇笑起来,随即娇滴滴地道:那又如何?韩将军,莫非你还要与妾身动手?

    她话声未落,韩漠的左手探出,竟是抱向了艳雪姬的纤细腰肢。

    艳雪姬的度竟是比韩漠想的还要快,柳腰一扭,身若柳絮,竟是如一团白云般飘开,只这一眨眼,竟是退开三四步远,吃吃笑着,摇曳多姿,那胸前双峰更是在花枝招展中波涛汹涌,荡起阵阵波浪来。

    韩将军是真要试试妾身的本事了。艳雪姬妩媚笑着,莲步轻移,柳腰款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走近韩漠,韩漠立时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幽香味道,顿时脑中不油然浮起前夜的荒唐景象来,却听到艳雪姬靠近过来,低声道:死东西,今夜,你要帮我一个忙!

    是不是又要演戏?韩漠叹了口气,眼睛却不由从艳雪姬那美妙的身体上扫过,这美艳女人的身体,当真是惹火无比。

    艳雪姬摇摇头,神情严肃起来:掩护我,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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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七章 【槐树之战】

    韩漠与艳雪姬在春园之时,清吏司贺达却正在自己府邸的书房里怨气勃。这两日与苏克雍已是撕破脸的针锋相对,苏克雍冷嘲热讽,始终将贺达当做犯人一般看待,贺达每一次见到那个臭石头般的家伙,都恨不得用匕刺入他的心脏。

    但是他却也知道,苏克雍看似无理挑衅,但是真正的目的,只怕就是为了激怒清吏司衙门的一干人,人在愤怒之下,总会出现错误,而苏克雍显然就是在等待着清吏司衙门出现致命的错误,而后他便会像毒蛇一样,咬住因为错误而显露出的致命漏洞。

    明知对方的意图,但是贺达却实在难以忍受,这么多年来,即使是大老爷贺学之对他也是和蔼有加,这京里来的苏克雍却是数番侮辱,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很静,他的心很乱,直到他的书房房门传来敲门声,他才醒过神来。

    他很疑惑,就像大多数重要人物一样,书房通常都是禁地,没有他们的允许,那是不能轻易靠近打扰的,但是如此深夜,却有人敲响自己的房门,那来者自然不是一般人。

    但是贺达看到来人,却觉得很一般,这个人他认识,那是贺学之的马夫,贺学之出行所乘坐的马车,一直是此人驾车,此人的名字,贺达却从未有心去知道。

    大老爷让你写几个字!这人声音很恭敬,很客气,写完这些字,让你办一件事情!

    贺达皱起眉头:大老爷有事情,为何要派你来传达?

    这人并不解释,而是以恭敬的语气说着命令式的语句:请你准备好纸,按照我所说,咬破你的手指,以鲜血写上一行字!他说完这番话,亮出了一件东西,贺达见到,立刻肃然,神情竟恭敬起来,找到雪白的上等纸张,咬破自己的手指,依照那人的吩咐,以鲜血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那人看了一眼,神情漠然。

    大老爷还要让我办何事?贺达问道。

    这人走上前去,附耳低语,贺达神色大变,惊声道: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大老爷岂会让我这样做!

    那人声音淡然: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让我帮你!

    贺达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嘴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大老爷不会这样的!

    他眼中,显出绝望之色!

    春园小阁内。

    掩护?韩漠皱起眉头:我如何掩护?

    艳雪姬神情再无妖媚之色,轻声道:你要做的很简单,吹灭蜡烛,留在这里面,让外人以为你我都在这屋子里面。如果我猜得没错,今夜不会再有人听房!

    你要做什么?韩漠凝视艳雪姬那张美艳的俏脸:你如此慎重,是不是所要做的事情十分凶险?值不值得你去做?

    艳雪姬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死东西,你是在为我担心?

    韩漠叹了口气,道:能让你如此小心,你面对的麻烦一定不小。我虽然没有你本事大,但是或许能帮上忙,你要去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艳雪姬凑近韩漠,吐气如兰,吃吃一笑,看来你真是担心我了。想不到你这个死坏蛋还有点良心。不过有些事情,我自己一定要去做到,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如果成功,我会给你甜头尝尝的。

    韩漠沉吟着,终于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

    艳雪姬柔媚一笑,转到侧面屏风后面,韩漠透过屏风,却看到她是在那屏风后面换衣裳,虽然无法直视到她那动人的身体,但是屏风后的身形,却是完全映在屏风上面。

    她侧影映在屏风上,那高挺的酥胸如同雄伟的山峰,傲然挺立,水蛇般的细腰下面,那***极翘,随着她的动作,山峰颤巍巍的抖动,当微倾身体时,那挺翘的***更是撅起,弧线优美,只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便已经绝美无比,若真是看到她的身子,只怕要让人喷出鼻血来。

    好丰满的胸,好挺的屁股!韩漠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只能这样想:如果能好好摸上一摸,该多好啊!

    好不好看?韩漠正惬意欣赏时,那边却传来艳雪姬腻腻的声音。

    好看!韩漠随口答道,随即忙撇过头,这葡萄酒的酒瓶子还真是好看!

    艳雪姬咯咯娇笑道:韩将军,你也这般虚伪吗?

    韩漠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现在有一种什么感觉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你脑子里一定很龌龊。艳雪姬轻叹道:你们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韩漠平静道:对于女性,我一直是以欣赏和尊重的眼光去看,不会亵渎!

    艳雪姬咯咯娇笑道:那你现在可不是在亵渎我吗?

    韩漠正色道:错。我说过,我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是在洞房花烛夜,在享受闺房之乐!

    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韩漠等了片刻,不见回应,转过头,却已经见不到艳雪姬的踪影,那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此时却不知道去了何方,如同鬼魅般消逝。

    韩漠叹了口气,摇摇头,上前吹灭蜡烛,这才坐到榻上,正好习练《气经》!

    离开燕京,白夜郎自然没有跟来,也就无法每夜与白夜郎一同修习武技,只能自己按照白夜郎传授的诀窍,休息《气经》。

    虽然修习《气经》的时间不长,但是韩漠却感觉效果极其明显,五感增强,反应力和敏捷度也是大大提升。平日也能感受到,自己如今行走之间,轻盈快捷,真要使其全力,度已经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春园书院内,有一颗古木参天的大槐树,这棵大树已经有了很多的年头,枝叶茂盛,夜色之下,这棵大槐树就像一位巨魔般,随风摆动间,如同巨魔妖舞。

    一片宁静,静得如同八千地狱,毫无生气。

    几乎无人能够现,在这茂密的大槐树之中,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隐藏其中,不着形迹,甚至称得上是无迹可寻。

    夜色更加深沉,万籁俱静。

    咻!

    一颗石子如同闪电般,从那大槐树中飞了出去,打在书房的大门上,砰地响了一声,在风声中,若不细听,这瞬间即逝的声音那是极难现的。

    而在这一瞬间,两道幽灵般的影子忽然冒出来,就像是电光一样,一左一右扑向了大槐树,进入了茂密的槐树之中。

    就如同他们电光火石间进入槐树之中一样,他们从里面出来的也快。

    两道身影,就像两块石头一样,只转眼间,就从大槐树中落了下去,落在地上,再不动弹,似乎已经死去一般,而大槐树中依旧是一片宁静。

    半晌过后,才从书房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阁下顷刻间杀死两名影子卫高手,真乃不世高手,既如此,又何必藏头露尾,不如下来一谈,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没有回应,大槐树里,似乎根本没有人。

    书房的门缓缓打开,徐先生一身青色长袍,神情淡定地站在门前,背负双手,颌下青须被风吹动,他站在那里,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势。

    寂静!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徐先生终于动了,他背负双手,如同漫步般,缓缓往前走,走了七步,离大槐树尚有很长一段距离,就见他的身影闪电般冲向大槐树,只有见到他身法的人,才能感到那股惊人的度和气势。

    他的身体,就像最强的箭手射出的利箭,一眨眼间,就冲到大槐树下,身体又如灵雀一般,一飞而起,进入了茂盛的大槐树中。

    黑夜之下,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只听到那里面隐隐出极为奇怪的声音,似闷雷,低沉而压抑,大槐树亦是微微颤抖,几片树叶子轻飘飘地从大树上飘下,飘落到地面上。

    大槐树中的战斗持续的并不长,片刻之后,一切再次安宁下来。

    尘归尘,土归土,再无声息,大槐树四周的空气竟似乎凝固一般,阵阵寒气从整棵大树里散出来。

    又过了短短时间,一道身影从大槐树中飘然而出,落在地上,两个起落,翻上书院的院墙,瞬间便没了踪迹。

    随后,又一道身影从大槐树里飘落下来,正是徐先生。

    他此时面如金纸,落地之后,立刻盘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胸前,就在大树下调气,他那金纸般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痛苦之色。

    书房中快步出来一人,正是贺学之,走到徐先生身边,见他模样,不由吃了一惊,一挥手,便有三名黑衣人冒出来,护在徐先生的身边。

    过了半晌,徐先生嘴中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来,但是他脸上金纸般的颜色却消散不少。

    贺学之一脸的焦急,眼眸子却又满是戒备之色,四周张望,隐隐带着惊恐之色。

    主公,敌人乃是顶尖高手。徐先生缓缓睁开眼睛,我受了他两掌,只怕要调息数日方能复原!

    贺学之急切地道:先生,你伤势无恙吧?先生武功高明,乃是不世高手,谁能够伤先生?先生可瞧出来人是谁?

    徐先生摇摇头:不知,不过是一个女人

    夜探书院,如此高绝的武功,会是谁的人?贺学之眉头皱得紧紧的,那白白胖胖的脸儿愈加的苍白:她会不会再来?

    主公放心!徐先生缓缓站起来,身体有些轻微的摇晃:她也受了伤,若是抵挡不住,今夜就会死。

    贺学之松了口气,亲手扶住徐先生,道:先生受苦了。看来,已经有人盯上了我那件东西!沉声吩咐道:影子卫出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三名影子卫恭敬应道,又如幽灵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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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吸毒】

    小雅阁内,韩漠收了功,四下里依然是一片寂静,艳雪姬依旧没有回来,他的心里竟是不由然地生起一丝担心。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忧,或许是艳雪姬太过美艳,他不希望这样的佳人遇害,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美丽的花儿陡然凋谢,又或许是艳雪姬的立场似乎和自己颇为相通,存在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同盟关系,对于自己的同盟,韩漠当然不愿意看到她失败。

    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榻上,那锦被上兀自留有艳雪姬留下的余香,闻着那香味,就感觉艳雪姬似乎就在身边一样。

    昏暗的小阁子里,寂静无声,这让韩漠有时间静静地梳理一些事情。

    他不知道事情是否会按照所想所计划的那样展下去。

    虽然韩玄昌曾叮嘱过,在宜春这边,尽量让其他势力互相争斗,韩家尽量不要插手进去,但是以韩漠的性子,要在这边无所建树装一块石头渡过去,那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情。

    他自始至终,从头到脚,都不是一个太平人!

    但是他也清晰,自己如果不借此机会做一些事,不借此机会打压一部分人,那么日后韩家迟早还是要面对这些麻烦,能够早一些借势清理掉一些敌方势力,总比日后再去面对一个强大的整体势力要容易得多。

    未雨绸缪,在燕国这样随时会爆政治风暴的国度,每一个参与其中斗争的都是都需要有这样的觉悟。

    一想到京里,顿时心中一疼,不由然就想到了碧姨娘的病情。

    又是近十日过去,碧姨娘的病症只怕是愈严重了。

    那古怪的病症,西花厅圣手徐竹公也是查看过,并无医治之法,也只能依靠朱小言从风国取回黑蝮蛇王胆和八角芝。

    当初让朱小言和韩青去做这件事情,那是韩漠深为了解二人的本事,取药不在人多,而在精,韩漠能驱动的最精锐的人手,就是他二人。

    如果连他二人都无法取回,那么其他人更不可能。

    韩漠知道风国是一个神秘古怪的国度,朱小言和韩青迟迟未归,他现在除了担忧碧姨娘,亦是担忧那两个家伙。

    他紧皱眉头,闭着眼睛,猛地睁开眼睛。

    他忽地想到今日见过的那玄机和尚,他医术高明,有没有可能让他入京去救碧姨娘?

    那玄机和尚给人的感觉,宛若世外高人,而且瞧他的手段,病症到了他手里,他轻描淡写之间便可以解决,显示着他医术的精湛。

    如果这位玄机和尚能入京一趟,碧姨娘就很有可能得救。

    韩漠翻身坐起,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玄机和尚,但是一想到要为艳雪姬作掩护,只能按捺心中的激动,决定明日日出时,便要去恳求玄机和尚入京。

    ?????????????

    韩漠正在思虑请玄机和尚进京,就听到一阵动静响起,他精神一紧,握住拳头,只见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侧面屏风后面。

    韩漠皱起眉头,全神戒备,却听艳雪姬那熟悉的声音道:是是我!

    韩漠松了口气,但很快心又紧起来,他分明听出,艳雪姬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浑没有平常那般的娇媚自然,甚至带着有气无力的感觉。

    韩漠立刻起身,艳雪姬已经吩咐道:点烛!话声中,她窈窕的身形从屏风后转过来,娇躯摇晃,竟是倒在榻上,呼吸急促。

    韩漠不敢怠慢,急忙点上烛火,那烛火一亮,韩漠顿时就看清,艳雪姬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甚至蒙着面,那凹凸有致的身体在紧身衣的勾勒下,惹火无比,但是此时那郊区斜躺在榻上,不停地颤抖,就如同痉挛一般。

    韩漠大吃一惊,走了过去,见她蒙面只露出两只美丽的眸子,但是此时那漂亮的眼眸子里,神色涣散,没有了先前那种百媚横生的风采。

    艳雪姬拉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来,本来红润无比的香唇,此时竟有些乌。

    怎么了?韩漠惊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要不要紧?

    艳雪姬勉强道:我我受伤了!挣扎着要起来,但是身体绵软无力,只能道:你扶我坐起来,我我要疗伤!

    韩漠此时愈的震惊,艳雪姬的武功他没有亲见,但是猴子和瘦麻杆的武功他是见过的,猴子和瘦麻杆的武功已经是强悍无比,却只是艳雪姬的部下,艳雪姬的武功自然是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他实难想象,有谁能够将艳雪姬伤成这个样子?难道贺家背后,竟然还隐藏着那样强悍的人物?

    他扶起艳雪姬,艳雪姬在榻上盘膝而坐,双手互扣,扣在胸前,已是开始调息,韩漠心中虽有些焦急,但一时却不知能帮上什么忙。

    只闻艳雪姬颇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艳雪姬姿势不变,却是睁开眼睛,看着韩漠,轻声道:你帮我一帮!

    韩漠正愁帮不上忙,听她这样一说,忙道:你说,我该如何做?

    艳雪姬脸上飞起红潮,最终还是道:你过来!

    韩漠走到他身前,正色道:艳老板,你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性命要紧!

    好!艳雪姬点头,贝齿咬着红唇:老娘受了鬼谷手,血液不通,如今已是运气将淤血控制在掌印处,到了关键之时,此时不能收功,否则淤血含毒,必定会流到老娘全身,五脏六腑一旦被毒血入侵,老娘可就死定了!

    如此严重?韩漠皱眉道:那鬼谷手是什么东西?

    等老娘解解释完,也就不用活了!艳雪姬没好气地道:如今我运功将淤血聚在伤处,你能不能帮我将淤血放出来?

    好说。韩漠爽快地道:伤处在哪里?

    艳雪姬苍白的脸上微泛红霞,终于道:在胸口!

    好的。韩漠点点头,忽地响起什么,又问一句:你说在哪里?

    艳雪姬姿势不变,柳眉微竖:你当真当真听不懂吗?老老娘伤在胸口,这下该该听懂了吧?别别废话,帮我脱衣服!

    她气息再次急促起来,光滑的额头竟然冒出汗水来,珍珠般的汗水儿顺着她美丽的脸庞往下流淌,她眼眸子里划过痛苦之色,显然身体上受到极难忍的折磨,她如今只是强自撑着在说话。

    韩漠愣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他立刻上前,轻轻解开艳雪姬上身的紧身衣,很快就显出里面那碧色的抹胸来,宛若一条碧色的水带,包裹着丰满的双峰,胸前一片峰峦,高高耸起,光滑***的肩头如同刀削,弧度异常的美妙,那欺霜赛雪的白腻肌肤如同象牙般细腻,美玉般温润,烛火下,佳人如玉。

    韩漠将手伸到艳雪姬的身后,那抹胸后面是两条小带子结成一个小蝴蝶结,只要轻松一拉,就能拉开抹胸,春光大漏。

    我拉开了!韩漠心跳得厉害。

    艳雪姬微微点头,忽地想到什么,道:臭小子,你你记住,老娘即使受伤,也也照样可以杀你,你可不能胡来!

    韩漠神色肃然,责怪道:艳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的脑子怎么还有那些龌龊的想法,真是让人失望!

    你!艳雪姬为之气结。

    韩漠知道艳雪姬武功高强,这伤势虽然可以暂时抵挡,但若不既是疗伤,后果实在难以预知,再不犹豫,那拉着丝头的手儿轻轻一用力,整个碧色的抹胸轻飘飘地从瓷器般光滑的水嫩肌肤上滑落。

    艳雪姬禁不住闭上眼睛。

    她整个雪白的上身顿时完全裸露出来,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水嫩光滑,***胜雪,最显眼的,自然是胸前那一对雪白的兔儿,又似两只玉碗倒扣在胸前,坚挺丰满,红晕儿清淡,一抹粉红,乳.晕不大,掩映着葡萄般的鸡头肉儿傲然挺立,罗裳退却,却是遍体生香。

    羊脂白玉般的身段儿,却似上天圣手精雕细琢,柳腰纤细,小腹平坦光滑,随着艳雪姬急促的呼吸,那一对兔儿轻轻颤抖,光芒耀眼。

    除却这让韩漠为止屏息的魔鬼身段,让韩漠为之震惊的,却是在艳雪姬的左胸上,那胸口儿上半部分有一道掌印,掌尖直达锁骨处,在这***如玉的身子上,豁然多出这暗红色的掌印,当真是触目惊心

    韩漠此时已顾不得去看艳雪姬荡然心魂的裸露娇躯,惊声道:我该如何做?

    金针放血!艳雪姬闭着眼睛,脸上潮红一片,她无奈之下,为了疗伤,让韩漠看了身子,心内实是无比的娇羞,但此时乃是非常之事,这江湖儿女也只能事急从权,我腰间有金针!

    韩漠从她腰中找到金针,柔声道:你忍一下!金针出手,刺在了酥胸之上,而后迅抽出,便从那针孔处缓缓溢出一丝鲜血来。

    只是这血滴的度慢极。

    普通人在身上钻出针孔,那鲜血未必都能溢出来,艳雪姬则是运气驱血,但是她如今已受重创,体内的劲气几乎都在抵挡着毒血往身体内侵袭,虽勉力逼血,但是如此下去,只怕她体内的劲气耗尽,这些毒血也未必能够排出去。

    韩漠见到艳雪姬那柳眉紧蹙,漂亮的脸蛋儿显出一丝痛苦,再不犹豫,嘴巴凑上去,吻在艳雪姬那丰满的乳.房上。

    艳雪姬娇躯剧颤,双眸睁开,眸子里充满怒意,瞬间布满杀机。

    但是只一瞬间,她眼眸子的杀机消散。

    韩漠吻在她的乳.房上,非是轻薄于她,而是用嘴对着那细细的针孔,为她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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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九章 【笑里藏刀】

    韩漠吻上艳雪姬胸部的一霎那,艳雪姬本已生了杀机,那是以为韩漠要趁人之危,侵犯于她,但是她瞬间便明白,韩莫非是轻薄,而是要为她吸出毒血,此时此刻,也只有如此,才可能让她胸前的毒血迅排出,也只有如此,才能够救她性命。

    艳雪姬十分清楚这种毒血的毒性,即使是她,那也是要全力运功抵挡,以免毒血入体,这鬼谷手打出的毒血,一旦进入体内,哪怕是艳雪姬这般绝世高手,那也只能香消玉殒。

    韩漠以口吸毒,实际上是极为凶险的事情,一旦有一丝鲜血流入口腔,进入体内,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你这血有毒!艳雪姬轻声道。

    韩漠吸了一口鲜血,然后拿起旁边的葡萄酒杯,将毒血吐进杯子里,看了有些吃惊的艳雪姬一眼,淡淡道:莫误会我占你便宜就好!继续吸毒。

    不可否认,吻在艳雪姬那散**的丰满白肉上,总是让人有一种冲动感,但是韩漠亦是清楚,连艳雪姬都难以对付的毒血,其毒性非比寻常,自己必须小心谨慎,否则救人不成,反倒丢了自己性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艳雪姬那美丽的眼眸子显出极为奇怪的神色。

    在她心中,韩漠是一个很狡猾的人,他那看似纯净的面容下,带着阴冷的气息。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如此时刻,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不顾性命之危,为自己吸毒。

    如果仅仅是为了美色,韩漠当然没必要这么做,天下美人如云,以韩漠的身份和实力,真想要美丽的女人,那无疑可以得到很多很多。

    艳雪姬当然是千里挑一的绝色尤物,但是不可否认,这天底下,胜过她姿容的女人绝对不少。

    韩漠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为了区区美色便冒险。

    如此看来,韩漠救自己,那却是出自真心,是真的想将自己从鬼门关上拉回去。

    小阁子里寂静无声,只有艳雪姬渐渐平复的呼吸,而韩漠亦是将艳雪姬胸前那一块毒血一点一点地吸出,本来暗黑色的掌印,随着毒血一点一点地被吸出,那颜色渐渐浅了下去。

    时间流淌,许久之后,韩漠的额头竟然渗出汗水来,他既要吸毒,又要注意不碰到艳雪姬那敏感的地方,更要谨慎毒血进入体内,当真是小心无比,这毒血吸出来,他也是大费力气。

    将最后的毒血吸出,流出来的血液便是殷红色,韩漠知道,艳雪姬体胸前的毒血只怕是被自己吸干净了。

    他将毒血吐进酒杯中,那酒杯已是盛满,酒血相融,更是猩红的可怖。

    做完这一切,韩漠才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放在艳雪姬的嘴边,轻声道:这是消毒的药丸,能护住心脉!艳雪姬并不犹豫,含在嘴中,吞了下去。

    韩漠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过抹胸,盖在艳雪姬那雪白的胸口,这才回到椅子上坐下,深深吸了两口气,问道:现在是否好些了?

    艳雪姬微微颔,并没有立刻收功。

    就在此时,却听到房门响起敲门声,韩漠和艳雪姬都是一惊,对视一眼,就听门外传来贺学之的声音:韩世侄,可歇息了?

    韩漠皱起眉头,却是迅脱下衣裳,只留最里面的亵衣,更是上前将艳雪姬的黑色紧身上衣塞进锦被里,这才回道:谁啊?

    是我!贺学之声音道:打扰世侄了。

    韩漠问道:是世伯啊?这么晚,可有事?

    贺学之道:虽是有些失礼,不过确实有事要与世侄商议啊,世侄可莫见怪,只因事情不小,才过来打扰!

    韩漠眉头更是紧皱,这个时贺学之跑到这里来,他轻而易举地便能想到,对方肯定是对艳雪姬起了疑心,所以过来探看。

    这时候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会更惹贺学之怀疑。

    艳雪姬的受伤,证明了贺学之身后还有极为恐怖的实力,真要让贺学之怀疑,只怕对艳雪姬是极其不利的,甚至因此而让贺学之对自己也产生巨大的怀疑。

    他看向艳雪姬,却见艳雪姬已经收功,向他点点头。

    韩漠这才走到阁门前,轻轻打开房门,就见到贺学之正站在门前,脸上神情怪异,见韩漠开门,贺学之拱手道:打扰世侄,莫怪莫怪!

    韩漠因为方才为艳雪姬吸毒,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这看在贺学之眼里,倒似是纵欢迹象。

    世伯,这么晚了,你还没歇息?韩漠微笑道:却不知世伯有何吩咐?

    贺学之忙道:唔,刚才府里进了刺客,伤了不少人,我担心世侄这边有事,所以前来看看,现在见世侄无恙,那就好极了。

    韩漠做出感激之色道:世伯关爱,韩漠感激不尽。是了,刺客如今可抓到,是否要韩漠帮忙?

    贺学之呵呵笑道:世侄客气了。在这块地盘上,若连区区刺客都收拾不了,那我也不用在这里混下去了。说话间,他却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走进房间来,拉着韩漠的手,亲热地道:世侄有这番心,我已很是感激了。我只是担心刺客会趁机对世侄下手,所以击退刺客,便匆匆赶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韩漠,脚下的步子却不停,轻描淡写,就是走到屏风旁边,绕到里面去,按照常理,这已是大大无礼,却也更让韩漠明白,这老家伙定是怀疑上了艳雪姬,所以要进来看看艳雪姬的动静。

    这样说来,那刺客是跑了?韩漠不动声色,皱眉道:世伯可知刺客是何来路?

    贺学之已是拉着韩漠的手,转到屏风后面,那眼眸子第一时间就往床上扫去,却见床下尽是凌乱衣裳,而床上,艳雪姬背身向外,盖着锦被,却是微微显出小片雪白温润的美妙背脊来,乌黑的秀披散,与晶莹如玉的肌肤互相映衬,黑白分明,只看着小片的背面,已是勾人魂魄。

    贺学之眼中划过疑惑之色,很快将目光投到其他地方,轻叹道:那刺客武功不弱,还真是被他逃脱了。不过那刺客受了重伤,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世侄不必担心!

    韩漠脸上布满阴云,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姿态,冷笑道:那帮人真是反了,竟敢跑到春园来行刺。若是让我知道他在哪里,定当领着御林儿郎剿灭!他口中说着话,注意力却没放松,而听到屋顶出的轻微声音,知道那屋顶上埋伏了不少人,真要被贺学之看出艳雪姬是刺客,那屋顶上埋伏的影子卫必定显身出来,全力击杀艳雪姬。

    艳雪姬如今虽然毒血祛除,但是为了抵挡毒血侵入体内,劲气大损,此时正是最为虚弱之时,贺家暗黑影子卫若真要全力击杀,艳雪姬只怕是难以抵挡。

    贺学之看似笑容可亲,实则是步步杀机。

    韩漠亦是全神戒备,体内劲气已经运转,他现在只盼能够将贺学之顺利打下去,否则影子卫真要动手,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出手帮助艳雪姬。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从大局而言,实在不宜与贺学之正面翻脸。

    为了艳雪姬,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他内心深处感觉这样并不是很值得的事情,也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而且即使真的出手,韩漠也没有把握真的能够击退贺家的影子卫,这毕竟是在春园,贺家的精英实力肯定集中在这座花团锦簇奢华无比的园子里,而且根据韩漠的判断,这院子里还有着一个强悍的敌手,一旦出手,只怕救不出艳雪姬,贺学之反会借机对自己下死手。

    贺学之表面上的友善,不过是希望韩漠在宜春这边不要轻举妄动,大家相安无事地渡过这段时期,但是韩漠若是显出与贺家敌对的姿态,韩漠相信贺学之也一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如韩漠和贺学之这一类人,一旦树起敌人,正面相对,那是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但有机遇,必出杀手!

    这是身在世家的韩漠很早就明白的一个至理,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这种游戏的规则,本就是你死我亡!

    贺学之听着韩漠略带少年火性的话语,呵呵一笑,道:真要动用世侄的御林军,我也是不客气的。虽然尚不知那刺客身份,不过却是知道,那刺客.是一个女人!

    他说到这里,小眼珠子射出犀利之光,再次看向锦被中的艳雪姬。

    艳雪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韩漠皱眉,轻叹道:看来这世界上,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加危险。

    贺学之微微一笑,忽地一拍脑袋,自责道:你看我.哎,世侄莫怪,说着说着,竟是情不自禁地进到这里来,真是唐突,我却忘了,媚娘姑娘还在这里哩。唔,媚娘姑娘睡了吗?

    韩漠心中冷笑,却到床榻边,柔声道:媚娘,是贺世伯!

    艳雪姬娇躯微动,只是充满娇媚地嗯了一声,揉你的声音娇声道:大老爷奴家失礼.不方便起身来.!她语音满是柔腻,带着春意儿,夹含刚刚欢好之后那股慵懒的意蕴。

    贺学之眼中划过异色,本来在他心中,这媚娘的可疑性最大,但是此时听她声音,无丝毫受伤之后的痛苦或是无力感,柔腻如水,声音勾魂,看来判断却是错误的。

    媚娘啊,好好伺候韩世侄。贺学之呵呵一笑,这才抬步往外走,边走边道歉道:世侄,可莫怪我唐突,因刺客之事,脑子紧张,这才擅入.!

    韩漠送他到门前,笑道:世伯说哪里话。压低声音:今夜我便留在此处,倒是看看那刺客敢不敢过来。

    贺学之哈哈一笑,道:刺客不必担心,好好陪着佳人才是。拱手出了门,韩漠见他出了院子,这才关上门,打上门闩,回到榻上,低声道:你没事吧?

    艳雪姬转过脸来,脸色屋子有些苍白,轻声道:吹灭烛火,上来!

    韩漠出灭烛火,上了床,在艳雪姬身边躺下,轻声道:老狐狸是来试探,幸好没有看出破绽。艳老板,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死不了。艳雪姬叹了口气,我可有很多年没有碰到这般厉害的对手了!

    谁?贺学之?

    他不配!艳雪姬冷冷道:他是什么东西,老娘看都不看一眼。

    那你说的是谁?韩漠轻声问道。

    打伤我的人!艳雪姬低声道:我还是小瞧了他,想不到他的武功竟是如此厉害!

    韩漠皱起眉头,转过身,与艳雪姬面对面躺着,闻着艳雪姬身上的香味儿,轻声问道:他是谁?谁有这般的武功?是不是贺学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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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 【予我义,亦生恩!】

    艳雪姬轻声道:你可听过鬼谷一脉?

    鬼谷一脉?韩漠一愣,似乎很熟悉,但却又很陌生,只能道:没有听过,这鬼谷一脉是什么玩意?伤你的人,是鬼谷一脉?

    艳雪姬幽幽一叹,道:也怨不得你不知道,这鬼谷一脉神秘的紧,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这鬼谷一脉并非什么玩艺,而是一个流派自战国时流传下来的鬼谷派!

    韩漠顿时明白什么,立刻道:孙膑,庞涓.!

    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人似乎就是出自鬼谷一派,那可是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两个人物。

    艳雪姬似乎有些诧异,道:原来你知道的不少。不错,我所说的鬼谷一脉,就是指指战国鬼谷子流传下来的这一派人。

    韩漠眉头紧皱,低声问道:艳老板,伤你的人吗,是不是就是这一派的人?

    艳雪姬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道:你可知道,鬼谷一脉的家伙,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出自鬼谷之门,必定惊采绝艳,不同凡响。鬼谷一派,学的就是养性持身纵横捭阖的本事。这养性持身未必每一个鬼谷弟子都能学到,但是这纵横捭阖之术,却是他们精通之道。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精于权谋之术,善研世人之心,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却都有着惊世之才。你所说的孙膑与庞涓,只是其中二人而已。

    韩漠拉起锦被,为艳雪姬轻轻盖住肩头,以防他着凉,他这一动作,却是让艳雪姬眼中划过柔和之色,只是昏暗之中,韩漠却极难看清。

    韩漠知道孙膑与庞涓是出自鬼谷之门,但是鬼谷众的其他人,却并不了解,低声问道:鬼谷派还有哪些厉害的角色?

    鬼谷派创始人是出身于战国时期的楚国,因他隐于鬼谷,所以世人都忘记他原来的名字,都称他为鬼谷子。这鬼谷子乃是绝世奇才,五行八卦,奇兵阵法,天文地理,机关要术,巧辩善言,权谋心术,那是样样顶尖,据称他一生收了五十名弟子,大部分弟子心高气傲,并未出仕,但是出仕之人,却都是名声显赫之辈。这孙膑与庞涓自不必提,还有那张仪,苏秦,毛遂,李斯,司马错,乐毅,徐福,李牧,邹忌,这些人,你应该也略有耳闻吧,他们俱都是鬼谷一脉的人物!艳雪姬声音很轻,显然是不想耗费太大的体力与精力。

    她每说一个名字,韩漠便吃惊一下,这些人,那都是战国史中了不起的杰出人才,每一个人都有一番让世人惊叹的故事,实在想不到,这样一群人,竟然都是出自鬼谷一脉。

    由此可见,这鬼谷一脉实在是非比寻常。

    听过。韩漠道:只是这鬼谷一派似乎早便销声匿迹,自汉朝时,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这许多的流派便不见踪迹,鬼谷一派更是难得听见。

    鬼谷一派,学的就是权谋心术,被视为乱心之道,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士人大夫自然是瞧不上,大加打压,那也并不为奇。艳雪姬带着不屑的语气道:但是鬼谷一派那本就是纵横捭阖之学,岂能轻易诛灭断绝。自那时起,鬼谷门人更是隐匿下去,不白身份,所纳门人更是少之又少,几百年来,很多鬼谷门人隐匿身份,依旧为人所用,也创下不世奇功,只是身份不白,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南北分朝,大齐统一南北朝,那齐朝开国之君扫荡天下之时,身边被人称为鬼相的秋绝离,便是鬼谷门人,世人知者却是极少。

    韩漠听到这里,竟是对鬼谷一脉生出神往之感。

    但是他猛地醒悟过来,疑惑道:艳老板,伤你的人是鬼谷门人可是听你的意思,倒是对他们很为欣赏!

    伤我是一回事,有本事又是另一回事。艳雪姬平静道:能够伤我,本就是让我钦佩的事情!

    韩漠沉吟着,片刻之后,才问道:那伤你的鬼谷门人如今还在春园?

    嗯!艳雪姬轻声回答。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所谓惊采绝艳的鬼谷门人,如今是贺家的走狗吧?韩漠淡淡道。

    艳雪姬轻轻一笑,笑声中,一股股香风钻进韩漠的鼻中,只听艳雪姬轻声道:韩将军,你说这话,可就好没意思了。鬼谷门人跟着贺家便是走狗,若是为你韩家做事,那该如何称呼?

    韩漠叹了口气,旋即皱眉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贺家竟然有如此人物。

    鬼谷众本就是暗中行事。鬼谷门人并不喜欢暴露在明处,他们本就喜欢躲在幕后策划一切,贺家能有这样的人物帮助,那自是全力掩饰保护

    有这样强大的阻碍,看来你的目的难以达到。韩漠凝视着昏暗中艳雪姬已经恢复几分神采的美丽眼眸子: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离开?艳雪姬冷笑道:想拿到的东西没有拿到,自然不会离开。

    可是!

    我受伤,他也受了伤,而且决不会比我好过。艳雪姬自信地道:老娘伤成这样,就这样罢手离去,那可对不起自己的名头。

    什么名头?

    不告诉你!艳雪姬如同小女子般。

    那你要得到什么东西,能不能告诉我?

    你想知道?可以,我告诉你之后,就要杀你!艳雪姬轻轻一笑。

    韩漠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艳雪姬身体似乎有些麻,所以微微动了动身体,一只腿儿不经意间碰到韩漠的腿,立刻缩过去,韩漠玩性顿起,将自己的大腿往里面移了移,艳雪姬只好再往里缩,韩漠又往里移了移,贴住了她那修长笔直的美腿,这次艳雪姬不再移开,任由韩漠贴住。

    他们虽对我起疑,但是此时只怕疑心已去,有你掩护,我还有机会。艳雪姬轻声道,她转身平躺,他中了我两掌,就算未必会死,却也一时半会不能动作,我恢复的定然比他早,等我这两日恢复劲气,自可再去一试!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韩漠无奈道:对了,那家伙的功夫叫做鬼谷手吗?怎地如此厉害,竟能将血液打成毒血?

    艳雪姬道:鬼谷手是鬼谷门人的一项绝技,不过能学成的鬼谷门人并不多,那是从小便要将手在毒汁里面浸泡,忍受痛苦,长年累月,那手掌便带有毒素。鬼谷手打出,中掌者必定中毒,那毒素一旦侵入五脏六腑,回天无数,必死无疑。老娘若不是运气抵挡,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他这一掌打出,我才猜到他的身份。他显露此掌,那是认为我必定会死在他的手里,否则绝不会轻易显出这种暴漏他真实身份的功夫!

    韩漠听说这鬼谷手要自幼便将手掌放在毒汁里面浸泡,不由一阵恶寒。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明白,贺家并不好对付,他们的实力也比你表面看到的强许多。艳雪姬平静道。

    韩漠轻轻一笑,道:谁说我要对付贺家了?

    你说谎。艳雪姬很直白地道:不过你与他们的恩怨,老娘并无兴趣知道,只要你不坏老娘的事情,其他的事儿老娘并无兴趣去管!

    韩漠哦了一声,并不多说。

    我累了!

    我也累了!韩漠道。

    我要困了,你不回去吗?艳雪姬轻声问道。

    韩漠淡淡一笑:你这个样子,我能回去吗?你暂时尚未复原,我若真走了,他们随时派上一名影子卫化装成刺客进来试探你的武功,那时候你打是不打?你若不打,一旦被他们控制,现你.你那里的掌印,你可就暴漏了。你要打,你觉得凭你现在的状态,是他们的对手吗?

    艳雪姬微一沉吟,才道:你的脑子很聪明。背转身去,将脊背对着韩漠,微弓身子,轻轻说了句:予我义亦生恩!再不多言。

    她却不知道,她这般的姿势,却更是诱人,那身子微弓,却是将一个丰满浑圆的臀儿微微翘起,秀披散,淡香漂浮,这让他身后的韩漠生出极为怪异的感觉。

    暗夜幽静,二人的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

    韩漠微微向艳雪姬靠了靠,虽是昏暗,但是艳雪姬如雪般的玉背却是雪白耀眼,那曲线很是清晰,韩漠移动间,下身一热,竟是贴上了艳雪姬的丰润的美.臀儿。

    那种极刺激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不由更是往前挺了挺,让自己的小腹与艳雪姬的臀儿紧贴着。

    艳雪姬的娇躯轻轻颤抖,却没有说话,身子也没有动。

    韩漠壮着胆子,将一只手轻轻搭上了艳雪姬的腰肢,竟是触碰到她腰肢上的嫩肉儿,光滑溜手,瓷器般光滑,象牙般细腻。

    艳雪姬轻吟一声,一只手绕上来,扣住了韩漠的手,让他不至于轻易动弹,但是此时此刻,韩漠身体一阵燥热,手虽被扣住,却依旧探出一只手指,在她宛若水蛇般的纤腰上轻轻划动,那肌肤嫩而滑,手感极佳,带着温热。

    艳雪姬似乎很不适应,身体动了动,那丰满的臀儿轻摆了一下,这一摆,那真是要命了。

    韩漠的二哥,被这美.臀轻轻一摇晃,勾引的抬起头来。

    一柱擎天,顶在臀.缝之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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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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