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怜香?义气?】
施圣手从偏院里出来的时候,韩漠正背负双手,凝视着一株桃树枝上的积雪。
“她的伤势如何?”韩漠瞥了施恩一眼,淡淡问道。
施恩一脸的遗憾,摇头道:“她的肩上中了袖箭,袖箭上有剧毒,这种毒药很猛,幸亏她当时便服下了自备的药丸。不过她自备的药丸解不了毒,只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脏,体内的血液已经染上毒素,如今毒素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整个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叹了口气,顿了顿,才道:“若是不尽快将血液中的毒素排出,毒素迟早会进入心脏,那个时候,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
韩漠皱起眉头。
或许他并不喜欢萧灵芷身上的孤傲和冷漠,但是他却知道,萧灵芷并不是一个恶毒的
女人,否则也不会派追风给自己送信。
里应外合的计划中,萧灵芷也完成了她应尽的责任,在最紧要的时刻,聚集了兵力向
黎谷关全面
进攻。
韩漠并不希望萧灵芷这样难得
一见的漂亮女人死在这样一场
刺杀之中。
他的骨子里还是很为怜香惜玉的,即使萧灵芷命中注定难逃一死,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唯美的死法,这种死法,可不适合萧灵芷这样的女人。
“你没有法子救她?”韩漠沉吟了片刻,缓缓问道。
施恩摇头道:“不能。”
韩漠问道:“你不能
解毒?还是不能将毒素从血液里抽取出来?”他知道,在自己的时代,过滤血液中的毒素倒有一种很先进的方法,称为“透析”,那是一种很先进的医疗技术,也需要很先进的仪器,在这个时代,利用透析的方法排出血液里的毒素那是绝无可能的,他却不知道在这古代是否有某种其它的方法能够利用。
古代的医术,有很多的方法也是极为奇特的,并不见得比后丁?院中,秦山急忙跟上领路,施恩望着二人远去的背景,摇摇头,叹道:“必死无疑,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惜可惜,年纪轻轻……哎……!”背着药箱离开了府邸。
……
韩漠跟着秦山快步来到一处秀雅的园子里,园子内有青竹假山,追风正坐在假山的石头上,望着青竹直呆。
听到脚步声,追风才转过头来,见到韩漠,微微皱眉,站起身来,望向秦山,眼中显出询问之色,那自然是以眼神在询问秦山为何会将韩漠带来。
韩漠已经淡淡道:“让我看看她的伤势,虽然未必有救,但或许有一分希望。”他穿越之前,可是炮兵8o3军医院的精英人才,对于药剂研究可是有很深的造诣。
若是萧灵芷患了什么疑难杂症,韩漠还不一定有把握,但是既然涉及到毒药这一类的药剂因素,他自问还是有资格进去检查一下的。
追风皱着眉头,犹疑着。
韩漠冷冷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并不一定要进去的。不过常言说得好,
相识是缘分,大家毕竟也曾一起患难过,而且你们家小姐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尽一份力而已,如果你们拒绝,就当我没有来过。”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正要走,追风已经道:“五
少爷,请进!”
轻轻推开门,屋内生着火炉子,炉子里的炭火正旺,温暖如春,旁边还有一扇小门,珠花雕梁,古朴素雅,想来萧素贞就在里面。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小门打开,小君探出头来,清秀小巧的脸上憔悴无比,眼圈红肿,神情恍惚,见到韩漠,有些惊讶:“
是你?”
韩漠也不客气,上前道:“她怎样?”
“还在昏睡中。”小君声音哽咽:“已经来了十多个大夫,都说……都说不成了……!”她显得很是憔悴,也很是伤心,往日略带刁蛮的性情此时却是完全不见。
“让我进去!”韩漠淡淡道。
小君正要说什么,追风已经道:“让五少爷进去!”
追风不是傻子,他知道,韩漠不是一个无聊的人,这次过来,当然不只是为了看看小姐,只是却不明白,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的韩家五少爷,竟然还会医术?那可有些邪门了。
小君打开门,韩漠才踩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去,屋内泛着淡淡的香味,有一张样式极为精致的绣床,轻纱细幔,里面躺着的人,自然是萧灵芷。
韩漠也不客气,上前轻轻掀开丝帐,只见萧灵芷身上盖着软和的锦被,露出一张冷秀的脸来。
她本来白皙娇嫩的脸庞,此时却微微泛青,额头渗出亮晶晶的香汗,两瓣小巧的嘴唇此时也是紫,呼吸时快时慢,有时甚至听闻不到呼吸。
“让我看看伤口!”韩漠瞥了小君一眼,轻声道。
“什么?”小君有些吃惊:“小姐的伤在肩头……!”
“不想她死就快些。”韩漠冷声道:“无论男人女人,死了就是死人!”
小君顾忌男女之防,萧灵芷虽然昏迷不醒,但终究是女儿身,伤口在肩头,若是被韩漠看见,总是有些不妥的。
不过韩漠那冷峻的眼神,让小君不敢耽搁,上去轻轻掀开锦被,小心翼翼地褪下了萧灵芷肩头的衣裳,露出晶莹剔透羊脂般如刀削的香肩来。
韩漠皱着眉头凝视着。
在肩头下面一点,肩胛骨正侧,有一处伤口,小拇指般大小,伤口已经紫,却没有血水出来,这一处的血液已经凝固。
“小姐受伤后,立刻服下了她自带的‘凝香丸’,本来凝香丸能解剧毒,但是这次却没有用。”小君急的眼中又流出泪谁来:“小姐的伤势越来越重,我们到了这里,也派人
审问叶家的人,想逼出解药,可是叶家的人都说,
这是他们家
影子卫配制的毒药,目的就是为了
杀人,所以根本没有解药……呜呜……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韩漠直直地盯着萧灵芷肩头的伤口,一眨不眨,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忽然转过身,径自出了门,向追风问道:“你可知道金线蛇?”
追风有些迷茫地摇摇头。
“你现在带人去找这种蛇。”韩漠沉声道:“它们小拇指粗细,全身金黄,就像小金龙一样,这个时节,一般都会躲在大香炉里面,特别是寺庙的香炉子里,还有宗祠堂里,有檀香灰的地方容易找到,找到一条就够用。”
追风也不多问,抱了抱拳,快步
离去。
“我也去找。”秦山正要转身跟去,韩漠已经叫道:“你跟着我
出城,我们去找苦泪花。”
“什么是苦菜花?”秦山一脸茫然。
韩漠抬步便走,沉声道:“等我解释完,你家小姐也不用救了。”秦山不敢多问,急忙跟在韩漠的身后,小君呆呆愣着,就听韩漠的声音留下来:“好好照顾她,我们很快回来!”
第一五二章 【袁道灵】
韩漠骑上绝影,带着秦山从西门出了城,除了城内有大量兵士外,西城门外韩家也有数千人的驻军行营,数里内都是韩家的军营。
往西十多里,有一片光秃秃的杨树林,树林边有一处冰封的小湖,湖岸四周的荆棘都被雪层掩盖,乍一看去,就像在湖的四周围上了堤坝一样。
韩漠穿越过来后,倒也看过不少古代的医书,例如《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伤寒杂病论》以及《
皇帝内经素闻》等等,他本身就是医学院出身,所以对于医学方面的知识倒是有天生的兴趣。
“苦泪花”是一种通俗的称呼,但是知道这种药材的人却很少,该因这种药材并不珍贵,而且药效的范围也不广,最大的用途,实际上就是清血气。
韩漠隐约知道,这“苦泪花“如今在医学方面并没有充分用上,一来是这种药材的生长环境很是奇特,大都生长在荆棘丛中,而且在冬日生成,不好寻觅。最重要的原因是,如今的医学领域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药材的价值,即使有人看见,也不过以为是稀松平常的野草而已。
当除韩漠若不是在医书上看到这种奇怪的药材,那还不知道世上有这种草药。
“在荆棘里面找,这种草药看起来不显眼,你若是见到有青草,就告诉我一声。”韩漠吩咐秦山道:“你我沿着湖岸分头找,不过……未必能找到,碰碰运气吧!”
下了马来,秦山对着韩漠抱了抱拳,感激道:“五
少爷,秦山代我家小姐谢过你。你……你身份
尊贵,却亲自为我们家小姐亲自来寻药,我……!”
韩漠摆手道:“这个时候别说这么多。”径自从马上拿下备好的小铲子,走到湖边,
开始扫开荆棘上的积雪,扒开荆棘寻找草药。
秦山也不耽搁,那这小铲子,向另一边寻去。
寒风刺骨,韩漠却是极为小心地寻找着苦泪花。
按照书中记载,苦菜花的草汁是精华,但是采集起苦泪花,需得一个时辰之内便要挤出草汁,否则草汁的效用就会消失大半,而且草汁也必须在挤出之后一个时辰之内立刻使用。
所以苦泪花属于现采现用的药物,不能够储存,也正是明白这一点,韩漠并没有派人在城中寻找,而是直接
出城寻找新鲜的苦泪花。
苦泪花的味苦,药汁带有刺激性味道,若是将药汁涂在眼睛处,能让人流下泪来,也正因如此,所以取名苦泪花。
二人正在寻找草药,忽听一阵歌声传来。
“做神仙,神仙好。
乐得世间任逍遥。
纵酒放歌睡大觉,
是不是神仙?
自己知道。
咿呀呀,哎呀呀……!”
这歌声倒是狂放不羁,歌词也颇为潇洒,韩漠忍不住抬头去望,只见不远处,一个须皆白的
老者骑着一头青年,正悠然往这边过来。
韩漠皱起眉头,禁不住喃喃地道:“这年头扮什么不好,扮成李耳!”
李耳就是
老子,老子骑青年,那是后世的佳话,只是不知
突然出现的这个家伙,会是一个什么来头。
就在此时,却听秦山在那边惊喜地叫道:“五少爷,你快来看,这可
是你所说的苦泪花!”
韩漠也不管那骑牛老者,快步奔过去,只见荆棘里果然有一束极小的青草,看起来并无任何特别,若是往日倒也无甚特别,不过在冬雪皑皑的时节兀自青悠的很,那却是古怪的紧了。
轻轻拍了拍秦山的肩膀,韩漠微笑道:“秦山,看来你的运气实在不错,你们家小姐的运气也实在不错。我本以为即使再找上一天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运气,想不到却被你这样轻松找到了。”
“这就是五少爷说的苦泪花?”秦山惊喜道。
韩漠点点头,道:“我来连根将它采集起来。”他正要动手,却听一个声音道:“两位居士,有缘有缘!”
韩漠皱起眉头,撇头去看,只见那骑牛的老者已经来到了身旁。
此人须皆白,身上却是穿着道袍,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身上背着一只大布袋,鼓鼓涨涨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韩漠淡淡道:“你有事?”
那人一愣,暗想自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年轻人怎么没有半点尊敬之色呢?
倒是秦山见老者穿着道袍,脸上露出敬畏之色,抱拳道:“道长是要赶路吗?”
秦山的敬畏,让老者立刻得意起来,笑呵呵地道:“闲云野鹤,浮萍之途,只是走山涉水,帮些有缘人而已。”
“哦!”韩漠淡淡笑道:“道长能帮我们什么?”
“两位面相,皆有血光之灾!”老者一本正经地道。
韩漠差点吐血,这老家伙看起来仙风道骨,怎么一出口就是江湖骗子的把戏,心中顿时对这人更无好感,淡然道:“看来道长能够帮我们破宰了?”
老者上下打量了韩漠一番,摇头叹道:“难,难,难!”
“既然困难,那就不劳道长费心了。”韩漠没好气地道,这明显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骑着青牛就是神仙吗?
老者一怔,这年轻人冷漠的很,倒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秦山对这个老者却显得很尊敬,问道:“道长从哪里来?”
“从浮萍山翠微观来。”老者抚着胡须,一脸得意地道:“本道
袁道灵,人称张天师!”
“你就是那个活神仙?”秦山激动起来,向韩漠道:“五少爷,
这是活神仙,普救众生,能知过去未来,是大大的好人!”便要跪下去,却被韩漠一把拉住。
韩漠是穿越者,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鬼伎俩,但是秦山不同,这个时代的人,迷信思想极重,那是非常相信鬼神之功的。
浮萍山是庆国的大山,翠微观更是当世有名的道观。
“浮萍如云,翠微成仙!”这句俗语是流传了几
十年,人们都传说那翠微观里的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这袁道灵出自浮萍山翠微观,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秦山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袁道灵见秦山激动模样,呵呵一笑,但见韩漠却是冷淡的很,而且还阻止秦山跪下,不由皱眉道:“居士似乎对老道有些看法?”
韩漠摇摇头,笑道:“袁道长,我们不会施舍香火钱,也不想成神仙,至于血光之灾,袁道长既然说难,我们也就不强求道长破灾,你尽管走山涉水去,我们就不耽搁你的行程了。”
秦山见韩漠对袁道灵很不尊敬,颇有些
尴尬,但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袁道灵叹道:“虽说有些为难,但总有法子的。居士没有香火钱,那也无妨,老道行走天下,可不是为了求香火钱。”他眼眸子往荆棘丛里瞄,咳嗽一声,才道:“我这里有两道符,你们揣在怀里,老道再找个地方为你们向苍天求些灵气,这血光之灾倒是能解,不过……!”
“不过什么?”韩漠托着下巴,凝视袁道灵问道。
袁道灵显出为难之色道:“不过向苍天求灵气,老道要耗损甚多的精元,若不补充精元之气,只怕老道性命堪忧啊!”
韩漠嘿嘿一笑,悠然问道:“袁道长,把话说白了吧,你想要什么?”
袁道灵翻身下了青牛,背负双手,走到荆棘边,往里面瞅了瞅,瞧见里面那一株苦泪花,伸手指了指,道:“两位若是要破灾,将那株野草送给我如何?”
韩漠心中冷笑,想不到这老家伙说了半天,也是为了苦泪花。不过他却有些不明白,这苦泪花是清血气的药材,虽然难寻,但却也不是什么珍贵药材,这袁道灵要它何用?
第一五三章 【打天师】
秦山一听袁道灵要苦泪花,立刻叫道:“不行!”
这是用来救萧灵芷的药材,秦山宁可自己死去,那也是不可能交出苦泪花的。
袁道灵皱眉道:“为何不行?区区一株野草,就可让你们免去血光之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秦山忍不住道:“袁天师,这……这不成,我们要用它来救人!”
韩漠咳嗽一声,示意秦山不要多话,笑着向袁道灵道:“袁道长,这个生意虽然好,不过我们却不是生意人。你还是快些上路吧!”
袁道灵有些急了,道:“你们真不怕死?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的血光之灾,普天之下只有我能破解,过了这一村,可就找不到这一店了。”
“多谢多谢,可惜我们用不着。”韩漠感觉这人像苍蝇一样,像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
袁道灵吹着胡子,很是不悦,转了转眼睛,又道:“罢了,看在老道与你们缘分一场,我送你们一颗天命丸,普天之下,任何病疾,只要服下我的天命丸,那都能起死回生。有了天命丸,你们也就用不上这株野草了。你们可知道,当初有人出千金要买我这天命丸,都被老道拒绝,老道不贪恋世间的铜臭,只助有缘人!”
秦山闻言,倒有些欣喜,韩漠却是摆手道:“如此贵重的药丸,我们受不起。话说回来,你这天命丸既然能够起死回生,你若是损耗精气,大可以天命丸补充,何必要这株没用的野草?”
袁道灵老脸一红,讪讪道:“那个……那个是不成的。”
韩漠怪笑着,这种怪笑,让袁道灵更是
尴尬,这种尴尬很快就变成阴森,袁道灵那一双怪异的眼睛里,泛起阴冷之色。
韩漠再不去理会他,这种江湖骗子,他可不想将时间耗费在他身上。
他转过身,用铲子
开始铲苦泪花四周的荆棘,秦山见状,也只好拿起铲子过来铲。
袁道灵冷眼看着韩漠的脊背,他将手缓缓伸进自己宽大的袖子里,竟是从里面摸出一个极精巧的竹筒来,对着韩漠的背脊,猛地一按
机关,“咻咻”两声,两支袖箭从竹筒里射出来,直射向韩漠的背部。
他的嘴角带着冷笑,这袖箭又快又急,这个年轻人就算会飞,那也是躲避不开的。
韩漠确实不会飞,但是他的度却出奇地块,而且他的身法也出奇地灵活,就像背上有眼睛一样,在袁道灵扣动机关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向左边闪躲,那两支袖箭擦着肩头划过。
韩漠不待袁道灵反应过来,就如同豹子一样,飞身向袁道灵扑了过去,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右手铁拳击出,袁道灵目瞪口呆之间,只觉得右肩就像被铁锤狠狠击中,整个右臂酸麻武力,手中的竹筒脱手而飞。
他来不及呻吟,韩漠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腹部,整个小腹一阵剧痛,袁道灵惨叫一声,身体直飞出去,尔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韩漠想不到两拳就将这个老道士打趴下。
他见这老家伙的模样,还以为手底下有两下子,孰知确实如此地
不堪一击,在袁道灵身躯飞出同时,韩漠一个箭步冲上去,右腿膝盖顶在袁道灵的胸口,右手掐住袁道灵的脖子,冷冷地看着袁道灵。
袁道灵只觉得韩漠的手像铁箍一样,掐的自己透不过起来,一张本来很白的脸,憋得通红。
“原来是纸老虎!”韩漠冷笑道:“下次动手前,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打过敌人。”
袁道灵眼中流露出乞求之色,眼泪都要流出来,此时狼狈不堪,再无先前那股仙风道骨的气势。
韩漠微微松了松手,袁道灵立刻咳嗽起来,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半日方平息下来,乞求道:“小
英雄饶命,小英雄饶命!”
韩漠冷冷道:“你刚才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凭什么饶你的命?”
秦山此时也过来,见袁道灵出手偷袭,对这个神仙的敬畏之心顿时消失,拿着铁锹站在旁边,喝道:“你是假天师,真正的天师才不会出手偷袭,使出如此卑鄙的
手段!”
袁道灵流出泪水来,道:“我……我是真的,我是翠微观的袁道灵,绝无虚假……你们饶了我,我……我那袖箭上没有毒药,只是麻药,伤不了你们性命……!”
韩漠见他胆战心惊的样子,不由大是失望,这老小子太过懦弱,完全没有挑战性,站起身来,放了他,不屑地道:“你要是真天师,自然能够知道过去未来,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今天自己会不会死?”
“两位英雄武功高强,聪慧绝伦,老道看走眼了。老道的性命,全在两位英雄豪杰手里,只求豪杰饶命!”袁道灵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这番样子,若真被其它道士看见,只怕要在地下找个缝儿钻进去。
韩漠也想不到这老家伙不但没有武功,就连骨气也没有,更是鄙夷,问道:“那你要那株野草做什么?你知道它是什么?”
“那是苦泪花!”袁道灵倒是乖得很,也老实得很:“这种药材知道的人很少,英雄你能知道这种药材,实在是慧眼如炬,老道钦佩万分啊。”
“别扯没用的。”韩漠冷冷道。
“是是是。”袁道灵忙不迭道:“这苦泪花,在我们道家就做血草,那是炼丹的药材。我们道家也有许多道派,我们翠微观是天师道丹鼎派,以炼丹为主。这血草是炼丹的珍稀药材,老道也一直在找寻,今日见到,所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道教有太平道和天师道等等分支,天师道其实就是俗称的五斗米道,而分支之中,又有许多的派别,这丹鼎派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韩漠还依稀知道有正阳派,崂山派,茅山派,混元派,武当派,正一教,太一教,灵宝派等等不下百个派别,只是历史在南北朝出现了偏差,也不知道如今道教的展如何。
“为了这一株小小的苦泪花,你就准备动手伤人?”韩漠冷笑道:“若不是我躲过,今日我们便要栽在你的手里。你们道家修生养性,你却卑鄙阴险,看来你是道家中的败类了。”
袁道灵哭道:“两位豪杰,老道有眼无珠,你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卑鄙小人一般计较了。”
秦山本以为这是一个偶像,谁知道是这样一个没骨气的家伙,那股敬畏之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鄙视和不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罢了,你既然真是道家的人,看在你们教主
老子的份上,我这次不要你性命。”韩漠看着他颌下花白的胡子,童心忽起,嘿嘿笑道:“自己拔胡子,什么时候扒光胡子,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
“什么?”袁道灵一愣。
“别装没听见,要么拔胡子,要么让我杀了你,这里人际荒芜,更是打仗时期,死伤一个无足轻重的老道士,我想没有任何人会放在心上。”韩漠再不理会,过去采集苦泪花。
秦山也是一口吐沫吐到老家伙身上,过去帮着韩漠采集药材。
袁道灵苦着脸,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真是丢人丢到家里了,
无奈之下,只得开始揪自己的胡须,只揪了几根,就痛得直咧嘴,只是韩漠回头投来的阴冷目光,让袁道灵打了个寒颤,忍痛揪的更狠,不过一会儿,就揪出一小片来,颌下都冒出鲜血来。
韩漠和秦山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苦泪花,这才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见袁道灵颌下鲜血直冒,地上已经丢下不少白须,不由都是好笑。
“秦山,将他的袋子拿走。”韩漠望着袁道灵肩上背着的袋子,吩咐秦山道。
袁道灵惊道:“英雄,这可不能,这是……这是我花了大半年才淘换来的药材啊……!”
秦山哪里管那么多,有韩漠的吩咐,上前粗鲁地拽下布袋子,交给韩漠,韩漠背在肩上,冷笑道:“你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还能和我
讨价还价吗?”
袁道灵无奈地道:“不敢不敢,老道本就想将这袋子送给英雄,只有英雄这样的豪杰之士,才配享用此袋。”他苦着脸,颌下半边胡须被揪下,至于半边胡须飘动,看起来颇为滑稽。
“你还是识时务的。”韩漠笑眯眯地道:“不过我还是奉告你一句,别以为白须白骑着青牛就把自己当个人物,更不要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你看看你现在,多尴尬啊,哈哈……秦山,咱们走!”领着秦山翻身上马,催马而去。
袁道灵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身上兀自痛疼不堪,韩漠那两拳,几乎打了他半条命,望着韩漠远去的背影,他脸上显出阴冷之色,恨恨道:“臭小子,你我千万别再相遇,若是被我抓到机会,道爷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一五四章 【西门之怒】
翰叶城内,渤州郡郡守府。
虽说渤州郡是整个燕国最富庶的郡府,而且翰叶城更是渤州郡的经济中心,但是郡守府却颇有些不起眼,比起左右那些曾有叶家子弟担任官员的官署府邸,郡守府显得很寒酸,门庭冷落鞍马稀,就连大门外那两头石狮子也成旧不堪,颇有些破损,经过风雨的洗礼,似乎失去了石狮子应有的威严和霸气。
郡守府占地也算不小,不过看起来处处萧条,几个老兵百无聊懒地守在府门外,正堂内却是一阵怒吼声传过来。
“又是十几条人命没了,大将军,你还要这样放纵部下在翰叶城烧杀抢掠吗?”大堂内,一个衣衫偻烂面黄肌瘦的中年人冲着主座的萧怀金怒吼着:“除了狼,却又引来虎,这还不如不打。萧大将军,你要掠夺财物,本官无话可说,但
是你如此放纵部下烧杀,荼毒无辜百姓,本官就是死,也要管一管。本官是渤州郡郡守,有权过问此事。”
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过身形瘦弱,胡须也是杂乱不堪,两只眼睛深陷下去,神情严肃无比,面对萧怀金,竟是毫无惧色。
似乎是体力匮乏,这几句话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叶咳出来,但是表情却依旧坚定的很,冷冷盯着萧怀金。
大堂内的摆设也是极为简陋,世家军四大主将此时都在场,萧怀金坐在正座,其它
三位主讲分左右坐着,倒是这个中年人正在堂中,痛斥其非。
萧怀金神色难看,指着中年人道:“赵夕樵,你说谁是虎?你好大的胆子,我们世家军是朝廷的军队,你辱骂我们是食人的老虎,那是不是在辱骂朝廷?”
原来这人便是渤州郡郡守赵夕樵,那个敢说真话得罪了无数人却依旧活到现在的赵夕樵。
“朝廷?”赵夕樵口不择言地道:“你们几家谁将圣上放在心上了,都是为自己打算而已。抢掠财物倒也罢了,你们还要屠杀百姓,你们可别忘记,你们部下现在所杀的,是圣上的子民,是朝廷的百姓。”指着西门雷藏骂道:“西门雷藏,都说你是吴郡雄狮,这话还真是没错,也只有禽兽才能干下那样的事情。四家联军,就你们吴郡将士
杀人最多,你看看你们攻下的南城区,现在一片火海,惨叫连连,你是想将翰叶城变成*人间
修罗场吗?”
西门雷藏脸色本就极为难看,他是爆性子,赵夕樵此时指着自己骂,更是让他
怒火中烧,他霍地站起,手按刀柄,瞪着赵夕樵,冷冷道:“赵夕樵,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你!”
赵夕樵全然不惧,拍着自己胸口道:“本官敢说,就不怕死。西门雷藏,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就不配称作吴郡雄狮!”他怒目而视,还真是不怕死。
西门雷藏岂会示弱,拔出佩刀,大喝一声,临头向赵夕樵劈了下去。
却听一人叫道:“西门将军且慢!”又听呛的一声,却是韩玄昌提刀挡住了西门雷藏劈下的一刀,正色道:“西门将军,从长计议,不要做傻事!”
西门雷藏也是一时火起,被赵夕樵当众斥责,下不来台,性格火爆的他才出手击杀,但是他也是明白人,这赵夕樵虽然像粪坑里的石头一般又硬又臭,但终究是一郡之,虽然被内阁从
燕京调离,但是
皇帝陛下似乎对这个人还是颇为照顾的,所以真要一怒之下杀了此人,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韩玄昌出手阻止,正好给了西门雷藏台阶下,冷哼一声,收刀回到了座中。
赵夕樵冷冷一笑,转身对着韩玄昌拱了拱手,诚挚道:“韩大人,多谢!”
韩玄昌摆手道:“赵大人,有事大家慢慢商量,不必着怒。而且西门将军不过是做做样子,倒也不是真要杀了你,你也不用谢我。”
赵夕樵摇头道:“韩大人,莫非你以为我是谢你从西门雷藏的刀子下救了我?”
韩玄昌皱眉道:“却不知赵大人谢从何来?”
赵夕樵正色道:“其实说起来,该是谢你的儿子。刚刚有人报我,你们韩家五
少爷在
望月楼,见到部下滥杀无辜,为此处置了几名部下,其中更有你韩家的
副将,如今西城区秩序井然,民心稳定……!”瞥了西门雷藏和萧怀金一眼,淡淡道:“那东城区和南城区有不少百姓为了躲避血光之灾,都逃到了西城区。韩大人的公子宅心仁厚,志军森严,保全了无数无辜,更彰显了朝廷的仁爱,赵夕樵对他很是佩服。能生养出这样的儿子,韩大人亦是令我钦佩!”
他在渤州郡数年,身为渤州郡郡守,也是有些亲信的,而且此时叶家已倒,他是渤州郡最高长官,郡守府的官差们,自然会将城中的
消息报之与他。
韩玄昌倒也知道这个事儿,早有人将韩漠在望月楼处置韩思远的事儿报给了他,他听闻此事的时候,倒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韩漠的用意,虽然对韩思远的死有些
遗憾,但是却挣回了大大的民心,这也算是大大的收获。
赵夕樵此时说起,韩玄昌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一直未曾说话的苏观涯终于问道:“赵大人,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赵夕樵立刻道:“从京里来的旨意总还要几日,这几日你们数万大军驻扎在翰叶城内外,若是一直如此胡作非为下去,只怕几日之后,翰叶城便是一座死城了。你们平叛,那是王道,但是持王道而行歹毒之事,那是万万不可。本官要你们各自抽调出两百名兵士,由本官亲自指挥,督查城中不法将士,但有滥杀无辜为非作歹者,力斩不饶!”
萧怀金哈哈笑道:“赵大人身为渤州郡郡守,莫非手底下就没有兵士?”
赵夕樵大声道:“大将军也不必说这种羞辱本官的话。当务之急,乃是让翰叶城的民心稳定下来,翰叶城民心稳定,渤州郡也就大致稳下来。”
苏观涯向萧怀金抱了抱拳,缓缓道:“大将军,赵大人说的也未尝没有
道理。咱们取些钱财,那是应当的,但是若是杀人太多,只怕民心浮动,到时候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苏家军入城之后,虽然免不得因为抢掠财物杀了不少无辜,但是相比萧家和杀性极重的西门家,态度倒是温和的多。
韩玄昌也立刻道:“大将军,苏大人说的是,这要是引起
意外之变,却是不美。如今整个渤州郡局势未明,吴家尚未诛灭,我们若是逼得太甚,只怕百姓都去投靠吴家,民心一旦失去,我们未必能真正拿下整个渤州郡!”
西门雷藏只是冷冷地望着赵夕樵,却不说话。
赵夕樵如同一块石头,挺着脖子望着萧怀金,神色坚定,他看起来身体单薄瘦弱,但是气势却也不小。
萧怀金皱着眉头,问道:“两位的意思,是要调派人手给他?”
苏观涯点头道:“我会严令部下不可滥杀无辜,即可调派两百精兵交给赵大人去督查。”
韩玄昌也道:“我亦同苏大人一般!”
赵夕樵挺着脖子问萧怀金:“大将军,韩大人和苏大人都愿意调派人手,大将军您呢?”
萧怀金沉吟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各自调派两百人手交给他吧。”看着赵夕樵,冷声道:“赵夕樵,你若是借题挥,不问青红皂白没有证据便对我们将士,可别怪本将军到时候翻脸
无情!”
赵夕樵毫不示弱道:“该杀的人,本官一个不放,不该杀的,本官也不会随意动手!”顿了顿,从衣摆扯下一方布巾来,上前放在大案上,道:“几位大人都画上一个手令吧!”
几人也知道,没有手令,就算赵夕樵带人督查,只怕那些将士也不会放在心里的。
签手令,赵夕樵立刻让人跟着几名主将的人手去点兵,
开始全城督查,这事刚完,他便又道:“大将军,那些降兵你准备如
何处置?”
“都是叛贼,杀之无妨!”萧怀金淡淡道:“如今尚有近万降卒,都被拘押起来,回头都砍了就是。这一大群人,若是不杀,每天光吃喝就要损耗大批物资。”
西门雷藏立刻赞成道:“不错,都杀了。伤了我近千部下,不杀不能解恨!”
赵夕樵立刻大笑起来,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赵夕樵因何笑。
“原来西门将军杀人,不过是为了解恨,哈哈哈,一个恨字,便要杀死近万将士,西门将军,你的恨意还真是大啊!”赵夕樵大笑着,指着西门雷藏,大声道:“你当这些将士都是有心要反叛吗?他们大都只是普通百姓,被叶家逼着从军,只为吃一口饭而已,几位只是上下唇一碰,便要杀了他们?果然好大的气魄!”
西门雷藏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在赵夕樵腰间,赵夕樵被踢飞出去,跌在地上,一时竟是爬不起来。
西门雷藏指着赵夕樵,浓眉扬起,怒道:“姓赵的,你还真将自己当成郡守了。要不是我们打进城来,你还不是如同死狗一样关在地牢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像野狗一样死去。如今答应你调派督查人手,那已是看在朝廷的面子上,你却得寸进尺,这降兵的事儿,轮的着你来管?还不给
老子滚下去!”
赵夕樵挣扎着,腰间显然被踢得不轻,连续挣扎也没能起来,却是干脆坐在地上大笑着,大声道:“本官是渤州郡郡守,
这是圣上钦封的,渤州郡地界的事儿,本官还没有管不了的。”
韩玄昌皱起眉头,赵夕樵虽然有些不识时务,但西门雷藏火气也实在太盛了些,如此殴打朝廷官员,实在有些不妥。
他本想出言阻止,孰知萧怀金已经喝道:“西门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本将军在此,韩大人和苏尚书亦在此,你出手殴打朝廷官员,意欲何为?”
韩玄昌一愣,不明为何萧怀金为何出头做好人,但微一寻思就明白,萧家和西门家关系可不怎么好,萧怀金是要借机向西门雷藏难了。
估计方才西门雷藏要杀赵夕樵的时候,萧怀金九暗暗欢喜着。
韩玄昌起身上前,扶起赵夕樵,问道:“赵大人伤势如何?可需请大夫?”
赵夕樵感激地看了韩玄昌一眼,摇头道:“多谢韩大人。韩大人,劳您……劳您扶我在椅子上坐一下,我歇息一下就好……!”
韩玄昌将他扶在椅子上坐下,赵夕樵点头表示谢意。
西门雷藏听萧怀金呵斥,心有不满,但自己确实打人在先,只能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萧怀金自不会轻易放过,沉声道:“西门将军,此番西征,你们吴郡将士做了些什么事情,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军师令你打先锋,你拒不从命,入关之后,你们吴郡将士也是最晚抵达翰叶城,这一路上究竟做了些什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入城之后,你非但没有下令约束部下,反而是**掳掠无恶不作,更是放
火烧抢民宅,如今更是当堂殴打朝廷命官,嘿嘿……西门将军这些事情一桩做得比一桩漂亮。你放心,论功行赏之时,这些事儿我都会一一记上军功册,呈交给圣上看的!”
西门雷藏豁然变色,咬紧牙关,怒视萧怀金,反驳道:“烧杀抢掠?嘿嘿,你们几家难道没有做过?”
这次不待萧怀金说话,苏观涯已经平静地道:“西门将军,本官入城之后,可是
第一时间下了军规,不得滥杀无辜,更不得**妇女,你莫将我苏家也扯进去。不过我倒是知道,西门将军进城之后,第一道军令,便是下令将士全力搜索金银财物,至于军规约束,似乎没有吧?”
这个时候,世家的
内斗终于显露出来。
第一五五章 【金蛇排毒】
世家之间的尔虞我诈,那是一有机会便立刻搬上台面的,当联盟取得胜利,收获战利品的时候,世家骨子里的排挤感立刻涌现出来。
西门雷藏不笨,但是他暴躁的脾气却是他最大的弱点。
在他看来,赵夕樵与一条垂死的野狗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自然也不会将这
所谓的“渤州郡郡守”放在眼中,可是他却一时忽略了,其他几个世家正在虎视眈眈地寻觅着时机,他当众殴打赵夕樵,或许是因为一时压不住
怒火,但是在其它几家的口中,却能引申出许多的含义,最毒辣的含义,自然是不将朝廷和
皇帝放在眼里。
虽然各大世家从内心深处来说真的不曾看重他们皇帝的权威,但是在表面上,那个宝座却是燕国至高无上的权威,在互相倾扎的状况下,更不能忽视皇帝的存在。
西门雷藏见到萧怀金嘴角的冷笑以及苏观涯的淡漠,顿时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准备联手对付自己了,他心中忍不住一沉,但是面上却冷笑道:“大将军,你这话的意思,我实在听不懂。我吴郡将士浴血奋战,伤亡惨重,折损了上千人马,你却说我们没有功劳,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任由你说了算?”
萧家和苏家应该是世家争斗中,斗得最激烈的两个家族,他们同处会稽郡,将会稽郡的势力一分为二,而且在朝堂上,都有着大批的人手,叶吴两家被诛之后,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斗争将会更激烈,但是此时为了打击西门家族,却是不动声色地进行着
合作。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拥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萧怀金拿起案上的令盒,把玩着,嘴角笑意浓郁:“西门将军,那些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很好懂。攻打
黎谷关的
第一阵,那是我萧家与韩家,攻破黎谷关,第一个冲入关内的是苏家,我们萧家和苏家同时将旗子插上了黎谷关城头,攻打翰叶城,是韩家第一个破城,这才让其它三门叛军无心恋战,而你西门家族却是最后一个抵达城下的。到了如今,我没有看到你们西门家有什么功绩,倒是见到南城火焰冲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翰叶城是圣上的城池,你烧毁南城,是在烧毁圣上的城池!”
萧怀金未必有什么大才,沉迷于酒色的他,没有治国安邦行军打仗的本事,但是这一类争权夺利却是他的拿手好戏,否则萧太师也不会派上他领军。
西门雷藏怒极反笑,握着刀把,咬牙道:“萧大将军,原来你早就在盘算着这些事儿啊。”
“本将军
统领全军,谁有功谁有过,本将军自然要一清二楚。”萧怀金小的很阴戾,身子前倾:“否则如何论功行赏啊?”
西门雷藏很清楚一个现实,叶吴两家被诛之后,朝堂内就会空出许多的官职,而剩下的七大家族,必定会倾尽全力瓜分这些官职,到时候在此战中有功的家族,在这场权力争夺中自然会取得有利的位置。但是西门家族若是拿不出功劳或者被抹杀功绩,在此次权力之争中争取不到利益,本就处于世家最后一位的西门家族将处于更为被动和危险的境地。
“圣上自有明断!”西门雷藏恨恨道:“我上千部下的尸体,倒可
说明有无功劳!”
“死了人,不一定是建功,劫掠财物也是要死人的。”萧怀金嘿嘿笑着。
西门雷藏上前一步,怒声道:“萧怀金,我吴郡部下都是战死的,有无功劳,我也会亲自向朝廷说明,嘿嘿,你萧家难不成还有什么大功劳吗?”
“至少黎谷关破,是我那义子……不,是我义女的内应打开了城门,仅此一功,似乎足够向圣上交待了!”他洋洋得意,目光微微瞥了瞥韩玄昌,只见韩玄昌气定神闲,并无异常。
西门雷藏不说话了。
萧怀金说得不错,此战胜利的关键,还是那支内应打开了黎谷关的大门,否则此战结果,实难知晓。
半晌过后,西门雷藏才道:“你说的那支内应军队在哪里?没有他们的踪迹,如何证明
是你们萧家的内应?说不定是叶家军中有人畏惧我世家军,这才打开城门……!”
萧怀金最担心的,就是抢夺不了开门之功,一拍桌子,怒道:“西门雷藏,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义女萧灵芷亲自
安排的内应,已有多年,为的就是防止叶吴两家的叛乱,难不成你还敢抹杀这等大功不成?”
西门雷藏冷笑道:“谁知道呢,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冒功的。”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传来急报:“禀大将军,飞鸽传书!”
“呈上来!”萧怀金叫道。
一名部将呈上书信,迅退下。
那是一张很小的薄纸,萧怀金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看,嘴角泛起冷笑,将信纸扔在桌子上,左右看了看,道:“易北河那边传来书信,请求我们出兵,前后夹击吴家军。”
“他们还没打过易北河?”韩玄昌皱眉道。
萧怀金点头道:“按他们的说法,吴家军顽强抵抗,双方在易北河连番激战,易北河已经成了血河,双方将士死伤惨重!”
苏观涯缓缓道:“他们三家加起来有五六万人,吴家最多不过三万人,而且我们攻破黎谷关的
消息,吴家肯定知道,士气也必定大受影响,却不想还能坚持。”
“吴家本就比叶家骁勇。”韩玄昌皱眉道,问萧怀金:“大将军,您看如何安排?”
萧怀金嘿嘿一笑,看着西门雷藏道:“西门将军,这是个机会,想不想要这个功劳,就看你自己了。率领你们吴郡将士从
背后骚扰吴家军,蓝田城那边势必军心大乱,易北河那一路,可就有望渡河,到时候你吴郡将士率先破城,那可是大大的功劳啊!”
西门雷藏变色道:“你……你让我去打蓝田城?”
萧怀金淡淡道:“身为统军大将军,部下求援,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你也可以不去,我自领人去就是。其实也未必要去攻打,只需在蓝田城后方骚扰一番,吴家就不会有什么斗志了。以西门将军的本事,到时候第一个率军进蓝田城,似乎不是什么
难事吧?”顿了顿,又道:“西门将军也该知道,此番有功者,圣上颁下的赏赐,恐怕不是只有金银财物那般简单……!”他并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大家都知道后面是什么话,圣上的奖赏,那是扩充家族势力的官位啊。
西门雷藏沉吟着。
他到此时忽地现,自己从头至尾用心保全吴郡将士的
实力,但是到了最后,非但损失不少人马,而且在功劳方面,其他各家处处占了先机,若是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功劳,到时候争夺官位还真是没有足够的砝码。
他左右看了看,苏观涯和韩玄昌此时都冷眼旁观不动声色,被自己踹了一脚的赵夕樵兀自在喘息着,自己那一脚力量十足,一时半会倒是难以恢复过来。
西门雷藏也知道,这三家看似已经达成默契,要将西门家族的功劳抹杀,自己若是不能立下众人皆知的功绩,只怕这次真要被他们坑了。
他攥着拳头,一脸的怒意。
……
……
叶府偏院那间雅致的房间里,韩漠坐在床边,右手扣着一条中指粗细一尺来长的金色小蛇,小君小心翼翼地掀开萧灵芷肩头的衣襟,颇有些忐忑地问道:“五
少爷,这……这成吗?这可是毒蛇……!”
韩漠并没有说话,神情严肃,扣着金线蛇的七寸,凝视着萧灵芷光滑如雪的肩头肌肤,晶莹如玉的雪腻肌肤上,那乌青的伤口极其显眼,萧灵芷面色泛青,牙关紧咬,身体微微抽搐着,若不是她自服药丸,只怕早便香消玉殒了。
韩漠将
蛇头对着伤口,凑近过去,那金线蛇头部扭动,闻到伤口的毒味,显得很兴奋,猛地咬着了伤口,再也不放开。
萧灵芷娇躯颤抖了一下,呼吸也急促起来。
“五少爷,小姐看起来很痛苦!”小君哽咽道。
韩漠淡淡道:“金线蛇性情古怪,向来都是以毒素为生,《万物杂技冷血科》上是有记载的。它如今正在吸取血液里的毒素,现在只有这个法子能将你们家小姐血液里的毒素排出来。”
小君从未听过有这种古怪的法子,柳眉蹙起,但是此时此刻,除了眼前这个五少爷,又有谁能依靠呢?
金线蛇吸取毒素很是贪婪,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也奇怪,萧灵芷伤口处的乌青色泽
开始满满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红肿。
小君眼中显出欣喜之色,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懂得这颜色变成红色,那是毒性减退的原因。
她看了韩漠一眼,眼中显出敬畏的
光芒,敬畏之中,带着深深的感激。
又过了片刻,韩漠吩咐道:“取草汁来!”
小君急忙去将苦泪花挤出的草汁拿来,放在瓷碗之中,很是稀少。
韩漠将金线蛇拿开,道:“将药汁倒在她的伤口,然后立刻包扎起来。”也不多说,起身出门,此时追风和秦山正在吗,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见到韩漠出来,齐齐抱拳道:“五少爷,小姐……小姐怎么样?”
韩漠将金线蛇放进旁边的瓷罐里,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道:“命是保住了,不过最少还要修养一个月,莫让她劳累动气。”向秦山道:“你可以去寻一些补气养血的药物过来,等她醒来喂她喝下去,她身体如今很虚弱,要大补啊!”
追风和秦山再次抱拳,感激道:“谢过五少爷大恩大德!”
韩漠摆了摆手,道:“好好照顾她吧。”本想问一问萧灵芷是如何受的伤,但想想还是罢了,这是别人的私事,自己不便多掺和。
出了大门,便见到天空又飘起雪花来,柳絮一般,轻舞飞扬,喃喃道:“她的皮肤还真是白!”
第一五六章 【皇家得利】
吴郡的军队终是在西门雷藏的带领下,从翰叶城出,继续向蓝田城挺进,目的是为了在后面骚扰吴家军,从而协助易北河一线对吴家进行攻击。
督查队的建立,对于翰叶城秩序的恢复,有着积极的影响,在赵夕樵亲自带领之下,八百名督查兵士遍布整个翰叶城,一旦遇到胡作非为滥杀无辜者,赵夕樵便会毫不犹豫地令人当场砍杀,而余下的三家主将,也都传下了军令,不渴滥杀无辜,不可**妇女,只可搜刮财物,有违军令者,力斩不赦。
两日下来,整个翰叶城的秩序便井然起来,吴郡将士带走大量财物自不必说,而余下三家也是竭力搜刮翰叶城的每一寸地皮,获得的利益实在丰厚的很,而韩家是第一支进城的军队,所得到的财物,却是其他两家不可比拟的。
至于俘虏,几家商定,还是等着朝廷的旨意再做决定。
并没有等太久,到第五日正午时分,京里的旨意果然到来,传旨的通事舍人是个看起来很
精明的太监,眉毛细长,脸上带着笑,很是乖巧,到达郡守府的时候,并没有摆出皇差的架子,反倒是对几个主将频频行礼,见到赵夕樵,却是一脸笑意道:“赵大人,圣上可是一直念着你,咱家来前,圣上可是交代过,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赵夕樵眼圈泛红,恭敬道:“圣上天恩,赵夕樵也未尝没有一日不念着圣上。”轻声问道:“公公,圣上龙体可好?”
通事舍人笑眯眯道:“圣上听说诸位大人攻下翰叶城,诛灭叛匪,龙心大悦,龙体安康着呢。”
一番寒暄,才大声道:“
圣旨到!”
萧怀金为,领着一帮主将
副将跪倒在地,就连韩漠也在人群之中。
从身边的小太监手中接过金黄圣旨,通事舍人扯着喉咙宣道:“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渤州叛匪,有违天道,荼毒生灵,大兴叛军,实乃天下人神共愤之举。朕兴王师,挥军西陲,平定渤州,是为顺应天道。今叶寇平定,诸将士功不可没,待呈上军功册,一一
封赏。”读到这里,通事舍人咳嗽两声,看了看赵夕樵,继续宣道:“渤州郡郡守赵夕樵,不惧叶寇淫威,顺应天道,忠心可嘉,今封爵为渤州子爵,另赐青龙宝剑一柄,掌渤州郡生杀之权,统管渤州郡民生。钦此!”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萧怀金更是犯忌地抬起头,转头去看那也有些呆的赵夕樵。
燕国的爵位,那是公侯伯子男,赵夕樵被封为子爵,那是直接跨越了男爵,进入第四等级的子爵封号,试想萧太师和曹殷也不过是侯爵封号,可见圣上对赵夕樵的恩宠实在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更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赐下的青龙宝剑更是非同一般,那是皇权的象征,持有青龙宝剑,便掌有先斩后奏之权。
换句话说,皇帝陛下
这是给了赵夕樵大大的权力。
萧怀金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像野狗一样死在地牢里的赵夕樵,却不想这么快就翻过身来。自己仗着萧家的势力,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个男爵的封号,而这赵夕樵,却轻而易举地得到子爵封号,这让他心里郁闷的紧。
苏观涯和韩玄昌对视一眼,也都皱起眉头。
他们绝不仅仅是看到这区区的封号,而是想到一些实际的问题。
当初渤州郡由叶吴两家控制,皇权在这里是没有任何威严的,但是叶吴两家被诛之后,整个渤州郡的权力就会出现真空。
皇帝如此厚待赵夕樵,实际上就是将渤州郡的最高权力交到赵夕樵的手里,没有了叶吴两家的干扰和影响,如今这个郡守的份量那就重了太多,而赵夕樵是坚定的保皇派,换句话说,
皇族是想借机掌控渤州郡。
在世家还没有达成默契之前,在世家还没有对渤州郡的权力进行划分之时,皇室立刻着手准备着控制渤州郡,这实在是一招狠棋。
当今燕国皇族,除了声望以及在
燕京的一些权势,在整个燕国可说没有自己真正控制的土地,也正因如此,才会有燕国畸形的政治局面。
如今,皇族是准备拿下一块土地了。
赵夕樵呆了一呆,显然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在他的头上,他神情肃然,拜道:“臣叩谢圣上隆恩!”
通事舍人令人取过青龙宝剑,赵夕樵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神圣。
萧怀金忍不住问道:“凌公公,他赵夕樵封为子爵,那我等该封为什么呢?”他居住在燕京,倒也认识这个通事舍人是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叫做凌垒。
通事舍人合起圣旨,微笑道:“萧将军不必心急,侯爷马上就到,诸位记上军功册,圣上也说过,有大功者,朝廷是不吝赏赐的!”
众人都是一愣,萧怀金皱眉道:“侯爷?”
通事舍人微笑点头道:“昌德候领着狼甲营来到了渤州郡,估摸着也该到了!”
人群中的韩漠一听,身上一阵毛,想不到不男不女的昌德候也会来到这里,心中想着等昌德候进城后,自己还是避一避的好。
还没多想,一骑飞驰过来,骑士翻身下马,上前禀道:“报大将军,城外五十里,有数千骑兵正向这边赶来!”
萧怀金一怔,问道:“什么旗子?”
“是狼甲营!”
众人更是一凛,曹殷来的真是快,如风一般,看来皇族对渤州郡这片土地是势在必得的。
皇族若真是得了渤州郡,对于各大世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请,但是狼甲营都派出来了,京都内阁成员自然是知道的,他们没能阻止狼甲营到来,这里的世家军队更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毫无疑问,皇族是利用世家的互相
掣肘,找到空子要拿下这片土地。
毕竟其他家族,谁也不可能允许其他家族占有这富庶的渤州郡,如此一来,僵持不下,皇族正好下手,可以说,皇族应该早就准备了这一手,这一次,皇帝陛下是彻彻底底地利用了世家。
几名主将神色都很是难看,就连韩漠也皱起眉头来。
通事舍人笑呵呵地道:“诸位大人都起来吧,说不定侯爷已经进城了!”
他话声刚落,一阵
马蹄声响起,只见从东边驰来一队骑兵,当先一人白盔白甲,披风亦是纯白,座下更是一匹膘肥腿长的白色骏马,没有一根杂毛,神骏异常,一人一马看上去,飘逸如画,当真是俊美脱俗,不是昌德候曹殷又是谁?
他身后跟着十余名身强体壮的狼甲营武士,如狼似虎,座下骏马也都是一等一的良驹,黑甲黑盔,腰间佩着长刀,举着一面旗子,写着大大的“曹”字。
燕京御林军五大营,可算是整个燕国最精锐的军队,比起单兵能力,虽然对这些世家军未必真能以一当十,但是一个对付三个,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到曹殷过来,刚刚起身的众
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静候在郡守府前。
曹殷勒马停住,俊美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扫视中人,瞧见韩漠也在人群中,眼中划过欣喜之色,下了马来。
众人立刻恭敬道:“参见侯爷!”
曹殷微笑着柔声道:“罢了,你们也都辛苦了。”问通事舍人凌垒道:“旨意宣过了吗?”
凌垒躬着身子道:“回侯爷,已经宣过了!”
曹殷点点头,走到赵夕樵面前,温言道:“赵大人,圣上重托与你,这渤州郡的一方水土,你可要仔细打点。”
赵夕樵正色道:“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负圣上和侯爷期望!”
曹殷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摘下头盔,递给身边的部下,长飘动,若非韩漠知道这家伙是个玻璃,还真要赞叹他绝世的风采。
“诸位大人都进去说话吧,外面天寒!”曹殷淡淡道,看了韩漠一眼,笑道:“韩漠,你也来了?一并进来说话。”率先进了府中。
除了韩玄昌,其他几人对于曹殷看重韩漠都有些诧异。
萧怀金诧异过后,打量韩漠几眼,嘴角泛起笑来,他自然也明白昌德候那独特的嗜好,想不到曹殷竟是看上了韩家的小子,禁不住幸灾乐祸。
到了大堂,曹殷在主座坐下,赵夕樵和三名主将左右落座,韩漠只能站在韩玄昌的身后。
“本侯奉圣上旨意,率领五千狼甲营接防渤州郡!”曹殷开门见山地道:“诸位领军作战,平灭叶家,功劳赫赫,圣上很是欣慰。如今大局已定,蓝田城那边这两日恐怕也要被攻破,将士们辛劳,所以休整一日之后,诸位便各自领军撤回。”
萧怀金忍不住道:“撤退?”
曹殷眸子犀利,望着萧怀金,淡淡道:“萧大将军,莫非你还要留下来观赏渤州郡的风景?”他左手托着下巴,轻轻道:“一马平川,春树芬芳,湖如镜,更有绝色美人,也怪不得大将军想多留几日。不过如今时值冬日,到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那些
女人,也将衣裳穿得严严实实,大将军若有雅兴,来年入春,自可前来游玩散心,那岂不更美?”
萧怀金欲言又止,但明显有些不服气,而韩玄昌和苏观涯都是不动声色。
苏观涯身为苏家家主,内阁成员之一,此番离京,在京中却也
安排了许多事情,不过狼甲营此番到来,他却没有得到风声,很明显,曹殷这一次前来,却是秘密行事的。
整整一营狼甲营来到渤州郡,燕京却没有
消息过来,更加
说明皇族对此事蓄谋已久。
曹殷又道:“诸位的军功,自然是要记近军功册,回头论功行赏的。不过本侯却要得知两件大功,好亲自上呈圣上。”顿了顿,扫视中人一眼,平静道:“据说
黎谷关破,是有人打开了黎谷关的大门,本侯倒想知道是谁打开了那扇门。还有这翰叶城,据说也是有人打开了城门,本侯也想知道是谁打开的。这是大功两件,所以本侯要问清楚,好上呈圣上,大加封赏!”
萧怀金眉头一紧,忍不住望向韩漠,却见韩漠嘴角带笑,也正望着自己。
第一五七章 【谁的功劳?】
韩玄昌起身抱拳道:“回侯爷,翰叶城破,是小儿率人在城中埋伏,等大军到达,这才轻而易举地攻克了翰叶城。”
曹殷现出笑容,看着韩漠,问道:“韩漠,城门
是你打开的。”
韩漠只得上前,从叶家派出
黑老鼠刺杀开始,尔后乔装打扮入城,骗出叶淼,在城内等候大军到达打开城门,简要地说了一遍,他也并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胡吹大气,只是照实说出来。
但是这一系列的
手段,非但曹殷很是震惊,就连苏观涯和萧怀金也微微变了颜色。
曹殷显出赞赏之色,叹道:“韩漠,你年纪虽轻,但是聪慧机敏,而且胆子也大得很。我记得神武将军萧怀玉十七岁的时候,在
西北大营只是一校尉,却率领三十名兵士,夜冲庆国大营,抓住了不可一世的庆国临淄王,那可是神威凛凛,如今看来,你倒有几分神武将军年少时的风采!”
萧怀金听到萧怀玉年轻时的风姿,却也是洋洋得意,仰起头来,倒好像他便是萧怀玉一样。
韩漠对于萧怀玉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断断续续地从不少人的口中得知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名将,文武双全,治军有方,此时听说萧怀玉年轻时竟有那等的功劳,似乎比自己所建的功劳还要大得多,心中颇有些神往。
“侯爷过奖了。”韩漠忙道:“都是家父的主意,韩漠只是遵从军令而已!”
曹殷微笑道:“居功不自傲,懂得谦让,大器之相。韩漠,有此功劳,圣上定会厚赏你的。”
韩漠这件功劳,大部人都知道,那是无可非议的。
赵夕樵亦是频频点头,更是道:“侯爷,韩
少爷非但打开城门,建下大功,更是为了严肃军规,重重处理了几名违反军规的部下。”当即将
望月楼的事儿说了一遍。
曹殷更是欢喜,笑道:“韩漠,干得不错,没有辱没
东海王的声明。我进城之后,亦听说西城那边秩序井然,却原来是你杀鸡儆猴的大功劳啊,恩,孺子大有可为!”
赵夕樵也不吝美词:“侯爷说的是,五少爷却是一个少年
英雄。”
韩玄昌忙道:“侯爷,赵大人过奖了。”
“韩大人,那
黎谷关的大门,又是谁打开的?”曹殷继续问道。
韩玄昌道:“回侯爷,这个下官倒是不知道,想来萧大将军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哦!”曹殷不动声色,神情自若地转头看萧怀金,问道:“大将军,你知道?”
萧怀金感觉到韩漠一双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他在
燕京争权夺利的事儿干的多了,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但是此时却感觉有些虚,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抱拳道:“回侯爷,那个……那个黎谷关的大门,是……是灵芷
安排的内应打开,功在灵芷!”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望向韩漠,只见韩漠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那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曹殷靠坐在大椅子上,若有所思,忽然问道:“是灵芷那丫头吗?圣上派她做随军
军师,她倒没有给圣上丢脸。”他显然也早就认识了萧灵芷。
曹殷心中却不像面上这般平静。
萧家如今的势力已经极大,且不说他们有远在边关的
军神萧怀玉,只说朝中,除了辅大臣萧太师,萧家在六部都有官员,而且大小衙门也多少充斥着萧家的人手,可以说萧家目前的势力已经是
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黎谷关大门真是萧家的人打开,那更是事关战争全局的大功劳,萧家有了这个巨大的筹码,朝廷不
封赏也是不成的。
叶吴两大世家反叛,京中对两家斩尽杀绝,腾出了大片的官职,握有大功,萧家必定还会蚕食许多的官位,如此一来,势力更胜,一旦其它世家都无法
掣肘,那么皇族的平衡术就会失效,这对皇族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灾难。
曹殷身为皇族,对于萧家的势力扩张,那自然是从骨子里反感的。
“灵芷为国效忠,为圣上效忠。”萧怀金大声道:“她早在渤州郡安插了内应,所以才会一击奏效。”
曹殷问道:“灵芷现在在哪里?让她跟本侯说说,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叶家对于渤州郡可是控制严密,大小官吏都是叶家的人,要在战时进到黎谷关下,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打开大门,也不是几个内应便能做到的。我想过程一定很精彩,所以我很想知道过程。”
萧怀金忙道:“回侯爷,灵芷……灵芷她受伤了……!”提及萧灵芷的伤势,他的神情很不自然,目光闪烁,似乎心中有鬼一般。
韩漠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疑惑,也更加肯定,萧灵芷受伤,绝非被
刺客刺伤那么简单,
背后必定另有
隐情。
“受伤了?”曹殷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伤得重不重?”
韩漠见曹殷担心的语气,倒有些
意外,燕京的贵族们不是从来不计较他人的
生死吗?更何况萧家是皇族的眼中钉,曹殷为何还会担心萧灵芷的伤势?
他心中顿时有些毛,这曹殷不会是双性恋,对萧灵芷也有意思吧?若真是如此,这真是一个让人汗毛直竖的男人啊。
有着风华绝代的外表,却又腐化的私生活,实在让人大倒胃口。
不过他流露出担心的语气,至少还有些感情,有些人情味,比起萧怀金对于萧灵芷
伤情的冷淡,那要让韩漠欣赏得多。
萧怀金瞥了韩漠一眼,回道:“倒是请大夫看过了,诊治了一番,如今又寻些药材养着,倒是要过一阵子方能痊愈。”
他自然已经知道是韩漠出手救了萧灵芷,但却对韩漠并无任何感激之心。
曹殷松了口气,道:“好好将养着。大将军自率军明日撤军,灵芷先在这边修养一阵子,回头随我回京便是。只是那军功要等灵芷痊愈之后,由她亲自报功才好,这件功劳不比寻常,马虎不得。”
萧怀金眼角抽搐,但还是恭敬道:“是!”
苏观涯忽然问道:“大将军,入关之后,你们萧家安排的内应却一直没有出现,他们如今在哪里?”苏观涯相貌伟岸,神情自若,此话看似随口问来,但却用意颇深。
苏家可也不想看到萧家做大,对于苏家来说,各大世家之中,最大的敌人恰恰就是共处会稽郡的萧家了,双方在交界线上,每个月都会生摩擦,两家族人亦是动不动就会武行相见,在京里的家族高层人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怀金沉下脸来,问道:“苏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好意。”苏观涯不动声色,露出一丝微笑,声音温和:“只是如今军师养伤,多有不便,大将军只需将那支内应军队找出来,向侯爷禀明事情的原委,那岂不方便的很?”转头向昌德候曹殷道:“侯爷,您说是吗?”
曹殷何等聪明,苏观涯忽然说出这番话,他岂能不知是在向萧怀金难,微笑着,看起来很是温和地道:“大将军,苏大人所言极是,你们安插的那支内应骁勇无比,本侯倒想见
一见,如今他们在哪里?快带本侯去看看。”
韩漠笑眯眯地看着萧怀金,他倒真想知道,萧怀金从哪里拉出那样一支军队来。
韩玄昌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晓其中原委,但是瞧见萧怀金神色有些
尴尬,甚至有些紧张,很是纳闷,他亦是含笑道:“大将军,那帮勇士机智而勇猛,该当好好奖赏!”
韩玄昌这话听在萧怀金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只觉得韩玄昌是在奚落自己一般,冷哼一声,瞥了韩玄昌一眼,才回道:“回侯爷,那支内应是由灵芷安排,他们如今身在
何处,也只有灵芷知道。这本就是隐秘的事儿,知道的人还是少些的好。回头灵芷有了精神,让她将详情禀告侯爷!”
他一口一个“灵芷”,那也是有心为之。
他当然
不甘心这件功劳被韩家拿去,那是费尽
心思要抢占过来的,只是自己派出的那支军队没能找到韩家的内应,而且韩漠也好好地活着,要想抢夺这件功劳,还真是有些不容易,所以将萧灵芷搬出来,那是为了若是有变,也好将一切责任往萧灵芷身上推去。
更何况当初是萧灵芷亲口告诉大家,她在关内安排了内应,其他
三位主将也是亲耳听到,自己到时候往萧灵芷身上推责任,其他人也是无话可说,毕竟这事情是从萧灵芷口中说出来,而不是他萧怀金。
见到韩漠一脸奇怪的笑容,曹殷忍不住问道:“韩漠,你在笑什么?”
韩漠立刻收敛笑容,恭敬道:“韩漠
失礼,请侯爷降罪!”
曹殷温言道:“也并无失礼之处。只是我见你一脸笑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吧?”
“其实……!”韩漠欲言又止,但还是摇头道:“韩漠不敢胡说。”
韩玄昌回头道:“漠儿,你想说什么?侯爷问你,你老实回答便是,切不可胡言乱语。”
“是,父亲大人!”韩漠恭敬道,微一沉吟,才向曹殷拱了拱手,正色道:“回侯爷,其实韩漠倒知道有一支内应军队正在城中!”
萧怀金神色巨变,低声喝道:“韩漠,你胡说什么?我萧家的内应,连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你如何知道?还不给我退下。”
曹殷不悦地瞥了萧怀金一眼,淡淡道:“大将军,韩漠说他知道内应的下落,总不会是信口开河,让他说下去就是,你何必如此激动?”
韩漠心中冷笑,暗骂萧怀金有些愚蠢,这功劳是
风骑用上百条性命换来的,岂容你萧怀金抢过去?平静道:“回侯爷,回大将军,韩漠所说,并非你萧家安置的内应,而是我们韩家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大变。
第一五八章 【求全】
平地起惊雷。
萧怀金脸色变得难看之极,眼眸子里带着杀机,指着韩漠恶狠狠地道:“韩漠,这明明是我家灵芷的功劳,难不成你还要抢攻不成。就连你父亲当日也是亲耳听到,这内应是由我家灵芷很早之前就安插在渤州郡内的。韩漠,我可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军功,要是冒领军功,那是要……!”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恶狠狠地瞪着韩漠,想吓住韩漠。
韩漠见萧怀金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淡淡笑着,道:“侯爷,大将军,韩漠绝非要冒领军功的。或许萧军师确实派了一队人马在关内作为内应,这是军师秘密安排,我并不知道她那支人马在哪里。我所说的内应,只是我韩家的一支私家骑兵,这次偷袭,有上百人英勇死在战场上,他们不畏艰险,深入敌后,尽忠报国,我若是任由他们白死,连他们的功劳都不敢领,还有何面目见他们的家人。”说到这里,脑海中忽地想到当日的战争场面,自己部下的风骑骑士们,明知翻越黎谷山脉进入敌后是九死一生,但是他们无怨无悔,跟着自己决然地翻过了黎谷山脉,以区区八百人,在敌后进行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偷袭行动。
他们死得很壮烈,在叶家军如蚂蚁般兵力的围攻下,勇悍作战,打出了东海人的勇悍和坚强。
这样一群人,以他们的鲜血铸造的功劳,自己作为他们的主将,岂能让他们的功绩湮灭在萧怀金居心叵测的阴谋之中。
“韩漠不求功,但求问心无愧。这是他们的功劳,韩漠可以不要,但是他们以鲜血铸造的功劳,自然不能不明不白地没有了。”韩漠神情肃然,缓缓道:“还请侯爷明察!”
曹殷皱着眉头,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
一件功劳,却有两家人参与进来,这件功劳究竟是谁立下的?
若萧怀金大言不惭地说此事是由他自己策划,那么曹殷会立刻判断出萧怀金是要抢功,这种把戏,萧怀金以前做过太多。
不过萧怀金信誓旦旦地说此事是由萧灵芷策划,这就让曹殷犹豫起来。
“韩漠,你说是你们韩家的私家军立下了这等功劳,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曹殷问道:“你要知道,黎谷关是叶家重兵把守的关隘,不要说打开大门,就是想靠近也很是困难。”
韩漠瞥了脸色发青的萧怀金一眼,心中只是冷笑,只觉得萧怀金实在是贪功心切导致脑子有些毛病,这样的功劳,他怎么可能只凭嘴巴一张就能够抢去?
当日他的人马没有干掉风骑,这个抢功的主意就该打消才是。
他却不知,利令智昏总是让一些自大的家伙头脑发热,萧怀金要拿到这个筹码为后面的争权夺利打下基础,那就是厚着脸皮也要争议争抢一抢的。
韩漠当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风骑翻越黎谷山脉,尔后化装成叶家军,打着叶家的旗号,连破七道关卡赶到黎谷关下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暗号是你们发出来的?”苏观涯等韩漠说完,立刻问道。
韩漠微笑道:“百支空竹箭齐发!”
萧怀金立刻道:“这暗号如今谁都知道了。韩漠,你口口声声说这事是你们所为,而且还和灵芷沟通好了,也就是说,灵芷是在欺瞒大家了?”
韩漠摇摇头,道:“军师未必是有心欺瞒。不过那个时候,军师的威信显然比我的话更让人相信,如果军师当时说是我策划的,只怕大将军和诸位世伯都不能下定决心继续进攻了。”
苏观涯微微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看来军师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而已。”在他看来,此功宁可让韩家所有,也不能让萧家抢去。
“韩漠,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是你所为?”萧怀金兀自不罢休,更不甘心。
韩漠道:“黎谷山脉那一处关卡的残迹还在,尸体估计也还在那里,我可以带你们去看。至于打开黎谷关的大门,我们韩家人不能自己作证,但是当时在黎谷关可是有成千上万的叶家军士,你们可以找一些过来,问问他们当时的情况,我想我们的马匹和那种特殊的弯刀,他们还是认识的。”
韩玄昌此时却是惊讶莫名,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大的功劳,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所立下的,当真是又惊又喜,但却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八百骑兵翻越黎谷山脉,绕到敌后,连破七道关卡到达黎谷关打开大门,这是何等的智慧,何等的胆识,何等的气魄啊?
但是他却比韩漠看得深远,他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这件功劳,韩家会与萧家撕破脸面,韩家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萧家对抗。
苏观涯看似是在主持公道,实际上却是轻描淡写地挑起萧韩两家的对立。
他咳嗽一声,沉声道:“漠儿,不管是谁的功劳,侯爷自有公断!就算此功是你领人立下,军师调动大军进攻黎谷关配合你们行动,那也是大大的有功!”
他不能让韩家和萧家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苏观涯温文儒雅,脸上笑容温和,但是话语却像毒蛇一样:“侯爷,这大功只有一件,总不能分到两家。先前我们都知道,此功是由萧军师立下,但是韩世侄有理有据,这……这却有些麻烦了……!”
萧怀金攥着拳头,冷冷道:“侯爷,这都是韩漠一面之词,事情究竟如何,也不是由他说了算。等灵芷精神恢复过来,问问灵芷究竟是何情况,那才能做决定。说不定是灵芷定下这个计策,安排韩漠带人去执行,那也是尚未可知!灵芝身为军师,自然有调派韩漠的权力,此事事关重大,灵芷才隐瞒下来,如今说不定是韩漠别有居心,见灵芷无法出来作证,才意图抢功,这……这难道没有可能?”
韩漠面上平静如常,只是带着一丝浅笑,看着气急败坏的萧怀金,心中却也不得不夸奖这个萧怀金死缠烂打的能力,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兀自在强词夺理。
虽然是强词夺理,但是萧怀金的话从某种角度来说,却也不是不可能,他说此事是由萧灵芷策划,命令韩漠去执行,这若是成立,韩漠固然功劳不小,萧灵芷智慧之功却毫不逊色于韩漠的功劳,到时候又是一场扯皮大战。
对于争权夺利,曹殷看得太多,他轻轻咳嗽一声,道:“这件事情先不说了,好在军功册一时半会也不会立刻呈交朝廷,等灵芷恢复精力之后再论此事吧。”
接下来,赵夕樵立刻提起了关于如何处置战俘的事情。
“此事在京里已经议过。”曹殷淡淡道:“与叶家有牵连的男人,就在翰叶城斩杀,普通百姓兵士,释放他们归家。至于叶家的女人,聚集起来,回头送到燕京,分给贵族们做下人便是。”
“诸位也都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可启程返回家园!”曹殷含笑道:“本侯顺祝诸位一路顺风!”
……
……
韩氏父子骑乘着骏马往军营折回。
“漠儿,此事你事先为何没有知会为父?你擅自行动,胆子倒不小,回头自己去领军棍。”韩玄昌虽然对于儿子立下的奇功又是震惊又是欢喜,但是韩漠擅自行动,连自己这个韩家军主将都不知道一定风声,这让他颇有些不悦。
韩漠笑呵呵地道:“我要是事先告诉爹,只怕就做不成此事了,爹爹一定不会让我冒险的!”
韩玄昌微一沉吟,叹道:“年轻气盛,幸亏冒险成功,这要是……罢了。”顿了顿,低声道:“漠儿,此事你以后不必再提,至于如何论功,由我去商议,回到东海郡,好好抚恤那些勇士的遗孀!”
韩漠皱起眉头,问道:“爹,你是不是准备对萧家妥协!”
韩玄昌勒住马,凝视着韩漠,问道:“妥协?何谓妥协?”
“爹爹是不是想将这件功劳分一点给萧家?”韩漠眨着眼睛道:“萧怀金最后说,这事是由萧灵芷策划,我只是执行者,爹爹是不是准备就这样办?”
韩玄昌摇了摇头,苦笑道:“漠儿,为父知道你和风骑会很委屈,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次若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和萧家撕破脸,对我们韩家没有什么好处。形势不由人,如今我们斗不过萧家!”
韩漠也是勒住马,和父亲的马齐齐而立,他抬起头,空中柳絮般的飘雪并没有停止,大街小巷积满了洁白的雪层,如同身处云层之上。
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一切都需要实力来说话。
就连高高在上的皇族,也要动用阴谋手段,来为他们的生存空间谋取实力。
韩家在燕国的实力还太弱,要想恢复东海王时代韩家的霸气,还需要太长的路去走,而这条路,处处荆棘,处处陷阱,一不小心,非但无法恢复韩家往日的雄风,反而要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收回拳头,那是为了击出的时候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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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非常父女】
叶府偏院。
萧怀金来到萧灵芷的门外,屋内温暖如春,追风和秦山立刻躬身行礼,萧怀金挥挥手,淡淡道:“都出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出了门,萧怀金才轻轻推开那扇小门。
“大老爷!”小君见到萧怀金进来,急忙行礼,她是萧家的下人,所以称呼萧怀金为大老爷。
床榻上,萧灵芷已经坐起身来,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脸上还显得很是苍白,看起来异常柔弱,见萧怀金进来,轻轻道:“义父!”
萧怀金挥手令小君退下,在椅子上坐下,才问道:“灵芷,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义父挂念!”萧灵芷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很机械式地回答道,而她的表情,也像往常一样,古井无波,淡然的很。
萧怀金叹了口气,道:“灵芷,你还在怪义父吗?”
萧灵芷淡淡道:“义父为何这样说?”
萧怀金望着萧灵芷,缓缓道:“当日叶家刺客
刺杀,义父情急之下,将你作为盾牌拉到身前抵挡,你不恨义父?”
“义父身为统军大将,若有损伤,整个世家军都会军心不稳。义父就算不动手,灵芷也会挺身护住义父的。”萧灵芷声音平静。
两人虽是名义上的父女关系,但此时看来,却形同陌人,没有任何父女之情,看起来冷漠无比。
萧怀金笑道:“灵芷果然是通情达理……是了,回京之后……!”
萧灵芷立刻道:“义父放心,我会对大
宗主说,是我自己上前护住义父!”
“哎……!”萧怀金摇了摇头,道:“灵芷,你可知道,你被刺之时,义父实是担心无比,几番落泪……!”他想挤出几滴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
萧灵芷轻轻咳嗽着,并没有说话。
“想不到韩家那小子还有几分本事。”萧怀金道:“他竟然懂得医术,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对了,刚刚韩玄昌过来一趟,灵芷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萧灵芷轻轻摇头,她柔弱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惜:“灵芷不知道!”
萧怀金得意地笑着,道:“虽然他没有把话
说明白,但是他的意思我是懂的。
黎谷关被破的功劳,他不敢与我们萧家争,所以记军功的时候,写成此事是由你策划,而他的儿子不过是执行而已。这样一来,对他们韩家和我们萧家都会有好处!”
萧灵芷蹙起柳眉,并没有立刻说话,萧怀金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不由问道:“灵芷,你莫非觉得有何不妥?”
萧灵芷微一沉吟,终于问道:“义父,灵芷冒昧请问,此等大功,对于家族的
实力展,是不是有很大的作用?”
“那是自然!”萧怀金立刻道:“
这是功,区区金银财帛是赏不住的,有了这个功劳,咱们萧家至少能多拿十个要紧的官位。说不定叶家腾出的工部尚书一位,我们也能拿在手里。”
萧灵芷平静道:“以义父之见,此功若是苏家或是西门家所立,他们会不会主动分出功劳来?”
萧怀金想了想,摇头道:“苏家自不必说,是我萧家最大的敌人,他们是一文钱的利益也不会让给我们的。至于西门家,嘿嘿,西门雷藏那个莽夫,岂会让出功劳。”
“义父说的极是。”萧灵芷微微点头:“苏家不让,西门家不让,韩家却主动将这样大的功劳分出一部分给我们,义父不觉得有些不寻常吗?”
萧怀金靠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灵芷,难不成他韩家还敢与我们玩花样?”
“韩家忍疼让出功劳,这份忍性,并不是任何家族都能够做到的。”萧灵芷轻轻叹道:“义父也看到了,韩玄昌虽是文官,但是治军却井井有条,
冲锋陷阵之时,
东海将士勇悍无比,算得上是各路人马中最强悍的军队。他们还有在京里的那个
老狐狸韩玄道,还有东海镇抚军总督韩玄龄,据说他们的大宗主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除此之外,韩漠的的本事义父也是看在眼里,可以说,他们韩家每
一个人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虽然他们整体实力在各大家族中屈于弱势,但是有这些人在,韩家的实力已经足够让
人心惊。这么多年来,韩家不露锋芒,谁也看不出他们的深浅,但是这一次,无论是黎谷关,还是翰叶城,都是他们韩家所破,已经显示出他们韩家的战斗力。如今他们胜之不骄,却主动分功给我们萧家,这才是最恐怖的。能够忍耐的家族,他们骨子里孕育的力量,是我们无法忽视的……!”说到这里,萧灵芷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元气尚未恢复,这一番话,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萧怀金并没有因为萧灵芷身体虚弱而停止谈话,问道:“你的意思,是韩家故意对我们示弱?”
萧灵芷轻轻道:“义父应该比我更明白。韩家不是傻瓜,他们舍出东西来,总要有所得。一旦因为此事真与我们萧家撕破脸皮,虽然对我们萧家未必有好处,但是对他们韩家来说,害处会更大。我们若是置其它家族不理,专心对付韩家,韩家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萧怀金叹道:“我们又怎能至其他家族不理?苏家和范家,那都是像狼一样盯着我们,还有
皇族,我们若是全力对付韩家,他们一定会找出机会,狠狠咬住我们。”
“所以韩家知道,他们提出两家平分功,我们萧家会接受的。这对于双方都有好处。”萧灵芷淡淡地道。
萧怀金颇有些
不甘心地道:“被韩家占去一些功劳,真是晦气!”
萧灵芷没有看他,但是眼中划过一丝不屑。
这个贪得无厌的蠢货,别人已经求全分了一部分功劳过来,他却兀自不满足,他可曾想过,那样的奇功,可是韩家通过
勇气智慧和鲜血得来的?
萧灵芷已经知道那次行动是由韩漠亲自率领,从内心深处,对于韩漠的智慧和勇气是颇为钦佩的。
“曹殷让我们世家军明日便撤军!”萧怀金忽然又道:“看来皇族早就打起了渤州郡的主意,我们世家军这次损兵折将打下渤州郡,却被皇族占了去!”
萧灵芷缓缓道:“义父准备如何?撤军吗?”
“我正想和你商量。”萧怀金脸上堆满笑意:“离京之时,你干爷爷交待过,凡事要和你商量再做决定,灵芷,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撤军?”
萧灵芷沉吟了片刻,终于道:“此时违背旨意,实乃不智之举!”
萧怀金立刻道:“难道渤州郡就让给皇族?”
“义父,渤州郡地大物博,可不是只靠一个赵夕樵便可以管理得了。”萧灵芷平静道:“叶吴原由的地盘,共有十三个县,他们两家倒台后,空出来的官位可不是只有十个八个……我想干爷爷应该早有计较了!”
萧怀金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脸上的担忧尽去,笑道:“灵芷,还
是你聪明,我怎么忘记这个了。郡守的位置交给赵夕樵,可是我们萧家在渤州郡安插官员,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哈哈,你说的不错,你干爷爷一定已经想好了对策!”起身道:“灵芷,你先歇着吧,好好养伤。明日我便带着战利品撤回会稽郡,你且在这边修养几日,曹殷会带着你回
燕京!”
萧灵芷只是微微点头,看起来已经很疲惫。
萧怀金也不多留,道:“时辰该到了,那些该死的叶家族人,也到了掉脑袋的时候!”
当夜,上千名叶家子弟以及叶家死党,都被带到城外二十里处,在三家主将率领的数千行刑队屠刀下,哭喊声一片,整个
夜空似乎都响彻着这凄惨的嚎叫哭喊。
上至八十岁,下至几个月大的叶家男丁族人,在屠刀下血流成河,无一幸免。
负责行刑的主将们亦是身体寒,叶家的今日,会是哪个家族的明日呢?
空气中的
血腥味浓郁无比,
人头狰狞,寒风刺骨。
连夜掩埋了上千具尸体,尔后骑兵队伍将土地踏平,大雪飘落,地面上很快又是一层白皑皑积雪,这场屠杀,似乎根本没有生过。
次日午后,世家军的队伍
开始有规律地开出翰叶城,带着丰厚的战利品,马拖人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群的山贼刚刚抢劫回来。
虽然几大世家对于朝廷的撤军之意颇有不满,但是想想该拿的也拿了,所得丰厚,总不能在这种情势下抗旨,更何况大家都想通了,暂时的撤军,可不等于世家就失去了对渤州郡的控制,燕京新一轮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还是稳重的好。
翰叶城一片凋零,支离破碎,叶家也终于从燕国的版图终结。
韩漠带着
风骑,整装待,遥遥望见秦山骑着快马飞一般过来,几名风骑骑士上前拦着,被韩漠遣退,打马上前,笑问道:“秦山,你是要来送我吗?”
秦山抱了抱拳,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给韩漠,轻声道:“五
少爷一路顺风!”并不多说,调转马头,返身而去。
韩漠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纸上竟还有余香,字迹娟秀,简洁明了。
“感君之恩,当报于君!”
韩漠淡淡一笑,喃喃自语:“当报于君?难道是以身相许,我是一个腼腆的人,这怎么好意思!”
第一六零章 【凯旋】
自翰叶城回军,行得几日赶到黎谷关,又依来时路,韩家的军队径自往
东海郡回返,一路上纪律严明,毕竟所经的会稽郡是萧家和苏家的地段,惹出乱子来,实在不好交代,所以韩玄昌传下军令,那是要部将好好约束将士,循规蹈矩。
将士们的心情都是很好,那一车一车的金银财帛,回到东海郡之后,自是要论功行赏的,这一次非但灭掉了叶家,除掉了一个眼中钉,更是得了许多货真价实的东西,也算是没有白死那么多将士。
韩玄昌心情倒也很好,出了黎谷关时,他就得到飞鸽传书,那是从蓝田城那边过来的,吴家的蓝田城也被攻破,吴家亦步叶家之后尘,走向了灭亡的深渊。韩玄昌欣慰之时,却也警告自己,这就是世家灭亡的后果,他的脑子里,依稀还记着叶氏族人被处决的那个晚上,上千个头颅,就在大刀之下,人分离,惨不忍睹。
韩玄昌知道,虽然除掉两个家族,但是日后的政治环境只怕会更险恶,韩家更要小心应对各种
变故,谁都无法肯定,自己的家
族会不会步叶吴两家的后尘。
会稽郡是燕国最大的郡府,东西横跨数百里,东部是苏家的地盘,西部是萧家的地盘,而
燕京城坐落于两家的交界处,巍峨磅礴,即使是在几十里外,也能望见高大巍峨的
燕京城,肃穆大气,就如同千年巨兽匍匐在苍茫大地上。
韩家的军队是按照兵部给出的路线撤军,自然不可能经过燕京城,只是远远地望着燕京城那朦胧的轮廓而已。
韩漠遥望燕京城,也是颇感震惊,他来时也未曾到过燕京城,所以此时望去,只觉得气势惊人,不得不佩服故人的魄力,这样从远方望去就气势磅礴庄严肃穆的燕京城,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智力才建造成功,古代人民的文化造诣,实在是不同凡响。
“五
少爷似乎对燕京城很有兴趣!”
朱小言的声音从旁传过来,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不会没有进过燕京城吧?”
韩漠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莫非那是一个好地方?”
说来惭愧,他还真是未曾到过燕京城。
这当然不是他不想去,不过韩家向来行事严谨小心,对族中的子弟管教也比较严格,更何况燕京城是是非之地,韩漠乃是韩家直系子弟,所以为了
保护韩漠的安全,族中是不允许他擅自
进京的,也正是如此,如今十八个春秋过去,韩漠却未曾踏足燕京城的土地。
朱小言淡淡道:“那里有
血腥,有
阴谋,有背叛,有淫欲,有杀戮,又残忍,但是那里也有最美的
女人,有最烈的酒,最飘逸的舞姿,最奢华的宫殿,最名贵的珠宝,最动人的歌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触动到什么
心事,脸上一片漠然。
跟在韩漠身边的
韩青道:“少爷,你这次立了大功,是不是快要到京里来做官了?”他也遥望着远方的燕京城,眼中充满渴望。
见识到燕京城,才会感觉到东海城的渺小。
韩漠瞥了韩青一眼,问道:“你很喜欢到京里去?”
韩青缩了缩头,嘻嘻笑着,道:“少爷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韩漠平静道:“随遇而安!”
韩家军由于带着大量的财物,所以行路并不快,而且兵部指定的道路也不是如何好走,再加上
寒冬积雪,每日所行不过两百里左右,只行了三日才穿过会稽郡,进入了东海郡的境内。
境内的沿途官民都是大张旗鼓,
迎接着他们
凯旋而归的战士,一路上吹吹唱唱,热闹无比,也算是军民同欢了。
军队至洛宗县盘虎口安营扎寨,这里早就有兵部派出的特使等候,按照民间的话来说,那就是要“兵器入库,衣甲还朝,孑然一身,荣归故里!”
整营整营的将士脱去衣甲,缴上兵器,然后按照军功领取奖赏,战死者自然少不得抚恤银,一切都井井有条。
记功领赏连续三日,从翰叶城搜刮的财物倒有一般分了出去,那叶家财势滔天,翰叶城亦是繁华无比,虽然大肆分赏,金银财物却依旧有余。
至于从渤州郡得到的马匹,连上从叶府得来的近百匹好马,共有五六百匹,除了选出二十匹良驹带回东海城,更有那腾霜白带回送给韩源,其它的马匹全都交给朱小言和
风骑带回马场,风骑是这次的大功之臣,韩玄昌自是吩咐韩漠大加赏赐,每一名风骑骑士都是所得颇丰,至于战死的风骑骑士,韩漠更是吩咐朱小言不计数目厚加抚恤。
等兵部使官带着兵甲器具返京时,韩家军的将士也都各自回家与家中老小团聚,大战过后,能够活着回来与家人团聚,对于将士们来时,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情。
到了第五日上,近两万韩家军都已经各自回家,朱小言也早就带着风骑回了马场,韩玄昌父子只带着不到百名亲随部将回东海城。
时值黄昏,寒风萧瑟,渐近东海城,就见到城外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最前面的,豁然是韩家的两位
宗主,其后是族中的
长老们以及家中亲人,韩秦氏,韩夫人,碧
姨娘,韩沁,韩伯还有府中其他大小,都在静静等候着。
韩玄昌翻身下马,领着韩青上前拜倒,恭声道:“玄昌幸不辱命!”
大宗主上前扶起韩玄昌,微笑道:“玄昌,你飞鸽传书的书信我都看到了,你处置的不错,没有辜负我的
心思。”他看着韩漠,笑道:“小五,起来吧,你父亲在书信里说,这次你立下了大功,看来大爷爷要赏些东西给你了。”
韩漠嘻嘻笑道:“大爷爷,出了东海郡,我就没吃过一顿丰盛的大餐,你就赏我一顿大餐吧!”
大宗主抚须笑道:“你放心,八珍阁已经包下来了,今儿都去八珍阁热闹!”
韩漠上前对着二宗主拜了拜,见他年纪如此大,却依旧在寒风中等候,心中感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子,双手奉上,柔声道:“爷爷,
这是孙儿的战利品,听说是延年益寿的仙酒,孙儿来孝敬您的!”
他这倒不是什么仙酒,乃是当日从那个
袁道灵手中夺过的布袋子里得到的,知道这是补气养元的好东西,所以孝敬出来。
二宗主笑呵呵地接过,塞进怀里,道:“我还在想着,要
是你忘记该给我带礼物,我该如何惩罚你!”
韩沁在旁已经叫了起来:“
哥哥,我的礼物呢?”
韩漠呵呵一笑,往后指了指装着财物的车子,道:“那都是哥哥的战利品,回头你尽管去挑。”又见过韩秦氏,碧姨娘和韩伯等人,才到了韩夫人面前,甜甜叫道:“娘!”
韩夫人见到韩漠俊秀的脸上因为寒风吹拂,都裂开小口子,看起来真个人风尘仆仆很是疲惫,心中一酸,整了整他的衣裳,柔声道:“回来就好!”
自
东海出师,韩夫人和碧姨娘等人都是日夜担心,父子俱在前线,刀兵之危,谁也不敢保证出现
意外,那是日夜祈祷着他们父子能平安
归来,如今韩玄昌和韩漠毫无伤地回来,大家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瞧见家人松下心来的欣慰眼神,韩漠知道,也许有无数家庭此时正在嘶声哭泣着,死在战场上的上千名兵士家小,此时定时肝肠寸断。
入城之后,大街上充斥着居民,大家欢呼着,敲锣打鼓,迎接他们的
英雄。
韩玄昌骑在马上,对道路两侧的百姓挥手致意,他知道,每一次胜仗,都会让东海百姓对韩家的信心增长起来,也更能让东海百姓团结在韩家的周围。
韩家绝不能像叶家那般,不顾民心,到后来出现百姓叛离的局面。
韩漠跟在父亲身后,感受着百姓们的欢呼,在人群中,他分明看见了关
少河的身影,挥手致意。
当夜韩家族人以及此番出战的韩家重要将领,据都在八珍阁欢庆,女人们自然有女人们的包房,男人们则是不醉不休。
两位宗主和韩玄昌父子自然不在大堂之内,而是在雅间相谈。
“玄昌,这次分功给萧家,你做的很正确。”大宗主平静道:“这对两家都会有好处。若是执意与萧家相争,到时候得利的是其他家族,我们韩家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既然和萧家分了功劳,就等于这功是我们两家的,最大的肉也要由我们两家来吃,虽不能整块吞下,但总有我们韩家的一份!”
韩漠忍不住问道:“大爷爷,我们会得到什么好处?”
大宗主抚着胡须道:“叶吴两家即去,六部之位,工部和礼部就空缺出来了。我们韩家如此大功,这两个位置,总要占一席之地的,无论哪一个位置,对我们韩家
实力的增长,那都是有大大的好处。”
之前叶家占着工部尚书一位,吴家占着礼部尚书一位,如今两家被剿,这两个位置也就空缺出来。
燕国除了内阁之外,沿袭了齐朝的六部制度,国家的政策制定虽然在内阁,但是操作却在六部,换句话说,兵,工,吏,礼,户,刑六部是燕国朝廷的六个主要零部件,维护着燕国这个庞大国家机器的运转。
韩玄昌道:“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若是为我韩家所得,在土地以及工程上,总是能有些益处的。礼部最大的益处就是负责京试,从中收揽有用之才为我所用,那也是大有裨益的。”
大宗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韩玄昌,轻声道:“这是我写给玄道的信,你且看看!”
韩玄昌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看,皱起眉头,有些吃惊道:“大伯,您是要大哥举荐萧怀金为工部尚书?”
第一六一章 【寂寞庭院深几许】
大宗主端起酒盏品了一口,微笑道:“玄昌,你觉得如何?”
韩玄昌想了想,才道:“大伯,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分了功,这工部和礼部总是我们两家一家一席。大哥举荐萧怀金为工部尚书,以萧太师之老奸巨猾,该当明白我们的意思,他们也会将吏部尚书的位置举荐给我们韩家。只是玄昌不明白,我们为何要礼部,而不要工部?工部管理着燕国大小土地工程,从中牟取到的实际利益,似乎要比礼部大!”
韩漠忽然蹦出一句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几人都看向他,神色都很是古怪。
韩漠
尴尬笑了笑,低下头吃东西,
这是前世的一句口头禅,刚才不知怎么福临心智,
突然从口中蹦出来。
一直靠在椅子上养神的二宗主睁开眼睛,看着韩漠,忽然笑道:“玄昌,你这做父亲的,连我的孙子都比不上啊。”
韩玄昌忙道:“父亲教训的是。”
大宗主赞许地看了韩漠一眼,微笑点头道:“小五说的不错。只从表面看,工部所得的利益似乎要比清水衙门礼部大得多,从中捞取大量钱财不成问题,但是诚如小五所言,
金钱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咱们韩家掌握了礼部,就掌握了京试,可以得到大批的人才,有了人,咱们韩家才能慢慢壮大起来。”顿了顿,冷冷一笑道:“只有钱财而没有人才,就好比叶家,占有最富庶的州郡,穷极奢华,那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可是叶家却没有可堪大任之才,最终惨遭灭门之祸。”
几人都是一阵黯然。
叶吴两家的灭亡,固然让各大家族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吐出那一口气的时候才豁然明白,那两家的灭亡,只是给其他家族一个警示而已。
不可否认,这场战争过后,各大家
族会加快展的度,互相之间的斗争会更加激烈。
“只怕二哥不习惯礼部的规矩。”韩玄昌叹道:“二哥向来喜欢在军队之中,让他去繁文缛节的礼部,还真是难为他了。”
大宗主摆手道:“玄龄身负镇抚军重担,那是不能离开
东海的。镇抚军是我们韩家的根基,有玄龄在,根基就在,你们在京里就有底气。这礼部尚书的位置,还是由你去担任吧,虽然京中环境恶劣,艰险了些,但是为了韩家的大局,这个担子你必须挑起来!”
京中狼烟滚滚,比起身在东海郡,那自是要险恶百倍。
但是为了韩氏家族,韩家子弟一批又一批地往京里去,在那险恶的环境中,死于权力斗争各种
阴谋的不在少数。
韩玄昌站起身来,没有推辞,他恭敬一礼,道:“玄昌领命!”
大宗主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视二宗主,问道:“二弟,你不会怪我吧?”
二宗主摇了摇头,平静道:“韩家的子弟,每一个都必须时刻准备着为韩族去流血牺牲,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轻轻抚摸着韩漠的脑袋,柔声道:“漠儿,到了京里,要听你大伯和你爹的话,千万不可惹是生非。
燕京是个大染缸,你既不可惹是生非,亦不可丢了韩家的颜面!”
韩漠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也要去京里吗?”
“你是大功臣,
皇帝总要给你一官半职的,否则他如何赏罚分明,重建皇威?”二宗主微笑着,虽然脸上在笑,但是韩漠分明看见,在
老人家的眼眸子深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黯然。
“那是不是家里的人都去?母亲?
姨娘?妹妹?”韩漠忍不住问道。
二宗主微笑道:“她们自然是要去的!”
“爷爷你呢?”
二宗主摇了摇头,叹道:“我已经老了,受不得颠簸,这把老骨头也只想葬在大东海里……!”
韩漠情不自禁握着老人的手,而老人更是用力地回握着自己孙子的手。
燕京风雨,沉浮不定,谁知道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
大宗主微一沉吟,让韩玄昌坐下,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们韩家在京里最主要的力量就是玄龄。我也曾想方设法让你
进京,只是内阁和
皇族害怕我们韩家
实力增大,多番阻扰,一直未能成行。如今大功在身,更与萧家联手,他们也就无法再阻止了。你进京之后,要多加小心!”
“玄昌知道!”韩玄昌点头道。
……
夜色深沉。
后
花园内积雪很深,寂静无声,只有花院子里的小榭之内,兀自点着孤灯。看到孤灯昏暗的灯火,韩漠轻轻叹了口气,这一阵子,柳如梦一定很孤独吧。
他走上小桥,现桥上却是干净的很,没有一片积雪,而柳如梦穿着棉衣,手里拿着铁锹,正背对着自己在桥上清理积雪。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柔美,却又显得那样柔弱,天地之间,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如梦姐!”韩漠轻轻叫道,声音温柔无比。
柳如梦娇躯一震,缓缓转过身来,见到韩漠近在眼前,露出笑容:“你回来了?用过晚饭了吗?”
韩漠闻到一阵香味,那是莲子的香味,所以笑道:“虽然吃了一些东西,但是我还留着肚子,等着回来喝你熬得莲子粥呢!”
柳如梦轻轻一笑,道:“你怎知我会熬粥?”
韩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柳如梦,这个命运多桀的
女人,似乎正在走出她内心中的那片阴霾,至少她的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了许多的神采。
“天冷,你还出来做这些粗活做什么?”韩漠走上前,接过铁锹扔在一旁,握着柳如梦滑腻的手儿,只觉得冰凉透骨。
“我知道你要回来。”柳如梦轻声道:“总要打扫干净,让你走回屋子的。”
韩漠叹了口气,捧着她两只冰凉的手儿,呵出热气帮她取暖。
柳如梦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双狐狸般妩媚的眼睛凝视着韩漠,只是目光却没有丝毫异色,纯净如水。
“回屋吧!”韩漠柔声道,牵着柳如梦的手回了屋内。
屋子里的炭
火烧得正旺,桌子上放着大瓷碗,盖子盖着,一股热气从缝隙间冒出来,那里面显然是莲子粥,而且熬出来不久。
柳如梦盛了一碗莲子粥,韩漠接过,三口两口就狼吞虎咽下去,啧啧嘴巴道:“正是好吃。如梦姐,你正是聪明,照着食谱也能做出如此香醇的莲子粥,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柳如梦轻轻笑道:“五
少爷过奖了。只怕是五少爷行军打仗,吃的东西少,所以才会有此感觉!”
韩漠呵呵一笑,忽地递给碗去,咳嗽一声,正儿八经地道:“柳婆子,再给我来一碗!”
柳如梦一愣,但她反应奇快,知道韩漠是在开玩笑,于是也一本正经地道:“好的,韩老汉!”接过碗,又盛了一碗粥,韩漠接过,又是三下两下解决,放下碗,拍拍肚皮道:“不错,柳婆子的
手艺很好,说吧,想要些什么赏?”
柳如梦忍着笑道:“韩老汉,你要是真想赏,那就将这一大碗粥都喝完!”
韩漠做出惊骇的样子道:“都喝完?那韩老汉岂不成了韩大肚!”
柳如梦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韩漠也哈哈大笑起来,二人都觉得气氛极为愉快,融洽无比。
自从那夜说出心里话后,两人的关系更是融洽,而柳如梦的心情似乎真的放开不少,时不时地与韩漠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都是乐在其中。
韩漠见到柳如梦开心,那也是由衷地开心。
笑过之后,屋子里沉默了一下,韩漠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问道:“如梦姐,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柳如梦摇了摇头,颇有些
好奇。
“这是我的战利品!”韩漠微笑道:“也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
韩漠打开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却是一支紫金钗,做空缺形状,那孔雀的眼睛,却是以蓝宝石镶嵌而成,这可是从叶家宝库找出来的珍贵饰。
韩漠拿着紫金孔雀钗站起身来,道:“我给你戴上!”
“这个太贵重……!”柳如梦柳眉微蹙,虽然如今和韩漠相处的颇为融洽,但是接受他的礼物,会不会……!
但是见到韩漠真诚的微笑,她终是点了点头。
灯火下,美人如玉,韩漠站在柳如梦身后,闻着她身上那股荡
人心魄的体香,那白腻雪花的颈项圆润而挺直。
小心翼翼地将紫金孔雀钗插在盘起的秀上,韩漠轻声道:“果然适合你,这支钗子今日才遇上真正的主人。”
“好看吗?”柳如梦轻声问道。
韩漠点头道:“好看,你去照照镜子。”他转到柳如梦面前,往后退了几步,只见的佳人如画,妩媚不可方物,情不自禁地轻吟起来。
“冰肌玉骨,
自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开,
一点冬雪窥人,
人未寝,
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
庭户无声,
时见疏星渡河汉。
试问夜如何?
夜已三更,
金波淡,玉绳低转。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柳如梦抬头看着韩漠,听他吟诵长词,有些呆,一词吟完,她才如梦方醒,轻声问道:“五少爷,这
是你做的?”
韩漠自无窃诗盗词的烦恼,满面含笑地道:“你以前可曾听过?”
柳如梦轻轻摇头,道:“原来你不但会写聊斋,还会吟诗作赋,看来是个才子了!”
“如梦姐过奖了。”韩漠嘻嘻笑道:“只是一点小小的天赋而已!”
柳如梦起身来,轻轻摸了摸头上的紫金孔雀钗,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韩漠的床边,道:“五少爷,你今日长途跋涉刚刚回来,早些歇息吧。我将床给你铺好……!”她提起韩漠的锦被,就听韩漠惊悚的声音叫道:“不要……!”
却听“啪”的一声,从锦被下拖出一件东西落在地上,乃是一本书籍。
柳如梦急忙起身拿起,拿在手中,目光到处,“呀”地叫了一声,面红耳赤,将那书丢在地上,她分明看到书上的画儿,那是一男一女在行颠鸾倒凤之事。
这是韩漠藏在被子下的《春宫图》。
她狠狠瞪了韩漠一眼,快步回到内屋。
“如梦姐!”韩漠急忙道:“这是谁放在我被子下面的?我屋里来了外人吗?这……这是什么玩艺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这样的正人君子会看这种玩意吗?如梦姐,你听我解释……!”
第一六二章 【加官晋爵】
燕历平光八年的这个冬天,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冬天,韩家在等待朝廷旨意的时候,先得到了一个让人很有些吃惊的消息。
蓝田城被攻破之后,吴家将士没有像叶氏一族那样很快就溃败,在蓝田城内连续进行了两天两夜的激战,为夺功而当其冲进入蓝田城的西门一族将士,竟是损失惨重,据说死了好几千人,整个蓝田城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更让人吃惊的是,虽然吴氏族人大部分被擒获砍杀,但是吴家大
宗主吴静哲带着两个儿子在将士们的
保护下,突出重围,逃离了蓝田城,往西而去,那是准备逃亡西魏。世家军立刻沿途封锁,重金悬赏捉拿吴氏父子,但却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西门家族和易北河三家军队竟是在蓝田城损失惨重,更让吴家父子逃脱,非但损耗自身的
实力,而且连功劳也算不得完整,比起韩萧苏三家,其他四家这一次显然是吃了亏。
损失最惨的是西门家,而受益最大的,自然是韩家。
年关将近之时,朝廷终于传下了旨意,韩玄昌要去朝中任职了,而且是出任六大部之一的礼部尚书一位,就如同韩家所期望的那样。
除了礼部尚书一职,韩玄昌还被赐予男爵封号。
工部尚书一职,也不出
意外地被萧怀金所得,最大的两块馅饼,被萧韩两家一人一块吞下,而其他家族只能争夺其它的官位。
驻扎在渤州郡的五千狼甲营,协助赵夕樵处理战后事宜,要的自是筹建了城守军,赵夕樵真要办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年前便处理好募军事宜,等到狼甲营
开始撤出渤州郡之时,渤州郡的形势也趋于稳定。对于叶吴两家残存的一些余党,赵夕樵也毫不留情,全力诛杀。
韩漠也是功臣之一,不过旨意并没有立刻
封赏,只是令韩漠
进京,回头自有安置。
韩玄昌此次连升数级,也算是少有的事情,渤州郡大小官吏纷纷上府道贺,络绎不绝,从
圣旨下达后,到年关口,才慢慢消停下来。
韩玄昌一去,
东海清吏司一职自然是从韩家子弟中重新挑选,大宗主亲自提拔了旁系子弟中有能力的人才顶上。
不管如何,整个东海城还是很欢喜地等着又一个春节的来临。
韩玄昌知道这有可能是在东海郡过的最后一个年,年后便要带着家小进京赴任,所以这最后一个年也是办得热热闹闹,家中大小仆役也都得到了丰厚的红包。
赴京之时,除了一些物品,自然还有人。
按照韩玄道来信所说,京里的礼部尚书府已经腾了出来,只是当日叶吴
燕京叛乱时,经过刀兵烈火,大有损伤,户部已经拨下银子修缮,偌大的尚书府,要修缮完整,也要两个多月时间,所以入京时万一尚书府尚未修缮完整,暂且往户部尚书府暂住。
入京之后,少不得下人,在京中自然能找到仆役
丫鬟,但是韩玄昌对于京里的人自然是不放心的。当初韩玄道入京,那都是从东海带着仆役下人过去,都是忠心耿耿,所以韩玄昌自然也是准备从府里带人过去。
府中大多数人倒是愿意跟着去京城。
那些武师自不必说,他们本就是明面上的护院,靠的就是韩玄昌赏碗饭吃,如今韩玄昌升为礼部尚书,权势更大,这些武师跟在身边,说不定运气好,混上一官半职也未可知,所以都是欣然跟从。
只是一些老仆人,例如韩伯这些人,从小跟着二宗主,倒是舍不下二宗主,亦舍不下东海这片土地,都是要留下来照顾二宗主。
韩玄昌自是吩咐下去,愿意留下来的继续在府里照顾二宗主,愿意进京的,日后的工钱涨上一倍,倒有上百名丫鬟仆从愿意随去。
韩漠掌握着东海贸易,自然是不缺银子的,就算涨上十倍,那也算不得什么。
除夕前一日,东海城都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好不热闹,韩漠接到关
少河的帖子,来到八珍阁小聚一番。
韩漠亦是带了中华贸易行的掌柜韩忠跟着一同前来,一进大门,关少河已经在等候着,抱拳笑道:“恭喜五
少爷,贺喜五少爷。五少爷和韩家军军功非凡,韩大人荣升礼部尚书,此乃整个东海郡之福,亦是我们这些在东海郡混饭的庆商之福啊!”
韩漠微笑道:“关兄客气了,这都是圣上隆恩而已。”
当下上了雅间坐下,关少河为韩漠斟上酒,欲要为韩忠斟酒,韩忠已经急忙起身,连称不敢,接过酒壶,为关少河和自己都斟上。
“五少爷年后便要进京吧?”关少河含笑问道。
韩漠点头道:“家父年后要赴任,家中大小也都一起进京。”端起酒盏,道:“关兄,忠叔,我先敬你二人一杯!”
韩忠忙站起身来,却被韩漠拉着坐下,正色道:“忠叔,这
一杯酒,是我该敬二位的,你们切莫推辞!”
关少河和韩忠对视一眼,也不再谦让,举盏而尽。
“年后进京,想来这边就是回来的少了。”韩漠叹道:“这大半年来,若无关兄和忠叔的帮衬,这海上贸易,实难顺利,小五是诚心感激二位。”
关少河摆手道:“五少爷,你这话就见外了。说句老实话,海上贸易,让关氏贸易行财源广进,这样的好事,若非五少爷赐给少河,又从哪里来?少河心中,对五少爷实是感激无比。”
韩漠哈哈笑道:“有酒一起喝,有钱一起挣,没有银子挣,咱们也不去干
那事儿了。”
关少河笑道:“五少爷做事就是敞亮,这些话放在明处,那时将少河当成自家人。少河并不是一个轻易许下承诺的人,但是眼见五少爷为人,少河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关氏贸易行在一日,少河就会尽心将这海上贸易的事儿做下去。”
“等的就
是你这句话!”韩漠拍手道,拿起酒壶,亲自为三人斟满酒,道:“关兄,忠伯,虽然进京,但是对海上贸易,小五是放心的很。有你们在,小五相信,我口袋里的银子会越来越多。”
“为了银子,我敬五少爷!”关少河呵呵笑着。
三人再次一干二净。
这一顿酒喝到半夜,三人自是将日后的一些事情议定,无论如何,人虽然要去燕京,但是海上贸易却不能从自己的手里挣脱。
分手过后,韩忠欲要送韩漠
回府,被韩漠谢绝,他自己骑了马,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东府,到
书房请见大宗主。
大宗主尚未歇息,还在:“是为了柳如梦?”
韩漠心道:“姜还是老的辣,我
一句话都没说,大爷爷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份功力还要好好学着呢。”恭敬道:“是!”
“你安心进京!”大宗主平静地道:“从你离开东海郡开始,我教给你保护她的任务就算结束,你和她再无瓜葛。”顿了顿,见到韩漠神情有些黯然,加了一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
韩漠沉吟着,终于问道:“她不可以随我们进京?”
“不能!”大宗主的声音近似冷酷,他苍老的脸上冰冷无比,一提到柳如梦,他就显得异常严肃。
“是!”韩漠轻声道。
在他心中,柳如梦是一个命运多桀的
女人,不可否认,柳如梦的性情中或多或少有着缺点,但是韩漠却深深知道,柳如梦的内心,是很善良的。
这样一个女人,她的前途会如何?
身体里残存的酒意让他忍不住问道:“大爷爷,我想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随我们进京?她究竟是谁?”
大宗主冷冷地看着韩漠,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小五,有些事情,需要你知道的,你不用问也会有人告诉你,不需要你知道的,你就不要轻易去打听。进了京后,你也要懂得这个
道理,只有懂了这个道理,你才会更安全,你明白吗?”
韩漠
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韩家大宗主面前,韩家人没有任何违背的权力。
“很晚了,回去歇着吧。”大宗主淡淡地道,不再去看韩漠,拿起书来,继续看书。
韩漠只能离开,恭敬道:“大爷爷也早些歇着!”转身要走,却听大宗主忽然问道:“小五,你是不是和她有了感情?”
韩漠一震。
有吗?
人非草木孰能
无情,瓜田李下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就是石头也会有些感情的。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你不能对她有任何感情!”大宗主声音森然道:“绝对不允许,如果你已经有了,最好尽快抹灭!”
韩漠轻轻“嗯”了一声,并不多说,离开了东府。
……
除夕之夜,东西两府聚在一起,热闹无比。
韩玄龄并没有回府,不过韩源倒是得到允许,回家度过除夕夜。欢声笑语一片,两府上下好几百号人,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整个东海城也是沸腾一片,敲锣打鼓,从黄昏时分便开始折腾起来,舞龙舞狮,大街小巷满是欢庆节日的人们。
韩源拉着韩漠,感激他送给的腾霜白,而韩漠更是带着他去看了自己的
绝影,韩源见到绝影,亦不知此是世间难得的宝马,还以为韩漠将好马送给自己,更是对自己这个五弟感激不已。
韩漠稍微吃了点东西,便独自返回后
花园,此时柳如梦独对孤灯,桌上虽然有韩伯送来的丰盛酒菜,可是柳如梦却没有动筷子。
见到韩漠进来,柳如梦才显出一丝欢喜。
“你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韩漠关好门,笑道:“陪你过节啊。这么一桌子菜,你
一个人总是吃不完的!”
“都凉了!”柳如梦轻轻道。
韩漠在柳如梦对面坐下,凝视着她,柔声道:“我让韩伯去热一热?”
“不用了。”柳如梦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微微一笑,道:“韩老汉,你愿不愿意喝粥?”
韩漠呵呵笑着:“柳婆子的粥,我永远都爱喝。”
屋里有小灶炉子,柳如梦很利索地在瓷罐子里放入莲子和大米,添上水,而后放在炉子上熬着,韩漠坐在她旁边,看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颠倒众生的美人儿为自己熬粥,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柳如梦蹲在炉子边,身体的曲线反而更是显露出来,韩漠坐在旁边,余光处,甚至能看到柳如梦胸脯处隐隐现出的雪白深邃乳沟。
“过了年,你便要走了吧?”柳如梦忽然问道。
韩漠“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如梦转过头来,露出笑容:“那我先祝你一路顺风。”
“我会时常回来的。”韩漠轻轻道。
他分明看见,柳如梦的娇躯在这一瞬间,似乎是轻轻抽搐了一下。有时候人的感情就是在潜移默化和不动声色中升华的。
柳如梦或许刚刚适应了和韩漠的“同居”生活,但是这一切在即将走上轨道的时候,戛然而止。
女人终究是弱者,她们对于“
离别”的恐惧,那是远远过男人的。
如果问她们,她们自己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承认这一种柔弱,甚至连她们自己都弄不清楚在离别之伤这种人类感情中,女人为何比男人孱弱那么多。
韩漠轻轻伸出手,就要触及柳如梦的香肩时,犹豫着停了下来,他沉默着,终于还是轻轻搭了上去。
虽然隔着衣服,却依旧能感受到浑圆香肩那种光滑之感,柳如梦娇躯又是一颤,转过头来,她的眼圈竟然微微泛红。
韩漠扶起柳如梦,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只是互相凝视着。
她的眉目如画,她的风情绝伦,她的呼吸似乎急促起来,丰满的酥胸上下起伏着。
韩漠忽地怀住她的腰肢,凑了上去,吻住了那丰润的香唇,她的嘴唇柔软中带着温热,她的腰肢纤细如柳,而她丰满的胸部顶在韩漠的胸口,软绵绵的。
柳如梦没有反抗,她闭上眼睛,似乎也想迎合韩漠的亲吻,但是她对于接吻看来很生涩,不知道如何回应。
当韩漠的手抚摸到她丰润浑圆而且弹性十足的臀部时,她如同触电一般,似乎想到什么,挣脱开去,摇头道:“不……我不能……我不能……!”
韩漠有些
尴尬,道:“如梦姐,对……对不起……!”
柳如梦面容悲伤,轻轻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走了过来,抚摸着韩漠的脸庞,轻轻道:“五少爷,谢谢你陪我度过今年的除夕夜!”
她的手光滑带着芳香,但却有些冷。
韩漠看着她狐狸般魅惑众生的绝美面孔,望着她眼眸子里滚落的晶莹泪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叹道:“你和我一样,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
窗外,寒风似刀。
第一六三章 【进京】
大年过后,整个韩家西府就忙碌起来,跟随进京的下人们
开始打包行李,
韩青担起领导下人们的职责。他是韩漠的贴身下人,这次进京,自然也是要去的,就连其它的黑豹成员,也在韩漠和韩青的操作下,早就潜入了
燕京去了。
至于
朱小言和
风骑,依旧是要暂时留在马场进行训练的,回来之后,风骑又招募了上百人,将空缺的名额补了上去。
大年初四,行礼准备完毕,韩玄昌带着儿子,韩夫人还有碧
姨娘母女,在上百名下人以及二十多名武师的护卫下,准备进京。
东海郡郡守杨清倒也想得周到,另派了两百名军士护送
车队进京。
韩漠骑着
绝影,望着熟悉的街道,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十八年了,终于要离开这片土地。
此时天刚微亮,街道两边还站了不少百姓,静静地看着韩家的车队缓缓经过。韩玄昌担任清吏司其间,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更为东海百姓谋取福利,东海郡太平繁华,这些老百姓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对与韩玄昌那是打从心里敬重的。
听说韩玄昌要进京,大家都是在道路两边相送,而且人越聚越多,井然有序,默默地看着车队从面前经过。
韩玄昌骑着大马,走在最前面,他神情激动,不停地对着两边的人群挥手。
车队到达城门口,东海郡郡守杨清已经领着大小官员在等候,韩玄昌急忙下马寒暄,与同僚互道珍重,更是吩咐韩家大小官吏要竭力协助杨清治理好这一方水土。
车队刚刚
出城,韩漠就瞧见韩伯气喘嘘嘘地追过来,跑到自己身边,呈上一件东西来。
韩漠接过一看,却是一条腰带,做工算不得精美,上面的绣花也是一般,不由奇怪,看向韩伯,只见韩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转身
离去。
韩漠立刻明白,这条腰带是柳如梦亲手所做,让韩伯送过来的。
做工算然一般,但显然是用了很大的
心思,想着柳如梦在孤灯下为自己制作这条腰带,心中一暖,但又很快一阵黯然。
韩玄昌和众官一番寒暄,这才上马,在众官的送别声中,车队缓缓驶离东海城。
韩漠回过头,望着熟悉的东海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他望向城门,身形猛地一震。
只见在城门下,一个孤单佝偻的身影正远远地望着这边,那是二
宗主!
……
……
车队一路前行,马不停蹄,天黑时分,赶到了谷阳县,谷阳县县令亦是韩家族人,早就领着大小官员等候,当夜车队便歇在了谷阳县。
次日一早,车队继续赶路,途中却碰到欺男霸女之事生,那是韩家旁支大户所为,韩玄昌当即停住车队,亲自审判了此事,令人传唤洛宗县县令,将横行霸道的韩家旁支大户拘押下狱,更是抚慰了百姓一番,之后才落脚在洛宗县歇息。
韩沁在东海城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几次要折腾着出来骑马看风景,硬是被碧姨娘拉住。
碧姨娘心里却是颇有些担心。
她知道户部侍郎萧同光就在燕京,那个老色鬼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住在东海城,天南海北,就算惦记着倒也无事,可是此番进京,离得近了,却不知是否又要生出
变故来。
她是聪慧妇人,可是越聪慧,就越能想到那些政治厉害,万一到时候萧同光色心不改,而韩家又要向萧家妥协的话,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她神情颇有些黯然,掀开帘子,望着前面骑在马上的韩漠。
在东海城,韩漠天不怕地不怕能够
保护自己,可是到了鱼龙混杂的燕京,韩漠还有那个能力吗?
她暗暗打定主意,燕京不同东海,到了燕京,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韩漠,更不能让韩漠因为自己而惹出事端来。
韩沁虽然不能骑马,但是兴致不减,坐在
马车内,左看右看,很是兴奋。
高山,森林,大道,那是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闷在府里那么多年,此时见到这样的景观,她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碧姨娘看看着韩沁兴奋的样子,怜爱无比,心中却又甚是担忧。
韩沁从东海进燕京,是不是从一个小笼子进入一个大笼子呢?叶家的婚事虽然烟消云散,可是女大不中留,自己宝贝女儿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呢?
她心中担忧无限,但是面上却是泛着温柔的笑容,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忧虑而影响韩沁的快乐。
行了三日,才出了东海郡,到达会稽郡境内,这里乃是苏家的地界,韩玄昌当即吩咐车队要小心谨慎,更不要招摇,只需一路前行便是。
到得会稽郡青阳县界面,已是黄昏时分,车队前方却出现一群人,武师们便要拔出兵器戒备,却被韩玄昌阻住,他看清那一群人都穿着官府,并非土匪。
为之人身着知县官府,迎上来笑道:“下官青阳县知县苏竺参见尚书大人!”
韩玄昌下马笑道:“原来是苏大人!”
“奉了大宗主之命,在此迎候尚书大人。”苏竺笑容可亲:“离京还有两三日路途,尚书大人今日便在此歇息,一切都已办妥,还望尚书大人不要嫌弃!”
苏家大宗主便是苏观涯,韩玄昌倒也知道,苏家在此时倒还不敢对韩家如何,不过是想
拉拢一番而已。
当日便在青阳县歇下,之后两日,一路上苏家官员都很是照应,显示出对韩家的亲近之意。
这也并非异常。
如今韩玄昌任职礼部尚书,燕国六部便有两部掌握在韩家的手中,权势也是急剧地增长起来,而苏家和萧家那是
生死不容,拉拢韩家对付萧家,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出东海城第八日,亦是快到了
燕京城。
离燕京城不到二十里的一处山岗处,韩玄昌命令车队停了下来,向众人仔细嘱咐着进城之后的事宜,这里是燕京城,燕国权贵云集之地,亦是
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规矩比起东海城,那是多得多,待众人都清楚,韩玄昌才催马如风,驰向了山岗的顶部。
韩漠一惊,只怕韩玄昌有失,策马跟上。
到了山岗上,韩玄昌勒马停住,韩漠跟在旁边。
韩玄昌持着马鞭,指向燕京城方向,轻轻道:“漠儿,那就是燕京城!”
韩漠顺着韩玄昌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了巍峨的燕京城。
这座城池高大雄壮,用大块的青石垒成,高达三丈的城墙屹立坚固,给每一个初来燕京城的人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城楼上犹有重檐楼阁,设有弩台,而满身盔甲的铁甲兵士正在高高的城墙上来回的巡逻,森严霸气。
庄严巍峨的感觉,从庞大的城池不油然地散出来。
比起燕京城,本也雄壮巍峨的东海城却显得渺小许多,那种苍廖肃穆的霸气也是东海城远远不及的。
“燕京城在前朝时期建成,本来叫做会稽城,是齐国会稽王的城池。我燕国建立后,此城便是我东燕的都城,燕武王改会稽城为燕京城,此城已是经过两百多年的风雨了!”韩玄昌缓缓道。
韩夫人在马车中掀开帘子,望着山岗上的父子,脸上流露出无限柔情。
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车队稍作歇息,便继续前行。
燕京城四门分别是东直门,北安门,西平门和南
康门,韩家的车队是要从东直门入城,距离城门不到几里,只见城门前人潮甚众,车队渐近时,一大群人正往这边迎了过来。
最先一人一身紫色裘衣,锦衣玉袍,头戴锦帽,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皮肤白皙,长得倒也机灵,只是那眉眼子间,满是酒色之气,快步迎过来,大声叫道:“三叔,三叔,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韩漠瞧见
那人,嘴角泛起怪笑,催马上前,绝影如风般冲向那人,竟似要撞过去一般。
那人吃了一惊,闪身躲过,脚下一滑,竟是摔倒在地,狼狈爬起来,张嘴骂道:“韩小五,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懂不懂尊卑有序?我
是你哥哥,你怎敢对我无礼?”
韩漠嘿嘿笑着,伸出拳头,在那人面前挥舞了两下,那人立刻咧嘴笑道:“小五啊,都是大人了,别孩子气,啊,乖,回头三哥带你去好地方!”
这人正是韩族直系子弟,在直系子弟中排行第三,韩玄道的次子韩滨!
韩滨幼时在东海城居住过,那是和韩漠都是调皮捣蛋的家伙,两个人更是动不动便拳脚相向,他虽然大韩漠三四岁,但是拳头上的功夫却没有韩漠强悍,那小时候打架,每一次都是被韩漠打的鼻青脸肿,所以后来再不敢和韩漠动武。
韩漠撇撇嘴道:“你这花花公子,能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韩滨得母亲溺爱,那是典型的纨绔子弟,韩玄道日理万机没时间管,母亲又放纵,他是斗鸡走狗双陆象棋无所不会,至于花街柳巷青楼赌坊,他更是挂名的熟客。
在燕京城,素有“世家三财子”称号的就有他一份,是“财子”而非“才子”!
其他官员此时也纷纷上前,向韩玄昌行礼,这一群人大都是韩家在朝中的官员,自然也有礼部官员来
迎接新上司,其中韩家在京的几个主要官员都来到。
大理寺少卿韩文林,兵部侍郎韩信策,御史台侍御史韩布秋,太仆寺丞韩冬都是实权人物,对韩玄昌都是恭敬无比。
韩玄昌含笑一一回礼,又叫过韩漠一一拜见。
韩滨自是去拜见韩夫人和碧姨娘,见到韩沁,嘻嘻笑道:“小妹,三哥已经给你备了不少饰,回头给你送过去。”
韩沁知道这个三哥虽然是花花公子,但心地却不坏,幼时总是逗自己开心,对他也是很有好感,娇笑道:“三哥,你也财了吗?”
韩滨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转,瞥了一眼韩漠,凑近过来问道:“小妹,听说小五现在口袋里都是银子,他手下在海上做生意,是不是真的?”
韩沁撇撇嘴道:“我可不知道,你们有银子,也不交给我,你问哥哥就是。”就在此时,韩滨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多出一件东西,却是一个泥人儿,那是一只兔子的模样,惟妙惟肖,可爱的很,他托在手中,叹道:“小妹,你看到没有,三哥念着你,早就给你准备好礼物,你却让三哥太失望了,问
一句话也不好好答,哎……看来我这可爱的小兔子是送不出去了。”
韩沁眨了眨眼睛,凑近过去,轻声道:“三哥,我告诉你,哥哥现在是大富翁,手里的银子多的花不完。”
韩滨眼睛一亮,点头笑道:“很好很好!”将泥兔子送给韩沁,转头望向正在拜见诸位官员的韩漠,眼珠子一个劲地转,脸上带着坏笑,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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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6四章 【燕京城】
韩漠十八岁这年的冬天,终于踏进了燕京城门。
车队在官员们的簇拥下进了京,早有兵士在前面开路,看着斑驳的城墙,韩漠不由一阵感慨,或许这座城池的历史并不是太悠久,但是这里面生的
故事,或是墙外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从今天
开始,他也将融入这个故事之中。
燕京城内,果然是一片繁华,街道宽阔,沿途竟是酒楼食肆,青瓦淡墙,树如标枪,精致颇美,街面上行人来往如梭,见到车队经过,却也不显得如何惊讶,对于他们来说,比这阵势大得多的排场他们也是经常见到的。不过深知是贵族车队,所以路人们还是让出道路来,车队很顺畅地进入了东城。
韩家的
丫鬟下人们以
好奇的目光望着四周,他们显得很惊讶,虽然都听说过燕京城很大很大,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竟然大到这种程度,单就道路宽阔而言,就比
东海城大出好几倍。
燕京城有外城内城之分,外城有护城河,而内城里面,则是金碧辉煌闲人免进且有御林军把守的皇宫,所以内城又被叫做皇城。
内外城之间,东西南北四城区,任何一个城区,似乎都比东海城大得多。
韩沁听到外面热闹的人群,总想掀开帘子往车外看看热闹,却被碧
姨娘阻止,这个时候,不比郊外,女眷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
韩漠策马上前,赶上韩滨,问道:“三哥,皇宫呢?我怎么没有看到皇宫?”
韩滨哈哈一笑,往前方指道:“往前行个几十里,那里还有皇城,皇宫在皇城里面,那是有御林军守卫的,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嘿嘿一笑,道:“不过小五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立了大功,圣上总是要召你
进宫的。”
韩漠“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单就内墙和外墙,就有几十里路程,以点画面,这燕京城的面积只能以惊叹来形容。
“小五,身上带银子没?”韩滨笑眯眯地凑过来,低声问道。
韩漠一翻白眼,立刻道:“没有!”
韩滨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
韩漠撇撇嘴道:“没什么可惜的。你想引起我的好奇心吗?三哥,告诉你,你那些游戏,我可没兴趣。”
韩滨只是摇头叹息,并不说话。
户部尚书府就座落在燕京东城,在清福道上,这一片都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平民百姓立足的余地,所以整条街道都显得很宁静。
这条街离皇城并不远,却也看不到皇宫。
冷清的大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府邸,每座府邸外面都蹲着一对石狮子,几十个石狮子在清福道两面派开,蹲在自家的门前,百无聊懒地瞪着双眼,瞪着从街道上走过的车与人。
韩家的车队经过时,韩漠瞧见各府半掩的大门里,似乎有眼睛正在对着车队张望,他左右看着,有时候甚至对着那些掩在门缝里的眼睛笑一笑,那大门便立刻紧闭起来。
这一条街似乎没有尽头的
长街,坐落着十几处府邸,都是高层官员,“尚书府”,“将军府”,“御使府”,每一座府邸看上去都是占地极广。
“三叔,礼部尚书府还在修缮,就在隔壁那条同源道!”韩滨对于韩玄昌是显得极为恭敬的,解释道:“父亲说了,还有十多日才能入住,先请三叔和三叔母在我们府里暂住几日。”
其他官员将韩玄昌送到道口时,都已经坐车
离去,此时只剩下韩家一群人。
韩玄昌点头道:“恩,先在这边住下吧。”
车队在街上行了小片刻,只见前方一处阔气的府邸前,聚满了一群人,当先一名贵妇人正满面含笑地迎了过来。
这妇人面容娇好,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保养的却极好,皮肤依旧光滑白皙,双目如漆,身上群裾微摇,金钗耀眼,碧钗幽亮,虽然面带微笑,但是气质雍容华贵,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韩玄昌见到贵妇人,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恭敬行礼道:“大嫂!”
贵妇人忙摆手笑道:“三弟一路辛苦了。你大哥去了宫里,沧儿在火山营办差,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
出城,所以只能让滨儿去迎候三叔了。”
韩玄昌忙道:“有劳大嫂费心了。”
这贵妇人自然是韩玄道的正妻韩曹氏。
韩曹氏属于
皇族,父亲曾是一位侯爷,下嫁韩玄昌,只是后来侯爷逝去,背景也就衰落下来,不过皇族的身份却是不变的。
韩沧是韩玄道长子,如今已是御林军五大营之一的火山营护军参领,属于实权人物了。
此时韩夫人和碧姨娘带着韩沁上来,都是行礼。
韩曹氏立刻拉着韩夫人的手,笑道:“妹妹一路辛苦了。我是一直想着妹妹的,听说你们要
进京,我可是整日里数着日子过来的。”
韩夫人笑道:“几年没见大嫂,大嫂越的富态了。”
韩曹氏笑道:“整日里除了吃喝,什么也不做,能不富态吗?不过心倒也操了不少!”他望向韩滨,道:“我家那没规矩的小子你也知道,没有一日让我省心的。我天天烧香问菩萨,就是想知道我前世是不是欠了他的,不闹出点事来,他的手脚就不舒服。”
韩滨吐了吐舌头,转过脸去,只是偷笑。
韩漠此时也上来,跪倒在地,拜道:“小五见过大伯母!”
韩曹氏急忙拉起来,仔细打量韩漠一番,轻叹道:“孩子们都长大了,一晃十多年就过了,我们也都人老珠黄了。”
此时从后面上来一人,穿着青色的衣裳,看起来快有五十岁,他虽然带着笑,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犀利之光,与后面那一大群下人的穿着大不相同,拱手恭敬道:“三老爷,三夫人!”
韩玄昌看着这人,叹道:“韩隐,一向可好?都快
十年没见到你了。”
“多谢三老爷挂念。”韩隐恭敬道:“三姥爷身体一向可好?”
“好!”韩玄昌微笑道:“你还行?”
“大老爷一直照应着,我年纪虽大,可是力气还是有的。”韩隐笑道,转向韩曹氏恭敬道:“夫人,三老爷和三夫人一路风尘,先
安排住下吧。”
韩曹氏笑道:“你看我这人,一说上话,就没个歇。韩隐,让大家帮着将行李都搬到西院去,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是吧?”
韩隐点头道:“年前就收拾好了,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韩隐自幼随着韩玄道长大,是韩玄道的亲信,他与韩玄道的关系,就像二
宗主与韩伯,韩漠与
韩青一般,是胜过
兄弟之情的主仆。
下人们自是开始收拾行李,往西院去,这尚书府极是宽敞,单单西院,住上几百号人根本不在话下,从燕京来的韩族大小,俱都在西院暂时住下。
韩玄昌夫妇和韩漠则是到了正堂用茶。
茶上来了,是上好的西河峰,那是燕京最流行的好茶,也只有显赫的贵族们才有资格喝这样的茶,而且配茶的点心也是上等佳品,有许多甚至是韩漠从未见过的。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不过这几日天气似乎正在回暖,积雪也开始慢慢消融。
“老爷说了,你们今日刚到,就先不忙着张罗接风,都好好歇上一两日,回头再
邀请众官为你们接风洗尘。”韩曹氏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未消失过,缓缓道:“最近圣上身子不好,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宣见。”
韩玄昌点头道:“是。大哥这一向可好?”
韩曹氏叹道:“哪里有好的。叶吴叛乱,那迹象是早就有的,圣上早就
下旨让老爷准备物资,旨意下后,老爷何曾睡过一个好觉。要想筹集十万人的物资,那不是张张嘴就成的,而且户部的事儿也不是他一人说的算,可是办不好差事却要他来顶……这打了大胜仗,世家将士要论功行赏,又是颁下旨意要银子赏人,这不还在宫里商量着这些事儿吗!”
韩玄昌微微点头,他当然也知道,燕国六部,虽然尚书都是最高长官,但是每一个部门里都掺杂着其他家族的势力,又加上内阁和皇族的干扰,根本做不到政顺令通,户部尚书看似管理天下税利财帛,其实坐在那个位置上,压力实在不小。
自己担任礼部尚书之后,以后也要同样面临那样的
难题,部门内鱼龙混杂,一个闪失,丢官罢职是小事,掉了
人头才是大事。
韩玄昌皱着眉头,他知道,在燕京为官,再也不比在东海。
东海可以宽厚仁慈,但是在这里,就是要心狠手辣,你不伤人,人便伤你,所以只能以心狠手辣来震慑住他人,最大限度地让自己的权力落到实处,归根结底,就是要尽可能地为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
第一六五章 【借银子】
几个大人在正厅里有一阵没一阵地说着话,韩滨却是悄悄拉过韩漠出了门,堆着笑脸道:“小五,三哥有事儿要跟你商量,你可一定要应允我,否则三哥过不了这道关卡。”
正厅之外,是一个大院子,精致优雅,地上的积雪早被扫的干干净净,枝头虽然还有些雪迹,但是那些雪迹非但没有破坏院子的美丽,反而平添了几许颜色。
韩漠方才进府,也看出府里上下人手不少,此时府里的男丁们大都在帮着搬运行李。
“除了银子,什么都好说。”韩漠笑呵呵地道。
他打量了韩滨一番,这家伙这么多年不见,眉眼子还是那个顽劣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消瘦,和老四韩源结实的身体相差极大,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是比不上的,心知韩滨定是沉溺于酒色之中,坏了身子。
虽然许多年不见,二人的感情说不上有多深,但是毕竟是堂兄弟,韩漠还是道:“三哥,
女人和酒,虽然不是什么坏东西,但是过量就不好了。”
韩滨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在教训我?”
韩漠耸耸肩,并不说话。
“小五,人不到难处不求人啊。”韩滨老气横秋地道:“这次我还真是要找你借点银子用,你听清了,是
借银子用,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要银子做什么?”韩漠皱眉问道。
中华贸易行的海上贸易井然有序地在进行,自己这次
进京,倒也带了几千两银票在身上,毕竟到了京里,鱼龙混杂,要想打开局面,这银子是绝对少不了的。
他是穿越者,知道做人的一些规矩,那是千百年来不变的,
人心虽然是要慢慢才能收服,但是要让大家对自己
第一眼就有个好印象,不但话要说得好,而且事儿也要干得漂亮,这
所谓的“事儿”,自然是要让大家尝些甜头的。
韩滨见韩漠的语气似乎有些松动,忙道:“什么事儿你就甭管,总之你借我银子,回头我加倍还你。”
“你要多少?”
韩滨立刻伸出三个指头,然后又挑起一个,然后再挑起一个,伸出一掌道:“三哥也不难为你,就这个数吧!”
“五十两?”韩漠皱皱眉头。
虽然他现在银子不缺,不过却也知道,五十两银子终归不是小数目,放在海上贸易
开始之前,那几乎是自己一年的例钱。
韩滨出口就借五十两,是不是该借呢?兄弟之间总要搞好关系的,毕竟日后同处
燕京,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取五十两银子给这个花花
少爷去花销,算是见面礼,却听韩滨轻蔑道:“五十两?小五,你也太瞧不起三哥了。这里是京城,不是
东海郡,那里一两银子抵得过这里百两花销。赶明儿我带你去转转,让你看看什么是京城,这里的茶肆,酒楼,曲苑,戏院,香阁,食府,哪一处不比东海花销多上几倍,拿着五十两银子出门……我没脸出门!”
韩漠立刻道:“算了,我就五十两,你爱要不要,你既然不要,我还省了呢。三哥,我倒是奇怪了,大伯是户部尚书,管着天下钱粮,你这个少爷还缺银子花?”
韩滨道:“你哪里懂,正因为父亲是户部尚书,所以我身上的银子才不能多,否则被外人知道,那些肚子里起坏
心思的家伙还不要向圣上参父亲贪污啊。小五,三哥过得很苦,脸上娘每个月偷偷给我的零花银子,一个月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两……!”
“一百多两银子,那可是够老百姓活上几
十年了。”韩漠淡淡道。
韩滨拉着韩漠的手,走到院子角落处的一株大树底下,轻声道:“我是堂堂的韩家三公子,那是宁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面子的,否则那是要让人瞧不起的。一百两银子算个屁……。京里都说世家三财子,把三哥我也列进去了,其实三哥穷的叮当响,哪里有什么银子。”
韩漠摇头道:“三哥,你这话我就不信了。既然大伙儿将你列进去,那总是有根据的,这京里富贵之人如云般,那区区一百两银子出去混,再怎么混也响不了这个名头。”
“这中间有些缘由。”韩滨神情忽然变得
尴尬起来,搓着手,显得很是不自然。
“什么缘由?”韩漠问道。
“小五,你就别问了。”韩滨目光闪烁,眼眸子里经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低声道:“你借三哥五百两银子,帮三哥将这难关度过去,三哥回头加倍还你。”
韩漠何等
精明,韩滨闪烁其词,他就知道这中间大有问题。
韩滨这个人极要面子,讲排场,这等低三下四求人的事儿,若非是迫不得已,他也绝不会干。自己刚来京城,还没喘上气,韩滨便求到自己身上来,看来这事儿非但棘手,而且还很急。
韩漠微一沉吟,终于道:“三哥,对你说实话,五百两银子,小五倒还是能拿出来……!”
他话没说完,韩滨就显出兴奋之色,握着拳头道:“太好了!”
韩漠摆摆手,道:“你别高兴太早,我有五百两银子,却不一定要借给你。”
“那你要怎样才能借给我?”韩滨苦着脸道。
韩漠淡淡一笑,道:“三哥,你要这银子很急,似乎有什么麻烦事儿,这样吧,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若是觉得可以借,便借给你。”
韩滨有些为难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银子现在在我手里喔!”韩漠眨了眨眼睛,耸耸肩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拿着银子去做什么?我这银子也都是血汗钱,总不能丢进水里还没响声吧?”
韩滨苦着脸,四周看了看,瞧见正厅里几人兀自在说这话,并没有注意这边,于是低声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可得答应我,我告诉你的事儿,你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咱们兄弟是没得做了。”
“我不说!”韩漠点点头,颇感奇怪,韩滨装神弄鬼小心翼翼地,究竟是什么事儿困住了他。
韩滨见韩漠答应,这才硬着头皮尴尬道:“我……我欠了银子,这两天就要到期限了,若是还不上银子,那金笑佛便要上府里来讨银子。你是知道的,父亲家法
无情,若真是被金笑佛拿着欠据找上门来,那是连母亲也护不住我,我一定会被父亲活活打死的。”他说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韩漠目瞪口呆。
堂堂世家贵族子弟,户部尚书的公子,竟然在外欠了债,还在日夜担心着债主找上门来,若不是韩滨此时亲口说出,韩漠实在不敢置信。
试想自己在东海城,虽然每个月只有几两银子的例钱,却依旧活的滋润无比,在东海城横行无阻,那可是没有几个人敢与韩家五公子叫板。
在那个地盘,只有五少爷欺负人,没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韩滨身处京城,却混得在外面欠下债来,比起韩漠在东海的风光,那可是天壤之别。不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京城比之东海,那是要难混的太多了。
“金笑佛?”韩漠念出这个名字,皱眉问道:“
这是一个什么人物?世家之中,有这个姓吗?”
韩滨勉强笑道:“他不是世家子弟!”
“是朝中的大官?”韩漠奇道:“那也不对啊,朝中重要的官职,那都是在世家手中,一个姓金的,能有多大的权势?”
“也不是官。”韩滨苦笑道:“他是一个……唔,是一个老板!”
“老板?是一个商人?”
韩滨点了点头,道:“是一个商人,不过做的不是什么好生意。”
“他是不是有后台?”韩漠问道:“谁家的势力?你怎会找他借银子?”
韩滨道:“总是有后台的,究竟是谁,我是不知道的。这两年来,此人与我关系一向极好,一开始与我称兄道弟,而且总是送银子给我花。你知道的,没有银子,在这京里是很难混下去的,而且萧家贺家那些杂碎,总是跟我叫板,我总不能输给他们的,所以就受了他银子。他每个月倒也能支出几百两银子给我,这两年下来,倒也给了我三四千两银子,也正是如此,所以我在京里才有了这狗屁‘财子’的声名。”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吐了一口吐沫,一脸的愤怒。
韩漠冷冷看着韩滨,正想骂他一顿。
不清楚别人的底细,却接受别人的恩惠,这韩滨还真是混蛋到家了,这京城不比别处,哪一个不是
心怀鬼胎,哪有整年整年送银子的好人找上你,这不过是在给韩滨
下套子,可笑韩滨竟然深陷其中,浑然不知。
韩漠记得,韩滨小时候倒也机灵,怎地长大了倒糊涂起来?难不成是酒色过度,将脑子伤了?
韩滨顿了顿,才继续道:“一个月前,我身上银子不够花,找他借几两银子花,他当时不在,是他手下人在,倒也支了银子,不过他那手下说,他无权随意支银子,这五百两银子若是
突然不见了,对不上账,金笑佛就要弄死他,所以让我在一张借据上按个手印,他好交代。这两年我从金笑佛那里拿银子,他都没说过废话,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随手按了手印,只以为回头金笑佛会还给我,谁知道……妈的,被他摆了一道!”他眼中满是
怒火,攥着拳头,一副很
不甘心的样子。
“放长线钓大鱼。”韩漠淡淡道:“他养你两年,就是让你失去戒心,让你养成大手花钱的习惯,到了要用你的时候,总是要咬定你的。三哥,他是不是向你提了
要求?”
韩滨奇道:“你怎知道?”
韩漠叹道:“如此精心布局,花费两年时间给你布
圈套,引你钻进去,总不会是白花功夫的。金笑佛肯定对你说,要么偿还银子,要么帮他们办事儿,是不是?”
韩滨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老套而愚蠢的把戏。”韩漠淡淡道,忍不住瞥了韩滨一眼,心道:“也只有你能上当,真是酒色将你的智慧都耗尽了。”
不过那金笑佛敢下圈套让世家贵族子弟钻进去,更有所图,这样大的胆子,要么是
疯子,要么就是
背后有足以支撑他这样做的势力或者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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