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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六章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韩漠和朱小言陡见一员猛将领着十几骑挡在前面,自然是不认识的,更不答话,朱小言已经沉声喝道:“散!”他声音中气十足,远远传散开去,八百风骑立时移动阵型,韩必图和沈非一左一右拉开两队人马,呈扇形分开。

    这黎谷两边,都聚集着大量的叶家军将士,密密麻麻,可是大家谁都不清楚这不到千人的骑兵团究竟是何来历,他们当然不会以为这是敌人,所以虽然疑惑,却没有谁往上凑,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正如火如荼的大战中。

    叶天猛自然也是不认识韩漠和朱小言。

    不过他虽然算不得有多聪明,但是行军行伍,对于阵法却是很为了解,朱小言下令骑兵散开,呈扇形分布,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骑兵进攻的阵型,虽然不明白这群奇兵究竟从何而来,究竟有何目的,但是毫无疑问,这群家伙是敌人。

    果然,骑兵散开之间,朱小言已经沉声喝道:“射!”

    在叶家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骑骑士整齐划一地弯弓搭箭,对着叶天猛那一群人直射过去,没有半点犹豫。

    如雨般的箭矢,没有丝毫预兆地设想那一小队骑兵,叶天猛不愧是一员猛将,在这千钧一之际,粗壮的身体竟然一翻,看似是从马背上栽倒下去,其实是翻到了马腹下面,躲避突如其来的箭矢。

    风骑就如同杀人的机器,他们整齐划一,箭法准度快,那十几名促不提防的叶家骑兵眨眼间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

    叶天猛怒吼着,他的马匹也被射中了十多箭,眼见便要栽倒下去,他却如同黑色的飓风,两个箭步,就冲到了韩漠马前,抡起手里的玄铁大刀,对着韩漠奋力劈了下去。

    他心里此时是又惊又怒,这一群幽灵般的骑兵突如其来,本就让人感觉有些诧异,但是实在料想不到,他们竟是打着“也”字旗号的敌人。

    他想不通,这帮人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易北河那边出现了空子,被这一群骑兵钻了空子窜到了这里来?

    他无法想象,这一群骑兵能够连人带马翻过几乎不可能翻越的黎谷山脉。他这一刀劈下去,那是卯足了力量,那是定要斩韩漠于刀下。

    “渤州郡第一刀”,并非浪得虚名。

    只是他这一刀劈到当空,便被韩漠挥起血铜棍阻住,这一刀就像劈在一堵铜墙之上,凭他力大如牛,一时竟是劈不下去。

    他一阵惊骇。

    叶天猛的气力,那在整个渤州郡都是有名的,六岁能负百斤,到了如今的年龄,四五百斤的东西对他来说亦是轻而易举,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马上这个看起来秀气甚至有些瘦小的年轻人,竟是生生顶住了他这倾尽全力的一击。

    他没有犹豫,大刀顺着铜棍横削,那是要去削掉韩漠的手。

    四周的叶家军先是一阵惊骇,但这些中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那些参将们立刻挥舞着战刀,叫喊着:“杀死这帮王八犊子,他们是奸细!”

    更有人喊:“杀死奸细,按人头论赏!”

    朱小言神情冷峻,高喝道:“盾!”

    外围一层的风骑骑士,在射出一层羽箭将叶家军逼退后,立刻整齐划一地从马腹下面取出一种极为厚实的数层兽皮夹合盾牌,背弓拔刀,在外围形成一层保护障,抵御着叶家军的进攻。

    此时韩漠已经连续挡住叶天猛连续数刀,他亦是感到颇有些惊讶,想不到叶家军中也有如此勇悍的战将。

    “夺门!”朱小言一挥手,催马往前,径自往关门冲过去。

    居中的梁绾骑兵队立刻跟上,而两翼的骑兵队都在为中路骑兵队挡住从侧面的进攻,一时间杀声四起,血花飞溅。

    关头的叶无涯已经察觉到关内的异常,奔到内墙去看,只见一队骑兵如同下山猛虎,正往关门冲过来。

    他先是一怔,迅即明白这一队骑兵的目的,惊骇万分,高喊道:“拦着他们,拦着他们!”两侧关墙处满是叶家将士,有些惊讶之时,听到将军号令,也不犹豫,一群人拎起手中的长枪大刀,往朱小言那一群骑兵冲了过去。

    朱小言目光如冰,冲刺间,左手提供,右手取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对着关头上的叶无涯一箭射了过去。

    叶无涯见到这一箭来势好快,心中暗自吃惊,急忙侧身闪躲,那支羽箭堪堪从自己的颈脖子处划过,虽然没有触碰到皮肉,但却依旧能感受到羽箭那穿透性十足的力量。

    避过一箭,他震惊之间,猛地见到眼前金花一闪,自己的咽喉一阵生疼。

    朱小言竟是在一瞬之间,连了两箭,第一箭被叶无涯勉强躲过,但是第二箭,朱小言甚至判断出叶无涯闪动的身形,箭矢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叶无涯的咽喉。

    如此战场,擒贼擒王,只要射死叶无涯,叶家军的局面会更加混乱。

    他见到叶无涯一身棕盔棕甲,与常人大是不同,就猜测此人十有**是叶家军的统帅,所以毫不犹豫地射箭诛杀,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只用了两箭,叶家的二宗主黎谷关统军大帅竟然被他活活射死。

    叶无涯被射穿喉咙的一霎那,只感觉这世间的事情太过荒谬,他更是死不瞑目。

    这支骑兵队从哪里来的?他们是何人?为何他们拥有如此大的胆量,竟敢在数万之中的叶家军阵中纵横驰骋而毫无畏色?那个射箭的年轻人是谁,如此高的关墙,他的箭矢射到关头,无论力度和准头还有度都是那般的让人不可思议

    很可惜,这一切他都不会拥有答案,他的身体,就像一块石头,从关头直直坠落下来,摔在关门边,粉身碎骨,叶家将士都惊呼起来。

    可是朱小言和风骑根本不等将士们反应过来,他们的箭矢齐,在瞬间便将守卫在关门边的兵士射死,这一路骑兵又是左右各自分开近百人,去抵挡从两侧杀上来的叶家军,朱小言带着剩下的骑兵,直冲到了关门边。

    风骑的每一名战士,都留着东海人的血液,天性勇悍,再经过朱小言的调教,配合的默契无比,前排是盾牌抵挡,大刀拼杀,后面的骑兵便是连珠箭矢射向敌人,叶家军成片成片倒下,这一群骑士,就像是身入羊群的老虎一样。

    韩漠无疑是这群老虎中最凶狠的,他和叶天猛交手几十回合,也几次遇到叶天猛的险招,若非《八部棍术》的招式与之相抗,韩漠相信自己早就被对方所杀。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群骑兵打开关门。

    叶家将士似乎也明白关门的重要性,全力向去阻止,但是风骑左右护卫,与冲上来的叶家军拼死相博,但听得人叫马嘶,叶家军却是无论如何也抢不进去,而朱小言却已经翻身下马,领着骑兵们去打开那厚重的关门。

    叶天猛要冲过去,却被韩漠一根血铜棍死死缠住。

    韩漠虽处险境,四周杀声震天,他却显得很冷静,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打开关门,也就等于大功告成,而眼前这名猛将,看起来也是叶家军上层将领,若是击杀,势必给叶家军带去更大的打击,士气低落的叶家军,更不是世家军的对手。

    所以他的棍若金蛇,变化莫测,极尽《蛇部棍术》之精妙,灵活无比,而叶天猛最薄弱的环节,就是度慢,在韩漠游动式的进攻下,他虽然一身气力,却是无处可使。

    关外的杀声震天,惨叫声也不绝入耳,显然伤亡惨重。

    更让韩漠心疼的是,风骑战士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在乱军之中,损失却也不小,只这片刻功夫,就有好几十人死于敌人刀枪羽箭之下。

    好在风骑秩序俨然,并没有因为死伤而有所混乱,骑兵队形已经保持的整齐划一,前面使马刀,后面射箭矢,敌军虽众,但在这山谷之中,反而显得拥挤,一时却是抢不上来。

    看着宝贝似的风骑损失不小,韩漠杀机更深。

    叶天猛力气大,作战经验丰富,但是他的武技却未必比韩漠强多少。

    韩漠自幼便开始领着黑豹进行特种训练,其间更是得到不少武师提点,虽然那些武师未必有什么很高的武技,但是却让韩漠懂得了兵器的套路,打下了很厚的底子。

    《八部棍术》的出现,让他对于武技的境界有了更高层次的认识,虽然修习的不深,但是他天赋奇佳,而且聪慧机敏,对于《蛇部棍术》的领会,已经深得其中的精髓。

    《八部棍术》,并非死硬的招式,说到底,就是精髓之技,领悟的多少,就看各人的修为。

    他杀意大盛,出招顿时更为辛辣,叶天猛牵挂关门,喊着:“射死他们,射死他们!”他即分心,招式中难免出现破绽,韩漠抓住其中破绽,“吐蛇信”迅厉击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叶天猛的腰间。

    那边,风骑骑兵早就以皮盾筑起一道盾墙,护着朱小言他们打开城门。

    “嘎嘎嘎!”

    城门的巨柱门闩被风骑战士们抬下来,尔后他们在箭雨中,拉着门上的手把,拼命往后拉,关门一点一点地在打开,露出了缝隙。

    黎谷关上的守军虽然知道后方起火,但是面对着世家军的猛烈进攻,他们一时还不知道,他们殊死保护的关门,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打开。

    “老子要将你砍成碎片!”叶天猛怒吼着,虽然腰间剧痛,但他还是咬牙支撑,玄铁大刀带着强劲的劲风劈向韩漠。

    韩漠怒目扬眉,眼见又一名风骑被冷箭射下马,咬紧牙关,身子一抹,躲闪之间,再次使用那一招“摆蛇尾”,血铜棍从肩胛下反向后插。

    敌手若是旁人,这诡异的一棍,必能戳进对方的咽喉,但是叶天猛不愧为渤州郡第一猛将,这一招虽然让他大吃一惊,但是在千钧一之际,他左手一提,竟是挡在咽喉前面,血铜棍竟是生生地戳穿了他的手掌,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叶天猛怒吼一声,大刀横削,拦腰向韩漠砍过去。

    韩漠也没有想到叶天猛如此威猛,吃惊之下,身体不退,反而往前冲上,放开血铜棍,左手成刀式,正是掌刀,直切在叶天猛的劲动脉上。

    叶天猛一手持刀,一手被血铜棍戳穿,竟是无法抵挡,掌刀重重切在他的脖子上,他双目突起,脖子僵直,竟然没有倒下去。

    “这家伙有些本事。”韩漠心中竟是生起一丝钦佩,自己的掌刀,百试不爽,一掌下去,几乎都是瞬间躺下,这家伙竟然硬生生地受住,还真是条硬汉。

    不过韩漠可不想这个硬汉真的硬下去,他如同幽灵一样,一个闪身,转到了叶天猛的身后,虽然比叶天猛矮上一大截子,但是他两手同时探出,透过叶天猛的衣甲,直插进他的腰部动脉中。

    被韩漠掌刀切在颈动脉,叶天猛已是遭受重创,只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撑住,但是腰间的经脉被韩漠掐住,他两腿软,顿时跪了下去,而韩漠毫不犹豫地探出左臂,环住了叶天猛的头颅,狠狠夹住,尔后用腿肘不停地撞击叶天猛的脊椎,另一只手成掌,毫不留情地对着叶天猛的颈动脉一阵猛砍。

    一开始,叶天猛全身还在挣扎,口中着野兽般的低吼,但是韩漠也是个力大如牛的主,岂容他挣脱,但是只片刻间,他的低吼声消失,脑袋耷拉了下去,显然是被韩漠活生生地用掌刀砍死。

    韩漠一松手,叶天猛粗壮的身子顿时前栽下去,毫不动弹,那是死的透透的!

    韩漠拿起血铜棍,拄着铜棍,一只脚踩踏在叶天猛的身上,高声喝道:“你们大将已死,弃械投降者,从宽处理,殊死顽抗者,杀无赦!”

    仅仅几百人的骑兵队,却在万人的队伍中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平时,只怕笑也被笑死,但是叶家军将士看到关门缓缓打开,这才明白,他们一心仰仗的黎谷关,很快便要被攻破了。

    区区八百人,不过是萤火一般的势力,但是他们此时所散出的光辉,却是与日月相媲美。

    直到此时,叶家军兀自想不明白,这群骑兵是如何来到这里,他们又是怎么在数万军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到最后,竟然打开了关门。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言诚不欺人。

    叶家苦心经营的黎谷关,想不到却被小小的风骑骑兵队弄得溃烂。

    p大家有空,多评论,沙漠谢了!

第一三七章 【别有居心】

    ??兵,都被她阻住。

    她冰霜般却很是唯美的脸庞一片平静,朦胧如雾的眼睛望着黎谷关。

    “将军!”旁边一名甲士忽然兴奋起来,激动道:“您看,大将军,黎谷关的大门,似乎……似乎正在打开!”

    萧怀金和萧灵芷遥望过去,果然,只见关隘之门大开,虽然依旧是在激战之中,世家军却如同已经胜利一般,欢呼着,潮水般涌进黎谷关。

    “擂鼓!”萧怀金大喜过望,两手张开,夸张地舞动着:“所有的战鼓都擂起来,快,都给我擂起来。”

    鼓声隆隆,所有的战鼓都擂打起来,地动山摇,听到鼓声,世家军的士气更加旺盛。

    萧怀金得意地大笑起来:“妈的,这下子好了。攻下黎谷关,可就放下心了。整个渤州郡再也无险可守,那些小关卡也挡不住我们的大军。”

    萧灵芷摇了摇头,正色道:“义父,没有拿下翰叶城,那就算不得胜利。如今黎谷关破,叶家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破关了,他们重兵集中于黎谷关,是想和我们耗在这里的。翰叶城那边,估计还没有做好应战准备,所以接下来,我们非但不能松下心,而且要命令全军,加快度,向翰叶城迅挺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怀金皱了皱眉头,道:“还要打?不需休整吗?”

    萧灵芷淡淡道:“休整下来,也会给叶家反应过来的时间。我们要做的,是等他们醒悟到黎谷关已破的时候,世家军已经兵临翰叶城下。一旦修整,我恐怕到时候我们会死更多的将士。”

    萧怀金想了想,立刻吩咐传令兵:“传令下去,四家军队,不做修整,攻克黎谷关,继续向翰叶城挺进!”

    传领军领命下去。

    “灵芝啊,这一次攻破黎谷关,你可是立下大功啊。”萧怀金得意地笑道:“你在关内安插了内应,这事情连我也不知道。哈哈?灵芷也曾想过在叶家内部收买内应,而且在几个月之前,还派了人潜入渤州郡内。只是所派之人,无一返回,没有任何消息,那十有**是被叶家的人暗中除掉了。”

    “那这支内应从何而来?”萧怀金听出萧灵芷话中的问题,皱起眉头:“难道你是说,这支内应并非你所安排?”

    萧灵芷微微点头:“不是我安排的。”

    “是谁?”

    “韩漠!”萧灵芷缓缓道:“韩玄昌的儿子,韩漠!”

    “是他?”萧怀金有些不敢相信,眉头紧皱:“他是如何做到的?我看那小子年纪轻轻,他怎会有本事在叶家内部安插内应?”

    他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萧灵芷道:“可是他做到了。黎谷关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他的内应已经完成了使命!”

    萧怀金沉吟着,片刻之后才道:“可是军事会议之时,你说是你安排的内应,韩玄昌并没有出来反驳。难道连他也不知道这是他儿子所做?”

    “似乎真的不知道。”萧灵芷缓缓道:“这些内应,都是韩漠暗中所布置,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

    萧怀金脸色更难看,低声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要真是韩漠所为,那么此战功就会落到韩家的头上。如今王室正准备拉拢韩家,以制衡我们萧家,这要是被他们韩家占了头功,王室一定会以此为由,想尽办法让韩家占据更多的衙门,到时候可对我们韩家大大不利了。”

    “义父准备怎么做?”萧灵芷淡淡问道。

    萧怀金立刻道:“无论如何,这份功劳都不能被韩漠占过去,更不可被韩家占了。”

    “并不好隐瞒。”萧灵芷摇了摇头:“韩漠既然能安排内应,自然也有法子证明这份功劳是他所为。即使是为了韩家的利益,他也一定会证明这是他的功劳。”

    “倒也未必。”萧怀金道:“在军事会议上,你明确地说过,这内应是你所设,他们也都听到,所以,咬死是咱们的内应,绝不可松口。就算韩家想争,我只怕其他两家也不会为他们韩家作证,仅凭韩家一家之言,未必能够取信朝廷。”

    萧灵芷淡淡地道:“若是韩漠那出真凭实据呢?”

    萧怀金攥着拳头,冷笑道:“那我们就让他拿不出来。乱军之中,先找到那群内应,将他们……!”右手成掌,狠狠切下去:“如此一来,恐怕也无人能作证吧。”

    萧灵芷蹙起眉头,瞥了萧怀金一眼,眼中竟然划过厌恶之色。

    “义父,那群内应是有功之众,难道真要杀了他们?”萧灵芷淡淡问道。

    萧怀金冷笑道:“你干爷爷的性情你该知道,出京之时,他就交待过,决不允许其他家族因为这场战争而壮大。若是不除去那群内应,义父我就无法向他老人家交代。”看了萧灵芷一眼,继续道:“想必那支军队人数也没多少,乱军之中,死一些人,总是难免的。”他向旁边召了召手,一名部将迅过来,恭敬道:“将军有何吩咐?”

    萧怀金招手示意他靠近,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那部将先是皱起眉头,但还是恭敬道:“末将遵命!”再不多说,竟是跑到后军,点起两千萧家军,往黎谷关冲去。

    萧怀金这道命令下去后,又对萧灵芷道:“灵芷,韩漠如今身在何处,你可知道?”

    萧灵芷柳眉跳动,看向萧怀金,问道:“义父,你是想连他也要杀死?”

    “无毒不丈夫!”萧怀金淡淡道:“这句话,你干爷爷一定对你说过吧?”

    萧灵芷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找到他。”萧怀金挥舞着拳头:“杀了那小子,这件功劳必须算在你的身上,绝不能让那小子活着!”

第一三八章 【长驱直入】

    黎谷关攻破,世家军如潮水般涌进,双方的士兵就挤在黎谷之中,进行着血腥的拼杀。

    叶家军主将已死,第一猛将叶天猛也已被杀,只剩下年纪轻轻的叶庚领兵抵挡,叶庚虽然年轻,但是却也毫不示弱,在几名副将的帮衬下,竭力组织军队进行抵抗。

    只是世家军气势如虹,而叶家军虽然勉强抵抗,但是士气却已经低落到极点,队伍混乱没有阵型,一时间伤亡惨重。

    血流成河,血染关隘,无论是关上还是关下,全部被血色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死神的味道和大笑。山谷里积满了尸体,在人的脚下马的蹄下被践踏成肉泥。

    夜空下,黎谷关一片的杀气直冲天幕。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忽然有人反应过来,先前那群打开关门的骑兵小队已经没有了踪迹,就真的如同鬼魅一般,在世家军冲进关隘之时,那群骑兵已经从战场上消失。

    若不是还有他们丢下的上百具尸体,叶家军真的怀疑这群骑兵真的出现过吗?

    叶庚虽然勇猛,但终无统军之才,叶家军混乱之中,他更是被几支冷箭活活射死,见到最后的主将也命毙箭下,叶家军再无斗志,先是一小批人仓皇撤退,之后撤退人数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整个叶家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向西边逃窜。

    世家联军更是士气大振,在各家将领的率领下,紧跟追杀,这一路上,只杀得叶家军血流成河,哭爹喊娘。

    黎谷关内外,人潮涌动,密密麻麻,就像一群蚂蚁往西窜,而后面又一群蚂蚁紧跟而上。

    眼见叶家军四处溃散,四路军队正要休整,传来将令,世家军必须加紧步伐,向翰叶城快挺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韩玄昌和苏观涯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到传令兵的将令,虽然各人内心对于萧怀金作为大将军很是不屑,但是他们也都明白,若是就地休整,给叶家腾出喘息之机,都是后世家军肯定还要多死不少人,虽然连续进军会让将士们有些疲惫,但这种出其不意的进攻策略,不但可以减少伤亡,更重的是确实能够给予叶家致命的打击。

    他们也在入关后找寻那所谓内应的踪迹,可是血腥的战场上,实在不知道那支内应军队身在何方。

    四家联军不做修整,继续往翰叶城挺进,这沿途村落县镇,自然是倒了大霉,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片血光。

    而渤州郡各县府显然是没有料到黎谷关会被这块地攻破,仓促间迎战,早就被世家军毫不留情地扫过。

    尽大可能地消耗叶家的实力,最终从跟上铲除叶吴两家,这是各大家族心中一致的目的。

    各大家族的军队这一次没有谁落后别人,都是快马加鞭往翰叶城去,因为大家心中也清楚一个事实,谁要是先进入翰叶城,翰叶城无数的珠宝甚至叶家族人,都可以抢在手中。

    ……

    ……

    韩漠和风骑,在关门打开之后,便组织队形,冲出了叶家军阵,他们座下是最矫健强壮的魏马,他们手里的弓箭是劲力和射程强的神臂弓,而他们的骑士,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铁汉子,在这群悍不畏死的风骑面前,叶家军根本没有能力阻拦。

    如风般而来,却又如风般而去。

    既然已经打开了关门,完成了目的,风骑没有必要再去进行血腥的厮杀,他们折而向南,一直到了黎谷山脉的山脚处,在一处冰封的湖边才勒马休整。

    这是韩漠有生以来,参加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这一战,虽然取得了让人震惊的成绩,但是那种血腥残酷的场面,还是让韩漠的心在抽悸。

    八百风骑,有一百四十多人血洒疆场。

    韩漠神情凝重,拄着血铜棍,站立在冰封的湖面。湖面上的冰很厚,甚至可以经受住骏马的冲刺,晨光初显,湖面的冰层在第一丝晨光的沐浴下,异常显眼。

    风骑骑兵们都已经下马休整,更有不少人在互相处理包扎伤口,几乎每个人的衣甲上都带着血迹,在晨光之中,苍廖而坚毅。

    朱小言走到韩漠身边,也望着远方,淡淡道:“他们做得很不错!”

    “我知道。”韩漠轻声道:“东海的勇士,本就是铁打的。”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大家的神情都很是凝重,这一战,损耗上百位兄弟,那都是半年来朝夕相处的好兄弟。

    生死离别,战争残酷,就在于此。

    “战争本就是要死人的。”朱小言声音很平静:“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勇士。虽然这次折损了不少弟兄,但是留下的这批人,将是你最可以倚重的勇士。”

    韩漠沉吟着,片刻之后,才缓缓道:“我想,风骑的灵魂已经被充实了。”

    “是。”朱小言点头道:“这一战,九死一生,他们能活下来,已经为风气铸造了灵魂,日后无论这支骑兵队如何编制,这份灵魂是不会消失的。”

    任何一支军队,都需要灵魂,而一支军队的灵魂,往往在它组建的时候,在它第一代战士的熏染下,已经形成。

    风骑无疑是铁血骑兵队,有的是勇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建议冷静和悍不畏死,已经形成了这支骑兵的灵魂。

    他们的灵魂,是从一场奇迹开始形成。

    所以,这支骑兵队,也注定是一段奇迹的开始。

    ……

    “接下来,我们是继续往翰叶城去,还是回东海?”朱小言看了韩漠一眼问道。

    韩漠微一沉吟,道:“黎谷关已破,渤州郡一马平川,就算有些小阻碍,世家军也能够完全应对。翰叶城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黎谷关已破,如果萧怀金聪明的话,一定会下令全军快向翰叶城挺进,翰叶城破,也是迟早的问题。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弟兄们也筋疲力尽,得到了锻炼,我想我们还是回东海休整吧,没必要再去掺和。”

    朱小言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回去之后,我想你随着我走访遇难弟兄们的家属。”韩漠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的家人,也许正在牵挂着他们。”

    “我随你去。”朱小言很认真地点头。

    “小朱。”韩漠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可知道你射死的是谁?”

    朱小言看着韩漠:“我至少射死了二十个人,你说的是哪一个?”

    “关头上的那一个!”韩漠道。

    朱小言想了想,才道:“原来你是说他,看他衣甲,似乎不是普通人。”

    韩漠叹道:“我听说这次黎谷关的守将是叶家的二宗主叶天涯。那人的衣甲,看起来似乎就是主将的衣甲,你射死的,只怕就是叶天涯了!”

    朱小言一愣,随即嘴角泛起不屑的笑意:“原来叶天涯就那么点本事。”问韩漠:“你杀死的那个大个子又是谁?”

    韩漠沉吟着,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道:“我曾经听说,渤州郡叶家有一个天生猛将,六岁能负百斤,乃是一等一的猛将,号称‘渤州郡第一刀’。我杀的那人,外貌似乎和那叶天猛有几分相似,而且也使刀……不过我并不相信那就是叶天猛。叶天猛号称‘渤州郡第一刀’,岂能被我那样杀死?”

    他还真是有些不敢置信。

    在战场见到那员猛将时,韩漠也曾想过那人有可能是叶天猛,但是自己亲手杀死对方之后,他很快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虽然他对自己的武技很有自信,但是能够杀死渤州郡第一猛将,那还是有些夸张的。

    朱小言露出难得的笑意:“我能杀死叶天涯,你为何不能杀死叶天猛?很多时候,名声和实力不一定是相等的。有些人的名气很大,本事未见的有多厉害,有些人籍籍无名,却未必不能一鸣惊人。”

    韩漠自己也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感到事情确实有些荒诞:“小朱,你的意思是说,你我二人,一个杀了统军主将,一个杀了渤州郡第一猛将?”

    “大概是如此了!”朱小言显得很平淡,没有任何兴奋之色。

    韩漠攥起拳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他未必是兴奋,自己部下损失惨重,但是能以叶无涯和叶天猛的性命来陪葬,那也算是找回了一丝安慰。

    “小朱,你可知道,你杀了叶无涯,若是朝廷论功行赏,封你个佐领参领甚至是云麾使都有可能啊。你这是立下大功了!”韩漠伸手拍了拍朱小言的肩膀,微笑道。

    朱小言瞥了韩漠一眼,问道:“那你愿不愿意我接受你们大燕朝廷的封上,听从你们大燕朝廷的命令?”

    韩漠毫不犹豫地道:“不愿意。你要记住,你是我收下的马夫。这一生,若无意外,你还是老实地跟着我。”

    “你是个很大方的人。”朱小言平静道:“跟着你,也没什么不好。”

    正在此时,却见不远处飞驰几骑过来,最前面的是沈非,他负责领人在附近放哨,三骑衣甲鲜明的风骑骑士中间,却是夹杂着一个身着大棉袄带着厚帽子的家伙,那家伙座下的马匹,与风骑的魏马自然不相同,是地地道道的庆国马匹。

    韩漠一看那人,立刻认出来,皱起眉头,寻思:“他怎么来了?”

第一三九章 【暗信】

    三骑风骑骑士簇拥那人飞驰到湖边,勒住马,沈非翻身下马奔了过来,拱手道:“五少爷,朱统领,我们巡视之时,见到此人,他说要见我们的主将,而且说有急事禀报!”

    朱小言皱起眉头,看着韩漠道:“我们行踪隐秘,他是如何得知的?”

    韩漠道:“小朱,你知不知道,每个国家,都有一群善于跟踪术的人才,哪怕你只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有可能循着踪迹找到。我们数百人的队伍,留下的又何止蛛丝马迹?”

    他说完,向沈非道:“让他过来吧!”

    沈非领命,过去示意那人过来,那人也下了马,缓步过来,身上的衣裳虽然厚重,但是脚步却很轻盈。

    朱小言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走到韩漠旁边,那人才抬起头,微微掀起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却是萧灵芷身边的追风,他见到韩漠正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似乎有些吃惊,道:“你……你就是他们的主将?”

    韩漠悠然道:“难道你觉得我不像?”

    追风回头望了望岸边的风骑骑士,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韩少爷就是带着这几百人打开了黎谷关的大门?”

    韩漠淡淡道:“看来你家小姐对你还是很信任,你知道的不少。”

    追风眼眸子里流露出钦佩之色,道:“韩少爷,追风佩服的人没有几个,如今看来,你算是一个了。”

    “那真是韩漠的荣幸。”韩漠淡淡笑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追风立刻正色道:“韩少爷还是赶紧带着你的部下离开这里吧。”

    “为何?”

    “已有两千人马正在搜寻你们,他们中间也有善于追踪术的人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追风神情严峻。

    韩漠眼眸子变得冷漠起来:“听你的意思,似乎那两千人是要来对付我们?是叶家的人马,还是你们萧家的?”

    “我不姓萧。”追风道:“但是那两千人,却是萧家最精锐的人马,久经训练,装备精良,也正因如此,萧大将军一直舍不得派他们攻打黎谷关。我看韩少爷的人马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是都已筋疲力尽,若真是碰上,只怕会大难临头。”

    韩漠眉头紧皱,他当然也知道,风骑连夜翻过黎谷山脉,又连破七道哨卡,更是在黎谷关下大战一场,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是疲劳不堪,真要是萧家的精兵前来,还真是未必抵挡得住。

    他心中更是恼怒的很,想不到叶吴两家尚未诛灭,萧家便开始打起鬼心思,甚至派兵围杀暂时的同盟。

    萧家之心,何其歹毒。

    “这是你们家小姐让你来提醒我们的?”韩漠凝视追风问道:“她这不是背叛了自己的家族?”

    追风淡淡道:“小姐说,她欠你人情,这份人情还给你,就两不相欠了。”抱了抱拳,道:“如何处理,还请韩少爷自己斟酌,追风告辞!”

    他转身便走,上马扬鞭,骏马飞驰而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拼。”朱小言回过头来,淡淡道。

    韩漠冷笑道:“萧怀金派人来围杀我们,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夺关之功,他是想抢过去了,只有杀了我们,才会死无对证。乱军之中,我们这支不为人知的骑兵队被他们杀死,也未必会有人调查。”

    朱小言神情淡然,问道:“你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也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这是兄弟们流血换来的功劳,我韩漠可以不要,却不能对不起他们。”韩漠冷冷道,眼眸子里闪现着杀机,快步走回岸边,沉声道:“上马,往翰叶城去!”

    风骑骑士行动快,韩漠一声令下,所有人在转眼间便上马。

    韩漠一挥手,第一个冲在前面,数百风骑紧跟其后,往翰叶城方向飞驰而去。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折回黎谷关,出关回东海郡,萧家两千人马正往这边来,若是回返,十有**要撞在一起。

    虽然并不畏惧那两千人,但是韩漠并不想让筋疲力尽的风骑陷入另一场凶险的战斗之中。

    只要往翰叶城去,汇合世家军队,萧家再有能耐,也不敢明目张胆对风骑动手。

    韩漠对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的精髓,那是体会的极为深刻的。

    ……

    ……

    翰叶城,距黎谷关不过三百多里地,是渤州郡最大的城池。

    城内占地数百亩的奢华府邸,就是叶家的府邸,亦是整个叶家的老巢。此时的叶家府邸,显得颇有些惊乱,因为刚刚得到消息,黎谷关被破,世家军正潮水般向翰叶城攻来,一路上所向披靡,甚至有不少遭受叶家严酷统治的百姓将分散在各县府叶家族人抓了起来,准备交给世家军。

    按照探子所报,最迟黄昏时分,世家军便可抵达翰叶城下。

    整个叶家,没有一个人想到世家军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战略计划中最少能支撑一个月的黎谷关,竟然在不到三天之内便被攻破。

    翰叶城只得仓促备战,但是士气却是低落到极点。

    世家军攻破黎谷关的消息,也不知如何就在翰叶城中蔓延开来,整个翰叶城就像炸了锅一样,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叶家谋反,叶家族人自然是逃不过这场围剿,而城中的百姓也非常清楚,一旦翰叶城攻破,世家军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三个月前刚过完五十大寿的叶家家主叶无逊,此时坐在正厅大堂上,脸色阴沉,说不出的可怖。

    堂下,叶家的重要人物都在场,他们也都得到消息,黎谷关被攻破,主将叶无涯被射杀,叶家第一猛将叶天猛被杀死,叶庚也是死于乱军之中。

    一切形势,与他们叛乱之前的战略设想完全偏差。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焦急,整个大堂内一片喧哗,叶家的几位长老更是声音激动,连说叶家要面临灭族的危险,那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是责备叶无逊动叛乱。

    叶无逊猛一拍桌子,暴喝道:“他们还没到,你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大宗主震怒,众人立时静了下来,此时也加虽然面临灭族的危险,但是大宗主手中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他要是起怒来,搞不好谁就要倒霉。

    大宗主性情本就反复无常,嗜杀成性,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就在叶无逊身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那可是叶无逊平日最珍爱的玩物,但是杀起人来,这把玩物绝对够用。

    “怎么攻破了黎谷关?”叶无逊铁青着脸,不敢置信:“那群猪脑子是怎么做到的?萧怀金有这个本事?”

    他当然已经得到消息,据说是不到千人的骑兵队,突破数万人的军阵,直冲到关下,杀人夺门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有这种荒诞的事情生。

    那不到千人的骑兵队,从何而来?整个渤州郡的军力,他是了如指掌,而且每一支军队都是牢牢控制在叶家的手中,这所谓的不到千人的骑兵队,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到现在为止,他都觉得这个情报是不准确的。

    叶无逊长子叶淼立刻出来道:“父亲,探子回报,说是不到千人的骑兵队……!”

    他话没说完,叶无逊已经厉喝道:“放屁放屁,区区八百人,岂能靠近黎谷关?真是荒谬。那些探子的人头可曾砍了?谎报军情,派人将他们的家小也一并砍了。”

    众人一脸骇然,竟然无一人敢吭声。

    “那四条狗,是如何连在一起的?他们明争暗斗多年,为何这次却能达成默契?”叶无逊拍着桌子,咚咚作响,一脸怒色:“萧怀金那样的庸才,岂能让四家合力?”

    一名颇有威望的长老壮着胆子道:“大宗主,当务之急,是要想出退敌之策,世家军说到就到,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好,你说,你有何良策退敌?”叶无逊吹着胡子问道。

    长老看起来还是显得很冷静,道:“大宗主,我倒想出三策……!”

    叶无逊急道:“快说,快说!”

    “第一策,如今世家军分四路向我翰叶城挺进,他们在黎谷关连番激战,这一路上也遭受阻拦,将士们想必亦是筋疲力尽,穷弩之末。而我军精力旺盛,派军出城,埋伏其中一路,等到世家军到来,突然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必能击溃一路世家军,只要他们溃散,那么其他几路得知消息,必定也会影响军心,说不定就此退兵……!”长老献策道。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叶无逊便冷笑道:“大长老,我军出城,城中守军将更加薄弱,击溃一路军,其它三路世家军非但不会慌张,而且会很高兴,因为我们帮他们除去一股力量,他们只怕还要感谢我们。除去一路,其它三路若是来到翰叶城,我们还有兵力守城吗?”

    那长老似乎也觉得此策大有破绽,额头冒出汗来,又道:“二策,我们紧闭城门,已现有兵力死守翰叶城,待有机会,在出城袭击!另外派人前往蓝田城,要吴家前来援救!”

    “你觉得吴家会派人来?”叶无逊眼中现出怒色:“他们面临三家联军,自顾不暇,岂会来援救我们?而且城中不到两万兵力,如何抵挡住他们的进攻?”

    长老擦着额头的汗,道:“那只能……只能求和了!”

    叶无逊嘿嘿笑道:“好,这倒是个好计策。大长老,你德高望重,那帮蠢猪应该也会给你面子,就劳您出城去迎候他们,与他们议和吧。一旦事成,重重有赏!”

    那长老大惊失色,浑身软,老腿差点撑不住倒下去,惊道:“大宗主,我……我年事已高……这……这……!”

    “既然知道年事已高,还在这里说昏话?”叶无逊毫不给长老面子,不客气地训斥着,扫视大堂内挤挤的人群,冷冷骂道:“平日里都知道花天酒地,腰里别着珠宝,怀里搂住娘们,脚下踩着贱民,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你们还能做些什么?一群酒囊饭袋。”

    众人都是战战兢兢。

    本来在叶家人的心里,渤州郡东部这大大的地盘,完全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辖区广袤的土地六县所属,无论经济军事命脉,都是在叶家人的掌控之中。

    叶家辖地矿产丰富,所以叶氏一族应该是整个燕国最富有的家族,皇族也未必能比叶家奢华。

    这种奢华的生活,让叶家的人都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个性,特别是叶家的中心人物,大都风扬跋扈,嚣张傲慢。

    相较于其他家族,叶家最大的问题,就是族人的凝聚力要弱了许多,若非有足够的财富分配给族人,叶氏家族定然是内部纷争不断的。

    黎谷关破,总体战略被打乱,最让叶家人震惊的是,各县各地往日里如同羔羊般温顺的百姓,这一次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大肆捕捉分散在各地分管当地各项事务的叶家族人,非但没有组织起预想中的防御线,反而打开其门,世家军这才势如破竹,一路挺进,所遇抵抗微乎其微。

    叶家人这才醒悟,往日的繁华,往日的霸权,只是涂抹在表面的虚假,渤州郡百姓的心,和叶家早就相去甚远。

    所有的一切,与他们反叛之前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世家军的默契,黎谷关的告破,百姓的反水……这一切,无论哪一个,都是对叶家致命的打击。

    叶家的傲慢和张扬跋扈,让他们过高地估算了自身的实力,也过低地估算了世家军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缺少一位能够扭转战局的名将!

    叶淼再次道:“父亲,孩儿倒有一策,算不是什么上策,却也可以一试!”

    叶无逊盯着叶淼道:“你说。”

    “父亲,咱们还有一群黑老鼠!”叶淼目光闪动,一字一句地道。

第一四零章 【黑老鼠】

    中原四国的贵族,除了许多政治势力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私家力量,明面上的一部分人,就是所谓的客卿,虽然客卿不乏有才之辈,但是总体而言,对于贵族们来说,收纳客卿是为了面子问题,谁门下的客卿多,那就是威望和财力的体现。

    食人之禄,为人办事,客卿们既然投靠那些贵族的门下,也就成了贵族之间争强好胜的工具,无论贵族间的文斗还是武斗,都要用上这类客卿。

    客卿,是属于贵族明面上的家臣,四国之中,庆国的贵族最喜欢收纳客卿,攀比客卿的数量和能力,也成了庆国的一种风尚。

    客卿文化,在庆国是最繁荣的。

    但是燕国的贵族,客卿虽然不缺乏,他们却对另一类势力更为花心思,那就是隐藏在暗处的家臣,用燕国贵族行内的话说,就叫“影子卫”。

    “影子卫”是一群贵族们都知道他们存在却又不知他们存在何处的暗中实力,除非其主人召集,否则实在难以判断他们的具体下落。

    平日里,他们有可能只是府邸门前的看门人,有可能是给你端茶倒水的仆人,也有可能是在马厩里给你喂马的马夫。

    但是到了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恐怖的暗黑力量。

    破坏,侦查,卧底,暗杀这些暗黑活动,就是他们生存的职责。

    燕国九大世家,每一个家族,都拥有一股暗中的“影子卫”,而叶家的影子卫,被称为“黑老鼠”。这称呼虽然有些猥琐,但却很形象地形容了叶家影子卫的无孔不入。

    叶无逊皱眉道:“大军之前,那一百多条老鼠能有什么用?”

    叶淼凑近上去,轻声道:“父亲,世家军有数万人马,真要大军兵临城下,我们只怕抵挡不住。这群老鼠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却能有大用处。我们大可将他们分成四路,乔装成四路世家军的兵士,世家军急行军中,又加上这群老鼠机警的很,应该很难被现。只要他们刺杀了四路主将,世家军群龙无,不攻自破,我们或可扭转局势,转败为胜!”

    叶无逊只是一沉吟,忽地站起身来,大笑着,得意地拍了拍叶淼的肩膀,大声道:“看到没有,到最后,还是我的儿子想出了办法。酒和女人都将你们的脑子掏空了,这样的法子你们都想不出来?”

    众人噤若寒蝉,不少人心中暗道:“你不也没有想出来吗?”

    叶无逊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仰仗这一百多名影子卫去改变战局,有些困难,但是世家军也不过是靠着一支小股骑兵改变了局势吗?

    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

    ……

    世家军的前进出乎意料地顺利,进入黎谷关后,在黎谷一场激战,叶家军四散逃窜,世家军的四家人马,竟是情不自禁地各自分开,形成四路,像四条长龙般向翰叶城挺进。

    沿途所过,自然也是遇到一些抵抗,但大都是一群百姓押着叶家的族人,等在大道上,这倒是省去了世家军的不少时间。

    不过这一点,对于世家军的士气却有了更大的鼓舞作用,从这些情势看得出来,虽然叶家是渤州郡东部这一片地区的霸主,但却实在很不得人心,世家军一入关,百姓就反了,看来叶家的灭亡,近在眼前了。

    韩玄昌这一路人马,一路上遇到了两次抵挡,那是溃散的叶家军在叶家一些将领的组织下,重新组成了战阵,只是时间仓促,还没组织好,韩家的军队便已经冲杀过来,又是丢盔弃甲逃窜。

    他们虽然装备精良,但是一来士气低落,二来没有良将统领,实在凝聚不起战斗力来。

    距翰叶城不到百里地,韩漠的风骑终于是跟上了队伍,韩玄昌见到韩漠的队伍,大是吃惊,叫过韩漠询问详情。

    韩漠知道当务之急是进攻翰叶城,先灭了叶家再说,若说风骑打开关门,萧家想抢功派人追杀,说不定会弄出新的乱子,这些事情回头再说为好,也就说是见黎谷关被攻破后,才带着风骑入关的。

    韩玄昌见风骑都是疲惫不堪,有些疑惑,不过行军路上,也就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的风骑,自然早就褪去了穿在外面的叶家军衣甲。

    “爹,我军抵达翰叶城之后,是否立刻起攻击?”韩漠在马上问道。

    韩玄昌摆手道:“叶家已是瓮中之鳖,我们的将士已经折损不少,到了城下,先绕到翰叶城的侧门,那里的防守力量应该弱很多。按照估计,翰叶城内的守军应该不过一万五千人,分守四门,每一门的兵力都会很弱,等到四家都兵临城下,围住四门,到时候一起动最后的攻击,定可一战成功。”

    “叶家士气低落,应该是顶不住我们的进攻。”韩漠点头道。

    一路之上,韩漠所过村镇,见到的百姓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一群难民,比起东海郡的百姓,可谓天上地下。

    东海郡百姓在韩家的仁德治理下,虽然说不上丰衣足食,但是吃饱穿暖还是能够保证的。

    但是渤州郡的百姓,只一眼瞄去,就能看出他们的生活状态与东海郡的百姓有着天壤之别,在这寒冷的冬季,许多百姓依旧是衣裳单薄,很多人都是冻的脸上青,看上去,那面黄肌瘦的身体随时都要倒下去。

    他们抓着叶家族人,按在地上,一脸的仇恨,等在路边由韩家军接受。

    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群百姓对叶家的恨意,那是深入到骨子里。

    韩玄昌命令专人收押叶家的族人,一路下来,竟是有上百人之多,那都是渤州郡分散在各处的叶家大小官吏。

    韩漠骑在马上,总有一种电视上解放军进城的感觉。

    “渤州郡是燕国最富裕的郡府,比起我们东海郡,那是要富庶十倍也不止。”韩漠皱着眉头,只觉得叶家的残暴实在有些不可理喻:“他们的百姓却如此的贫寒,难道叶家不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让老百姓活不过来,他们自己难道还能长久下去?”

    韩玄昌看着韩漠,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漠儿,这话说得倒是极好。这百姓是水,咱们是舟,要想顺利航行,这水就得风平浪静。若是这水整日里怒波泛滥,咱们这舟也总是有沉没的时候。”顿了顿,才缓缓道:“也正是知晓民心的重要,我们韩家一直以来都是与民生息。只有我们东海郡百姓的日子安稳了,人心所向,我们韩家才能屹立不倒。叶家残暴不仁,盘剥黎民,不顾百姓的死活,弄得民生怨道,这样的家族,若是让他们成事,燕国可就走到尽头了。”

    韩漠笑呵呵地道:“我曾听人说,这叶家多么多么厉害,如今看来,闻名不如见面,黎谷关一破,叶家军就如同丧家之犬,不堪一击!”

    “一来确是叶家太过自信,他们自以为兵强马壮,粮食充足,更有黎谷关之险,而且我们世家军内部矛盾很深,凭借这些条件,他们自信能够赢得这场战争。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在这繁华的表面,他们的百姓已经怨怒不堪,叶家的根基已经完全腐烂,战事顺利倒也罢了,一旦受挫,便会出现如今百姓内乱的状况。”韩玄昌语重心长地道:“而且,他们叶家看似人丁兴旺,却没有可用之人,就连家主叶无逊都是一个狂傲无比反复无常之辈,下面更是一盘散沙。没有统军将才,就算有再好的士兵,那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韩玄昌说到这里,韩漠忍不住回头望向与主力部队有段距离的侧翼风骑,朱小言隐没在风骑阵中,这一时还看不到他的人。

    若说统军之才,毫无

第一四一章 【影子卫之刺杀】

    韩玄昌身侧的十多名护卫一听五少爷吩咐,立刻拔出佩刀,催马迎了过去,想阻止那群斥候接近,孰料尚未靠近,就见冲在最前方的几名斥候抬起手臂,那铁甲护腕里,就像弩箭一样连续射出很细的袖箭来,护卫们顿时翻身落马,惨叫连连。

    如同一阵风一样,二十多名“斥候”疾马如电,解决了那些护卫,立刻散开成扇形,此时都抬起头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老鼠模样的面罩,猥亵而阴森,转眼间便飞驰到韩漠前面不远处。

    刚才韩玄昌父子行马谈话,除了身边的那群护卫,后面的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这群鼠面人以斥候的装扮突如其来,事出突然,而且他们的马奇快,后面的队伍一时竟是来不及救过来。

    但是在这千钧一之际,却从队伍中窜出两条身形,犹如闪电,度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他们风一般,一左一右往前冲去。

    众将士看得清楚,这两人也都穿着韩家军的衣甲,一人又瘦又长,另一人身材矮小,也是瘦弱无比,但是动作敏捷,灵巧无比。

    鼠面人的队伍呈扇形围向韩玄昌,一手拔出马刀,另一只手臂都抬起来,袖箭如雨,射向韩玄昌和韩漠父子。

    “是叶家的影子卫!”韩玄昌反应过来,他的动作亦是迅无比,平日看起来谦和的他,此时却如一头猛虎一般,大刀挥动,喝道:“漠儿小心!”催马上前,便要护住韩漠。

    韩漠也料不到除了自己的风骑万军阵中纵横驰骋的勇气,这叶家的影子卫也有这样的魄力,手中的血铜棍挥动,打开几支袖箭,瞥见从韩家军阵中窜出的两个人来,大声叫道:“护住我爹!”一催马,竟然是向那群影子卫迎了过去。

    这群影子卫的袖箭太过厉害,必须打乱他们的阵型,越是靠近,他们的袖箭就越不能施展作用。

    他迎上当先的那名影子卫,血铜棍如同毒蛇一样探了出去,直取那人的咽喉,那人似乎也想不到韩漠竟会不退反进,急忙闪身,欲要躲过这一棍子,孰知韩漠的血铜棍在一瞬间变刺为挥,横里一挥,气力十足,正打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叫了一声,从马上栽倒下去。

    叶家军的将士此时也呼喊着冲上来,不过这群影子卫的度极快,在人声鼎沸中,扇形骑兵队已经围住了韩漠父子和那两名从军阵中窜出的兵士,袖箭从四面八方而来。

    “漠儿小心!”

    “父亲小心!”

    韩氏父子齐声提醒,都是记挂对方的安危,那袖箭过来,韩漠一拉身后的披风,挥舞起来,顿时阻住了袭来的袖箭。

    而两名兵士却是感到韩玄昌身边,一左一右将韩玄昌护在中间,他们各自取出极为奇怪的兵器,那瘦高个的兵器如同一个缩小版的三叉戟,而猴子则是一条长鞭,二人兵器挥动,身形奇快,竟是将射来的袖箭尽皆挡住。

    叶家影子卫中间有一人沉声喝道:“直取主将!”更是压缩包围圈,挤压过来。

    叶家军投鼠忌器,不敢射箭,只怕伤了韩玄昌和韩漠,而影子卫袖箭如雨,又是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将士射倒在地。

    风骑那边见主队这边事情不妙,朱小言当即领着十多骑飞驰过来救援。

    韩漠此时以一敌二,感觉这些人的功夫倒也不如何,但是招式诡异,特别是手臂护腕中的袖箭,冷不丁就射出来,防不胜防。

    影子卫战斗时,从不讲究什么规矩,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光明正大一说,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杀死敌人,无所不用其极。

    好在韩漠的身法也是灵活得很,他本就是精通于格斗术,格斗术中除了进攻的犀利套路,闪躲腾挪的功夫也是必练科目,虽然是骑乘在马上,但是这也毫不影响韩漠的灵活性。

    而护在韩玄昌身边的两名奇怪兵士,武技修为显然不简单,数名影子卫连刀带箭攻向他二人,却被他二人轻松化解,这二人不但度快,而且招式奇特,往往在影子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命丧黄泉。

    韩玄昌惊讶无比,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部下还有这样强悍的人物。

    影子卫的进攻被韩漠和两名奇特的兵士一阻,已经失去了先机。他们是在道上碰到了韩家的斥候队,解决斥候队后,化装成斥候来到韩家大军,本想以此为掩饰,直取韩玄昌,只要斩杀韩玄昌,必定能让韩家军军心大乱,只是想不到被韩漠看出其中的关窍,强攻之下,对方阵中却是出来强人,整个攻势顿时被遏制。

    这一群人不惧死亡,只求一击制敌,如今攻势受挫,先机已失,叶家军的将士们已经围了上来,激战之战,便有数名影子卫横尸马下。

    韩玄昌虽是文官,但却是文武双全,武技修为本就不差,他对于叶家这种刺杀手段,很是恼怒,手中的战刀犹如闪电,战阵之中,连砍两名影子卫。

    等到朱小言领着队伍过来,已经挤不上前,只片刻间,二十多名影子卫,已经被诛杀殆尽。

    影子卫本就是一群暗黑战士,在暗中突袭刺杀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是一旦正面对决,他们可就并不可怕。

    叶家派出影子卫,那也是迫不得已的方法,只是最后的孤注一掷而已。

    他们来得快,死的也快,行动隐秘迅是他们的特点,一旦见光而且陷入苦战,那就绝非他们所长了。

    韩玄昌看着满地的尸体,握紧战刀,皱起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道:“恐怕遇刺的,不只有我这一路了。”

    韩漠催马过来,道:“爹,你说这是叶家的影子卫?”

    “不错。”韩玄昌点头道:“我很早就听说过,叶家的影子卫被称为黑老鼠,干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群人带着鼠面具,再加上行动诡异,只怕就是那群黑老鼠了。”

    “黑老鼠?”韩漠冷笑道:“如今都成了死老鼠。”

    韩玄昌想了想,才道:“看来叶家是想派出这帮影子卫,行此世家军四路主将,一旦成功,世家军不战自乱,他们就有机可趁了。”

    “真是异想天开。”旁边一名韩家部将愤怒地道:“派几个虾兵蟹将就像打退我们韩家军,他们真是蠢得像猪一样。”

    韩玄昌想了想,道:“也不知道其他三路世家军情况如何。虽然这群黑老鼠人手不多,但是他们惯于刺杀,要是真被他们袭击成功,只怕咱们世家军还真要出些乱子。”

    “他们乱了岂不更好!”一部将忍不住道。

    “那要分时候。”韩玄昌淡淡道:“叶吴两家未灭,这个时候出了乱子,对我们韩家也没什么好处。”

    韩漠盯着地上的尸体,看着这一群影子卫诡异的老鼠面具,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终于道:“爹,我有一个主意!”

    韩玄昌见韩漠激斗后没有伤势,松了口气,想着方才韩漠挺身护在自己身前,只觉得欣慰无比,自己的儿子终究是长大了,已经不再是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幼仔,已是一个充满勇气的东海男人。

    “漠儿,你有何计较?”韩玄昌问道。

    “爹,你看这群影子卫都是带着面具,若不掀开面具,谁也看不清他们的真正容貌。”韩漠边想边道:“我们大可利用这一点,将计就计!”

    韩玄昌还没有反应过来,韩漠已经跳下马,走到一具影子卫尸旁,伸手拉开影子卫穿在外面的斥候衣甲,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紧身衣。

    “小朱!”韩漠瞅见人群外面的朱小言,吩咐道:“带二十个弟兄过来,换上他们的紧身衣,带上他们的面具!”

    朱小言命令部下去多喊几个风骑骑士过来,听从韩漠吩咐。

    韩玄昌似乎明白了什么,皱起眉头,先是挥手吩咐部将们:“继续向翰叶城进!”等众将散去继续领军向前,韩玄昌才神情肃然地轻声问韩漠:“漠儿,你是准备潜入翰叶城?”

    韩漠点头微笑道:“爹,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行。”韩玄昌立刻摇头道:“太过凶险,万万不可。再说你们二十多个人,就算侥幸进了城,也做不了什么,这是刀兵之争,可不是儿戏。”

    韩漠凑近韩玄昌的耳朵,低声细语,韩玄昌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才问道:“还是太过凶险,这……!”

    韩漠道:“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事成,我们韩家军会减少很大的伤亡,而且很有可能第一个攻进翰叶城,此战功,必为我韩家所有,到时候我们韩家所得的收获,想必不会少吧。”

    韩玄昌皱眉沉吟着,似乎还在犹豫,半晌过后,才道:“漠儿,那你一切小心,记着,无论如何,也要安安全全地回到爹的身边。”

    他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看了看,茫然道:“是了,方才危急之下,有两名兵士上来,倒是不凡的身手,那两人去了哪里?让他二人随你同往。”

    刚才局面有些混乱,此时韩玄昌左右去看,却现那两个家伙已经没有了踪迹,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我韩家将士中还有这等人才,该当好好提拔才是。我先前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韩漠之时笑而不语。

    ……

    那两个突然从军阵出来的家伙,自然是荒郊客栈雪姬的两名属下,瘦麻杆和猴子。

    当日艳雪姬和韩漠对赌,被韩漠赢了,所提出的两个要求,第一个自然是放大家离开,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要求,却是要艳雪姬和他的部下保护韩氏父子一年。

    也正因如此,当日艳雪姬才说:“你这是绑住了我们啊!”

    韩漠当然明白,艳雪姬和她的部下,都是不同凡响的厉害角色,由他们做保镖,想必是很安全的。

    叶吴动乱,必定会让燕国处在混乱之中,这一时期,各世家的主要人物必定会面临不少阴谋和刺杀,特别是在征战沙场上,只怕危险重重。

    虽然艳雪姬和他的部下未必真的是无所不能的保护伞,但是这些人行踪诡异,本事不凡,让他们来保护一下,对于韩氏父子的安全是有极大保障的。

    就像今日,若不是瘦麻杆和猴子按照约定突然出现,韩玄昌的生死,还真是尚未可知。

    韩漠自然也想让这几个家伙保护十年八年甚至是一辈子,但是他知道,有时候太贪心,反而会适得其反,若真是将这些家伙永远捆住,只怕他们恶性大,当时就不顾道义将自己宰了。

    所以一年之约最是合适,时间算不得长,但却是燕国比较混乱的时期,添加几个高手在身边保护,何乐而不为。

    艳雪姬倒是一言九鼎,虽然韩漠提出的要求很奇特,但她还是照着约定履行诺言。

    此时瘦麻杆和猴子只怕有隐藏起来,上万军中,那也是不好去找。

    朱小言已经带着二十多名风骑骑士换上了黑老鼠的紧身黑色衣裳,更是将那老鼠面罩戴了上去,就连铁甲护腕和佩刀,也依样画葫芦配备好,乍一看去,真如同一群诡异的黑老鼠。

    韩漠也不多说,拔下黑老鼠的衣裳,脱衣换上。

    “留下几个不要换。”朱小言道:“若是全身而退,倒有些让人怀疑了。我看那人手臂上缠着黑色的带子,和其他人不同,想必是他们的领,这人的衣服不可换!”

    韩漠点头道:“不错,这人若是回去,自然是由他禀报消息,而我们没有人的声音与他相同,到时候只怕会出破绽。”

    韩玄昌拍了拍韩漠的肩膀,正色道:“漠儿,你领着二十三个人去,回来时,我希望还是二十三个人,一切小心从事。”

    “爹,你不必担心。你这边布置好,等着他们送死就是!”韩漠呵呵笑着,将鼠面具戴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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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将计就计】

    翰叶城,西门。

    叶家已经将城中一万多名兵士分派在四门,西门这边只有三千多名守军,虽然装备精良,箭矢甚多,但是兵力看起来实在太过薄弱。

    叶家的士气很是低落,城头的守军不时地遥望着白皑皑的苍茫大地,他们已经知道,世家军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过来,黄昏时分就有可能抵达城下,那个时候,一场生死血战在所难免。黎谷关三日内告破,这天大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人人都是心惊肉跳,有地利之险,更有重兵精兵防守,却被世家军轻而易举地突破,这样的现实,让叶家军将士笼罩一片失败情绪之中。

    寒风依旧,一马平川的城外,寂寥宁静,无论是百姓还是那些溃散的军队,都不曾出现过,大都是找个地方暂且躲避这场战祸。

    可不是谁都愿意为叶家的灭亡殉葬。

    至于城内,从一开始的惊慌嘈杂,也渐渐变成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关上大门,等待着战争的到来,大街小巷已经很少有行人走到,大都是传令骑兵来回驰骋,传达着各种命令。

    号称渤州郡最大的城池,翰叶城此时就像一座被冰封的死城,一切似乎都被寒冰封冻起来,包括往日的繁华和生气。

    翰叶城内狡猾的庆商们,更怕这场战祸蔓延到他们的身上,不少庆商商贸行的门头,都插着“庆”字旗,那是做好准备,一旦城破,要世家军认清他们是庆国人,不要对他们动手,免得到时候会引起两国纷争。

    叶淼作为叶家直系长子,此时正是西门主将。

    他一身盔甲,手里提着一柄长枪,站在城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城外的大地尽头,眼眸子里充满了期盼。

    叶家的影子卫,一百多名黑老鼠都被派出去,作为最后的赌注,对四家主将进行刺杀,一旦计划成功,世家军溃退,那么叶家还是有足够的能力扭转战局,他仡意地点头,扫视了众黑老鼠一眼,问道:“叶影呢?怎么少了三个人?你们是怎么杀死韩玄昌的?”

    黑老鼠很平静地回道:“韩玄昌兵马前行,途中,韩玄昌和几员大将去到旁边的小山上察看地形,我们抓住机会,合围而上,杀死韩玄昌和四员大将,这边也折损了三个人。”

    叶淼哈哈笑道:“不错,你们干得不错,我回头重重有赏。”他自然不会对那三名黑老鼠的死去有丝毫的怜悯,这一群人本就是随时为叶家赴死的影子卫。

    “是!”黑老鼠齐齐躬身表示感谢。

    叶淼此时激动万分,脸色红润,急不可耐地继续问道:“韩家军的情势如何?”

    “军心大乱,一开始差点都要撤退。”黑老鼠回道:“不过不知为何,他们后来故作镇定,还是往翰叶城进军,不过度甚满,士气低迷……!”

    叶淼得意地道:“我知道缘由。世家军四路进军,若是他们撤退,必会影响整个世家军的士气,到时候说不定会因为他们的撤退而导致整个世家军的溃败,到了那时,朝廷必会将失败的责任怪责在韩家的头上,迫于无奈,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往翰叶城来。不过以我估计,他们现在是一群散沙,只怕打不了仗了!”

    献上韩玄昌头盔的黑老鼠,自然是韩漠假扮。

    进城来,他也不清楚叶淼是何身份,看上去是西门的主将无疑,所以也没有擅自称呼叶淼,只怕叫错了,会出大纰漏。

    却听叶淼兴奋道:“我现在便去对父亲禀报,这可让他老人家好好高兴一下了。”

    韩漠立刻明白,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叶家家主叶无逊的大儿子叶淼。

    他自然知道,叶无逊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叶庚,大儿子是叶淼。

    叶庚随同叶无涯一起镇守黎谷关,破关之时,死于乱军之中,韩漠并不知道叶庚已死,但他是见过叶庚的,面前这人与叶庚在形貌上有几分相似,那十有**就是叶淼了。

    他一拱手,立刻道:“据属下观察,韩家军如今一盘散沙,如果这时候对他们动攻击,他们十有**便会不堪一击,鸟兽而散……!”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点到为止而已。

    这一点,却让叶淼更加兴奋起来,来回走动,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问道:“韩家的军阵是如何前行的?他们的先头部队有多少人?”

    韩漠知道叶淼意动,立刻道:“先锋营不过两千多人,与中军有十里距离。”

    “好!”叶淼一攥拳头,冷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冲击他们的先锋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韩玄昌已死,他们军心涣散,遇到我军突击,必定乱作一团。整个韩家军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先锋营一乱,后面的部队更会乱起来,到时候必定会溃败而退,这一路军,也就被解决了!”

    他倒分析的头头是道。

    “此计甚妙!”韩漠夸了一句。

    叶淼得意地笑着,回头对身后的部将吩咐道:“点起两千人马,跟我出城杀敌!”

    那部将看起来倒还谨慎,劝道:“大公子,韩玄昌虽死,但是东海郡的将是素来以勇猛剽悍著称,我们西门本就兵力薄弱,若是贸然出击,只怕……,大公子,卑职以为,不如等韩家军到达城下,观察他们的状况,若果真毫无战意,在出城痛击也不迟……!”

    他话还没有说完,叶淼就骂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谓机不可失,我们突然出击,他们万万是想不到的,那样才能更他们带去恐惧和惊慌,等他们到了城下,我们再出城,也就没有了突击的效果,就像你所言,东海人犹如野兽,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要和我们拼一拼,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这一番话,大有成为心理学家的潜质。

    部将犹豫着,似乎觉得从三千守军抽调两千人出城,实在有些凶险,一旦有失,西门只靠千人防守,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壮着胆子劝道:“大公子,不如由末将去禀告大宗主……!”

    “来不及。”叶淼一心要建功,摆手道:“韩家军正往这边挺进,等父亲同意,只怕他们已经到了城下,等我们鸡腿韩家那帮乌合之众,再回禀父亲。”见部将兀自在犹豫着,忍不住一脚踢过去,骂道:“老子的话是不是不好使?”

    部将叹了口气,再不敢多说,当即去点起两千兵马,准备出城。

    “等本公子凯旋回来,再重重赏你们!”叶淼意气风,翻身上马,对韩漠等人道。

    韩漠心中冷笑:“都说叶家人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今日看来,比传言中的更是嚣张。”

    没过多久,两千人马点起,叶淼挥舞着战刀,大喝一声,领着两千兵士,如风般出城,往韩家设下的陷阱钻去。

    p晚上可能有事,早点更上,呵呵。忽然有感一句话:人可无傲气,却不可无傲骨,我们可以妥协,但我们不低头,或许这就是本文的精神吧!

第一四三章 【城破】

    白皑皑的大地上,据翰叶城不到四十里的地方,韩家军的两千先锋营有气无力地往前挺进,阵型混乱不堪,一看上去,就像一支刚刚打了大败仗的败军。

    蹄声隆隆,大地震动,韩家军先锋营前方不远处,出现大片的黑影,前面是一队金戈铁马的骑兵,呐喊着向先锋营冲过来。

    “叶家军来了!”先锋营中有人大喊一声:“快跑啊!”

    于是,本就混乱不堪的先锋营更是凌乱,掉转方向,如潮水般,争先恐后撤退,更有不少兵士连头盔都不要,免得影响逃跑的度,丢盔弃甲。

    叶淼望见前方的韩家先锋营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更是兴奋不已,挥舞战刀,高声叫道:“冲啊,以人头论赏!”

    叶家军见到韩家军败退,本来低迷的士气霍然升起,又听以人头论赏,那更是争先恐后,两千叶家军,顿时变的如狼似虎,勇猛地追击着溃退的韩家军先锋营。

    叶淼一马当先,这是建立大功的时候,他可是意气风。

    直追出十里来地,忽见前方一队人马从溃逃军中直插过来,清一色都是骑兵,挥舞着马刀,来势汹汹,毫无半点败军之相。

    叶淼惊讶间,早先那名对他有过提醒的部将已经靠近过来道:“大公子,只怕我们中了圈套。”

    “圈套?”叶淼皱眉道:“什么圈套?”

    “韩家的先锋营,只怕是故意引我们过来。”部将正色道:“这群骑兵只怕早就等在这里了。”

    韩家的骑兵团,人数并不多,不过千人左右,但是气势却很猛。

    “不就是一队骑兵吗?”叶淼不屑地道:“咱们的人数?a href='/txt/363/1731124/'>杀人?嵌唷!彼?游枳耪降叮???迳希?刺?约荷砗蟠?匆徽缶?猩??br />

    他回头去看,这一下子,当真是大吃一惊。

    只见从侧翼两边忽地出现铺天盖地的旗帜,大群的韩家兵士就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呐喊着冲杀过来。

    “不好!”叶淼这下子终于反应过来,真是中了埋伏。

    那部将沉声道:“大公子,咱们快撤退,不能与他们硬拼!”

    叶淼慌忙道:“快退,快退!”调转马头,高喊道:“快撤回城里去。”先前还意气风气势汹汹追逐韩家先锋营的叶家军,顿时一片大乱,在叶淼和众部将的呵斥声中,掉头便跑。

    只是还没跑去几步,就见来路上,亦是出现大批的韩家军,挥舞着大刀,提着长枪,往这边冲杀过来。

    这一下子,两千人的叶家军,顿时被韩家军四面围住,竟是没有出路。

    “妈的!”叶淼恼怒无比,紧握大刀,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此种情况下,只能挥刀喝道:“弟兄们,给我杀,冲回城去!”

    韩家骑兵团转眼间就冲了过来,马刀挥舞,血光一片,慌乱的叶家军此时真是不堪一击

    上万韩家军从四面围上来,瓮中捉鳖,叶家军本就兵力薄弱,此时遭逢埋伏,更是军心涣散,毫无斗志,不少人甚至丢下兵器,抱着头蹲在地上,那是要缴械投降。

    这一场战斗,从开始都结束,竟是快的惊人,当叶淼被几名将士合力拿下后,整个战斗就宣告结束,叶家军伤亡百人左右,大部分都缴械投降,而韩家军伤亡不过十个人。

    叶淼挣扎着,却被绳子捆得牢牢的,更被两名强壮的兵士押着,动弹不得。

    从军阵中缓缓驰出几骑来,数名部将簇拥着一人,那人面如冠玉,样貌儒雅,只是没有戴头盔,驰马来到叶淼面前,上下打量叶淼一番,才摇头叹息道:“想当年平山王也是一代英雄,子孙后代却都如此不堪,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你是何人?”叶淼瞪着来人,眼睛里喷出火来。

    那人淡淡一笑,抚须道:“本将的名讳,若是你不笨,该当知道。”

    叶淼瞳孔收缩,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惊道:“难道……难道你就是韩玄昌?不会,绝对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韩玄昌淡淡笑问。

    “韩玄昌已经被黑老鼠杀死,连头盔都……!”叶淼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冷,醒悟道:“难道回去的那群黑老鼠,不……不是真的?”

    “看来你并不笨!”韩玄昌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冒险赚你出城,想不到你目空一切,贪功心切,竟是如此轻易就中计了。”

    叶淼现在正是后悔的要命,悔不该没有听部将的劝说,事已至此,已是无话可说。

    “收缴兵器,迅向翰叶城西门挺进。”韩玄昌吩咐下去,韩家军立刻集合军阵,这一场不费吹灰之力的大胜,让他们更是士气旺盛地向翰叶城开拔。

    ……

    翰叶城内。

    叶无逊听闻叶淼领着两千守军从西门出城,欲要突袭韩家军,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惊得左右慌忙上前扶持。

    半响过后,他悠悠醒转,满堂的人都是黯然无比。

    “老夫还死不了。”叶无逊撑着坐正身子,问道:“那头蠢猪可有消息回来?”

    他口中的“蠢猪”,自然是指叶淼。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上前禀报道:“大宗主,大公子那边没有消息,不过……不过……!”一时却不敢说下去。

    “说!”叶无逊厉声道。

    那人只得道:“不过萧家的军队已经抵达正门,摆下了阵势,而苏家的军队,也已到达北门外不到十里处驻扎。”

    “什么?”叶无逊大惊失色,他抬头望了望门外,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似乎预示着叶家的命运也开始走向黑暗。

    萧家和苏家抵达城下,那就是说明,这两路的黑老鼠都没有得手。

    “刚刚得到飞鸽传书,易北河那边的世家军似乎也得到黎谷关被攻破的消息,强渡易北河,吴家的军队已经退回了蓝田城。”大长老在旁一脸苦相:“此时只怕蓝田城也被世家军围了起来。”

    叶无逊腾地站起身子,拿起桌上的宝剑,拔出寒冷的长剑,剑锋寒气袭人,冷光幽幽,铁青着脸道:“一群贱民,是他们毁了我们叶家!”

    他只以为是各县各府的百姓暴动,反水叶家,这才导致叶家的溃败。

    人群中立刻有一人奉承道:“大宗主说的是,都是那帮贱民,等此事一过,必定要好好惩处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叶家的厉害。这些年来,我们叶家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叶无逊那一双阴沉的眼睛顿时盯在他的身上,目光竟是充满怨毒之色,冷笑道:“你说什么?”

    这人是叶家的旁支子弟,见大宗主神情不善,心中一凛,暗暗后悔不该奉承,冷汗从额头冒出,颤声道:“大宗主,我……我是说那些贱民该……该死……!”

    “他们确实该死!”叶无逊提着宝剑,缓步走向这人,冷冷道:“不过有些人却更该死。叶剑,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经老糊涂了,你是不是觉得老夫不分好歹没了辨别是非的能力?那帮贱民,背弃我叶家,自然是罪无可恕,可是能有今日,你们这帮人难道没有责任。”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众人都是心头一震,靠近之人都纷纷后退,将那叶剑晾在中间。

    叶剑如同筛糠子,全身抖,在叶无逊冰冷的目光下,却是不敢动弹。

    “叶剑,这几年来,你霸占了多少田产,欺凌了多少女人,就连那些商户,你也盘剥了大笔的银子,你以为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叶无逊紧握宝剑,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一个月前,你抢了两个女人,还将她们家人杀了个干净,这事儿你自以为做的隐秘,可是知道的人却是多如牛毛。正是你们这般无法无天,才弄得民生怨道,我问你,你该不该死?”

    叶剑“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大宗主……大宗主……我……!”见到叶无逊提起长剑,嘶声喊道:“大宗主饶命啊……!”

    叶无逊眼露杀机,冷笑道:“我们叶家灭亡在即,你就先行一步吧!”锋利的长剑顿时便刺穿了叶剑的胸膛。

    四周众人惊呼出声,一时都噤若寒蝉,生怕反复无常的大宗主将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大长老叹了口气,挥手道:“还不将他拖下去!”当即便有人上前将叶剑的尸体拖了下去。

    叶无逊杀了人,怒火似乎消减了一些,握着宝剑回到座中坐下,喘着气,扫视中人,冷冷道:“叶家就是毁在你们这帮人手里。如今大兵压境,你们谁也逃不了,可怜祖上的基业,就这样葬送了。”

    直到此时,他兀自不能反省自我,将责任都怪则到别人的身上。

    大长老沉声道:“大宗主,如今怪责谁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守住翰叶城。虽然我们兵力薄弱,但是物资足够,竭力死守四门,世家军只怕也不会不计伤亡强攻四门。只要守住一两日,打退他们几次进攻,到时候就可以和他们议和,总要保住叶家的血脉才是!”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一个惊恐的声音道:“打进来了,打进来了!”一人连滚带爬来到堂中,惊慌失措地道:“大宗主,他们……他们打进来了……!”

    叶家众人豁然变色,叶无逊提着宝剑快步上前,喝道:“谁打进来了?到了哪里?”

    话声刚落,就听叶府前院之中,传来一种刀戈相击之声,更听到一群人呐喊着:“抓住叶无逊,别让那老家伙跑了!”

    很快,叶府的四面都传来激斗声,叶家众人大惊失色,不少人都瘫软下去。

第一四四章 【叶氏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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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无逊听到叶府四周杀声阵阵,立刻明白,世家军不但不可思议地攻破了翰叶城,更是打到了叶府,如今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但是他却实在想不通,世家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进来,就算砸城门,也要砸上一会儿吧。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叶无逊瞪着过来报信的下人道:“是谁家的军队?”

    “是韩家的。”那人惊恐地回道:“他们打到西门的时候,我们本来准备抵挡,可是西门突然被打开了……!”

    叶无逊铁青着脸,愤怒道:“是怎么打开的?”

    “是那群黑衣人。”那人回道:“他们都戴着面具,回到城里后,大公子便领着两千兵士出城,一直都没有回来。但是那群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待在城门处,等到韩家军打到城外,弟兄们正要抵挡,那群家伙却砍死了守门的弟兄,打开了城门,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韩家军就冲了进来。他们有上万人,我们只有一千弟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死的死伤的伤,如今都被他们擒住。”

    “黑衣人?”叶无逊立刻反应过来,所谓的黑衣人,那是叶家的影子黑老鼠,他寻思着,虽然反复无常性情暴戾,但是毕竟也是阴险狡诈之辈,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关窍,冷笑道:“那群黑老鼠被掉包了。叶淼啊叶淼,你真是该死,自己人都被换了,你还不自知,反而中了他们的圈套。”

    四周的杀声越来越近,大堂内的人都是挤作一团,甚至有些人开始往桌子底下钻,都显得惊恐而狼狈。

    “拿起东西。”叶无逊站稳身形,紧握宝剑:“叶家的人,不能死得如此窝囊,和他们拼了。”上前从桌子底下拽出一人来,一剑刺死,喝道:“谁要是怯懦,这就是下场。”

    叶家众人更是惊恐,在叶无逊充满杀机的目光下,众人畏畏缩缩拿起各种东西,有的拿花瓶,有的拿椅子,大长老甚至拿起拐杖。

    只是谁也没有拼死之心,奢华的生活,已经早就将他们的斗志消磨的一干二净,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他们一个比一个强,但是遇到危难拼死而战,那是一个比一个弱。

    大门外,一群护卫家丁退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铁甲冰寒的韩家兵士,双方兀自在厮杀,但是护卫和家丁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十多人且战且退,而韩家的士兵如同潮水般冲进来,除了大门,这座正堂的四周,也潮水般涌入兵士,不过片刻间,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叶府正堂,已经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叶家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

    人群中,韩玄昌一身戎装,气宇轩昂,他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人,已经除下面具,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正是韩漠。

    韩漠在韩家军到达西门之时,立刻率领朱小言等人杀死了西门处的二十多名守门刀手,打开了城门,动作迅,韩家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冲进了城里。

    那不到千名的守军,如何能抵挡住上万韩家军的攻击,死伤大半,剩下的都是缴械投降。

    当时韩漠甚至想过,如果东海城遇到这样的状况,韩家的将士们会不会如此轻易地便屈服,稍一思索,他就很肯定地告诉自己,东海城的将士绝对不会屈服,他们定会和韩家共存亡。

    民心,绝对是决定成败的重要因素。

    入城之后,韩家军并没有离开分派将士分取其它三门,只是派出人手去通知其它几路人马,西门告破,叶家军已无心再战,可以全力攻城。

    他们自然不会继续冒着损失兵力的风险去为其它各家人马开路。

    入城之后,要的自然是立刻控制翰叶城西城区,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尽快搜罗城内的物资,例如甲胄,兵器,珠宝,金银等等物资。

    这都是属于战利品,世家军自然不可能奉献给朝廷。

    而韩玄昌和韩漠,更是亲自带人围住了奢华的叶府,从四面同时进攻

    叶府的护卫和家丁倒是鼓起勇气抵抗,只是在韩家铁刃之下,又岂能阻挡的住,府内的大小人等都被控制起来,韩玄昌更是带人直接来到了叶家的正院。

    韩漠初见叶府,也不得不赞叹叶府的奢华大气,远在东海城的韩府与叶府比起来,那是相差了几个档次。

    处处都是金碧辉煌,整座叶府,似乎就是由金子和碧玉堆砌起来。

    奢华至此,岂有不亡之理!

    护卫和家丁都血溅院内,不少叶家的子弟都捂着眼睛,不敢去看。叶无逊本待领人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是见到四周蚂蚁般密集的韩家军,每一个都是强壮勇悍,若是反抗,只怕死的会更快。

    “韩玄昌!”叶无逊望着人群中的韩玄昌,大声道:“你果然是诡计多端,这一次,你赢了!”

    “天道在人心!”韩玄昌淡淡道:“叶无逊,你们叶氏家族身为九大世家之一,不思忠君报国,却妄图谋反,穷尽奢华,荼毒生灵,百姓背心,早已失去了天道人心,有此结果,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叶无逊仰天大笑道:“韩玄昌,都说你有君子之风,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却是一介伪君子而已。你大义凛然一口的忠君报国,实在让老夫感到可笑。九大世家,哪一家不是心怀鬼胎?你说出忠君爱国之时,脸上也不红?”

    韩玄昌淡然道:“都说叶无逊自以为是,狂傲无比,今日看来,果然和传言的一般无二。叶无逊,事到如今,你还是束手就擒,到燕京听从圣上落吧!”

    叶无逊丢下手中的宝剑,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小酒瓶,拔开瓶塞喝了一口,沉声道:“来人,给老夫搬一张椅子来!”

    虽说灭亡在近,但是叶无逊的余威还在,当下便有人给他搬来太师椅。

    在韩家将士的面前,叶无逊靠坐在紫檀木大椅子上,一脸的不屑道:“想让燕京龙坐上那个无能之辈来落我?哈哈,他有何资格落老夫。若非黎谷关有失,那张椅子说不定就是我叶无逊的掌中物!”

    “住口!”韩玄昌斥责道:“到了此时,你还满嘴胡言。”

    “满嘴胡言又如何?”叶无逊瞥了韩玄昌一眼,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老夫还有命活下去。”他看向韩玄昌身边的韩漠,见他一身黑色紧身衣,指着韩漠道:“老夫的城门,是你打开的?”

    韩漠笑眯眯地抱了抱拳,道:“未得允许,擅自开门,还请恕罪!”

    叶无逊一愣,随即大笑道:“有趣有趣。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韩漠!”韩漠和善地笑着,如同春风般。

    “韩漠!”叶无逊皱起眉头,想了想,道:“莫非你就是骂我叶家不仁不智的那个韩漠?”

    当初叶无涯上门求亲,却被韩漠骂出韩府,此事已经在韩家有心的策划下,尽人皆知,叶无逊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正是小子。”韩漠笑呵呵地道。

    叶无逊仔细打量韩漠,缓缓道:“你敢领着二十人乔装影子卫进老夫的城,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他忽然想到什么沉声问道:“老夫且问你,据说黎谷关失守,也是一群人到了关下打开黎谷关的大门,与你可有关系?”

    韩漠叹了口气,反问道:“是谁打开黎谷关的大门,如今还重要吗?”

    叶无逊嘿嘿笑道:“若那件事情亦是你所为,老夫倒还真要钦佩你这个晚辈了。”他低下头,喃喃道:“为何我叶家就无这样智勇兼备的子弟……!”

    正在此时,从外面奔进一名韩家部将,恭敬向韩玄昌道:“大人,其它三路人马,正在攻打三门,叶家军已经得知西门告破,无心恋战,只怕很快就要攻破了。”

    韩玄昌点点头,低声道:“我们控制好西城,其他地方,由他们去占领,”顿了顿,附耳道:“叶府必定有宝库,派人迅搜找,城破之前,一定要将府内的东西拿到手里。”

    那部将一拱手,领命退下。

    韩漠瞧见叶无逊低下头后,一直未曾抬起,而且整个人一动不动,很是奇怪,不由皱起眉头,忽地想到什么,失声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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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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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玄昌皱眉道:“漠儿,什么事不好?”

    “父亲,只怕叶无逊已经用不着去燕京了。”韩漠苦笑道:“你看他手里的酒瓶,我看里面装的未必是酒,而是毒药吧?”

    韩玄昌一怔,皱起眉头,微一沉吟,忽地从人群中除去,径直向叶无逊走了过去,韩漠怕有意外,也紧跟在他身边。

    走到叶无逊面前,韩玄昌打量了一番,轻轻叫道:“叶无逊!”

    叶无逊一动不动,但是此时走进,却现他的胸口有一丝血迹,那是从嘴中一滴一滴往下滴在胸口上。韩玄昌蹲下身子,这才看清叶无逊那一张已经乌青紫的脸,早已没有了气息。

    “你活着虽不仁,但死法倒算是个人物。”韩玄昌喃喃道,站起身来,挥手道:“将他们全都收押起来,严加看管!”

    众将士立刻上前,将大堂内外的叶家族人俱都擒拿起来。

    整个叶府连下人共三百多人,一时间俱都拘押在一起,暂时就收押在叶府之内,韩家重兵看押。

    韩漠站在大堂之外,只是感觉世事真的无常。

    遥想数日之前,这金碧辉煌的大堂之内,叶家众人定然是意气风,只觉世上无不可为之事,他们或许还在想象叶家入主燕国的那一日吧。

    但是几日之后,叶家众人已经沦为阶下囚,生死只在朝夕之间,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叶家的人就算还活着,恐怕必死还不如。

    燕国九大世家之一,传续百年的叶家,就在今日成为历史。

    毫无疑问,在这次平叛战争中,自己打开的两扇门,无论哪一扇门,那都是功劳至伟,甚至可以说,自己打开了两扇门,那是叶家通向灭亡的地狱之门。

    整个西城区都已经控制在韩家的手中,其它三门似乎还在激战,不过想来也是支撑不了多久。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三家自然也不可能绕到西门入城,有时候大家会有一种不宣自明的默契,各自攻打一门,那一片城区的财富就可以归属他的旗下。

    虽然多少会有一些伤亡,但是其他三家为了抢掠的资格,只能强攻,若是绕西门进入,到时候韩家可就有口实对其他城区进行劫掠了。

    实际上韩家在入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控制住处于翰叶城正中央的叶府,这就是先入城的好处,占地百亩以上的庞大叶氏府邸,其中的财富只怕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韩家得部将很快就在叶府找到了三处宝库,韩玄昌自然是吩咐部下立刻将能拿能拖的财物都运至自己的军中。

    ……

    “少爷。”韩漠还在奢华的叶府内转悠,就听到韩青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戎装的韩青笑嘻嘻地从外面钻过来。

    韩漠翻越黎谷关,并没有带上韩青,只是让韩青通知萧灵芷行动暗号,之后韩青也就随军入关。

    “韩青!”见到韩青毫无伤,韩漠很是欣慰,无论如何,韩青这小子应该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了,名为主仆,实际感情也和兄弟差不多,迎上前去,踹了韩青一脚,笑呵呵地道:“我还以为你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漂亮姑娘呢!”

    韩青苦着脸道:“还真是看上了几个娘们,不过老爷下军令,不得骚扰百姓,更不得任意胡为,否则是要砍脑袋的。”

    韩漠倒是知道,韩玄昌已经颁下军令,这敛财自然是必须的,但是若是那些商家大户愿意交出财物,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韩家将士是不得轻易伤害百姓的。

    韩漠点头道:“是要有规矩,总不能进来便屠城吧。叶家的罪过,其他人已经受到了牵连,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

    “少爷,我差点忘了,是朱大哥让我过来找你,让你去看宝贝的。”韩青笑眯眯地道:“朱大哥说了,你见到那宝贝,一定会很开心!”他口中的“朱大哥”,自然是朱小言

    “宝贝?”韩漠奇道:“什么宝贝?”

    “朱大哥说了,你去了就知道。”韩青笑嘻嘻地道:“少爷,那宝贝我也有一份的。”

    韩漠大是好奇,能让朱小言口称“宝贝”的东西可不多,看来还真要去看看,点头道:“等我换身衣裳。”他兀自穿着影子卫的黑色紧身衣,此时不活动,倒有些寒。

    在叶府找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换上,这才跟着韩青去见朱小言。

    韩青领着韩漠在叶府转悠了大半天,穿堂过远,这才到了一处大院子外,尚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马嘶声。

    “是马房?”韩漠立刻释然。

    朱小言爱马如命,进了城内,第一个找到的地方,就是叶府的马房。

    叶家是渤州郡最大的家族,穷极奢华,自然也会搜集各类宝马,而且他们私下里本就和魏国不干不净,暗中从事过马匹交易,想来马房中有不少上等好马。

    想到这里,韩漠心中兴奋起来,自己如今最缺的,就是一匹上等好马,每次看到朱小言和他那匹云电,韩漠还真觉得自己有些羡慕。

    叶府的马房比起韩家的马房,那是要大了几倍,一列一列的马厩,看起来比许多富人家的房子还要奢华,玉柱琉璃瓦,甚至还有几处小亭子,看起来不像马房,倒像人住的地方。

    韩漠远远就看到了朱小言的身影,此时正领着沈沈非和韩必图,在各处马厩转悠着,梁绾却是暂且带领着风骑,并不在这里。

    韩必图见到韩漠进来,急忙扯了扯沈非的衣裳,更是轻声道:“朱统领,五少爷来了!”尔后对着韩漠这边恭敬行礼。

    韩漠笑着摆手道:“罢了,几位这次都辛苦了,回头再赏弟兄们。”

    他四周看了看,马房共有七八处马厩,骏马如云,倒有上百匹,大都是高大健壮,膘肥腿长,只瞧一眼,即使不懂马,也知道无一凡品。

    “五少爷,这些宝贝,你可还满意?”朱小言望着四周的骏马,眼中泛着光,对于向来冷漠的他来说,能露出这种兴奋的神色,实在难得。

    韩漠背负双手,走到一处马厩边,里面有七八匹骏马,打着响鼻,非但膘肥腿长,就从外貌看起来,也比普通的马匹气宇轩昂许多。

    “这里的马,大都来自魏国。”朱小言在旁道:“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有庆国马,还有几匹是南风的。每一匹,都不比风骑的差。”

    韩漠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叶家既然有心养马,以他们的自以为是的性格,不是上等好马,进不了这个马房。”

    朱小言问道:“五少爷,这匹骏马,你准备如何处理?”

    韩漠笑眯眯地道:“有好处不拿,那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些马匹,都归我们风骑所有了。”转头向沈非二人道:“你们二个看上哪匹马,就自己牵走,这些马,可比咱们之前的魏马要强许多,。”顿了顿,又道:“记得帮梁绾也选上一匹!”

    沈非二人大喜过望,躬身谢过,喜滋滋地各自去挑选马匹。

    实际上所谓的“挑选”,也不过是找一匹自己看得顺眼的,这里面每一匹马牵出去,那都是上等宝马。

    “韩青,你自己也去选一匹吧。”韩漠笑了笑,等韩青兴高采烈去选马,才向朱小言道:“小朱,接下来,你也该为我挑选一批了。”

    朱小言瞥了韩漠一眼,道:“五少爷,真要选一匹马,那是要看你和它是不是对眼。这马也是有灵性的,你看上它,它看上你,那才好相处。”

    韩漠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才知道它是否看上了我?”

    “很简单,你去摸它的鬃毛,如果它不反抗,那就是与你有缘了。”朱小言缓缓道。

    “有一套!”韩漠呵呵笑道,随即摇头道:“小朱啊,我听说有些烈马,若是骑士不能驯服,就不能骑乘,那又如何解释?难道那类烈马就看不上人?”

    朱小言正色道:“马如人,人有烈性必忠诚,马有烈性势必忠贞。那些烈马,性子烈,傲气盛,是不愿意成为人的胯下之驹,所以只要有人接近,就会爆烈无比,没有驯马的本事,那是难以驯服,更难以让它成为忠贞之驹的。”

    韩漠沉吟着,若有所思,半晌过后,才问道:“小朱,你看马的眼力,是我不能企及的。既然要选马,自然要选一匹既忠贞又厉害的骏马,即使烈性,我想我还是愿意为了得到它的忠贞去驯服它。你且帮我看看,哪匹马值得我去驯服?”

    朱小言眼中露出满意的光,似乎对韩漠的知难而上很赞赏,转身道:“你随我来!”

    韩漠知道他是要带自己去看好马,二人并肩而行,走到一处马厩前,朱小言指着马厩里的马匹道:“五少爷,这两匹马,你喜欢哪一匹?”

    这出马厩比其它马厩要大出许多,宽敞明亮,但是里面却只有两匹骏马,而且这两匹骏马也大是不同。

    居中站立的,是一匹毛色纯白的高头大马,气势不凡,身上的毛如同白雪一般,光滑无比,那鬃毛也是整齐的很,四蹄有力,体型健壮,站在马厩中央,如同一个意气风的大将军一般。

    另一匹马却是一场特别,静静地俯卧在角落处,闭目养神,虽然看起来也颇健壮,但毛呈灰褐色,只从颜色上看,就比白马差了观赏性,而且它的毛也异常的其它,其它骏马或许都不如白马毛的光滑油亮,但也都是齐刷刷的整齐不已。

    但是这匹灰马的毛却都是卷曲着,如同烫过一般,杂乱不堪,似乎已经太久没有经过刷洗梳理,看上却很是邋遢。

    只从外表看,白马如同雍容华贵的佳公子,而灰马却如同一个冷漠的乞丐。

    这样两匹马同出一处,倒是奇特的很。

    “这是纯种的腾霜白,身躯粗壮,四肢结实有力,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耐劳,不畏寒冷,度奇快,即使是在森林高原甚至是湖泊,亦能穿梭如电。”朱小言正色道:“此马产自魏国,但是就算是魏国,恐怕这样的骏马也不会过屋匹,乃是世间难得的宝马!”

    “腾霜白?”韩漠颇有些兴奋,点头道:“这名字雅致,马也是好马!”指了指角落那匹很不起眼的马匹道:“那又是什么马?”

    朱小言眼中泛着光,一字一句道:“那是绝影!”

第一四六章 【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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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赞道:“这名字倒是很拉风。”他自然不会以貌取马,既然绝影能与腾霜白同居一室,它外表虽然看起来很邋遢,但是想必也是不凡之物,否则也加也不会让这两匹宝马共存与这样一出宽阔的马厩之中。

    “他是杂种马!”朱小言淡淡道。

    韩漠呵呵笑道,不以为意道:“杂种纯种,有本事就是好马,何必在乎出身。”

    朱小言愣了一下,在这个注重出身的时代里,特别是在燕国这个注重血统的国度里,韩漠能说这样的话,倒是让他颇有些意外

    微一沉吟,朱小言才道:“按照传说,绝影又叫流光骢,是龙马与老虎的杂生……!”

    韩漠额头冒出冷汗,只以为人类乱搞男女关系,原来禽兽也有这个爱好,而且还能跨越种族的界限,那龙马竟然能和老虎搞在一起,真是让人惊叹。

    朱小言顿了顿,忽然问道:“五少爷,你可知道曹操在宛城时的坐骑?”

    “曹操?”韩漠一愣,不知道朱小言此时为何会提起曹操,不由看着他,问道:“绝影与曹操有何关系?”

    “曹操有数匹骏马,其中就有一匹绝影,当年他征讨黄巾军之时,就时常骑绝影。”朱小言平静地道:“宛城征张绣,张绣投降,曹操占了张绣的婶母,张绣愤而兵变,那一夜,大将典韦壮烈而死,流传至今,人人都是敬慕典韦忠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曹操能逃过那一劫,绝影亦是功不可没。”

    韩漠自然之道那段故事

    当年曹操大军征宛城,张绣出战不敌而降,曹操入城之后,误听侄子曹安民的怂恿,掳占张绣的婶母邹氏。张绣知道后,大怒,但害怕典韦的勇猛,于是亦从贾诩的计谋,命令胡车儿盗取了典韦的双戟,夜袭曹营,典韦战死,曹操大败而逃,张绣更是刺死了邹氏。

    这是曹操的奇耻大辱,能逃得性命,亦是曹操的幸事。

    朱小言道:“曹操当日所骑,便是绝影,在宛城将士的追杀下,绝影身中数箭,皆是要害,却依然负着曹操渡过了清水河,最终被射中马眼,这才毙命,死的与典韦一般壮烈。曹操逃脱后,不但祭奠了典韦,就连绝影也祭奠过!”

    韩漠愣住,他倒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一桩奇事,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毫不起眼的绝影。

    “这匹绝影,与曹操之骑同出一种。”朱小言解释道:“此马体格结实,外貌粗壮,能耐寒耐热,日行千里不费吹灰之力,能在森林高原甚至是沙漠穿梭,适应各样气候。这两匹宝马都不惧虎狼,勇悍无比,不过腾霜白必须上等马料喂养,而且绝不能受饥,一旦饥饿,腾霜白气力大减,精力衰弱,能力更是大减。而绝影食粗粮便可,并不挑食,饿上两三日,却依旧能够坚忍不拔,不影响它的耐力和度,它性情安静,并不喜热闹,而大多数的骏马亦不愿与它为伍。”

    “英雄落寞啊!”韩漠对这绝影大生好感。

    “最为重要的是,绝影天性忠贞,更有一桩奇特天性,无论去往何处,它都会与主人共进退,即使主人战死,它亦会护着主人,将主人尸体带回故里!”朱小言叹道:“它是马中的义士!”

    韩漠听的热血沸腾,望着绝影,也不知为何,那绝影此时已经张开眼睛,一对深邃的眸子也望着韩漠,一人一马,相互对视。

    “我要它了!”韩漠终于道。

    这样难得的神马若是不能成为自己的战马,那还真是要遭天谴。

    朱小言淡淡道:“若要真正得到它,可是要驯服它的!”

    韩漠再不多言,打开马厩之门,走了进去,那白马依旧挺立,而绝影亦是俯卧在地上,毫不畏惧,等到韩漠走到它身前,伸手欲要抚摸它的鬃毛,绝影就真的如同闪电一样,猛地站起,长嘶如雷,两只前蹄竟是毫不犹豫对着韩漠踢了过来。

    韩漠吃了一惊,想不到方才还安静如水的绝影,起怒来竟是如此恐怖,好在他反应迅,急忙侧身闪过,而绝影站定身形,打着响鼻,很是戒备地望着韩漠。

    朱小言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站在马厩外,看着韩漠驯马。

    韩漠缓缓绕着绝影转悠,而绝影却也很沉得住气,那一双大眼睛冷冷地看着韩漠,它倒是想知道韩漠想玩什么花样。

    叶家倒也有不少人都曾要驯服绝影,但是这家伙性子太列烈,竟是没有一人能够驯服,叶家甚至有人在愤怒之下想宰了它,若非知道这种马珍贵无比,只怕绝影也活不到今日。

    韩漠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既要驯服绝影,却又不能伤了它,若真是伤了它,这“马中义士”记起仇来,只怕宁可死,也不会跟着自己。

    他脚下一沉,两步冲上去,便要翻上绝影的背上,哪知道绝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竟是腾空而起,两只前蹄再次往韩漠踏过来。

    它的两只前蹄如同铁铸,真要被击中,受伤只怕是在所难免的。

    韩漠步伐轻盈,划步左闪,欲要往绝影的身后去,孰知绝影非但性情爆烈,而且聪明的很,转身的度也是奇快无比,韩漠本要闪到它的身后,它却聪明地一转身,这次不是面朝韩漠,而是屁股对着韩漠,两只后蹄往后撩了过来,劲风阵阵,力气不小。

    朱小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大声道:“它可不好对付,先看它的眼睛,露出笑容,让它感觉不到你的敌意,那样才好接近!”

    韩漠一怔,但是明白朱小言是骏马专家级人物,暂且先停止强势驯马,而是退后几步,站在当地,望着绝影的眼睛,一脸的笑容。

    绝影也是望着韩漠,依旧戒备的很。

    “绝影啊绝影,所谓好马配英雄,虽然我还算不上一个英雄,但是你跟着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韩漠笑容可亲地道:“我佩服义士,听说你是马中义士,我对你仰慕已久啊。从你那特立独行的性格中,我知道你不甘人下,你放心,只要你从了我,我以后会将你视作我的好朋友,咱们好朋友,讲义气,生死与共,你说好不好?你看,我手里没有武器,我很有诚意的,我是诚心邀请你做我的朋友。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叫韩漠,韩漠的韩,韩漠的漠,很拉风的名字吧,你的名字也很拉风的!”

    他笑呵呵地喋喋不休,绝影很疑惑地看着他,而腾霜白高仰着头,也瞥向韩漠,似乎很奇怪这个人为何会看中那匹“乞丐”而不是自己,这让腾霜白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韩漠很有耐心,喋喋不休诉说着对绝影的仰慕,甚至提到了绝影的前辈为曹操而死的那匹骏马,表达出了对那匹骏马的哀思。

    绝影似乎累了,这个人的长篇大论,像蚊子一样,让它很是郁闷。

    它闭上眼睛,正要俯卧下去,就在这一瞬间,韩漠的身形如同闪电般的猎豹,毫无征兆地冲向了它,绝影长嘶一声,再次抬起双蹄,这一次韩漠没有退,反而屈下身子,从双蹄下冲了进去,马蹄踏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钻到了绝影的腹下,仅差一点,就被绝影踩踏住。

    朱小言亦是豁然变色,韩漠如此冒险,出乎他的意料,他还真没有想到韩漠的骨子里是如此的悍不畏死。

    只眨眼间,韩漠已经翻上了绝影的背上,绝影嘶叫着,身体就像皮球一样,上下挑动,前踢跳完后蹄跳,韩漠紧抱着它的脖子,整个身躯就像荡秋千一样,随着绝影的颠簸而上下腾动。

    这幅景象滑稽的很,却也凶险的很,一旦被绝影摔落下来,绝影的马蹄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踩踏到他的身上。

    腾霜白似乎也来了兴致,为了凑乐子,也嘶叫起来,学着绝影上下跳动,玩的不亦悦乎。

    韩青和沈非以及韩必图都已经挑选了中意的骏马,那都是难得的良驹,听到这边传来如雷般的马嘶声,都骑马过来,见到韩漠在马厩中驯马,都是吃了一惊。

    大凡需要驯服的骏马,那都是神驹,只是这灰不溜秋满身卷毛的绝影,从外表看,实在没有神马的味道,远远不如腾霜白招眼,不过瞧见连五少爷都在艰难地驯服,那这匹马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一人一马就这样折腾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绝影还在做顽抗,韩漠却是被折腾的有些乏力,整个身体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几乎都要吐出来。

    “少爷,小心啊!”韩青大声叫道,担忧无比。

    朱小言神色平静,淡淡道:“不用担心,这匹绝影,已经是他的了!”

    只见绝影又折腾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受不了韩漠这个牛皮糖,腾跳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不再动弹。

    韩漠翻身下马,跑到一旁,“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韩青急忙上前,紧张道:“少爷,你没事吧?”

    韩漠吐了几口,才扯过韩青的衣裳擦了擦嘴,回头看了看绝影,苦笑道:“好朋友,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绝影缓缓走到韩漠身边,竟是舔着韩漠的手,显得很是亲昵。

    朱小言叹道:“就这样被你驯服了……我真是没想到。”

    韩漠指着腾霜白道:“小朱,要不它归你?”

    朱小言摇了摇头,道:“我有云电,在我心中,天下间最好的马,就是云电了。”顿了顿,看了绝影一眼,淡淡道:“也只有它能与云电相提并论了。”

    韩漠呵呵笑着,吩咐韩青道:“回头让人将这匹腾霜白带回东海,我想四哥应该会很喜欢它!”

    正在此时,却见一人飞奔而来,却是另一名骑兵队长梁绾,他奔到马厩处,对着朱小言和韩漠各行了一礼,神色凝重,道:“五少爷,卑职有一事要求你做主!”

第一四七章 【望月楼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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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见梁绾凝重的表情中夹着一丝愤怒,不由皱起眉头,问道:“梁绾,出了何事?”

    “五少爷!”梁绾攥着拳头,沉声道:“方才卑职领着弟兄们在城西经过,看到……看到一群士兵在一家青楼施暴,楼里惨叫声不绝,更有一名姑娘从楼上被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卑职本想去管,但是……但是卑职身份低微,所以来此求五少爷主持公道!”

    “是我们的士兵?”韩漠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梁绾点头道:“我看得一清二楚,是咱们韩家的人,而且……而且带头的似乎是韩思远!”

    韩思远是韩家旁系子弟,亦是这次韩家军的副将,跟随在韩玄昌身边,一路冲杀,倒也是勇猛过人,此人武技不弱,是韩家旁系子弟中难得的人才,为人耿直,算是条汉子,只是性情暴躁,颇有些好色,论起辈分来,韩漠还要叫他一声堂叔。

    梁绾也是个耿直之人,眼中容不得沙子,见到那副场景,肠子都气炸了,但是韩思远的身份,绝非他梁绾能够动的,所以才打听到韩漠和朱小言在马房这边,前来请求韩漠主持公道。

    韩漠虽然辈分小于韩思远,身份却远远高过他,如今的韩家军,也只有韩玄昌和韩漠能够处置韩思远,韩玄昌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事情繁多,这是也只能请韩漠去处理了。

    “那望月楼下,如今聚集了不少百姓和兵士。”梁绾道:“大家也都是颇为气愤,若是此事不好好处理,只怕军心不稳,民心不服!”

    韩漠沉吟着。

    入城劫掠,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稀罕事,不过有一条明文规定,若是城中百姓规规矩矩,不做反抗,那么绝对不能轻易屠杀居民。

    韩玄昌进城第一时间,也颁布了这条命令。

    世家军攻打渤州郡,明面上,自然是保家卫国,平伐叛乱,可是很多事情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他们浴血厮杀,为国的未必有,但是为了升职想必不少,更多的乃是为了家中老小。

    一有战事,战死者自然有丰厚的抚恤银,那些活下来的将士,必定也能得到大大的奖赏,这些赏银,足够家中老小过上一阵子舒坦的生活。

    实际上,朝廷下的赏银向来很少,而且拖得很晚,如此一来,各大世家为了激励将士,维护人心,都是要自己先行取出大量的赏银分下去。大批的赏银,有时候甚至连世家也拿不出来,所以攻下城池,劫掠财物,聚集起来然后分,这也是各支军队都爱干的事儿,实际上也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城破之后,城内的富商大豪,只要没有政治纠葛,主动交出钱财,大都可以保住性命,至于普通老百姓,通常情况下,军队也不会太过为难。

    当然,屠城的事儿在历史上也是有人干过,不过那通常都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攻下一城,全程屠戮,这种残酷的事儿虽然有过,但是绝对很少很少。

    韩漠听说韩思远在青楼大动干戈,眉头紧皱,若说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这种状况下,那还真算不上,有些军队,别说杀几个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子,就算是杀几百个上千个百姓,只怕也会没有人多说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

    望月楼,应该是整个翰叶城内最大的青楼,据说后台是叶庚,穷极奢华,楼高五层,雕梁画栋,流檐飞阁,大红玉柱子流光溢彩。

    此楼内不但有燕国的美人,更有来自魏国庆国甚至是南风的佳丽,而且每一个人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讲的是风雅,买的是风情,与土窑子里几个铜钱就能出卖**的妓女是大不相同。

    这里的女子每一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是叶庚的摇钱树,进入望月楼的客人,亦是非富则贵,普通人是没有本钱进去的,据说在里面单听一琵琶曲,就得花上好几两银子,抵得普通百姓几月的开销,所以身上没有足够的银两,想进去附庸风雅品玉弄香也是没有资格的。

    往日里,经过这条街,就能听到楼里传出来的莺莺燕燕之声,莺歌燕舞,纸醉金迷,彰显着渤州郡的繁荣。

    只是此时的望月楼内,四层以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倒是五楼之上,传来哭泣声和叫嚷声。

    大街之上,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那是从五楼扔下来的姑娘,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更有不少韩家兵士,都在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愤然之色。

    杀人倒也罢了,但是手段如此残忍,颇让人心中有些寒。

    望月楼的五楼,香风阵阵,却也充斥着血腥味,望月楼的几十名姑娘都在五楼上,十多名兵士各自按着一个姑娘,剥光了衣服,正在肆意挑弄,其他的姑娘则挤在角落处,如同受惊的兔子,惊恐而茫然。

    韩思远年过四十,身材魁梧,此时**着上身,坐在椅子上,脚下踩踏着一名姑娘,手中的刀子在姑娘的脸上闪动着,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本是负责收缴这条街的财物,这条街上的居民都老老实实地交出了金银财物,等到搜寻到望月楼的时候,立时瞧见这群美貌的佳人,当即便动了亵玩的心思,令人取走金银财物,更是领着十多名兵士,将楼里的姑娘都驱赶到五楼来,任意亵玩。

    “都给老子脱了衣裳。”在姑娘们凄惨的叫声中,韩思远望着角落处的姑娘们,悠然道:“本来就是一群婊子,还知道廉耻吗?脱,快脱,老子脾性不好,再不脱,这次丢下去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些姑娘虽然委身青楼,但大都是才情不凡,楼中接客,大半都是无奈之举,要让她们都脱了衣裳坦胸露乳尽赤眼前,那自然是大大的不愿意。

    瞧见自己的姐妹正在被兵士们亵玩,凄声入耳,众人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你们打着平叛的旗号,攻下翰叶城,我们也交出了所有的银钱,你为何还要如此羞辱我们?”一名性情耿直的姑娘眼圈红肿地道:“我听说你们韩家在东海郡施仁德,都说东海郡是燕国最后的净土,实料不到与叶家是一个德行。”

    韩思远大笑道:“羞辱你们?你们只是卖肉的婊子,还有何尊严?你还当你们是人,你们不过是一群货物罢了,如今这翰叶城被我韩家攻破,你们就是我们的货物,自然由我们任意处置。”神色一冷,站起身来,手中拎着刀,走到姑娘们面前,伸手扯过一个姑娘,抱入怀中,那姑娘拼命挣扎,却是被韩思远粗壮的手臂死死抱住,那只毛茸茸的大手扯下她的肚兜,顿时露出圆滚滚雪花花的胸脯来。

    韩思远大手揉捏着姑娘的胸脯,得意地笑着,提到指着众女道:“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你们脱了衣服后,是怎样一个德行,快脱!”他声若洪钟,姑娘们都被他声音骇住,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畏畏缩缩地开始解衣带。

    “妈的!”韩思远忽地骂出声来,却是怀里的姑娘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的极狠,都撕咬下一块肉来,他一脚踹开姑娘,上前一步,大刀劈下,将姑娘劈成了两半,鲜血喷出,众人都是惊叫出声,捂住了眼睛。

    韩思远脸色铁青,踢了踢那尸体,骂道:“真是找死!”顺手又拉过一名姑娘,正要施暴,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韩思远回过头,只见大门处,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正背负着双手,神情冷淡,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身着衣甲的部下。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韩漠。

    众女见到韩漠等人进来,还以为又是一群恶人,更是惊恐。

    韩思远放开姑娘,丢下大刀拱手道:“五少爷!”屋里其它的兵士也都放开手中的女人,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裳。

    韩漠看也不看韩思远,走到大椅子边坐下,韩青等人也紧跟其后。

    见到众女一脸的惊恐,个个都是花容色变,这一群遭受无数人欺凌的弱女子,如今却又遭受着死亡的威胁,不知为何,看着姑娘们柔弱无助的样子,看着她们眼中的惊恐和茫然,韩漠竟然有些心酸。

    她们本已无根,如同风中浮萍,只是为了生存在竭力地卖弄笑颜,当大祸临头之时,却没有任何人对她们施以援手,在很多人看来,她们是一群贱人,是货物,可以任意糟蹋。

    韩思远见韩漠脸色不善,心中也有些突突,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功劳,更何况这只是一群没有任何身份可言的妓女,所以松下心,笑道:“五少爷怎么也来了这里?”顿了顿,见韩漠神情冷漠不变,异常阴沉,心中有些紧,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起来:“五少爷,你看……唔,方才找到了几件好东西,回头我让人给五少爷送过去,五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韩漠抬起头,凝视着韩思远,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问道:“远叔,父亲入城之后,颁下军令,只要他们老实合作,便不得滥杀无辜,你可记得?”

    韩思远愣了一下,点头道:“知道。”

    “既然知道,远叔身为军中副将,为何却要带头违抗军令呢?”韩漠声音平静,但是那股冷意从骨子里散出来。

    韩思远讪讪道:“五少爷,大人的军令,我自是不敢违抗。只是这群婊……恩,她们也算不得人,只是没有廉耻的贱物而已……!”

    韩漠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椅子道:“远叔,坐下说话!”

    韩思远见韩漠缓和下来,心中微宽,拱了拱手,在椅子上坐下。

    那群姑娘听韩漠开始之言,还以为真要为她们做主,只是见到韩漠让韩思远坐下,顿觉自己是异想天开,他们都是韩家的人,岂会为了我们这一群被人称为“贱物”的妓女做主。

第一四八章 【青楼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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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扫视了众女一眼,才看着韩思远,见他脸上有一处刀伤,一眼就瞧出是新伤,知道是这次征讨中留下的伤痕,只怕身上的伤痕也不少,温言道:“远叔,此次征讨,你居功至伟,血战当先,没有辱没韩家的声威,小五亦是好生钦佩!”

    韩思远哈哈笑道:“五少爷,咱们东海人,生来就是不怕死的性情。”

    韩漠微微点头,问道:“远叔,叶家的财富,在燕国位居位,而且他们的装备比之我们,那是要强上许多,你可知道为何他们却如此不堪一击,不到十日,就败在我们的手里?”

    韩思远愣了愣,想了想,才道:“那是我们攻破了黎谷关,而且叶家军毫无斗志,懦弱如鼠,岂能是我们的对手?”

    韩漠摇了摇头,道:“远叔,这只是表面的原因而已。远叔试想,叶家军的军饷,比起我们世家军,那是高出许多,他们的装备精良,又有地利之优,为何被我们攻破黎谷关后,却丧失了斗志?远叔也看到了,世家军一入关,渤州郡西部地区六县都有百姓起义,为我们捉拿叶家族人,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韩思远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民心!”韩漠平静地道,他虽然年纪轻,但是说起话来,却老成的很,缓缓道:“因为叶家失去了民心,所以即使他们有着强大的财力和装备,但在遭遇挫折时,便一溃千里,百姓们更是离心离德。”

    韩思远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是!”

    韩漠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我就知道远叔一定明白的。叶家的失败,那是给了我们警示,更是在告诫我们,不管我们家族如何的强盛,我们的根基还是在民心,民心不可违,有违民心者,势必会自食恶果的。”顿了顿,才道:“但是远叔今日所为,却是大违民心之举。她们老老实实交出了她们的一切,那些都是她们强颜欢笑换取过来的卖笑银,我们应该知足,更应该尊重她们,但是远叔不但没有善待她们,反而……哎,远叔,我们是第一支进城的军队,而且楼下都是将士百姓,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百姓将如何看待我韩家?我韩家所要的民心,又从何而来?”

    虽然韩漠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但是韩思远已经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森然之感,忍不住道:“五少爷,这一群贱货,有何值得尊重?她们是一群婊子,比一匹马还要不如。”

    韩漠淡淡道:“她们有手有脚,五官俱全,从哪里看出她们不是人?”

    “可是……!”韩思远有些急了,他还真想不到韩漠会为一群“婊子”来与自己为难。

    “可是你觉得她们以卖笑为生,如同行尸走肉,身份卑贱,所以没有资格做人是不是?”韩漠的声音森然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何会在此任男人欺凌,为何要整日里强颜欢笑苟延残喘?我想她们也并非生来就是如此吧,她们能有今日,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段痛苦的故事,你又凭什么折磨她们?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是贵族,她们的生命在我们眼中不堪一提?远叔应该没有忘记,叶家也是贵族,但是如今他们却是连猪狗也不如,随时都会失去生命,所以,贵族不可能永远富贵下去,而贱民……也有她们自己的尊严!”

    韩漠并不是伟大的自由主义者,他有野心,有抱负,但是毫无疑问,他是来自文明世界,知道人的财富有高低,身份有尊卑,但是生命和尊严却是相同的。

    他身为贵族,却从未自居为贵族,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于那些贫贱的百姓,他是有很深同情心的。

    这种理念,当然不是所有贵族能够具有的,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韩思远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回答,而韩漠身后的朱小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那一群姑娘,却是惊讶万分,随即却是深深的感动。

    没有谁会想到她们身后的辛酸,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她们的痛苦,那些贵人们只知玩弄她们的**,乐此不彼,所有人都在骂着她们是一群千人摸万人骑的婊子,可是有谁想过,她们为何会沦入娼门。

    强颜欢笑之下的悲痛,又有几人能体会到。

    她们或被抢掠,或被诈骗,或被官府配,或因买卖而堕落于娼门之中,寒暑不断,勤练琴棋书画,为的就是取悦男人们,等到人老珠黄,势必凄苦终老。

    可是这个年轻的贵族,却字字珠玑,说到她们的心坎上。

    无声之中,竟有不少姑娘轻轻抽泣着,眼圈红肿。

    韩思远硬着头皮道:“五少爷,这次是我错了!”

    “你不是错了,而是违反了军令,更是亵渎了韩家的声威。”韩漠平静地道:“如果不给大家一个交待,我们韩家的声誉将受到重挫。”他凑近韩思远的耳朵,低声道:“不管其他家族如何胡作非为,但是我韩家,绝对不能坠了声誉,更不能失了民心,远叔,你明白吗?”

    韩思远皱起眉头,终于道:“五少爷,你说吧,该如何落,韩思远没有二话。”

    世家军自然不同于官军,他们终究是以家族为载体的军队,韩漠是韩家直系子弟,辈分虽低,但是身份却极高,他的话在世家军这种以家族为载体的军队中,自然是军令。

    韩漠沉吟着,终于道:“韩必图,军令是怎么说的?”

    “回五少爷,军令说得清楚,入城之后,有擅杀无辜者,杀无赦!”韩必图回道。

    韩思远一怔,凝视韩漠道:“五少爷,难道你要我死?”

    韩漠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十多名战战兢兢的兵士,冷冷道:“是谁将那姑娘扔下楼的?”

    有两名兵士出来道:“是……是我们!”

    韩思远立刻道:“与他们无关,是我吩咐他们扔下去的,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他起身拿起刀子,奉在韩漠面前,道:“五少爷,你要我死,我没二话,你这就杀了我。”

    韩漠叹道:“远叔,在战场上,你是一位英雄,小五敬重你,更钦佩你。但是你犯了错,总要给大家交代。”顿了顿,继续道:“他二人或许是奉了你的命令,但是明知有犯军规却不劝你,而且他们手上沾了血腥,也只能以死谢罪!”

    韩思远握着大刀,闭上眼睛,苦笑道:“五少爷,但愿我韩家真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当然明白,韩家收买民心意味着什么,韩漠要杀自己,只是杀鸡儆猴,用来立威,用来表明韩家的道义立场

    自己一死,不但能挽回声誉,而且能够给其它的将士以警示。

    “家中老小,日后仰仗五少爷照顾了。”韩思远一躬身,行了一礼,再无二话,刀光闪动,抹过了脖子,鲜血喷出,他的身体倒在血泊中。

    那两名兵士眼眸子里闪烁着惊恐之色,但很快就一咬牙,各自拿起自己的佩刀,齐齐躬身道:“日后有劳五少爷照顾家中老小!”亦是各自自裁而死。

    转眼间,三具尸体横陈地下,鲜血泊泊直流。

    韩漠闭上眼睛,心中道:“韩家有此将士,如何不能成大业!”许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望着其他兵士道:“回到你们的营中,各领三十军棍!”

    众兵士齐声称是,整理好衣甲,抬着韩思远三人的尸体,离开了望月楼

    ……

    楼内一片沉寂,倒是楼下很快传来惊呼声,跟下去的韩必图已经高声对众人道:“此三人滥杀无辜,有违军法,已被五少爷处死,若再有滥杀无辜者,亦同此下场!”

    很快,楼下就传来一阵欢呼声,那都是老百姓的声音,能够从严治军,至少让百姓们的生命得到了保障,不少人已经开始询问起这“五少爷”是何许人也。

    倒是楼下的那些兵士,见到身为副将的韩思远亦不能逃过军法,更是肃然。

    楼上的那群姑娘们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年轻的公子,竟然真的为她们主持公道,将几个主犯当场杀死,这几乎如同梦幻一般。

    贵族凌辱弱小,司空见惯,可是今日之事,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强悍如韩思远,只因韩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自裁谢罪,这在姑娘们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姑娘们看韩漠的眼神,顿时有了敬畏和感激。

    “各自寻出路吧,回头都找他领些盘缠,该怎么走,你们自己决定。”韩漠看了众女一眼,叹了口气,转头向韩青道:“你去军中支些银子出来,每人分些,让她们活下去吧。”再不多言,带着朱小言等人,快步下楼。

    出了望月楼,几骑飞驰过来,背上都插着旗子,那是传令兵,韩漠见他们行色匆匆,叫住道:“出了何事?”

    几名骑兵也识得韩漠,已经有一人道:“回五少爷,其它各门都已经告破,叶家军全都投降了,我们正要去禀报大人!”

    “父亲在哪里?”韩漠问道。

    “在郡守府。”骑兵回道:“大战开始的时候,渤州郡郡守赵夕樵便被叶家关在郡守府大佬里,刚刚才被放出来,如今大人正在郡守府!”

    韩漠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有人在叶家府邸吗?”

    这么快其它三门告破,也不知叶府宝库的东西都被运出来没有。

    “回五少爷,我们的人还在。”骑兵道:“不过萧大将军却带人进了府,而且他派人四处找寻大夫,我们有兄弟看见,他们似乎有人受了重伤,被抬进韩府安置,萧大将军似乎很着急。”

    韩漠有些疑惑,普通将士受伤,萧怀金可不会着急,能让萧怀金着急起来,自然不是普通人,皱眉问道:“知道是谁受伤了吗?”

    骑兵回道:“我们没有看见,所以不能确定。但是有兄弟说,好像是随军军师刺客刺伤,伤势很重,如今是找寻大夫为军事诊治!”

    韩漠吃了一惊,随军军师,那岂不是萧灵芷?难道萧灵芷被黑老鼠所伤?

第一四九章 【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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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对萧灵芷的印象谈不上好,虽然萧灵芷很美,但是太孤傲,太冷清,甚至有一点点自以为是,这并不是韩漠欣赏的性格,但是萧家派人欲图加害自己的时候,是萧灵芷暗中派追风来通风报信,也算是对自己有了一份恩情。

    他挥了挥手,几名骑兵拱手离去。

    朱小言淡淡道:“你在担心他?”

    “谁?”

    “他们口里的军师!”

    “谁说的!”韩漠撇撇嘴,那个冷傲的女人生死与自己有何干系,更何况那是萧家的人,自己对萧家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朱小言淡然道:“你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担心。”

    “原来你还会看相。”韩漠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道:“我听说翰叶城有一种杏茶,是渤州郡的特产,走,我带你们几个去尝尝。刚才来时,我见到了一家茶铺。”

    朱小言以及韩必图等三名风骑队长跟着韩漠来到那家茶铺,铺面很小,半掩着门,韩漠推门时,惊得屋里那茶博士拎起茶壶戒备,见韩漠笑容可亲,问道:“几位……几位要做什么?我……我已经交了银子。”

    韩漠领着朱小言几人坐下,丢了一锭银子,笑道:“你别怕,给我们沏两壶杏茶!”

    茶博士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见到那锭银子,有四五两,有些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见朱小言等人衣甲在身,忙道:“你们等着,老小这就沏茶,银子老小可不敢收。”

    他匆忙去沏茶,韩漠也不多说,只是把玩着茶具,若有所思。

    西城区的大街小巷,此时却是在迅流传韩漠为妓女做主,将几名韩家部将军法从事,这固然让西城区的韩家将士们更加肃然,不敢胡乱妄为,更让破城之后百姓浮躁惊恐的心理稍稍得到了安定。

    欺负妓女都要死,那欺负其它百姓,自然会更加严厉的。

    所以西城区本来混乱的局面,却因韩漠严肃处理韩思远而稳定下来,百姓们自然对这个“五少爷”大家歌颂,韩家将士按照规矩成队搜取银子,交出金银财物的都会在门前挂上韩家的标识,以免再遭骚扰,倒显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搜集的金银都会运到西城区划定的韩家军营中,积存起来。

    其它各城区打听到西城区的情况,纷纷往这边涌来,虽说韩家控制区宽厚的很,却不能保证其它家族的军队不会横征暴敛残杀无辜。

    世家军是有规矩的,既然韩家控制了西城区,那么其他家族的军队便不得来此侵占骚扰。

    杏茶很快就沏好,两壶茶送到桌子上,就闻到浓郁的茶香味,中间夹杂着杏仁的气味,茶博士小心翼翼地为几人斟上茶,见韩漠和善的很,忐忑之心才松了下来。

    “几位官爷慢用。”茶博士道:“不够再沏,这里没有其它东西,茶水倒是多得很。”

    韩漠微笑道:“你这茶很香,”轻轻品了一口,淡香之中,夹杂着杏仁的味道,不由点头道:“味道不错。来,银子收好,不会有人再来收取的。”

    茶博士有些狐疑地看着韩漠,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这一壶茶不过十多文铜钱,这公子竟然掏出好几两银子,还真是阔气。

    “收下吧!”韩漠微笑道:“我有话问你。”

    茶博士见韩漠神色真挚,畏畏缩缩拿过银子,道:“官爷要问什么?只要老小知道的,一定实话实说!”

    韩漠微微点头,想了想,瞥了朱小言一眼,才问道:“你们翰叶城,有没有出名的大夫?”

    朱小言不动声色,喝着杏茶。

    韩漠心中只是咕囔着:“萧灵芷毕竟派人给我们报过信,咱爷们做事那是恩怨分明,对我的人情,我自然要报答,若是有仇,那也是要报的。”

    茶博士立刻道:“官爷是问大夫啊?老小还真知道城里有一位挺有名的大夫,大号施恩,咱们都叫他施圣手。他不是咱们燕国人,是十多年前从南风国跑过来,在这里定居下来。前年郡守大人患了重病,差点就……唔,就是被施圣手救回来的。”

    “这个施圣手很厉害?”韩漠若有所思问道。

    茶博士见韩漠等人和和善善,先前的惧怕之心小了不少,凑近过来,道:“是有些本事。大宗主……唔,叶家宗主以前还请他吃过饭哩。”

    “他还在城里吗?”

    茶博士道:“兵荒马乱,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城中。要不这样,几位官爷先喝着茶,我去给官爷瞧瞧,他就在这条街上,离我这里没几步路。”

    韩漠起身道:“我随你去!”向朱小言道:“你们就在这里喝茶吧。”

    他跟着茶博士出了门,往东走了一小会儿,就见到一个宽敞的铺面,门头上也没挂招牌,乍一看去,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的。

    “那就是施圣手的屋子了,施圣手医术高明,用不着挂招牌,大家都知道他的地段。”茶博士解释道,正要上前,却见一人从屋子里出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人青衣长衫,年过半百,须皆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一脸的不满,嘟囔道:“求医有这样子求的吗?”

    说话间,从屋中出来一群人,都是衣甲在身,手上还提着大刀,那领头的身材魁梧,韩漠却是认识,那是萧灵芷的亲信秦山。

    茶博士见到兵将出来,吓了一跳,急忙往回跑。

    秦山也没注意这边的韩漠,上前揪着施圣手的衣裳,恶恨恨地道:“再多废话,我砍了你的脑袋,还不快走,要是耽搁伤势,你这条命就活不成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明晃晃的大刀就在旁边,施圣手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表情却是极不情愿,他在翰叶城也算是一个很有

    韩漠轻轻咳嗽两声,秦山听到声音,转头来看,见是韩漠,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此时自然已经知道,在荒郊客栈遇到的那个年轻公子,乃是韩家直系子弟,更是韩玄昌的儿子,见韩漠此时突然出现,秦山很是惊讶。

    “你们是萧家的兵士?”韩漠望着秦山,脸色阴沉,淡淡问道。

    秦山虽然认识韩漠,其他几名士兵却不认识,已经有人挥着刀子道:“你是何人?还不快滚,要多管闲事吗?你有几个脑袋?”

    “我就只有一个脑袋。”韩漠淡淡笑道:“难道你还想砍了我脑袋?”

    秦山回骂道:“你他娘的嚎叫什么?这是韩家的五公子。”

    虽然对“五公子”这个称呼很陌生,但是众兵士见秦山神情肃然,这位年轻人显然是贵族,他们虽然是萧家的将士,但是对于任何一个贵族,那都是不敢得罪的。

    秦山虽然性情粗豪,但也不是不通世故,自己只是萧灵芷身边的侍从,还没有资格与韩漠叫板。

    韩漠问道:“秦山,西城区是韩家军控制的区域,你莫非不知道?”

    “我……我知道!”秦山尴尬道。

    “既然知道,你们萧家的兵士有何资格来西城区抓人?”韩漠冷冷道:“这位大夫既然住在西城区,就处于我韩家的保护之下,你说带走就带走,只怕家父知道,会很不愉快吧!”

    秦山皱着眉头,上前来抱拳道:“五少爷,这人我一定要带走,哪怕你现在杀了秦山,秦山也要带走他!”

    韩漠故作疑惑地道:“为何?难不成是萧大将军要你们将这位老先生抢过去?”

    秦山眼圈微微泛红,堂堂七尺之躯,红着眼圈道:“五少爷,小姐危在旦夕,这大夫若是不去,只怕……只怕……!”攥着拳头,长叹一声。

    “你是说军师?”韩漠问道。

    秦山点头道:“正是。我们行军途中,有刺客化装成我们的人突然出手刺杀大将军,他们人手不少,隐蔽得很,我们意料不到,被他们偷了空子……!”

    “刺杀大将军,军师怎会受伤?”韩漠不解道。

    秦山眼眸子里显出愤怒的眼神,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躬身抱拳道:“五少爷,你和小姐也曾共患难……请您高抬贵手,让施恩随我们去。”

    韩漠也知道伤情不能耽搁,道:“这样吧,施恩好歹是我们韩家辖区的人,他这次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好向父亲交代,我随你们一起去,总不能让这老家伙在那边送了命!”

    秦山只盼这施恩赶快去救萧灵芷,忙道:“那便辛苦五少爷了。”转身冲着施恩吼道:“还不快走!”

    施恩苦着脸,摊着手道:“总要我拿了药箱才成!”

第一五零章 【内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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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府正宅。

    施恩被带着去了偏院为萧灵芷诊断伤势,韩漠自然不好跟去,他在院中看见萧家不少兵士和韩家的军士混在一起,双方士兵都是冷眼对视,在脸面上谁都不甘处于下风。

    不过叶府几处的宝库早就被韩家军师洗劫一空,都运到了军营去,整个叶府剩下的财物,大都是搬运不走的。

    韩漠在正厅内,看到正心急气躁的萧怀金,一身戎装,在正厅内来回走动,大厅内更有不少萧家部将,各人神色都很是怪异。

    一见到萧怀金,韩漠立刻想到这家伙竟然想暗中派人除掉自己,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却含笑上前,恭敬道:“大将军攻破正门,恭喜恭喜!”

    萧怀金正心如乱麻,听到韩漠声音,转过头来,见韩漠正笑盈盈地站在大门口,不由吃了一惊,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飞转着,但很快就露出怪异的笑容道:“哦,这不是韩世侄吗?你们韩家进城倒是早啊,韩大人现在何处啊?”

    韩漠道:“进城之后,家父一直在安民抚慰,现在究竟在何处,韩漠也是不知道。”

    萧怀金冷笑道:“安民抚慰?韩世侄,这叶府几处宝库都被盗贼洗劫一空,你们韩家进城之后也不好好保护,这可是说不过去啊。”

    韩漠淡然道:“原来大将军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关注叶家的宝库吗?我还真是不知道出了何事,想必是叶家自知灭亡,早就将珠宝财物转运出去了吧。”

    他知道,萧怀金现在心里是又愤怒又妒忌,叶家宝库的财富,那不是小数目,只怕黎谷关还没攻破的时候,萧家就曾打过这批珠宝的主意,但是到了最后,这批宝物却没能到手,自然是大不甘心

    萧怀金即使再傻,也知道叶府的宝物十有**是被韩家搬运走了,明知如此,却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叶府处于翰叶城正中心,不属于任何一个城区,几大家族谁都有资格占为战利品,韩家先进城,那就是他们的运气了。

    萧家攻占的是翰叶城东城区,如今正大肆在东城区劫掠,火光一片,哀声连连。

    韩漠见萧怀金只是挂念珍宝的下落,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关心萧灵芷的伤势,心中忍不住有些唾弃,这家伙毕竟是萧灵芷的义父,不说在门外等着萧灵芷伤情的报告,至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心思放在珍宝上面吧。

    想起秦山在街道上提到萧灵芷伤势缘由时的闪烁其词以及他眼中划过的愤怒,韩漠很肯定,萧灵芷的伤势绝非被刺客刺伤那么简单。

    ……

    韩漠的话,萧怀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此时从院子外奔进一名部将,在门前恭敬道:“禀大将军,渤州郡郡守赵夕樵如今正在郡守府恭候大将军,韩大人,苏尚书还有西门将军都在郡守府恭候!”

    韩玄昌官职是清吏司,苏观涯是吏部尚书,而西门雷藏,是朝廷钦封的武卫将。

    燕国的的将军封号,大都是荣耀的象征,就如同文官封爵位一样。

    除了一等神武将军萧怀玉是真正的手掌西北大营军权以外,其它号封将军的极少在朝廷中有兵权,实际上还不如御林军五大营指挥使控制权。

    自一等神武将军起,依次有骠骑将,车骑将,武卫将,镇军将,云麾使,征军使,慰军使八个等级,西门雷藏的武卫将,那是第四级的将军封号了。

    好比东海镇抚军总督韩玄龄,官位是总督,但是封号却是镇军将,比之西门雷藏,尚且低了一个封号,不过手掌的军权,东海镇抚军可比吴郡镇抚军要强大得多。

    萧怀金闻言,问道:“赵夕樵?是了,我曾经在京里见过这人,口臭的很,就喜欢像泼妇一样骂街,怎么着,这人还没死?”

    “据说是被叶家关在地牢里,韩大人不久前刚刚从地牢中解救出来,已经……!”不讲说到这里,垂下头,并没有说下去。

    “已经怎样了?”

    “已经饿得不成*人形,瘦骨嶙峋。”部将回道:“听说被关了好几日,米水未进,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据郡守府的人说,本来叶家是要拿他祭旗的,不过叶无逊改了主意,说此人一刀砍了反而便宜了他,让手下将他关在大佬里,是想活活饿死他,让他有话也没有力气说出来。”

    萧怀金哈哈大笑道:“那种人,就当如此。”转向韩漠问道:“韩世侄,你可知道赵夕樵是谁?”

    韩漠摇头道:“不知!”

    “他本来就是渤州郡人,在这渤州郡有些才名,六年前在郡试过关后,前往燕京参加京试,竟是得中前三甲,之后经过殿试,得到圣上器重,进了御史台。初入御史台,只是小小的监察御史,只是此人话多,更不讳言,屡出惊人之语,百官厌之,倒是圣上却很喜欢他的个性,两年内,从小小的监察御史往上爬,至御使,主簿,再到侍御史,最后还成了御史台中丞,在圣上的栽培下,那可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啊!”萧怀金嘿嘿笑着,语气却充满不屑。

    燕国的文官选举制度很是特别,主要的势力那自然是世家的棋子,但是却也不乏一些颇有才干的非世家子弟入朝为官。

    通常情况下,燕国的世家子弟那都是直接保举为官,用不着参加什么考试,但是非世家子弟,却要从县区开始进行县试,通过之后,就进行由各郡主持的郡试,一旦通过,当地的世家就会将此人记录在册,纳为门下弟子,甚至可以赐姓,从这一刻起,几乎就成了世家的工具。

    当然,骨气硬的人自然有,拒不投入世家门下,只想为朝廷效力,这样的人物,往往会是世家打击的对象,有些人甚至因此参加不了京试,除非有很大的名声,或者在郡试中名列三甲,朝廷方面就会关注,世家即使想动,也多少要掂量一下,毕竟不能太过打击读书人,到头来会丧失读书人的心,对世家根基定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夕樵本就大有才名,而且郡试第一,虽然并没有投入叶家门下,但是叶家也顾及多方面原因,并没有对他动手,倒是顺利参加了京试,名列三甲。

    那正是平光皇帝即位之初,有心大干一番,在殿试中看中赵夕樵,亲自提拔,入了御史台。

    这赵夕樵进入御史台,那还真是没进错衙门,此人心直口快,最喜欢做的就是骂人,而且对于自己的才学很是自信,时不时地对朝廷的弊端骂上一番,若是一般人,被砍上十次也足够了,但是不知为何,平光陛下却对此人垂青有加,一手提拔,视为亲信,也正是如此,虽然朝堂内对他不满的官员多如牛毛,但还是没有人愿意冒着开罪皇帝的风险去搞点赵夕樵。

    两年时间,赵夕樵连升数级,在御史台成为仅次于御史大夫的御史中丞,更是遭到许多人的忌恨。

    当他在朝堂见贸然职责太师的权势过重时,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萧太师立刻召集内阁会议,商讨处理赵夕樵的事情。

    内阁成员大多对赵夕樵都有不满之心,最后决定,将他调至翰叶城担任郡守,实际上就是准备借刀杀人

    赵夕樵自打在京为官后,多次痛斥叶吴两家在渤州郡为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已经与叶吴两家结下了仇怨,实际上若不是平光皇帝暗中派东花厅的人保护着他,只怕他也早在无数次的刺杀中死去。内阁将他调至渤州郡担任郡守,实际上就是想借叶家之手,将这个聒噪的“乌鸦”除掉。

    只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赵夕樵并没有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突然“暴病身亡”或是离奇失踪,活生生地继续活跃在渤州郡的官场上。

    比起在燕京时,他骂的更多,骂得更猛,但是叶家就当他是一条叫唤的野狗,置若罔闻,而且赵夕樵的命令在渤州郡有效范围只局限于郡守府,出了郡守府,他和一介白丁没有任何不同,令可行而不通。

    萧怀金对这样的人物,自然是熟悉的很,也算是老相识了,本以为叶家反叛,身为郡守的赵夕樵只怕早就被杀了祭旗,却想不到他还活着。

    韩漠“哦”了一声,并不多言。

    萧怀金沉吟着,终于道:“也算是老朋友了,该去见见。”他缓步走到韩漠身边,停住脚步,笑着问道:“韩世侄,要不要一同前去见一见?”

    韩漠笑眯眯地道:“大将军要务在身,韩漠不敢打扰。”

    萧怀金眼中划过怪异的神色,凑近过来,轻声道:“韩世侄,此番平叛,可有何收获?”

    “韩漠不明白大将军的意思!”韩漠脸上带着笑,但声音却很平静。

    萧怀金嘿嘿笑道:“回头总要记功呈上朝廷,由朝廷按照功劳册论功行赏的,韩世侄若是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有算得上功劳的事儿,可以和本将说说,本将军回头给你记功!”

    韩漠心中冷笑,知道这家伙是在套话儿,微微一笑道:“韩漠倒是没什么功劳,大将军才是功劳至伟啊!”

    萧怀金嘿嘿笑道:“那也是靠了随军军师的智慧,是她安排内应打开了黎谷关的大门,这才能破关而入。军师这次才是功之臣啊!”

    他说话时,一双眼眸子丝丝盯在韩漠的脸上,注意着韩漠的反应。

    “是吗?”韩漠却显得平静如常,嘴角泛着笑意:“那可恭喜军师了。不过听闻军师被刺客刺伤,这……哎,但愿她平安无事!”

    萧怀金皱起眉头,面前这年轻人虽然看起来笑如春风,而且貌似纯良的很,但是他却知道,黎谷关内应却是这个小子策划的,能够做成那样的大事,韩漠的内心绝对不像他的面容一样漂亮纯良。

    “会没事的,不是请来了渤州郡最有名的神医吗?”萧怀金笑着,拍了拍韩漠的肩膀,领着几名部将,大步出门,走到院中,忽地向部下嘱咐道:“军师这边一有好转,立刻派人报我!”

    韩漠望着萧怀金远去,心中只是冷笑:“想抢我的功劳?小爷的功劳,那可是带着毒药的包子,看你能不能吃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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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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