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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全文阅读

作者:两块小饼干     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txt下载     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6流言

    素娘惊讶了一下,这几天她的心都在外头,还不知道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氏便道:“四小姐和沈家退亲了。”

    素娘啊了一声,很是震惊。

    陈雅莹竟然退亲了?

    这种事,不管是哪一方主动要退亲的,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女方。

    而且一人退亲,还会连累到家里其他还未出嫁的女孩的。

    好在陈思蕊年纪还小,要出嫁也要十几年之后了。

    赵氏叹了口气,“你去把我的衣裳取来,我往夫人那里去一趟。听说莹姐儿是哭着进了夫人的屋子的,我这个做嫂子的,得去看一看才行。”

    素娘忧心忡忡地道:“您的身子,受得住吗?”

    昨夜为了照顾陈思蕊,赵氏一夜没阖眼。

    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小小地睡了一会。

    赵氏惨淡一笑:“怎么受不住?”

    素娘只好去架子上取了衣裳来,给赵氏穿上,主仆二人就出去了。

    行至半路,就碰上了傅昭一行人。

    赵氏面色一僵,只要想起从前她对傅昭的那点子怀疑,她现在看到傅昭仍旧觉得尴尬。

    当初,是她有意无意地疏远傅昭的。

    傅昭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淡淡地唤道:“四嫂,你也是去母亲那边的吗?”

    赵氏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二人便并排着往前走去。

    傅昭的余光瞄到赵氏身上穿着的厚厚的衣裳,如今她已经穿上春衫了,有时候往太阳下站一会,还会觉得热的。

    傅昭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赵氏觉得一直不说话,有些尴尬,便主动开口:“你也是听说了莹姐儿的事吗?”

    傅昭知晓内情,也只当不知道,“我也是才听说的,正想着去母亲那边看看莹姐儿。”

    赵氏叹气道:“遇上这样的事,总归是莹姐儿要吃亏了。”

    傅昭却在心里觉得,这门亲事退得好。

    若是嫁给沈翰那样一个人,后半辈子才是要吃亏呢!

    她还以为陈雅莹还会犹豫不定的,没想到陈雅莹这一次,这么果断地下了退亲的决心。

    二人进了陈夫人的屋子里时,只见马氏和钱氏也在了。

    陈雅莹正在马氏的怀里哭泣着。

    二人行礼后,在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赵氏担忧地问:“莹姐儿,你还好吗?”

    陈雅莹抽搭得说不出话来,马氏只好代她回答:“唉,怎么能好呢?”

    赵氏沉默片刻,“莹姐儿,凭着你的家世和性情,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你快别伤心了。”

    陈夫人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沉着脸道:“那沈家做事忒不厚道了!不就退了个亲,就在外头到处说莹姐儿不好!”

    在外,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雅莹的名声不好,其他人休想独善其身。

    那一天,陈雅莹在她面前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就是为了要退了和沈家的婚事。

    陈夫人头疼不已,她之前三番两次地提点陈雅莹,陈雅莹仍旧是决心要嫁到沈家去的。

    如今两家的庚帖都换了,陈雅莹竟然又反悔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陈夫人看在定北侯的面子上,就同意了。

    交还庚帖的时候,沈夫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怎么沈夫人一离开侯府,就变了态度呢?

    如今外头都在说陈雅莹脾气差、性格古怪才会退亲的,不是沈家人传出去的还会有谁?

    陈夫人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

    沈家,沈夫人也气得在拍桌子。

    她瞪着自己的儿子,质问道:“退亲就退亲了,你一个大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才行!外头那些话,是不是你叫人传出去的?”

    沈翰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地道:“怎么,就算是我让人传的,那也是实话啊!她就是脾气差,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修养。”

    如果不是担心被定北侯揍一顿,他还想让人传出去,陈雅莹是个不检点的,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他现在让人传的,不过就是些不痛不痒的话,就算定北侯府的人知道了,没有证据,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因此他丝毫不怵。

    沈夫人气得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点沈翰的额头:“这些话心知肚明就是了,你让人往外传做什么?到时候侯府的人一想,肯定是觉得是我们家故意为之,得罪了侯府,于我们家没有任何好处啊!”

    沈翰切了一声,丝毫没有知错的意思。

    沈夫人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你管好你的人,别让人出去随便乱说了,等过段时日,大家也就会忘了这回事了。”

    沈翰从沈夫人的屋子里出来,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

    对于那一天,陈雅莹不仅没把他的事情办好,还坏了他的好事一事,沈翰一直耿耿于怀。

    他一直以为,陈雅莹是他手心里的玩物,他让陈雅莹往西走,陈雅莹就不敢往东去。

    可没想到,陈雅莹不仅没听他的话,还踩了他一脚!

    两家退了亲,他以后再想接近傅昭可就难了。

    沈翰咽不下心里这口气,招过心腹:“你,在去外头传些话……”

    *

    傅昭在陈锋的书房里,亲手整理着书架上的书卷。

    如今书房这边的丫鬟一下子去了两个,陈锋又不打算再收新人过来,还顺便将其他几个用不惯的丫鬟一起打发去了别的地方。

    书房里人手锐减,子蒙一下子忙不过来,傅昭就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整理陈锋的书桌、书架,这些地方,一般只有极得陈锋信任的人才能触碰。

    司棋在门口说道:“主子,胡茂过来了。”

    傅昭挑了挑眉,“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让他进来吧。”

    本来胡茂和纪飞阳二人被她派去盯着陈文的外室的。

    可她又怕打草惊蛇,耽误了陈锋的计划,就叫胡茂和纪飞阳去暗中看一看她名下的产业。

    当初侯府给的聘礼丰厚,可按照她现在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肯定有花完的一天。

    男人们在外行走方便,交给那二人最是妥帖的。

    陈锋还将那二人的身契都给了她,就是为了让那二人只效忠她一个人。

    傅昭以为胡茂是来说她产业的事的,就拿帕子擦干净了手,坐了下来。

287恶毒

    胡茂进了书房里,低眉敛目地给傅昭行了礼。

    “起来吧,”傅昭温声道,“是我名下的田庄铺子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是不是。”胡茂连忙摆手。

    胡茂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似乎很是为难。

    傅昭见他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胡茂这才下定决心开口:“是关四小姐的事,外头传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小的就是出去喝了个酒,耳边就听到了不少难听的话。小的觉得,还是得回来和您说一声才是。”

    傅昭挑了挑眉,若是外头的人说陈雅莹脾气差,性子古怪,胡茂何至于如此生气?

    胡茂继续往下说:“外头的人在传……四小姐,和府里的小厮……不清不楚的……这才被退亲的……”

    傅昭震惊得连一贯的好修养都保持不住了,司棋更是瞠目结舌。

    司棋蹭蹭蹭走过来,问胡茂:“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茂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敢拿这种事情撒谎的,若是姐姐不信,大可以派个人去外头打听一下的。”

    司棋见胡茂眼神清澈,没有半点撒谎的心虚。

    而且胡茂没有理由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司棋拍了拍胡茂的肩膀,“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太过震惊了。”

    傅昭对司棋使了个眼色。

    司棋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胡茂手上,“这件事你做得好,你再去打听打听,最好能打听出来是哪里传出来的这样的话。”

    胡茂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

    但傅昭和司棋心知肚明,要找出来是谁散播这样的流言的,难于上青天。

    不过傅昭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既然是冲着陈雅莹来的,那除了沈家,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司棋呢喃道:“要变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然遇上了大雨,恐怕路上就难走了。”

    傅昭走到窗户边,往天上一看。

    只见乌云密布,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确实要变天了。

    外头的流言很快就传到了侯府诸人的耳朵里。

    陈雅莹听到这些话,又羞又恼,气得当场就要拿剪子剪了头发去当姑子去。

    还是丫鬟们奋力将剪子夺下来的。

    陈雅莹哭得声嘶力竭:“是哪个坏了心肝的这样子说我?我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竟然说她和侯府的小厮不清不楚的,还说得有鼻子有脸的。

    她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

    她的丫鬟阿绣见陈雅莹情绪不稳定,赶紧让人去和陈夫人说一声。

    若是陈雅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们这群伺候的人就不用活了。

    陈雅莹的生母冯姨娘先赶来的,她搂着陈雅莹泣不成声,“是谁要害你啊!竟然传播那样子的谣言来!要是你死了,我也随你一起去得了!”

    陈雅莹哭得更凶了。

    很快,陈夫人等人亲自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侯府的女眷和两位小姐。

    苏玉蓉和陈雅芸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的。

    她们也听到了外头关于陈雅莹的流言,那流言太过恶劣和低俗。

    而且在外人看来,侯府的小姐都是一体的。

    若是陈雅莹被人说得不清不楚的,那她们两个也不能独善其身。

    说不定已经有人在恶意地猜测,她们两个也和陈雅莹一样,和侯府的小厮不明不白的。

    傅昭走在后头,一眼就瞧见了苏玉蓉和陈雅芸。

    她忙走过去,小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玉蓉哑着声音说:“我们也担心莹姐儿。”

    傅昭欣慰地笑笑,“你们有这份心就好了,但是这件事,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适合插手。有些话,你们听不得的。”

    苏玉蓉和陈雅芸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些话听了,只会脏了自己的耳朵,可她们就是放心不下。

    傅昭对二人的婢女说:“快带你们家小姐回去吧,天塌下来,也不用她们两个顶着的。找些事情做,分散下注意力吧。”

    于是丫鬟们便拉着苏玉蓉和陈雅芸离开了。

    傅昭快走几步,跟上了陈夫人等人。

    众人才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了里头陈雅莹和冯姨娘的痛哭声。

    陈夫人黑着脸,直接带着人走了进去。

    看到进来的人,冯姨娘还知道分寸,立刻不哭了,拉着陈雅莹过来行礼。

    陈雅莹行礼后,立刻跪在了陈夫人的面前,哽咽着说:“母亲,您要为我做主啊!有人要害我,要用流言逼死我啊!”

    陈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有人散播出这样的话,还闹得京城人人得知,就是当面打定北侯府的脸!

    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能闹成现在这样,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陈夫人看了陈雅莹一眼,陈雅莹的脾气娇蛮了一些,就她这脾气,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来的几人,除了陈夫人外,最担心的恐怕还是钱氏。

    钱氏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陈思薇渐渐地大了,她还想带着陈思薇多出去见见人,早点相看起婚事来的。

    毕竟女人的婚事,是至关重要的。

    她早早地筹备起来,好让陈思薇嫁个最好的人。

    如今好了,因为外头的流言,把她的计划都搅黄了。

    她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

    钱氏忧心忡忡地说:“母亲,不能任由流言这么传下去了呀,得赶紧把背后主使之人揪出来!”

    陈夫人冷笑:“揪?怎么揪?难道把京城所有人都查一遍?”

    流言这种东西,说的人多,想要查出第一个说的,实在是难。

    钱氏想了一下又提议道:“那不如让莹姐儿自证清白。”

    陈雅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泪都不流了,瞪着钱氏:“难道说嫂子不相信我吗?”

    钱氏被陈雅莹的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讪讪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要你自证清白了,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陈雅莹捏紧拳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嘴唇都被咬破出血了。

    冯姨娘连忙过来,将颤抖着的陈雅莹搂在怀里,哭着对钱氏说:“您这个法子,可不就是应了外头的流言。就算莹姐儿自证清白了,人家也只会说我们是心虚了,到时候就算是假的,人家也当成是真的了。”

288提议

    钱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也只是提议罢了,若是你们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好了,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傅昭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发表意见。

    这件事,就是一个死结。

    众人在这里坐了一会,仍旧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冯姨娘搂着陈雅莹,尽量克制得哭着。

    这样的哭声,着实让陈夫人觉得头疼。

    “唉,或许等过段时日,外头的人就会忘了这回事,”陈夫人恹恹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莹姐儿,你也无需太担心的。这段时日,你就别出门了吧。”

    陈夫人又安慰几句,就先离开了。

    其他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安慰了陈雅莹几句就离开了。

    “五嫂。”陈雅莹唤道。

    傅昭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去。

    陈雅莹哑着声音说:“五嫂,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其实,当时退亲的时候她还是高兴的。

    可现在她被外头的流言折磨得,都开始怀疑起来。

    若是当时她选择忍一忍,没有退亲,就不会有这些破流言了。

    傅昭认真地说:“当然是对的。”

    她又压低声音:“传出这些流言,你有没有怀疑过沈家?”

    陈雅莹面色一白,犹豫地说:“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完,她就想到了。

    那一天,她没有把沈翰的事情办好,还当场撞破了沈翰的好事,羞辱了沈翰一番,沈翰肯定是怀恨在心。

    她咬牙切齿:“对,肯定是他!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傅昭拦住了她,“你这么过去,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陈雅莹眼中充斥着恨意:“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翰最在乎的不就是他那一张能蛊惑人心的小白脸吗?那她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把沈翰的脸划花了!

    傅昭按住了陈雅莹的肩膀,生怕她一个激动就冲了出去。

    傅昭劝道:“你先别急,这件事事关侯府的荣誉和名声,你的几个哥哥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就听母亲的,这段时日就先别出门了。”

    傅昭招了招手,让冯姨娘过来,她对冯姨娘说:“姨娘,莹姐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她出门去了。”

    冯姨娘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会看好莹姐儿的。”

    傅昭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夜里陈锋回来,傅昭就说起了这回事。

    傅昭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淡淡地道:“我也听说了。”

    傅昭睁大杏眸,连陈锋也听到了,可见这流言传得有多么凶猛。

    陈锋见傅昭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安慰道:“别担心,这些流言影响不到你们的。”

    傅昭苦笑:“怎么可能影响不到呢?玉蓉和芸姐儿都为了这事哭了一场呢。”

    陈锋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就是流言罢了,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若是因为这些没有根据的话被伤到了,岂不是太脆弱了?

    只要行的端做得正,这些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他盯着傅昭,到底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傅昭叹了口气,却也觉得无可奈何。

    她凑到陈锋面前,道:“不如去查一查沈家吧,这些流言肯定是沈家人传出来的,着重去查一查沈公子!”

    陈锋刚想说有必要吗?

    可见着傅昭灼灼的视线,话到嘴边就变了一番:“你说的对,我会派人盯着他的。”

    傅昭嗯了一声,转身进内室去了。

    因为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流言闹了好几日了,都没有平息下来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

    陈夫人带着侯府一干人,除了陈雅莹和何氏外,出去做客,都被人指指点点了一番。

    陈夫人气得够呛,好不容易挨到用完午膳,就赶紧回来了。

    马车上,傅昭瞧着苏玉蓉和陈雅芸眼眶红红的,很是屈辱。

    她叹了口气,有心安慰几句,却觉得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从胡茂打听回来的消息,她越发笃定就是沈翰在背后推波助澜。

    从她第一眼看到沈翰的时候,就十分不喜欢沈翰此人。

    而此时,沈翰在茶楼里坐了一个时辰,满面春风地出来了。

    陈雅莹想和他斗?太嫩了!

    他就要让陈雅莹跌一个跟头,等将来陈雅莹嫁不出去了,跪在他面前求他,他再好好地奚落陈雅莹一番。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翰摇着扇子,去书局里买了一套珍品,就拎着书去了傅家。

    估摸着时辰,傅老爷也该回来了。

    傅家守门的小厮一看到沈翰,就点头哈腰地迎着沈翰进了傅家,往傅老爷的书房里去。

    傅老爷已经叮嘱过他了,沈翰是贵客。

    无论何时过来,都要恭敬地迎着沈翰进傅家去,不能让沈翰感受到一丝怠慢。

    进了书房,傅老爷看到沈翰过来很是高兴,笑得脸上都开花了。

    自打丧事过后,他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了。

    沈翰一点都不摆架子,恭敬地行了一礼,“伯父,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伯父收下。”

    傅老爷接过,解开外头的包着的纸,看到里头包裹着的东西,顿时乐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他拍了拍沈翰的肩膀,“好啊,你有心了。”

    傅老爷看这个小辈,怎么看怎么喜欢。

    沈翰家世好长得俊,还会说话,懂得讨傅老爷开心。

    傅老爷心里本想招沈翰做女婿的,可自家那个女儿实在是配不上沈翰。

    但沈翰三番两次前来讨好他,他的这个念头又浮了出来。

    他先去门外,对门外的人吩咐了几句,才进屋子里继续和沈翰说话。

    *

    傅晚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情不愿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李妈妈给她梳头发。

    李妈妈是她的奶娘,是看着她长大的。

    她生母走得早,她最信任的就是李妈妈了。

    傅晚害怕得眼眶都红了,哀求道:“妈妈,我能不去吗?”

    李妈妈哎了一声,利索地给傅晚盘着发髻,嗔道:“姑娘,你快别说傻话了。我听说那位沈公子样貌好,家世好。如今家里就您一位未出阁的小姐了,这好事才落到了您的头上,您可要把握住啊!”

289示好

    傅晚不安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心里惶恐极了。

    她本来就被康姨娘和傅清心的死吓坏了,如今又来一个什么沈公子,砸得她晕头转向的。

    自小到大,她上头有两位优秀出众的姐姐,她一直是最不起眼,会被人忽视的那一个。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相信好事绝对不会落到她头上的。

    若是真的落到了她的头上,那肯定不是像李妈妈说的这么好。

    李妈妈不去理会傅晚那一点小心思,她利索地给傅晚盘好头发,戴上首饰,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将傅晚打扮得贵气逼人。

    傅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不适应。

    她习惯性地低下头去。

    李妈妈肃着脸:“小姐,以后你不可再如此了。如今老爷的女儿,还留在傅家的就只有你一个了。你该抬头挺胸,拿出傅家小姐的做派来,万万不可让人看扁了。”

    傅晚认真地回道:“我知道了。”

    李妈妈欣慰地笑笑,拉着傅晚往书房那边去。

    傅晚一下子苦了脸。

    想到傅老爷心里打的那点子主意,她的脸一下子就通红通红的。

    到了书房门口,傅晚听到了书房里头传来的男子的笑声。

    除了傅老爷的声音外,还有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儒雅悦耳。

    傅晚的脸更加地烫了。

    她在书房外站了一会,一个丫鬟走来,将手上放了茶盏的托盘交给傅晚。

    李妈妈眨了眨眼,傅晚就端着托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了书房里。

    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父亲,女儿给您送茶水来了。”

    傅老爷上下打量了傅晚一番,很是满意,“进来吧。”

    傅晚继续往里头走去,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路,根本不敢看书房里的人。

    她给傅老爷上了茶,就走到了沈翰边上上茶。

    她紧张地手都在抖,她不敢看那人,但能闻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她原本以为,男人都是臭烘烘的。

    将茶盏放好,她福了福身子,拿着空空的托盘落荒而逃。

    沈翰只在傅晚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视线就再也没有落在傅晚身上过。

    实在是傅晚太普通,他根本就看不上。

    傅老爷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傅晚和沈翰的事,得慢慢来才行。

    沈翰在傅老爷的书房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去,傅老爷端着长辈的架子,就让管家送沈翰出去。

    沈翰看着走在自己身后,头发有些花白的管家,就主动地问:“傅管家,想必你已经儿孙满堂了吧。你的儿子孙子们,可有读书当官的?”

    傅管家忠厚地笑了两声,如实地回道:“您太抬举我了,我的儿子孙子们哪里有这个本事能读书?而且当官,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翰的嘴角翘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我说,我能让你家出一个当官的呢?”

    傅管家立刻精神了起来,苍老的眼珠子亮晶晶的,“若是您真的能让我家出一个当官的,那您的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沈翰大笑两声,心情极好,“我也不需要你怎么报答我,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

    *

    丛氏带着傅宜在傅家的小花园里玩。

    如今傅宜学会走路了,就不肯在屋子里待着了,只要睁开眼,就想迈着两条小短腿到处玩。

    丛氏不忙的时候,就会亲自带傅宜出来玩一会。

    在花园里玩了一会,丛氏的心腹孔妈妈就来说:“夫人,那位沈公子已经离开了。”

    丛氏嗯了一声,又皱起眉头来,“这位沈公子出生不低,怎么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讨好父亲,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丛氏实在是想不通。

    傅老爷就是个闲官,认识的人也不多,在外根本说不上什么话的。

    依丛氏看,傅绍年可比傅老爷靠谱得多。

    想起之前傅老爷做下的糊涂事,丛氏心里仍旧憋着火气。

    若不是傅老爷突发奇想,将康姨娘带了回来,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虽然她喜欢康姨娘,但不等同于她会喜欢康姨娘的身世。

    孔妈妈笑道:“您也不瞧瞧,老爷有个什么样的女婿。沈公子肯定是冲着世子来的,如今那些想要巴结上世子的,有不少都想来走老爷的门路。”

    就看逢年过节来给傅家送礼的人,自从傅昭嫁到定北侯府后,一下子多了不少。

    丛氏也放松了下来,是她经历了傅清心的事后,一直紧绷着,难免就胡思乱想的。

    “那下一次沈公子来,就让人好好招待着吧。”丛氏吩咐道。

    她才吩咐完,就看到了傅晚和李妈妈。

    傅晚精心打扮一番,让人不注意也难。

    再看傅晚是从书房的方向过来的,丛氏心里就有了数。

    傅晚也瞧见了丛氏,红着脸过来给丛氏请安,一张小脸跟烧起来了一样,声音小的几乎快要听不到:“嫂子。”

    丛氏笑道:“你这样打扮很好看,女孩子家家,就是要这样打扮才行。”

    傅晚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丛氏像是没有看到傅晚的尴尬和不自在,继续说:“过几天是你大哥的生辰,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就成了。到时候昭昭也会回来的,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傅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丛氏也不为难她,就让她回去了。

    看着傅昭的背影,丛氏似是欣慰的叹了口气,又吩咐孔妈妈:“你派人去侯府一趟,和昭昭说一声,让她三日后回来吃个饭吧。”

    孔妈妈笑道:“就算不派人去说,二小姐心里肯定没有忘记大爷的生辰的。二小姐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侯府里,傅昭正在库房里挑选,要给傅绍年的生辰礼。

    大哥大嫂待她好,她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趁着给傅绍年送生辰礼,她还要挑一些给丛氏、傅松舟和傅宜的。

    晚上陈锋回来的时候,看着屋子里摆放着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走进了库房里了。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东西,走到傅昭身边,调侃道:“在府里住得不舒坦,想要出去散散心吗?”

290收买

    傅昭挑了挑眉,“出去散散心?”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出去散心的。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将要永远地待在侯府这片天地里。

    陈锋爱怜地摸了摸傅昭的脸颊,“城外有处温泉别庄,虽然天气热了,但还是能过去小住几日的。”

    傅昭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又惊又喜地拉住陈锋的袖子,“真的可以吗?”

    突然,她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到时候时不时要和其他人一起去?”

    若只有她和陈锋出去小住,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陈锋笑道:“只我们两去,那处是我置办的产业,无需担心。”

    傅昭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亮晶晶的和星子一样灿烂,她是真的期待的。

    就算只是出去住几日,也能让她高兴不已。

    傅昭愉悦地说:“但得等我大哥的生辰之后再去,三日后,我回傅家去吃个晚膳,你若是没空,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几日,陈锋忙得都是在晚上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陈锋一起用过晚膳了。

    陈锋摸了摸傅昭的头发,“确实不得空,等我忙完了,就去接你。”

    傅昭嗯了一声。

    要带去傅家的东西也挑好了,她又指挥着丫鬟赶紧把屋子收拾了。

    等忙完之后,夜已深了。

    *

    这日,傅管家从傅家出来,直接进了一家酒楼,二楼的包厢里。

    傅管家年少的时候就进傅家当差了,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的,就被主子赋予了傅姓,也算是表达傅家对傅管家的信任。

    如今,傅管家年纪大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他的儿子孙子之中,能出一个有出息的。

    可傅老爷也就那点本事。

    而且傅管家在傅家得到的已经不少了,若是他再开口要求太多,恐怕会让傅老爷厌烦的。

    当他渐渐地想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竟又有了希望。

    傅管家进了包厢里,先朝里头坐着的少年拱了拱手,“沈公子。”

    沈翰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装出一个讨长辈欢心的小辈。

    他站了起来,拉着傅管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才坐下,笑道:“你的年纪和我爷爷差不多了,在我面前不用多礼。”

    傅管家心里很是熨帖,笑呵呵地道:“我就是个下人,哪敢。”

    沈翰笑了一下,拍了拍手让伙计上菜了。

    等上完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傅管家没有料到,就是招待他这么个下人罢了,沈翰竟然点了这么多的菜,可见对他的重视。

    傅管家调整了下坐姿,坐得更端正了一些,他赞赏地看着沈翰,真是个好后生。

    沈翰又亲自给傅管家倒酒,让傅管家受宠若惊的,傅管家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等酒壶喝空了一半,傅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这是后宅的布置图。”

    沈翰虽然讨好了傅老爷,入了傅老爷的眼,可他也只能在傅家的前院走走。

    后宅是女眷住的地方,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进去。

    而傅管家不一样。

    傅管家年纪大了,是爷爷辈的人了,傅家从傅老爷开始,都是傅管家看着长大的。

    他倒是可以在后宅随意进出,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后宅的布置图,就是他一笔一画画出来的。

    沈翰接过图纸,打开一看,顿时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图纸上写得很详细,连哪处宅子是哪位主子住的,上头都写得清清楚楚。

    沈翰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标着傅昭名字的那处地方。

    等图纸交到了沈翰手上,傅管家又有一些不放心,犹豫着说:“沈公子,我也是看在你和我家老爷关系要好的份上,才帮你这个忙的。这张图纸,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啊!”

    若是泄露出去,傅家的女人都不要做人了。

    到时候查到他的头上,他也无颜面对傅家的主子了。

    沈翰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若是你不信。”

    说完,沈翰将这张图纸撕了个粉粹,反正他已经记在脑海里了,这张图纸也没什么用处了。

    看到那张图纸在沈翰手中成了碎片,傅管家终于彻底放心了。

    沈翰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只要这件事做好了,我就许诺你的小儿子进鹤山书院。”

    傅管家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滚滚的。

    鹤山书院!

    鹤山书院极其难进,就算是王公贵族,想进去也要通过一番考验,考验不过,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但是只要从鹤山书院出来的,前程一片光明。

    傅管家又有一些不信,“沈公子怎么有法子的?”

    沈翰得意一笑:“我知道入学试验的考题。”

    傅管家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若是他的小儿子真的能进了鹤山书院,那就要飞黄腾达了!

    他们家,也要跟着鸡犬升天,去当人上人了!

    傅管家拼命点头,“沈公子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的忙!”

    沈翰满意一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就到了傅绍年生辰这一日。

    自从傅绍闻走后,傅绍年的生辰这日,从来就没有大半过,普普通通的就是寻常的一天。

    只是前一日,丛氏吩咐了管事婆子,要出去采买的菜肴多了一些罢了。

    早晨,丛氏给傅绍年理着衣裳,“今天是你的生辰,晚上昭昭也会过来用晚膳的,你早一些回来。”

    傅绍年嗯了一声,“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个饭,你不用太操劳的。你最近照顾两个孩子也累,有什么事就交给傅管家去吧。”

    丛氏笑道:“我知道的,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让傅管家去办了。只是傅管家到底年纪大了,我怕他吃不消。”

    傅绍年随口说道:“等再过段时日,就让傅管家回去养老吧。他在傅家待了大半辈子,是该回家去享福了。”

    丛氏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在盘算起来,该给傅管家一些什么赏赐。

    傅管家是傅家的老人了,赏赐应当丰厚些。

    傅绍年整理好衣裳,就出去了。

    丛氏打了个哈欠,想到今天还有傅管家在呢,就放心地回去小睡了一会,养精蓄锐。

291生辰

    傅管家站在大厅里,看着管事们递过来的采买单子。

    傅管家指着其中一处,“果酒?”

    那婆子忙道:“是果酒,不醉人。今晚大部分都是娇客,喝醉了不好。”

    傅管家不假思索地说:“果酒少买一些,再买点梅子酒。”

    那婆子愣了一下,梅子酒度数高一点,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喝个半壶,说不定就要喝醉了。

    丛氏已经说了,就是简简单单地用一顿晚膳,若是有人喝醉了,岂不是不美了?

    傅管家在傅家的下人面前,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见那婆子纹丝不动,他的语气严厉了些:“还不快去?”

    “是是。”婆子回过神来,赶紧拿着单子和对牌出去了。

    傅管家的眸光黯了一下,继续看起了别的单子。

    丛氏对傅管家的能力很是放心,她本来想再亲自去看一看的,可是傅宜又闹着要和她一起玩,丛氏只好抱起傅宜,笑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整天都挂在我身上了?我还有正事呢。”

    傅宜小小的胖乎乎的手捧着丛氏的脸颊,咯咯直笑,笑得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弯弯的和月牙一样,笑得丛氏的心都化了。

    丛氏无奈又宠溺地抱着傅宜去花园里玩,将那些事就丢给傅管家好了。

    傅宜在花园里疯玩了一个下午,困得在丛氏的怀里睡着了。

    丛氏无奈地抱着傅宜回去。

    等傅宜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孔妈妈从外头进来,欢快地说:“二小姐的马车到门口了。”

    丛氏一喜,但傅宜比她动作更快,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自己下了床,拍手而笑:“姑姑!姑姑来了!”

    丛氏一把将傅宜抱了回来,按住她的小胳膊小腿,笑嗔道:“先把衣裳穿好。”

    等傅宜收拾好,被丛氏带着去前面的时候,傅昭已经进了傅家,到花厅了。

    晚宴就设在花厅里。

    丛氏一进去,注意力就被傅昭吸引了过去。

    只见傅宜外穿一件玫红色及膝如意纹褙子,很是喜庆。

    头上戴的,是当初自己送给傅宜添妆的红玛瑙头面。

    丛氏心里一暖,傅昭这孩子,从来都是懂事贴心的。

    只要你是真心地对傅昭好,傅昭也恨不得掏出她自己的真心给你瞧。

    傅宜蹦蹦跳跳地过去,抱住了傅昭的腿,仰着胖嘟嘟的小脸稚声稚气地说:“姑姑,宜姐儿好想你!”

    傅昭顺势将傅宜抱在怀里,温柔地道:“姑姑也想你呀,姑姑还给你带礼物来了。”

    傅宜笑了起来,“礼物!礼物!”

    傅昭抱着傅宜进花厅里头去,丛氏忙道:“你快别抱她了,她重,别累坏了。”

    可那对姑侄高高兴兴地说着话,谁也没有理会丛氏。

    丛氏笑着摇了摇头。

    她在门口处稍微站了一会,就看到了放学回来的傅松舟。

    因为走得急,傅松舟的脸红红的,还在喘着粗气。

    给丛氏行礼请安后,傅松舟就忙不迭地问:“姑姑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里头呢。”

    丛氏话音刚落,傅松舟就脚步轻快地进了花厅里,丛氏也跟着进去了。

    几人在花厅里说了一会话,傅晚姗姗来迟。

    傅昭瞧着傅晚十分没有精神的样子,就把她拉到面前,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如今傅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傅昭这一辈的就只有傅晚一人了。

    没了傅清心压一头,傅家上下不由地对傅晚多了一些关心。

    傅晚扯动嘴角,露出勉强一笑,“没有,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

    这确实是一件实话,因为沈翰的事,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不是激动,而是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从前有傅清心在,傅晚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傅昭也不多问,安慰了几句就没再提了。

    傅晚坐在一边,低着头当背景装饰。

    没一会,傅老爷是和傅绍年一起到家的。

    傅老爷一看到傅绍年,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沈翰。

    若是今天沈翰也能过来就好了,傅老爷是真的喜欢沈翰,想要招沈翰当女婿的。

    可是傅晚实在是太过普通,说不定入不了沈翰的眼。

    若是傅清心还在就好了……

    傅老爷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抛出去。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厅里,花厅里的人起来给二人行礼。

    傅昭走到傅绍年跟前,发自肺腑地笑着:“大哥,我也不怎么会说话,就祝你事事如意吧。”

    傅绍年笑着摸了摸傅昭的头发,就傅昭还未嫁人的时候一样,“这样子还叫不会说话啊?你不会说话,那我们不都成了哑巴了?”

    傅昭不好意思笑笑。

    傅老爷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不是滋味。

    从前,相对于亲生女儿傅昭,他更关心的是傅清心。

    傅清心嘴甜,很会哄傅老爷开心。

    如今傅清心走了,傅老爷才发现,他和傅昭之间的父女情竟然淡到这种地步。

    就比如傅绍年会对傅昭做的亲昵举止,他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

    就算他想对傅昭表达亲近,恐怕傅昭的头一个反应是逃跑吧。

    傅老爷自嘲一笑。

    傅昭和傅绍年说完话,就又去和傅宜玩耍了。

    傅老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傅昭对自己的冷淡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可傅昭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他不能摆出父亲的架子来,省的让父女二人越来越疏远了。

    正当傅老爷不舒服的时候,傅晚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父亲,请入座吧。”

    跟在傅晚身后的李妈妈满意一笑。

    李妈妈从早到晚都在傅晚的耳边说,让傅晚和傅老爷多多亲近,傅晚总算是听进去了。

    傅老爷满意地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被他忽视的女儿,突然觉得若是和傅晚修补好父女关系,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他入座之后,其他人也入座了。

    一桌子上都是自家人,仿佛又回到了傅昭还没有出嫁的时候。

    傅管家站在边上,盯着下人们上菜。

    他对着正在上酒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将一壶梅子酒放在了傅昭的面前。

292喝醉

    今晚,陈锋和傅昭说了会忙到很晚,可此时此刻,他却在侯府的书房里,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上的一封信,面上看不出喜怒。

    卫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爷,那边有动作了。”

    陈锋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面目阴沉。

    在卫山的印象里,陈锋一直是优雅温和的,山崩也不动声色的。

    这一次,可见陈锋是气狠了。

    “哗”的一声,陈锋站了起来,袖子划出凌厉的弧度。

    卫山打起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锋身后出去了。

    *

    生辰宴上,难免会喝一点酒。

    傅昭平日里滴酒不沾,今晚为了大家一同高兴,主动端起酒杯敬了傅绍年好几次。

    当初,傅老爷偏疼傅清心,年少的傅绍年,就半兄半父一样教导着傅昭和傅绍闻兄妹。

    后来丛氏嫁进来了,丛氏和傅绍年一起照顾兄妹二人。

    可以说,若是没有大哥大嫂,就没有今日的傅昭。

    傅昭想起上一世,自己在傅家当个老姑婆的时候,傅老爷对她冷淡至极,傅清心还要时不时来踩她一脚。

    若不是有大哥大嫂护着,她早就被傅老爷扫地出门了。

    想到此,傅昭让良穗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又要敬傅绍年一杯。

    丛氏笑了起来,拉了拉傅昭的袖子,“昭昭,你别把自己灌醉了。”

    傅绍年先道:“难得高兴一会,你就别扫兴了。”

    丛氏乐呵呵地说:“好好好,我就不扫兴了。”

    傅老爷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傅清心死后,他就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别的女儿身上。

    但他发现,傅晚是个胆小的,从来不肯主动亲近他。

    而傅昭,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

    就说在饭桌上,傅昭敬了傅绍年那么多次,可曾想到过他这个亲爹?

    若是他主动示好,可就太掉面子了,傅老爷只好喝着闷酒。

    傅昭不想去搭理傅老爷,她就觉得只要维持面子情就是了。

    不知喝了多久,傅昭的脸颊红红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手里的筷子不知为何,啪嗒一声从指间滑落,掉到了地上。

    丛氏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再看到傅昭红彤彤的脸蛋,失笑:“喝醉了吧,瞧你这个喝法,不喝醉才怪。”

    傅昭已经靠在良穗身上,垂着眼帘,呼吸之间都是醇香的酒气。

    傅绍年愣了一下,“不可能啊,才喝了半壶果酒,怎么可能喝醉呢?这果酒,从来都是喝不醉人的。”

    丛氏嗔道:“可昭昭不就是喝醉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也不劝着一些。”

    傅绍年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

    他也是没料到,傅昭竟然会喝醉的。

    丛氏指了几个丫鬟,先扶傅昭去傅昭未出嫁时的院子里歇息。

    丛氏本来想跟着去的,可是她看了看心情似乎不大好的傅老爷,就没有跟着一块去了。

    左右是在傅家,良穗是傅家出去的丫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良穗搀扶着傅昭往外去。

    傅昭还算清醒,可以自己走,就是走不稳罢了。

    因此很快就走到了傅昭未出嫁时住的院子。

    走到院子门口,傅昭顿了顿,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没出嫁时。

    前程往事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良穗扶着头重脚轻的傅昭继续往里头去。

    挨着床,傅昭就睡着了。

    那一边,傅管家叮嘱了左右人几句,就退了出来。

    他只身一人,匆匆地走到了傅家的偏门。

    偏门处,守门的婆子正在打瞌睡。

    傅管家都走到眼前了,那婆子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看到是傅管家,她忙讨好地道:“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我刚刚就是眼睛不舒服,没有在打瞌睡。”

    傅管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到了那婆子的怀里,“今天是大爷的生辰,这是主子的一点心意,拿去买壶热酒喝吧。”

    那婆子捧着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声道谢然后跑着离开了。

    傅管家等那婆子走远后,才上前打开了偏门。

    一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面容极其英俊的男子,穿着也不俗。

    看到沈翰,傅管家也不敢摆架子,弯着腰说:“您终于来了,二小姐喝醉了回去歇息了。”

    沈翰笑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傅管家连忙朝四周查看,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同时提醒道:“您小心些,我先过去支开人,您跟在我后头,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也吃不了兜着走的。”

    沈翰志得意满地拍了拍傅管家的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傅管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往前去,时不时不放心地回头看沈翰一眼。

    沈翰已经将傅家后宅的位置图记在脑海里了,时不时回忆一遍。

    因此他极有信心,慢慢地走着。

    就算没有傅管家在前带路,他也能凭着记忆找到傅昭所在的地方。

    傅管家先去厨房了一趟,拎着两个食盒才往傅昭的院子那边去。

    进了院子,几个丫鬟就来给他请安。

    他把提盒交给丫鬟们,“这是主子赏给你们的,你们拿去分了吃了,填填肚子。”

    提盒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一个丫鬟惊喜地道:“是肘子!”

    傅管家笑道:“你们快去吃吧。”

    炖的烂烂的红烧肘子的香味实在是诱人,这几个丫鬟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们也不和傅管家客气了,拿着食盒就往后边的厢房里去。

    傅管家又走到正屋那里,敲了敲门,隔着门轻声喊道:“良穗姑娘。”

    良穗打开门走了出来,见是傅管家,便客气地问:“您怎么过来了?”

    傅管家在傅家德高望重,一般的下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尊尊敬敬的。

    傅管家和蔼地道:“我从厨房拿了菜肴来,你快去吃两口吧。”

    来之前,良穗吃过点心填了下肚子,还没有吃过晚膳呢。

    如今肚子确实有一点饿,可是今日跟着傅昭来的近身伺候的就只有她。

    若是她离开了,傅昭身边就没有人了。

    看出了良穗的顾虑,傅管家主动道:“你去吃两口,我去院子门口守着。你若是不放心,盛了饭在走廊里吃。”

293溜进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良穗心动了,忙笑道:“那就麻烦管家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二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在我心里,二小姐就和我的孙女差不多。”傅管家笑呵呵地说了两句,就往外去,走到了院子门口,就在门口那里守着。

    良穗放下心,立刻去了后边厢房。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

    尤其是那一只大肘子,炖的烂烂的,香味几乎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那些丫鬟见良穗进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和良穗问安。

    良穗吩咐了个小丫鬟给她盛饭菜,她不放心又出去看了一眼。

    只见傅管家背着身,仍旧站在院子门口守着。

    良穗皱了皱眉头,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

    她又赶紧回厢房里,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

    傅管家看到不远处的沈翰,连忙招手催促:“快一些!那个丫鬟很快就过来了!”

    在这个时候,沈翰也不摆什么少爷架子了,毫无形象地跑了进来。

    在傅管家的指点下,直接跑到了当中的屋子前,轻轻地推开门钻了进去。

    当他轻轻关上门后,就听到了外头响起的女子的声音。

    良穗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饭碗出来了,“多谢管家,您先去忙吧,我守在这里。”

    傅管家瞧着还算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背出了不少冷汗,衣裳都湿哒哒地贴在后背上,被风一吹,冰冷刺骨。

    但他一动都不敢动,只笑着说:“你个小丫头,和我还客气什么?对了,你记得吃完了再进屋子里去,省的饭菜的香味打扰了二小姐歇息。”

    良穗连声应下,目送着傅管家离开。

    她就站在走廊里吃晚膳,等吃完了就要进去守着。

    屋子里,沈翰自然听到了傅管家和良穗的谈话,他知道,留给他的时辰不多了,只有一碗饭的功夫。

    不过,这也足够了。

    就算等一下被人发现闹出来,他根本就不怕。

    出了这样的事,为了傅昭的性命和傅家的名声,傅家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极力将此事压下来了。

    而傅昭本人更不用说,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烂在肚子里也不敢往外说,更别说去找沈翰算账了。

    沈翰挂着得意的笑,反正今晚,他肯定是要心想事成了。

    他先利落地脱掉外衣,轻手轻脚地往屋子里钻去。

    隔着一道又轻又薄的纱帐,沈翰能瞧见床上被子下,那玲珑有致的倩影。

    “美人,我来了!”沈翰心里痒痒的,眼里都能冒火了,一把掀起帘子冲了进去。

    突然,他撞到了一个坚硬和墙一样的东西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摸着估计红肿了的额头,在心里嘀咕。

    奇怪了,刚刚他没瞧见前面有屏风之类的东西呀?

    难道说是撞到墙上了?那也不应该呀?

    沈翰狐疑着后退了一步,震惊地发现他撞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屏风墙的,而是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被他撞了一下,连头发丝都不曾动一下。

    沈翰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很快镇定了下来,低声问:“你是谁?”

    见那人不肯说话,沈翰眼珠子提溜一转,心里有了一个念头,“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傅二小姐来的?哥们,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沈翰只感觉到一阵劲风刮了过来,刮得他的脸痛痛的,随后他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屋外的良穗听到了动静,离开大喊:“谁在里头?!”

    “良穗姑娘,”卫山的声音随后响起,“是爷在里头,你放心吧,估计小夫妻俩吵架了吧。”

    良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就继续吃吃饭了。

    卫山被这香味弄得口水都掉下来了,腆着脸说:“良穗姑娘,给我也去弄一碗吧,我肚子都饿得叫了呢。”

    听到是世子在里头,良穗一下子就放心了,“好,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弄一碗。”

    听着外头的说话声,沈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面前的男子,竟然是定北侯世子!傅昭的夫君!

    他恼怒不已,那个傅管家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陈锋今天过来了都没和他说一声!害得他被陈锋抓了个正着!

    沈翰气恼之余,又有些庆幸。

    好在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只有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黑漆漆的,想必陈锋也没认出自己的身份。

    只听陈锋一声低吼:“滚!”

    沈翰顺势跑了出去。

    陈锋带兵打仗过,自己对上陈锋根本没有胜算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沈翰跑得那叫一个快。

    跑到门外,他连忙双手抱住头就往院子门口冲,生怕外头的人认出自己是谁。

    卫山吓了一跳,急忙追了上去,因为跑得太急,还摔了个跟头。

    可是顾着傅昭的名声,他根本不敢喊叫出声,只能既无奈又愤怒地盯着沈翰的背影。

    跑到院子门口,沈翰转头看了一眼。

    看到卫山狼狈的样子,沈翰讥诮一笑,看来陈锋也不像外头那样精明厉害,就是个外表好看,内里草包的蠢货!

    沈翰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跑,按照记忆,很顺利地就从傅家离开了。

    卫山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噙着笑,低声自言自语:“砧板上的鱼肉罢了,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良穗端着慢慢地装着饭菜的碗过来,同时疑惑地问:“我怎么听到脚步声了,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卫山接过碗筷,憨厚地说:“哦,是我在练功,习武之人,不能松懈的。”

    良穗半信半疑,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屋子里,陈锋坐在床沿。

    月光下,傅昭的脸颊泛着莹润的光泽。

    沈翰的闯入并没有打扰到傅昭的好眠,傅昭的嘴角微微翘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陈锋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天知道,在得知沈翰的计划的时候,他几乎要暴跳如雷了。

    自己如珠似宝护着的人,被人觊觎还想伸出爪子的感觉,是多么让人震怒。

    陈锋伸出手,将傅昭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

    好在,沈翰笑不了多久了。

294憋屈

    沈翰一直跑到人多的地方才停下来。

    虽然为了傅昭的名声,傅家和陈锋都会把此事压下去,不会闹出来。

    可为了报仇,陈锋派人来打他一顿也是有的。

    今日他为了行事方便,并没有让随从跟着。

    慢慢的,他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这一条街道两步的酒楼上,都挂着红色的灯笼,以及五颜六色的绸缎。

    街两边,还有穿得轻薄,浓妆艳抹的女子卖力地挥着手绢。

    沈翰摆出贵公子的架子,走了进去。

    他是常客了,街两边的女子见了沈翰,都不敢上前来。

    有才来的不知道沈翰身份的,见沈翰面容英俊想要贴上去,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别去,那位沈公子不好惹。”

    沈翰心情不好,也没心思瞧一瞧新来的可人儿里,有没有他喜欢的款。

    他进了熟悉的酒楼,进了自己长期预定的雅间里。

    等一坐下来,他就觉得憋屈得很。

    觊觎别人的夫人,还被抓个正着的感觉,实在是让沈翰心里堵得慌,很想发泄出来。

    这时,雅间的门从外头打开了,迎春姑娘花枝招展地走了进来。

    沈翰皱了皱眉头,这个迎春姑娘他早就享用过了。

    如今迎春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他早就对迎春没什么心思了。

    若不是看在迎春伺候人,例如端茶倒水、捶背捏肩做得很好,沈翰是不会让她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

    但在他心里不痛快得时候,他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迎春手上拿着一壶酒,娇娇滴滴地说:“奴家来给您送酒的,这酒一直放在热水里烫着,奴家给您倒一杯吧。”

    沈翰黑着脸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迎春便走到沈翰身边,给他倒酒。

    一杯接着一杯,沈翰足足喝了半壶。

    他一抬眸,看着迎春那张浓妆的脸,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因为他已经厌弃了迎春,看迎春就和看家里的丫鬟一样,心里没有一丝涟漪。

    可现在不知怎的,他心里和有一只猫儿在挠一样,迎春的面庞也格外娇俏动人。

    他心里燃起了一簇火苗,拉着迎春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沈翰常年出入这种地方,老鸨对他都是很熟悉的。

    而且沈家有权有势,沈翰出手也大方,老鸨就像捧着祖宗一样,对沈翰言听计从的。

    沈翰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送到他跟前来的女子,不管是端茶还是送水,或者是打扫卫生的,都是要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病痛的。

    就算只是被怀疑染上了花柳病,那也不许送到沈翰的跟前来。

    否则按照沈翰出入这些地方的频率,迟早要染上花柳病。

    老鸨把沈翰的这个要求记在心里,都恨不得刻在脸上让沈翰瞧瞧。

    每一个到沈翰跟前的女子,老鸨都会提前检查一番。

    而沈翰也翻了几本医书,学了一些相关的知识,事前都会留个心眼。

    迎春从沈翰怀里离开,要去吹屋子里的蜡烛。

    沈翰不假思索地道:“不要灭灯。”

    迎春噘着嘴撒娇:“可是屋子里的灯都点着,奴家会不好意思的。奴家昨天才挨了妈妈的打,身上有好几道鞭痕,不敢给您看。若是您嫌弃,奴家出去,另外寻个妹妹来吧。”

    沈翰正在兴头上,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算了算了,都随你。”

    迎春一喜,吹灭了屋子里的灯,就拉着沈翰往里间去。

    *

    傅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顿时吓了一跳。

    良穗连忙安抚道:“您别怕,这是在侯府的马车上。”

    傅昭回过神来,“是世子?”

    良穗点了点头,“夜深了您还不醒,世子没办法,只好抱着您上了马车。”

    傅昭按了按自己的脑袋,也不知怎的,就喝了这么一点酒,就醉成这副模样?

    陈锋怕她冷,特意把她裹在了厚厚的毯子里。

    傅昭往毯子里缩了缩,头还晕乎乎的,看来得回去喝一碗醒酒汤才行。

    陈锋骑着马在外头,听到动静,微微笑了笑。

    本来该寸步不离地在陈锋身边的卫山,此时还留在傅家。

    他的面前,是一脸阴晴不定的傅管家。

    傅管家心如擂鼓,坐如针毡,还是强撑着才没跑出去。

    卫山年纪比傅管家小了不知道多少岁,但他的气势根本不输给傅管家。

    在战场上,他面对敌军千军万马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更别提区区一个傅管家了。

    卫山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就让傅管家吓得抖了一下。

    傅管家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就要晕过去了,他便故意沉声道:“若是你没话说,我就要出去忙了,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在傅管家要站起来之前,卫山先道:“沈翰,你认识吧。”

    傅管家眉心一跳,不动声色地说:“认识,沈公子是我们老爷的忘年交,常常来傅家做客的。”

    卫山惋惜地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今晚,沈翰是你放进来的吧。”

    傅管家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从傅昭那里没有出事,陈锋抱着傅昭出来开始,傅管家就知道大事不妙。

    没想到,他做下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

    若是闹出去,他这个管家不用当了,还会受到主子的惩罚。

    可同样的,傅昭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傅管家定了定心神,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道:“怎么,你要来找我算账吗?可你想过没有,若是闹出来,二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卫山淡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连傅老爷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傅管家松了一口气,傅老爷他们不会知道,那他也不用受罚了。

    反正傅昭没事,那这件事大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傅管家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那你现在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呢?”

    卫山道:“没什么,我就是来和你说一下,你的家人们已经连夜离开京城了。”

    傅管家面色大变,忍不住拔高音量:“什么意思!他们去哪里了!你要对他们做什么!”

295生病

    傅管家愿意和沈翰里应外合,对付自己的二小姐,就是因为要让自己的家人有一个好的前程。

    如今听到他的家人可能被卫山抓起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要算账,就冲着我这个老头子来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傅管家悲愤地道。

    卫山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听说你翻了背主的大错后,他们是自愿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京城的。至于去了哪里,想必他们不愿意让你知道的,让你牵连到他们。”

    傅管家手脚冰凉,颓废地坐了下来,认命似地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直说吧,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就算是让我去指认沈公子,那我也是愿意的。”

    卫山却道:“我没有说让你去指认沈翰,你我都知道,这件事闹出来,对世子夫人肯定不好。这件事你自己想法子吧,只要你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你的家人们定会平平安安的。”

    说罢,卫山离开了。

    他出去之后没有关门,夜里的冷风一股脑儿地钻进来,吹得傅管家越发的清醒了。

    他的脸色灰败无比,和死人一样。

    唉,好歹没有连累到家人,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

    翌日,沈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迎春早就离开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疲惫。

    许是因为昨天在傅家实在是太憋屈了,昨夜就折腾了许久,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睡下。

    这一醒来,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他的小厮见他彻夜不归,只好出来寻找。

    本来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的,没想到沈翰真的在这里。

    “公子,您昨夜彻夜不归,小的差点瞒不住露馅了呢。”

    沈翰却丝毫不在意,“就算被我娘发现了,又怎么样呢?”

    他娘舍不得打他舍不得骂他,才纵得他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算是看中了公主县主,他都有胆子去拼一拼。

    小厮伺候着沈翰起身,随着沈翰慢悠悠地回了沈家。

    等过了几日,沈翰觉得不对劲。

    身子一向强健的他,竟然发烧了!而且似乎还得了皮肤病。

    可专程看过医术的他,隐隐地觉得自己的病没有那么简单。

    沈夫人急得不行,“你在发烧呢,快点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去请个大夫来。”

    沈翰一把拉住沈夫人的衣袖,“别去!别请大夫!”

    “这怎么能行啊,”沈夫人伸手摸了摸沈翰的额头,急得不行,“你的头这么烫,不请大夫不行啊,万一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呀!”

    沈翰烧得头很痛,但脑子却越发地清醒了。

    感觉到身体上的不舒服,他越发地确定,自己的病有蹊跷。

    沈夫人吓得够呛,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她养老送终啊。

    在沈夫人的一再坚持下,沈翰终于松口了,“去请东街的严大夫来。”

    严大夫是知根知底的,和沈家素来有交情,若是真的有蹊跷,沈翰相信,严大夫的嘴巴肯定会很严的。

    只要沈翰能松口,不管请哪个大夫沈夫人都是愿意的。

    沈夫人连忙让人去请严大夫。

    沈夫人催得急,严大夫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沈家的小厮们等得抓心挠肺的,干脆背着严大夫跑着进了沈家。

    严大夫来之前,听说沈翰是发烧了。

    他猜测,估计是着凉了。

    他给沈翰把了脉,平静的脸色突然惊讶了一下。

    沈夫人心一紧,“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好?”

    严大夫欲言又止。

    沈翰耐着性子道:“大夫,我到底是什么病。”

    严大夫踌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先出去一趟,老夫还要看一看少爷的身子。”

    沈夫人质疑:“发烧还看什么身子?”

    沈翰的心往下坠了一下,沉声道:“娘,你先出去,屋子里所有人都出去!”

    沈夫人只好带着人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严大夫和沈翰二人。

    严大夫硬着头皮说:“少爷,麻烦您把衣裳脱下来。”

    沈夫人在门外等着,焦急地走来走去。

    沈翰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连她都不许在边上陪着。难道是严重的病?

    沈夫人吓得腿都软了,若是沈翰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跟着一起去了算了。

    不知过去多久,沈夫人只觉得度日如年,严大夫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沈夫人急忙拉住严大夫的袖子,声音颤抖地问:“大夫,翰儿到底是什么病啊!”

    严大夫脸色难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很是为难的样子。

    虽然沈翰和他说了,不要告诉别人。

    可沈夫人不是别人,是沈翰的亲娘啊。

    后续的治疗,肯定是瞒不过沈夫人的。

    严大夫思虑再三,就在沈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沈夫人脸色大变,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严大夫叹着气,低声道:“夫人,老夫先去开方子了,这件事,您得想开些啊。”

    严大夫去写方子了。

    沈夫人回过神来,喉咙里一阵腥甜,气得差一点晕过去。

    她蹭蹭蹭地走进屋子里,见丫鬟婆子想跟上来,连忙将她们赶出去,还把门关好了。

    守在屋外的丫鬟婆子,听着屋子里摔东西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

    沈夫人是红着眼睛出来,她脸色阴沉:“少爷生病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连老爷那里也不许说!若是问起来,就说少爷在闭门苦读。若是谁说漏了嘴,我立刻发卖了!”

    丫鬟婆子们连声保证不会说出去。

    敲打完下人,沈夫人再次去叮嘱严大夫。

    若是今日的事传出去,那沈翰就完蛋了。

    *

    直到天快黑了,沈家才放人。

    严大夫从沈家出来的时候,一下子老了十岁,沧桑了不少。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他背影沧桑地回家走去。

    蹲守在沈家不远处的两个男子,见严大夫出来,立刻打起了精神。

    大夫出来了,那就说明一件事。

    他们两个立刻去了酒馆茶楼,鱼龙混杂,消息最是灵通的地方。

    想散播什么消息出去,在这里也是最方便的。

296求情

    天气好,傅昭带着司棋去了前院陈锋的书房,让子蒙带人将书架上的书拿出来晒晒。

    她用帕子捂着嘴:“这里有一股霉味,我很久就想说了,今天太阳好,拿出去晒晒吧。”

    傅昭的嗅觉格外敏感一些。

    从前是因为才来书房,有些拘束。

    现在来得久了,甚至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子蒙却很犹豫。

    他是知道的,陈锋的书房,除了是得到陈锋的点头,不然谁擅自动了书房里的东西,肯定会被陈锋赶出去的。

    更何况是将书架上的书拿出去晒晒,万一书里夹着别的东西,书架上摆着重要的东西……

    子蒙很是犹豫。

    他的脸色难看得很,傅昭也看出来了,只挑了挑眉,“怎么?难道说我吩咐不动你?”

    子蒙的脸一下子绿了,额头上的冷汗接连不断地往下掉,“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司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快别吓他了,吓坏了他,书房就没人打理了。”

    傅昭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吓他了。”

    她明明走的是温柔路线好不好。

    傅昭翘起嘴角,“你去吧,若是世子要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着。”

    子蒙心里苦涩,看世子对傅昭的宠爱,怎么舍得怪罪傅昭呢?肯定最后还是他们这些下人遭殃。

    不过这些话子蒙不敢说出来,傅昭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只好去叫人来了。

    院子里先是摆好了桌子,铺上了油布,随后子蒙带着人将书搬出来晒。

    这些事,是不用傅昭动手的。

    看着子蒙进进出出,那张苦哈哈的脸,傅昭忍不住想笑,陈锋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等到了午膳的时候,良穗亲自送了饭菜过来。

    傅昭也让子蒙他们去用午膳了,反正谁也没那个胆子,来陈锋的书房偷书本。

    良穗小声地说:“您没瞧见,今天夫人带着四小姐出门做客,最后是黑着脸回来的,连午膳都没在人家家里吃呢。”

    傅昭却问:“这个时候,她们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沈家了?”

    傅昭是真的惊讶:“去沈家做什么?”

    良穗摇摇头,“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出来。”

    傅昭默然,总不至于是去沈家说不要退亲了的事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反正这些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那一边,陈夫人发了一通火,一张脸红通通的,显然是气得。

    回想起在沈家的那一幕,她就觉得愤怒。

    最近京城里流言纷纷,她隐隐猜测是沈家放出来的。

    这些流言就和刀剑一样,几乎快要让陈家千疮百孔。

    而且都好几日了,流言都没有平息的迹象,还愈演愈烈。

    再这样传下去,肯定会对陈家造成不可估量的下场。

    到时候定北侯一回来,发现定北侯府被传得是个青楼一样的地方,陈雅莹更是名声一塌糊涂,说不定定北侯就要休妻了!

    陈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就拉着陈雅莹去沈家,希望沈家高抬贵手。

    陈雅莹这性子,肯定是无意间得罪了沈夫人。

    她都愿意低头了,可沈夫人却摆起了架子。

    沈夫人面色沉沉,“我们两家已经退亲了,再无瓜葛了。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忙?”

    陈夫人像是没听到沈夫人的阴阳怪气,“虽然退亲了,可外头那些流言……”

    沈夫人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怀疑流言是我放出去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夫人为沈翰的事烦躁不已,对着陈家人就没有好脸色。

    若不是陈家突然要退亲了,沈翰也不会得这种病的。

    说到底,还是陈雅莹的错!

    沈夫人瞪了陈雅莹一眼。

    陈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可是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又只好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她拉了拉陈雅莹的袖子,示意陈雅莹说话。

    在来之前,她就和陈雅莹说过了,只要陈雅莹给沈夫人赔个礼道个歉,沈家说不定会放过陈家,不会再外头搅混水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陈雅莹咬着牙,冲着沈夫人福了福身子,小声地说:“我以前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次。”

    沈夫人面色冰冷,“你哪里得罪过我了?我怎么听不懂啊?我还有很多事,就不留你们了。”

    只要一想到沈翰的病,沈夫人就心如刀绞,对这两人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夫还说,沈翰的病很棘手,是最严重的那一档,不一定能治好。

    沈夫人“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大步离开了,只让丫鬟招待这二人,可把陈夫人和陈雅莹气得够呛。

    二人都是最要面子的,如今她们都愿意放下身段了,没想到沈夫人不仅不领情,还在二人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等二人回到侯府,坐了好一会,还是气不顺的。

    陈雅莹哽咽着说:“母亲,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若是流言在这么闹下去,说不定族里会派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要带着她去家庙修行了。

    陈夫人心烦意乱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揪着,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半晌,她才道:“你先去府里的祠堂里去住几日,求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你吧。”

    陈雅莹一怔。

    陈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吧,说不定列祖列宗被你的诚心打动,会在天上保佑你度过这一劫的。”

    陈雅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眼下除了这个方法,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陈雅莹哭成了个泪水,在丫鬟的搀扶下去祠堂了。

    陈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陈雅莹去祠堂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众人很是感慨,陈雅莹是侯爷的掌上明珠,竟然也有去祠堂的一天。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像苏玉蓉和陈雅莹等未出阁的小姐,都自身难保了,也没精力去管陈雅莹的事。

    像钱氏和赵氏有女儿的,都觉得这个惩罚不痛不痒的。

    等将来自己的女儿要议亲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姑姑,肯定要艰难一些的。

297吃食

    傅昭听到陈雅莹去祠堂的事,正在看着子蒙等人将书搬进书房去。

    太阳快下山了,没有阳光了。

    子蒙生怕一个不好,让陈锋怪罪。

    因此将书摆到书架上,是他亲力亲为的。

    傅昭看得摇摇头,但也没说什么。

    当听到陈雅莹去祠堂了之后,傅昭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怎么不明天再进去?

    她吩咐司棋:“你去拿点厚被褥,送去祠堂里吧。虽然天气热起来了,但晚上还是冷的,尤其是祠堂里。”

    良穗道:“您送过去,四小姐也不会感激的。”

    傅昭失笑:“我也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司棋,快去吧。将被褥交给丫鬟就是了。”

    “是。”司棋便去了。

    良穗却不解,自家主子和陈雅莹的关系一般,为何要主动去帮陈雅莹?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说不定陈雅莹还会觉得傅昭别有用心呢。

    看出了良穗的疑惑,傅昭解释道:“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自己还要踩自家人一脚吧。”

    良穗嘀咕:“可是四小姐没把您当作一家人。”

    傅昭语气淡淡:“那是她的事,我只要问心无愧便是。”

    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名声是满满积累起来的,就从这些别人不愿意做的细节里积累的。

    这些话,傅昭是不会和良穗说的。

    等子蒙将书全部在书架上放好,陈锋也回来了。

    子蒙吓得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生怕陈锋看到书架上的书都被动过之后,就要找他算账了。

    子蒙行了礼,低着头看也不敢看陈锋。

    陈锋只是进来拿东西的,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子蒙惊讶了一下,就听到外头响起的傅昭的声音。

    “今天回来的早,正好可以陪我用晚膳。”傅昭的语气轻松又愉悦,拉着陈锋回后院去了。

    子蒙走出书房,就见陈锋和傅昭带着人离开了。

    卫山拍了拍子蒙的肩膀,狐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卫山的嗓门不小,子蒙只觉得耳朵被震得疼。

    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要和卫山说道说道,可现在,他没什么心情,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书房的事。”

    卫山除了嗓门大,听觉还很灵敏,“晒书的事?爷早就知道了。”

    子蒙啊了一声。

    卫山古怪地看了子蒙几眼,“怎么才到书房几日,你就忘了爷的本事了?府里发生的事,怎么能逃过爷的耳目呢?而且还是爷的书房。”

    子蒙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小心翼翼地问:“这可是爷的书房,难道爷没说什么吗?”

    卫山挠了挠头,觉得子蒙很是古怪,“爷能说什么?”

    子蒙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刻,他很确定,世子夫人在世子的心里的地位非常不一般。

    以后世子夫人说一,他肯定不说二。

    *

    如今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钱氏在管着。

    主要是陈夫人把大部分的心血都放在了培养陈善身上,而且她未出嫁的时候,从来没有学过料理家事,她怕出丑,干脆就让钱氏管着了。

    而傅昭才过门没到一年,还在慢慢熟悉的阶段。

    傅昭派人往祠堂里送了厚被褥的事,自然没有逃过钱氏的眼睛。

    钱氏讥诮一笑:“她倒是会做好人。”

    金儿压低声音,“要不要奴婢派两个心腹过去守着?”

    钱氏不屑一笑:“不必了,何必浪费我们的人手?”

    “是。”

    钱氏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是因为陈雅莹的轻佻,害得自己的两个女儿的名声都要被连累了。

    而且因为陈雅莹在府里的地位,这口气她还出不了,只能生生地咽下去。

    但只要看见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钱氏就觉得胸口里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得难受至极。

    这口气不出,她迟早都要憋死了!

    她抬眸,瞧了金儿一眼,眼神刻薄冰冷。

    金儿颤了一下,凭借多年的默契,她立刻让屋子里的人出去了,钱氏肯定是有话要说。

    “把四小姐那里的菜单拿来。”钱氏吩咐道。

    侯府每一位主子都有一张菜单子,按照每人的口味和喜好,菜单子都是不一样的。

    金儿将陈雅莹的那一张挑了出来,送到钱氏的手上。

    钱氏看了一眼,冷笑:“侯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就是这样报答侯府的。”

    陈雅莹被宠得娇蛮,口味也刁钻得很。

    若是普通一点的菜肴送到她的面前,她肯定要闹一番。

    也因此,侯府里只要有好的,都是紧着陈雅莹那边。

    可以说在日常支出上,陈雅莹最费银子了。

    想起自己娘家送来的白花花的银两,不少都浪费在了陈雅莹身上,钱氏就觉得气不过。

    她冷声吩咐:“四小姐既然去祠堂里了,那菜单就改一下。在列祖列宗面前,吃得这么好可不行,也没有诚心。明日开始,就让四小姐茹素。若是她不愿意,就把我这些话告诉四小姐就是。”

    钱氏也是气狠了,再也顾不上面子了。

    第二日,陈雅莹看到早饭,气得摔了筷子。

    早饭就是一碗白粥,和两碟子小菜,和她日常的早膳完全没得比。

    陈雅莹冲着来送早膳的丫鬟怒道:“你们就是这么敷衍我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我的吃食都敢做手脚?你把那个人找过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丫鬟就是厨房负责跑腿的,吓得浑身都在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厨房的人说送这个过来,她就送过来,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在陈雅莹要冲出去找人算账的时候,金儿进来了。

    看到金儿,陈雅莹神色稍缓,“是二嫂让你过来的?”

    金儿给陈雅莹行了礼,“是,我家主子怕您误会,特意让奴婢来走一趟。这吃食,您别怪小丫鬟,是我家主子的主意。您在祠堂里,是求列祖列宗保佑的,若是再和以前一样吃得好,恐怕就没有诚心了,这和吃斋念佛是一个道理。”

    陈雅莹脸色阴沉着,一句话也没说。

    金儿硬着头皮道:“若是您不愿意,奴婢回去说一声。”

298背主

    陈雅莹垂在身侧的手攒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她的丫鬟阿绣不断地使眼色之下,陈雅莹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知道了。”

    她动作僵硬地坐了下来,拿起勺子慢慢地吃起了白粥,眼眸里闪着刻骨的恨意。

    金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很是沉重。

    看来这一次,是把陈雅莹得罪狠了。

    好在现在陈雅莹不得不蛰伏,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挥鞭子了,不然金儿觉得,今日肯定逃不过一顿打的。

    她朝着陈雅莹再次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阿绣看着陈雅莹委屈地吃着白粥,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是她这个陈雅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的早膳也没有这样简单的,至少还能吃上几个水晶包子。

    阿绣等陈雅莹吃完,才低声嘀咕了一句:“说不定等下世子夫人还会送东西来。”

    昨夜要不是傅昭送的厚被褥,恐怕她们就要冻感冒了。

    陈雅莹一声不吭,只在蒲团上跪下了。

    到了午膳,送来的都是素菜,没有一点荤腥。

    陈雅莹怎么能忍?这也太欺负人了。

    看着这些白菜青菜,都是清炒的,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才走到祠堂门口,还没跨过门槛,就见到了冯姨娘。

    陈雅莹顿时委屈得不行,哽咽着道:“娘,那些人都要糟践我!”

    冯姨娘连忙捂住了陈雅莹的嘴,好在边上没有外人。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她也很心疼,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她劝道:“如今外头关于你的流言闹得纷纷扬扬的,你可不能再惹出什么乱子了呀。你乖乖的,等你爹爹回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冯姨娘瞧着,府里的人,因为关于陈雅莹的流言,早就心生不满了。

    若陈雅莹行事还和从前一般跋扈,那只会让人更加厌恶的。

    冯姨娘没什么本事,但是最会忍耐了。

    她劝了陈雅莹好一会,终于劝得陈雅莹回祠堂里了。

    冯姨娘头痛无比,另一边,丛氏也非常头疼。

    傅管家跪在她的面前,一副悲愤的模样。

    丛氏皱着眉头:“管家,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傅管家头发花白了,脊背却跪得笔直,“我知道,做错了这么多的事,我实在是心里难安。主子们对我这么好,我还借着傅家的名号,在外头放印子钱,置办产业,实在是该死啊!”

    丛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傅管家说的事,她稍微知道一些。

    但只要傅管家不要做得太过分,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傅管家到她跟前,将做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了,她不得不严惩了。

    可看着傅管家花白的头发,丛氏又狠不下这个心。

    毕竟傅管家从少年的时候就到傅家来,为傅家殚精竭虑的。

    除了高开始的时候会犯错,这些年来,傅管家从来没有犯过错,在傅家的名声也很好。

    丛氏顿了顿,“管家,你知道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吗?”

    傅管家默默地点了点头。

    丛氏叹了口气,“希望你不要后悔吧,你的事,我会和大爷和老爷说一声的,看他们怎么处置你。这段时日,你就先在屋子里待着吧。”

    傅管家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背影佝偻地出去了。

    丛氏坐了好半晌,始终琢磨不出来傅管家的意图。

    等傅绍年回来后,听到傅管家做下的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傅老爷知道了之后,震怒不已。

    傅老爷将傅管家叫进书房里,好一通骂。

    等傅管家出去后,傅老爷让傅绍年进去了,“这样的人留不得了,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让他把借着傅家的名义获得的所有利益都交出来,然后把他赶走吧。”

    傅绍年皱了皱眉,“若是全拿走不合适吧?傅管家年纪大了,需要一点银子傍身养老的。”

    傅老爷怒道:“就一个背主的下人!你还为他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傅绍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都听爹的。”

    等回去后,傅绍年和丛氏提起傅管家的事,忍不住叹道:“父亲可以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当成亲生女儿,为什么对傅管家这么无情?”

    丛氏垂着眼帘,不发表一言。

    她只是个儿媳的身份,在背后评判公公总归不好。

    傅绍年也没有想着丛氏和他一起吐槽傅老爷,他吃完一碗茶,就去处理傅管家的事了。

    等傅昭知道傅管家被驱逐出傅家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傅昭很是不解,就算从打探来的消息里,知道了傅管家做下的那些事,可傅昭还是不理解。

    良穗更是不理解。

    作为一个下人,她和傅管家的接触更多一些,“听说傅管家的家人都离开京城了,傅管家没有盘缠,怎么去找他的家人啊!傅管家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就要死在路上了。”

    这也是傅昭心中所想的,“说不定大嫂会私下里给管家一点盘缠的,你别担心。”

    想到丛氏的性子,良穗也安心了不少。

    陈锋正在隔间里洗脸,洗完脸出来,他直接在傅昭身边坐了下来。

    二人离得近,傅昭还能感受到陈锋面庞上的潮意。

    良穗偷偷笑了笑,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陈锋问:“是我上一次见过的傅管家吗?”

    傅昭嗯了一声,就将傅管家的事说了出来。

    陈锋摇了摇头,表示对傅管家的遭遇很是同情,“岳父这么处置傅管家,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别插手了。”

    傅昭的心里原本还有一点动摇的,听到陈锋的这句话,立刻就有了主意。

    “嗯,你放心,我不会插手的。”傅昭道。

    傅管家在傅家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法子,能去找到他的家人的。

    傅家新提拔了管事上来,这位傅管家,也要慢慢地被人遗忘了。

    此时,傅管家正在破庙里躺着。

    他身无分文,只能在破庙里留宿,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至于他好不容易弄来的银钱,都用来写信送信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好全家团聚。

299流言

    傅管家往他所有觉得可能的地方都送了信过去,只要得到回信,就能立刻动身离开清晨。

    第二日,傅管家起来了就去傅家外头候着。

    他是用傅家的名义送的信,回信肯定也是寄到傅家来的。

    好在门房里有他的人。

    他原本以为今日也是空手而归的时候,门房的给了他一封信。

    他欣喜若狂,拿着信回到破庙里,一拆开,就是熟悉的儿子的笔迹。

    当初儿子的启蒙是他一笔一画交的,这字迹绝对错不了的。

    当他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灰败无比。

    信上写的并不是告知傅管家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而是让傅管家千万不要去找他们。

    傅管家帮着沈翰做的事,丧心病狂、背信弃义,肯定是要连累他们的。

    傅管家心头一哽,对着天大笑了两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破庙外,好几双眼睛盯着,都听到了傅管家不同寻常的声音。

    卫山叼着一根野草,呸得一声吐了出来。

    他边上的人问:“大哥,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你们在这里盯着,里头那个人若是要乱说话,直接了结了。”卫山眼里露出凶光。

    那一日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偏偏这个傅管家就是其中一个。

    若是傅管家这张嘴要出去乱说,哼,那就是自己找死!

    卫山吩咐完,就离开了,只留下三个下属继续在破庙外盯着。

    三个小伙子盯着一个老头,是绰绰有余的。

    这几个小伙子在破庙外盯了两天两夜,其中一个人意识到不对了,“里头没吃没喝的,那个老头怎么不出来弄吃的啊!”

    这下,三人都意识到不对了,赶紧进去看了,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恶臭味。

    三人捂着鼻子走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个老头已经死了,恶臭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老头死了怎么办啊?”

    “人死不能复生啊,先去和大哥说了,听大哥如何处置吧。”

    当卫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

    傅管家自己死了,倒是省的自己动手了。

    他让人将傅管家丢去乱葬岗,就去和陈锋说这件事了。

    陈锋知道了,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另外一个,差不多该解决了。”

    卫山心中一凛,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别看世子这阵子看起来没有一点异常,但卫山心里清楚,那一日沈翰联合傅管家,差一点害了傅昭的事,陈锋一直记在心里呢。

    卫山赶紧出去了。

    不出半天,京城里就传出了沈翰身患花柳病的流言,来势汹汹,说得有理有据的。

    一下子震惊了不少人。

    沈翰面皮生得极好,在长辈面前装得嘴甜乖巧,哄得不少夫人都想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就冲着沈翰独一无二的好模样,就算他是个不会读书的,那也值了呀。

    可众人没想到,沈翰竟然会染上花柳病?

    不少夫人庆幸,还好没有让自家的闺女嫁给沈翰,不然自家闺女也要毁了!

    普通百姓听到这件事,同样很惊讶。

    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最是洁身自好,规矩又多,竟然也会染上这样的病,真当是稀奇啊。

    反正这流言越传越凶,很快就传到了沈家里。

    沈夫人惊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丫鬟婆子们赶紧过来搀扶沈夫人起来,一时屋子里乱糟糟的。

    等沈夫人再次坐回椅子上的时候,心如擂鼓:“你说的是真的?外头真的是这么传的?”

    那出去打探消息的婆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奴不敢撒谎,外头不少人都知道了我们少爷的事。”

    沈夫人面上一片灰败,她站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沈翰那边去。

    一路上,她都不要人搀扶。

    等进了沈翰的屋子,她又是一通骂:“你瞧瞧你惹下的事!这下子好了,你做的事外头的人都知道了!等你爹知道,看他回来不打死你!”

    沈翰精神还好,面对沈夫人劈头盖脸的骂,很是冷静,“你说,外头的人都知道了?”

    不应该呀,他都瞒得死死的,消息怎么可能还传得出去?

    沈翰脸色凝重:“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沈夫人愣住了,苦苦思索了一会才说:“是大夫?”

    沈翰摇摇头,“不是他,他一家八口人都在我们手上,不会是他说出去的。”

    “那还能是谁?”沈夫人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因为这件事除了他们母子二人,就只有大夫知道。

    那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还传得气势汹汹的?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母子二人都在苦苦思索,到底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突然,沈翰想起一人,目光中浮现杀气,“我知道是谁了!母亲,你让罗贵进来!”

    沈翰猜测,自己会得了这病,肯定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沈夫人犹豫着,没有出去。

    沈翰厉声道:“母亲,若是你想保全沈家的名声,就都听我的!”

    沈夫人嘴唇动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很快,罗贵就进来了。

    沈翰低声道:“外头的流言,你都听到了吧。”

    罗贵面色讪讪的,胡乱地嗯了一声,不敢抬头去看沈翰的脸色。

    沈翰调整了一下坐姿,才道:“你知道迎春吗?”

    “知道知道。”罗贵忙说。

    他是沈翰的贴身小厮,这些人他当然是知道的。

    “你现在就去把迎春给我带来!”沈翰低声吩咐道,语气里是浓浓的杀意。

    罗贵心中一紧,道了一声是就赶紧出去了。

    他直奔望春楼,因为沈翰常常来,他和老鸨也是认识的。

    看了老鸨,他直接问:“迎春呢?”

    老鸨回道:“那丫头啊,已经离开了。”

    罗贵愣了一下,才问:“谁给她赎身了吗?”

    老鸨哦了一声,胡乱地说:“这丫头病得要死了,留下来也是浪费医药费,我就让她走了。”

    罗贵追问:“是什么病?”

    “是着凉了发烧,烧得脑子都傻了。”老鸨临时编了个借口,至于迎春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她不敢说的。

    要是说出去,她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300清白

    罗贵半信半疑的,带着人将望春楼翻了个底朝天。

    可就是没找到迎春的影子,连她住的地方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罗贵不得不信了。

    临走前,那老鸨拉住罗贵,试探性地问:“外头的流言是真的吗?沈公子真的病了吗?”

    罗贵一下子甩开老鸨的手,板着脸道:“不关你的事就少打听!”

    罗贵带着人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看到罗贵的反应,老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按照流言说的那样,沈翰真的沾上了那病,那不就是因为迎春……

    老鸨吓得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打定主意,迎春就是感染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绝对不改口。

    罗贵空手而归,自然受了沈翰的一番斥责。

    沈翰越发笃定,肯定是这个迎春有问题。

    他染上这个病之前的最后一个女人,就是迎春。

    也怪他,那一天被愤怒冲晕了头脑,就没有细心一点。

    罗贵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该怎么办?”

    沈翰咬牙切齿:“找!挖地三尺也要找!”

    罗贵立刻出去了。

    京城里这么多人,要找一个迎春,真是难于上青天。

    而且罗贵一行人满打满算才只有二十个,更是难了。

    找了几天都没有一点消息,他们只好先去酒楼里喝点酒去去疲劳。

    因为沈翰的催促,他们晚上也睡不了几个时辰,就要起来找人了。

    而此时,正被他们苦苦寻找着的迎春,就出现在了沈家门口。

    如今沈家的护院,大部分都跟着罗贵出去寻找迎春了,是以迎春就算露面了,也没在沈家里头掀起一点波澜。

    迎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因为关于沈翰的流言,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家。

    迎春这么一跪,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迎春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开口:“沈公子!您这些时日不是一直费尽心思在找奴家吗?现在奴家出现了,您要找奴家什么事?”

    立刻有人嗔道:“你知道沈家是什么人家吗?沈公子怎么会找你一个乞丐?”

    迎春浑身脏兮兮的,衣裳破烂不堪,可不就是和乞丐一样吗?

    她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将她清秀的好样貌都遮挡住了。

    “奴家以前是望春楼的姑娘,”身上虽然脏,但她的嗓音还是清脆动听的,“沈公子每一次来望春楼的时候,都是奴家在旁端茶送水的。”

    围观的人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结合最近的关于沈翰的流言,这里头信息量巨大啊!

    围观的群众也不插嘴了,屏气凝神地听着迎春说话。

    迎春苦笑:“沈公子这几日一直在找妾身,估计是觉得是奴家害沈公子染上了那种病,才想要灭口的。”

    有人问:“只是怀疑罢了,那也没必要灭口吧。”

    而且沈翰得了那病,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检点!怪得了谁呢?

    迎春回道:“因为奴家一直给沈公子端茶送水,次数多了,就听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比如,当初定北侯府要和沈家退亲,就是因为知道了沈公子的作风。那天在侯府的赏花宴上,沈公子就敢和侯府的丫鬟不干不净。侯府为了沈家的面子,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而沈公子怀恨在心,前段时日关于侯府小姐作风不好的流言,都是沈公子派人传出去的。”

    顿了顿,“侯府的小姐走一步路都恨不得量一量距离的,那是最规矩的人,怎么可能和流言里的一样呢?都是沈公子,怀恨在心,故意扭曲的。就是因为奴家知道了这些事,沈公子才派人来杀我灭口的。”

    这一下,围观的人纷纷为侯府的小姐鸣不平。

    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姐,被沈翰传出了这副模样。

    若是脆弱一些的,肯定已经一根绳子吊死了。

    这个沈翰,自己不检点,还要往清清白白的姑娘身上泼脏水,真是该死啊!

    迎春朝着沈家的大门膝行了两步,“奴家死不足惜,但是奴家就是看不过沈公子这么欺负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姐!如今真相大白,奴家这条贱命,也不算白活了!”

    迎春站了起来,目光极其坚定,在众人猝不及防下,猛地朝着沈家门口的石狮子冲了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迎春软软地倒在地上,额头上一片殷红。

    有胆子大的人过去探了探迎春的鼻息,软着腿说:“死了……”

    众人又是一阵愤慨。

    到这个时候,沈家的门才开了,沈家人出来打探情况。

    看到迎春死在了沈家门口,沈家人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他做不了主,立刻回去找主子了。

    沈翰听到了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气得一拳头砸在床沿上。

    如今他身子还很虚弱,这么一下,喉咙里一阵腥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

    要说最高兴的,肯定是定北侯府的人,陈雅莹身上的冤屈终于洗清了,侯府上下都能松一口气了。

    钱氏连忙朝着四个方向拜了拜,庆幸地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

    钱氏高兴不已,金儿却有些担忧。

    这段时日,对陈雅莹的苛责,尤其是在饭菜上,这么几日了,顿顿都是吃素的,没有一点荤腥。

    如今真相大白了,陈雅莹的名声保住了,不用再憋屈了。

    按照陈雅莹那性子,肯定是把钱氏记恨上了。

    金儿忙提醒:“我们恐怕是把四小姐得罪狠了,四小姐会不会……”

    她没有说下去。

    钱氏哼了一声,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别人肯定都挑不出理来的。

    陈雅莹迟早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

    她冷声回道:“怎么?她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金儿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那一厢,傅昭听到此事,却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几日她一直让胡茂和纪飞阳二人盯着沈家的动向。

    关于沈翰派人去寻找迎春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因为知道迎春对沈翰的重要性,她也让胡茂二人暗中打探一下迎春的消息。

    就这么一个躲藏得十分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沈家门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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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715/ 第一时间欣赏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 作者:两块小饼干所写的《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为转载作品,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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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介绍:
傅昭在她和定北侯世子陈锋的大婚之日重生了。
傅昭激动得直流眼泪,上一世她做了太多对不起陈锋的事,在大婚这日更是用一把匕首扎进了陈锋的胸膛,斩断了她和陈锋的缘分。
后来,傅家落难时,只有陈锋一人肯出面,悄悄救出了傅昭的小侄子和小侄女,护住了傅家的血脉。
临死前,傅昭才知道,她当初对陈锋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
重生归来,傅昭打定主意,她要报答陈锋,弥补上一辈子犯下的弥天大错。
头一件事,就是在人口众多的侯府里站住脚跟。
这日,陈锋早起去梅林练剑,隔着池子就看到傅昭带着丫鬟悄悄地往池子里洒了点什么东西。
翌日池子里种着的芙蕖都枯萎了,陈锋去练剑的路上看到三嫂正在哭天喊地,傅昭陪在一边好生安慰。
三嫂感激涕零:“世子夫人真是心善,我种的芙蕖不知怎么都死了,世子夫人愿意花重金帮我重新寻觅一批更好的芙蕖来。我当初做了许多对不起世子夫人的事,我不是人啊!”
傅昭笑得端庄正气:“三嫂不必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陈锋突然记起前几日,三嫂在背后编排傅昭是个粗人,连朵花儿都养不活。
陈锋目光深邃:“昭昭最是心善纯良,不会和三嫂一般见识的。”
傅昭:……怎么感觉夫君话里有话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夫人她演技过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