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提醒
邵夫人看着陈雅圆和那锦衣卫的头头寒暄,那二人显然是认识的。
再看这二人熟络的态度,邵夫人阴森一笑。
陈雅圆和一个外男走得这么近,这就是陈雅圆的把柄啊!
等邵老爷和邵庚回来之后,她一定要拿着这个把柄,好好做做文章。
邵夫人扶着飞荷的胳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邵夫人笑道:“原来是认识的,看来是一场误会……”
邵夫人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见江景明猛地转过头来,面上寒霜一片。
邵夫人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江景明冷冷地道:“什么误会?人证物证俱在,请夫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邵夫人惊惶地道:“什么人证物证?我清清白白做人,能犯什么事啊!儿媳妇,你要帮帮我啊!你和他是好友,你得帮我说话,不能让我被带走啊!要是我被锦衣卫带走了,那我们邵家就全完了啊!”
陈雅圆被邵夫人说动了,就忧心忡忡地问江景明,“小明,我婆婆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了?”
江景明看在陈雅圆的面子上,便道:“私下放印子钱一事,夫人知道吧。”
邵夫人一怔,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她自认为做得极为隐秘,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还捅到了锦衣卫那里?
但仔细想想,不对啊,锦衣卫怎么还管这个的?
邵夫人忙道:“这京城里放印子钱的又不止我一个,难道你们要把所有的人都抓一遍?”
江景明见邵夫人还嘴硬,便似笑非笑地道:“可是闹出好几条人命的,恐怕只有夫人一位。城东郊外的庄子,夫人的产业,昨日下了大雨发生了塌方,竟露出了好几具尸体。”
江景明说到这就停下了,邵夫人已经面无血色,浑身哆嗦着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的一样,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景明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将邵夫人带了出去。
飞荷等丫鬟见状,竟一齐哭了起来。
飞荷更是在陈雅圆脚边跪了下来,哭道:“少夫人,您救救夫人吧,她好歹是您的婆婆,是小小姐的亲祖母!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婆子听到飞荷的哭诉,无声地呸了一下。
随后她连忙搀着陈雅圆的手,迅速地将陈雅圆拉进了院子里。
在关门前,她不忘对江景明说:“江少爷,您请便,我们就不耽误您办案了。”
说罢,那婆子火速关上了门。
江景明年少的时候常常去侯府,这婆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侯府过来的。
也因此,他没有丝毫的恼怒。
飞荷膝行两步,想大声喊叫,求陈雅圆帮帮忙。
可她一看到江景明冷若冰霜的眼神,就吓得闭上了嘴,头也抬不起来了。
江景明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
邵夫人被锦衣卫带走一事,立刻成了京城上下新的笑谈。
一位养尊处优的夫人,没想到是人面兽心,手上竟还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
邵夫人进了锦衣卫当天,就把一切都交待了。
邵老爷对邵夫人失望至极。
邵夫人愚笨恶毒也就罢了,竟然还心狠,视人命为草芥!
这一次就算邵夫人能有一条命回来,也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邵老爷已经为邵夫人想好了,邵夫人的后半辈子,就在家庙里度过吧!
陈雅圆抱着闺女,低声道:“公公说,等婆婆回来,就把她送去家庙,逢年过节都不许再回来。”
傅昭抱着另一个孩子,闻言,便笑道:“那二姐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了。”
陈雅圆道:“和夫君在一起,我从不觉得日子苦。”
傅昭失笑,一时无言。
今日,陈雅圆抱着两个孩子,特意到侯府来。
给陈夫人请过安后,就直接到了傅昭这里来。
陈雅圆的身子还没恢复如初,抱了一会孩子就觉得腰酸酸的,她便把孩子交给嬷嬷。
她在傅昭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傅昭抱孩子很是熟稔,且对孩子的喜爱是装不出来的。
陈雅圆便笑道:“你和五弟也该早点添个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五弟都会非常高兴的。”
傅昭的笑里添了一丝落寞,她和陈锋成亲半年多了,却一直没有好消息。
傅昭笑容淡淡的,“大概是缘分还没有来吧。”
陈雅圆摸了摸傅昭的头发,“别急,总会来的。不过,我们侯府在子嗣上,确实单薄。”
傅昭顺着陈雅圆的话,想起了侯府各房里的情况。
马氏有一独子,钱氏是两个闺女,何氏无子,赵氏只有一个闺女。
那些姨娘不少,但是没有一个诞下一儿半女。
事关侯府的子嗣,傅昭不好多说。
前头邵庚派人来催了,因为邵夫人,家里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他们收拾。
陈雅圆便要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傅昭亲自送她到了院子门口。
陈雅圆往前走了两步,又犹豫着走了回来,看着傅昭欲言又止。
傅昭疑惑地问:“二姐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陈雅圆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才低声道:“弟妹,要是你有好消息了,一定要派人来我和说一声啊。”
傅昭虽然不解,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陈雅圆这才带着孩子们离去了。
傅昭盯着陈雅圆的背影,脑海里却一直琢磨着她说的那几句话。
难道真的只是闲聊?
*
赵氏一手轻轻地搁在肚子上,一脸欣慰。
素娘捧着碗在一旁伺候,面上也挂着淡淡的笑。
素娘道:“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终于不折磨您了。”
赵氏摸着肚子,一脸慈爱,“是呀,和蕊姐儿一样。对了,蕊姐儿最近如何了?”
这段时日因为肚子里这个,赵氏将陈思蕊的事,全权交给了素娘去管。
陈思蕊有个头昏脑热,都是素娘带着丫鬟嬷嬷在照顾。
素娘便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小小姐还闹着要找您。奴婢和她说您身子不舒服,她就不吵不闹的了。”
想到陈思蕊的懂事,赵氏眼眶湿润了。
素娘忙劝道:“您现在不能伤心的,得为肚子里的小少爷想一想。”
227对比
前几日马氏偷偷请了个大夫过来,那大夫给赵氏把脉,笃定地说赵氏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可把赵氏高兴坏了。
有了儿子,就能在侯府站稳脚,陈思蕊将来也有个靠山了。
赵氏喜不自禁,素娘对赵氏也越发小心仔细。
赵氏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敢再伤心了。
伤心对胎儿不好。
素娘又道:“您的肚子马上就要显怀了,瞒不了多久了。”
赵氏苦笑,“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怀蕊姐儿的时候,大夫一次次的来把脉,都说孩子康健,可最后……”
素娘震惊,“难道您是说,有人要害您?!”
赵氏不置可否,只低声道:“不得不防。”
素娘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
素娘又压低声音,“只是,也该和少爷说一声吧。”
闻言,赵氏难得冷下脸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幽怨地道:“我哪有机会和他说,他整日不着家的。就算回来也是倒头大睡,我和他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见赵氏又要伤心,素娘忙劝道:“男人在外头忙一些是好事,等忙完这一阵您再和少爷说也是一样的,等到时候,少爷肯定会更心疼您的。”
赵氏心情复杂的嗯了一声。
*
陈文此时,正在外头的宅子里。
年少的时候,他就想娶一位书香世家的女子,和她谈天论地、谈论古今。
他写字的时候,她就在旁红袖添香。
但婚约之事,一向不能由得他做主的。
是定北侯和陈夫人给他做主,娶了赵氏。
赵氏不曾读过书,只认识几个字罢了。
陈文曾经试图教赵氏读书,可赵氏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陈文也只好作罢了。
好在赵氏温柔小意,陈文也就知足了。
可是当遇到程雨舒,陈文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原来他梦寐以求的是程雨舒这样的女子。
程雨舒又有赵氏的温柔,又能后袖添香,和他谈论古今。
程雨舒靠在陈文怀里,温柔地道:“你许久没有回去,侯府里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不怕,我隐藏得很好的。”陈文自信地道。
因为他在侯府里,本来就是和透明人一样,谁会在意他去了哪里,又有没有回侯府呢?
也只有赵氏会在意了。
但赵氏是个保守的人,信奉男子是天,不管他说什么,赵氏都会信的。
陈文得意洋洋地想着。
程雨舒不过是随口一提,她才不在乎陈文回不回去。
她对陈文毫无感情,不过是能利用的工具罢了。
因此,她格外自私和冷静。
程雨舒的手在陈文的胸膛上画着圈圈,道:“前几日我去见过那位蓉夫人了。”
陈文愣了一下。
这位蓉夫人,是恭亲王在外头的人,帮着恭亲王私底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极受恭亲王的信任。
蓉夫人在外,从来不避讳她和恭亲王的关系,慢慢的京城上下都知道这位蓉夫人了。
也因此,蓉夫人收敛了不少。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能进恭亲王府去。
那些言官听说这事,也只是一笑了之。
如今恭亲王是圣上最宠信的儿子,谁会想不开去和他作对?
而且世上的男子,谁还没个外室了?若是真的要追究起来,京城的达官贵人,几乎有一半都要被弹劾了。
陈文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蓉夫人的事。
他的笑容淡了一些,问道:“你怎么认识蓉夫人了?”
“机缘巧合罢了,”程雨舒抬起头来,兴致冲冲,“这位蓉夫人是个极和蔼,极好说话的人。我身份低微,她也不曾给我脸色看的。”
陈文想起定北侯曾经的教诲,勉强一笑,“可她到底是恭亲王的人,你往后还是不要去见她了。若是你觉得无聊,和街坊邻居聊聊都是好的。”
程雨舒略有一些气恼,“文郎!你难道想要这样子默默无闻一辈子!”
陈文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程雨舒继续劝道:“蓉夫人和我保证,可以将你引荐给恭亲王。”
陈文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你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程雨舒叹了一口气,重新靠回陈文身上。
但这个念头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中,她是不会放弃的。
等日后,她慢慢地劝了陈文去效忠恭亲王。
等恭亲王登上大统之后,陈文就是从龙之功!
到时候这定北侯府的侯爷一位,说不定会落到谁的头上呢!
程雨舒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
陈文在程雨舒这里,心满意足地离去。
今天他难得的早回来,许久都没好好和赵氏、陈思蕊相处,他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可才穿过花园,就听见不远处吵吵闹闹的。
他瞧着那方向,是陈信的院子。
陈信和何氏一向如此,二人一见面,就开始比谁的嗓门大。
这二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对方态度越差,自己就越要争个高低。
何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骂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陈文暗暗地庆幸,好在程雨舒是个温柔懂事的,比何氏强得太多了。
突然,何氏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文吓了一跳,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连忙疾步走了过去。
一进院子,就见院子里头乱糟糟的。
陈信脸色铁青地站着,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陈文走过去,问道:“三哥,出什么事了?”
陈信没有说话,陈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被仆妇围在当中的傅昭和何氏。
何氏正躺在傅昭的怀里,双目紧闭,显然是晕过去了。
若不是傅昭扶着,何氏恐怕就要摔在地上了。
傅昭透过人群,看向陈信,又看了看站在陈信身后的叶香。
对于因为自己而把何氏气晕的事,叶香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叶香面上浮现一丝快意,若是何氏能被气死,那简直是太好了。
傅昭收回视线,将何氏交给了仆妇。
方才她听到何氏这里吵闹得实在不像话,只好过来瞧瞧。
没想到正好见到何氏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的场景。
傅昭又看向叶香,没想到叶香还有这样的本事。
228晕倒
何氏这里的动静,早就传遍了侯府上下。
原本以为又是何氏和陈信寻常的吵架,没想到何氏还被气晕了过去,陈夫人特意派了陈妈妈过来一看究竟。
何氏晕过去了,正躺在床上,期间醒了一次,吐了一大口血又晕了过去,可把饮香等人急坏了。
陈妈妈来的时候,床榻上的血渍都还没有收拾干净。
陈妈妈唬了一跳,没想到何氏是真的晕了。
还吐血了,别是什么大症状。
陈妈妈看向坐在一边的傅昭,道:“还好有您在,不然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傅昭淡淡地道:“我住得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饮香追了出来,哽咽着道:“世子夫人,陈妈妈,你们得为我家少夫人做主啊!若不是那个女人,我家少夫人也不会气晕过去的!”
饮香伸出手,指着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叶香。
陈信见状,忙站到叶香跟前,道:“什么那个女人,她已经是我的姨娘了。”
他又对陈妈妈说:“母亲都点头了,妈妈说是不是?”
见饮香气势汹汹的眼神看过来,陈妈妈毫不畏惧地道:“是啊,夫人是知道的。叶姨娘进侯府的日子,还是夫人选的。”
饮香还是不敢相信,叶香就是一个下人罢了,还是月季的人。
若是何氏醒来后知道,肯定又要被气得晕过去了。
饮香忙道:“妈妈,你去和夫人说,这个女人早就嫁过人的!她还有两个孩子呢,这样的人怎么能进侯府来呢!”
闻言,叶香绕开陈信,走到了饮香面前,面无表情地道:“你说的对,可是我已经和离了。我前头生了两个儿子,夫人觉得我好生养,这才开恩允许我到三少爷身边来的。陈妈妈说是也不是?”
陈妈妈迎着饮香的目光,点了点头。
饮香震惊,陈夫人竟然一切都知道了?
看着饮香要吃人的目光,陈信将叶香拉到了身后,低声道:“你先去安置下吧,这里有我。”
叶香道:“妾身想住在月季姨娘住的院子里。”
陈信欣慰地道:“好,都依你。”
叶香挑衅似地看了饮香一眼,就出去了。
饮香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等大夫过来看过之后,说何氏没什么大碍的,傅昭就要随陈妈妈,一起去陈夫人那里了。
饮香恳切地对傅昭道:“世子夫人,我家少夫人实在是可怜。在夫人面前,还请您帮忙说几句话。”
傅昭挑了挑眉,“我自然会的。”
傅昭就随陈妈妈出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饮香去何氏床榻边伺候了。
傅昭在心中冷笑,从前何氏想尽办法要害她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还要指望着她的相助?
她想起上一辈子听到的关于定北侯的那些事。
陈锋被她害得成了一个药罐子,不能再承袭定北侯一位,连世子的位子也丢了。
那个时候,侯府的几位少爷斗得非常狠,几乎要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后来闹出来的时候旁人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在陈敬意外死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陈锋年纪最小,他们是都不服气的。
最后承袭爵位的是……
可见侯府里,外表看着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内里谁都有可能将你拉下马。
何氏成不了气候了,就让她站着侯府三少夫人的位置,省的让更厉害的人物取而代之了。
傅昭在心里想着,很快就到了陈夫人这里。
陈夫人很是头疼,这一天天的,何氏那边就是不给她省心。
“大夫说她没事?”陈夫人不得不问道。
傅昭点头道:“大夫说三嫂只是气急攻心,那口血吐出来也就好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只要好好养着就成。”
陈夫人摇摇头,“年纪轻轻的吐血总归不是好事,陈妈妈,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用去打扰她了,让她好好静养着吧。”
“是,”陈妈妈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道,“老奴瞧着,三少夫人是被叶姨娘气晕过去的,那叶姨娘……”
陈夫人不耐地道:“都已经是叶姨娘了,就随他们去吧。”
而且陈信难得在她面前,露出那样乞求的姿态。
若是现在她反悔了,陈信肯定会对她有怨言的。
她是不怕陈信的,就怕陈信把主意打到陈善头上。
陈善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可禁不起算计的。
傅昭轻轻摇摇头,微微蹙着眉心,“母亲是没瞧见三嫂当时的模样,若是三嫂醒来再看到叶姨娘,估计又要气晕过去的。”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陈夫人问。
傅昭道:“不如让叶姨娘先去庙里住几日,为三嫂祈福吧。三嫂知道叶姨娘的好心,肯定会慢慢接纳她的。”
陈夫人略一思索,就应下了。
何氏那脾气,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确实不好和何家,和侯爷交待的。
陈夫人便让陈妈妈去办,送叶姨娘去庙里住上半个月再回来。
陈妈妈亲自过去,陈信虽然不满,却也要给陈夫人面子的。
陈妈妈道:“夫人说了,要请姨娘尽快出发,马车都备好了,姨娘收拾好行囊就出来吧。”
陈信克制着语气道:“我知道了,请妈妈出去等着吧。”
陈妈妈便出去了。
陈信看着叶香默默地收拾行李,心中很不是滋味。
“都怪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陈信愧疚地道。
“不怪你,”叶香面上依旧挂着笑,“这一次去庙里,我会为月季姨娘和阿宝祈福的。”
陈信感动地道:“你放心,这次你回来,我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叶香笑笑,继续收拾行李了。
等收拾好行李,陈信亲自送她出去。
何氏醒来之后,听饮香说着在她晕倒的时候发生的一切。
饮香压低声音,“这一次趁着她去庙里,就趁机把她解决了一了百了吧。”
何氏想说话,但她太过虚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饮香急忙去拿丫鬟熬好的药,要喂何氏说。
何氏的目光落在拘谨地站在角落里的何珠,招了招手。
何珠怯怯地走了过去。
229好意
何珠怯怯地走到了床边,头不敢抬起来。
何氏费劲地坐了起来,她缓了一下,狠狠地打了何珠一巴掌。
她的指尖还没来得及修剪,就和小刀子一样,割得何珠的脸火辣辣的疼。
何珠摸了一把脸,似乎摸到了血渍。
她又疼又惧地哭了,可是又畏惧何氏,便紧紧咬着唇,连哭都不敢哭了,眼珠子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
何氏怒道:“你个没用的!我娘让你来,是让你栓住陈信的心的,你却一点用都没有!废物,滚出去!”
何珠捂着脸,狼狈地出去了,差一点就撞到了捧着药碗的饮香。
饮香嗔道:“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
虽然饮香是个下人,但何珠被骂了根本不敢还嘴的,她慌张地出去了。
才出了院子,她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到了侯府几日了,她从来没有踏出过何氏的院子。
若是就这么出去了,恐怕她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何珠只好蹲在围墙下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只见一道人影落在自己的面前。
何珠吓了一跳,急忙擦干眼泪就要逃走。
那人出言喊住了她,“您要去哪里?”
何珠停了下来。
司棋便拉住何珠的手腕,温和地道:“您这样子,若是被三少夫人看到了,三少夫人肯定会觉得您晦气的。”
何珠抿了抿唇,这确实是何氏的行事风格。
稍微不如意,就会拿她出气。
司棋继续道:“您和我去我们世子夫人那里洗把脸吧。”
听到世子夫人几个字,何珠又露出了怯意,“我……我还是不去了,我这样子没脸见人。”
司棋安慰道:“我家世子夫人是顶顶好的人,您别怕。”
说着,司棋拉着何珠往回去。
何珠怔怔地随着司棋回去了,等进了屋子,见到坐在榻上,温温柔柔、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子,何珠又露出了怯意,急忙低头行礼。
“脸上怎么弄得?司棋,打盆热水来,再拿药膏来。”傅昭吩咐道。
司棋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傅昭又让良穗搬了个小杌子,柔声道:“快坐下吧。”
何珠谨慎又拘束地坐了下来,双手局促不安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良穗倒了热茶水,塞到何珠的手里。
何珠喝了几口,心里好受多了。
司棋又打了热水,拿了药膏。
等洗过脸上完药膏后,何珠才觉得缓过来一些了。
何珠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爱护有加,也是千金小姐。
只是一直被何氏折磨着,才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
她站起来,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您,不然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傅昭笑道:“能不能活下去,全是看自己的。我能帮的了你这一次,恐怕不能帮你一辈子。”
何珠面上闪过落寞,想到又将回到何氏那里,她就一脸惶恐不安。
傅昭杏眸里锋芒一闪而过,柔声道:“若是往后受了委屈,不要躲在围墙下哭了,来我这里坐坐吧。虽然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是至少能给你一处安静的屋子。”
何珠动容,再次向傅昭道谢。
傅昭派司棋亲自送何珠回去了。
*
开春后,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们都发出了赏花宴的帖子。
其中,分量最重的一张帖子,应当是属于恭亲王妃发出的帖子。
恭亲王出来开府后,每一年三月,恭亲王妃都会在王府发出帖子,只要是京城里叫得出名字的,都在她的邀请之列。
此时,恭亲王妃面前一片狼藉,摆在桌子上的菜肴被她扔了一地,显然是才发过一通脾气。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恭亲王妃的陪嫁,和她一同长大的竹姑姑上前,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恭亲王妃的手,“发脾气归发脾气,但是您得小心,别伤到自己。”
恭亲王妃面上依旧盛着满满的怒意,这一次,连竹姑姑都不能让她消气了。
竹姑姑稍微一想,就想到了王妃生气的原因。
竹姑姑收回帕子,压低声音,“外头那个再怎么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您何必为了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而生气呢?”
提到那个女人,恭亲王妃又发起了脾气,“我知道她上不得台面,可她就是一只苍蝇!让我烦闷!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可王爷为了那个贱人,几次都要和我作对!我怎么能不生气!”
竹姑姑叹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恭亲王做得太过分了,这么捧着一个外头的女人。
“她赶在我前头办了赏花宴,据说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小妾都去了,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恭亲王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她目光一凝,吩咐道:“你去派人查查,我记得那个贱人身边有我们的眼线。你去查一查,哪些人家去过了!这些个不给我脸面的人,休想让我给她们好脸色瞧!”
竹姑姑应了一声,就出去办了。
*
恭亲王府的赏花宴,侯府等人都是要去的。
侯府的主子们都开始裁剪新衣裳,订做首饰。
宴会那一天,务必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
傅昭瞧着司棋和良穗忙里忙外的,她自己倒是成了无所事事的人。
恰好,如梦来和她说,给陈锋的衣裳做好了。
傅昭挑了挑眉。
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如梦整日从早到晚,生怕她看不到一样,就挑显眼的地方做衣裳。
如梦做了好久,这些功夫,够别的绣娘做出好几身衣裳来了。
如今,如梦倒是舍得做完这件衣裳了。
她笑了笑,就让如梦进来了。
如梦捧着衣裳进来,行了礼后就道:“奴婢做好了,因为上头的刺绣繁琐,奴婢做了好久,让您久等了。这一次王府的宴会,或许用得上。”
如梦将衣裳递了过来,送到傅昭手上。
傅昭正想说几句,就听外头丫鬟在给陈锋请安。
陈锋向来是早出晚归的,没想到这一次白天就回来了。
等她想将衣裳放到一边,起身迎一迎的时候,陈锋就已经进来了。
230衣裳
“不用起身。”陈锋道。
傅昭便坐了下来,笑着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陈锋在傅昭对面坐下了,淡淡地道:“忙里偷闲吧。”
丫鬟端了茶水过来,陈锋顺势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傅昭膝盖上放着的衣裳,饶有兴致地问:“给我的衣裳吗?”
傅昭嗯了一声,将衣裳递了过去,“你瞧瞧上头的刺绣满意不?”
陈锋是个挑剔的人,吃的穿的用的看似随意,却有自己的喜恶。
只要是他不喜欢的,连眼神都不会给。
陈锋随意地往衣裳上扫了两眼,不知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
如梦吓得跪了下来,怯怯地道:“这件衣裳是奴婢做的,没有让您满意,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罚奴婢!”
如梦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可怜兮兮的。
能让陈夫人选中送到傅昭身边,容貌都不会差的。
如梦也知道自己怎么样的柔弱神情,最能勾起旁人的怜悯。
傅昭皱了皱眉头,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苛责下人的主子。
她赏罚分明,下人们犯了错,都是乖乖领罚,心服口服的。
可是如梦表现出来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苛责她一样。
司棋板起脸,训斥道:“主子都没有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出去!”
如梦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捂着胸口,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我是夫人指派过来的,所以司棋姐姐一直防着我。可是这件衣裳,是我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做成的。院子里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如梦膝行几步,走到了傅昭跟前,拽着傅昭的裙摆求情,“求求您,不要因为一件衣裳就把奴婢打发走!奴婢下一次一定好好用心的!还有上一次,您不肯帮奴婢的忙,帮奴婢的姐妹的事,奴婢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傅昭听了心里发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听到傅昭的笑声,如梦愣住了,没想到傅昭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还以为,傅昭应该会恼羞成怒,狠狠地斥责她一顿,或者打她一巴掌的。
可傅昭竟然笑了?
陈锋轻扯嘴角,“笑什么?”
傅昭抿着唇,眉眼弯弯,“我在笑,收到王府的帖子,又有机会添置衣裳首饰了。”
瞧着傅昭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的娇俏,陈锋无奈又宠溺一下。
他牵起傅昭的手,拉着傅昭走进了内室。
如梦跪在地上,眼泪依旧无声地往下淌,可是看客走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陈锋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立刻追上去。
留意到如梦的目光,司棋上前,毫不犹豫地关上隔扇。
如梦这才收回视线,面上讪讪。
她亲手做的那件衣裳,因为陈锋的起身,滑落到了地上。
她想起来,把衣裳捡起来。
毕竟是她花费了一番心血的。
良穗阴阳怪气地道:“你不是喜欢跪着吗?起来做什么?”
如梦动作一僵,眼中含着恨意和恼怒看向良穗。
司棋斥道:“没有主子的发话,你敢起来?”
如梦抿紧唇,又跪了回去。
内室里。
陈锋深思熟虑之后,低声道:“等到了王府,跟在母亲身边,不要去别的地方。到底是王府,比我们侯府占地更广,别迷路了。”
陈锋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傅昭当成小孩子一样,事无巨细都要交待一遍。
陈锋说了一会,就见傅昭慢慢地低下了头去,情绪似乎也不是很好。
陈锋拧起剑眉,回想了一下,没觉得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了,便问:“怎么不高兴了?”
傅昭小声地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陈锋想了一会,才想明白。
傅昭肯定是误会,他觉得傅昭是小门小户出生,从来没有进过王府的大门,这才要这般叮嘱的。
陈锋失笑,将傅昭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道:“不是怕你丢脸,是怕你有危险。”
傅昭啊了一声,茫然地抬起头来,“王府有层层守卫,怎么会危险?”
陈锋的眸子暗了一暗,声音低沉了下来,“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总之,王府里的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就跟在母亲身边,妹妹们也别让她们随意乱走。”
傅昭的心情随着陈锋的叮嘱凝重了起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恭亲王府里还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陈锋叮嘱了一番后,因为外头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走出隔扇,径直地出去了,连看都没看如梦一眼。
如梦失望又绝望。
她还以为陈锋从来没在下人面前发过火,是一个和善的主子。
可她都表现得如此可怜了,陈锋都没有施舍一丝怜悯。
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冒进了?
看到傅昭从内室出来,如梦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傅昭踩在如梦做的衣裳上,走到塌边坐了下来。
她呀了一声,似乎才发现自己踩到了衣裳上,自责地笑着:“都怪我不下心,这衣裳脏了,不能穿了。司棋,拿把剪子剪了吧。”
如梦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怒道:“这是奴婢的一片心血?怎么能剪了呢?若是脏了,洗干净也就是了!何必糟蹋了衣裳呢?”
傅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梦,问道:“这衣裳,你是为谁做的?”
“奴婢是为世子做的。”如梦理直气壮的道。
傅昭语气淡了下来,“我作为世子夫人,有权处理世子的衣裳物件。我说剪,那便剪了。”
司棋去柜子里翻出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起了衣裳。
很快,衣裳被剪得稀烂。
如梦愤怒得瞪大眸子,“若是您觉得奴婢不好,可以把奴婢打发回夫人那里!夫人自然会评判,奴婢到底有没有做错事!您何必这样侮辱奴婢?”
自从上一次傅昭见死不救后,如梦就已经对傅昭心存不满了。
这一次的事失败了,如梦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原来是陈夫人屋子里的人,就算在傅昭这里做错了事,她也能全身而退的。
傅昭不敢把手伸到陈夫人那里去的。
231背后
如梦梗着脖子,不肯像傅昭求饶。
傅昭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子,慢慢地道:“你难道还以为,夫人那边还愿意要你吗?”
如梦立即道:“奴婢原本就是夫人的人,卖身契也是在夫人手上的,夫人怎么可能不愿意要奴婢?”
傅昭轻笑一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道:“这下你恐怕要失望了,你的卖身契,已经在我这里了。”
如梦瞪大了眸子,“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
“这些事我骗你做什么?”傅昭笑道,“你若是不信,你现在就去夫人那边,把今日在我屋子里发生的事告诉夫人,让夫人为你做主。你说,夫人是愿意帮你一个外人,还是帮我这个她的儿媳妇?”
如梦一下子就泄了气。
虽说陈夫人和傅昭不是一条心的,但陈夫人是个爱面子的人,肯定会帮着傅昭,不让外头的人瞧笑话的。
那最后牺牲的,只有自己了。
而且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傅昭手上,要不要打发出去还不是傅昭的一句话。
如梦咬着牙,陷入了纠结之中。
傅昭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吩咐司棋,“你去找个牙婆来吧,这个丫鬟留不得了。等一下我会去和夫人说的,就说如梦自个想回家去了,特意来我跟前求了恩典。”
如梦声音尖锐,“不!我不要回家去!”
这一下,她终于知道害怕了,她膝行几步抱住了傅昭的腿,央求道:“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开开恩,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现在才求情,已经晚了!
傅昭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看着如梦的哭喊和眼泪,一点都不为所动。
边上的丫鬟领会了傅昭的意思,拖着如梦出去了。
出了屋子,如梦心情灰败,面无人色,只好先去收拾行李了。
傅昭朝着司棋招招手,道:“你去跟着,看看她去了哪里。”
“是。”司棋便出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司棋就回来了。
“奴婢一直跟着她,发现她去了二少夫人那里。只是二少夫人没有见她,让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傅昭挑了挑眉,如梦没有去陈夫人那里,而是去了钱氏那里,有意思。
司棋问:“该怎么处置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傅昭说有如梦的卖身契,实则是假的,只是想诈一下如梦,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之喜。
如梦的卖身契还在陈夫人那里,处置起来确实有点棘手。
傅昭略一思索,便道:“仍旧送回夫人那里去,就说世子不喜欢她。”
司棋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傅昭眼眸转冷,钱氏三番两次地给她暗中使绊子,生怕她好过一样。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恭亲王府的宴会,钱氏的事,没有证据,并不能给钱氏任何教训。
傅昭收紧手指,迟早有一天,钱氏会狠狠地摔下来的。
去恭亲王府的宴会不是一件小事,终于到了那一日,众人都早早地起来收拾梳妆了。
而恭亲王妃的手上,正捏着一张名单。
她的脸黑得和锅底似的,恨不得把名单上的人家,通通赶尽杀绝了!
竹姑姑连忙劝道:“娘娘,您冷静一些,这些,都是王爷要拉拢的人家,绝对不能得罪的。”
恭亲王妃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他要拉拢谁,为何不让我去?反而交给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说谁贱人呢。”恭亲王自外走了进来。
竹姑姑吓了一跳,急忙给恭亲王行礼。
恭亲王妃才不怕恭亲王,她是太后的亲侄女,从前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连皇后娘娘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若是恭亲王敢欺负她,她只要去太后跟前一哭诉,第二天圣上就会斥责恭亲王,为她做主。
恭亲王妃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傲慢地行了一礼。
恭亲王目光一沉,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向了王妃手中拿着的东西,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恭亲王妃几乎是本能地将名单藏到身后,“没什么。”
三番两次的不敬,恭亲王收起笑,厉声道:“你可别给我扯后腿!若是让我知道,你又犯了糊涂,做了愚蠢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恭亲王妃一点都不怕,但嘴上还是答应着:“我知道了。”
恭亲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竹姑姑松了一口气,因为了解王妃的性子,她又劝道:“娘娘,您就当这张名单不存在吧。”
“怎么可能?”恭亲王妃咬牙切齿地道,“虽说不能杀了这些人,但是恶作剧总是可以的。”
竹姑姑叹了一口气,王妃因为打小在太后身边养大,太后对她骄纵,倒是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竹姑姑又安慰自己,恶作剧也没什么,至少不会害人性命。
太阳出山,王府就打开门,准备迎接客人了。
慢慢的,大街上的马车多了起来,几乎都是去王府的。
侯府的马车也在其中。
傅昭给苏玉蓉理着衣襟,安慰道:“你别怕,只要待在长辈身边,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苏玉蓉也是头一次去王府,心里难免紧张。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胭脂水粉都遮挡不住,眼睛更是亮得可怕。
傅昭笑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苏玉蓉羞赧地低下头去,小声地道:“没什么。”
她在想,这一次,董岫也会去的吧。
侯府另一辆马车里,马氏和赵氏坐在一起。
马氏看着赵氏的肚子,目光柔和,“快显怀了吧,最近这个小家伙有折腾你吗?”
赵氏摇摇头,又无奈一笑,“他是没折腾我,可我因为一些别的事,都难以入眠,怕影响到了他。”
因为陈文不着家的事,赵氏很是犯愁,夜里都睡不好。
为了孩子,她强行让自己睡觉,但是反而起的是反作用,越想睡越睡不着,有时候要直到天亮,她才能眯一会的。
今天为了来王府赴宴更是起了个大早,几乎一夜都没睡,如今她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马氏握住赵氏的手,温声道:“这样可不行,我这里有一点安神香,你拿去用吧。当初我怀泽哥儿的时候,也是常常用的。”
232王府
赵氏眼前一亮。
陈亦泽是如今侯府亦字辈的头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男孩。
定北侯府上下对陈亦泽关爱有加,连常年不出门不见人的陈老夫人,也只愿意见陈亦泽一人。
若是肚子里的,真如大夫说的一样是个男孩,赵氏希望,是个和陈亦泽一样懂事的男孩。
赵氏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大嫂了,这段时日,若不是大嫂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说着说着,赵氏红了眼眶。
马氏道:“我们是多年的妯娌了,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对了,我上次给你的燕窝,你吃完了吗?”
赵氏不好意思地道:“已经吃完了。”
“那你怎么不派人来和我说一声呢?”
“燕窝太贵重了。”
马氏嗔道:“再贵重也是身外物罢了,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等回去后,我就让丫鬟再给你送一些去。”
赵氏发自肺腑地感激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恭亲王府门前车水马龙。
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侯府的女眷才跨进了王府的大门。
傅昭心里想着陈锋的叮嘱,就一直跟在陈夫人身边。
两个妹妹,苏玉蓉和陈雅芸,她也看得紧紧的。
这二人来王府后,心里也是怯怯的。
至于陈雅莹,给王妃行礼请安后,就去找自己的手帕交了,连陈夫人都管不住她。
给恭亲王妃请安后,侯府等人就被请到了宴会的花厅里。
花厅里座无虚席,十分热闹。
傅昭瞧见了马夫人,叮嘱苏玉蓉和陈雅芸不能乱走后,就去和马夫人打招呼。
傅昭满脸堆笑,道:“我妹妹的事能办得这么快,多谢夫人了。”
马夫人笑盈盈地道:“这也不用谢我,你妹妹模样好,家世好,还有你这么个姐姐,那边都很满意的,还让我在你跟前多说些好话呢。”
傅昭谦虚地说了几句,又道:“按照道理女方该矜持一些,可我这个妹妹年纪确实不小了。我父亲也想早点抱上外孙的,还请夫人从中多多帮忙。”
马夫人笑道:“那家派了族里说得上话的夫人,来京城了,就是为了这一桩姻缘呢,你就放心吧,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傅昭满意一笑。
等傅清心嫁得远远的,知道自己再无兴风作浪的法子之后,说不定就能安生过日子了。
傅昭再次和马夫人道谢后,就回到陈夫人身边了。
不一会儿,恭亲王妃那边又派人过来,说是戏台子都搭好了,请众人过去看戏。
年纪轻一些的,根本就没有耐心看完一出戏的。
竹姑姑便道:“王府花园的左侧有一处林子,林子间还有溪水,甚是有趣,不如小姐们随奴婢去吧。”
听到这,年轻些的小姐们果然动心了。
于是年纪大些的夫人,便去戏台子那边,年纪轻的小姐,随着丫鬟去花园那边玩。
傅昭带着苏玉蓉和陈雅芸,跟在陈夫人身后,要一起去看戏的。
竹姑姑的余光留意到定北侯府这一边,想到恭亲王妃的安排,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
若是这一次,不能让王妃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不知道王妃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竹姑姑虽然对王妃的骄纵很是无奈,可除了顺着王妃,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于是竹姑姑走到陈夫人这一边,屈了屈膝后笑道:“几位夫人和小姐,不如去花园那边的林子玩一玩吧。为了今日的宴会,林子里放了好几头梅花鹿呢,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果然,苏玉蓉和陈雅芸心动了。
但想着傅昭的叮嘱,二人没有说话。
傅昭婉拒道:“我这两个妹妹喜静,在家里时不爱出去玩喜欢看戏,多谢姑姑的美意,我们就不过去了。”
竹姑姑继续劝道:“难道来一趟,没让小姐们看到那边的梅花鹿,品尝到那边专门准备的点心,就是奴婢的失职。你们瞧,这么多夫人小姐都去那边玩了。”
傅昭再想说两句的时候,却被陈夫人先开口。
陈夫人认识竹姑姑,是恭亲王妃的心腹,代表着恭亲王妃。
陈夫人不悦地看了傅昭一眼,傅昭再推三阻四的,不是摆明了不给王妃脸面吗?
王妃那性子,最是记仇的了。
陈夫人便笑着对竹姑姑道:“那就劳烦姑姑,再派个丫鬟领她们几个过去了。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陪我去看戏就成了。老四媳妇还年轻,也一起去花园那边玩吧。”
赵氏面色一白。
她是不想去花园的,要走很多路,她怕累着自己对孩子不好。
但陈夫人的态度坚决,也不允许有人有异议。
赵氏素来性子软弱,只好应了一声是,并保证会照顾好傅昭等人的。
陈夫人便带着马氏和钱氏看戏去了。
而傅昭等人,则随着王府的丫鬟,往花园边上的林子那边去了。
陈雅莹兴致冲冲,和自己的手帕交一起走在最前头。
才到林子的边上,她们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梅花鹿,便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跑进林子里,要去和梅花鹿玩。
她们动静不小,吓得梅花鹿四处逃窜,她们反而玩得更高兴了。
傅昭等人跟在人群后头,慢慢地走进林子里。
林子里清幽无比,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林子中间是一条蜿蜿蜒蜒的小溪,小溪边还有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景色甚是雅趣。
进了林子里,心情都好了不少。
苏玉蓉道:“好像到了郊外一样。”
赵氏一进林子,就直接往那些石桌子石凳子去,傅昭等人赶紧跟上。
赵氏的婢女素娘摸了摸石凳,低声道:“这凳子石头做的,和冰块一样。就算垫了帕子,恐怕还是冷的,您还是不要坐了。”
赵氏点了点头。
如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
傅昭等人走了过来,丫鬟在凳子上铺了几层帕子之后,傅昭就坐了下来。
苏玉蓉和陈雅芸也坐下了。
傅昭见赵氏还站着,便招呼道:“四嫂,快坐吧,等一下让丫鬟拿点茶水点心过来吧。”
233毒蛇
赵氏却不肯坐下,随意寻了个借口:“哦,我不想坐了,我去那边瞧瞧。”
说罢,赵氏带着素娘离开了。
傅昭盯着赵氏的背影,目露疑惑,赵氏什么时候喜欢凑热闹了?
但她近来和赵氏的关系平淡如水,赵氏就算是变了,改了性子,她也是不知道。
众人在林子里玩着,不知是哪家小姐尖声喊着:“蛇!有蛇啊!”
这一声,立刻传遍了林子。
傅昭惊得站了起来,苏玉蓉和陈雅芸吓得不住地朝四周张望,生怕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随着那一声惊呼落下之后,从林子的各个地方,又传来尖锐的喊叫。
“蛇!有蛇啊!”
“我也看到了!别过来啊!”
“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闹得人心惶惶的。
而且听她们的叫喊声,似乎这林子的四面八方都有毒蛇。
苏玉蓉和陈雅芸二人,已经吓得抱在一起哭了。
毒蛇这种东西,她们想一想就要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何况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就会窜出来一条毒蛇。
侯府的下人们在四周搜寻着毒蛇的踪迹。
若是主子被毒蛇咬到了,她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林子里,夫人和小姐们都慌了神了,各个都人心惶惶的,一根小小的树枝都能让她们吓得抱头鼠窜。
傅昭聚精会神地朝着四周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毒蛇的踪迹。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在的这个地方没有毒蛇。
傅昭头痛地道:“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里实在是危险……”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苏玉蓉和陈雅芸突然一起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二人眼泪汪汪地指着前头的地上,吓得小脸苍白,除了叫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昭看过去,只见二人指着的地方,竟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不等傅昭吩咐,那些丫鬟已经冲到了苏玉蓉和陈雅芸跟前。
但赤手空拳的,而且她们这些人也不会抓蛇。
傅昭在地上搜寻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根粗壮的树枝,掉在地上。
她便快步过去,等她捡起树枝,准备回去的时候。
边上的李家的几位小姐也遇到了蛇,吓得和仆妇们一起跑了起来。
她们好些个人一起跑起来,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随着她们一起往外跑去。
这么一跑,就将傅昭和侯府其他人冲散了。
傅昭连连后退,她遥遥地朝着侯府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司棋她们也被人群裹挟着,不得已往别的方向去。
傅昭稍稍放心。
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毒蛇也知道怕,都躲起来了。
她便随着人群往林子外头去。
她心里觉得很奇怪,恭亲王府的林子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毒蛇?
偏偏是等她们到了林子里,还在林子里玩了一会后,毒蛇才都跑了出来要害人?
“咦?我们走错地方了?”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几人赶紧调转方向,往别的地方去。
傅昭反应过来,落在了最后。
这里是林子的另外一侧,格外清幽。
面前的是高高的围墙,比寻常的围墙还要高出一截,让人根本看不到里头是什么地方。
傅昭想起陈锋的叮嘱,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听到了围墙后传来的声音。
围墙挡得住人的视线,却挡不住里头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越听越熟悉。
傅昭想起来,傅家没有收到恭亲王府的帖子,是不会到王府里来的。
可里头熟悉的声音……
傅昭抿紧唇,轻轻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在围墙上,好让自己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围墙另一边。
傅清心虽然是跪着,但是面上毫无胆怯之意。
她仰着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尊贵男子,语气熟稔,“您要救救我呀,我家里人要把我远远地嫁了,嫁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若是我离开京城了,谁还帮您办事呀?”
陆珊跪在傅清心的身后,低着头,面上一片雀跃。
若是傅清心走了,那不就是她出头的机会了?
恭亲王喝了一口茶,他面色红润,心情大好,对着傅清心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也是和颜悦色的。
这么些年来,还是傅清心挑选的人最合他的心意。
一对比,那个早就死去的陈敬,挑的人反而差了一点意思。
不过陈敬死之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小少年,是他至今为止最满意的。
可惜那少年性子太傲,他还没得手前,就来了个玉石俱焚。
也正是因为没有得手,他才念念不忘到现在。
收回思绪,他看向傅清心,嘴角含笑,“你要本王怎么帮你?”
傅清心见恭亲王没有拒绝,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您只要肯出手,这件事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恭亲王笑了一声,“起来吧。”
傅清心和陆珊站起来了。
恭亲王的笑容淡了一些,“若是本王出手帮你,别人恐怕会怀疑你和本王之间的关系,本王冒不了这个风险。”
傅清心笑容一滞。
恭亲王继续说:“你出去避一避风头也好,最近京城里有不少的失踪人口。就算你做得极为隐蔽,没有留下把柄,但不得不谨慎一些。你先嫁过去,等过个两年,本王会把你弄回来的。”
傅清心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可是我不想嫁人,那个人就是个没出息的废物,根本配不上我的!而且若是我离开两年,那这段时日,谁还能帮您做事呀?”
恭亲王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傅清心身后的陆珊,“你把这个丫头留下便成。”
陆珊此人,做事心狠手辣,没有妇人之仁,恭亲王很是满意。
陆珊克制着喜悦,上前屈了屈膝。
傅清心皱着眉头,还想再说几句,但见恭亲王似笑非笑,带着警告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
面前的到底是王爷,她不能得意忘形。
见傅清心还在犹豫,恭亲王笑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地离开两年的,本王一定会给你补偿,让你满意的。”
傅清心再次笑了起来。
234憋屈
隔着一道墙,能听到男女说话的声音,虽然听得不真切,但还能听到一个大概。
听了一阵,傅昭手脚冰凉。
尤其是听到傅清心那清脆愉悦的笑声,她的脸色极其难看。
她知道傅清心的野心大,但没想到傅清心的野心大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勾搭上了恭亲王。
听他们的谈话,傅清心似乎在为恭亲王办事。
傅昭疑惑,恭亲王贵为王爷,有什么事是需要傅清心去办的?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而一墙之隔的人,似乎已经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听不到声音了。
傅昭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她才走远一些,就见一队巡逻的守卫正从远处,沿着围墙走来。
傅昭心里一紧,赶紧进了林子里。
王府的守卫和林子里的毒蛇,那还是毒蛇比较可爱。
林子里,除了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的夫人小姐,其他人都已经跑出去了。
王府的下人这才姗姗来迟,进林子里收拾残局。
逃出去的夫人小姐们,径直地进了花厅里。
她们发髻散乱,衣裳上沾满了泥土,有的连鞋子都跑掉了,很是狼狈。
前头听戏的夫人们也都赶回来了,纷纷去寻找自己家的人。
那些吓坏了的夫人小姐,又是一顿哭诉。
没有进林子里去的人很是庆幸,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陈夫人找到自家的几人,她的一颗心都提着。
好好的出来,回去的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脱不了关系。
她这个侯夫人,本来就当得如履薄冰的。
陈夫人看看苏玉蓉,再看看陈雅芸,关切地问道:“你们两个没被蛇咬着吧?”
二人忙摇了摇头,她们两个就是吓坏了,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
马氏走到赵氏身边,握住了赵氏冰冷还在颤抖的手,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赵氏吓得也不轻,但好在她的肚子没有一点不舒服的。
她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钱氏扫视了一圈,问道:“咦?怎么不见五弟妹呀?”
苏玉蓉低落地道:“表嫂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估计在我们后头。”
花厅里的人等了好一会,恭亲王妃才带着太医姗姗来迟。
看着花厅里那些人的狼狈模样,恭亲王妃差点笑了出来。
看来她的恶作剧很完美。
看着这些人哭哭啼啼的,她就觉得出了心里头的恶气!
竹姑姑在一边看着,除了叹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妃年纪越大,性子是一点都没改的。
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傅昭走到陈夫人那边,和侯府的等人坐在一起。
傅昭的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别人也只当她是被林子里的毒蛇吓到了。
恭亲王妃见人都到齐了,就扬声道:“这一次,是我王府招待不周,让你们受惊吓了。这位是太医院的太医,等一下为各位受惊的夫人小姐把把脉,安安心。”
被毒蛇吓了一番,结果就是这样的处置结果。
而且林子里前脚才有人发现毒蛇,后脚太医就过来了,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但是现在是在如日中天的恭亲王府,谁也不敢说什么质问不好的话。
敢说话的那些夫人,因为自家的人没有进林子里,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谁都不愿意去出这个头。
这场宴会,实在是憋屈。
接下来,宴会的气氛沉闷了不少。
整个宴会真正高兴的,恐怕只有恭亲王妃一人了。
午宴一结束,宾客们就纷纷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恭亲王妃大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没瞧见她们那个狼狈的样子!哪有一点贵族夫人小姐的气派!哈哈哈……”
竹姑姑赶紧让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出去了,小心翼翼地劝道:“可是王爷知道后,恐怕会不高兴的。”
王妃轻蔑一笑,“他敢?那我就去太后娘娘跟前告状!”
等恭亲王知道林子里闹蛇的事情后,立刻就明白过来,肯定是王妃的手笔。
他怒气冲冲地来找王妃算账。
“我都和你说了,不要拖我后腿!你怎么一点话都听不进去?真是叫我失望!当初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蠢笨不堪妇人!”
恭亲王妃丝毫不怯,“因为当初你要获得太后的支持,才求娶了我。才几年,你就忘记啦。”
看着恭亲王妃油盐不进的模样,恭亲王更加气氛,却也拿她没有法子。
恭亲王妃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打不得骂不得。
可这么一个蠢妇,再纵容下去,迟早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很了很心,板起脸道:“明日我会进宫去和太后说,让太后娘娘接你进宫住几日。你在太后娘娘身边,再好好学学规矩吧。”
他到时候好好求一求太后娘娘,太后肯定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恭亲王妃沉下脸。
她习惯了在王府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日子,再进宫去,过着看人眼色的日子,实在是不愿意。
“我才不去!”她骄纵蛮横地道。
“这件事由不得你!”
恭亲王妃目露阴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又去那里做什么勾当了!你信不信若是我透露出一个字……”
她还未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恭亲王竟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恭亲王的面目狰狞,脸色可怕,好像是真的要杀了她一样。
她心里头头一次生出害怕来。
竹姑姑吓得面色惨白,忙劝道:“殿下,娘娘只是无心之失,您饶过她吧!她知道错了,会入宫去太后娘娘宫里的!”
恭亲王根本没有搭理竹姑姑,只目光狠戾地盯着恭亲王妃,“你若是聪明,就知道该闭上嘴,什么都不说。否则,我自然是不会好过,但是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送进地狱!”
说罢,他狠狠一甩,将王妃摔在了地上,随后大步离去。
恭亲王妃委屈地哭了起来,“他敢打我,他竟然敢打我,我一定要……”
想到恭亲王看自己的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竹姑姑在一旁好生安慰着,省的这个小魔王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235委屈
夜里。
陈锋握着傅昭的手,问道:“今日,有没有吓到你?”
傅昭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王妃娘娘这般大胆。”
今日之事,只要是长脑子的人都看都出来,王府林子闹毒蛇的事,肯定和恭亲王妃脱不了关系!
陈锋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她那人,自来如此。往后你别和她来往。”
傅昭点了点头,又将头低了下去。
想起在王府里听到的那些话,她心里到现在都还平静不下来。
陈锋以为傅昭是被毒蛇吓到了,就安慰道:“你别怕,等一下,让丫鬟熬一碗安神的汤药吧。”
傅昭抿唇笑笑,“不用了,沐浴后就好了。”
正好,司棋来到,热水都准备好了,傅昭便离开了。
待傅昭一走,陈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还只是个王妃罢了,恭亲王妃就如此猖狂。
等她的手上有了更大的权力之后,还不知要如何的胡作非为。
*
傅昭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觉得心情才痛快一点。
她让司棋去伺候陈锋,只让良穗留了下来。
良穗见傅昭面容憔悴,以为傅昭是被毒蛇吓得狠了,就安慰道:“小姐,毒蛇可怕,但没有人心可怕。”
傅昭失笑,嗔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大道理了?”
良穗不好意思地笑笑,“奴婢也只是想安慰您罢了。”
傅昭笑过之后,瞬间沉下脸,“之前我让你暗中留意清心一事,可有消息了?”
良穗如实地道:“还没有消息,三小姐出门的时候,除了贴身丫鬟之外谁也不带,而且去哪里做什么都不告诉别人。是以这么久了,还没打听出来三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傅清心出去,肯定是去帮恭亲王办事了。
只是不知道,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傅昭压低声音,“若是傅家的人打听不出来,那你就去找外头的人。找吴大哥吧,吴大哥认识的人多,也可靠。”
“是,奴婢明日就去。”
“对了,还有一事,”良穗道,“奴婢听说,三少夫人今天又吐血了。”
傅昭挑了挑眉,竟然又吐血了?
但她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是不是叶香回来了。”
“小姐猜得真准,还是三少爷,亲自将叶香接过来的。当时三少夫人气得都红了眼,叶香一句话都没说,三少爷就把三少夫人气得吐血了。这位叶香真是个人物。”
傅昭沉声道:“若是友,那边好说了,但若是敌。”
她没有说下去。
良穗惊讶了一下,猜测道:“叶香……应该不会对您不利吧?”
“谁知道呢?人心都会变的。”
*
如今何氏那里,上上下下都没有笑意,脸色灰败,大气都不敢出。
何氏吐了血,请了大夫来瞧了,大夫说若何氏不好好保养,这身子的根基就要毁了。
若是毁了根基,多少灵丹妙药都补不回来的。
饮香吓了一跳,没想到何氏竟然到了这个严重的地步。
如今何氏还在昏睡之中,她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午了,看着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何珠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饮香稍感安慰,正想出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的时候,就听守门的丫鬟说,叶姨娘求见。
饮香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叶姨娘是谁。
她冷笑一声,“她把少夫人都气吐血了,难道还觉得不够?还要过来害少夫人的性命吗?”
何珠拉了拉饮香的手,见饮香看过来了,就怯怯地道:“饮香姐姐,你还是让她进来吧。若是让她吃了个闭门羹,还不知道她会去少爷跟前说什么。”
饮香怒道:“让她去说好了!我们还怕了她不成?”
何珠继续劝道:“我们是不怕她,可少爷若是信了她,对姐姐生了更多的嫌隙呢?”
饮香沉默,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泄气似地道:“让她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叶香进来了。
她目不直视,走到了床边,看着昏迷着的何氏。
饮香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事?若是你想看少夫人落魄的样子,那你看到了,可以出去了吧。”
叶香轻轻地说:“没有看到她死了,还是失望的。”
她的声音极轻,只让饮香一人听到。
饮香气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撕了叶香的嘴。
她指着叶香,怒道:“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叶香丝毫不怵,甚至还有心情笑了出来,“你不是都听清楚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饮香立刻扑了过去,嘴里怒道:“你竟敢诅咒我家主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叶香没有反抗,任由饮香的手在她脸上划了好几道血痕,她的头发丝也被饮香扯掉了好几根。
何珠坐在边上,见有丫鬟要去拉架,就拦住了她们。
突然,叶香往后摔倒在了地上,哀声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饮香,你听错了。刚才我是说月季姨娘死了,少爷身边少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少夫人更不能出事了。”
饮香怒目圆睁,“你撒谎!你明明是诅咒我家主子死!我肯定没有听错!”
饮香还想上前,对叶香动手,却被陈信吼住了。
“你想干什么!”陈信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将饮香拉开了,狠狠地甩到一边。
饮香委屈不已,“少爷,都是她在诅咒少夫人,奴婢才对她动手的,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陈信看着叶香狼狈、满脸是伤的模样,眼睛都痛了。
叶香同样委屈,“是一个误会,我怎么敢诅咒少夫人?”
陈信见状,狠狠地打了饮香一巴掌,怒吼道:“叶香心地善良,怎么可能诅咒那个毒妇?那个毒妇都不用别人诅咒,自己会遭报应的。”
饮香为何氏感到委屈,默默地流着眼泪。
何珠怯怯地开口,“少爷,表姐从前是很好的一个人。”
陈信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何氏才嫁过来的时候,确实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何氏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面目全非的模样?
何珠继续道:“若不是身边有人挑拨,表姐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样。”
236发现
陈信灵光一现,立刻看向了饮香。
饮香对上陈信不善的眼神,愣愣地后退了两步,才想着为自己辩驳,“少爷,奴婢是打小就伺候少夫人的,从来都不敢有不轨之心啊,苍天可鉴!”
叶香眯了眯眸子,“那你的意思,是污蔑少夫人打小就性子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饮香怒气冲冲的反驳,却总感觉自己是越描越黑,自己好像掉进什么陷阱里了一样。
而设陷阱的,是她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何珠鼓起勇气,小声地道:“少爷,妾身不敢骗您。表姐从前的时候知书达礼,根本不是如今刁蛮骄纵的性子。”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再一次强调,何氏是被人挑唆的。
陈信想到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而是何氏被有人之人挑唆成这副模样,心里就安慰不少。
他冷着脸,吩咐道:“你们,把这个恶毒的丫鬟拉出去,和夫人说明原因,赶紧发卖了!”
陈信用看瘟神的眼神盯着饮香瞧,恨不得让饮香立刻消失。
饮香跪了下来,飞快地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何氏,忙为自己求情,“少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奴婢对少夫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陈信不耐烦听下去了,挥了挥手,让婆子赶紧把饮香带走。
饮香又哭又嚎地被拉出去了,她的哭喊声,一点都没有惊动何氏。
何珠小声地提醒,“少爷,饮香的卖身契在表姐那里,妾身知道放在哪里。”
陈信对何珠温柔了一些,“那你去拿一下,让她们一起送去夫人那里。”
何珠应了一声,便去柜子那里翻找起来。
叶香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珠一眼,嘴角轻轻地勾起。
翌日,何氏醒来,当知道昨夜陈信等人趁着她晕倒的时候,竟将饮香发卖了,又吐了一口血来。
大夫说了何氏要好生保养,不能再动怒了。
这一口血吐出来,让何氏的身子又亏空了一些。
因为虚弱,再见到陈信和叶香一起来看自己的时候,何氏反而很平静,头一次没有愤怒得张牙舞爪。
看着难得温顺的何氏,陈信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安慰和满足。
他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好好养病。”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能一直如此,我们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何氏在心里冷笑,陈信说的“我们”,估计还包括了叶香。
让她和叶香好好过日子?何氏气得肝疼,可因为身子虚弱,到底没有和从前那样,能跳起来指着陈信的鼻子骂。
*
傅昭看着从吴坤那里送来的信,面容越来越阴沉。
有了吴坤出手,一下子就调查到了傅清心的行踪。
傅昭捏着信纸,气得手都在发颤。
傅清心竟然这样的大胆!也足够的心狠!
这件事若是闹出来,先不说恭亲王那边会怎么样,傅家肯定是不能在京城待下去了!
傅家所有人,都会被傅清心连累!
傅清心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傅昭冷笑一声,或许傅清心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才格外的自私、心狠手辣!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她用来当垫脚石用。她的青云路上,沾满了鲜血!
良穗站在一边,见傅昭气得脸色十分难看,吓了一跳。
信先是到了她的手上,由她交给傅昭的。
她忙劝道:“您消消气,别为了旁的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傅昭的语气狠戾无比,“你自己瞧瞧吧。”
良穗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她接过信纸快速看了一眼,顿时骇得面无血色,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信上写的每一个字,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傅清心虽然和自家主子不对付,但丛外表看着,也是个温温柔柔的闺秀。
傅清心年纪不大,怎么能有这么一颗狠毒的心?
这信是吴坤送来的,绝对不会错的。
良穗紧紧地捏着信纸,手都在打颤。
等震惊过后,良穗忙低声警惕地道:“小姐,得阻止三小姐,不能再让她这么糊涂下去了。”
傅昭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淌过略微发甜的喉咙,整个人都好受了一些。
“是要阻止她,”傅清心淡淡地道,“但实在是一件大事,只凭这封信,恐怕父亲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若这一次不能来一个了断,只怕她会反扑。”
傅昭琢磨了一会,道:“你亲自去找一趟吴大哥,帮我带几句话给吴大哥。”
良穗忙附耳过去。
*
傅老爷乐呵呵地瞧着前头的大儿子,心情极好。
傅绍年是他头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很受他的宠爱,他也是寄予了极大的期望的。
直到后来傅绍闻出生,才让傅老爷慢慢地转移了注意力。
傅绍闻是嫡子,且年少时就聪慧,在读书上极有天分。
傅老爷原本期待着,傅绍闻能考取功名,带着傅家平步青云。
可是没想到,傅绍闻竟英年早逝!
如今,要顶傅家门户的,是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傅老爷摸了摸胡须,却又在想,若是傅绍闻还在,那该是个什么光景。
傅绍年停了下来,扭过头对傅老爷笑吟吟地道:“爹,到了,今天让儿子请客。”
傅老爷拍了拍傅绍年的肩膀,“好啊,今天我们父子两个好好喝一杯。”
父子二人进了酒楼里,除了近身伺候的随从外,其他的都在外头候着。
傅老爷喝了两杯酒,脸上立刻红了起来,“如今你也领了官职,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傅绍年笑道:“父亲放心,儿子省的的。这一次多亏了世子,等有个机会,我一定要去好好谢谢世子。”
傅老爷摸了一把胡须,“别世子世子的,该叫妹夫了。都是一家人,下次就让昭昭和世子一起回来吃个便饭。”
傅绍年知道傅老爷是喝上头了,言语间狂妄了不少。
傅绍年只笑笑,悄悄地将傅老爷面前的酒壶往远处放了一放。
他心里嘀咕,傅昭特意让他带着傅老爷到这里来看一场好戏,好戏到底何时开场?
237跟踪
酒楼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间,被一位不知名的女客包了下来。
若是里头没有人,伙计都会拿锁将雅间的门锁上,省的谁不小心进去了。
那位女客花了好价钱,老板和老板娘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如今门上没有锁,想必里头是那位客人在。
“啪”的一声,傅清心将茶盏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洒出来的茶水,将她的袖子都溅湿了。
傅清心眉眼沉沉,面上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烦躁,亦或是两者都有。
见她一声不吭,庄月大着胆子提醒,“小姐,王爷那边还等着呢。不能拖太久的,若是尸体被人发现了……”
庄月没有再说下去了。
从前跟在傅清心身边,她是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
如今提起尸体二字,就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松。
见得多了,也就在心里生不出一丝涟漪来了。
且那一位王爷,人前披着敦厚仁德的面皮,背地里竟然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
庄月头一次看到从那王爷隐秘别庄里送出来的人的时候,那人还剩一口气,但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血淋淋的,和个血人一样。
那一次,庄月吐得昏天黑地,差一点将五脏六腑都给吐了出来。
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不会吐了,只是看一眼,仍旧是心惊肉跳的。
半晌,傅清心才有气无力地道:“王爷都说了会克制一点,不再弄出人命来的,怎的这一次又……”
傅清心抱怨的话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潢贵胄就是如此,人命在他们眼中,就和蝼蚁一样。
恭亲王是高兴了,她又有一阵头疼的了。
为了收拾烂摊子,她又得出一次血了。
“拿五百两的银票,”傅清心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来,“他们家本就是农户,五百两,够买他们家两条人命了。”
庄月垂下眼眸,应了一声是。
傅清心摆了摆手,让庄月出去了。
恭亲王怕自己沾惹上是非,这些事情从来都让傅清心去做。
就算将来露出了马脚,那一切都可以推到傅清心头上。
同样的,傅清心也留了个心眼。
她盯着庄月出去的背影,眸光微闪。
若是出了什么事,推了庄月出去也就是了。
她依旧是那一个纯真无害的傅家三小姐。
此时此刻,陆珊想必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庄月的家里,将庄月一家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傅清心紧绷着的思绪终于放松了一些。
等再这里坐半个时辰,她就离开。
*
傅老爷和傅绍年站在门口,瞧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和做贼一样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父子二人面上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傅绍年先反应过来,指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道:“那个不是清心身边的庄月吗?怎么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偷了咱们家的东西拿出来典当的吧?”
傅昭闻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得清醒了一些,立刻拉着傅老爷上了马车,并叮嘱车夫,跟紧前头那辆马车。
如今傅家是傅绍年和丛氏当家。
若是碰上这等吃里扒外的丫头,那傅绍年理所当然的要挺身而出,将这个丫头扭送到丛氏跟前,让丛氏处置。
坐在马车上,他还是有一些疑惑。
傅昭让他过来看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跟着前头的马车,竟然出了城,走的还是小路。
路上颠簸,傅老爷和傅绍年的酒都清醒了不少。
二人被颠得脸都绿了,到这个时候,二人都有些后悔这么追上来了。
当时喝了点酒,就容易冲动些。
傅老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不如先回去吧,反正这丫鬟迟早都要回去的。”
傅绍年面色难看地嗯了一声,他想要和车夫说一声,只见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
他忙道:“停停停,快停下!父亲你瞧瞧,那是谁家的别庄?”
傅老爷探出头去,远远地就瞧见庄月下了马车,进入了一家别庄之中。
那别庄看着不起眼,但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置办的产业。
傅家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后头,好叫这父子二人一探究竟。
突然,当瞧见从别庄里被扛出来的用白布盖着的东西,白布上还渗出了一点血,格外刺眼。
庄月在一旁指挥着,和在傅家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老爷和傅绍年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到那白布上沾染的血渍,二人泛起了恶心,出了一头的冷汗。
那车夫看得也哆嗦了一下。
傅绍年忙轻声吩咐车夫,“快回去!趁着他们没发现的时候!”
车夫会意,逃也似地驾着马车离开了。
*
庄月处理完事情后,就直接往傅家去了。
傅清心应该已经回去了,为了不打眼,她特意往后门进去。
后门守门的婆子,早就被她收买了。
她和从前一样,低垂着头在门上敲了三下,门立刻就开了。
她跨过门槛,突然面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
她还奇怪,自己怎么晕倒了?又是谁救了自己?
“醒了?”丛氏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庄月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屋子里除了丛氏之外,还有傅老爷和傅绍年。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面色惨白,连忙跪下,头几乎贴到地面上,怯怯地道:“奴婢给老爷、大爷、大夫人请安。”
丛氏毫无耐心地站了起来,给了庄月一脚,踢得庄月又躺在了地上。
丛氏平日里瞧着和风细雨的,但是赏罚分明。
在对待犯了错,尤其是犯了大错的下人时,从来都不会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更何况如今庄月,手头上是带了人命啊!
若是闹出来,他们傅家都要被庄月给连累了!
看着依旧不吭声的庄月,丛氏疾言厉色地道:“我问你,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事?若是你不肯说实话,你的老子娘,还有你兄弟和你的小侄子,一个都别想活命!”
想到此,丛氏皱了皱眉头。
238事发
刚才,丛氏派人去找庄月的家人,可是人去楼空早就不知道踪影了。
丛氏心中更是确定,庄月肯定是心虚了!
但庄月在丛氏的连声质问下,仍旧一声不吭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傅老爷和傅绍年都没什么耐心了。
但二人自认为是君子,不能对一个小女子动手的。
傅绍年清了清嗓子,暗示丛氏快一些。
丛氏会意,掏出一块玉佩,丢到了庄月的面前。
这玉佩,是庄月家人忘记带走落下的。
庄月看到那玉佩,一下子就慌得六神无主。
这玉佩,是她送给侄子的周岁礼。
是她挑了好几家铺子,才挑出来最满意的。
庄月撑不住了,立刻起身,在丛氏跟前跪着,苦苦地哀求:“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的家人们吧。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
丛氏一下子甩开了庄月的手,暴躁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也得看你当不当得起!你做的事,是要害了我们整个傅家啊!”
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再想到出嫁的昭昭,丛氏就觉得心脏被揪着疼。
若是事情闹出来,这些人都要受庄月的牵连。
丛氏蹲下来,盯着庄月,痛心疾首地道:“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们?今天的事,老爷和大爷都看到了,你在城外西边的别庄那里到底做了什么?你不肯说,就是要害我们,那我也没必要对着你的家人手下留情了!”
庄月瞬间坠入冰窖之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连地点都说出来了,看来自己想瞒都瞒不住了。
握紧手心里的玉佩,庄月再也撑不住了,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庄月都哽咽了起来,“奴婢当初也劝三小姐,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三小姐根本不听奴婢的……三小姐说要是奴婢不听她的,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求求夫人饶过奴婢的侄子,他才一岁!”
在听到庄月说的,傅清心和恭亲王的勾当时,傅老爷、傅绍年和丛氏三人都呆愣在原处,久久回不过神来。
如今恭亲王是最炙手可热的王爷,当初傅老爷也曾经动过攀上恭亲王这一艘大船的主意,可他一直都找不到门路,也只能作罢了。
但没想到,自己做不到的事,却被傅清心做到了。
但傅清心为恭亲王做的事,他实在是不敢苟同。
想他清清白白了一辈子,竟然差一点被傅清心毁了。
等反应过来,傅老爷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这种事情到底有几回了?”
庄月耷拉着脑袋,怯怯地回道:“不下十次了,奴婢也记不清了。”
傅老爷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随时都能晕过去一样。
傅绍年和丛氏急忙一左一右扶着傅老爷,傅绍年急忙劝道:“父亲,你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傅老爷只觉得胸口处憋得慌,随时都能喘不上气一样。
如今傅家陷入这样的绝境,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推开傅绍年二人,坐回了椅子上,垂头丧气地拍着大腿,“我们傅家要败在我的手上了,我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傅绍年和丛氏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想起一双儿女,二人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感受到屋子里弥漫着的悲伤绝望的氛围,庄月小心翼翼地道:“请老爷、大爷和夫人放心,奴婢做这事的时候很是谨慎,绝对没有被人发现的。”
她试图用此来安慰三人。
傅绍年先怒不可遏地道:“没有被人发现?那我和父亲是怎么发现的?父亲,十几条人命啊!”
庄月动了动嘴唇,想说那些人的家人都已经摆平了,绝对不会闹事的。
可看到傅绍年几乎要喷火的眸子,还是绝对不说了。
傅老爷缓了一下,当机立断地道:“先把这个丫头打死!再把清心关起来,严加看管,再让昭昭回来一趟。”
如今,傅老爷只能寄希望于嫁得最好的女儿。
丛氏郑重地点了点头。
庄月慌乱不已,要把自己打死?
还未等她求情,丛氏已经唤来两个婆子,把庄月拖出去了。
庄月的嘴巴里被塞了破布,只能听到棍子的声音,听不到庄月的一声痛呼。
等棍子的声音停止后,庄月也随之断气了。
*
傅清心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庄月。
她还想问一问庄月,今天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正当她等得烦躁的时候,只听响起了敲门声,康姨娘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傅清心扬声道:“姨娘,你直接进来便是了,隔着门说话,我也听不清呀!”
“我进不来了!”康姨娘也提高音量,“清心,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你父亲要把你关起来来?若是你父亲来问你,你好好地认个错!可千万别赌气呀!”
傅清心面色一沉,她被关起来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门口,果然门打不开了。
她尖锐地道:“为什么要关我?我什么都没做错!”
她突然想到庄月迟迟没有回来,难道说庄月在傅老爷面前说了什么?
她的心跌到谷底,如果她猜得是真的,那她的处境就堪忧了。
她忙道:“娘,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庄月去哪里了。你再去和小珊说一声,让她别过来,就去你身边伺候两日,她刚才去厨房了。”
傅清心要求的就是小事罢了,康姨娘一下子就应了。
而且傅老爷说把傅清心关起来,并没有说不让自己来看傅清心。
康姨娘又叮嘱了傅清心几句就匆匆地出去了。
傅清心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若是庄月背叛了她,把她和恭亲王的事说了出去,那她得赶紧想一个对策。
傅家是不能再留了,得想法子联系上恭亲王。
*
傅昭喝了一口茶水,茶水里加了玫瑰花露,苦中带着甜。
丛氏知道傅昭的喜好,每次傅昭回来,都会特意吩咐丫鬟准备这样一碗茶水。
屋子里,也就傅昭有耐心和心情,还能镇定自若地喝茶。
傅老爷急得官服都没换,听到傅昭来了,就眼巴巴地过来了。
239决定
傅老爷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盯着傅昭喝了一口茶水,就急不可耐地问:“昭昭,你说该怎么办啊!这个清心,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手头上竟然有了十几条人命啊!”
傅昭耐心地解释,“人不是死在她手上。”
傅清心充其量就是个老鸨的角色,还没丧心病狂到去杀人。
傅老爷唉了一声,“人不是她杀的,但尸体是她料理的啊!而且那一位是……到时候出了事,肯定都会推到傅家头上。”
傅老爷灰败地道:“我们傅家要有灭顶之灾了啊!”
短短一个晚上,他就老了十岁,鬓角多了几根白发。
梦里,列祖列宗都在指责他,怒骂他,是个护不住家族的废物!
傅绍年和丛氏随着傅老爷的哀嚎,也跟着绝望起来。
丛氏的眼眶都红了,忍着没有哭出来。
傅昭轻声道:“事情也没有坏到这个地步,至少清心做的那些事,还没闹出来不是?”
傅绍年沉声道:“迟早都会被人发现的,我和父亲不就是亲眼瞧见了?她们小姑娘家家的,做事不能完全不留下把柄。”
傅昭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声音轻的风一吹就能散,“既如此,那就在事发前,将毒瘤都拔了吧。死人身上,能问出什么来?”
而且到时候恭亲王为了明哲保身,肯定会推出另一个替罪羊来,从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傅老爷三人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傅昭的意思是要灭口啊!
傅绍年和丛氏倒没露出反对的神色来。
昨夜夫妻二人就聊过,只要能护得一双儿女周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是愿意的。
而且这一次,是傅清心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傅老爷却犹豫了,迟迟下不了决定。
虽然傅昭说的法子,是最干脆利落、最好的法子,可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定。
傅清心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身边养了十几年,平日里乖巧又懂事,他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傅老爷痛苦地闭上眼,嘴唇哆嗦地道:“等等,再等一等。”
傅昭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傅老爷这般的回答,没有一点意外。
傅绍年追问道:“父亲还要等什么?等锦衣卫来抄家吗?”
傅老爷痛苦得面目都狰狞了一下,随后想到什么,忙道:“清心的婚事也在眼前了吧,把她远远地嫁出去,让她一辈子都不要回京城了,想必就没什么事了吧。”
傅昭无声地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一些冰冷。
傅绍年和丛氏对视一眼,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询问似地看向了傅昭。
如今傅昭的主意越来越大了,傅绍年和丛氏也不能再把傅昭当成一个孩子了。
傅昭柔顺乖巧地说:“都听父亲的。”
一如尚在闺阁里时的温顺懂事。
傅老爷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他赞赏地看了傅昭一眼,他至少还是养出了一个出色的女儿。
傅昭并没有在侯府待多久,就要告辞回去了。
丛氏亲自送傅昭到了马车边上。
丛氏拉着傅昭走远了一些,小声地说:“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舒坦,总怕锦衣卫来抄家。你的侄子和侄女都还不懂事,肯定会被吓坏的。”
因为操心这些,丛氏几乎一夜未合眼,人都憔悴了不少。
傅昭紧紧地握住丛氏的手,眸色认真,“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清心她心狠手辣,就算远远地把她嫁走了,依照她的野心,她不可能会死心的。”
丛氏的眉心狠狠地一跳,急忙反握住傅昭的手,“那该怎么办呀?”
“嫂子放心,父亲会有决断的。”傅昭说完,就往马车那边去了。
她秋香色的裙子上一层不染,丛氏怔怔地盯着她的裙子,琢磨着她的话。
目送着侯府的马车离开后,丛氏转身进了傅家,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傅清心。
傅清心的闺房门口,挂着好几把锁,就算是锁犯人,也没有这般谨慎的。
丛氏站在门口,问守在门口的婆子,“有没有人来过?”
婆子如实回道:“康姨娘来过两次,送衣裳和吃食,交给了老奴,老奴送进去的,康姨娘并没有进去。”
丛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往婆子手上塞了一个荷包,低声道:“好好守着,少不了你的好。你先去喝口茶,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过来。”
婆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隔着门,丛氏唤了几声清心,直到要喊第三声的时候,傅清心的声音才在门那边响起。
傅清心阴阳怪气地道:“怎么,才打死了庄月,现在要来打死我了?”
丛氏恼怒地道:“你难道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傅清心哼了一声,“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丛氏气得手都在发抖,她似乎是头一次认识傅清心。
这般心狠手辣的傅清心,是怎么装成柔弱的小白兔的?
亏她还对傅清心掏心掏肺的,总觉得傅清心是个庶出的,怕有人因此对傅清心不敬。
丛氏忍不住质问道:“为了你自己过得更好,就可以把那十几个人的性命不当成命了?”
隔着门,丛氏似乎还听到了傅清心的笑声。
她打了个寒颤,都这个时候了,傅清心还笑得出来?
“他们又不是白白地死了,他们的家人因为他们的死,后半辈子都将衣食无忧,他们死得其所啊!”
虽然只听到傅清心的声音,丛氏都能想象得出傅清心娇蛮的神态。
丛氏在心里骂了一句丧心病狂,就赶紧离开了。
傅清心对人命如此漠视的态度,实在是让丛氏害怕。
说不定在傅清心心中,他们的命也是可以用银钱来衡量的。
*
司棋从厨房里回来,手里的提盒里装着刚出锅的点心,正在冒着香气。
自从傅家回来后,傅昭午膳和晚膳都没有吃。
如今天都黑了,司棋怕傅昭饿坏了,就去厨房拿了点心来。
走到门口,自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让司棋进去。
司棋先问那个小丫头,“夫人的心情好些了吗?”
小丫头摇摇头。
240婚期
白天的时候,是良穗随着傅昭一起去的傅家,司棋并没有过去,因此她也不知道在傅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昭从傅家回来后,就不吃不喝的,甚至也不说话。
一般涉及到傅家的事时,都是良穗去的。
这段时日,良穗常常出去,应该是和傅家的事有关。
但傅昭不说,司棋不会去问。
司棋行礼后,就将提盒里的点心碟子拿出来,放在傅昭面前的桌子上,劝道:“您多少吃一些,若是不合您的心意,奴婢再去厨房拿一些来。”
当司棋以为,傅昭不会开口的时候,傅昭终于有反应了。
“就这些挺好的,不用麻烦了。”傅昭淡淡地道。
一下午不吃不喝的,舌尖都迷茫着苦意,喉咙里更是和干涸了数十年的土地一样难受。
傅昭往茶水那边扫了一眼,司棋会意,立刻倒了一碗茶,送到傅昭的面前。
傅昭喝了几口茶,捏起一块点心慢慢地吃着,思绪飘出去了很远。
她还记得上一辈子,她从侯府回到傅家时,傅老爷看她的那种失望的表情。
自打那一天后,傅老爷看她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了一丝的温情,全然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傅清心,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傅老爷却能心软。
等傅清心出嫁那一日,想必傅老爷还是会流眼泪的吧。
傅昭还以为,上一世见惯了世态炎凉,这一辈子能镇定不少,不去在乎这个父亲。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做不到。
明明是甜滋滋的糕点,傅昭却只尝到了苦味。
她吃了一半,便觉得索然无味,将点心放了回去。
司棋便提议道:“不如奴婢去煮碗面条吧,您多少也该吃一点的。”
傅昭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就见陈锋进来了。
陈锋大步进来,在傅昭的身边坐下了,他先摸了摸傅昭冰冷的脸颊,才问道:“怎么了?没吃晚膳吗?”
傅昭刚想回答,司棋已经飞快地替她回答了,“夫人午膳也没吃。”
陈锋的眸子暗了暗,漆黑的眼珠愈发幽深,他挥了挥手,让司棋出去了。
傅昭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然后慢慢地道:“今日你夫君在外奔走一天,连晚膳都没顾上吃。”
傅昭讶异地抬起头来,连忙唤了司棋进来,让司棋去厨房拿点吃食来。
傅昭关切地道:“不如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说着,她把点心碟子推到了陈锋的面前来,又随口问陈锋今天在外头忙什么。
陈锋平淡无波的视线在傅昭的面庞上扫了一圈,声音又低又沉,“城外郊区的山脚上,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冲刷出一具尸体来。”
后头的话傅昭没有听进去,也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不知为何,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傅清心为恭亲王办的事。
难道说那一具尸体,和傅清心脱不了干系?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色此时难看得吓人。
陈锋默默地望着傅昭,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才拉了拉傅昭冰凉的手,“应该是晚膳过来了,你再陪我吃一些吧。”
他的话语才落下,就见司棋进来了。
傅昭的眸光闪了闪,赶紧垂下了头。
司棋上前,将菜肴摆好桌后,傅昭也调整过来了。
夫妻二人一起用了一顿格外安静的晚膳。
*
翌日,傅家派来的婆子到了傅昭跟前。
傅昭认识她,是傅老爷身边的,“父亲那边有什么事吗?”
那婆子道:“老爷派老奴来和姑奶奶说一声,三小姐的婚事还请姑奶奶多多上心。原本是订了下半年的日子,最好提前些,能多快就有多快吧。”
傅昭的眉毛都不曾皱一下,语气平淡如水,“回去和父亲说,我知道了。”
那婆子便回去了。
等到那婆子离开后,傅昭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对良穗道:“你准备些礼物,就按照过年的时候送人的单子,给马夫人送去,就说是之前说好的婚事,恐怕是不成了。”
良穗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在傅家婆子的面前,傅昭不是还应下了吗?怎么又不成了?
但她也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应了一声,拿着单子去库房了。
等良穗出去后,傅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眸子里闪过一道利光。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养虎为患了。
当初若不是对傅清心心软,给了她一条后路,也不至于闹到如今的地步。
她的错,就由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
隔着门扇,听着康姨娘喋喋不休的声音,傅清心只觉得无比烦闷。
本来屋子里就闷,如今她更加烦躁了,忍不住吼道:“娘,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嫁还不成吗!”
康姨娘喜不自禁,“好好好,你想通了就好。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虽然仓促了些,但只要你嫁过去好好过日子,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隔着门扇,康姨娘看不到傅清心面上的戾气。
半个月就要把自己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犯了什么事,被家族厌弃了!
她虽然帮着恭亲王做事,但能攀上恭亲王这艘大船,傅老爷也该高兴才是!
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人在挑唆?
傅清心越想越烦躁,就装出哭腔,道:“姨娘,我想见一见父亲,只要见了父亲,以后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傅清心要强,很少在人前哭的。
如今听着傅清心的哭声,康姨娘恨不得冲进去好好安慰一番。
她克制着内心的酸楚,安慰道:“你别哭,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一定让他过来看你一眼。”
听着康姨娘离开的脚步声,傅清心阴森一笑,她才不会束手就擒,就这么让傅家,像处理一个祸患一样把她处理掉的!
因为婚期还剩半个月,傅家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连傅昭都回去了好几次。
陈夫人知道是傅昭的妹子要出嫁,也没有阻拦,甚至还赏了不少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