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等待
钱氏挥挥手,让守门的丫鬟出去了。
她继续歪在榻上,和先前一样,时不时地信手翻几页账本。
没有拿着账本的手,吃点心喝茶水,一点也不苛待自己。
但因为院子门口站了个大活人,她却没有了先前的那边万分闲适。
她的耳朵,一直都在听着外头的动静。
若是陈锋等不了,要闹起来了,那她正好给陈锋来一个不敬嫂子的恶名。
若是傅昭没耐心了要闹起来了,那更好,她有无数种手段能收拾傅昭。
钱氏嘴角勾起志在必得一笑,今晚,就是她给陈锋和傅昭立规矩的时候。
别看侯府家大业大的,这其中有不少的产业,还不是钱氏的娘家帮着置办下的。
没有钱家,就没有现在的侯府。
要钱氏将侯府这么大的一份产业拱手让给陈锋,她做不到。
陈远不愿意听她的话,夺一夺世子之位,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么想着,钱氏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钱氏打了个哈欠,夜已经深了,她都觉得困乏了。
也不知道她的两个女儿有没有乖乖地睡觉。
钱氏正琢磨着要不要让傅昭就此回去的时候,只听院子里传来了声音。
听起来像是陈远回来了。
钱氏站了起来,在傅昭面前也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
随后她走到傅昭跟前,笑道:“弟妹,今晚就……”
钱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陈远打断了。
“你还好意思躲在屋子里!”陈远难得动怒,脸上的横肉都气得在微微发颤。
钱氏也从来没见过陈远发这么大的火,陈远在谁面前,都是一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模样。
陈远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发这么大的火气,钱氏已经想不起来了。
见陈远进来,傅昭搁下毛笔,起身与陈远行礼。
看到傅昭,陈远的怒气收敛了一些。
他冲着傅昭点了点头,客气地问:“弟妹,五弟在外等了你许久了。”
钱氏没想到,在傅昭跟前,陈远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听陈远这么说,钱氏便阴阳怪气地道:“弟妹在我这里是帮我的忙,是母亲交代的……”
一句话不曾说完,只听“啪”的一声。
钱氏不敢置信地看向陈远,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怔怔地说不上一句话来。
嫁过来这么久,这是陈远第一次动手打她。
钱氏被打懵了,化身一座泥塑的雕塑。
陈远养尊处优惯了,手上没什么力气,他知道自己打钱氏不疼,更多的是打了钱氏的脸面。
陈远不去理会钱氏,只去看傅昭,客气地道:“弟妹,你先回去吧,别让五弟等急了。”
见了陈远对钱氏动手的一幕,傅昭的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听陈远劝她回去,傅昭却为难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才抄了一半的账本,犹豫地说:“可是二嫂交代我的事我还没做好,二嫂说了,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不如我继续抄录,若是打扰到二哥和二嫂,我就去别的屋子里。”
陈远恨恨地瞪了钱氏一眼,这个不省心的给他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来。
陈远再次好言相劝,“这有什么要紧的,弟妹,你尽管回去吧。金儿,你过来。”
金儿看了钱氏一眼,见钱氏还在愣神中,就低眉敛目地走到了陈远的跟前,道:“您有什么吩咐?”
陈远对上金儿的时候,就没那般客气了,他吩咐道:“你替五弟妹抄,要是你写不完,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金儿惊诧不已,刚想脱口而出说,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明日再说。
但她又看了钱氏一眼,抿了抿唇,只好应了一声是。
金儿走到傅昭身边,恭敬地道:“您先回去吧,剩下的奴婢来写。”
可傅昭还是不肯让开,她为难地蹙起眉尖,细声细气地说:“可是二嫂说了,不能假手于人的。”
陈远恼怒地瞪着钱氏,见钱氏还没有反应,就推了钱氏一下,怒目圆睁,“你怎么还不说一句话?”
钱氏咬着牙,都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
在陈远愤怒的视线下,钱氏少不得要向傅昭低个头服个软。
钱氏勉强一笑,道:“弟妹,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都这么晚了,世子又等了你这么久,你还是快随世子回去吧。”
傅昭这才笑了,“既然二嫂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了。”
钱氏和陈远陪着笑,送傅昭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就看到了还站在院子门口的陈锋。
一想到陈锋为了自己,在院子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傅昭就心疼地快走几步,走到了陈锋的面前。
傅昭碰了碰陈锋的手,发自肺腑地担忧问:“你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听到这话,陈远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钱氏一眼。
钱氏嗫喏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陈远方才打她的一巴掌虽然不重,可她仍旧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
而且方才屋子里那么多下人都看到了,钱氏觉得自己都快没脸做人了。
陈远走到陈锋跟前,愧疚地道:“五弟,都是你二嫂那个妇人不懂事!就一点小事而已,竟还要留五弟妹到这么晚。你放心,我已经狠狠训斥过你二嫂了。”
说到这,陈远回头看向钱氏。
钱氏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上来,低着头向陈锋赔礼道歉了,“五弟,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还望你不要和我计较。”
说着,钱氏朝着陈锋福了福身子。
陈锋只看了钱氏一眼,就对陈远道:“二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都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陈锋便搂着傅昭回去了,从始至终都不再看钱氏一眼。
外头虽然冷,但钱氏感觉自己脸上火烧火燎的。
等目送陈锋和傅昭离开后,钱氏委屈地看向陈远,若不是碍着自己的身份和面子,她都想哭着控诉陈远了。
陈远只冷冷地看了钱氏一眼,就往屋子里去。
钱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陈远一坐下,就面色不善地看向金儿。
167回去
陈远冲着金儿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坐下来写啊!”
金儿吓得缩了缩脖子,立刻求救似地看向钱氏。
她是钱氏的心腹,钱氏待她也是好的。
对上金儿的视线,钱氏便开口道:“夜里写字伤眼睛,就让她明天再写吧。”
陈远反问道:“你也知道伤眼睛?那你还把五弟妹留到这个时候?你这样作践五弟妹,冷待五弟,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去面对他们?”
钱氏丝毫不知悔改,觉得陈远只是杞人忧天。
他们是陈锋和傅昭的二哥二嫂,做什么要怕陈锋和傅昭?
钱氏不以为意地道:“依我看,不如干脆把世子之位夺过来……”
陈远瞪大了眸子,面上露出一丝惊慌。
他左右瞧瞧,还好屋子里除了心腹再没有其他的人。
他劈头盖脸地呵斥道:“这些话是能乱说的?你想害死我?”
钱氏不满地嘟了嘟嘴,“我是为了你好才说这些的,大哥死了之后,你为长。而且有钱家作为你的靠山,你怕什么?”
陈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气得不行。
他在钱氏跟前停下,怒道:“这些心思你最好往心底里收一收,不要叫任何人知道,而且这些话你也别再说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别给我添乱了。”
训斥了一顿,陈远越看钱氏越觉得气不顺,干脆出去往姨娘的房里去了。
钱氏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金儿仍旧站着,小心翼翼地道:“那奴婢不用抄写了吧?”
钱氏挑了挑眉,“怎么不用?你写,我陪着你。”
金儿只好苦着脸,在方才傅昭坐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笔继续抄写。
*
陈锋低下头,沉声问道:“饿吗?”
听司棋说,傅昭还没用晚膳。
都快半夜了,恐怕傅昭早就饿得难受了。
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写字,恐怕手都没力气拿毛笔了。
想到这,陈锋拉着傅昭的手紧了一紧。
傅昭不知道陈锋心中所想,她扬起小脸,调皮地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不会饿着肚子,让自己受折磨的。我在二嫂那里吃了不少的点心,已经填饱肚子了。”
傅昭早就领悟过来,钱氏是故意在刁难她的。
因此当钱氏不提用晚膳的事时,傅昭就厚着脸皮要了好几碟子点心过来,钱氏也不好拒绝的。
她只有填饱肚子,才能应付钱氏接下来的招数。
至于抄写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用心,是胡乱写的。
若是钱氏事后挑错处来,她也是有说辞应对的。
傅昭看到陈锋眼中浓浓的担忧,心里一暖。
被人牵挂着的感觉委实不错,傅昭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她回握住陈锋的手,晃了一下,“我没事的,倒是你在院子门口等了那么久,可有哪里不舒服?”
陈锋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了不少,“我没事。”
练武之人,站上那一回根本不是事儿。
他站得越久,陈远就越愤怒。
他不好亲自教训钱氏,就只能借用陈远的手了。
二人回到院子里,陈锋先去梳洗。
傅昭在榻上坐下,司棋和良穗就自发地过来,给傅昭捏肩捶腿。
傅昭笑了,推开那二人的手,“我没事的,你们两个也累了,先下去歇着,换别的丫鬟来吧。”
那二人知道傅昭是好心的主子,说的不是客套话。
但二人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良穗心疼地说:“我们再累,都比不上您累,您写了那么久的字,眼睛肯定疼了吧。”
傅昭闭上眼,眼睛确实有一点酸涩。
良穗便去拧了一块温热的帕子,覆在傅昭的眼睛上。
傅昭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看着傅昭这模样,良穗更是心疼了。
虽说傅家是小门小户的,但傅昭在傅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的。
良穗担忧地说:“要是明日,二少夫人再要刁难您可怎么办?白天的时候世子不在院子里,谁还能来帮您?”
想到这,良穗更加担心了。
今晚,她们是亲眼瞧见了,陈远如何手下不留情地打了钱氏一巴掌。
钱氏落了这么大的面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恐怕今日钱氏对傅昭的刁难,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傅昭笑了一声,将已经没有热气的帕子从脸上取了下来。
她张开眼,一双眸子格外清亮,“不会的,若是二嫂不想再挨二哥的巴掌,就不会再刁难我了。”
良穗愣了一下,疑惑地道:“难道二少爷还会再为了您,打二少夫人吗?”
傅昭摇摇头,轻轻地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五弟。他们兄弟情深的,二哥怎么会让二嫂拖后腿?”
良穗还想说什么,就见陈锋梳洗完出来了,她便不再说话。
傅昭也缓过来了,便去梳洗了。
二人歇下不提。
已经是快深夜了,众人都歇下了,大街小巷上,除了巡逻的人,再无其他人。
突然,从一条小巷子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
叶香摔在地上,准备的来说,是被里头的人丢在地上的。
叶香艰难地坐了起来,哭道:“我为你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你怎么能说休就休了我呢?我没有犯七出之罪,你为什么要休我?”
男子从屋子里出来,就站在门口处不肯往前走,仿佛多看叶香一眼,就要恶心得把晚饭都吐出来了。
男子将手里的休书晃了晃,无情地道:“休书在这里,你拿着走人吧。其他的话,我不想和你说。”
叶香哭成了个泪人了,她膝行几步,还想问个清楚。
那男子已经没了耐心了,他后退了一步,准备关上门。
叶香不甘心,拼尽全力跳了起来,伸手掰住了门,哭着央求:“你让我看看孩子!”
男子却丝毫不留情地掰开叶香的手,厌恶地道:“孩子都睡下了,你再这样,我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孩子!我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你是不是在侯府里得罪贵人了?”
叶香心里一凉,怔怔地看向男子。
男子道:“那位贵人差人来和我说,若是你继续留在家里,她就让我们一家都活不成!”
168灭口
叶香脑海里浮现出何氏的面容。
要说她在侯府里得罪的人,那肯定就是何氏了。
没想到何氏不肯给她一条生路,一定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叶香抱住男子的胳膊,她为这个男子生儿育女,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的。
她不愿意离开。
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孩子,多么可怜呀!
叶香哭着央求,“那我们就走,离开这里!侯府的三少爷给了我一笔银子,够我们好几年吃吃喝喝的钱了,我们走得远远的,侯府的人也管不到我们了。”
男子厌恶地挣开叶香的手,想起下午侯府里来的丫鬟和他说的话,他更觉得叶香恶心无比。
那个丫鬟和他说,叶香进了侯府后,就和三少爷不清不楚的,还向三少爷讨个贵妾的名分。
再想到那丫鬟给自己的银票,男子就坚定地推了叶香一下,将她推了出去,恶狠狠地道:“拿上你的休书滚!从今往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看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要是你再纠缠不放,我就让儿子们起来,在屋子里跪着,你什么时候走了,我就让他们什么时候起来!”
男子一摔门,进屋子里去了。
随后,屋子里传来小儿的啼哭声,格外尖锐凄惨。
两个孩子就是叶香的软肋,听着孩子的哭声,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双眼睛早已哭得又红又肿。
这个她曾经依靠着的男子,如今陌生得可怕。
孩子的哭声还在持续响起。
叶香终于撑不住了,冲着屋子大喊,“我现在就走,你别折腾孩子了!”
说完,叶香就抱着包袱走远了。
片刻之后,孩子不哭了,叶香也不敢回去了。
叶香没有去处,只好在巷子口的一棵树下坐着。
等天亮了,说不定就有法子了。
叶香正困得头直点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让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格外清晰。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朝着自己跑来。
四下无人,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黑衣人的目标就是她!
她吓得包袱也不要了,拼命地往巷子里跑去。
那黑衣人也跑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追上叶香,再一剑了结了叶香!
叶香感觉到自己凶多吉少,好在她在这条巷子里生活了好些年,她顾不上其他的,张开嘴大喊。
“王大娘!方家嫂子!万奶奶……你们快救救我啊!”
叶香一下子喊出了好几个人名。
她话音落下,巷子里的人家屋子里,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
黑衣人见状,心中暗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黑衣出行,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会给背后之人引来灾祸。
巷子里,已经有人听到叶香的喊声出来查看情况了。
黑衣人知道现下不是下手的机会,立刻离开了。
叶香看到那黑衣人收手离开,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心里生出一股恨意来,何氏害死了月季母子还不够,现在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都是因为何氏,现在她有家不可归,更不能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团聚了。
巷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叶香怕男子刁难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
*
黑衣人离开之后,直接跑到侯府的偏门处。
他在门上敲了三下,片刻之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打开了门。
黑衣人过去,和那人耳语了几句。
女子听完,不悦地挑了挑眉,“什么,你竟然没有把主子交代的事办好?”
黑衣人愧疚地低下头,“请主子放心,我下次一定办好!把那女人亲手杀了!”
女子摇摇头,“罢了罢了,别打草惊蛇了。你先别动手了,我去问了主子的意思再说。”
“是。”
女子便关上门,往侯府里去,黑衣人也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女子一路走进马氏的院子里。
院子里,小佛堂那边还亮着灯。
女子径直地走进小佛堂里,朝着跪着的马氏福了福身子。
马氏听到动静,睁开眸子,目中无悲无喜,轻声问:“怎么样?人解决了吗?”
春英抿了抿唇,将黑衣人和她说的话,悉数说与了马氏听。
马氏目露不悦,将手里的佛教狠狠地摔在地上,怒道:“废物!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都解决不了。”
听着马氏发火,春英缩了缩脖子,站在一旁不言语。
马氏发完一通火,春英才小心翼翼地道:“不过是个不足为惧的人,您何必下死手呢?留着她一条命,也没什么打紧的。”
马氏狠狠地瞪了春英一眼,斥道:“你懂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
春英不敢说什么了,她不知道马氏为什么要动怒。
那个叶香她也是见过的,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妇人罢了。
不知道马氏为什么要把叶香当成眼中钉。
马氏朝外看了一眼,伸出了胳膊。
春英赶紧过去,搀扶着马氏站了起来,试探地道:“那明日,奴婢再去联系那个人?”
马氏皱起眉头,“罢了,别打草惊蛇了,过几日再说吧。”
“是。”
*
翌日,陈锋早起去练剑了。
傅昭醒来后,觉得没什么事,收拾了一下就往钱氏那边去了。
昨天钱氏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谨记在心呢。
到钱氏院子里的时候,钱氏才刚起来。
听到傅昭到了,再想起昨夜陈远的那一巴掌,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见傅昭了。
看到傅昭端然坐着喝茶,钱氏勉强地笑道:“弟妹怎么来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傅昭抬眸看向钱氏,目光清澈,“我记着嫂子昨天对我说的话,说今天还有的忙的,就早早地过来了。”
钱氏的笑容差点撑不住。
能有什么事忙的?她要给傅昭找点正事都找不出来。
虽然她心里还是不情不愿地,不想放过这一次刁难傅昭的机会,但碍于陈远,她只好先将肚子里的那点心思收一收。
不然,只会把陈远越推越远。
钱氏勉强笑笑,“也没什么事,让丫鬟婆子去做就是了。”
169回来
傅昭笑道:“可是昨天嫂子说了,有些事得我亲自来做,不好假手于人的。”
傅昭声音温温柔柔的,钱氏却觉得无比刺耳。
可说到底,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
若是昨夜陈锋过来的时候,她就让傅昭和陈锋回去了,就没接下来的那么多事了。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钱氏尴尬地笑了两声,再让傅昭这么说下去,她的脸更疼了。
她赶紧在屋子里寻找金儿的身影,可找了半天,都不见金儿的影子。
金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平日里和她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儿个怎么不在屋子里?
钱氏便问丫鬟,“金儿去哪里了?”
那丫鬟回道:“金儿姐姐抄写账本一直写到了天亮才歇下,现下应该是在屋子里睡觉。”
钱氏朝着傅昭那里看了一眼,尴尬地道:“是吗,那就让她歇着吧。你去小厨房里看看,早膳好了没,好了就快点端过来。”
那丫鬟出去后,钱氏又去拉傅昭的手,殷勤地说:“早膳我让她们做了江南扬州的风味,弟妹来尝尝看,你肯定没吃过的。”
傅昭见好就收,顺势道:“那我要好好尝一尝了。”
钱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傅昭总算是不再提昨天的事了。
早膳的时候,钱氏格外热情周到,就怕傅昭有点不高兴,又把昨天的事拿出来说。
到时候传到陈远耳朵里,陈远又要故意冷落她,倒是便宜那几个姨娘了。
等傅昭吃饱喝足后,钱氏亲自送了她到门口。
月季只是个妾室罢了,家里也没有人了,他们母子的葬礼就草率地完成了。
陈信愈发自责,月季生前,他不能保护好月季母子。
他们死后,他又不能给月季母子体面,他真不是一个男人。
陈信越想心里越难受,便重提要休妻的事。
休了何氏这个毒妇,是他眼下唯一能为月季母子做的事了。
*
司棋抱着被褥出去,准备趁着天气好晒晒,才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何氏院子的方向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响。
只听了片刻,司棋便明白过来了,是何氏和陈信又在吵架了。
这几日,何氏和陈信三天两头的吵架,司棋都麻木了。
司棋继续去晒被褥,将被褥在架子上铺好,就听到院子门口处传来的动静。
看到从外进来的女子,司棋高兴地迎了上去。
“表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惦记着您,想着您什么时候回来呢。”司棋边说,边福了福身子。
从外进来的,正是好几日没见的苏玉蓉。
苏玉蓉快走几步,亲手将司棋扶了起来,笑道:“所以我给夫人请安后,就赶紧过来了。”
司棋挽着苏玉蓉往屋子里去,“我们家夫人也很想念您呢。”
屋子里,傅昭看到苏玉蓉,又惊又喜。
傅昭拉着苏玉蓉的手,欢喜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苏玉蓉同样很高兴,她回去一趟,家里的姐姐妹妹对她都冷冷淡淡的,还不如傅昭对她好呢。
二人挨着坐下了,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突然,外头又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苏玉蓉吓了一跳。
苏玉蓉看向声音传来的发现,眼中浮现一些怯意。
她看向傅昭,见傅昭淡定地喝着茶水,好像没有听到那些响动一样。
她不由地疑惑地问:“表嫂,你没听到那声音吗?真是可怕,是谁在发脾气?”
傅昭放下茶盏,“是三嫂那里,估计是在和三哥吵架吧。”
苏玉蓉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了。
今天她到侯府的时候,下人就和她说了她不在的这几日,在侯府里发生的事。
想起那个她还不曾见一眼就夭折的孩子,她不受控制地悲伤起来。
她心地善良柔软,最见不得这样的事了。
她悲伤地感慨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听说是三表嫂她嫉妒……”
傅昭轻轻地瞪了苏玉蓉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道:“不管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还是快快地忘记吧,可千万别在外头乱说。”
苏玉蓉吐了吐舌头,亲昵地道:“多谢表嫂提醒,你放心,这些话我也只在你跟前说。”
苏玉蓉又问:“他们吵得那么厉害,我们要不要过去劝一劝?”
傅昭淡淡地道:“母亲那边都没派人过去,我们两个过去又有什么用?”
苏玉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表嫂,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出去买些东西的。我已经和姨妈说好了,我们直接出去就是。”苏玉蓉兴冲冲地道。
傅昭点了点头,“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们就一起去吧。”
二人简单收拾了下,等马车在门口处备好后,二人才往外去。
出了院子的门,何氏那边传来的吵架声就更加清晰了,陈信一口一个要休妻也格外清楚。
傅昭面不改色,只当做没有听到。
她和苏玉蓉出了侯府,上了马车,就往街上去。
马车上,傅昭随口问道:“你是要买什么东西?”
苏玉蓉面色一暗,低落地说:“是要买给侯府里姐姐妹妹的礼物,家里忘了给我准备,我只好让表嫂陪我出来买了。”
看着苏玉蓉的脸色,傅昭就知道实事肯定比她说的更糟糕。
苏家人大概不是忘了给苏玉蓉准备,是故意不给苏玉蓉准备。
傅昭曾经听司棋说过,苏玉蓉在家里时处境艰难。
她有个重男轻女的母亲,根本不关心苏玉蓉的教养,也不在乎苏玉蓉的前程。
在苏夫人的忽视下,苏玉蓉作为苏家的小姐,有一段时日竟然吃不饱也穿不暖。
当时的侯府先夫人看着心疼,就把苏玉蓉接到了侯府里来。
到了侯府里,苏玉蓉才过上了人一样的日子。
傅昭听了苏玉蓉的往事,格外地怜惜她。
傅昭握住了苏玉蓉的手,柔声道:“那等一下我帮你好好挑一挑。”
苏玉蓉朝着傅昭感激地点了点头。
为了快点出门,二人所乘坐的马车,还是苏家的马车。
苏玉蓉的母亲苏夫人重男轻女,觉得苏玉蓉就是个养不熟的赔钱货,听到苏玉蓉要去侯府,立刻就让人备了马车。
170搭话
苏玉蓉的母亲苏夫人心中的算盘打得极好。
既然苏玉蓉亲近侯府,那将来苏玉蓉出嫁的时候的嫁妆,也由侯府一并出了好了。
到时候给的聘礼,可是要分文不动的进苏家的。
是以听说苏玉蓉要去侯府后,苏夫人迫不及待地给她准备马车行礼,恨不得苏玉蓉立刻离开苏家。
苏玉蓉在苏家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苏夫人都觉得是白白浪费了,心疼得很。
想起在苏家的待遇,苏玉蓉的眸子黯淡无光,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怕被傅昭瞧出端倪,便低下头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色。
傅昭正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着,心里盘算着要带苏玉蓉去哪一家铺子。
突然,一男子骑着马突然到了窗户边,傅昭吓了一跳,手一松,帘子就放了下来,遮住了外头的情形。
苏玉蓉忙抬起头来问:“表嫂,怎么了?”
傅昭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突然冲过来一个男人,吓了我一跳。”
苏玉蓉听到此,刚想动怒,但又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今天我们乘坐的不是侯府的马车,可能是路人不知道,为了赶路才不小心冲撞到了表嫂。”
傅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下一次出门,还是用侯府的马车好。”
至少旁人看到带有侯府徽记的马车,是不敢靠过来的。
傅昭正准备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事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了男子说话的声音。
“苏姑娘。”男子的嗓音温润,只听声音,就能领会到男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傅昭怔了一下,看向苏玉蓉,轻声问道:“是找你的?”
苏玉蓉想到什么,脸颊红红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瞧苏玉蓉这副害羞的模样,傅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傅昭起身,坐到了苏玉蓉另外一边,让开了那窗户边的位置。
苏玉蓉害羞地低垂着脑袋,双手绞动着手中的帕子,很是无措。
男子的声音又隔着马车响起,“苏姑娘?”
傅昭微微一笑,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苏玉蓉,“隔着马车说上几句话也是无妨的,不然你不过去,他恐怕不肯走的。”
苏玉蓉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慢慢地挪到了边上的位置。
她害羞极了,伸手打起帘子,却不敢瞧外头的人。
傅昭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马车外的男子,杏眸不禁瞪圆了些。
马车外的男子,竟然是董岫?
傅昭惊讶了一瞬,就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董岫看到苏玉蓉的面庞,笑道:“苏姑娘。”
苏玉蓉微微颔首,“董公子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和苏姑娘道一声谢的,告辞。”董岫朝着苏玉蓉拱了拱手,就骑着马离开了。
苏玉蓉心里生出一丝甜蜜,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还有一丝失落。
她顾不得害羞,急忙抬起头去,只能瞧见董岫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情不自禁地探出脑袋去。
傅昭见苏玉蓉半个身子都要出了马车了,她吓得一把拉住苏玉蓉,和丫鬟一起把苏玉蓉拉进了马车里。
傅昭揶揄地笑:“怎么不害羞了?”
苏玉蓉低下头和个鹌鹑似的,细声细气地说:“表嫂就会打趣我。”
傅昭取笑的同时,不忘认真地说:“你怎么会和那位董公子有交情的?那位董公子和平乐县主青梅竹马,有着年少的情意。当初平乐县主出了事,董家迫不及待地就退了亲,可见那位董公子也是个趋利避害,只顾自己的人。”
苏玉蓉猛地抬起头来,急忙为董岫辩解,“不是不是,董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董公子和平乐县主一起长大的,可董公子只把县主当成妹妹,并没有男女之情的。当初这门婚事,也是县主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董家人定下来的,董公子其实心里也很委屈的。”
傅昭端详着苏玉蓉的神色,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董公子连这些事都对你说了?”
苏玉蓉的声音没了底气,“不是,是我自己派人去查出来的,董公子不会和我说这些的。”
看着苏玉蓉对董岫患得患失的模样,傅昭算是清楚了苏玉蓉对董岫的心意。
苏玉蓉正一头热的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傅昭便没有说泼苏玉蓉冷水的话,只说起了等下要去买什么东西。
苏玉蓉暗暗松了一口气,也顺着傅昭的话,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二人坐在马车里说话,没有注意到,苏家的马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苏家的马车后已经到了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上,后头跟着不少的马车,冯家的马车在后头,就一点都不显眼了。
平乐县主坐在马车里,眼中充斥着恨意和杀气。
她手里揪着一块帕子无意识地撕扯着,那帕子已经被她扯得变形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的名声已经毁了。
冯家为了不让她连累冯家的所有小姐姑奶奶,决定把她远远地送走。
等过几年京城里的人将她的丑事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把她接回来。
平乐县主当然是不肯的,她哭闹甚至是要上吊,冯夫人都不曾心软松口。
她没办法,只能寻着机会出来。
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董岫,让董岫和她私奔。
只要董岫肯和她走,什么县主什么冯家她都不要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董岫,跟着董岫想要寻个机会和他说上话。
没想到在半路,她就瞧见了董岫竟然主动和一个女子说话。
董岫面上的温柔神色,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她看得眼睛都疼了,酸涩无比。
那能让董岫主动搭话的女人她也是认识的,是侯府的那位表姑娘苏玉蓉。
现下,她气得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随着她一起出来的婢女紫蝶,被平乐县主滔天的恨意吓得瑟缩在角落里。
紫蝶是冯夫人指派给平乐县主的,想起冯夫人的叮嘱,紫蝶大着胆子劝道:“县主,我们出来也许久了,不如先回家去吧。”
平乐县主正在气头上,怎么肯听紫蝶的话。
171布庄
见平乐县主不听劝,紫蝶只好搬出冯夫人来,“夫人说了,不让县主出门的……”
平乐县主怒气上涌,脑袋都昏沉了一下。
她猛地扬起手,重重地打了紫蝶一巴掌。
她的手上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打得紫蝶晕头转向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紫蝶委屈不已,“奴婢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
如今平乐县主的丑闻,闹得外头流言流语纷纷不绝的。
如今冯家,包括和冯家有姻亲的人家,都将大门紧闭,非急事不敢出门的。
现下平乐县主偷偷出来,若是露了面被人瞧见,又不知要引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紫蝶虽说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可她今日随平乐县主出来的事被冯夫人知晓,说不定冯夫人一怒之下会把她赶出去。
冯夫人心疼县主,舍不得对县主下重手,那对她这个下人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紫蝶只好捂着脸,继续劝道:“县主,不如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可以稍后再议。”
平乐县主气得重重地拍了下面前的小茶几,怒道:“稍后再议!过几天我就要被送走了,到时候我走了,那个贱人就心想事成,可以使花招攀扯上表哥!他们两个逍遥快活的,谁来管我的死活?”
平乐县主心中越想越凄凉。
冯夫人和她说的是让她出去避几年风头,等过几年回来,她还当她的县主。
可几年后回来,董岫的孩子说不定都老大了,那还有她什么事?
她越想,心中的恨意越盛。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苏玉蓉那个贱人得逞!
她要被送走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在她走之前,一定要先料理了苏玉蓉!
留给她的时辰不多了,她想不到法子来,那么就干脆直接杀了苏玉蓉!
就算有了命案,她是县主,而且冯家肯定不会不管她,为她善后的。
苏玉蓉阴狠一笑。
紫蝶被苏玉蓉这一笑,弄得心里毛毛的,她瑟缩了一下,这一次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
傅昭和苏玉蓉下了马车,先进了一家布庄里。
傅昭边走边解释道:“马上开春要做新衣裳了,送布匹是最合适的。就算不做衣裳,做点香囊什么的也是好的。”
苏玉蓉感激一笑。
她手上的银钱本来就不多,买布匹可比买首饰省钱多了。
但她想到陈雅莹,又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只怕莹姐儿看不上吧。”
傅昭笑嗔道:“她看不上便看不上呗,她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寻常的物件她都是看不上的。”
“也是。”苏玉蓉笑笑,是自己想多了。
布庄的老板见二人穿戴不俗,便殷勤地引着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里,亲自抱了不少的布匹进雅间,给两位贵客看。
布庄里还有一些成衣,老板也一并拿了来给两位贵客看。
二人看了一会便有些累了。
苏玉蓉兴冲冲地提议道:“表嫂,不如让她们去买一些点心来吧,边上那家铺子的糕点最是好吃的。”
“好。”傅昭的心情也甚好。
陈锋常常回来的时候,会特意给她买了点心。
这一次若是她专程带了点心回去给陈锋,不知道陈锋是什么样的反应。
傅昭自己想着就笑了笑,便吩咐丫鬟们出去买些点心来。
二人在雅间里坐着,那活计见茶壶空了,就拎着茶壶去厨房烧水了。
苏玉蓉看着面前摆放着的布匹,爱不释手,“都好看,都想买回去,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她的积蓄,都是从前在侯府里,侯府的长辈们给她的赏赐,她慢慢积累下来的。
至于苏家那边,逢年过节的,不管她得了什么,苏夫人都会用各种理由收回去的。
知道苏家是靠不住的,苏玉蓉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傅昭清楚苏玉蓉的处境,便伸手指了几匹便宜些的,道:“这几匹就很好,而且你送过去的布匹,她们也不一定会用,说不定拿来压箱底或者赏赐下人用的,过得去便好了。”
苏玉蓉点了点头。
她在侯府里,是寄人篱下的,不得不识趣一点。
逢年过节的,她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心思给侯府的各位主子送上礼物。
这一次若不是傅昭跟在,在一旁出主意,只怕她又要花好大一笔银子了。
苏玉蓉是发自肺腑地感激傅昭。
选完布匹,等一下丫鬟们买了点心回来,她们就可以回去了。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傅昭只当是伙计拎着茶壶进来了,就道:“进来吧。”
门打开,看到站在门框处的人,傅昭和苏玉蓉都惊得愣了一下。
站在门框处的不是伙计,而是平乐县主。
平乐县主面色不善,身上散发着怨恨和戾气。
傅昭定了定心神,笑道:“县主怎么过来了?”
平乐县主原本是冲着苏玉蓉来的,待看到傅昭,就想起了那一晚,她遭受的苦楚和折磨。
宋任那个杀千刀的,下手可真是狠的。
那一晚后,她浑身都是伤口,到了现在,那些伤口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隐隐作痛。
她不敢去找宋任,若是被冯夫人知道是宋任把她……
肯定会逼着她嫁给宋任的,是以她只说当时自己被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今,傅昭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而自己声名狼藉,落下一身的伤,平乐县主什么都明白了。
肯定是傅昭识破了一点端倪,将计就计地害了她!
平乐县主眸子里的怨毒喷薄而出,“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我!”
傅昭也没兴趣和平乐县主装下去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县主此言差矣,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自个的害人之心,害了你自己。”
平乐县主冷笑一声,怒不可遏,“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现在我的名声和清白都毁了,你高兴了吧!”
平乐县主怨毒的眼神移到苏玉蓉面上,恨恨地道:“还有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现在落魄了,你就可以趁虚而入!我表哥才看不上你这样子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172杀意
苏玉蓉被平乐县主这一通骂,弄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差点就要站不住。
她屈辱得都快哭了,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反驳道:“我和董公子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她和董岫之间清清白白的,她不愿意听任何人去侮辱董岫。
董岫那样风光霁月的人,他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
平乐县主怒道:“那我问你,刚才在马车上,你和表哥说什么了?”
傅昭看向平乐县主,心中一动。
原来在马车上的时候,平乐县主就盯上她们了。
看来平乐县主是有备而来。
她不由地往门外扫了一眼,那些丫鬟怎么还不回来?
苏玉蓉如实地解释道:“是过年的时候,我哥哥和董公子在一起下棋的时候,董公子不小心弄翻了茶水烫着了,我给他送了一瓶烫伤膏。”
平乐县主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你这种话,去诓骗三岁小儿还行,别想来骗我!依我看,就是你坏了心肠,故意去勾搭我表哥!”平乐县主指着苏玉蓉的鼻子骂。
苏玉蓉被她骂得眼眶都红红的,只怕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傅昭拉着苏玉蓉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傅昭道:“县主心中有怨气,不如去董公子跟前撒。若是董公子对你是一片真心实意的,肯定会好好和你解释的。”
平乐县主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脸都通红了。
若是董岫肯见她,她何至于来找苏玉蓉泄愤?
傅昭就是在故意拿刀子扎她的心!
傅昭害得她那么惨还不够,还要诛她的心啊!
平乐县主气得面目都狰狞了,“我不和你们比口舌!紫蝶,拿来!”
紫蝶被平乐县主一吼,吓得颤抖了几下。
她抱着怀里的匕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这把匕首,是平乐县主特意吩咐她去买的。
当时买匕首的时候,县主只说是为了以后防身用的。
可到了这个时候,县主到底为什么要买匕首,紫蝶终于知道了。
看平乐县主回过头来,紫蝶拼命摇头,“县主,您冷静一下,若是闹出人命来,您也要吃官司的呀!”
平乐县主已经是铁了心了,她见紫蝶不肯把匕首给她,她便气势汹汹地过去,从紫蝶怀里将匕首夺了过来。
她拿着匕首,再次转身进了屋子里。
傅昭和苏玉蓉一眼就瞧见了平乐县主手里拿着的匕首,锋利无比。
傅昭神色凝重,大概已经猜测到了。
按照平乐县主的疯狂程度,是做得出当众行凶的事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苏玉蓉拉到自己身后。
捏着匕首,平乐县主心里有了底气,阴冷一笑,“傅昭,你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从前我就不该拐弯抹角地想要铲除你,我就该直接把你杀了才是,一了百了!也就没有后头的这么多的事了。”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刺得人耳朵都疼了。
傅昭的视线从平乐县主手里的匕首,移到她狰狞的面庞上,沉声道:“你可有想过,你杀了我们,你也没有好下场的。我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侯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平乐县主轻蔑一笑,“我才不怕的,反正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到时候天涯海角的,也追究不到我身上的。”
傅昭的心慢慢地沉到谷底,原来平乐县主已经打定主意了。
平乐县主天不怕地不怕的,肯定不会再回头了。
傅昭的目光在屋子里寻找着,最后落在面前桌子上摆放的布匹上。
这些布匹有半人高,一个伙计一次也只能抱个两三匹。
面前桌子上摆放的数十匹,那伙计跑了好几趟才搬进来的。
平乐县主拿着匕首慢慢上前,见苏玉蓉吓得哭出来了,就好心情地笑道:“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杀的只有傅昭一人。我会留下你一条命的,但是作为代价,你那张花一样的脸蛋恐怕就保不住了。”
等她把苏玉蓉的脸蛋划花了,看董岫还会不会瞧苏玉蓉一眼。
平乐县主举起匕首,坚定地朝着二人走去。
她的头一个目标便是傅昭,先将傅昭这个心头大患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苏玉蓉!
平乐县主快步上前,眼瞧着她和傅昭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她便将匕首举起,眼中透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傅昭眉心一皱,她死死地盯着平乐县主的动作,双手已经摸到桌子上的布匹。
她使出全力拿起布匹,狠狠地朝着平乐县主砸了过去。
平乐县主毫无防备,就被布匹砸了个正着。
她被砸得后退几步,万分恼怒,“你这个贱人!竟然该砸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平乐县主气疯了,就像一头野兽一样朝着傅昭跑去,她狠狠地挥舞着匕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日一定要取了傅昭的贱命!
傅昭故技重施,拿起桌子上的布匹朝着平乐县主砸去。
好几次都没砸准,但也没让平乐县主近到身前。
苏玉蓉回过神来,她噙着眼泪,也将身边的摆设拿起朝着平乐县主砸过去。
平乐县主被砸得浑身疼痛,恼怒不已。
她冲紫蝶喊道:“紫蝶,你还不快过来帮忙!要是你不来,我连你也杀了!”
紫蝶吓得抖了一下,她知道平乐县主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她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上前来帮平乐县主的忙。
眼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布匹都已经被丢完了,傅昭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多半要摔断腿的。
楼下行人纷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二楼的情形。
傅昭冲着楼下,故意拔高音量大喊道:“咦?这位不是平乐县主吗?县主怎么到这里来了,前几日你为何彻夜不归?又为何被人发现在马车上,衣衫不整的?”
平乐县主的丑闻本就闹得纷纷扬扬的,大街小巷的人都那这事当作一件新鲜事,连小儿都能绘声绘色地说上两句。
如今本尊就在这里,听到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朝布庄二楼看去。
还有好事之徒,更是想进布庄里一看究竟。
173惊险
众人都很好奇,闹出这么大丑闻的县主,到底是什么样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县主,一下子跌落在泥潭里,这种天上地下的差别感,更让这些老百姓们津津乐道了。
如今平乐县主的本尊就在这里,在他们身边,他们怎么能不亲眼瞧一瞧?
一个毁了清白和名誉的县主,他们瞧个几眼,县主还敢摆架子不成?
平乐县主听着从窗户外传来的对她的议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些人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出了事后,冯夫人将她保护得极好,没叫那些难听的话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原以为就算闹出了丑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过个几年,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的县主。
可现在,她亲耳听到了那些难听的话,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趁着平乐县主愣神的功夫,傅昭一把抓住苏玉蓉的手腕,拉着苏玉蓉往门口跑去。
平乐县主只觉得面前人影一晃,她看到的时候,傅昭已经拉着苏玉蓉快跑到门口了。
平乐县主咬牙切齿,立刻举着匕首追了上去。
傅昭见平乐县主的匕首都快挨着苏玉蓉的背,她一咬牙,拉着苏玉蓉的胳膊使劲全力往前送。
苏玉蓉被她推到了门外头去,躲过了平乐县主的匕首。
平乐县主见状,就朝着傅昭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傅昭也逃不了了,便抬起脚朝着平乐县主的小腹踢过去,正中她的小腹。
平乐县主闷哼一声,手上的匕首歪了一下,但也刺到了傅昭的胳膊上。
傅昭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朝着屋外跑去。
被吩咐去买点心的丫鬟也回来了,看到跑出来的傅昭,良穗惊呼一声,将怀里的点心丢到丫鬟怀里,就跑了过去。
“您怎么了?”
傅昭只道:“快走!”
良穗便不再多问,和丫鬟一起扶着傅昭和苏玉蓉往楼梯那边去。
几人到了楼梯的时候,平乐县主已经追了上来。
她忍着痛,怒道:“你个贱人敢踢我?我非杀了你不成!”
傅昭也不是泥塑的性子,平乐县主三番两次地要害她,现在还拿着匕首要杀了她,她也着实气恼。
傅昭无声地冷笑,她冲着楼下大堂,大喊道:“平乐县主就在二楼这里!”
那些大着胆子进布庄要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就一起往楼梯这里来,要上二楼来一看究竟。
见状,傅昭拉着苏玉蓉往后退,让出路来。
头一个冲到二楼的男子,看到站在走廊里一身华服的女子,就认定了她是平乐县主。
男子激动地大喊:“你们瞧呀,原来平乐县主长这副模样!”
他的话激起了千层浪,让楼下的人都蠢蠢欲动,纷纷上二楼来。
平乐县主又羞又恼,她手里拿着匕首是不怕的,可见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拿着匕首根本没什么用。
那些人讥诮八卦的眼神,让她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她急忙进了雅间里,关上了门,呜呜地哭泣起来。
傅昭和苏玉蓉在丫鬟们的簇拥下,下了楼梯到了一楼。
只见布庄的老板哭天嚎地的。
这么多人一下子挤进布庄来,他还怎么做生意啊!
傅昭想起被她用来阻挡平乐县主刀子的布匹,就对良穗吩咐了几句。
良穗便上前,拿出银子给了老板,道:“这是我家夫人给你的,楼上雅间里的布匹有损坏,这些是给你的补偿。”
老板接过银子,终于笑了起来,可又道:“可楼上的布匹,也不值这么多银子。”
良穗继续道:“除了补偿,你方才拿来给我们夫人看的布匹,每一样都挑两匹,送到定北侯府,给世子夫人。这银子就是定金。”
听到定北侯府的名号,老板愣了一下,赶紧遥遥地朝着傅昭等人行了一礼,忙不迭地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办好。”
傅昭和苏玉蓉快步往外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马车上坐下之后,苏玉蓉仍旧惊魂未定的,双目无神,缓不过劲来。
良穗坐在傅昭身边,目光落在傅昭的胳膊上,忍不住惊呼一声。
“您的胳膊!”
傅昭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她衣裳的袖子破破烂烂的,应当是被平乐县主的匕首划破的。
良穗眼尖,“流血了?您疼不疼?”
听傅昭流血了,苏玉蓉终于回过神来。
苏玉蓉赶紧凑过去,果然看到了傅昭的袖子上都沾上了血渍。
肯定是在门口的时候,傅昭为了救她,才被平乐县主的匕首划伤的。
苏玉蓉愧疚地流下了眼泪,“表嫂,你疼不疼?”
傅昭笑笑,“倒是不觉得疼,你们要是不提,我都没发现。”
良穗小心翼翼地卷起傅昭的袖子,细细地查看一番,还好只是一点皮外伤,看着可怖,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
良穗松了一口气,见苏玉蓉还在哭着,少不得要安慰苏玉蓉几句,“苏姑娘,我家主子没事的,您别担心。”
傅昭也跟着劝道:“快别哭了,我没事的。”
苏玉蓉拿帕子擦眼泪,可眼泪怎么都擦不完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忍不住,让表嫂看笑话了。”
傅昭安慰似地拍了拍苏玉蓉的胳膊,她看着自己破烂的袖子,道:“我这副模样,也不好回侯府去。”
苏玉蓉朝着马车外看了一眼,便提议道:“我家离得近,表嫂先去我家换身衣裳吧。”
傅昭犹豫着说:“可没有事先送去帖子,就这么突然上门会不会不好?”
苏玉蓉道:“没事的,我家不在乎这些的。就说不小心弄脏了衣裳要换一身衣裳,不会耽搁太久的。”
傅昭想了想,就应下了。
马车便调转方向,往苏家去了。
等她们的马车离开好一会,平乐县主捂着脸,从布庄里出来了。
因为走得太急,她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平乐县主气得恨不得立刻把那些人的眼睛都挖出来,可是她一人难以敌众。
紫蝶追上来,赶紧将平乐县主拉起来,二人一起上了冯家的马车里。
174苏家
平乐县主哭了一路,气了一路,等到冯家的时候,平乐县主哭得眼泪都干了。
冯夫人听到平乐县主出门了,赶紧到冯家门口来等着。
看到平乐县主从马车里下来,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拍了平乐县主两下,“都说了让你不要出门避一避风头,你怎么还出去了?”
平乐县主正在气头上,猛地甩开冯夫人的手,胡搅蛮缠地道:“你又不是我亲娘,不要你管我!”
冯夫人被平乐县主吼了一下,随即眼泪都掉下来了,伤心地道:“我不是你亲娘,可你那么一丁点大的时候,我就来你家了,把你当亲闺女一样。你说说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
平乐县主暗悔自己说错了话,可她也不想低头,只好哭了起来。
冯夫人看平乐县主哭得要晕过去了,还是心疼的,就拉着她往府里去。
等进了冯家的门,冯夫人就道:“我不管你出去是为了什么,等明日你就回祖籍去避一避风头。过些年,我再派人接你回来。”
平乐县主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想起来今日在外头听的那些风言风语,那些人的话难听又扎心。
若是她再京城留下去,往后会听到的羞辱她的话,肯定不会比今日少的。
她便点了点头,愿意出去避一避风头。
冯夫人见平乐县主难得乖巧了一会,心里松了口气,就赶紧吩咐几个贴心的婆子,去清点一下平乐县主的行李收拾得是否妥当。
*
马车上。
傅昭面上无悲无喜,可她的眸子里,总时不时透出一股冷意来。
苏玉蓉低垂着头,不安地说:“我以后还是不出门了,都是我连累表嫂了。”
傅昭淡淡地道:“不是你连累我,是她的心思太恶毒了。”
苏玉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若不是因为她对董岫存了一片心意,也不会将平乐县主招来的。
傅昭继续道:“她既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傅昭的声音平静无比,可苏玉蓉却从中听出了惊涛骇浪。
苏玉蓉怔了怔,急忙劝道:“表嫂,那可是县主,你千万不用冲动。”
傅昭笑笑,“我并不会做什么,良穗,你找个机灵点的丫鬟帮我去办点事。”
良穗赶紧附耳过去。
傅昭吩咐完,就让马车停下,一个丫鬟下了马车,马车继续往前驶去。
马车在苏家门口停下,苏玉蓉先下了马车,随后傅昭也下了马车。
傅昭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苏家门房的早就进去和主子通报了,一个婆子走了出来。
婆子朝着苏玉蓉飞快地行了一礼,就满脸堆笑地看向傅昭,“不知这位夫人……”
婆子见傅昭打扮不俗,尤其是发髻上那一支金钗,都快晃瞎了她的眼睛了。
良穗道:“这位是我们侯府的世子夫人。”
婆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原来是世子夫人,里头请,我家夫人正等着您呢。”
这婆子见傅昭身份不凡,就想在傅昭跟前卖个乖讨个好,便挤开苏玉蓉,想要去搀扶傅昭进苏宅去。
傅昭躲了一下,躲开了那婆子的手。
她见苏玉蓉被那婆子挤到一边去了,苏玉蓉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便朝着苏玉蓉招招手,温和地道:“蓉姐儿,到你家了,你快带我进去吧。”
苏玉蓉心中一喜,便走到傅昭身边,笑道:“那表嫂随我来。”
苏玉蓉领着傅昭往里去,那婆子恨恨地瞪了苏玉蓉一眼,只好跟在后头。
几人先到了苏夫人的院子里。
苏夫人听到动静,也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苏家是先夫人的娘家,苏夫人是先夫人的嫂子,按照关系,傅昭还得喊苏夫人一声舅妈的。
可是从下人嘴里听到了那些关于苏家的事,这一声舅妈,傅昭是怎么都喊不出来的。
苏家重利,当初先夫人还在的时候,苏家人用各种法子,从先夫人那里谋求好处。
先夫人病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苏家人还不忘最后捞一笔。
后来,先夫人走后,苏家人把用在苏家的这一套又用在了大少爷陈敬身上。
苏家人对陈敬殷勤,对陈锋冷待,就和没有陈锋这个人一样。
直到后来,陈敬出了意外,陈锋成了世子,苏家人才对陈锋热情起来。
苏家人还想在陈锋身上故技重施,可陈锋外表客气,内里强硬,就是不吃苏家人这一套。
三番两次之后,苏家人也识趣了,不去找陈锋了。
苏家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却也被折腾得慢慢失了势。
想到这些事,傅昭福了福身子,低垂着眼眸,唤了一声:“夫人安好。”
苏夫人倒是没想这么多,欢喜地双手扶着傅昭起来了,又拉着傅昭在椅子上坐下了。
苏夫人上下打量着傅昭,看到傅昭满头金光闪闪的,眼睛都亮了,“我一直不得空,不然我这个当舅妈的,肯定是要请你上门来坐坐的。你头上这支金钗,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吧。”
苏夫人又看向傅昭耳边的坠子,羡慕地道:“你这对耳坠子,这么大这么圆润的珍珠,恐怕很是难得吧。”
从进了屋子,傅昭面上一直挂着温柔得体的笑。
苏夫人的暗示如此明显,都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她在傅昭身上看重的物件取下来,收进自己的怀里了。
苏夫人暗恨,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傅昭怎么也不主动些孝敬她这个舅妈?
难道说傅昭还不明白?
苏夫人便准备伸出手,去傅昭发髻上的金钗摸一摸,这下子傅昭总会懂了吧。
见苏夫人伸出来的手,苏玉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怎么样,苏夫人都是她的母亲。
苏夫人此举,苏玉蓉也觉得丢脸。
苏玉蓉站起来,急切地喊了一声母亲。
苏夫人吓了一跳,收回了手,瞪了苏玉蓉一眼,斥道:“没规矩的丫头!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苏玉蓉忙道:“母亲,表嫂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是来换衣裳的。你有什么话,等她换了衣裳再说也是一样的。”
苏夫人不依不饶地斥道:“这些话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和我说?”
175母女
被苏夫人一吼,苏玉蓉委屈地坐了回去。
似乎在印象里,苏夫人从来没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
也只有在她的兄长和弟弟的跟前,苏夫人才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傅昭的视线从苏玉蓉委屈的脸庞上移开,对苏夫人客气地道:“夫人,我身上衣裳脏了,实在是不舒服,不如?”
“好好好,我带你去换衣裳。”苏夫人迫不及待地道。
苏夫人眼中闪着光,说不定这一次,是巴结上陈锋的好机会。
没了侯府的相助,他们苏家的日子都拮据不少了。
于是苏夫人就要起身,热情地拉着傅昭去内室里头。
傅昭婉拒,“不过是换衣裳的事,哪里能劳烦夫人您?就让蓉姐儿带我过去就成了。”
见苏夫人不肯答应,傅昭心思一动,褪下手腕上的镯子,笑道:“听说夫人才添了位小孙女,这个镯子就给她拿去玩吧。”
苏夫人赶紧接过镯子,爱不释手地端详着。
这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苏夫人高兴得了不得。
趁着苏夫人高兴的时候,傅昭和苏玉蓉给苏夫人行了个礼,就一起往外去了。
走出屋外,苏玉蓉往屋子里扫了一眼。
看到苏夫人还在把玩那镯子,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一样,苏玉蓉面上发烫,觉得在傅昭面前很是丢脸。
苏玉蓉小声地道:“我母亲是商户出生,见识浅薄,表嫂莫见怪。”
傅昭挑了挑眉,“商户出生?”
苏夫人的出生她倒是不知道,商户女能嫁入苏家这般的高门大户,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玉蓉在傅昭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解释道:“当初我父亲与我母亲一见钟情,我父亲为了我母亲甚至是以死相逼。我祖父祖母又只有我父亲这么一个儿子,最后只能妥协了。”
傅昭想起方才见到的苏夫人的模样,样貌是极好的,可是性子……
也不知道这么些年来,苏老爷有没有片刻的后悔过。
走了许久,才到了苏玉蓉的院子。
苏玉蓉见傅昭累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便解释道:“因为我在侯府长住,家里就把我的院子移到这里,从前的院子给别的哥儿姐儿住了。”
傅昭眉尖一蹙,切身地感觉到了苏家对苏玉蓉的刻薄。
苏玉蓉是苏家正经的小姐,她的院子说搬就搬?还搬到了这苏家最偏僻的地方?
不想让苏玉蓉难堪,傅昭只嗯了一声,就没说什么,随着苏玉蓉往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下人。
因为是在苏家最偏僻的地方,院子里都透着一股荒凉。
进了屋子,苏玉蓉就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起来,“表嫂,我还有几身没穿过的衣裳。我们两个身材相似,你穿着肯定合适的。”
傅昭嗯了一声,就坐了下来,朝着四周张望着。
良穗随着傅昭一起左右张望,不由地皱起眉头来。
见傅昭想要去拿茶壶倒水喝,良穗连忙按住了傅昭的手,轻声提醒道:“那茶碗不干净。”
傅昭朝着茶碗看去,只见茶碗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上头还沾着早就干枯的茶叶。
傅昭缩回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在小门小户的傅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
她在苏玉蓉的屋子里坐了好一会,都没有苏家的下人过来,可见苏玉蓉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都是懒怠成性的。
那些下人最会看上头的眼色,他们见苏夫人对苏玉蓉淡淡的,便也不把苏玉蓉当成正经主子。
傅昭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外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傅昭朝着门外看去,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你这个赔钱货!上午才去的侯府,下午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被侯府赶回来的?你这个赔钱货,又要糟蹋家里多少的粮食?我劝你要是还有一点脑子,就赶紧滚去侯府,求侯府收留你,就算是当个丫鬟婢女使唤也是好的!我们苏家的一针一线,你都别想觊觎!”
傅昭皱起眉头,院子里站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女子,说话怎的这般难听?
苏玉蓉听到外头女子的叫骂,气得脸都惨白了。
她赶紧将翻找出来的衣裳交到良穗怀里,就抿着唇往外头院子里去了。
良穗轻声道:“奴婢先伺候您换衣裳吧。”
傅昭略一思索,就点了点头。
她这副样子,也不好出去见人的。
傅昭便随着良穗进内室里去换衣裳。
苏玉蓉走到门外,就看到了在院子里叫喊的女子。
苏玉蓉急急地走过去,“大嫂,我只是回来换身衣裳的,换好后就要去侯府的。”
被苏玉蓉称呼为大嫂的,苏家的大少夫人的面容和苏夫人有六分相似。
同样的好模样,却也同样的刻薄。
苏大少夫人冷冷地看了苏玉蓉一眼,哼了一声,“不是被赶出来的就好,你上午去侯府里,她们有没有给你什么赏赐?”
说完,苏大少夫人就走过去,在苏玉蓉身上动起手来。
先看看苏玉蓉发髻上的首饰,再看看苏玉蓉的手腕、脖子、腰间等处。
苏大少夫人皱起眉头来,“怎的还是和去时一样的?侯府这么小气,没有给你一点赏赐?”
苏玉蓉尴尬地站着,任由苏大少夫人翻找,她屈辱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可是却根本不敢反抗。
苏大少夫人见找不出好东西,这才作罢,收回了手。
“侯府还真是小气,对了,今天上午你去侯府的时候,有一句话我忘记和你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议亲了。你瞧瞧侯府哪一位少爷……罢了,也不用挑了,就那位世子好了。你想想法子,入了世子的眼,让世子纳你当贵妾,往后你就荣华富贵享不断了。”
苏玉蓉听得面上火烧火燎的,又不敢去捂苏大少夫人的嘴,等听完,她已经羞恼得哭出来了。
苏玉蓉哽咽着道:“大嫂,你怎么能说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到了,我还怎么做人呀!”
想到傅昭就在自己的屋子里,苏玉蓉越发无地自容了。
176挑唆
苏大少夫人却不以为意,“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们苏家现在落魄了,侯府是我们够得着最好的人家了。可惜侯府几位公子哥都成亲了,没成亲的年纪又小,和你不配。也就那位世子,没比你大上几岁,你可要为自己好好打算啊!”
苏玉蓉恼羞成怒,“大嫂,你快别说了!我是不会去侯府做妾室的!你再说,我以后就不回家了。”
苏大少夫人瞪了她一眼,嗔道:“你成亲的时候,你难道不回家?你说说,你嫁到别人家去,哪有嫁到侯府风光?就算是个妾室,但我和母亲豁出老脸求到侯府,让他们把你抬成贵妾,你不比嫁到别人家当正头娘子风光?”
“大嫂,你别说了!你若再说,我只能一根绳子吊死以证清白!”苏玉蓉真的是气极了。
“呵,你要死也别现在死。等你将来嫁人了,别人家的聘礼送进我们家来,你再死也不迟。”苏大少夫人刻薄的说。
她是苏夫人娘家的侄女,同样商户出生,心中自有一块算盘。
随时拨弄几下,以获取最大的利益。
苏玉蓉哭得眼前都模糊了。
苏大少夫人和她说的这些话,她羞得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若是苏大少夫人的话传出去,或者被傅昭听了去,她是没脸见人了,更无言愧对傅昭。
“咦?蓉姐儿怎么哭了?”一道清冷的女声自屋内传来。
屋子里还有人?
苏大少夫人惊讶地朝着屋内看去,只见片刻之后,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妇人打扮的女子。
女子面容精致,温温柔柔的让人想亲近。
苏大少夫人的视线却被女子发髻上的那一支金钗吸引住了,那金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苏大少夫人微微张开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位妇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苏大少夫人拍了苏玉蓉一下,催促道:“那位是谁?你快给我介绍介绍。”
苏玉蓉止住了泪,道:“她是我的五表嫂,是侯府的世子夫人。”
苏大少夫人愣了一下,原来这位就是世子夫人。
刚才她还撺掇着苏玉蓉,上赶着要去给世子当贵妾呢,也不知道这位世子夫人在屋子里有没有听到。
苏大少夫人就尴尬了一瞬,便立刻恢复过来,上前要和傅昭搭话。
苏大少夫人满脸堆笑,“我得称呼你一声表弟妹吧,表弟妹,你过来玩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呀,我也能好好招待你。”
“我只是衣裳脏了,过来换一身衣裳的。我还有些事,就和蓉姐儿一起回去了。”傅昭温温柔柔地笑着,笑容里带着淡漠和疏离。
“哎呀,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来用饭吧。”苏大少夫人热情地拉住傅昭的手。
傅昭的笑容冷了一些,挣脱开苏大少夫人的手,她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和苏大少夫人的距离。
“我可不敢。”傅昭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有什么不敢的,咱们都是亲戚,就该多多走动的。”
“不敢,表嫂心里在算计着我们家世子,我怎么敢留下来呢?”傅昭笑眯眯地道。
苏大少夫人笑容一僵,原本傅昭在屋子里什么都听到了。
傅昭走到苏玉蓉身边,拉起了苏玉蓉的手。
苏玉蓉惊慌地解释,“表嫂,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
她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生怕傅昭误会了她,和她生了嫌隙。
傅昭给苏玉蓉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的。”
她是亲眼目睹过,苏玉蓉对董岫的真心。
而且相处下来,她也是知道苏玉蓉是什么样的人的。
傅昭看向苏大少夫人,冷声道:“表嫂也是苏家正经的主子,说话该有分寸才是。你那些挑唆人的话,我只听一次,若是下一次被我听到,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见状,苏大少夫人也干脆收起笑,不客气地道:“我那也是为了蓉姐儿好,蓉姐儿一直住在侯府里,难道两家人的打算你都不清楚吗?若是你不清楚,你就回家去问问家中的长辈,问问世子的意思,这亲上加亲的事,你还想不认不成?”
“大嫂,你快别说了!”苏玉蓉气恼得跺了跺脚。
苏大少夫人瞪了苏玉蓉一眼,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傅昭笑道:“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要把家中嫡女上赶着给别人做妾?既然表嫂说得这么笃定,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问问苏夫人和苏老爷的意思。这件事早点弄清楚,也好早点还蓉姐儿一个清白。”
听说要去找苏老爷和苏夫人,苏大少夫人不由地心虚起来。
毕竟她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意思,还没有和苏夫人通气呢。
但是在旁人跟前,苏大少夫人强装镇定,“好啊,找母亲就去找母亲啊!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苏玉蓉拉着傅昭的手,冲着傅昭微微摇了摇头。
她是知道自己娘的品行的,最是疼爱哥哥和弟弟,连带着对大嫂也是爱屋及乌。
到时候苏夫人肯定会帮着苏大少夫人,不会帮着她这个亲生女儿的。
傅昭轻声提醒,“你父亲呢?”
苏玉蓉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
在这个家里,唯一会对她好的就是苏老爷了。
有时候苏老爷看着苏夫人苛待她,也会帮着她说上几句话。
今日苏大少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肯定会传扬出去的。
若是今天不好好分说一番,她还哪里有脸面去侯府?
苏玉蓉点了点头,就赶紧往外跑去。
这个时辰,苏老爷应该是在书房里头。
看着苏玉蓉的背影,苏大少夫人扬声道:“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可苏玉蓉根本不听她的,已经跑远了。
见苏大少夫人还想追过去,傅昭便道:“嫂子,我们该去夫人那里了吧。”
苏大少夫人这才收回视线,“好,我们现在过去,去母亲跟前说个清楚。”
她便领着傅昭往苏夫人那里去。
苏玉蓉匆匆地在苏家里跑着,终于跑到了书房。
177求救
书房门口守着的下人,见是苏玉蓉,就立刻上前拦住了苏玉蓉。
苏家的下人们是亲眼瞧见苏夫人对苏玉蓉的刻薄和冷淡的,因此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会给苏玉蓉好脸色的。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对待苏玉蓉,苏夫人都是不会生气的。
那拦住苏玉蓉的丫鬟便冷声道:“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吧。”
苏玉蓉见那丫鬟态度坚定,再想起苏大少夫人青天白日说的那些话,苏玉蓉干脆把心一横,一掀裙摆跪了下来,就在书房的门口跪下了。
那丫鬟一愣,赶忙避开了,不悦地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要是打扰了老爷看书,老爷怪罪下来,谁担待得了?”
苏玉蓉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喊道:“求父亲救我一命!父亲要是不来救我,我只能一头撞死了!”
苏玉蓉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委屈,两行清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那丫鬟忙厉声道:“小姐!你要慎言啊!在苏家,谁会害了你的性命不成?”
那丫鬟说着,就要去拉苏玉蓉起来,将苏玉蓉拉去别的地方。
苏玉蓉拼命大喊,已经开口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父亲!你救救蓉姐儿!你要是不肯救蓉姐儿,蓉姐儿真的没有活路了呀!”
那丫鬟都听不下去了,苏玉蓉说这些话,把苏夫人放在什么地方了?
那丫鬟手上使了大力,想要赶紧把苏玉蓉拉到别的地方去。
苏玉蓉的泪眼死死地盯着书房的门,在她将要失望的时候,只见书房的门打开了。
苏老爷站在门口,道:“放开她。”
那丫鬟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了苏玉蓉。
苏玉蓉赶紧膝行几步,拉住苏老爷的衣摆苦苦央求,“父亲,你救救蓉姐儿。”
苏老爷温声道:“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
苏玉蓉哭着道:“母亲大嫂她们,说要把我送去侯府当妾。可我心里头是不愿意的,若真要如此,我只能以死明志!”
苏老爷惊讶地问:“你母亲和嫂子?”
苏玉蓉哭着点了点头。
苏老爷惊讶之余,又觉得这是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做得出来的事。
苏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起苏夫人的为人和性子,苏老爷只觉得自己脸上又添了一道皱纹,沧桑了不少。
当初他和苏夫人一见钟情,为了迎娶苏夫人入门,闹得家宅不宁,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后来他终于如愿了,娶了苏夫人。
可后来,他渐渐地发现,苏夫人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模样和性情。
可再反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苏老爷就苏玉蓉这么个嫡女,他要疼爱苏玉蓉,还得避着苏夫人。
否则,苏夫人又来来和他闹,说他要把家产都给一个赔钱货了。
甚至,苏夫人在他跟前闹了还不够,还要去苏玉蓉跟前闹,闹得苏玉蓉又要大病一场。
苏玉蓉生病的时候,苏夫人觉得她太能花钱,只给她买三天的药,过了三天之后,就全靠苏玉蓉自己熬过来了。
这么几次下来,苏老爷再也不敢对苏玉蓉亲近了。
看着苏玉蓉的眼泪,苏老爷心疼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玉蓉拉着苏老爷的衣摆,哭求道:“父亲帮帮我好不好?你去找母亲说说,让她们给我一条活路吧。家里的一针一线我都不要的,我以后也绝对不会像家里要钱的。”
苏老爷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苏玉蓉本该是他的掌上明珠,却被苏夫人像贼一样防着。
苏玉蓉在这个家里,恐怕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苏老爷喉咙发酸,“走,去你母亲那里,你快起来。”
苏玉蓉嗯了一声,赶紧站起来了,父女二人一起往苏夫人的院子那边去。
苏夫人的院子里,傅昭在苏夫人对面坐了下来,她的余光瞧见,她送出去的镯子,已经戴在苏夫人的手腕上了。
她微微一笑。
苏大少夫人熟络地挨着苏夫人坐下了,语气亲昵地道:“母亲,方才我和表弟妹说了,要把蓉姐儿送到世子表弟身边的事了,表弟妹好像有点不大情愿。”
苏夫人惊讶地挑了挑眉,目露疑惑,“把蓉姐儿送去世子身边?”
苏大少夫人嗯了一声,“是呀,让蓉姐儿去给世子当贵妾!”
苏夫人陷入了沉思,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的。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她是准备将苏玉蓉嫁给娘家的好友李家的。
李家也是商户,和苏夫人的娘家是合作关系。
若是结成了姻亲,那两家往后的合作会更加顺利的。
因此甫一听到苏大少夫人这么说,苏夫人有些不赞同。
“这……蓉姐儿的婚事,我心里……”
苏大少夫人忙打断了苏夫人的话,“母亲!侯府多么尊贵的地方,蓉姐儿就算只是个贵妾,但若是能生下个儿子傍身,那也是十分荣耀的事。”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苏夫人沉吟道。
“那母亲现在想一想,正好表弟妹在这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苏大少夫人兴致勃勃,恨不得今天侯府就把聘礼送来,再把苏玉蓉接了过去。
但苏夫人心里还在斟酌着,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用女儿获得最大的利益的。
傅昭安静地坐在一边,心里觉得好笑,这二人旁若无人地说这些话,还当着她这位世子夫人的面,都不知道不好意思的吗?
苏玉蓉在这样的家里长大,性子没有养歪,实在是难得。
傅昭喝了一口茶。
苏大少夫人见苏夫人还在犹豫,就凑到苏夫人耳朵边,轻声道:“母亲,只要蓉姐儿进了侯府,到时候侯府的金银财宝,不就能往我们家流一些了?”
“可到底只是个妾室。”苏夫人迟疑地道。
一个妾室再怎么样,也翻不了天的。
苏大夫人哎了一声,再次劝道:“妾室又如何?只要蓉姐儿能在世子耳边吹吹耳边风,让世子对我们苏家重新当作正经亲戚,不就够了?”
苏夫人的面容终于有了松动,是啊,大儿媳说的对啊!
178商量
在苏大少夫人百般劝说下,苏夫人终于被她说动了。
但她还有最后一丝犹豫,“可李家那边……”
苏大少夫人是苏夫人娘家的侄女,非常清楚苏夫人所提到的李家。
她便不以为意地道:“让我七弟娶了李家的小姐,也是一样的。”
苏夫人这才彻底放心了,她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苏玉蓉去给世子当贵妾,是一笔好买卖。
当初她借着世子舅妈的名义,去侯府做了不少冲到的事,让世子都不肯认她这个舅妈了。
侯府和苏家的关系一直都淡淡的,若是能用苏玉蓉来缓和两家的关系,别说让苏玉蓉去给世子做贵妾了,就算是当通房,苏夫人都能点头的。
婆媳二人的态度达成了一致,二人便一起看向傅昭。
苏夫人斟酌了一下,便道:“外甥媳妇啊,你瞧这事该怎么办吧。我们家蓉姐儿,可是世子正正经经的表妹,又在侯府住了那么久,侯府不能不负责啊。”
傅昭差一点笑出来。
这苏夫人一副问罪的口吻,好像侯府做了什么对不起苏家的事一样了。
当初先夫人见苏玉蓉在苏家过的是苦日子,好心好意地将苏玉蓉接到侯府来长住。
这么些年来,侯府也没有亏待苏玉蓉。
这苏夫人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的。
傅昭重重地放下茶碗,“啪”的一声,让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都怔了怔。
傅昭淡淡地道:“夫人放心吧,表妹的婚事,我也会帮着留意的。一定会为表妹择一门好的婚事,让表妹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当正头夫人。”
苏夫人皱了皱眉,她和苏大少夫人说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傅昭,傅昭肯定是听到了,怎么还不懂装懂?
苏夫人同样收起笑,语气淡淡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说敞亮话吧。世子身边不可能没个三妻四妾的,若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对你将来也是有好处的。我看你和蓉姐儿感情好,你们不如效仿娥皇女英,成就一段佳话。”
这话,连良穗一个做丫鬟的都听不下去了。
良穗目瞪口呆,这苏夫人也是正经人家的夫人,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要脸?她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从贵夫人嘴里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她都替苏夫人臊得慌。
傅昭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我上有公公婆婆,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的。夫人不如去和我婆婆说吧。”
苏夫人沉下脸。
当初因为她闹出来的那些事,侯府都快不认苏家这门姻亲了。
她现在想见陈夫人一面都难,若不是今天傅昭突然过来,她恐怕都不会想到这茬事。
下一次傅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因此,这件事一定要在现在定下来才好。
只要傅昭松开答应了,到时候她上侯府去也有底气的。
苏夫人拿出长辈的款儿来,道:“你是世子的嫡妻,就一个妾室的事,你也是做得了主的。我瞧着你和蓉姐儿情同姐妹的,让她去给世子做妾,总比找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好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拎得清才是。”
说到最后,苏夫人拿起了教训的语气来。
苏夫人唱白脸,苏大少夫人就唱起了白脸。
苏大少夫人起身,在傅昭身边坐下,好言道:“我母亲就是这么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的,实际上她也是为了你好。我听说你出身也不高吧,在侯府里肯定颇为艰难。有蓉姐儿在一边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傅昭冷笑,“那蓉姐儿愿意吗?”
苏夫人轻蔑一笑,“她怎么会不答应?”
要是苏玉蓉敢不答应,她也用不少手段,能让苏玉蓉答应。
刚进屋子的苏玉蓉,正好听到了苏夫人的话。
苏玉蓉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大声道:“我不愿意!”
苏夫人怒目圆睁,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让你嫁给一个乞丐,你也只能乖乖嫁过去的!现在我让你去侯府当贵妾,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苏玉蓉的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羞的。
她咬牙道:“我是不愿意的,如若母亲非要逼我,那我只能一头撞死了。”
苏夫人没想到苏玉蓉会和她顶嘴,气得伸手指着苏玉蓉的鼻子,没好气地道:“好啊,那你现在就撞死好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苏玉蓉被苏夫人吼哭了,委委屈屈地控诉道:“从小到大你都这样,你只对哥哥和弟弟好,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一句好话,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我亲生的!若不是我生的,当初你一生下来,就该被掐死!女孩子家家,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就是一个赔钱货!”苏夫人恶声恶气地道。
傅昭听不下去了,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夫人,你也是女子,为何要如此轻贱自己?”
苏夫人呵了一声,就说:“正因为我自己也是女子,所以我更清楚。现在我是苏家的主母,不得不为苏家打算。蓉姐儿,你还认我这个娘的话,你就乖乖听话。”
苏玉蓉哭着道:“难道说为了苏家,就要牺牲我吗?还是说只要哥哥和弟弟好,我再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苏夫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啊。”
她完全不在乎她的回答,会不会刺痛苏玉蓉的心。
反正她一直以来对苏玉蓉的态度,都表明了她的立场。
苏玉蓉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地,她的手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眼中的光也慢慢地熄灭了。
“我倒是不知道,苏家要牺牲女儿来换取前程的。”苏老爷走了进来,声音沉沉,目光中更是失望。
看到苏老爷,苏玉蓉动了动嘴唇,嗫喏着道:“父亲,我不愿意的。”
“好孩子,我知道的。”苏老爷走过去,拍了拍苏玉蓉的肩膀。
苏老爷很欣慰,这几个孩子里,还是有一个像他的。
见苏老爷过来,傅昭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喊了一声“老爷”。
苏老爷也不在乎称呼,让傅昭又坐下了。
179威胁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书房里吗?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在说话呢。”说话的时候,苏夫人一直朝着苏老爷挤眉弄眼,暗示让苏老爷快点离开。
眼看着事情要办好了,苏老爷过来不是添乱吗。
苏老爷却不肯走,走到苏玉蓉身边,坚定地道:“蓉姐儿不会去给人做妾的。”
苏大少夫人忙提醒道:“父亲你误会了,是当贵妾。”
苏老爷不悦地甩了下袖子,“那还不是妾室?有什么区别?”
苏大少夫人对这位公公有天然的敬畏,她忙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对上苏老爷的怒目,道:“我也是为了蓉姐儿打算,不进侯府去,蓉姐儿这样的样貌性情,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苏老爷反问:“蓉姐儿的样貌和性情怎么了?依我看,都是极好的。”
苏夫人不赞同地道:“老爷,你是和蓉姐儿相处得不多。蓉姐儿的样貌平平,又是爱惹祸撒谎的性子,高门大户谁敢要她啊。”
没想到自己在母亲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苏玉蓉委屈得眼眶又红了,里头蓄起了泪水。
突然,她赶紧到自己的手一温热,她回过头,原来是傅昭拉住了她的手。
傅昭将苏玉蓉拉到了自己身边,轻声道:“莫怕。”
苏玉蓉点了点头,忍住了眼泪。
苏老爷被苏夫人说道心里烦躁,“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蓉姐儿都不可能去给人做妾的。”
苏夫人一拍桌子,不甘示弱地道:“这件事也容不得你不答应了,世子夫人就在这里,她也答应了!”
“此言差矣,”傅昭沉声开口,“屋子里这么多双耳朵,谁听到我答应了?”
苏夫人皱起眉,“反正你迟早都是会答应的不是?”
傅昭摇摇头,“夫人不要这么有自信,我都说了我做不了主的,夫人去和我的公公和婆婆吧。”
苏夫人不依不饶地说:“你怎么就做不了主了?实在不行,就想一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反正侯府总会答应的不是?不过就是个妾室,没什么打紧的。”
苏老爷气得一张脸都通红,他怒喝道:“够了!这么没脸没皮的话,亏你当着小辈的面说得出来!”
苏夫人被苏老爷吼得愣了一下。
不过这些年来,苏老爷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
每每有什么事,不管开始的时候苏老爷如何强烈反对,总归到最后,苏老爷都会乖乖地听她的话的。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苏夫人便道:“老爷,差不多就得了。你书房里的公文都看完了吗?要是没有看完就趁早回去,不然又要熬夜了。”
见苏夫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的话和怒火,苏夫人也根本不当一回事。
苏老爷心里生出一丝无力和疲惫。
可是面对着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的女儿,苏老爷心中又燃起了斗志来。
苏老爷抬起头,愤怒地道:“你要是敢把蓉姐儿送去侯府做妾,那我就休妻!”
此话一出,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等苏夫人回过神来后,她猛地坐到了地上,一拍大腿就开始哭嚎起来。
“你这个负心汉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你现在嫌我人老珠黄了就要休妻?我跟你说,门都没有!你敢休妻,我就敢出去闹!闹到官府甚至是圣上跟前!从今往后,大家都别想做人了!”
苏大少夫人看着毫无形象和泼妇一样的婆婆,用帕子按着嘴角,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姑姑泼辣性子厉害了。
没想到在苏家养尊处优过了这么些年,仍旧厉害,宝刀不老啊。
苏夫人也就是凭着这一招数,拿捏了苏老爷这么些年。
苏老爷是个读书人,最是爱护自己的脸面和苏家的脸面。
为了不让苏家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苏老爷频频让步。
苏夫人各种无礼的要求,他最后都妥协了。
苏夫人撺掇着他去找出嫁了的妹妹要银子要田庄铺子,他去了。
苏夫人让他从外甥手上谋利益,他也去了。
结果就是他一直对苏夫人的纵容,害得他都没有脸面去侯府见自己的亲外甥了。
也是因为他的纵容,害得苏玉蓉在苏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这一次,若是他再纵容,苏夫人就要逼着苏玉蓉往火坑里跳了。
苏老爷闭了闭眼,疲惫无比地道:“你去闹吧,闹到哪里去都行,我辞官回老家种田去,也比卖女儿好。”
此话一出,还在闭着眼哭嚎的苏夫人,声音戛然而止。
她简直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苏老爷说什么?说要辞官回家种田?
苏大少夫人听得明明白白,同时她也吓得腿软了。
当初要不是苏家是官宦人家,她也不会嫁过来的。
若是苏老爷辞官了,那她也不是要连带着当农妇吗?
苏大少夫人忙慌乱地道:“母亲,你快劝劝父亲啊,别让父亲冲动啊!”
苏夫人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老爷,质问道:“你要辞官?为了这个赔钱货辞官?”
苏老爷满面疲倦,“这些年你闹了又闹,我真的是累了,我现在就去向圣上上书辞官。等回了老家种田,我们过几天清净日子吧。”
苏夫人立刻反对,“不行!不能辞官,你辞官了,我们两个儿子的前程不就被你毁了?你信不信我到族中长辈面前闹去!到和苏家有姻亲的家里人闹去,到时候苏家已经出嫁的女儿都要被你连累了。”
又是这一招。
苏老爷真的累极了。
苏玉蓉小步走到苏老爷身边,她不想苏老爷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她小声又怯怯地道:“父亲,我愿意了,你别和母亲吵了。”
她也打定主意了,不过就是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老爷低下头,看到苏玉蓉明明是很不愿意的,但为了他又只能委曲求全。
苏老爷从骨子里透着无力感。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处处拿捏着。
在外有多风光,在家里就有多狼狈。
苏夫人松了口气,道:“蓉姐儿都同意了,你就别胡言乱语了。”
180争吵
苏老爷怒不可遏,手指着苏玉蓉,气得手都在颤抖。
他对苏夫人吼道:“你看蓉姐儿是同意了吗?她是被你逼得!蓉姐儿的性子,到时候喜事不成反倒要成丧事了!”
苏老爷数十年难得发一次火,这一次发起火来,连苏夫人心里都没有底了。
可是若是这一次苏夫人妥协了,恐怕往后苏夫人难以在苏家说一不二的。
苏夫人便道:“我女儿我难道不了解?能进侯府去已经是极好的事了,若是她对侯府无意,又何必这么些年来,死乞白赖地赖在侯府里不肯回来呢?”
苏玉蓉气得都快晕过去了。
明明是苏夫人不肯好好教养她,侯府瞧她可怜,把她接到了侯府去,却被苏夫人颠倒黑白?
世上哪有这样的亲娘,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苏玉蓉仿佛坠入了冰窖,骨子里都透着寒气。
傅昭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玉蓉,轻声道:“夫人,蓉姐儿明明有更好的归宿,为何你不肯听听蓉姐儿的话呢?”
苏夫人冷笑道:“呵,我听说你和世子成亲后,世子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可见要蓉姐儿去给世子做妾,你肯定是头一个不同意的!”
傅昭叹了口气,“夫人,为何只要是让蓉姐儿好的话,您一句都听不进去呢?”
苏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又被苏老爷打断了。
“从蓉姐儿生下来开始就这样,你就是见不得蓉姐儿好!”苏老爷怒道,“我要休妻!若是不休妻,那就辞官!”
休妻的事再被提起来,苏夫人这一次没有再坐在地上哭天嚎地、胡搅蛮缠,而是认真地端详着苏老爷的脸色,看看苏老爷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心。
苏老爷难道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丢下苏家如今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屋子里只剩下苏玉蓉低声的啜泣,苏老爷干脆走到书桌后头,拿起笔开始写什么。
苏大少夫人眼神犀利,遥遥地看了一眼。
当看到上头的休书二字,她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去和苏夫人说:“母亲,父亲是在写休书啊!”
苏夫人的脸色也变了,急急忙忙地冲过去。
走近一瞧,苏老爷还真的是在写休书?
苏夫人气得伸手去夺苏老爷手里的毛笔,“你还真的敢写休书啊!你这个负心汉,我现在就去闹,闹得只要是姓苏的,都要在京城跟着你丢脸!”
苏老爷的心已经凉了,苏夫人这一招,在他的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他后悔,若是当初苏夫人第一次拿这一招威胁他的时候,他就用强硬的手段应付了,说不定苏家就不会慢慢地从内里被腐朽了。
苏家在他的手上渐渐败落,他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苏老爷瞧着自己手上的毛笔被夺走,也不气恼,淡淡地道:“也罢,我现在就进宫去面见圣上,要辞官回家!”
苏夫人总不可能软禁他吧。
见苏老爷铁了心似地往外走,苏夫人愣住了。
还是苏大少夫人先反应过来,拉着苏夫人追了出去,在院子里拉住了苏老爷。
傅昭和苏玉蓉在屋子里,走到窗边看着。
在傅昭的安慰下,苏玉蓉已经止住了哭声。
她揪着心,看着正在院子里吵闹的父亲和母亲,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绪来。
傅昭摸了摸苏玉蓉的发,柔声道:“你放心吧,这一次你父亲是铁了心要帮你出头的,看样子你母亲和大嫂肯定会妥协的。”
就看苏老爷说要辞官时,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发青的脸色,这二人肯定是会低头的。
这二人看起来是在苏家猖狂惯了,就敢当着她的面说要把苏玉蓉塞到陈锋身边当妾室。
傅昭是知道苏玉蓉是个好孩子的,所以对那二人更加气恼。
这一次苏老爷是被逼上绝路了,完全不会任由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摆布。
希望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能好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吧。
苏玉蓉点了点头,看着苏老爷为了自己对上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她心里头一次感受到来自苏家的温暖。
若不是这一次无意回家来,她还不知道原来母亲和大嫂存了这样的心思。
还有母亲嘴里提到的李家,她也知道一些。
那李家是商户,祖上三辈都没有一个读书人的。
李家现在的几位公子,也都是不读书的,从小就开始经商了。
且不说她心里有了旁人,若是她真的嫁到李家去了,恐怕和李家公子一句话都说不上的。
她又觉得庆幸,还好提前知道了。
否则等苏夫人背地里将她的婚事定下了,到时候就算苏老爷再闹着辞官,也是无济于事了。
苏玉蓉松了一口气,短短几个时辰,就体验了悲欢喜乐。
傅昭轻轻地拍了拍苏玉蓉的肩膀,提醒道:“你以后得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这一闹,恐怕苏玉蓉也看清楚了,苏家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苏老爷这一闹,并不代表着往后在苏家,就是苏老爷说了算了。
到底是夫妻,日后苏夫人肯定也能找到别的法子,再拿捏住苏老爷的。
苏老爷今天的强硬,说不定只是昙花一现。
但只要这一次,苏玉蓉能够认清家里人的嘴脸,也算值得了。
若是上一世,傅昭也有这样的机会,知道傅家某些人的嘴脸,恐怕也就不用让丛氏她们,和她一起吃那么多的苦了。
傅昭再次看向窗外,是苏老爷占了上风。
她便拉着苏玉蓉坐了回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苏老爷三人又进屋子里来了。
苏老爷沉着脸走在前头,他先坐下了。
苏夫人和苏大少夫人面色讪讪的,苏夫人抿着唇,似乎不想开口,便用眼神示意了苏大少夫人一下。
苏大少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苏玉蓉跟前,“蓉姐儿,是嫂子说错话了,你别和嫂子见怪啊。”
苏玉蓉惊讶地看向苏大少夫人,没想到大嫂也有对自己低头的一天。
可苏大少夫人说的那些话实在是难听,苏玉蓉心中有气,一时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