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林间沼泽
在罗斯王子的军队离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一伙气势汹汹的波洛韦次骑兵队来到了这里,来到这曾经的战场。
这时太阳已经高升,照在残破的营地以及被剥光衣甲堆起的尸体上,一阵微风吹过,少许残留的布片随之飘扬,显露战场的荒凉。
波洛韦次人中为首的匐身体高壮,身上锁子甲外还套了一件扎甲,手上和脚上都有着护甲,整个人如同钢铁傀儡,脑袋上是钦察的连面盔,不过他的头盔上镶嵌着白银,展现出作为贵人的不同。
在那冷血的铁面只露出观察外部的眼缝,眼缝里面透过的是冷酷的目光。
其腰间有着弯刀,鞍上还有骑弓,手上拿的则是马鞭,图格尔正把玩着马鞭,也不知道脑中在想着什么。
其身下黑色战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物,它眼眸中闪着凶光,时不时发出嘶吼,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好斗意志。
这个人就是那臭名昭著的图格尔,他的身边围着一圈全副武装的波洛韦次头人和武士,人均身着铁甲,许多人面上是无情的银色铁面。
他们是匐的护卫,亦是图格尔的精锐,在获得牧马营地遭袭的消息后,他带来了所有短时间内可以召集的力量。
精锐的后面就是钦察人的贵人子弟们,这些头人和武士的孩子穿着坚固的甲胄,带着年轻贵人的傲气,很多人的头盔之上有着张扬的羽毛,各人的眼色还不同,使得他们就像是争奇斗艳的骄傲公鸡一般。
年轻人多是第一次上阵,这是在波洛韦次人取得草原霸权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虽然参与的劫掠不少,但是在他们看来屠杀村镇根本算不上武功荣耀,很多人都期望用罗斯武士的头颅来彰显武名。
更后面就是穿着毛皮衣物的波洛韦次普通牧民,不少人一只脚在马上跨过,或是绕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或是和旁人聊着天。
波洛韦次营地一片狼藉,所有的帐篷都被推倒,火把和火炬全部都被熄灭,地上也散落着各种物品,可见袭击者离去时有多么急切。
草原之人眼中这片狼藉根本不足为奇,对他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草原上这样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少过,诸部之间的掠夺和侵袭一直都在制造大量破坏,也让草原之民的精神异常坚韧残酷。
“匐,就是这里,看起来他们没走多久。”
斥候下马观察一番地上的痕迹,确定了信息便对他的首领说道。
“他们往东北方向去了!”
“那就跟上他们。”
在罗斯“有名”的图尔格说道,他的语气很不善,愤怒在其中酝酿着,他对着空气挥动了几下马鞭。
“敢抢我的马,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是!匐!”
给身后的草原苍狼整齐的回应道,随后草原狼骑就开始奔腾,向着罗斯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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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林,没有问题吧。”
此时,罗斯王子站在一片辽阔的看不到边的沼泽面前,除了无边沼泽外,还可以看到密集的芦苇丛和分散的树林。
而他呼喊的那个瓦林是在基辅加入罗斯季斯拉夫军队的中年人,他出生于这沼泽,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加入军队的原因是为了赚点钱,他感觉已经人到中年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于是打算通过战事赚到一笔钱,好在繁华的基辅置办家业。
这也是很多士兵的想法,朴素而单纯,大多数人参与战争只是为了挣个美好前程而已。
“佩伦……上帝在上,大人,放心吧,我对这里最熟悉了,一辈子都在这里生活。”
瓦林差点口误说出佩伦的圣名,只能尴尬的罗斯季斯拉夫笑了笑,十分熟练的挽起自己的袖子,转移话题来化解此刻的尴尬与失言。
“我知道安全的路,而且足以让大军通过,请随我来吧,大人。”
罗斯王子当然不会在意他的失言,在基辅都有着不少异教徒,在基辅之外那自然就是别提了,若是这些全都要追究,那还过不过日子了,基辅内外到处都是异教之人。
而瓦林也只是单纯的怕罗斯季斯拉夫讨厌异教徒才这样的反应,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罗斯季斯拉夫无意在属下信仰上计较那么多。
“跟上瓦林,我们走!”
罗斯季斯拉夫第一个跟上了瓦林,在他的身后,罗斯人牵着他们获得的马匹,随之走入了这在平日里连去靠近都不会靠近的沼泽中。
“你可以确定他们进去了吗?”
在罗斯季斯拉夫进入沼泽后不久,波洛韦次人的大队也到达了此地,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林泽,图格尔问道。
“痕迹在到达沼泽之后就消失了,匐,我非常确定他们进入了沼泽中,这些罗斯胆小鬼还是没有胆子面对我们,就像是往常那样,他们宁愿钻沼泽也没胆子正面对抗我们。”
斥候的回答铿锵有力,对也的结论无比相信,这番话语还引起了在场诸人打算一阵笑声,嘲笑罗斯人是他们最喜欢做得。
不过嘲笑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在部落的故事里面,靠近沼泽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这就麻烦了,我们贸然进去要出事的,这些王八蛋……”
但图格尔的语气里面满是被压抑着的愤怒,虽然他是一个莽撞易怒的人,但是他深知不能进入未知区域的道理,沼泽这样的地方更是不能轻易进去,陷进去就糟糕了,没准整支军队都会泥牛入海,就此一去不复返。
“绕过去!反正他们早晚都要出来,我们去恭候就是了。”
图格尔不会就那么轻松的放弃,既然无法穿越沼泽,那他绕过去就是了,罗斯人走入沼泽是为了不配他们追上,而他们的目标终究还是基辅,那去那个方向堵住即可。
“都给我抓紧着点,我们得赶快绕过去!”
随着图格尔的命令,草原骑兵开始了奔腾,随之卷起大量尘土,浅黄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第四十二章 突围战斗
在瓦林的带领下,罗斯人快速穿行沼泽,向着它的另一头迅速前进。
瓦林对于这片林泽非常熟悉,看他轻车熟路样子就知道他在这里已经行走了无数次,完全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带着队伍完美避开每一个看起来美好的陷阱,比如那满是绿色浮萍的水面,一眼看上去简直和茂盛的草坪没有什么两样,但若是踩上去,马上就会陷入水中,而看上去密集不能过人的芦苇丛在砍掉芦苇后却可以顺利的行走。
若不是他的存在,罗斯人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探路,还得因此付出惨烈的代价。
但纵然是有着一位对于当地如此熟悉的向导,问题还是不时出现,比如马匹突然摆脱骑手前去啃食植被然后陷入沼泽之类的,基本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无法拯救了,只能杀死马匹取走一些马肉作为军粮的补充。
马肉将会被切成三到五厘米厚的肉排,绑在负重马匹马鞍下的坐骑上,等两三个小时后再肉排翻过来,用马出的汗浸湿肉排,再等上两三个小时,就可以食用了,这是游牧民战时处理马肉的方法,非常粗野但好在简便。
罗斯季斯拉夫牵着红色战马行走在沼泽之中,偶尔可以看见一些木质小屋的遗迹,应该是古代隐士或泽中居民留下的东西。
瓦林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他一边带着队伍前进,一边口中喋喋不休的讲着关于沼泽的一切的:
他提到荒野里的霸主古代异教术士,还提到父辈当年见过的败入此地的“恶棍”斯维亚托波尔克残兵,甚至还有误入此地并死在这里的佩切涅格入侵者。
罗斯季斯拉夫静静的聆听这个农夫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了解沼泽居民的所思所想,他听得很认真,这有助于他了解罗斯的人民,早晚有一日他会成为一方领主,了解民情非常重要。
当夜幕降临,罗斯人只能在沼泽中的空地里就着星空席地而睡,而且在睡觉之前,他们还必须在火堆边烤干进水的靴子或编制草鞋。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在沼泽里面行军,对鞋子的损耗是极大的,而要是鞋子不行了,那脚很快也会不行了,脚出了问题就意味失去战斗力,罗斯季斯拉夫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手下的士兵失去战斗力。
所以他让士兵注意保养鞋子,还让他们编制草鞋以备用。
而在夜晚,对于新兵来说,夜幕下静听远方的狼嗥、不知名生物的吼叫,就会想起幼时传说的食尸鬼和各种异世的生灵,皆会让他们辗转反侧。
不过纵然如此,第二日还是得早早醒来,口中塞着干粮继续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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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想了想,以图格尔的性格,他一定会选择绕过沼泽,堵截我们的。”
格瓦兰走到了罗斯季斯拉夫身边,同时他不断用手去驱赶围过来的蚊虫,这些玩意是真的让人心烦,队伍里甚至出现了几个因蚊虫叮咬而染病的倒霉蛋,医生也只能做到尽力救治。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罗斯士兵都尽力把裸露的皮肤包了起来,防止一切可能的叮咬。
“我也是这样想得。”
罗斯季斯拉夫一手牵着战马,一手往嘴里塞干酪狼吞虎咽下。
“那个睚眦必报的波洛韦次匐是不会饶过我们,我们出去的时候多半得打一场。”
“不过那个家伙不会在沼泽边缘布置多少人的,那样他的兵力根本不够,但会在各处安排一些斥候,发现我们就马上吹号,以骑兵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赶来。”
格瓦兰面色有些难看,就是从这沼泽出去了,他们多半也得打一场,根本逃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将计就计。”
罗斯季斯拉夫脑海之中浮现了应对办法。
“要打,也得是在我们预设的战场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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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离弦后,用极快的速度射向了选中的目标。
那坐在火边的波洛韦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箭矢就射穿了脖子,至于其整个就像是破烂布偶倒在地上。
这刚才还在抱怨为什么摊上这倒霉事的家伙,现在终于可以长眠了。
死者对面的游牧者马上拔出他的弯刀,另外一只手拿出号角作势欲吹,但接下来又一根箭矢射穿了他的脑袋。
随着两个波洛韦次人倒下,潜伏在四周芦苇丛里面的罗斯人一跃而起,他们分工明确,两人控制死者的战马,两人确定死者的死亡,还有一人则负责熄灭火堆。
做完这一切,他们带上尸体和马匹有序的离开,除了地上的鲜血和被熄灭的火堆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里没有发生一场短暂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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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到两个斥候,身上都有这样的号角,看来图格尔的大队的确走在我们的前面。”
格瓦兰把缴获的两个牛角号交给罗斯季斯拉夫,罗斯季斯拉夫看了看,这号角与之前缴获的那些没有什么区别。
“今晚已经消灭几十个斥候,明天一早那家伙一定会确定我们所在的。瓦林,战场找好没?”
“大人,请您放心,我已经找好了一个战场,这会成为骑马者的死亡地狱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作为向导的瓦林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发冷的笑容,看来这人的确是找了片凶险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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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黎明的时候,当太阳在天地之中显示他的面容时,号角之音响彻天地。
“快快!起来!号角响了!”
“整队!整队!”
“找到那些该死的罗斯人了!”
随着号角的吹响,原本沉默的波洛韦次营地立即忙碌了起来。
图格尔的队伍是在今天傍晚赶到沼泽这一边的,为了保证速度,人和马的情况都有一些不妙,因此在匆匆扎营并布置大量斥候后,他们就在营地里面休息。
结果还才一晚,号角就震耳欲聋的响起,大家只好跨上战马,拿起武器,准备投入到战场之中。
骑兵在头人或武士的催促之下登上战马,至于波洛韦次精锐,他们已经披带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随着他们完成了整队,图格尔大手一挥,两千名骑兵向着那号角响起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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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伏击之阵
“来了!来了!波洛韦次人过来了!”
其实不用斥候呼喊,根据那地面的震动,大家就已经感受到骑兵的到来,而且数量还不少。
罗斯人列阵在一片密集的芦苇丛之前,步兵举起他们的圆盾和筝形盾,排列成盾墙,弓箭手和十字弓兵躲在盾墙后面,举着武器随时准备射击。
“稳住!稳住!”
格瓦兰在步兵的阵线中稳定阵线,他那相对普通战士华丽的红宝石头盔使得他鹤立鸡群,也让他在战场上非常显眼,不过格瓦兰戴这头盔也经历了不少战阵,都没能把他给怎么样。
也就是一瞬间,波洛韦次骑兵出现在了罗斯人面前,就像是涨潮时涌来的海潮一般,准备已久射手毫不犹豫,对着骑马者不断射击,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弓射箭,投射更多的火力。
当即几人猝不及防被射倒,还有几人战马被射翻,不过波洛韦次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骑弓开始反击,射出箭矢,面对箭矢游牧者并不惊慌,草原之上战事从不少见,骑弓互射本就是常态,冒箭矢而立根本不算什么。
大部分箭矢落在盾墙的盾牌上,箭矢射在盾牌上的声音和感觉让本质依然为农民的罗斯士兵非常害怕,但是纪律和亲兵的监督还是促使着他们举好盾牌,坚守好战线,而且理智也告诉他们这是当下最正确的行为。
但是时间一长,因为就会出现,当一个罗斯士兵被从盾牌间的间隙射入的箭矢射倒之后,盾墙立即出现了缺口,波洛韦次弓骑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更多箭矢立即飞入缺口,然后更多人倒下。
见状格瓦兰也不含糊,口中高呼着撤退。
罗斯士兵如释重负一般撤入芦苇丛,就像是在逃跑一般,波洛韦次人不由得为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而欢呼,然后见这些羸弱的敌人要撤退了,纷纷互相呼喊“快跑马追起来吧。”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逃跑的罗斯人乱中有序,只是一股脑的跟着罗斯人的步伐,杀入了芦苇丛之中。
罗斯人被迫退入芦苇丛图格尔都看在眼里,他对此非常高兴,马上投入更多的士兵——他定要把那些罗斯人斩杀殆尽,要让他们为对草原贵胄的冒犯付出代价。
只不过进入芦苇丛的波洛韦次骑兵马上就陷入麻烦,芦苇中泥土泥泞,战马冲进去后就跑不起来,很多骑兵进去就陷在沼泽里不能动弹,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沼泽的触手。
准备已久的罗斯人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对准泥地里的骑兵,或是持矛乱刺,或是剑斧乱砍,他们分工有序,目标明确。
可怜这些游牧骑兵,在马上面对四面攻击根本无力抵抗,顿时血涌如泉,惨号不断响起,接二连三从战马上倒下,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土地。
后面的骑兵不明情况,还以为前方都是罗斯人的惨叫,对战功的渴望促使其抓紧涌入,以求博得荣耀,越来越多的人马挤在沼泽之中。
游牧骑兵纵马冲击,旋即被陷泥地,到处都涌出罗斯人的伏兵,弓矢乱飞,矛斧齐下,早有埋伏的罗斯人打得波洛韦次人狼狈无比,根本没法招架这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罗斯人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沼泽和芦苇分隔了波洛韦次的军力,让他们可以轻松把敌人各个击破,就像是宰杀牲畜般宰杀敌人。
形式发展成这样波洛韦次人也明白他们陷入何等困境,还没有陷入沼泽的波洛韦次人和第一次上阵的贵人子弟都拨转马头,沿着芦苇丛往回跑,想要逃离这血与剑的战场。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早被标枪手夺走了去路。
楚德人把无数投矛掷来,前面的战马被射死大半,堆在地上,骑手也滚在了地上,后面的马过不去,只能层层叠叠挤在一起。
波洛韦次人自然是焦急无比,一些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茫然的堵在那里,另一些人则拿出骑弓射击楚德标枪手,但是楚德人反应更快,在他们弯弓搭箭之前,标枪就已经飞过去了。
楚德人拨开芦苇,他们手持短斧和长矛追上来,他们头戴毛皮帽,身上没有甲,只穿着不过膝的布衣,背后背着标枪,在烂泥地里行走自如。
来自北方的部落民对于烂泥地并不陌生,在这般环境作战更是如鱼得水,对许多人来说这和北方的掠袭战争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泥地打滚罢了。
这些波洛韦次贵人子弟很快就死在这些楚德人的手里,楚德人的战斗风格充斥着北方的狂野,招招致命,杀得他们无力应对。
对于这样的短衣步兵,要是平时这些贵人子弟根本不会在意,直接纵马踩踏过去即可,但是现在他们眼中羸弱的敌人却成为他们的死神。
在那夜的突袭里面没能获取多少战功的楚德人,今日痛饮了波洛韦次之血。
这些贵人子弟头盔上价值不菲的羽毛都被取走,这些傲慢的战士就这样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步兵杀死。
在另一边,罗斯季斯拉夫亲率他的“伙友骑兵”在波洛韦次人之中突杀,每当哪处的波洛韦次人开始集结,他们便会杀将过去打破敌人的战线。
罗斯季斯拉夫的战阵之术在战场上显露无疑,他轻松的斫倒面前的波洛韦次人,无论是普通的牧民还是出名的武士,在他的利剑之前唯有死亡的命运。
他的部下也以他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战斗群,罗斯季斯拉夫的“伙友”们手持长矛或弓箭,跟随在他们王公身边作战,配合和他绞杀一个又一个的波洛韦次入侵者。
弓箭手和十字弓兵们占据了唯一一块地势较高的小坡,对着下方的敌人不断射击,箭矢不断落下,投石手不断投出磨利的石头,给波洛韦次人脑袋开洞。
“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
随着惨叫之声渐渐淡去,图格尔不安了起来,若是他们获胜,那么现在应该有人前来汇报?若是罗斯人获胜……这怎么可能?罗斯人不是败退进了芦苇丛吗?
他派进入的可是他四分之三的士兵,还都是骑兵,他不相信那么多骑兵居然打不过那些败退的罗斯人。
除非……那是一个陷阱。
在猛然想到这点时,他麾下的战士们不知为何开始了喧哗,打断了图格尔的思路。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终于,一些波洛韦次骑兵狼狈从芦苇丛里跑了出来,看他们满身鲜血还带伤的狼狈样子,图格尔就知道——他中招了!
突然,一阵混杂了标枪的箭雨降临在了图格尔剩下部队的身上,这一击速度太快,大部分波洛韦次都没来得及举起盾牌,投矛就来到了眼前,接着就是罗斯的箭雨。
就算是穿着锁子甲的钦察武士,不少人盔甲也不幸被敌人的投射物——标枪和弩箭——射穿,这些草原锐士就这样落下了战马。
至于无甲的牧民,他们那身毛皮不能保护他们躲过从天而降的攻击,直接成片的倒下,好不容易捡了命的也胆战心惊,几欲先走。
一惨叫响成一片,这无疑使得草原入侵者们士气大跌。
“走!我们走!该死的,我居然被耍了!”
图格尔意识到其主力已经没了,局势已经不利到了极致。
而他虽然睚眦必报,但是也深诣生存之道,马上开溜才是正应该做得,至于复仇什么的——来日方长,日后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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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荣耀归乡
“哼,跑得可真是快。”
看着残余的波洛韦次骑兵用最快速度扬尘而去,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遗憾说道,他还想多斩下几个波洛韦次贵人的脑袋呢。
“波洛韦次人就是这样的,罗斯季斯拉夫斯拉夫殿下,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跑得飞快。”
满身鲜血,宛如血人的格瓦兰来到了罗斯王子身边,他的丹人大斧也不知道斫断多少头颅和肢体。
在两人的身后,一些罗斯人正剥去死者的衣甲,一些则坐下休息,还有一些人在把俘虏捆上。
“伤亡怎么样?还有俘获呢?”
罗斯季斯拉夫没有看格瓦兰,而是继续看着那绝尘而去的波洛韦次人,确定他们的逃亡。
“伤亡……大致死了二十个人吧,还有几十个伤员,轻伤者养养就是了,至于重伤的,只能放在马车上看能不能扛过这一路,亲兵队有七人受伤,其中有个人我看撑不过去了,不过现在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格瓦兰说这些东西的时候神色非常的平常,对职业军人来说,战争和死亡不过是一件无比平常的事情而已,哪怕是同僚的生死他也是如此看待,阵没本就是武士的日常。
“至于俘虏,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怎么都应该有几百人吧,很多波洛韦次人见陷入绝境直接投降了。就是可惜了那些战马,基本上没法从沼泽里面拉出来,只能杀死取一些马肉。”
“那就让让俘虏带我们去波洛韦次人的营地,那里应该已经空无一人了,里面肯定还有值得缴获的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期待,没有什么比收刮失败的敌人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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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仆役打扫战场后,罗斯人在俘虏的带领下前往了波洛韦次人的临时营地,那里距此并不遥远,走个十来分钟营地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波洛韦次人的临时营地简陋到了极点,到处都是随意搭建的破烂棚子,然后棚子里面放着些生活物品,例如干酪毛皮什么的。
整个营地没有任何规章布置可言,完全就是牧民觉得哪儿可以扎营就扎营,而且还散发着牧民一贯有的臭味,让人看了直皱眉。
原来的波洛韦次守卫在得知战败之后马上就跑路,在跑路前他们带走了营地里一切便携的贵重物品,洗劫了所有帐篷,尤其是图格尔的大帐,这是重点洗劫对象。
因此罗斯人没能在在营地里面找到太多值钱的东西,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已是极限,最后他们只发现了几十匹劣马,还有一些粮食和旗帜。
不过其中一面旗帜让罗斯季斯拉夫倒是非常满意,因为这是一面代表匐身份的波洛韦次战旗。
“这东西不错,带着这东西回去之后祖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罗斯季斯拉夫把玩着这浅黄色的战旗,旗帜上有只有草原之人才能看懂的符号,上面还有着流苏,这战旗是丝绸制成的,顶端还有着黄金制成的矛头,一看就是华贵之人的用具。
“上帝啊,一位匐的战旗,还是图格尔的,这战利品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格瓦兰看着战旗,抚摸了其上的流苏,他征战多年,也是第一次摸到这样的战旗,游牧者的战旗可不好缴获,因为草原之人跑起来罗斯的步兵哪儿追得上。
“恭喜您,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掌旗官扬对这个他的同龄人献上了祝福,语气里面满是羡慕,罗斯季斯拉夫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荣耀,同为年轻人的他不由得羡慕了起来。
“这个东西,可太让人意外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浅黄战旗,能够获得这样的战利品实在是意外啊,他本以为图格尔的亲信应该带走这个的,让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
“扬,你收好这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把旗帜扔给了掌旗官,扬如获至宝般捧住了它,那么珍贵的战利品当然得如此重视了,而且还是那个图格尔的旗帜,这臭名昭著者的战败对罗斯民众有着别样的意义,也会让罗斯季斯拉夫获得莫大的声望。
“接下来,回基辅吧,去享受我们应该获取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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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图格尔的失败还是单纯游牧军队的退却,回基辅的路很是轻松,路上罗斯王子的队伍没有遇到任何敌人。
而在接近基辅时,罗斯季斯拉夫看见自罗斯各地集结的大军。
来自罗斯各地的战士齐聚于此,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了斯摩棱斯克的斧手、切尔尼戈夫的长矛兵,还有被匆匆武装起来的农民,大量的士兵被集结并武装起来,而且还有更多的军队正在赶来。
不过除了战士外,还聚集了大量难民,都是附近逃来寻求基辅城墙的庇护,但却被基辅拒之门外,只能在城郊扎下营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贫民窟,无数人在其中生活。
基辅维彻每日都会给这个“贫民窟”发放一些粮食避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只不过随着人群的不断增多粮食也越来越不够分,逃难的农民不满也在日益增加。
本来就是来祈求城墙的保护却被拒之门外,现在还被不断提高粮食价格的商人剥削,而维彻发放的粮食已经开始不能让大家吃饱了,各种因素积累起来让他们怨气颇大。
至于城内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商人的抬价有效压榨着市民的财富,已经有许多底层小市民在饿肚子了,维彻发放的粮食也不够,因为维彻一方面要给城内外民众供给粮食,另一方面还得给集结的大军准备军粮——大公是预计将会有起码一万以上的军队集结于此。
不过最近大公砍了几个抬价最离谱的粮食商人的脑袋,用他们的粮食与家产安抚躁动的民众,这让市场粮食价格瞬间为之一跌,本来有些危险的形势立刻就缓和了下来。
罗斯王子派遣的使者已经传去缴获图格尔旗帜的消息,同时也不忘委托他在基辅的人手把消息散布的整个基辅到处都是。
于是当出征的罗斯季斯拉夫带着波洛韦次人的黄旗进入基辅时,整个城市都沸腾了。
这可是那臭名昭著的图格尔的旗帜,此人在罗斯可是“名声在外”,那是基辅的父母吓孩子用得最多的名字,而现在大公的孙子缴获了这恶人的旗帜带到了罗斯,那个双手满是基辅人民鲜血的恶魔今天被击败了!
而且他还带来了大量战利品,抓住了好些波洛韦次俘虏,其中不乏波洛韦次头人,那上千匹战马的巨大价值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而俘虏可以带来的情报说明他成功完成了侦查的任务。
战胜这样恶名昭著强敌的消息极大冲淡基辅民众对供给紧张的不满与对游牧大军的恐惧,也让集结的诸军信心更加充足,民心军心,此刻都可堪一用。
男人高呼罗斯季斯拉夫的名字,为他的武名而呼喊,还有人直接加入了这位英雄的队伍,女人则对他的兵士献上香吻。
来自洞窟修道院的士兵明显对于这些很不适应,显得非常被动,而这又引起了人们阵阵笑声。
罗斯季斯拉夫在民众欢迎中穿过了基辅的街道,来到了大公的殿堂报告了他所取得的战绩。
大公自然对此非常满意,这个孙子做得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很多。
而在结束了觐见,罗斯季斯拉夫匆忙安置了部下们就回了红宅,去见他的小娇妻佐伊——对一个本身就处于血勇年纪的年轻人来说,被迫离开新婚妻子的郁闷和厮杀带来的荷尔蒙冲动,让他憋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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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季斯拉夫的确很有能力,我本来以为他就带几十个人头,抓几个俘虏回来,结果带来了图格尔的旗帜,打败了这个恶心的家伙,哈,我可以想象那混蛋的表情,让他知道打败他的是个16岁的少年估计更难受吧,哈哈哈。”
在燃烧的壁炉边,基辅大公就着美酒评价他的孙子,而随侍的则是他的亲兵队长季卡。
大公所饮用的葡萄美酒是来自南方摩尔达维亚的葡萄酒庄园的珍藏,平日里一般的宴会他都不会拿出来,只会在有意义或发生重大事件的日子里饮用,看来对大公来说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图格尔的威名是建立早对大会权威损害的基础上,看到此人受罪,大公自然非常开心。
“大公,那么就按照之前定下来的做吗?”
季卡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就像是再说什么平常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要做下的这个决定将会造成无比深远的影响,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恩,斯摩棱斯克就交给维沙塔吧,让他去那里当市长,我的大孙子证明他值得更多的资源。”
大公边喝着美酒,边在内心往天平上加了个砝码——在罗斯季斯拉夫那边。而他今天所做的这件事,将会在未来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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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攻势如火
当罗斯季斯拉夫享受欢呼,享受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在被包围的佩城,波洛韦次人又发起了一轮攻击。
“快起来,快起来,拿武器!”
三叔一边套上铠甲,一边走向床边,用力把那睡得昏昏沉沉的家伙踢醒,还不忘对已经叫来的人下达指令。
在他们的头顶,示警的军号不断响起。
弗谢沃洛德是真的没有想到波洛韦次人又开始围攻了,昨天他们几乎连续攻击了一天一夜,结果那么快就又发起进攻。
在亲兵的簇拥之下,王公登上了西面护墙上的大城门楼,城门楼的木墙和屋顶是昨日的战斗结束后修缮好的,已经足以在箭雨中保护士兵。
楼上已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罗斯士兵,朝阳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弓手和矛手各自找到位置,坚定的站在城墙之后。
三叔小心翼翼的从城垛后面探出来脑袋,看着城外的一切。
城墙之下有不少波洛韦次人和被驱赶而来的罗斯平民的尸体,一些简易梯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波洛韦次人的梯子各种各样,有的说用几块短薄木板绑扎而成,有的是用松树干加上横梁钉成,有的是用两头带砍伐痕迹的树木仓促扎成,而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可大量快速制造。
三叔非常小心,因为之前他差点被下面的弩炮给射死,天知道波洛韦次人从什么地方搞了几架弩炮。
这东西被游牧者用来玩斩首战术,就连弗谢沃洛德这个总指挥官都差点被弩炮射死,那次和主的召唤插肩而过后,他万事都谨慎小心。
在城市的射程外,波洛韦次大军整齐的排列在大地上,攻城的步卒和游动的骑兵泾渭分明,还有大量的骑兵预备队观察着整个战场,等待着时机。
无数的浅黄军旗飘扬于敌军的阵中,波洛韦次可汗在匐和武士的簇拥之下临视战场,可汗的身边满是衣甲华丽的战士,他们之中不少人面上都有着镶嵌宝石的铁面,身后是多种颜色且满是刺绣的披风。
很快,城墙外响起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大量的弓骑兵出现在了城墙外,一如既往的,他们在城墙外奔驰抛射手中的箭矢。
弗谢沃洛德靠紧木质城垛,感受着箭矢击打在上面带来的冲击,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在漫天箭雨之下,想活着就得缩好脑袋。
终于,箭雨停止了,弗谢沃洛德马上探出身子,果然看见大量的波洛韦次步兵扛着梯子冲了过来。
还有大量甲士簇拥着攻城锤前往城门,他们举着简陋的方盾把攻城锤护在身后,这攻城锤就是一截连树皮和枝干都没有除去的原木,仅仅只是削尖了最前方,简单,但是有效。
在波洛韦次步兵里面,还有着不少的弓手,他们每冲几十步便对着城墙之上施放一波箭矢,也不管准头,然后继续前进。
“反击!站起来罗斯人!反击!反击!”
弗谢沃洛德站起来高吼道,而随着他的吼声,罗斯人也站起来与蜂拥而至的敌人作战,罗斯民兵在亲兵的催促下起身,用手上的武器回击涌上的敌人。
亲兵是整个罗斯军队的核心,他们不断传达王公的命令,纠正民兵的错误,并安抚他们的情绪,可以说没有他们,这支军队根本没法行动起来。
不过也就是在罗斯人纷纷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城外的钦察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弓箭手集体施放了一波箭矢,箭矢又一次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刚刚抬起身子来的民兵不得不再次躲在城垛之后。
敌人的弩炮乘机发威,巨大的弩矢把木质城垛连同躲在后面的罗斯人一起打飞,把人钉死在地上,鲜血像是小溪一般潺潺流出。
就在城墙上的守军被迫低头的时候,扛着长梯和撞锤的游牧者加快了速度,利用这战友争取到的可贵机会快速来到城墙之下。
但是上面的亲兵可不是会被箭矢吓到的新兵蛋子,当箭矢来临的时候,这些亲兵根本没有躲下去,他们有着铁甲,罗斯铁匠费尽心力的作品足够挡住这种程度的箭矢。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他们也躲下去,那罗斯人就真的被波洛韦次人压制住了,没有人可以反击涌来的敌军。
由于箭雨吓到了没见过世面的民兵,所以亲兵只能对身边的民兵呵斥和咒骂,让他们站起来,最后还用上了拳打脚踢,在这一通组合拳下,民兵们被迫站了起来,冒着箭矢在命令中举起手中的弓箭和标枪。
随着一阵箭矢破空声,冲锋的敌人一瞬间倒下不少,冲击的游牧民装备极其低劣,根本阻止不了箭矢穿透他们那可怜的护甲,一些倒霉蛋脑门直接被射中,当场一命呜呼。
至于撞锤那边的甲士,则有着标枪重点照顾,标枪带着凌厉的威势在重力加速度下足以破开铁甲,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射中的是那些方盾而已。
虽然罗斯人尽力反击,但是他们还是没能阻止敌人来到城墙下,并搭好长梯,波洛韦次人随之开始登城。
而城墙上的罗斯人毫不客气,又是石头又是箭矢的,什么东西都往下招呼,实在不行拔出斧头和波洛韦次人搏斗。
拿着长矛、戴着圆盔的民兵对着梯子上的游牧者刺了过去,但是那个波洛韦次人头一晃直接躲掉了。
波洛韦次人顺势把弯刀送入那个门户大开的民兵的胸口,随着那民兵的倒下,波洛韦次人趁势越上木墙。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敌人成功攀上了城墙。
弗谢沃洛德立即带着亲兵上前,以秋风落叶之势把波洛韦次人屠杀殆尽,然后把尸体丢下城去。
至于在城门那边,甲士护送下的攻城锤的确来到了这里,但是随着城墙上丢下来几个油罐和火把,撞锤连同附近的甲士全部燃烧起来,剩下的也是一哄而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也就是这时,撤军的军号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攻击城墙的波洛韦次人丢下战斗,退回他们的战线,罗斯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忘用箭矢欢送他们退去。
随着波洛韦次人撤去,欢呼声出现在佩城城墙之上,罗斯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边把尸体丢下城墙,一边大声欢呼着。
太阳撒在大地之上,照亮了满是尸体和鲜血的战场,罗斯人的欢呼在这场景间无比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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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初生牛犊
“父汗,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的试探?我们明明有能力拿下这城市,这样的试探只会白白消耗族人的生命。”
在波洛韦次的军阵之中,戴着镶嵌黄金的头盔,身上是一副精工锁子甲的少年看向了他的父亲,眼中满是疑惑,一向精明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各部都有些躁动了,他们都在嘀咕可汗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劫掠富裕的基辅,而是在这里就着这座城市围而不攻,他们想要战斗,想要劫掠。”
“因为我们的目标不是这城市,我的儿子,真正的猎物还没有出现,作为一个猎人,你要观察、等待、然后再行动。你未来想要统领诸部,我所说的话,你需谨记。”
波洛韦次人的可汗,大草原至高无上的权威,布鲁士可汗摸着自己的胡子,回答儿子的问题。
“至于躁动的部落,把叫得最厉害的送去冲城墙,这些短视的白痴永远都不知道现在的付出是为了未来更加甜美的收获。”
可汗的身躯包裹在扎甲之下,身后是由丝绸制成的披风,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了那草原狼王的面容,他的眼神里有着属于猎人的锐利。
而在提到躁动者时就变成了不屑,这些短视之人永远都是这样,只会给他添麻烦,那既然如此,自己就满足他们的“战斗欲望”吧,收拾几个被聪明人推出来的倒霉蛋,那些家伙就会老老实实低下脑袋了。
而且布鲁士的威望正在巅峰之时,因为正是他带领波洛韦次人击败了佩切涅格人的挑战,还用威胁、武力与压迫让诸部承认他的领导地位,如今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决定。
“是,父亲。”
那少年立即回答,他这样年纪的少年对于父亲总是无条件信任的,他的父亲也从来都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并且他对父亲驱赶异议者去送死并没感到什么不妥,因为这就是草原的政治规则,领导草原群狼一刻都不能软弱,软弱就会招致灾祸,这样的事情在草原已经上演无数。
“这座城市只是一个诱饵罢了,从一开始重点都不在这里。”
布鲁士可汗冷冷的看了这城市一眼,若是平常的劫掠,他早就绕过城市前往富饶的基辅了,可若是能把基辅的大军引到此地并予以歼灭,那整个罗斯不都生杀予夺了。
这是他们波洛韦次人第一次规模入侵罗斯,所以他一定要给罗斯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也好让这些软弱的定居之民屈服。
而那些家伙连这点都看不清——或者说,他们是故意“看不清”,毕竟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总是妄图动摇可汗的威望。
但这些小伎俩没有意义,只要可汗不败,那么他的地位都不可动摇。
“可汗,图格尔匐回来了,他的部队损失过半,罗斯人打败了他。”
一名亲信武士赶到,汇报灰溜溜回到营地里的图格尔匐的情况。
“来了啊。”
对这个消息布鲁士汗一点都不意外。
“让到他整理好怎么说话,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接着他就可以滚回自己的部落了。”
“是!汗。”
亲信武士前去传达可汗的命令,而布鲁士可汗看向儿子。
“看见没有,萨鲁,真正的猎物很快就要来了,这只小小的开始,真正的大战很快就会到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战事里面取得功绩。”
“是,父亲。”
年轻的可汗之子回声应道,话语里面满满都是期待,年轻人总是渴望上战场的,更想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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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佩城的包围依然在持续之时,基辅的罗斯大军终于要出发了。
这段时间来,基辅已经集结了上万士兵,来自基辅、切城和斯城的市民与农夫构成了这支军队的主体,远远望去基辅兵甲之盛那么引人注目,城市的内外都充实着士兵,刀兵铁甲随处可见。
附庸于罗斯的游牧部落也派出了军队,黑帽军的骑手如今散布各处,侦查敌军动向。
一些老人回想起几十年前罗斯大公对佩切涅格入侵者的出征,彼时的基辅便是如此盛况,而大公的军队也的确带回了伟大的胜利。
由于最近罗斯季斯拉夫的胜利,基辅民众对于这支宏伟大军充斥着信心,他们认为大公的大军必然会带着大胜归来,把游牧者的脑袋都砍下来,击败这些恶心的强盗。
贵族和兵士的想法也是如此,那个叫做罗斯季斯拉夫的小年轻都取得了如此大胜,那他们这些经年宿将将会创下的功绩必然更加辉煌。
躁动充斥在基辅的军队里,人人都想要出击,创立功绩。
虽说下面满是信心,但统领这支军队的雅罗斯拉夫心事却依然凝重,如此大规模动刀兵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大量对战争懵懵懂懂的年轻一代充斥着军队。
对于要把这一万三千大军带入到一场征伐,还是对灵活迅猛的游牧大军的征伐,大公很是担忧,昔日那些熟悉的脸庞不是逝去就是退休,而如今这些年轻人却实在过于躁动。
多年与游牧者作战的经验告诉他,到现在牧人都还没直接到基辅展开劫掠,就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在等着他呢,这就是在引他前去,进入游牧者想要的战场。
只不过,虽然说这支军队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说要进入敌人设置的战场,他还是得撞进去,因为不救援佩城是无法接受的,那里是基辅防卫的第一防线,必须守住那里,若是佩城陷落,那么将会是对留里克政权威望的致命打击。
好在虽然兵士躁动不堪,但可信任者也还不少,他身边三个儿子都已经历战火的验,证明他们的成熟可靠,而且还有自诺城起兵就跟随的老亲兵们,这些老人经历了多年战争考验,他们也是靠得住的。
而且年轻一辈也不是全无可靠者,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的表现就不错,前些日子他已经证明自己不仅是个骑将,还是个智将。
相较之下,自己两个小儿子他实在是不放心,他们被派往西南罗斯征召军队,对于这两个儿子独领一军这事雅罗斯拉夫是真的无比担忧,哪怕是有他安排的将军辅佐那担心依然没有消散。
但当时基辅就这两人可以离开,让他们去西南征集军队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能希望他们顺利把队伍带过来吧。
就这样,大公决定全军出击,去击败那入侵罗斯的草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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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异教游行
木石结构的城墙之内传来了响彻行云的欢呼声,那是基辅市民在为他们的大公而欢呼。
罗斯季斯拉夫虽然看不到,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出那幅画面,骑着骏马的大公所过之处,臣民夹道欢迎,维彻民兵竭力维持秩序,少女献上飞吻,树上和屋顶都挤满了人,帽子、围巾和林林总总的东西伴随着欢呼声抛上天空……
不过市民欢呼时怕是没有想到,欢送大公的基辅权贵在出征前和大公还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内容罗斯王子并不知道,据说是关于基辅市场,反正和他无关他也不关心。
罗斯王子收拾起眼前写满文字的羊皮纸,跨上战马,部队正在等待着王子的命令,既然大公已经出发,那他们也该动起来了。
大军开拔的欢送仪式罗斯季斯拉夫躲过去了,不是他不被允许参加,而只是他单纯不想要参加,接下来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他得忙得事情可不少。
而且罗斯季斯拉夫其实内心有股怨气,还没好好和妻子温存呢,结果就被再次要求上阵,他本来以为大军出击怎么都得有半个月,结果他回来四天就大军开拔了。
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告别妻子,他现在回想起,他的希腊小可爱那气鼓鼓的表情立刻浮现于眼前,当时他还捏了捏那气鼓鼓的小脸,结果妻子直接炸毛,就想闹脾气的小猫一般,他安抚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床上“说服”的。
王子夫妻的感情很深,两个年轻人都对彼此的身体充满渴望,分离更是使得渴望越发强烈,他们本来应该因食髓知味而沉迷一段时间的,结果战争硬是打断了它,现在好不容易小别胜新婚,结果又得出阵。
不过再一次踏上征程,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也更加壮大,他的麾下多了足足一千五百人,一部分是因他的武名而前来加入的基辅市民,但大部分是伊拉里昂都主教提供的人手。
都主教对罗斯季斯拉夫取得的功绩非常满意,毫不犹豫的加大投资,上千名武装的修道院农夫以及近百教会的护卫军就这样被交给了他。
那些武装农夫没什么可说的,除了纪律好点和普通农夫没什么不同,护卫军就值得说说了,他们是教会好不容易组织起的武装力量,全都是虔诚的基督徒,当传教士前往野蛮的罗斯大地传教时,保护就是由他们提供。
其装备是整个罗斯最好的,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锁子甲鳞甲都是两件两件的穿,把自己包得就剩两个眼眶漏出来,个个都技战术娴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把这支力量都交给他可见教会的信任了,这毕竟是他们压箱底的力量。
而罗斯季斯拉夫在接受这份好意时也不由得好奇起都主教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给予那么巨大的投掷,不过现在在乎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打完这场战事再说。
随着王子下达命令,军队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与大公的主力汇合,一同行进,不过他们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一支奇特的队伍。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壮汉,脸上抹着奇怪的白灰,却簇拥着一座被抬起的粗野神像,罗斯季斯拉夫在上面看到了闪电的标志,那是佩伦的神徽。
为首的是一个赤脚穿着破烂长袍,带着花冠的老者,手上是云杉的手杖,腰间的小包里塞满了草药,看到这些特征,罗斯季斯拉夫意识到此人是个术士。
所谓术士,就是对罗斯大地上的异教诸神祭祀者,他们在地方上往往有着巨大的话语权,说话比任何王公贵族都好用。
他们明显走了很久的路,很多人得显得很疲惫,但信仰依然驱使着他们簇拥神像前进,甚至还有人自残的用鞭子抽打自己,不时涌出的鲜血和这些人身上的臭味加起来,那味道真的是太强烈了。
其中一些人披着狼皮,野狼脑袋就那样扣在脑袋上,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罗斯季斯拉夫更是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群人。
看到这样一支队伍,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脸色一变。
“佩伦的巡礼者?这起码百人吧,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基辅?”
没有人回答王子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巡礼者也没有搭理正开拔军队的意思,只是扛着神像走了过去。
这让王子不由得有些恼火,异教徒居然就这样无视自己,想来在这些狂热者看来自己这个背叛诸神的留里克后代根本不值得尊敬是吧。
不过虽然如此,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有选择做什么——这又能做什么啊?对佩伦的信徒动武吗?
这种行为会打破异教和基督教的和平默契的,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大公追责起来他是绝对逃不了干系。
神像抬过之时,许多士兵都畏惧让过身子,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手上拿形似于异教神徽的十字架祷告,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拿出来异教神徽。
罗斯的异教信仰终究是根深蒂固的,就连大公的身边都不乏他们的身影,而这就是为何罗斯季斯拉夫身为留里克王子,也不敢贸然对异教徒动手的原因。
只有少数坚定的基督徒对此没有任何畏惧,护卫军的诸位更是其中典型,他们用鄙夷眼神看向异教的神像,内心满是对虚假偶像的蔑视。
而对这些蔑视佩伦信徒也当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失礼与不敬一般,就那样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好在这些护卫军没有直接出言侮辱对方的信仰,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有狂热到失去理智。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这些人是护卫传教士在罗斯传教的,那么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早就该心知肚明。
“这些人这个时候去基辅……罢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巡礼的队伍过去后,亲兵队长格兰瓦喃喃道,而这正好让罗斯季斯拉夫听到。
“格兰瓦,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王子出声问道,虽说如今的基辅罗斯是一个正教国家,但是异教还是可以光明正大活动的,罗斯季斯拉夫在基辅也见过抬着异教神像的巡礼者,不过那些人比刚走过的可要文明多了。
所以外地的巡礼者去基辅也不是什么奇事,虽然很少,但也还是存在的,毕竟总是有乡下术士想要去基辅和基督争夺信仰。
“是我多想了,大人。”
格瓦兰没有说出他的想法,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捕风捉影,异教徒的活动本就很正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罗斯季斯拉夫督了他一眼,既然队长都这样说了,那他也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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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冒进王公
汇合进行得非常顺利,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很顺利的就融入了主力军队的队列。
当时罗斯季斯拉夫看到的是一副盛大的景象,贵族、市民、农夫、亲兵、游牧者……无数的衣甲,无数的武器,无数的旗帜在一起展示于世人的面前,而留里克与天主的旗帜统领着这一切。
各色人等组成了这样一支大军,他们走过罗斯诸公前征伐草原之敌的大道,这是最近这几十年来罗斯集结的最大规模的军队,庞大的军队行进的时候天地仿佛都在震动。
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队列,看见忙碌的仆役,看见沉默或傲慢的亲兵,看见驾驭战马的骑手,整个南罗斯的精华都集结于此,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最在意的是其中的“地方贵族”。
城寨的城主、地方的军政长官、农民选出的首领等有力人士组成了名为“地方贵族”的群体,他们为这支军队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军队。不同于城市的商业权贵,他们对于留里克政权更加忠诚,也给愿意带着士兵来参与征伐,而不是像许多商业权贵那般把部队委托给下面的人自己还待在城里。
罗斯季斯拉夫很注意和这些城市权贵看不上的地方有力人士打交道,没少和他们喝酒,了解后世历史的罗斯季斯拉夫看来,这些人代表的是未来,封建化的未来,和他们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罗斯王子骑马越过一片片刀剑长矛的海洋,前往祖父面前,但他策马接近时首先听到却是祖父愤怒的吼声。
“什么?那两个小混蛋带着西南罗斯的军队跑到我前面去了?他们是傻子吗?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上帝啊!我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儿子!”
雅罗斯拉夫的表情非常不好看,脸色也难看无比,额头上的青筋都不时跳动着,斥候带来的消息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而跪下的斥候只是低头沉默,等待大公发泄。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面对智者的怒火所有人都收起平日里面的刺头、随意与对抗,现在大公心情很不好,得收起尾巴好好做人,当心做出气筒。
大公身后的贵族臣属小声讨论起来,在这些谈话中,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出在被派去西南罗斯征集部队的两个叔叔身上。
他的四叔和五叔——就是那两个他还没有见过的叔叔——伊戈尔和维亚切斯拉夫被祖父派去西南罗斯征集部队,而他们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拉出足足5000人,但接下来就出了问题。
在祖父的计划里面,四叔和五叔应该带着西南罗斯的军队和主力汇集才对,但是这两个叔叔到集合地点后根本就没有等祖父前来,而是直接率军前往佩城意图解围。
大公在知道后都快要被气炸,他主力进军是迫不得已,但这两个傻货居然冒冒失失往里面闯,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番话语。
西南罗斯的军力被祖父视为重要补充,结果就这样没了,至于从诺城方面征召,主要是北方的路太难走了,等诺城的军队过来,仗早就打完了,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征集北罗斯的力量。
了解事情的罗斯季斯拉夫也理解了祖父的愤怒,任何一个统帅面临这样的事情都会心情糟糕的,而且要命的是他只能在那里心情糟糕,还改变不了现状。
“父亲,需要我马上去追他们吗?”
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用他一向短促而直接的风格说道,这位王公也把自己包裹得和罐头一样,挂上现在放下的锁子面纱后就只剩下眼睛露出在外。
“算了,追也追不上了,你的两个兄弟弟学谁不好去学哈拉尔德,还没有哈拉尔德本事,这不是在找死吗?”
大公顺便骂了他的挪威女婿,比起那种横冲直撞的风格,智者更喜欢用智慧和经营来取胜,结果现在儿子公然违背军令,去学他做那鲁莽的进军,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啊啊,父亲您也别在担心了,他们两个没准可以把胜利带来呢,您看我们的侄子都对游牧民取得那样的功绩,他们两个还带着更多人,没准又是一场大胜呢。”
发言的是伊贾斯拉夫,也就是王子的大叔,这位王公现在正满脸堆笑给大公说着好话,尽量缓解两边的关系,一副和事老的样子。
“胜利?这两个家伙能活着回来都谢天谢地了。他们要是有他们的侄子一半稳重就好了,这两混小子比他们的大侄子可没大几岁!”
智者很不屑的予以大叔回应,这两个家伙如此冲动,到时游牧者稍微一挑逗,岂不是得马上撞入陷阱之中,草原苍狼可最喜欢设套。
大公不由想到都是年轻人怎么他那两个儿子就犯这样的错,而他的孙子又那么靠谱。
大公这句话直接把大叔噎住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只能听着大公继续数落着两个儿子的缺点,不过好在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公也知道这样做除了发泄些许怒气外没有任何意义,大公下令加快行进速度,早点赶上先行出发的西南罗斯军队。
黑帽军全都被撒了出去,去寻找西南军队存在的踪迹或他们灭亡的战场——这是雅罗斯拉夫的原话,大公对这两个儿子的未来非常不看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中却不少人害怕功绩就这样被人抢了,在他们眼中游牧者是不堪一击的,是等着收割的荣耀,失败翻车那完全不可能。
罗斯季斯拉夫倒是挺高兴的,毕竟无论游牧者做了什么布置,都有人在他前去探雷,不用自己傻乎乎的迎上去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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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罗斯军队加快了速度,以图赶上那未听令出发的军队。
一些人新兵对于骤然加速很不适应,不过大公都用鞭子镇压了不满,雅罗斯拉夫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怎么样,什么时候不应该怎么样,现在就是应该严苛起来的时候。
在行军途中,罗斯季斯拉夫抓住机会观察了两个叔叔的军队,毕竟待祖父逝去之后,他们就是潜在的敌人了,为此他没少在大军的前前后后跑来跑去。
大叔的军队要罗斯季斯拉夫来评价,那就只有用平庸来形容了,就是那么平平庸庸,普通就是最大的特点,亲兵只能说中规中矩。
不过大叔麾下倒是有些波兰骑士,他们或是骑马或是步战,甲胄都比较轻型,据说这是最近波兰王国就战争经验而作出的改进。
而二叔那里就不同了,亲兵行令禁止,就连普通士兵也被调教得很好——虽然说用军棍和鞭子做到的。最重要的是,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二叔的亲兵对于二叔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信任和崇拜,这种信任和崇拜让他们士气高昂,意志坚定。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也不意外,历史上二叔本来就是诸雅罗斯拉维奇里最厉害的一个,文治武功他样样皆佳,而且还不介意弄脏自己的手——历史上他推翻大叔的手段可不光彩。
要不是死得太早了,他本应该创下更多功绩的。
罗斯王子清楚,未来这位叔叔必然是他最大最可怕的敌人,不过现在嘛,祖父还在,大家还是在一个战壕里面的,那他就是可以依靠的可靠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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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战争痕迹
随着大军前进,就像是罗斯季斯拉夫那次,周边森林的痕迹越来越少,罗斯人的聚居地也渐渐消失,而辽阔的原野景象越来越多,渐渐的他们看到最多的景象不过是点缀在荒原上的枯树林。
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些土堤工事的残骸,上次罗斯季斯拉夫没注意到这些,一问才知道这是昔日草原霸主可萨汗国留下的堡垒残骸,是为了对罗斯征税而建,不过如今汗国已灭亡百年之数,这些工事也随之荒废,变为浪漫的废墟,只是没有诗人来到罢了。
战争的痕迹也越来越多,一些是被牧民破坏的聚落废墟,而另一些是先前前进的西南罗斯军队留下的,最开始那是一些空无一物的袋子和深深的车辙,然后就是腐烂严重、甚至可以看到白骨的战马尸体。
他们甚至还找到一些战斗的痕迹,那是破碎的盾牌和折断的箭矢,路边的一些树上还挂着牧人的尸体,还有一些草草掩埋尸体的痕迹。
看起来两位叔叔的军队没少遭遇游牧者的骚扰,不过他们都驱赶了敌人,获得了胜利。
这些胜利的痕迹无疑大大激励军心,在他们看来这是胜利越来越近的标志,带着这样的心情,士兵脚下也轻快了不少,行军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就连晚上扎营的时候,王子走在营中都随处可见讨论胜利的兵士,就好像那已经唾手可得一般。教会的护卫军倒是波云不惊,只是专注于任务和整理装备,可惜他们这样的太少了。
罗斯王子同时注意到,大公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和游牧民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大公感觉越来越不好,诱敌深入是牧人惯用的伎俩,大公很确定他们现在遭遇的就是这个,但是援助佩城是必须的。
和罗斯季斯拉夫交谈时大公表达了他的苦恼,若是游牧者像是以往那般直冲基辅他根本不怕,那是罗斯人的主场,但现在他们在恭候罗斯人到来,罗斯人还必须来,这就很让人烦恼。
王子对此也是无言以对,他又能说什么呢?大公做得准备非常充足,大量马车被带到军中,还有许多箭矢,都是为了组建车阵的准备,车阵是以步兵为主体的罗斯军队对抗游牧骑兵的最有效办法。
大公现在最担忧的是他那两个先行出发的叔叔,这两人率领着西南罗斯的军队横冲直撞,大公相信游牧者只需要稍加引诱,就可以让他们落入陷阱。
而大公的担忧很快就应验,随着罗斯军队继续前进,面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罗斯人的坟墓越来越多,被杀的游牧者越来越少,甚至到后面直接看到抛尸荒野的尸骨,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但冲那树皮靴和身上衣甲,可以看出这是罗斯人。
这让大军的情绪一变,不安就像是巨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而来,因为这似乎暗示了走在他们前面的军队遭遇什么,也预示他们接下来将会遭遇什么。
而大公也更加焦急,他焦急的并不是战事的失利,而是都这样了他的那两个混蛋儿子居然这样都不停下军队等着他!还在那里前进呢,草原吞噬最多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傻子。
这一天,正策马前行的罗斯季斯拉夫听到军队的前方传来一阵嘀咕以及亲兵的责骂,他抬头看去,看到道路边一颗枯死的树上吊死着三个罗斯人,乌鸦在树上环绕,不时从死者身上撕下血肉。
王子策马来到树边,这时围着的步兵正被亲兵驱赶,只有几个人还站在树下。
这些死者的胸口上都挂着牌子,上面字迹潦草的写着“叛徒”“逃兵”,看那字迹写下它的人心情很糟糕。
“是伊戈尔的字,看来前方战况不利,这一路走来看来他们没少被游牧者袭扰。”
听到简洁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两个叔叔都在这树下观察,而发话的则是他的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二叔戴着一顶有着些许草原风格浮雕的头盔,让他多了些异域风情。
“希望他们两别出什么事情,自从弗拉基米尔死后,父亲其实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再出事的……唉,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期盼上帝保佑,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吧,不然父亲真的会受不了。”
智者当前最大的儿子,罗斯王子的大叔伊贾斯拉夫划了个十字,他没有戴头盔,满面都是愁苦,像极了一个为了维持家庭的中年人。
其实大叔也的确很苦,父亲死后他作为最大的儿子,不得不肩负起维持家庭的重任,学习起长子应尽的义务。
在基辅的时候大叔没少把兄弟子侄集结起来,开开宴会,增进增进感情,还要帮大公处理政务,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不是我们的大侄子吗?你怎么过来了。”
这时大叔注意到了罗斯季斯拉夫过来,热情的给罗斯王子打着招呼,而二叔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
“我只是听到这里有些吵闹。”罗斯季斯拉夫稍微顿了一下,诸位叔叔这是发现什么了?”
“哦,这个啊,你的伊戈尔叔叔留下的字迹,看来他的麻烦不小。”
大叔举起马鞭对着那尸体一指。
“伊戈尔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能够让他气急败坏到这样,看来他遇到问题很大。我只能说愿上帝保佑。”
“是吗?愿上帝保佑他们。”
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他对他两个从未谋面的叔叔又没有什么感情,但这种话直接说出来要出事的,于是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句场面话。
“我们也别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把尸体取下来,别让父亲看见,先能瞒就瞒吧。”
大叔一拍脑袋,下令把这三具尸体取下来,罗斯王子自然下意识的赞同,亲兵则在他的命令下立即开始动手。
不过王子注意到二叔虽然没有反对,但却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叔叔想得和他一样,这一路上的痕迹都那么明显了,可能瞒过祖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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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阵没之景
行军的越发深入,大军也越发的疲惫。
原本对战争的冲动已经被没完没了的行军消磨,很多人都疲惫不堪,要不是因为贸然离队就和送死没有区别,早就有人退出了。
是的,离队和送死没有区别,波洛韦次人已经出现在罗斯军队的边缘,自从他们在罗斯军队面前把一队逃兵拖拽至死后,就没人敢逃跑了。
马弓手灵巧的对着罗斯大军抛射箭矢,然后拔腿就跑,负责侧卫的黑帽军费了很大力气才驱逐这些家伙。
罗斯季斯拉夫也带着他的亲随出击了好几次,用凌厉的冲锋把波洛韦次骑兵打得落花流水,那些羸弱的箭矢根本奈何不了他的部下,冲到敌前后就是一场屠杀,波洛韦次人在他的队伍前落荒而逃。
一场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这让他的名声大军里大振,毕竟罗斯季斯拉夫策马作战的英姿被许多人目睹,而在兵士们日常的闲聊吹牛中,而且一幕被二次见过并再次传播,好事者称呼他为亚历山大,把他的亲随叫做伙友骑兵,说来这还是大公最初玩闹式的称呼,现在却越发变成实际。
王子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对于一位王公来说,名声乃是极为重要的资源,战阵之名响彻四方,武士自然会来投靠。
虽说在各种小遭遇战里罗斯人胜利不断,但大公不忘强化步兵队的配置,他让持盾的步兵位于队伍外侧,让弓箭手在步兵保护下随时准备射击,以驱赶烦人的游牧骑兵。
后勤车队也被加强了防御,每辆大车上都被布置了弓箭手和长矛兵,预备游牧骑手可能得冲击。大公明白补给乃是重中之重,只要补给维持下去他就可以和波洛韦次人耗,要是没有粮食了那就只能黯然退军了。
毕竟游牧民的侵袭虽然接连不断,但他们终究只是骚扰而已,他们的目标只是恶心罗斯人,影响他们的行军——也只能做到那么多。
雅罗斯拉夫的这些手段就是针对这些骑兵骚扰的,游牧马弓手在太远处射出的箭矢轻飘飘的没有力度,而靠得太近就会被罗斯弓箭手射成筛子或被罗斯骑兵击败。
就这样,这片经历无数军队厮杀的大地再次上演了一幕幕厮杀,为它的战争历史填上新的篇章。
这天中午,罗斯军队提前停下扎营,因为他们距离佩城越来越近,这也意味着草原大军就在眼前,大公需要让部队多休整一段时间,以让他们以最饱满的姿态进入战场。
他们所扎营的地方是一片山坡后的平地,这里靠着一条小河,方便罗斯人取水,自驻扎后就应该有不少人拿着锅碗去取水。
不过罗斯人却看到让他们意外的一幕。
“那么多乌鸦,看来前方有战事发生。”
正在和王子讨论行军的格兰瓦停止了谈话,他举手齐额,看着那宛如乌云一般飞过的鸦群说道。
“是啊,食腐者那么匆忙的跑过去,看来是有大餐可以享用了。”
王子眯起了眼,鸦群像是乌云一般飞过,很多士兵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不由得长大了嘴。
“大人。”一位罗斯骑手策马前来,“大公邀请您过去一下。”
“大公在哪儿?”
“翻过正面那座山坡,再跟着那群乌鸦就可以看到大公了。”
骑手指着山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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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军营和山坡,跟着乌鸦移动,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罗斯大公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一片血腥的战场。
他们的面前是一座曾经被罗斯军队驻守过的山头,之所以说是曾经,因为曾经在此坚守的罗斯人已经战败,丢下一地尸体。
他们面前的山坡上布满了拒马,一根根尖刺指向前方,每五六根用铁链锁在一起并固定在土地里。这本应该是一副令人畏惧的景象,整个山坡都遍布这样的尖锐木刺,但现在这景象已经被严重破坏。
第一排拒马歪歪斜斜破损严重,不少拒马被折断,期间散布的战马和牧民尸体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而在第二排被突破的拒马前散落着许多折断的箭矢,这里也遍布着尸体,只不过现在是双方都有。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第三和第四排的拒马之间,人和马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草原贵人和罗斯亲兵的尸体与牧民和士兵的尸体堆在一起,残破的武器和被切割的肢体遍地都是,混杂在鲜血之中。
很明显双方在这里进行了反复的争夺,丢下了无数尸体,但很可惜的是胜利者是波洛韦次人,他们在这场绞肉机里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因为在那山坡的最顶部,在罗斯兵士的尸体中飘扬的是波洛韦次人的浅黄旗帜,而在这黄色旗帜的两边,分别是两个被长矛穿刺的人头,而人头的主人在场的诸位都知道说谁。
伊戈尔·雅罗斯拉维奇和维切亚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罗斯王子的四叔和五叔。
大公策马向前,踏过一面残破的留里克旗帜,众人立即跟在大公身后,一方面是为了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是怕他做什么傻事。
二叔果断命令士兵控制整个山头,确保安全以及搜寻幸存者,而大公则来带那面黄色旗帜以及自己两个儿子的头颅前。
雅罗斯拉夫的脸色难看到所有人都垂下脑袋,短短一年不到,罗斯的太阳便失去三个儿子,这对于一个已知自己时日无多的老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明明自己没有几年了,却连续送走三个儿子。
众人都注意到大公的脊背肉眼可见的低了下去,而他那座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消散不见,现在的雅罗斯拉夫好像只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而不是那个统治罗斯的大公。
“愿上帝保佑我子的灵魂,愿他们登上主的殿堂。”
良久,雅罗斯拉夫念起祝福的话语。
“愿上帝保佑。”
众人回应道。
旋即雅罗斯拉夫抬起了头,刚才的那些悲伤已经消失了,大家知道大公压住了悲伤,因为大公明白,他还有一场战争要打,他还要给儿子们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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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游击骑战
虽说大公压制了怒气,但只是暂时压制而已,因为只要你看见他的表情,就会明白他究竟是何样的心情,很快整支大军都知道了大公的愤怒。
在清理战场,安置好尸首之后,大军再次出发,不过这次军纪明显比起往日更加严苛,准备也随之上升,大公要求众人必须半着甲行军,以应对随时可能的游牧突袭。
军兵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西南罗斯军队的失败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另外一方面,大公要求军队里的骑手出去寻找波洛韦次人的踪迹,那场战斗过去才三天而已,游牧民不可能走太远的。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松了口气,看来哪怕是愤怒到那个程度,祖父都只是把骑兵都洒了出去而已,而不是让部队盲目在这片被破坏且遍布敌人耳目的土地前行。
率领上百骑兵的罗斯王子自然也在出击之列,他把部下交给了格兰瓦管理,自己率领骑兵执行大公的任务,也是为了打发打发见到友军战败而到来的苦闷之情。
不过让罗斯王子意外的是,他的二叔斯维亚托斯拉夫居然手上也有一支精干的重甲骑兵队,他之前在大军里前后晃悠时还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当时他还以为这是群骑马步兵呢。
在惊讶的同时,罗斯王子对于二叔的警惕心更高,他居然把这支队伍一直藏到现在,这个人真的是……深藏不露,好在现在都还是一个战壕里面的,至于未来,那是未来的事情。
罗斯季斯拉夫的马队配置很是豪华,毕竟上次作战缴获数量那么可观的马群。当下他的百位骑手都是一人三马的豪华配置,作战一匹马,行军一匹马,装运一匹马。
马队奔驰在辽阔的原野上,搜寻着一切敌人的踪迹,罗斯季斯拉夫每次出行都控制了距离,防止距离主力太远,好及时获得支援。
不过纵然如此,和游牧骑手的战斗依然不少,好在每次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总是可以靠着更好的纪律和装备取得胜利。
今天和往常一样,罗斯王子率军出去巡视,不过他这次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嚯,这东西可真大。”
看着足足三人高的石像,扬下意识的感叹道。
虽说工艺粗糙,但依然依稀可以看出这石像是一副草原武士的打扮,戴着尖顶帽,手持弓箭,虽经无数风吹雨打,但依然屹立于此。
这是欧亚草原都拥有的一种习俗,雕刻出高大雄伟的石像以表达对天神的畏惧或武功的纪念。
不过其中一些石像则由于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加上建造它们的部落已被世人遗忘,已没人记得它们存在的意义,就只能那么孤独的屹立在那里。
“不知道是哪个游牧民族留下的。”
罗斯季斯拉夫抚摸着石像,感受石头的粗糙质感,以及这历史的厚重。
看上面的岁月风霜,怕是有了上百年,没准修建它的民族已经消失在时间之中,这就是草原,百年来无数民族起起落落,新的部落崛起,旧的部落消失,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在两人的周围,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骑手正散在原野上用餐,他们把驮马上的食物取下,升起一把小火简单加热后食用,这些食物基本上都是奶酪肉干之类易保存的东西。
军士的士气依然很是高昂,虽说战事不断,但是在王子带领下他们都取得了胜利,己方几乎没有伤亡,每个人还都分到了战利品,这让他们对于战斗也更加渴望。
也是在战斗中,罗斯季斯拉夫这支混合了罗斯人、希腊人和草原民族的骑兵队伍里的众人关系也越发亲昵,配合也越发默契,没有什么比一同作战更能培养感情,培养默契。
“殿下,说起来我们到底要在这里找到什么时候啊,又要和那些牧人打仗吗?我都打烦了。”
扬对石像的好奇很快就褪去,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还在看着石像,而嘴巴又说起战争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了。”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草原武士石像说道。
“这些天冲突越来越多了,这说明我们越来越靠近波洛韦次人的主力,不然不可能那么密集的遭遇敌人。”
“那么说终于要打了?”
扬立即就兴奋起来,没有什么比大战更能引起年轻人的兴趣,扬对于战场更是充满渴望,期望获得更多的荣耀。
“是的……”
罗斯季斯拉夫话说着,突然就迟疑起来,因为他看到派出的斥候策马急匆匆的赶来,直觉告诉罗斯王子,要有战事了。
“让所有人都上马!”
罗斯季斯拉夫一边说着,一边翻上他的红色战马,迎上斥候,而他获得了一个好消息: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上百波洛韦次人正赶着一大群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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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罗斯季斯拉夫做了突袭的决定,最近和牧人那么多战斗他什么都没有赚到,装备反而损耗了不少,毕竟那些臭烘烘的家伙除烂刀破箭和些许马匹之外,还能有什么战利品。
而马群就不一样了,这些牲畜无论是留用还是卖出去都很有价值,罗斯季斯拉夫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还记得他用图格尔的马群赚了那么多钱,还让部下装备升级呢。
而且马群的守卫者数量并不多,这足够让他去截杀夺马了。
按斥候的指路,罗斯马队很快就找到那些驱赶战马的牧人,罗斯季斯拉夫从山脊上看去,那牧人和牧群就像是蚂蚁一般渺小。
罗斯人看到他们的同时波洛韦次人也看到了罗斯人,大部分波洛韦次人迅速集结起来,只留下少量人手看管战马,他们是去和罗斯人对峙。
罗斯王子把头盔系好,拔出骑弓。扬见状会意,把号角放在嘴边,用要把肺都吹爆的气势吹了起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震耳欲聋的战斗信号飘扬在天地之中,告诉所有人,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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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战骑交锋
按训练与实战积累下的经验,王子的骑兵在口令下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整个过程非常顺滑得就完成,看着是你们的自然。
罗斯骑兵拉出三条战列,众人皆是弓马娴熟之人,时刻不忘搭弓放箭,抛射箭矢,而对面的波洛韦次人亦是如此,毡帐之民本就擅长骑射之道,自然不会在此畏惧。
一时之间空中箭矢你来我往,箭矢之下便是惨叫和悲鸣。
弓马之道是毡帐之民的拿手好戏,但他们被自身羸弱的防护所拖累,相较于罗斯马队的人均铁甲,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一身毛皮。
波洛韦次人不断惨叫着落马,而罗斯骑手纵然身上挂了不少箭矢,也依然活蹦乱跳的作战,毕竟对铁甲来说那点箭矢真的不算什么,至于落在战马上就倒霉,只能翻下马去,运气好只摔了个大跤,运气坏还会被战友的马匹踩踏过去,好在这般倒霉之人只有几个,不然王子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罗斯季斯拉夫弯弓搭箭,射翻波洛韦人队列中为首的头人,那银色铁面被王子的破甲箭矢直接贯穿,但接下来就有别的头人接过了指挥,罗斯王子期盼的混乱并没有到来。
王子没有继续射击,因为已经进入应该冲锋的距离,把骑弓放于鞍上,拔出悬挂的骑矛放平,对准牧人的队列,身后众人皆如此炮制,一时之间骑矛林立,直面敌军。
而对面的波洛韦次人见此也毫不畏惧,他们居然或是拔出弯刀,或是立起骑矛就这样冲了上来。虽然队形凌乱,但是那种狠劲却不可忽视。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颇为意外,那么多遭遇战打下来,游牧骑兵面对马队冲击基本上直接一触即溃,连聚集起来抵抗片刻都做不到,而眼前这些波洛韦次人居然鼓起勇气和他们对冲。
“保持队形!这次看来我们要来场真正的骑战了!”
罗斯季斯拉夫大吼着,大嗓门是一个战场指挥官应该有的最基本的素质,他还举起骑矛挥动了好几下,这是在示意亲随重视起来,这次的敌人不是那些一冲就散的弓骑兵了。
两队骑兵就这样快速接近着,双方的骑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毕竟没有什么比骑兵对冲更考验骑手的心理,当想到可能和对面以同样快的速度冲来的骑兵惨烈相撞,再善战之人都会产生恐惧。
这无关是否精锐,这是单纯对心理考验,若不是久经此类冲击骑战之辈,任何人都会产生畏惧。
罗斯季斯拉夫本人看着对方战列压力也感觉非常巨大,阵上刀枪无眼,哪怕是以他的身份也可能没于此中,但他不能退缩,若是这里退缩,他还怎么用刀剑去赢得更好的未来。
面对冲击,王子这久经战阵的马队不可避免的开始动摇,一些新募者因怯懦想偏过马头远离敌方战阵,和敌方集群对冲实在是压力太大,太让人恐惧。
但横过的长矛阻挡了他们,那是罗斯季斯拉夫安排的督战官,他们手持长达三米的长矛游离于队列的两侧,就是为将畏战的骑兵赶回队列。
在督战官的呵斥与长矛的鞭打之下,军阵得以维持,不过比起往日队列参差不齐的程度更加严重,但好歹队形还在。
对面的游牧骑兵情况就比罗斯人糟糕多了,他们可没人维持队列和督促逃兵。虽说一开始仗着蛮勇之气勇敢选择和罗斯人直接对冲,但在罗斯人整齐队列的压力之下,越来越多的游牧骑兵脱离队列,游牧军队的战列变得越来越稀疏。
波洛韦次人没有想到对面居然如此玩命,本来在其看来当他们这些可汗直属摆出冲击姿态,那些农夫供养的骑兵肯定会自动溃败,然后他们就会收割敌人稀疏的战线,轻松的击败他们,但是现在,形式却完全相反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双方面临的压力也达到极致,罗斯的战列已经在不断的整顿和呵斥中变得破破烂烂,全无昔日的整齐,但游牧者的战列彻底变成一条稀稀拉拉的短线。
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眼前敌人的装备比起他平日里见到的好了不少,至少在毛皮衣物上装了几块皮革,想来这些人战力也还不错,也许这就是他们敢于冲击的底气吧,但可惜的是他们遇上的是他的队伍。
无数骑兵就这样交错而过,两支奔驰到最快速度的骑兵撞在了一起。
惨叫、战吼和战马刀剑碰撞一刹那响彻天地,骑手不断落马,然后被马蹄践踏,鲜血和破碎的肢体不断飞出,死亡随处可见。
罗斯季斯拉夫的骑矛把那因急速冲击而狭小的视野出现的游牧者的脑袋直接贯穿,那铁盔根本挡不住这带着巨大马力的一击。看着那牧人在身后从马上倒下,王子用骑矛对挥舞弯刀而来的敌人一刺,把此人刺下马来。
王子看向四周,他很高兴身边无人倒下,死者基本上都是波洛韦次人,罗斯人的战列和盔甲保护了他们,让他们免于阵亡,最多只是出现伤者。
毫无疑问,游牧军队遭遇了一场屠杀,他们的战列本就严重破碎,而罗斯战列虽不整齐,但人多势众,而且众人战意旺盛,兵甲坚固,比起波洛韦次人强实在是太多。
每个游牧骑手基本上面对着三个以上的罗斯骑手的围攻,长矛攒刺而来,把牧人戳成筛子,还有倒霉蛋直接被刀剑削成了人棍。
牧人的战列被彻底碾压,他们的尸体躺了一地,而罗斯人一方除了最倒霉和敌方骑手直接相撞的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
罗斯季斯拉夫粗略清点了战场,大概有着20多位波洛韦次骑手被斩于马下,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则直接逃跑,他们的战列都直接被粉碎了,以他们这些散兵游勇,还有抵抗的可能吗?
于是他们跑了,头也不回的跑了,至于可汗的战马,那也没人管了,反正有那么多队伍运马,也不差他们这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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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幸存将军
“殿下,我们这次可真是发大了。”
看着那被军士赶在一起的马群,看着它们有力的厮叫,掌旗官的话语里满是兴奋。
“而且我们损失还不大,就几个倒霉蛋没命,剩下的都是些小伤。”
“是啊,这次可真的是赚大了。”
罗斯季斯拉夫驱马来到这些游牧骏马之上,选中一匹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毛皮,这一看就养得很好,这样的骏马非常不错。
兴奋亦充斥于王子心中,这次缴获那么多马匹可真是发家了,平日里想要一次性缴获那么多可是难上加难,而且这些都是好马,无论是用作战马还是耕马都很合适,在集市上可以卖出大价钱那种。
就在罗斯季斯拉夫观察马群的同时,有些战士正忙着剥下阵亡者的衣甲,掠尸这个传统是战后永远都不会少的,不过更多人则聚在马群边感叹这些战马的有力。
“牵着回去把,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战利品。”
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引起了一阵欢呼,毕竟对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展示战利品更能满足虚荣心,同僚的赞叹更是让人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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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斯季斯拉夫的马队浩浩荡荡的驱赶着马群来到大军面前时,队列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叹。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数量如此众多的马群,下意识的发出如此惊叹,接着就是对马队众人的羡慕,如此多的骏马这得卖多少钱啊,他们得赚多少啊。
农夫想得是要是自己有那么多马来耕地那该多好,这样自己没多久就可以成为富农,市民对于骏马的价值更清楚些,要是自己有那么多足够在基辅当人上人。
而在羡慕之后就是对战事的渴望,只要他们打赢了那些该死的波洛韦次人,也有机会获得那么战利品,也可以获得那无比光明的未来。
众人全然没有考虑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毕竟在大家的心中想得都是失败那怎么可能嘛,在这一刻,西南罗斯军队的战败和战败后的那副惨状完全被众人无视了。
对羡慕视线马队里的众人一点都不意外,之前遇到的黑帽军骑手就投来不少,这些牧民最为清楚马匹的价值,这些骏马作为战马都是够格的,要是都卖出去那赚得钱不可想象。
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从行军队列旁驾马而去,享受更多的羡慕与嫉妒。
当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时,马队停了下来,而王子麾下的战士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明白王子这是又取得一场胜利,并且还带回了大量昂贵的战利品。
这段日子里罗斯季斯拉夫在各种骑战里取得的胜利不少,也带回来了很多战利品,正是这些胜利使得士兵们信服了这位年轻的统帅,他们如今坚定相信这位统帅将会带他们走向胜利。
把战利品交给部下打理,罗斯季斯拉夫下马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杯格瓦斯饮下,滋润他那有些干燥的喉咙,这时格瓦兰走了过来。
“看来您又获得了一场胜利,恭喜您,罗斯季斯拉夫殿下。”
“格瓦兰,我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他这个亲兵队长的为人处事风格,他不喜欢阿谀拍马,没有事情他是不会主动靠上来的。
“大公派来了使者要您马上过去。”
“哦?发生了什么?”
“他们找到了幸存者,西南罗斯军队的幸存者。”
————————
罗斯季斯拉夫再次策马穿过步兵的队列,他的目标是那扎在队列旁的帐篷。
不过说是帐篷,其实就是用些木棍和帆布简单搭建了些大棚子,这些帐篷每隔百米便会设置一些。
这些帐篷的用作很多,可以收容出现各种问题的兵士,让他们在这里获得休息,还有医生可以简单治疗一些因行军而带来病症,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储存有一些药物。
这里还堆放了不少消耗品,比如水、干粮喝马蹄铁之类的东西,若是谁有需要都可以直接取用。
当队伍经过,负责兵士会直接收起帐篷往一边等待的马车上一装,然后开往下一个扎营点继续给士兵提供服务。
这些帐篷是智者为保证部队的行军而设立的,这是智者在综合他战阵人生经验的产物,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部队的掉队率减少了一半,同时对于维持组织和士气也有巨大的帮助。
而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目标的那个帐篷已经被大公的亲兵占据,里面的伤员和医生都被请了出来,而大公和他的儿子们就在里面。
王子麻利的翻下自己的红色战马,穿过大公亲兵让出来的道路走了进去,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公,然后就是叔叔们与将军们,他们都围着地上的一位老者。
这位老人穿着破烂,身上满是脏污,头发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打理,一位亲兵现在正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给他嘴里喂水。
“咳咳……咳咳咳咳。”
罗斯季斯拉夫来得正是时候,他刚刚站好这位老者就咳嗽了几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伊凡·特沃里米里奇。”
大公说出了一个名字,而这让地上的老者打了一个激灵,他马上站起来,然后跪在大公面前。
而王子也想起来了这人是谁,维沙塔叔叔曾经提到过他,这位当年和父亲一起出征过帝都,然后和维沙塔一起去地牢做狱友,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认识的。
“大公,非常抱歉,我……我没能履行好我的职责。”
“现在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伊凡,给我讲讲你们这么失败的。”
大公的语气很是平静,这让本以为大公会发火的王子有些意外,而那位老将军则开始将起自己的故事。
他的故事从他配合两位王子集结好西南罗斯的军队开始,然后讲到带着他们到达集合点,但在这里出现了问题,由于两位王公一意孤行要前进,而西南罗斯军队里的贵族和士兵都支持他们的决定,老将军也无法阻止,只能顺着他们去了。
刚开始时他们获得了不少胜利,骚扰的游牧骑兵都被他们轻松打败,罗斯人甚至还有余力掩埋阵亡战友的尸体,把游牧者的尸体挂上树以示警告,这时老将军都自己是不是错误的。
但是很快越来越多的游牧骑兵袭来,不同于之前那些仿佛送死的劫掠对,这些波洛韦次人作战很有章法,甚至歼灭了好几支冒进的罗斯军队,对主队的骚扰搞得他们也是苦不堪言,逃兵也不断出现,哪怕是用最严酷的手段都无法阻止逃兵。
而面对恶劣的情况,西南罗斯军队的头头脑脑们终于把指挥权给了这位被他们忽视的老将,希望他可以扭转乾坤,带领他们从目前这个困局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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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备武待战
伊凡·特沃里米里奇是很早就跟随大公的老将,历经许多战事考验洗礼,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西南罗斯军队的指挥权应该在他的手中而不是大公的两个儿子那里,若是早让他来指挥,他们断然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纵然此时把军事权力交给了他,但对改变现状也是无济于事。
伊凡在一番侦查和试探后得出结论,他们已经被游牧民全面包围,而在几次徒劳的突围失败后,伊凡经过深思熟虑,只好把军队带到一处山坡固守,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而这就是众人之前所见的那个惨烈战场。
他把削尖的木桩插满整个山头,建立了坚固的工事,意图在游牧大军的围攻之下多撑一段时间,坚持到大公主力的到来。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的,面对坚固的工事游牧者往往不会强攻,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波洛韦次人就像是波涛一般袭来,全然不顾身前的尖锐木刺,许多骑马者就这样撞死在了上面,但敌人依然前仆后继,从遍布木刺的山坡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腥之路。
密布的拒马工事就这样被摧毁,每一层都进行了殊死的战斗,天空中永远都可以看见飞舞的箭矢,尸体铺满了拒马之间,伊凡和两位王公多次身处一线与敌奋战,但这依然无法阻止波洛韦次人的前进,他们一直杀到了山坡的最顶上,最激烈的战斗也是在那里进行队伍。
残酷的消耗战持续了一整天,当夕阳西落之时战争帷幕终于落下,战场上铺满了双方的尸体,罗斯人全军覆没,而波洛韦次人也不好受,他们的损失比罗斯人好不了多少。
至于罗斯将领们,两位王公都在乱战中被杀,然后脑袋被砍下来挂在了长矛上。伊凡和一小撮人则不幸被俘,他们就这样跟着波洛韦次人的主力前行,波洛韦次人对他们用尽酷刑,希望拷打出有用的信息,但是他们知道得本就不多,可以说草原苍狼什么都没有得到。
和伊凡关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罗斯奴隶,大多是在佩城地区抓捕的,他们都过着非人的生活,军营里面的苦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做,每天被累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通过和这些人的聊天伊凡了解到佩城在波洛韦次人的围攻之中依然坚挺,游牧者至今都没能把旗帜插上它的城墙。但佩城附近的堡垒城镇倒是被攻破了不少,它们都是以佩城为核心的堡垒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这些堡垒的存在意义本来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被攻破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伊凡见奴隶们的环境恶劣,而监管又很松懈,于是抓住机会,在营地里掀起了一场奴隶暴动,而他则趁着机会抢了匹马逃跑,然后就是被大公的部队解救。
“你的意思是说,波洛韦次人的主力就在附近?”
大公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信息,他没跑几个小时就遇上了罗斯人,那这不正是说明游牧者的主力就在附近活动嘛。
“是的,大公,他们肯定就在这附近。”
老将军咳嗽了好几声,接着给出肯定的答复,接着他下意识的讲解起在游牧军营里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他所知的信息。
“围攻我们的那一战他们损失也不小,起码也得有上千的减员,我在波洛韦次人的营地里面看见了不少伤员,而且还有我逃走时的暴动给他们造成的问题也肯定不火小。”
“是吗?我明白了,伊凡你接下来休息就是了,战事交给我来处理。”
雅罗斯拉夫对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旋即转身离开,准备已久的医生凑上去给老将军继续检查,而老将军眼中浮现感激与愧疚他明白大公这表态其实就是表示不追究他的失误,这固然让人庆幸,但是愧疚终究还是存在于内心。
大公离开了帐篷,还有更忙的工作正在等着他呢,波洛韦次人的大队就在眼前,该让兵士进入战斗状态了。两个叔叔也跟着离开,他们也需要整顿各自的军队,罗斯季斯拉夫也是如此,只留下这位老将军在医生的照顾下休息。
当游牧大军就在附近的消息传开之后,整支军队立即沸腾了起来,士兵们穿上盔甲,拿好武器,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而关于敌方主力的消息也很快传来,侦查的黑帽军发现了波洛韦次人的大队和营地,这无疑使得气氛更加紧张。
他们还带回来了游牧军队的数量——最少都在一万以上——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了。
当黑帽军侦查到游牧军队的位置后,更多波洛韦次人也出现在罗斯军队附近观察,但并没有进攻的意图,只是收集着各种信息。
不过好在波洛韦次人并没有大举出动的意向,他们甚至派出使者和罗斯人约定了战场和时间,要明天一早双方就摆开架势决战。这也正和大公心意,既然游牧者要决战,那就决战吧,若是这群家伙到处跑那才是让人头疼呢。
而且这时也没有退缩的选择,在游牧大军面前退缩,那怎么可能跑过别人,纯粹就是送死。
————————
为了防止波洛韦次人可能的夜袭,军营的防护非常到位,军营边缘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锐木桩,这些都是从那个遍布死亡的山坡上拔下的,这里正好二次利用。
临战之前的夜晚总是让人感到紧张,许多士兵直接连睡都没睡,毕竟明日就要决定自己的生死了,还有什么精力睡觉呢。
有些基督徒则找上了随军的牧师,对他们做可能的最后祷告,以及忏悔自己的罪恶。而更多人还是在忙着磨利武器,休整盔甲,铁匠身边总是挤满了人。
还有人想要最后的欢愉,于是找上了随军女支女快活一夜,也不顾这会不会对明日的战斗产生什么恶劣影响。
罗斯季斯拉夫也只是小睡了一会儿,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要经历的第一场大战。至于爱沙尼亚的战事更多像是一场扫荡,怎么可能与这真正的战斗相提并论呢。
而走出帐篷的罗斯季斯拉夫看见他的亲兵队长正坐在火堆边,出于打发时间的想法,罗斯王子凑了上去。
————————
第五十五章 波兰往事
“格兰瓦,你经历过这样的大战吗?”
睡不着的罗斯季斯拉夫坐在火堆边,向着亲兵队长问道。
亲兵队长正用磨石磨着他的丹人长斧,听到王子的问题暂时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磨着,而嘴上则开始为主人解答问题。
“我经历过的战事很多,但是今天这般的战事还是第一次,我参加过兵力最多的战斗是在镇压波兰大起义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时茫茫多的波兰农夫呈排山倒海之势对我们冲来,然后在我们的盾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不由得提起了兴趣,来到这个时代后他没少听人提起过这场波兰大起义,整个波兰王国都被这场起义颠覆,皮斯雅特家族(波兰王族)的成员不得不狼狈逃出他们的王国。
在篝火附近,也有不少人一样没有睡,他们亦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或是打磨武器,用这样的行为消磨时间,等待战斗的到来。
临时搭建的哨站上沾满了哨兵,他们警惕看向敌营的方向,手都搭在号角上,警惕一切可能的袭击。
而更远点的地方就是士兵睡觉的军营了,多数人还是选择睡觉,毕竟明日就是一场恶战,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安稳的晚上了,毕竟死人哪儿用睡觉,直接就长眠于这片经历不知多少征战的土地。
“格兰瓦,距离天亮还有很久,和我说说这场起义吧,我从小就听着父亲讲他在这场战事里的武功,但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
“您原来不知道吗?想来也是,您当年还小,而卢卡主教向来对罗斯之外的世俗事物没有兴趣,也不会主动告诉您这些。”
格兰瓦最初听到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波兰大起义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他也不感慨什么,而是直接为他的主人解释这场影响甚大的起义。
“您知道皮斯雅特家族是如何成为波兰国王,建立波兰王国的吗?我们要说的东西就是从这里开始。”
罗斯季斯拉夫摇摇头,他哪儿知道波兰王国的建立,哪怕是在他的前世,古波兰都没有多少人在乎。
“皮斯雅特家族建立波兰王国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不停的打仗,和斯拉夫部落打仗,和日耳曼帝国打仗,和我们打仗。百年下来,波兰的君主换了几位,但战争从未停歇,这些君主的特点都是精于战阵,从未离开过战场。”
亲兵队长的话让王子想起四十多年前祖父就曾经被波兰人赶出基辅的事情,好在波兰人拥立的恶棍没多久就死了,不然以祖父那拙劣的军事水平很难和波兰的战狂们对抗的。
“长期的战争让所有人都很疲惫,波兰王族只能用战争带来的战利品和奴隶抚慰众人,然后接着进行战争,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是民众的不满始终是存在的,战争只是暂时压抑了这些不满。”
“大概是在1034年,当时的波兰国王死得不明不白,这导致了接下来波兰全国的骚乱,这就成了起义的导火索,奴隶、农夫和被降服的部落都发动了反抗,他们杀死贵族和官吏,攻击神圣的教会。”
对于格瓦兰所说的罗斯季斯拉夫很感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关于这次起义的信息。
不过他对于波兰王国这个走向一点都不意外,按描述波兰王国纯粹就是靠战争推动的国家,那么战争一旦停下或是出现问题,爆炸乃是必然。
“如今的波兰国王卡奇米日狼狈的逃出了波兰,而在看到他身后那声势浩大的起义,我们和日耳曼帝国都选择结束和波兰的战争,帮助波兰镇压起义。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所想的只是把混乱遏制在边境上,而取得成功后我们也停止战事,任由波兰混乱下去。”
“对农夫造反大家的意见真是统一呢。”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眼前的篝火有些嘲讽的说道,封建统治者就是这样的,然后他愣了一下,自己不就是封建统治者吗?这可真是一下子嘲讽到自己脑袋上了。
摇头笑了笑自己,而格瓦兰见此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他的话题。
“一切的改变是流亡的波兰国王和我们联姻后,卡奇米日娶了大公的妹妹,作为回应,您的大叔娶了卡奇米日的妹妹。”
“大叔的妻子是波兰国王的妹妹?”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非常意外,下意识的挪了挪篝火边的脚,他没想到大叔居然和波兰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想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他队伍里的波兰骑士。
“是的。不过还是让我继续讲述波兰的战事吧,在定下婚姻之后,大公就率领军队进入波兰镇压叛乱者,而卡奇米日国王也率领着由流亡者和日耳曼皇帝给予的骑士进入波兰。我就跟随您的父亲参加了那场军事行动,我只记得我们当时没完没了的行军打仗,敌人简直到处都是,不过好在我们最后还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并且所有人都还发了一笔,卡奇米日国王许诺我们可以把一切叛徒都抓做奴隶,我们当时带到基辅的奴隶直接让奴隶市场的价格一天三降。”
格瓦兰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而罗斯季斯拉夫对此只是眼中闪过些复杂的神色然后就把表情控制住,没有展现出任何异像。
在爱沙尼亚的战事后,罗斯季斯拉夫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反正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也没有人认为这存在任何问题,那就随波逐流吧,所能做得唯有做好自己罢了。
“看来这场仗总体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罗斯季斯拉夫说道,格瓦兰就没提到什么苦战之类词,看来打得是很顺利。
“是啊,大部分叛徒根本没有抵抗我们大军的势力,也就马佐夫舍人麻烦点,他们是最早最顽强的反抗势力……”
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与格瓦兰就着篝火聊着往日的战事,他们聊得很入神,双方都对这些很有兴趣,而时间也在他们的畅聊中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太阳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这也宣告着战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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