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欢愉易逝
“好小子,打得真是不错。”
雅罗斯拉夫第一句话就是赞赏,这孩子的战场英姿他都看在眼中,作为年轻一代里最大的,这表现完全可作为同辈的榜样了。
“有些冒险了,但身为王公之子上阵搏杀乃是应有之义。”
维沙塔隐隐提出一些批评,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所做的都是留里克王公应做的,留里克家族成为罗斯之主,靠得就是在战阵上不断搏杀。
固然阵没之人众多,但生者必将带领家族更加强大。
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头顶皮帽的斥候策马赶来,在这三位大人物身前下马跪下。
“大公,楚德人已经彻底崩溃了,尤里耶夫方面派人来了,他们说已经准备好了宴会,就等着大军前来享用。”
“是吗?尤里耶夫市长反应还挺快的,既然如此那就把部队集结起来,把战场打扫好,然后让我们进城享受享受。”
雅罗斯拉夫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众人收拢军队,以他对楚德人基本上都逃入森林了,没有什么追杀的必要了,在莽莽林海找到他们几乎不可能。
“遵命,大公。”
两人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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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天快要傍晚时,基辅大公的军队进入尤里耶夫。而当基辅大公的军队步入城市时,街道两边满是前来欢迎大公的居民。
众人对策马前行的大公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就像是欢迎弥赛亚般。
尤里耶夫市长更是亲自给大公牵马,当地主教也随侍在大公马侧,他们脸上写满了感激,无论往日有什么恩怨,大公都把他们从围城阴影里面解救了出来。
大公应对这样的场景轻车熟路,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对着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让人群之中爆发出更多的欢呼。
“这感情不太像是应付。”
罗斯季斯拉夫处于祖父身后的贵族之中,他看得出来欢迎的人群里大部分人的感情都非常真挚。
“当然是真情实感了。”
维沙塔看着民众答道。
“楚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尤里耶夫的市民当然要感激让他们远离了围城威胁的大公了。”
罗斯季斯拉夫回想起他在焚毁的村庄里看到的野蛮场景,下意识的点点头。
“今天晚上好好玩吧,尤里耶夫会把他们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的,享受这……胜利的滋味吧。”
维沙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不自然,白日的胜利他总是觉得有问题,但实在是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罗斯季斯拉夫见此也明白维沙塔在担忧什么,但他对此没啥想法,因为正如祖父所表达的意思:在楚德人出招之前想多少都没用。
比起这些担忧,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叔叔口中的宴会,这些天来他都是在军旅之中渡过,纵然身为王公,但每日的饮食也可以说是寡淡无味,终于可以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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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受到拜占庭文化熏陶的基辅,北方依然保持着更加粗野的风貌,而这在宴会上更是展露无遗。
大量冒着热气的面包、烤肉和肉汤被送上兵士的餐桌,然后就是一轮轮金灿灿的奶酪,酒桶被放在作为会场的广场四周,无论是谁都可以从里面舀上一杯冰凉的格瓦斯。
大公麾下的战士对于这一切都非常满意,他们最爱的就是这样的粗野宴会,乐手奏出欢乐的北方乐曲,让气氛更加欢快。
市民也参与在宴会之中,围城的阴霾已经消失,他们也需要娱乐。
会场之中不时还传出女人的娇笑,尤里耶夫的女支女们不会放过如此完美的赚钱机会,当地一些女子也希望“发泄”围城带来的压抑,战士也需要用女人的肉体释放战斗的压力,甚至在一些阴暗之处,已有迫不及待者已经“干”起来了。
比起外面的粗野,帐篷内的景象多了些文明,来自帝都的艺术品装点此地,它们都是足以被称为王侯之礼的存在,但身居其中的是罗斯的精英,这艺术并不能带给他们多少帝都的气质,但他们也不在乎就是了。
罗斯季斯拉夫的对面就有好几个贵族在拼酒,粗略一看他们的样子和外面的士兵别无二致,昂贵的毛皮上满是酒污,看不出分毫贵族的高贵。
耳边也时不时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喝高了的众人也渐渐放开了来,还有人把宴席之间的侍女直接拉入怀中上下其手。
大公依然维持着身为罗斯统治者的威严,虽然他也在不断的饮酒,但神态依旧与平时无异,在他四周众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也还好有着他在,因此这场宴会才没有彻底放开来,不如罗斯季斯拉夫很怀疑那些对侍女动手动脚的家伙会不会直接在此来一场现场直播。
宴会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整个尤里耶夫都被宴饮之声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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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曾说,欢乐之声往往会招来灾祸,当罗斯人沉醉于胜利的喜悦中时,在尤里耶夫城外,战败的军势却再次集结,其势更猛。
楚德人安静的越过密林,他们有序的行动,全然没有白日里失败带来的影响。
“请告诉诸岛的首领,爱沙尼亚不会忘记他们的支援。”
爱沙尼亚诸部的统合者阿拉尔看着眼前留着大胡子的维京人,他们来自于爱沙尼亚西北列岛的维京定居者以及当地维京化部落。
阿拉尔个子中等,相貌在人群之中也并不出众,也就那双灰白的眼睛算是显眼。
“我们的剑为您而战。”
壮硕的维京武士对阿拉尔简单的表示道,随即便离开,族人和战士还需要整顿呢。
阿拉尔看了看那离去的背影,为了获得诺斯人的支持,他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而这些代价只有在按计划攻克尤里耶夫,杀死罗斯大公后才能做到。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也是因此,他砸上了手里所有的牌,要是失败,那他也不用担心,因为他到时候就用不着考虑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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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大公之谋
当罗斯人从宿醉与欢乐之中醒来时,赫然发现昨日的败者再次来到了城墙之下,而且其势更甚。
正如古代智者曾经所言,欢愉会召来灾祸,现在这句话再次应验了。
罗斯季斯拉夫等人跟随着大公来到城墙之上,不少贵族还处于宿醉和欢愉的余波之中,但在面对战争时还是尽力压下了不适,不让其显露出来。
罗斯季斯拉夫的状态也有些不好,他昨晚睡得非常晚,今天一大早又被战争号角惊醒,好在年轻人的身体经得起打熬,这对他并不算什么。
他现在正站在大公身边,另一边就是维沙塔,贵族们在身后争论着战事。
“这规模,不止是阿拉尔的楚德人,连维京人和卡累利阿人也来了吗?”
维沙塔站在城墙上,手扶着木头城垛,神色非常严峻,作为一名诺城贵族,对于周边诸民族的情况了然于胸,一眼就可看出敌军的构成。
罗斯季斯拉夫随着维沙塔的话语望去,入目的尽是包裹于毛皮之下的楚德战士,不过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属于北方的兵甲,那是西北列岛的诺斯人。
一眼望去,满目皆是肃杀之气,蛮族正在为围攻做着紧张准备,看他们忙碌的样子,罗斯季斯拉夫明白他们是认真的。
“这就是阿拉尔的牌?居然来了那么多人,这蛮子这次大出血啊,也不知道他许诺了什么才获得了这些。”
大公眯起了眼睛,话语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出所料的意味,罗斯季斯拉夫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其中的情绪。
“祖父,您知道现在会这样?”
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问出了他的所想。
“可以说我就是为此而来,为了现在而来。”
雅罗斯拉夫的眼中闪着另样的色彩,话语中蕴含着尽在掌握的意思。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和维沙塔脸上都闪过了震惊,大公一直都知道这是陷阱?那他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智者看出来他们的疑惑,对此以睿智而闻名的大公只是淡然一笑,旋即开始了他的解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这几年来,北方一直都让我非常在意,阿拉尔的崛起太过于突然了,而且基辅似乎有人在和爱沙尼亚勾连什么,还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武器盔甲流动……很有趣,这一切都很有趣。”
“我正好趁着我儿死亡这个契机到北方来看一看,也查一查这事,顺便解决阿拉尔这个隐患,还要看看基辅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结果我刚到诺夫哥罗德没多久,阿拉尔凑上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斯季斯拉夫看到祖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似乎他对什么很不高兴,但这情绪接下来就被掩盖。
“阿拉尔是个谨慎且诡计多端的人,弗拉基米尔的报告让我了解了他,这样一个人做事不做好万全准备,是绝对不会行动,尤里耶夫城墙下的战斗很明显就是一个诱饵。”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背后有阴谋……那么您为何还要进入城市呢?”
维沙塔收拾好表情,继续问道,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公要跳进这个陷阱里面。
“因为我不入局他们怎么好行动呢?我不入局怎么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雅罗斯拉夫只是丢下了这句话让维沙塔一愣的话,然后继续看着城外的楚德军队。
但王子却立即意识到了祖父说得是什么,他想起来那场对他的截杀,还有敌人身上来自基辅的锁子甲。
罗斯季斯拉夫内心一动,他明白祖父这是以自己为饵料,想要把一些黑暗里的人引出来,这样想他的叔叔们这次没有北上,怕也是祖父计划的一部分吧……
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祖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而他这边的事情则正好对得上,那么现在是把一切告诉祖父的最好机会啊。
“祖父,我有个情况必须向您汇报。”
罗斯季斯拉夫鼓起勇气,对上了祖父那扫过来的视线。
“喔?说吧。”
伴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叙述,观察围攻者的大公不再看着楚德人的军营,而是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面对祖父那认真的眼神,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压力,但他还是继续说着,因为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那个杀害了父亲,还想要杀害他的幕后黑手的线索!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在听完罗斯季斯拉夫所叙述的一切,雅罗斯拉夫的眸子里面闪过名为复杂的情绪。
“弗拉基米尔的死……我也想过是不是我想挖出来的那人做得,但没有线索可以证明,而没于战阵又是无比寻常,我也不愿意……唉,看来那人所图甚大。”
雅罗斯拉夫把手放在孙子肩膀上,拍了拍罗斯季斯拉夫,而且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大公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辛苦了,我的孩子,憋着这些一定很难受吧,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大公的话让罗斯季斯拉夫终于释然,他一个人背着这压力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把此事说出来了,而且还告诉了他那强大的祖父。
雅罗斯拉夫的神色里面有些悲伤,他才知道这个孩子承受了那么多压力,一时也有些说不出来话。
“大公陛下,请容我说句话,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维沙塔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诺城贵族对于好友弗拉基米尔的死背后还有那么多隐情也是非常惊讶,但比起这个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现在城外的敌人数量在我们之上,士兵都非常不安,您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既然您主动跳入陷阱,那么您也一定有相应的后手了,是基辅的哪位王公会率军来援吗?”
正如维沙塔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军心,下面的兵士中可满是不安。
“不是我的哪个儿子会来,这次他们也不适合来。再守几天就是了,再守几天那个人就该来了,就这样告诉士兵,我只需要他们坚守一周,就有人来救我们。”
这回答让维沙塔脸庞不由得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大公还在这里藏着掖着,而且脸上还带着那种玩味的表情。
“您的意志。”
最后维沙塔也只能这样说道,话语里面满是无奈。
但是没人看到的是,当他转身离开时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放松,终于不用听他们那敏感的话题了。
维沙塔刚才就意识到这是留里克家族的内部纷争,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不过准确的说,是不能让作为留里克大家长的雅罗斯拉夫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起码明面上得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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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三章 神秘援军
维沙塔麻利的下去执行大公的命令,当他离开罗斯季斯拉夫和祖父也继续起他们的讨论。
“祖父,您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可以做的不多,明确跳出来的只有一个阿拉尔,至于和他勾结的人……那人做事很干净,没能留给我什么线索,基辅的消息也还没来。”
“是吗?您说得就和我的老师一样呢。”
罗斯季斯拉夫有垂头丧气,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把这些告诉祖父了就可以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但内心终究还是有些幻想的。
“你的老师?卢卡是吧,他是个聪明人,这样说很正常。但也不用太担心了,小心即可。”
雅罗斯拉夫提起卢卡语气带着认同,而且还有一些回忆的神色,卢卡也是他的熟人了,就是他把卢卡派到北方担任主教的。
本来卢卡是前去辅佐他的长子为未来统治罗斯做准备,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他的长子就那样死了……
“唉,算了,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那换个事情吧,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来救援我们吗?”
罗斯季斯拉夫不想继续讨论此事了,换了件事转移注意力,那就是当下他最好奇的事情。
“这个啊……”
雅罗斯拉夫的脸上又出现了之前玩味的表情。
“你好好等着就是了,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意外的。”
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现在的祖父就像是藏好了糖果等人来找的孩子一样,应该说老小老小吗?老了就又像是小孩子了——当然,这话他可不敢直接对祖父说。
“去整顿你的士兵吧,再过几天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也会获得更多的线索,这几天要做的只有养好精神而已。”
“好吧,一切都如您所愿。”
雅罗斯拉夫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只能听令,对大公告退后便离开了城墙,留下雅罗斯拉夫一个人在此。
大公则继续自信的看着下方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那里的不是敌人,只是还没死的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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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公的命令之下,本来躁动的军心也随之安定,毕竟众人对基辅大公的权威十分信任,雅罗斯拉夫统治罗斯国土几十年了,他的权威的毋庸置疑的。
而在对将领们表示援军即将到来之后,大家的战意反而燃起,都在等待援军来到那一刻杀出城去获取荣耀。
因此尤里耶夫没有一丝被优势敌军包围后的慌乱和恐惧,反而兵士都在认真的整军备武,预备战事,不知道还以为是城外的反而被包围了。
一开始尤里耶夫市民情绪很糟糕,刚刚摆脱围攻然后又被围攻,情绪被折腾得一惊一乍的,就像是惊鸟一般,但很快大公军队的表现抚平了他们的慌乱,那些贵族都不慌,那自己又慌什么。
以为大难临头的尤里耶夫市长和主教可以说是最意外的了,本来他们以为接下来得组织民众过上一段艰苦的日子,但却变成了战意满满的各路兵士寻找训练场地。
罗斯季斯拉夫这段时间没有闲着,他忙着整顿亲随和亲兵,温习技艺,调整身体,以求达到最好的状态。
他更是亲自带着亲随在训练场上奔驰,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骑兵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很关键,只要抓住机会,自己就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在训练期间维沙塔专门找了他好几次,父亲的密友向他表示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和他的家族都会坚定的站在罗斯季斯拉夫一边。
诺城王子对此非常感动,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诸留里克里面最弱的那一个,这位位高权重者却把注下在了他身上。
同时他也不由得感谢起父亲,感谢父亲为他留下来了一位如此真诚的挚友。
就在尤里耶夫城内战意冲天之时,城外的楚德人也没有闲着,有序的搭建起围城工事,并堵塞了尤里耶夫旁的河流,摆出了一副长期围攻的样子。
楚德人的战略是无比正确,在雅罗斯拉夫的5000大军涌入之后,城内的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两周,他们只要保持包围,接下来饥饿会完成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罗斯人正对着他们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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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信号来得非常突然。
最初只是深夜里楚德营地一场火灾,一开始没有人在意它,蛮子们总是时不时搞出来一些破事,他们还没法克服自己那些陋习,而这些陋习就会带来乱子。
但是随着这火焰变成弥漫在整个营地的大火,喊杀之声也响起的时候,再迟钝的人都注意到了一件事——开战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当号角声响起之时,整个城市就醒了过来,众人都立即意识到等待的那一刻已经到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麻利的套上链甲衫,走出房间后他看到的是一幕混乱中带着秩序的场景:
人和马在无处不在的寒气里跌跌撞撞,亲随纷纷跃上不住吐气的战马,亲兵则边跑边扣上剑带,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站定。
“都准备好了吗?那就让我们出发吧!”
“为了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率着他的队伍在尤里耶夫铺满木板的街道前进,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士兵,他们汇入了罗斯季斯拉夫的行列,就像是支流汇入主流一般,让队伍更加庞大。
当罗斯季斯拉夫到达城门时,本以为会是第一个到的他,却赫然看见了祖父和维沙塔的军势已列阵于此,亲兵沉默的排列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王公的命令。
“哦?第三个是你?罗斯季斯拉夫,你把部下调训得很不错嘛。”
见到罗斯季斯拉夫之后,维沙塔赞赏的说道,而祖父也投来了带有同样情绪的眼神。
“看样子你带来的人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那个臭小子连信号都不发就直接攻击了,就像是惊雷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急切,我们也得赶紧点,不然就赶不上战斗了。”
“遵命,大公!”
众人齐声应道,而雅罗斯拉夫一骑当先穿过大开的城门,在他的身后则是无数手持钢铁的军兵,留里克的三叉戟随风飘展,在黑暗中展现留里克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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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破阵之势
罗斯的军势奔出城门,无数军马随着智者大公前进,声势之大一时仿佛天地都随之震动。
于黑夜中行军本是一件极难之事,但楚德大营的火焰毫无疑问指明了前进方向,无数的刀兵之士向那正被战火所笼罩之地冲去。
前进的罗斯人很快就遇到了敌人,那是刚从混乱营地里逃出的部落民,现在他们刚出火海又入狼窝,撞上罗斯的兵刃。
见到罗斯军势时楚德人发出了惊慌的呼喊,但其中勇敢之士还是蛮横的站在了所有人之前,这些老战士很清楚只有打败眼前的罗斯人才能赢得一线生机,那么就战斗到底吧!
而罗斯的军马毫不犹豫践踏了过去,这些楚德人就这样被撞倒,被踩踏,被杀死,他们的鲜血是罗斯人今日的第一场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的骑矛用力往上一捅,那慌张逃跑的敌人就这样被钉死在了地上,王子的骑矛也随之脱手。
下一刻王子拔出了长剑,并顺势捅死了试图反击的敌人,剑尖咬入布衣下的身躯,鲜血随之喷出。
当罗斯季斯拉夫连斩两人后,他抬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只是一轮冲锋他们就击溃了这上百楚德人,战场上满是蛮人的尸体,更远处是溃兵正在逃命,空气中则散布着刺鼻的铁锈味和痛苦的口申口今声。
“维沙塔,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你们的人继续前进。”
浑身鲜血的大公走了上来,作接下来的布置,眼睛却死死盯住了混战中的楚德大营。
“大公,您为何不合我们一起冲击?”
士兵之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人们都正渴望着大公带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呢。
“因为我是统帅,而不是一员骑将,好了,快去执行你们的任务!”
大公的威势体现无遗,基辅王座的主人话语里满是不可拒绝之意,众人也立即不再有任何意见,纷纷按照大公的命令杀向混乱的战场。
而罗斯季斯拉夫则眯起来了眼睛,祖父表现得很好,但是有些可瞒不了后世来的他——智者虽然工于心计且善于运营,但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战场良将。
今天大公的表现让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确认了这点,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率军杀入敌阵,取下敌酋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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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人的攻击让楚德人直接陷入了两面围攻之中,罗斯的军马踏破楚德人辛苦修建的工事,杀向他们那毫无防备的后方。
楚德人的围城工事建的很好,拒马壕沟一应俱全,只可惜现在没有人守卫那么好的工事,因此被罗斯人轻而易举的拆掉,骑兵把套马索套在拒马之上,随后驱马把拉开。
“前进!罗斯人!把他们杀光!”
罗斯季斯拉夫已换上了新的骑矛,他正于楚德军营之中奔驰,扎死一个又一个嚎叫慌乱的敌人。
诺城王子是第一个杀入营地的罗斯人,他和亲随穿过亲兵拆掉的工事,直接冲挤满了逃兵的大门碾过去,制造出一条条血肉之路。
面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冲击,本心怀骄傲的敌人却纷纷退缩,根本不敢与罗斯人战斗,那黑夜的袭击已让他们士气尽丧,这新的攻击自然没有胆气应对。
罗斯季斯拉夫前进的道路两侧都是正在燃烧的窝棚,野蛮人那毫无章法且堆满杂物的营地就是这样,只要火烧起来,那么它蔓延得就会非常快,就像是狂奔的野兽一般覆盖整个军营。
时不时可以看见燃烧的倒霉蛋惨叫着跑过,然后被罗斯人插死或是再次丢入火中,被焚者的惨叫是那么的痛苦,哪怕是久经战阵之人也不愿聆听。
楚德人之中的勇士也努力聚集起战士和新的敌人战斗,但是当罗斯季斯拉夫和亲随用骑弓射出一轮轮箭矢之后,这些本就意志动摇的敌人立即就一哄而散。
诺城王子现在已经不记得什么计划什么全局了,一场接着一场的厮杀让他的肾上腺素几乎爆炸,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种感觉,所谓“战斗的快感”是吗?他现在体会到了,也沉浸在了其中,他只想要斩杀更多的敌人。
脑海已经被战斗的渴望占领,而一波波弱小的敌人不断涌来也满足了他的需求,只要马队冲上去斩杀或是撞翻一两个人,那剩下的就会立即崩溃,接下来就是痛快的杀戮了。
楚德人的反击在他看来是那么羸弱,罗斯季斯拉夫数次被长矛兵刺中胸口,但紧密重叠的钢片都挡住了攻击,而那愚蠢之人下一刻就会被斩杀于马下。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但钢片轻松的就将其弹开。
就像是赶鸭子一样,罗斯人赶着溃兵前进,溃兵冲散了后方楚德战线,并把他们裹挟其中,罗斯季斯拉夫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推进着。
“大人,您看那边!”
在罗斯季斯拉夫借着马力用扬递过来的备用骑矛穿透眼前楚德战士的鳞甲,拔出滴血的长矛时,扬的声音传来,把他从战斗之中唤醒。
随着那声音望去,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在营地的中心一伙全副武装的楚德勇士正围成战团,而他们保护的则是阿拉尔,那爱沙尼亚诸部的共主,而阿拉尔的旁边就是指挥全军的大旗。
在他们的身前,部落民正在拼命抵抗进攻者。
如果说阿拉尔现在很惊慌,那么至少没有在脸上表达出来,诸部的共主神色如常,依然平静指挥身边的战士,并呼喊更多的楚德人靠拢。
这明显让动摇的局势为之一变,慌乱之人看到这一幕也多少恢复了信心,并再次集结于战旗之下。
罗斯季斯拉夫被杀戮控制了的大脑一下子也得以清醒了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杀入了敌人的中心了吗?
冷静下来的罗斯季斯拉夫观察起整个战场,然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断的前进,但由于楚德人在骑兵们面前都是一触即溃,因此步兵们还是跟上了王子的脚步,他这马队并不算是孤军深入。
亲兵们气喘吁吁的跟上王子的骑兵,衣甲上也满是鲜血,不过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战意,像是要焚尽一切敌人,刚才的战斗利他们都是捡骑兵的残羹剩饭,这一应该让这些战阵之士很不爽了,他们居然被一群少年抢了风头。
罗斯季斯拉夫此时也得以看见了那些祖父一直不说的援军的身份了,入目所见的尽是甲士,他们口中操着诺斯语,关于奥丁和耶和华的战吼不断响起。
诺斯人?祖父这是叫了一支维京海盗?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不过马上他就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因为他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得做——取下阿拉尔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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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五章 北方惊雷
“诸位!蛮酋的脑袋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他我们就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罗斯季斯拉夫剑指那于甲士保护之下的爱沙尼亚蛮酋,那就是军功,那就是荣耀,那就是格赏。
“随我来!我们要取下他的脑袋!”
“为了胜利!”
伴随着众人战吼的,还有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所有人都明白胜利就在这一刻了!
阿拉尔的亲卫亦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他们摆出严正态势以应对即将涌来的敌人,一伙亲卫呼喊着对罗斯季斯拉夫摆出了战阵。
只不过首先到来的却是罗斯人的箭矢。
罗斯季斯拉夫在弦上了一支箭头尖而长的箭矢,这是特质的破甲箭头,由诺城的箭匠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打磨而成。
而它的威力也证明了它配得上耗费的心力,无论是锁子甲还是鳞甲,都难以挡住这凌厉的一击。
王子选中的是处于簇拥中的甲士,此人显为众人之首,正举着短斧对众人呼喊着。
离弦之箭带着凌厉气势射向那扯着嗓子大吼的亲卫,精准的扎中他的胸口,铁环无力抵挡这有力的一击,在箭矢威力之下破碎撕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楚德亲卫还因首领倒下而发愣时,罗斯王子的骑兵践踏而来。
罗斯季斯拉夫于战马之上弯弓搭箭对准眼前的敌人射去,箭矢穿刺那人眼眶。而战马本身则撞翻了树起盾牌的楚德人,把其踩踏于马蹄之下。
亲随们或是用刀剑,或是用骑矛,或是如他们的王子那般使用骑弓,不过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仗着战马冲入敌阵肆意践踏。
楚德阵线随之崩溃,他们无力与马上的敌人作战,在罗斯人的掩杀下溃不成军。他们纵然身为阿拉尔亲选的楚德亲卫,但此刻战士荣耀已经消失,勇气都如风中细沙一般逝去。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撕破了敌人阵线的罗斯季斯拉夫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很清楚这只是击溃部分楚德亲卫而已,阿拉尔的主力依然严阵以待。
在王子的大嗓门下众人停止了追击,罗斯季斯拉夫的一系列战斗表现已使得众人信服于他,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年长亲兵也是如此。
在另一边,兵甲护卫之下的阿拉尔只感觉无比糟糕,前些日子他把罗斯人的大公包围于此,结果今夜就被夜袭的诺斯人逼到如此境地。
在袭击开始之时,他本作为依仗之一的爱沙尼亚维京人在战斗开始后就立即背叛了他,叛徒们在营地里放起来了火,火势则以野火燎原之势燃烧了起来。
整个楚德军的秩序被打乱后,袭击者以极其狂暴之势杀了进来,这些身着厚甲的诺斯人以毫不惜命的姿态撕破了他们的阵线,接下来就是不断地败退,战火一直烧到了他的面前。
阿拉尔现在内心陷入巨大的抉择压力中,现在正面有诺斯人大军压进,侧面又是罗斯人的骑兵,可以说是必死无疑,除非他逃跑。
但若是逃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局势也不比死亡好多少,尤里耶夫之围本就是赌上一切的豪赌,豪赌失败后若想翻盘那可太艰难了。
不过他的思考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他的正面,狂野的诺斯人突破了他的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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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德人的盾墙被彻底撕碎的那一刻,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看到了这些袭击者的首领,他就是第一个突破敌阵之人。
那是个高达两米的壮汉,全身都包裹在锁子铁环之下,脑袋则处于有翼铁盔保护中,他沐浴于鲜血之中,但鲜血显然都是愚蠢挡在他面前之人的。
首领一手持斧,一手持盾,盾牌是面橡木盾,这种盾牌质地坚固,但易因重击而爆出大片木屑和碎片,因此也容易损坏——不过北方遍地都是橡木,倒也无所谓了。
那人突破战阵之后,继续他的砍杀,接下来,寒光随之消逝,血花并裂而出。
第一个迎上来的楚德人被斩杀了。
战斧毫不迟滞,避开亲卫锁子护腕,当那人哀嚎之时,又是一击从肩膀一直到心脏。
接敌的亲卫们见此不由得迟疑了起来,但箭在弦上,无论是处于职责还是位置,都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首领手握战斧,自如的在敌群中厮杀劈砍,此人表现出的力量使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侧目,无论是串联的铁环还是重叠的钢片,对他来说都如同羊皮纸一般脆弱。
首领的卫兵们也涌了上来,皆身着重甲与敌战斗,他们与敌人冲锋、相撞、刀剑相向,用勇气和决心与敌战斗。
双方的战士不断倒下,尸体一具叠着一具,楚德人的明显居多,诺斯人展现出的士气和战斗力都压倒了他们。
那诺斯首领突然猛冲向身前的敌人,将围杀他的两人撞翻在地,接着抡动斧头砍入他们的头盔。
此时有个亲卫试图上前偷袭,然而下一刻首领就起身挥出一击,那人的胸口多了一道可怖的伤口。
楚德人没能在如此残酷的战斗里面坚持多久,亲卫们就像是溃坝的大堤一般崩溃,他们的士气本就因劣势的战局而衰落,现在这战斗更是给予了最后一击。
毫无疑问,诺斯人取得了全面胜利,楚德人现在都不要命似的想要逃出战场,没有人想要反抗,没有人想要聚集,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抵抗的信念已经消失。
就连那大旗也被溃兵冲垮,像是垃圾一样倒在尘土之中。
在楚德溃兵们的后面是追杀的诺斯人,但他们并没有沉浸于砍杀之中,而是熟练的拿出绳子把被打翻的倒霉蛋绑起来。
就这样,就那么短时间内楚德人就被全面打垮,这让在一边观看了全程的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惊讶。
诺城王子让部下也加入追击中,他本人则策马步入战场之中,看到那首领立于尸体之中,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
那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非常有北方风情的脸以及一把标准的诺斯人胡子和长发。
“我是挪威之王哈拉尔德。”
名震诸洋的北方惊雷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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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六章 当世传奇
“你的装备、你的部下,还有你的行为。”
“白银般的链甲,削铁如泥的宝剑,身边簇拥全副武装的精锐。”
哈拉尔德,挪威的至高王报上名字后说道,将观察到的一切展露在年轻的罗斯王子面前。
“你就像是初次狩猎的狼仔般渴求功业,看得出你经历战事不多,满身都是难以收敛的血勇之气。”
“我想,在罗斯也就有一人符合我提到的一切,我的侄子,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哈拉尔德叔叔,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您,没想到祖父所安排援军就是您了。”
面对北方惊雷,罗斯季斯拉夫麻利的翻身下马,内心松了口气,然后微微低头以表达敬意,这敬意是发自内心的,诺城王子很清楚这位国王创下了什么功绩。
“无情者”、“北方惊雷”、“保加利亚纵火犯”,这些带着恐怖意味的绰号都属于他面前这位国王,著名的哈拉尔德·哈德拉达,在这些名号的背后,是一件件丰功伟绩。
哈拉尔德本人就是一部传奇,年轻时流亡在外,前往拜占庭充当佣兵,创下无数值得萨迦歌颂的事迹,打造了自己的战团,在南方以“保加利亚纵火犯”之名闻名于世。
功成名就之后,他前往基辅迎娶曾经高攀不起的基辅大公之女,然后带着妻子和部下回到了北方,用火与剑夺回兄长丢失的王位,成为了挪威至高无上的统领。
而现在,他开启了和丹麦王的漫长厮杀,并毁灭了北方最繁华城市之一的海泽比,让他的萨迦诗歌又多了一项功绩,整个北方的勇士都以哈拉尔德为榜样,此乃当世的传奇。
“岳父既然要以身犯险,那我又怎能不配合呢?而且这样也好,我又耍了丹麦的白痴,估计斯温现在还在海峡里傻乎乎的等着我呢。”
哈拉尔德对罗斯季斯拉夫一副熟络的样子,他也的确和诺城王子很熟络,过去几年里他没少来诺城贩售战利品和奴隶,以及购买补给,自然没少和作为诺城王公的父亲打交道。
罗斯季斯拉夫因此也得以见了挪威国王好几次,并和这位叔叔结下了还算不错的关系,这也是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他时松了口气的原因。
“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真是可惜,那样一位勇士应该死在真正的宏伟战场才对。”
哈拉尔德的语气非常平常,毕竟对于这位传奇来说,死亡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早已不能让他的内心有什么触动了。
对他来说,最大的惋惜就是弗拉基米尔这位他认可的壮士没有像歌谣那样壮烈的死在战场上,在他看来这才是壮士的归宿。
提到父亲,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有些神伤,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们可是在战场上呢。
说到战场,现战局已定,楚德大军已无任何集结的可能,挪威人正在肆意追杀逃兵,抓捕俘虏。
而罗斯的主力现在才到达战场,正碾碎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楚德战团。
“哈拉尔德叔叔,您可真是不负‘惊雷’之名。”
诺城王子的话语里带着羡慕,挪威国王靠着自己的力量就击败了楚德大军,罗斯人只是来锦上添花的,他若能拥有有如此劲旅,怎会陷入当前的尴尬局面。
但罗斯季斯拉夫也明白这只能想想了,哈拉尔德的精锐在帝都的街道、在保加利亚的原野、在小亚细亚的丘陵都有挥斧斗战的经历,是名副其实的百战精锐,要想握有如此战力,不知得付出多少金钱和人命呢。
“这得多亏了爱沙尼亚诸岛的诺斯同胞们,若不是他们那把火,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取得胜利。”
罗斯季斯拉夫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挑,“您居然让他们降服了?”
作为诺城王公之子,罗斯季斯拉夫是很清楚分布在爱沙尼亚海岸诸多岛屿的诺斯人多麻烦,在哈拉尔德掀起席卷整个波罗的海的浪潮之前,他们可是东波罗的海最大的海盗来源。
“我只是许诺他们加入劫掠罢了。”
哈拉尔德的回答带着轻松,而诺城王子也不奇怪诺斯海盗的倒戈了,哈拉尔德从海泽比获得的丰厚战利品诱惑着波罗的海每一个志向远大之人,现在哈拉尔德给了机会,那他们自然就会前仆后继的钻过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和哈拉尔德两人不顾身上的血污,就站在那里聊起来,哈拉尔德并没因罗斯季斯拉夫尴尬的政治地位对他的态度而有什么变化,他的眼中只有勇者和懦夫的区别。
罗斯季斯拉夫则很看重与哈拉尔德的关系,要是能有这位国王作为盟友,他未来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当两人就着北方局势交流时,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楚德人最后的抵抗已被罗斯军队的盾墙而粉碎,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捕奴大赛,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这群蛮族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此。
到处都是被打晕并捆绑的失败者,他们和尸体堆在一起,自此后他们已不是人了,而是胜利者的财产,这些一文不值奴隶在南方将会换到真金白银,这比他们的烂命值钱太多了。
嘀嗒的马蹄声在两位北方壮士身后响起,两人回头看去,智者与亲卫们已经到了,而看着满身血污的女婿和孙子,大公难以抑制的皱了眉头。
“哈拉尔德,你总是把自己搞得满身血,你早晚有天得死在战场上。至于罗斯季斯拉夫,你别和这家伙学,他就是在玩命。”
“哈哈,我还巴不得如此呢,没准女武神可以带我去瓦尔哈拉呢。”
哈拉尔德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还提到了异教的女武神,但智者没有接着说什么,他很清楚这女婿的脾气,和他说起来那就没完没了,而诺城王子则默默点头,他是小辈,得放低姿态。
“阿拉尔那混蛋死了吗?”
智者没有就卫生问题继续说什么,很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他最在乎之事。
“那家伙很滑溜,让他跑了。”
哈拉尔德绕了绕后脑勺,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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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七章 奴隶金银
哈拉尔德这样雅罗斯拉夫也不能多说什么,挪威国王终究是请来的客军而非大公的部下,对因亲族情谊而来的战友可不能要求太多。
而且阿拉尔只身逃走此事也无伤大雅,一个丢光了族人和亲卫的楚德军阀除了缩回山堡里等待大军讨伐外,还能做什么呢?而且现在连他曾经的部下和族人都想要他的脑袋了。
楚德诸部团结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可以为他们赢得利益,但他赢得的只有死亡和杀戮,而且还有他请来的各路援军,这些人都得找他“算账”呢。
而且这些势力互相之间有各种宿怨,没准没多久就互相打起来了。
当最后的楚德逃兵躲入森林,攻击者们发出仿佛将直达云霄的欢呼,胜利的喜悦充斥在每个人心头,而像是鸭子般被赶在一起的战俘则代表了无数的真金白银,让人更是振奋。
尤里耶夫很快派出人员清理战场,而在市民清理战场并统计了战果之后,众人发现这是一场真正的大胜,光是被俘的楚德人数量就达到了上千,而罗斯人和挪威人的损失不到百位之数。
至于战利品,除了北方烂大街的毛皮外,值钱货就是武士和酋长的金银装饰与琥珀饰品,琥珀可是北方的黄金,是很不错的战利品,若是卖到南方去则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哈拉尔德理所当然的获得了俘虏和战利品的大头,挪威国王的策反和突击乃是此次胜利的关键,不过他并没有接受奴隶,而是把它们全部贱卖给了智者,换了一批粮食和盔甲,以及各种修补船只的物资,这是其舰队正紧需的东西,他来波罗的海不是来旅游的,一路都在和丹麦长船激战,船队的损耗还是不小。
剩下的俘虏和战利品则在众人中分配,雅罗斯拉夫大公很大方的把属于他的份额让给了其他人,这慷慨的行为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
罗斯季斯拉夫作为冲在最前的先锋者,获得了上百个奴隶以及数件琥珀饰品,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也是祖父对他武功的奖励。
当然,也有人对战利品分配不满意,但大公挺进爱沙尼亚的决定压制了这些声音,博得荣耀和财富的机会还很多,既然还有机会,那谁还会在那里哔哔赖赖呢?
尤里耶夫城郊一战后,罗斯人和挪威人的联军没有耽搁很久,只是休整了一日就开入爱沙尼亚的地界,他们将用火与剑来“耕耘”这片土地。
楚德人对此猝不及防,他们本以为罗斯人不会进攻,毕竟罗斯人已经抓到了那么多青壮,这是楚德诸部可以提供的最大财富了。
但现在看来,罗斯人这是要扫穴犁庭赶尽杀绝啊。
爱沙尼亚低矮丘陵的山堡根本无法抵抗大军,当超越当地人想象数量的甲士冲上时,那矮得可怜的土墙和木垒根本挡不住勇猛之士。
而被攻破后的山堡的命运也不言而喻了,大部分男人都被杀死,而妇女则遭受了难以言表的折磨,最后所有的幸存者都将被作为奴隶押往罗斯卖掉。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联军在爱沙尼亚炮制了无数这样的惨剧,爱沙尼亚的楚德人面对这一切似乎除了逃入山堡外就想不起来其他办法了——不过也只有山堡可以保护他们了——而联军像撬开龙虾壳一样撬开那并不坚硬的外壳,享用美妙鲜明的虾肉了。
除了奴隶之外,联军获得了不少琥珀制品和原石,波罗的海地区从现在到未来,都是世界最大琥珀产地,不断有琥珀从海中被冲上海岸,而楚德诸部手中琥珀数量自然可观,这也是当地重要的外贸商品。
不断有成功赚得盆满钵满之人退出军队,联军也没法对这些人做出什么限制,一是组织力做不到,二是大公征集起这支大军本就是用战利品的诱惑,没道理人发财了不让人离开。
但联军的兵力在不断增加,对财富的渴望吸引着新人加入大军,毕竟这可是两位顶级统治者带着大家发财,机会可太难得了。
而且功成身退之人的归乡也有利于更多新人的加入,毕竟没有什么比实际例子更有宣传效果,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没几个人会拒绝的。
诺城辖区内的一些楚德部落还派出了主力,他们对爱沙尼亚的同族没多少同族之情,趁着现在发财才最重要。
可以说,整个北罗斯都因这场战争动员了起来。
为了更加高效的捕奴与管理奴隶,大公还特意从基辅调来了一队黑帽军,这些依附于罗斯的游牧民除了担任戍边守卫外还是最好的奴隶捕手,而他们也有着丰富的此类经验,大公大部分时候雇佣他们来到罗斯内陆不就是为了捕奴吗?
黑帽军的骑手也很快表现出了他们的价值,这些家伙只需要几个当地向导,就可以把密林里躲藏的楚德部民赶出来大半,然后给他们套上枷锁,让他们成为奴隶。
奴隶队伍因此变得越来越大,黑帽军在这些事情里表现得如鱼得水。
对此罗斯大公和挪威国王都显得兴致缺缺,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对于这两位久经战阵的王公来说,这不断的撬壳吃肉抓奴隶的确是有些无聊了。
不过他们的无聊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他们获得了一个消息——很多楚德人集结在了阿拉尔的山堡中。
在联军的攻击下,楚德人除了逃向更西边或南边以及那些毫无人烟的密林外,很多楚德人都往阿拉尔德山堡集结而去,这是整个爱沙尼亚最为坚固的山堡,那些分歧和矛盾现在都被放下,他们明白唯有团结一致才有一线生机。
而在获得这个消息之后,联军立即向着那里开进,毕竟这场战争的主要目标本就是这曾经的楚德诸部之主的脑袋。
到达那山堡后,联军迅速扫荡了附近被拒绝进入堡垒的楚德部民,接着搭建起围城营地,摆出长期围攻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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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章 伪善之人
蛮荒的古老北方大地上,透过帐篷的射来的阳光叫醒了罗斯季斯拉夫王子,他穿上羊毛大衣,从行军床上爬了下来。
走出帐篷,罗斯季斯拉夫看见的就是黑帽军标志性的黑帽子,这些为罗斯戍边的骑手正大咧咧的聊着杀戮和抢劫的事情,诺城王子的露面也只是让这群游牧民瞟了一眼而已。
黑帽军不喜欢这个留里克小子,他总是在掠奴时用谴责的伪善眼神看向他们,就好像他道德高洁如圣人,可不就是他带他们攻向楚德可怜虫的村庄,装什么圣人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父亲他说今天会回来。”
掌旗官扬出现在王子身边,他的兴致很高。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侦查的,除了那山堡里的,没有任何楚德人敢站在我们面前。”
循着扬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看向了那丘陵之上的山堡,比起他们曾经攻克的所谓“山堡”,这座山堡有着高深而宽阔的壕沟,壕沟里遍布各种陷阱,以及用石头垒成的巨墙,在爱沙尼亚这地界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堡垒了。
再加上以这座山堡为中心辐射分布的数十座富裕村庄,这是阿拉尔得以引领楚德诸部的根本。
但现在村庄都已化为了灰烬,曾经种满了作物的农田已被士兵的铁靴践踏并立起容纳大军的营帐,智者的三叉戟和无情者的乌鸦遍布其中,联军的帐篷把那高高在上的山堡包围于其中。
“不管怎么说,我们去迎接维沙塔大人吧。”
罗斯季斯拉夫不想就战事多说什么,战事中的暴行搞得他有些心烦,他不愿意多谈。
扬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子一眼,年轻的掌旗官看来罗斯季斯拉夫最近着实有些奇怪,他总是在捕奴和烧村时流露出厌恶和不忍的情绪,作为一位投身战阵的王公,不是应该视这些如呼吸一般自然吗?
不过扬从未把内心的疑惑说出,罗斯季斯拉夫是主君,他只是臣子,臣子不应妄评君主。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只是太仁慈了,相信时间可以让他褪掉这些软弱。
两人穿过喧闹的行营,格兰瓦和几个亲兵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尤里耶夫的那场战斗后父亲的亲兵已对他完全信服了,把他当做主君侍奉。
联军营地正忙碌得很,无数工匠正加紧制作各类攻城器械,从帝都雇佣而来的工程师正在调试他们的宝贝弩炮,为了这些弩炮祖父可花了不少钱。
罗斯人和挪威人的士气都很高昂,罗斯季斯拉夫听到最多的就是众人对那座山堡中有多少战利品的讨论,没有人认为他们可能失败,老兵们将下一战视为必然的胜利,新人则充满投身战场博得荣耀财富的渴望,每个人都渴望杀戮,渴望战争。
“啊,正好有人来了。”
当两人走到营地门口时,他们正在看见了一行队列正在走来,扬不由得兴奋说道。
罗斯季斯拉夫举手齐额,辨认出领头的骑手正是他们等待的维沙塔。
维沙塔端正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包囊里鼓鼓、脸上带着笑容的罗斯士兵,被锁链系着的俘虏在他们后面垂首抽泣,随行的黑帽军嘻嘻哈哈地对奴隶们指指点点,以这些人的狼狈样子找着乐子。
“看来父亲获得了不少战利品。”
扬兴奋的说道,但旋即又带着担忧看了眼他的王子,好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波动。
“维沙塔大人,看来您获得了一场胜利,恭喜您了。”
“解决了几个部落罢了,这点人也敢反抗,真是不自量力,倒是让我的小伙子发了财。不过我也不和您多说了,士兵需要修整,奴隶还得安置。”
维沙塔满脸的不在乎,那些战斗实在小儿科,只是一轮冲锋,楚德人就土崩瓦解了,然后就是愉快的烧杀抢掠。
“当然,您自便。”
罗斯季斯拉夫让开了道路,让王公的军队得以通过,罗斯士兵和黑帽军很快就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而接下来的,就是那些可悲的奴隶。
奴隶们肉眼可见的遍布悲伤,他们情绪低落,宛如一群行尸走肉,其亲朋好友基本都死在了罗斯人的手里,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无比幸运,但在经历巨大打击后这样活着又和死又什么区别呢。
但更悲惨的还是等着他们,这些人里的男性大部分要么去当舰船上的划桨人体燃料,要么在某个农场当一辈子牛马,至于女性运气好点可以嫁给某个买老婆的单身汉,运气不好就得在女支院过一辈子了。
看着那些衣着破烂,满目疮痍的奴隶,以及他们身边肆意打骂嬉闹的黑帽骑手,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想起老师的教诲,“统治之道即为率兽食人之道。”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贴切了。
而他也只能庆幸自己是位高贵的留里克,若是不幸被俘有人管有人赎,至于这些束手待屠的普通人,他们的命运就像是风暴中的弱枝,随时可能断裂。
很多时候罗斯季斯拉夫都不由得动起恻隐之心,他那现代人的价值观难以容忍这些丑恶之事,但在这个时代这些都是常态。
就连他的亲随和亲兵都视这一切为天经地义并参与其中,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自己在身边许多人看来实在是太伪善了,就这个时代来说也的确如此。
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十年了,但接受战争里那最为残酷的一面还是需要时间。
而之前的岁月里他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了,没能深入接触这些最残酷的景象,现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但好在这终究只是小问题而已,罗斯季斯拉夫虽看不惯这一切,但他还不会因此而拒绝命令,拒绝指挥,从这点来说,他也的确很是“伪善”呢。
想到这些罗斯季斯拉夫就不由得自嘲的笑笑,他这可真是矫情,像个畏畏缩缩的弄臣一样。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不知道的是,在那被包围的山堡中,真正的“弄臣”们正在上演一出拙劣的政治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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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 血腥闹剧
“别犹豫了!投降吧,现在向大公投降还可以获得一线生机。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个懦夫!那个罗斯人杀了那么多族人,你居然要投降,而且你以为你去舔雅罗斯拉夫的靴子他就会放过你吗?”
“那就无脑的对抗到底?你这傻子,愿诸神赐予你智慧,看清局势吧,我们不可能翻盘的。”
“你们都是懦夫!应该出城和罗斯人决战!尤马尔(备注1)会眷顾我们的!”
吵闹充斥着阿拉尔的厅堂,打扮各异的楚德酋长正为了出路而争吵着,众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不时挥舞拳头表达强硬,或是直接愤然离场,甚至还有人直接打起来,就好像这样可以加强话语权一般。
这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是复杂,从盟友到敌人,什么样的关系都存在于此,哪怕是阿拉尔还领导着楚德诸部时都没法让这群人坐在一起,而罗斯人带着火与剑而来反而做到了,不得不说这可真是讽刺。
阿拉尔端坐于松木长椅上,他的脖颈上有着一枚硕大的琥珀首饰,哪怕在这琥珀产地它也是稀罕之物。
年轻的侍卫们全副武装,持斧随侍于主君身侧,展现其作为领主的权势。
楚德军阀的手指在扶手上上上下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淡漠的看着眼前这幅喧哗画面。
眼前这群人是爱沙尼亚大地上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可现在却像是村妇般在那里声嘶力竭的争吵。
真是难看。
阿拉尔不屑的看着争吵的酋长们,就像是在看一群弄臣在上演滑稽剧一样。
尤里耶夫一战后他们像是抛弃垃圾般抛弃了自己,现在却又像是牛皮糖般靠了过来,还怎么都甩不了。
罗斯大军进入时阿拉尔就意识到罗斯人所图甚大,雅罗斯拉夫这次是要斩草除根,为此他多方奔走筹集力量,但却根本没有人理他,哪怕是对罗斯入侵最悲观的人,也认为这支大军不过来杀他阿拉尔的,不会波及其他人。
所有人都唾弃他的奔走,唾弃他的使者,甚至还把使臣的脑袋插在长矛上,说什么是为给被他引向死亡的族人复仇,阿拉尔对此只觉得可笑,那么想复仇怎么不去找罗斯人啊?
现在倒是好了,罗斯人用火与剑沐浴了这片土地,这群短视的蠢货终于意识到他所言之正确,站在了他这边,但如今哪怕是加上自己手上的部队都不够罗斯人打了。
这山堡里只有一千人,这就是整个爱沙尼亚最后的精华了,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成了奴隶。
而且令阿拉尔更加恼怒的是,这群丧家之犬居然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阴谋,而他们的阴谋只让他觉得可笑。
不过说到阴谋,阿拉尔不由得想到他在基辅的“盟友”,得,自己的豪赌失败了,这下全然给这位作了试探的棋子了……
突然,众人的讨论骤然停止,因为厅堂的大门已经打开,阿拉尔派出和罗斯人和谈的使者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使者,哪怕是最狂热得好战者也是如此,大家都想要知道和雅罗斯拉夫的谈判结果。
而阿拉尔也从神游之中醒来,他明白,重头戏要开始了,各种意义上的重头戏。
“大人,雅罗斯拉夫明确表示不可能与我们和谈,派去的人质也全部被退回来了。”
黑色的消息让厅堂里直接炸开,人们脸上已经被紧张与慌乱充斥,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和谈的,他们还不想死,而现在和谈之门被彻底堵死了,还把人质都退回来了,这些人质都是在场诸位酋长的至亲,罗斯大公真的要斩草除根啊。
阿拉尔表面上看依然淡漠,但他的手却悄悄搭在了剑柄上,关键马上就要来了。
“阿拉尔,你是不是应该给这一切负责。”
果然,人群之中穿出来了这样的声音,整个厅堂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主座上的阿拉尔,等待着他如何回答,同时也对他施加了无言的压力。
“啧,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阿拉尔脸上的不屑愈发强烈。
“你们想要用我的脑袋去安抚罗斯人,直接说就是了,整这些可真多余。”
阿拉尔一言就道出那声音的真实想法,他早知道不少人打算用自己的脑袋去安抚罗斯人了,只不过看罗斯人摆出来的那架势,这可不是他阿拉尔的脑袋就能打发的。
但就像是人在快要溺死前会抓紧所能找到的一切,这群人自然也把献上他的脑袋作为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喊的人见阿拉尔如此回答,也没有按照预订剧本多说什么了,只见在场半数之人走出人群,拔出刀剑,而未参与者则退到了厅堂的后半部分,看着局势会怎么发展。
“既然你明白,那么我们也不演戏了。”
一个胡子粗野的酋长持剑说道。
“我们需要你的脑袋,阿拉尔。别指望你的人会来救援你了,他们早就被解决了。”
“哦?真的吗?”
阿拉尔拔出匕首把玩着,然后砸向身边的陶罐。
破碎的陶罐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这响声,关闭的大门再次打开,未参与者纷纷让开道路,让全副武装的武士涌入了厅堂,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逼宫者们大开杀戒。而阿拉尔身侧的侧门内也走出了甲士,把主君护在了身后。
逼宫的楚德酋长们根本没想到阿拉尔居然会来这一出,这些卫兵应该已经被控制了才对。
现在他们只能用布衣与刀剑对抗武士的盔甲与战斧,而结果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随着一片惨绝人寰得惨叫,领主的厅堂变成了鲜血的海洋,地板上满是残破的人类肢体,武士的甲胄已被死者的鲜血染红,所有逼宫者都像是待宰的乳猪般被斩杀,而未参与者们则在后面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想,现在大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
主座上的阿拉尔微笑着,但没人胆敢以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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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芬兰-乌戈尔神话的天神在爱沙尼亚的名字,其在其他芬人分布地区还有其他名字,都是指它。
第二十章 势如破竹
本来,罗斯季斯拉夫以为当祖父拒绝了阿拉尔的和谈后,楚德人很快就会作乱把他的脑袋丢出来,但三天过去了,山堡之内没出现任何混乱。
拷问从山堡里逃出的逃兵才知道,原来阿拉尔直接把逼宫者全部屠杀了,并接管了他们的军队,山堡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人胆敢反抗阿拉尔了。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叹此人之心狠手辣,居然如此之果断。
不过被杀者的亲族绝对会与他不死不休的,但对他来说局势都紧张成现在这样了,想来也用不着顾忌了,后患是活人考虑的,死人不用。
楚德人未能内讧这点让联军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只是小小的失落罢了,这只是那智者的一步闲棋而已,攻坚的准备从来都没有停止,到现在联军已经制造了大量的长梯与护盾,还架设起了三架弩炮,时刻可以发动进攻。
而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立于祖父和叔叔身后的群臣之中,众人都一副披胄武士的样子,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场攻城大幕正在上演。
箭矢和标枪组成的豪雨倾斜在大地上,但却只能插在联军的护盾上发出“邦邦”的声音,兵士推着大型护盾稳步前进着,护盾后的弓箭手不断对着城墙仰射,尽可能压制敌人的射手。
像是巨龙一般庞大的攻城车是防守方的攻击重点,燃烧的箭矢在天空中划下明亮火线,但攻城车护板上湿漉漉的毛皮熄灭了火焰肆虐的可能。
攻城车后是列出了龟甲阵的军阵,盾牌和盔甲最大程度保护了他们的身体,只有少量倒霉蛋中招倒下。
当攻城车撞开城门之后,这支力量将给予楚德防御者雷霆一击。
移动护盾很快来到了城墙之下,那高而深的壕沟已经在过去一个月里被罗斯人用沙土杂物乃至是尸体填满,如今已经不是进攻的障碍。
护盾后的弓箭手有序的和城墙上的敌人进行对射,停下后弓箭手的效率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倾斜而出的箭矢甚至一度压制了城墙。
大公的弩炮也开始发威,等待多时的石弹在希腊工程师的口令下射出,它们哪怕是打在城墙上都激起无数灰烬和碎屑,而打在人身上那就直接让那人化为血雾,而每当城墙上猛的出现那血雾时,联军的军阵内都会爆发出一片惊叹与欢呼。
而两位君主和其亲随表现得都很淡定,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哈拉尔德尤其如此,昔日为帝都大军作战时,各种先进的恐怖器械他不知道见了多少。
也就是在这时,罗斯与挪威的步兵开始了冲击。
只着布衣的士兵扛着梯子,在有着较好防护的士兵吼骂之下扛着长梯前进,不时有人被箭矢射倒,但很快就有人接替其位置。
由于弓箭手牵制了敌人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冲击城墙的步兵得以较小的伤亡抵达城墙,搭好梯子,接下来就是激烈而残酷的登墙战斗。
先登者是一群勇敢的亲兵,他们仗着甲厚轻松登上了城墙,轻松的解决了弱小的弓箭手,但是楚德人很快就投入大量预备队,在狭窄的城墙上,亲兵们就这样被堵住,一时半会难以打开局面。
挪威人那边倒是打开了局面,哈拉尔德的精锐们以无畏的姿态杀上了城墙,那场面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想起来了北欧狂战士的故事,任何胆敢挡在其面前的愚者都会为愚蠢付出鲜血的代价,挪威国王看着这血腥一幕时眼神里面满是欣赏。
部分挪威人甚至直接杀下城墙,在街道上和楚德人厮杀。
而在另一边,攻城车已经来到了重兵防守的城门,进入了面临四面八方攻击的杀戮区,各种箭矢和标枪接二连三的插在它身上,它身后的军阵不敢进入,老战士们很清楚哪怕是有甲胄和盾牌都很难在杀戮区内保住性命。
面对那硬木制成的城墙,随着士兵们整齐的号子声,那巨大攻城锤无情的装载了城门之上,那沉重一击下整个城门都在颤抖。
士兵们没有任何停留,很快又一击撞在了城门之上。
撞锤的重击就像是就像是击打在楚德人心脏上的雷霆一般,每一击都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又对此无可奈何。
终于,当那大门在撞锤灌注满力量的一击下彻底破开时,联军的军阵内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与之相应的则是楚德人的哀嚎。
那军阵此刻直接解体,无数的士兵顺着破开的城门涌入城内,内心满怀对荣耀与财富的渴望,这些渴望促使他们战斗越发努力,门洞里传出大量的厮杀声和惨叫,楚德人的盾墙没能挡住狂热的联军战士,只是一照面盾墙就被那如汹涌而来浪潮的狂热“野猪头”破开。
防御者沿着山堡内的街道狼狈撤退,攻击者就在他们的身后追杀,战斗现在转移到了街道上,城墙上的楚德防守者全都头也不回的逃下了城墙,联军的旗帜已经无可动摇得飘扬在了城头。
“我还以为这个阿拉尔的山堡可以坚持得久一会儿呢,现在才多久。”
哈拉尔德发出不满的抱怨,他们准备那么久,结果敌人就这?
“罗斯季斯拉夫。”
大公没有理女婿的抱怨,而是点到了孙子的名字。
“大公,我在。”
罗斯季斯拉夫连忙回应,他完全没想到祖父会叫他,祖父叫他这是要干嘛?然后他想到一个可能,内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带着黑帽军冲入城内,我要看到阿拉尔的脑袋。”
罗斯季斯拉夫立即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这是要他去拿下这场战役的头功,这表示祖父在考验自己啊!
“是!大公,我一定会把阿拉尔的人头带来!”
罗斯季斯拉夫回应道,旋即策马而走。
他的内心不止为祖父的考验而思绪万千,还为自己的一些私事——若是运气好,他没准可以从那个阿拉尔口中获得父亲之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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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困兽之斗
从古至今,爱沙尼亚的低矮丘陵上都分布着很多山堡,为抵抗外敌或彰显权势而建。
它们用木石筑成,虽不能与南方大城相提并论,但也有些属于芬人的艺术风格,也算是独特的美景了。
爱沙尼亚人也颇以山堡自豪,曾有爱沙尼亚诗人言过,只要丘陵诸堡屹立不倒,爱沙尼亚就永不会被征服。
而会不会被征服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山堡未能庇护它本应庇护的人民,而它们之中最强大的那座,已经被敌人攻破了城墙。
“前进,干掉他们!”
一手持剑,一手持三叉戟军旗的亲兵在冲在队伍的前面,无数罗斯战士跟着这亲兵冲锋。
很快,他们便和楚德人撞在了一起,长矛和剑斧不断在盾牌、甲胄还有人体上碰撞,杀戮与金铁之声响彻天空。
在山堡城门被突破后,双方便在街道上激烈的交锋,在街道两边的茅屋上也不时可以看见弓箭手爬上射击,箭矢一刻不停的在天空中飞舞。
或为驱赶弓箭手,或只是单纯的破坏驱使,山堡内的茅屋不少已被点燃,在冲天的火焰之下,战场变得更为凄凉残酷——尤其是加上了被推入火中者的嚎叫。
勇敢作战的楚德人很多,他们明白身后即为家园和亲族,但更多的人丢下武器,变成逃跑的懦夫,他们已经忘记家园和亲族,只剩那逃亡保命的欲望。
纵然如此,勇敢者还是努力的集结成战线,组成一道虽在联军冲击之下摇摇晃晃,但依然挺立的盾墙,抱着能挡多久挡多久的心态挺立于此。
但接下来,蜂拥而来的骑兵踏破了其阵线,把他们像垃圾般踩在了马蹄之下。
进攻者乃是黑帽军,来自草原的骑手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了作为草原苍狼的凶猛与残酷,丝毫不顾及枪矛与刀剑,就那么直接碾了过去。
楚德人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集群的骑兵冲击,直接就被冲开了阵线,接下来游牧者的弯刀落在了他们身上。
“真是群野兽。”
看着黑帽军如何秋风扫落叶般荡平楚德人的盾墙,扬不由得连连咂舌,出身在北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景象。
“还好是我们这边的野兽。”
罗斯季斯拉夫皱着眉头看向肆虐的游牧之军,游牧骑兵对上松散的部落战士的确是一场绝杀,但罗斯季斯拉夫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在当下,而是飘到了更远。
一直以来,罗斯大敌都是来自草原上的毡帐之民,佩切涅格人曾多次突击基辅,百年来和牧人的战争一直都是罗斯面临的最大问题。
而现在,古老的敌人佩切涅格人已经被赶往了更西方,草原新贵正在崛起……
“大人,我们快上吧,不然臭烘烘的牧民就要冲到主堡了!”
扬的发言打断了罗斯季斯拉夫的思绪,王子立即把脑海里的一切丢下,现在重要的是取下阿拉尔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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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帽军的弯刀之下,楚德人狼狈的逃跑着,偶尔会有勇士逆流而上,抵抗蜂拥而来的骑兵,然而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马蹄无情践踏至死。
几个楚德弓箭手转身射了几箭,试图掩护队伍,但实际上效果就像挠痒痒一样,在惊慌下射出的箭矢根本无法保证准确率,只是为战场贡献了些许气氛。
楚德人的撤退目标是最高处的山堡,而阿拉尔的卫队正在主堡的门口,拿着弓箭等候,主堡的各个射击口后也站满了弓箭手。
溃逃的楚德人从卫士们身边涌入主堡,而黑帽军紧紧追在后面,不过接下来无数箭矢对他们而来,阿拉尔的部下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之前冲得那么顺利的黑帽军突然面临劈头盖脸般打来的箭矢一下子就懵了,跑在最前面几十个骑手直接被射成筛子,那毛皮衣物无法在箭雨前维他们提供保护。
黑帽军首领被重点照顾,战马中了好几箭,在痛苦的嘶叫中骑手被甩在了地上,那人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但是得益于优质甲胄没有受伤,被族人拖着退到了后面,捡回了一条命。
面对如此猛烈的箭矢,黑帽军不得不暂避锋芒,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等待被甩在后面的重甲战士与步兵到来,不然靠他们轻骑兵可攻不下那主堡。
而见黑帽军退下,持弓的亲卫们互相点头,有序的撤回主堡内,随着最后一个卫士进入主堡,大门轰然关上,楚德人立即手忙脚乱的加固这包铁大门,但更多人是只是依然失落的靠在墙边。
进入大门,入目的是巨大的大厅,以及一片片光秃秃的石头墙壁,本来上面有些珍贵的毛皮和琥珀,但阿拉尔为拉拢人心把这些宝物都送人了,贫穷的墙壁和低迷的情绪搭配在一起显得分外的凄凉。
阿拉尔则站在他的房间内,穿上了他最为华丽的盔甲,那头盔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红宝石,而在阳台上,亲卫正在焚烧着一些要紧信件。
从阳台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联军正紧张的准备着,主堡外的战斗已经停歇,联军的精锐齐聚于此。
阿拉尔看见罗斯亲兵和挪威狂战士站在一起,而在他们身边则是一颗被砍倒的巨树,那是保佑堡垒的圣树,但现在却被入侵者砍倒,变成了将要攻破楚德人最后据点的撞锤。
我居然落入了这个境地。
阿拉尔不由得这样想到,嘴里只感觉苦涩,那么多谋划与设计,如今都是一场空。
突然,一卷羊皮纸出现在他的视线边缘,那羊皮纸被丝线束缚着,下意识的,阿拉尔把它从正打算把其放入火中的亲卫手中拿过。
“是这封信啊,那么多信里也就这封提到了基辅,说起来这次完全给他作了试探的棋子啊。”
阿拉尔解开丝线,信中的内容让他脸上闪过了许多情绪,有不甘,有后悔,有埋怨,最后还是变成了无奈,但接下来无奈变为了恶作剧的表情,并且他把丝线系了回去。
“虽然被当枪了,但我也不能完完全全就这样受着,能影响多少是多少吧,把这封信留下,放在我的桌子上,这份礼物就送给第一个杀入堡垒的人吧。”
“遵命,领主大人。”
亲卫连忙说道,并把信件放在了桌子的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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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长辈所思
“嘿!嘿!嘿!”
在众兵士的号子声中,那临时制作的撞锤撞在了主堡的包铁大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大门也随之剧烈的颤抖,但依然屹立。
这次没能撞破大门,但都是意料之中,又一次撞击很快到来,早晚会攻破的。
不时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箭矢射倒,但旋即就被拖到后方,新的顶替者立即接手空出的位置。
至于那射出箭矢的垛口则立即遭遇数十支箭矢的洗礼,那弓箭手被压制得不敢露头。
罗斯季斯拉夫带着亲兵们列阵于撞锤之后,只待大门破开的那一刻,更后则是其他罗斯权贵的部下和诺斯战士,众人都清楚大公和国王把头功给了罗斯季斯拉夫,没人会和他抢的。
当然,他们的存在也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好收拾烂摊子。
而在山堡射程之外,雅罗斯拉夫和哈拉尔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了两张椅子,就像是在那儿拉家常一般讨论,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则正是罗斯季斯拉夫。
“这孩子我很看好,他的样子让我想到大君(指拜占庭皇帝)的重装骑弓手们,最难得真的是这个年纪就精于战阵。”
哈拉尔德接过手下递来的蜜酒,豪迈的把其灌入口中,酒液流得胡子上到处都是,但挪威国王只是毫不在乎的用袖子擦了擦。
“而且他那支……什么来着?哦,‘伙友骑兵’也不错,要是当年我在南方有支这样的骑兵就好了,就不用只能干看骑马混蛋跑在我前面收割战利品。”
哈拉尔德在为帝都的大君工作了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战场,而他最烦的则是被大君麾下的骑手抢夺战利品,每次遇到那种情况他都很郁闷
“这孩子的确不错,给我的孙子们开了个好头。”
比起哈拉尔德的赞同,雅罗斯拉夫的话语中更多的是平淡,就像是在说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面对岳父这样子,哈拉尔德有些不屑的撇撇嘴,真的是,都那么熟了还装什么,你明明很高兴,别人注意不到我怎么注意不到。
“好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孩子。”
无情者懒得和智者唱双簧了,直接切入主题,免得继续绕圈子。
“而且还有弗拉基米尔的死,这事我都觉得不对劲,你查出来什么没。”
“我儿的死……这想很快我就可以获得有用的东西了。至于罗斯季斯拉夫这孩子,我觉得林后之地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部落越来越不安分了,保加尔人也有些蠢蠢欲动……那片土地需要一个留里克王公坐镇。”
雅罗斯拉夫有些不满的督了眼这个女婿,这小子还是这样,就没变过,成了国王都不懂些统治者的“话术”,永远都是那么横冲直撞,他早晚得因此吃亏的。
“林后之地?你可真是舍得,把人打发到那种地方去了。”
哈拉尔德有些咂舌,林后之地的名声他是知道的,那片土地到处都是河湾和密林,其中遍布无数不听号令自行其是的村庄和部落,哪怕是以罗斯的标准都是妥妥的蛮荒之地。
“这是为了让他远离基辅的乱局,他这孩子还没有资格参与到我死后基辅的斗争,林后之地封闭且遥远,在那里他可以静观其变,退则做一辈子安生王公,进则参与基辅政局。”
雅罗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长辈对子孙的担忧,他是很清楚自己没几年活头了,而他死后的那些斗争这个孩子绝对应付不了,所以还不如把他打发到林后之地那种偏远之地,远离漩涡的中心。
“哦,我的岳父,您怎么连没几年就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真是太不吉利了。”
哈拉尔德虽然口上说着抱怨,但实际上他对此是认可的,智者的身体状况早就已是路人皆知,所有人都知道罗斯的大公没几年活头了。
“我们先把那些抛在后面,先说说现在。虽然说你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但是那孩子真的可以领会您的意思?他可是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能吃得了那种待在那种穷乡僻壤的苦?”
哈拉尔德的问题可谓是击中核心,让一个在富裕城市长大的孩子去穷乡僻壤,那结果要么是使得孩子对下令者恨之入骨,要么就是想尽办法逃离那穷苦的封地。
“我要做得当然不止这些,但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走向何方还是得看他自己。”
雅罗斯拉夫缓缓的说道,说完后智者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摆出一副不愿多谈的姿态。
哈拉尔德见雅罗斯拉夫不愿意多说,也识趣不说话了,只是让侍卫拿上蜜酒,边喝边欣赏眼前战事。
唉,只能帮你那么多了,我的大侄子。
伴随着金色的液体进入口中,挪威国王这样想到。
他很看好这孩子,但他的政治前途实在不妙,自己只能能帮多少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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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爱沙尼亚圣树制成的撞锤重重的撞击在门上,每次撞击都让大门颤抖,门后不少楚德人顶在门上,企图用身体抵消些冲击力。
但是每次都在那冲击力之下踉跄着震开,大门越来越不堪重负了,被撞开是早晚的事情。
众人都明白他们的命运即将到来,所有人自觉在门后列队,等待着门破的那一刻。
有人拿起了长矛和剑斧,有人拉好了弦,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等待最后一刻。
这时,换好了甲胄的阿拉尔从楼梯上走下来,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了道路,让其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楚德军阀对众人挥了挥手中长剑,那长剑的剑柄镶嵌着未经雕饰的琥珀。
“愿诸神保佑我们。”
看着在撞锤的撞击下不断颤抖的大门,阿拉尔这样说道。
话音刚落,大门就猛的爆开来,顶在上面的族人连同之前放置的加固物都直接被弹开,阳光也随之照入有些阴暗的大厅中。
“冲啊!”
曾经的楚德领袖狂吼着,冲向了那在锤锤下洞开的大门,迎着那阳光冲去,迎着那盾牌与刀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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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信卷阴谋
楚德人的反击绝望而坚决,只不过他们首先迎接的并不是面前刀剑,而是带着巨大动能而来的弩箭。
在一刹那间爆开的血雾中,足足五人被弩箭贯穿,冲力直接把他们钉死在了墙上,随之而去的还有那泼洒在墙上的鲜血。
那五人并没有死,但他们现在比死还要惨,只能在那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只可惜这并不能减轻痛苦。
大厅内的楚德人都不由得看了过去,这景象立即打散了楚德人积攒起的血勇之气,方才还带着和罗斯人血战到底想法的众人这一刻内心被恐惧充斥,曾经对死亡的无所畏惧就像是没存在过一般。
“啊!”
发愣的楚德武士手臂被罗斯季斯拉夫直接斫掉,那人徒劳的捂住伤口,而王子一脚踢翻这死鬼,再一剑下去送他去见了他的诸神。
看着敌人眼中畏惧,罗斯季斯拉夫不得感叹祖父的小花招真是有用,用弩炮对被破开的大门来一发,就把这群决意死战之人的那股血勇打没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还想鼓起那种战斗意志可就难了。
罗斯亲兵们从王子的身边冲过,扑向那些恐惧的楚德人,而楚德人已没胆子对抗就像是虎狼般的亲兵。
伴随着惨叫和碰撞,死神的镰刀无情划过,守卫者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遍布了地面。
楚德人面对罗斯的刀剑不是抱头鼠窜就是无力的反抗,可以说胜利只是时间问题,只取决于罗斯人什么时候杀光敌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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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阿拉尔?”
看着亲兵们拖上来的尸体,罗斯季斯拉夫下意识的抓了抓头盔,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就直接死了。
“是,殿下,这就是阿拉尔,那个楚德军阀,他挨了一投矛,心脏直接被击碎了。”
阿拉尔头盔上的硕大红宝石很是显眼,把罗斯季斯拉夫的第一眼吸引了过去。
至于盔甲则十分完好,若是忽略胸口那个大洞,甚至可以当成新出炉不久的东西。
罗斯季斯拉夫稍微有些不满,在他的设想里应先抓这家伙活口再砍脑袋,这样自己就可问些那对他们父子袭击的消息,但没想到这个楚德军阀居然会直接丢了性命。
但也只是有些不满而已,最重要的任务一直都是取下阿拉尔的脑袋,至于那点想法终究只是顺带罢了,完全可以不在意。
“不论如何,先砍掉他的脑袋送到外面去。格兰瓦,你来做这个事情。”
沉默的亲兵队长举起双手斧,干净利落的剁掉尸体的脑袋,捡起头颅把它提了出去,而随着格兰瓦高举那血腥的战利品时,震天的欢呼也响了起来。
“殿下,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
就在诺城王子打算走出堡垒享受属于他的欢呼时,掌旗官扬从堡垒的楼梯走下,扬刚才带人前去清理堡垒上方,看来他没遇到什么敌人,毕竟上面一直没有厮杀声传出,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血迹。
“我在阿拉尔房间里找到的,我读不懂这东西,但这就摆在他桌子的正中央,仿佛是要专门给我们看得,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
正如扬所说,他的手中拿着卷起的羊皮纸,而看到羊皮纸的罗斯季斯拉夫心念一动,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走到扬面前拿走那羊皮纸。
解开丝线,摊开那羊皮纸,上面是罗斯的语言,正是他可以看懂的东西,信中内容不多,但都很要紧:
我的朋友,我很高兴弗拉基米尔已经死了,尾款我将会很快交给你,只是需要的时间多一些,基辅局势很紧张,我均出物资需要时间。另外雅罗斯拉夫已经决定要北上了,看来他打算借着这机会好好清理北方,您必然是他的目标,当他真正出发时我会带来消息,愿您可以抓住机会。最后,愿圣西蒙保佑您的灵魂。
“果然如此吗……”
看完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幽幽的说道,心里就像是石头落了地,终于确定阴谋的存在了,在看到这信之前,他都好几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导致了这些。
不过虽说这是期待已久的东西,但接着失落感还是涌上心头,因为这上面的信息他其实已猜中了大半,他想要的新信息几乎不存在。
这东西最大的用处是证明阴谋的存在,可除此之外,它就没什么用了,上面的信息都是他猜到了的——或者说藉由发现可以分析出的——写信之人真是滴水不漏,除了必然暴露的信息外,其他消息一点都没露出来。
诺城王子卷起羊皮纸,这东西他打算拿给祖父,虽说祖父肯定也想得了这些,但还是得交给他,因为这是证据,证明阴谋的证据。
“扬,这不能漏出去。”
“我都明白,殿下。”
扬深诣其父的为人哲学,他也不去问什么,执行任务就是了,不该知道的就不能去知道。
“至于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看向那残破大门,以及从大门外传来的无数欢腾之声,“让我去享受我应得的荣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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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堡外欢呼的人群中,阿拉尔的脑袋刚被插上长矛,而欢呼也因此更加巨。
大部分人都在战争里多多少少赚了点,都想回家了,而阿拉尔的死亡可以说宣告了战争即将结束,众人自然要发自内心的欢呼了。
完成这一功绩的罗斯季斯拉夫走出来的时候,士兵们开始呼喊起他的名字,大家都喜欢英雄,尤其是那么年轻的英雄。
而在一处焚毁的茅屋旁,收拾尸体的士兵站了起来,走到放风士兵身边,两人都是副武装市民打扮,穿着破烂的武装衣扛着长矛盾牌,包囊里塞满了收集的战利品。
“真是没想到,阿拉尔就这样死了。还有那个罗斯季斯拉夫,当年忽视他看来真的是个错误。”
“罗斯季斯拉夫就是那意外,谁知道这小子那么能干。至于阿拉尔,我们就不应该在他身上下那么多注,蛮子是靠不住的。”
“这不是我们应该评价的,注意你的嘴巴。现在应早回切尔尼戈夫,把消息带过去。对了,你说阿拉尔会不会把主人露出去?”
“露出去也得有条件,就算是那些被缴获了也无济于事信件,主人给这蛮子的信从来都没有实际信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那确定尸体收拾好了?这家伙不愧是阿拉尔的间谍头子,差点就让他跑出去了。”
“都收拾好了,走吧。”
两人边聊着边向着山堡外走去,没有人阻拦他们,在这山堡中这样打扮的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只当这是两劫掠回营的士兵。
没人知道这两人刚才做了什么,但也没人在乎他们做了什么,毕竟死亡和劫掠在这座山堡里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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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传奇归乡
在把楚德军阀的首级交于了祖父之手,罗斯季斯拉夫自然获得了这场战事的头功,毕竟不管怎么说,取下阿拉尔首级的人是他。
也因此,诺城王子获得了大量战利品,阿拉尔的个人珍藏尽归他所有。
只不过这军阀把大部分珍宝都送出收买人心,王子拿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在战利品中,最有价值的是那镶嵌了硕大红宝石的头盔,罗斯季斯拉夫把它送给了格瓦兰。
面对这王侯之礼,总是沉默的亲兵队长郑重收下了这份礼物,罗斯季斯拉夫看着他的眼神明白自此之后,在这人心中他终于成为真正的主君。
其他战利品都被散给了部下,罗斯季斯拉夫深知慷慨的名声对王公来说多么重要,北方武士总是乐于跟随慷慨之人,正若那阿勒曼尼谚语所言:珠宝挥动刀剑。
祖父把阿拉尔的首级送去了诺城,宣告战争的胜利,也宣告战争的结束。
而联军主力在山堡内进行了三日的狂欢后,留下部分守军后就再次开拔,在凯歌中回归那繁荣的诺城,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燃烧的爱沙尼亚大地。
爱沙尼亚在这场持续三个月的征伐中损失惨重,大量楚德人不是死亡就是被卖作奴隶,罗斯人还控制了这片土地的几个关键要害,加强了对楚德诸部的控制。
残余的诸部依然蠢蠢欲动,但不是对罗斯人,而是对他们的同胞,联军毁灭了不少部落,而现在他们离开了,但土地不还是在那里吗?
于是联军离开没有几天,这片土地又充斥了战斗与厮杀,楚德人开始为一个山头,一片谷地,甚至是一头瘦牛的归属而不断洒下鲜血,一切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这就是这些蛮人的日常。
在联军归家的路上,赚得盆满钵满的众人高唱着战争的赞歌,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奴隶队列里不时的抽泣和这欢乐气氛相比是那么凄惨,但没人在乎他们,谁会在乎一群商品的所思所想呢,就连罗斯季斯拉夫也硬下了心肠,无视了这一切的存在。
趁着行军的间隙,罗斯季斯拉夫把他从山堡内获得的信件交给了祖父。
不过智者在看完后只是收好,并未作什么反应,只是要罗斯季斯拉夫保密此事。
诺城王子不由得感到失望,但世事就是如此,立即就心想事成的可能实在太低,而且祖父知晓了阴谋的真实存在,这已是莫大的成功。
在抵达诺城时,归来的大军享受着城市的欢迎,人群沾满了街道两旁,众人都在为胜利而欢呼,卢卡主教带着教会成员为大公的胜利高唱赞歌。
每位出征者包囊里都塞满了财富,出征者的家人为父兄胜利归来欣喜若狂,他们还带回了远方的战利品,足以让家里采买些珍贵的生产工具,或是单纯过段时间好日子。
而且诺城的奴隶市场因最近的货源涌入而迎来了价格暴跌,稍微富裕点的诺城人家都有几个楚德奴隶。
城市权贵为大公的胜利而兴奋,因为这意味着更多可以卖到南方的商品会涌入市场,他们可以赚得更多。
至于大公本人,他解决了北方的麻烦,强化了基辅的权威,还获得了阴谋的证据,也是满载而归。
罗斯季斯拉夫收获颇丰,他向大公证明了自己,让父亲的亲兵队真正效忠,在全罗斯的权贵们面前表现武德,赢得足以在歌谣中歌颂的荣耀。
诺城王子明白,他此后算是上桌了,虽说只是这桌上的小玩家而已,但终究都是上桌了。
世人看他将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王子,而是纵横战阵的王公。
可以说,在如今的北方大城所有人都很高兴,而且大家都有钱拿出来消费,诺城再次变成了狂欢之城,沉浸于胜利的喜悦,空气中都散发着愉悦之意。
大街上随处可见醉醺醺的酒鬼,口中满是为战争的欢呼。
每个夜晚都会冻死好几个酒鬼,收尸人最近非常忙碌,可纵然如此从早到晚酒馆里还是挤满了酒客。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虽说撒下了众多金银,但他依然赚得不少,诺城的贵族和商人嗅到了政治气氛的变化,他们争先恐后的送来礼物,讨好这位他们曾不在意留里克王公。
不久后,哈拉尔德决定离开诺城,爱沙尼亚的战事已经结束,士兵也已休整完毕且腰包满满,国王的战利品也变卖为各种物资,是归乡之时了。
雅罗斯拉夫没有挽留这位国王陛下,只是送去了大量珍宝,女婿本就是请来助拳,既然要走那就好好送走。
在波罗的海的海滩,众人一起送这位“北方惊雷”离开,挪威国王在众帆映衬之下同众人作最后的离别,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诺斯战士,爱沙尼亚诺斯人也赫然站在其中,这是国王的许诺,他们可以加入到那伟大的劫掠之中。
海上的舰队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接下来开始就随时可能碰到丹麦的船队,那时就是一场海上恶战。
与诺城王子的告别是最后了,哈拉尔德给了他一个精致的白银十字架,可那虽是十字架,但隐约却可以看到锤子的影子,在让诺城王子不由得想到异教的索尔之锤。
罗斯季斯拉夫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北方的信仰可没有南方虔诚,对大部分人来说十字架上的神依然陌生,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十字架做成更为熟悉的款式呢,而且这样没准异教诸神见此还会给予庇护呢。
诺城王子不由得深深看了这位国王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信仰之事不可妄言。
“收好这东西,若是需要,里加那边会帮你的。”
留下这句话,这位身高足足两米的巨人干净利落的划起小船驶向旗舰,行动还是那么充满力量。
国王上船后,随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吹响,这支纵横四海的诺斯舰队再次踏上了征途。
罗斯季斯拉夫攥着十字架,看着挪威舰队在日光之下远去,心情不由得惆怅起来,挪威国王待他很是温和亲切,行伍之中这位陛下的建议帮助了他很多,而他不由得想到未来这位陛下战死于英格兰之事。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现距离哈拉尔德丧命的战役还有几十年呢,而且在他来到这时代后,那场战斗到时还会不会存在都是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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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罗斯之路
挪威人的离开也宣告狂欢的结束,集结于诺城的兵士们也收拾起家当,每天都有三三两两的士兵离开诺城,带着财富与满肚子故事回乡。
随着军队的离去,被市场所吸引来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这场因战争而兴起的狂欢,现渐渐走向了平静。
对于罗斯季斯拉夫来说,生活回归了日常,他继续起昔日的训练,部下之间还需要打磨,新人也需要训练——近来他的荣耀与慷慨吸引了好些武士加入。
如今他的麾下足足有着三百甲士,这在已知世界无论哪个国度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根基,在混乱时代能依靠的只有披胄的忠诚战士。
按照北方的传统,王子从不忘送上金银,亲自分配食物,亲兵不是王公的部下,而是手足、战友与袍泽,唯有用真心与诚意,方能获得忠诚与效死。
维沙塔最为欣慰,他在罗斯季斯拉夫身上看到了其父的身影,越发相信这孩子未来必将创下伟大的功绩,而且儿子跟随在那位王子身边,未来成就也一定不会低。
相较于罗斯季斯拉夫的轻松,雅罗斯拉夫则忙碌多了。
战争证明了大公的威严,爱沙尼亚的大胜让整个北方都见证了罗斯的力量,各地的酋长纷纷带着贡品前来对基辅王座的主人宣誓,还有流亡者恳求大公帮助,以及渴望摄取利益的商人等等。
智者的王座前从不缺请愿者,还有繁杂的公务,工作可谓是繁忙至极。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春天也很快到来,而南方传来了让人愉快的消息,智者的儿子,也就是诺城王子的三叔弗谢沃洛德之妻诞下了一个男婴。
大公家族诞生新成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诺城,雅罗斯拉夫对此很是高兴,没有什么比新生命诞生更加让人振奋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从北方这繁杂的工作里脱身了。
因为这个消息,基辅大公决定回到南方宫廷,他任命老资格的奥斯特罗米尔——维沙塔的父亲——为诺城市长,而罗斯季斯拉夫也被他带上。
罗斯季斯拉夫对此也并不意外,他的老师卢卡主教早猜到了此事,前往基辅并不是坏事,大公愿意让你靠近权力中心,那说明未来的权力分配中必然有你的一份。
就这样,诺城王子离开生活几十年的诺城,踏上了那前往南方那著名的众城之母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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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古老的瓦兰吉水路,庞大的船队向着南方而去,这支队伍里并不只有王公的亲兵,还有跟随着船队南下意在帝都的商队,这次战争让他们收集了那么多货,那自然得要大规模南下,去帝都赚个盆满钵满了。
面对如此庞大的船队以及三叉戟旗帜,任何水匪都无胆敢拦截,挑战巨大船队已是找死,更何况这船队还是留里克罩着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著名的松香城斯摩棱斯克(以下简称斯城),河流在这里终结,现在需要水路连运(旱地行舟)了。
这也是斯城得以繁荣的根基,它就是那遍及整个罗斯的河流系统之中心,盛产的松香也使得商人们愿意前往,东西南北的金银之流使得城市迎来飞速发展。
罗斯季斯拉夫知道,未来斯摩棱斯克将成为仅次于基辅和诺城的大城,这座城市充满生机与活力,无数金银在此流动。
它的战略位置更是重要,只要卡住了此地,可以说就卡死了南北罗斯来往的通道。
通过水路连运再次下河之后,接下来的旅程就没有任何阻碍了,基辅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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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基辅的这段航路上,罗斯季斯拉夫并未同许多人那般闲在船舱之中无所事事,而是写起了书,这本书的名字则是《雅罗斯拉夫传》。
是的,这是罗斯季斯拉夫为罗斯大公、他的祖父所写的传记,记录了祖父从诞生至今的各种事迹。
诺城王子最初是出于给后世留下更多资料的想法而动笔,几年前就在陆陆续续的写了——这是他前世历史爱好者身份的影响——不过在父亲去世后,这本书就有了别的目的,那就是向祖父展现自己那优越的才思。
这本书写作风格和这时代流行的编年史有些不同,没有那么多宗教说教,而且罗斯季斯拉夫毕竟是后世来客,他部分采用了后世的研究视角。
当然,主体还是属于这时代的那套,罗斯季斯拉夫深知那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的道理。
而既然是献给祖父的东西,那么罗斯季斯拉夫自然就各种春秋笔法了,对祖父并不光荣的战绩是经历挽尊,对来之不易的大胜是尽力吹捧,目的就是把祖父塑造成一位伟人。(备注1)
在文化方面,其实罗斯季斯拉夫是很有野心的,基辅罗斯的文化还是启蒙阶段,文化群体数量少得可怜,广大农村则依然是异教的天下。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片任由英雄驰骋的沃土,毕竟作为来自后世之人,对文化传播的方式和伎俩可是很清楚的。
就比他现在除了写这本传记之外,还在和教会商讨着神迹剧,至于所谓神迹剧即是再现圣经中故事的戏剧。
在如今这个遍布异教徒的罗斯,这样的表演形式毫无疑问可以吸引很多人,向民众灌输天主伟大与神圣的意识,进而促进民众的基督化。
毕竟比起那些无趣的说教和大公的强迫,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这种方式可有效多了。
他的老师卢卡主教全力支持他的想法,在他离开诺城的时候老师已经把准备的故事交给了他,并且表示很快就会把人员派去基辅进行排演,而他罗斯季斯拉夫要做的就是根据这些资料以编辑剧本。
毕竟整个罗斯就没人会写剧本,盛兴乡间与城市的滑稽剧更多的是即兴表演和祖辈的套路积累,很大程度上全靠演员的能力。
罗斯季斯拉夫在这些书卷之事时总是干劲十足,毕竟要是做成了,他未来将会是被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都会铭记的人物呢,也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永垂不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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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雅罗斯拉夫的外交内政都很出色,各种建设也算得上是一代伟人,就是打仗太难看了,要写他的传记,这方面需要好好春秋笔法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