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兴霸又要爬墙了吗
“查探清楚了吗?”眼看着负责先行查探的哨骑来到车驾旁,不待其说话,楚云便主动探出头开口询问道。
哨骑喘了几口粗气,答道:“回禀大人,上蔡守将是乐就,城墙残破不堪,城中守军不足五千,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没发现我军。”
甘宁闻言大喜,在马背上抱拳请战道:“主公,上蔡城墙残破,年久失修,乐就更是不堪一击!眼下趁敌军未发现我军,属下只需五千精兵,半日之内定能破城!”
楚云摆手道:“我给你一万将士,你只需将上蔡围得水泄不通即可,不必强攻。”
甘宁反应极快:“主公是想围城打援?”
楚云点了点头,道:“上蔡不过区区一座小城,我特地写信给刘表借道自新野而来,为的就是出奇兵,拿下汝南这座大城!”
“可是,主公若是要出奇兵,我们何必还要惊动上蔡的守军?不如直接绕过上蔡,奇袭汝南!”甘宁斗志满满地攥拳道。
楚云白了甘宁一眼,道:“兴霸,眼下袁术主力虽正在陈国境内与司空大人交战,可汝南是他的根据地,他至少也会留下数万守军坚守汝南。我们哪怕夜袭汝南,也很难讨到便宜。”
甘宁脸上一阵得意坏笑,道:“主公怕是忘了,我与我手下那些亲卫们的本事。”
楚云愣了愣,方才想起甘宁所说的是什么。
“对啊!你不提醒,我还真就险些忘了!你手上可是有一支特种部队啊!”
“主公,特……特种部队是什么?”甘宁挠头问道。
“咳……没事。”楚云突然板起面孔,严肃问道:“兴霸,事关重大,你若失败,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而且会打草惊蛇,打乱我军的战略,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把握的话,我看还是围城打援更稳妥些。”
“主公!”甘宁骤然抬头,眼中如同藏着一柄久未出鞘的利剑,“属下受主公厚恩,虽万死亦难保,只求此战为主公建功!攻克汝南!”
“好!”甘宁的豪言壮语,令楚云精神振奋。
“传令下去,全军绕过上蔡,走东面的山路,务必在天黑前赶至汝南以西五十里外的山头上扎营!”
——
黄昏时分,楚云大军已抵达汝南西面的山丘上,依照楚云的命令,安营扎寨。
“公子,急行军大半日,将士们大多都饿了,请问是否可以命火头军生火做饭?”吴尘穿过帐外持戟将士们的守卫,步入帅营向楚云请示道。
楚云正在啃着凉透的炊饼,见吴尘前来,将其中一张饼分给吴尘道:“今夜只得委屈弟兄们了,传令下去,今晚全军自我而下,任何人不得生火,否则立斩不赦!”
吴尘诧异地接过那张炊饼,问道:“主公为何不许将士们生火?”
楚云眼神深邃地看着吴尘道:“今夜,我们要拿下汝南!”
“拿下汝南?!”吴尘吓了一大跳,“公子,我们确实比以往增添了不少人马,可汝南的守军数量定然还在我们之上,今夜就要行动,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我早已遣哨骑去查探汝南的布防情况了。”
说着,楚云将甘宁打算用当初夜袭宛城时的爬墙手段,夜袭汝南的计划,向吴尘道清楚。
“原来如此……我先前还在奇怪,为何主公突然下令放弃攻打上蔡……”
吴尘脸色有些难看地忧心道:“公子,我并非信不过兴霸,只是这太冒险了,万一有个闪失,兴霸岂不是……”
楚云抬手制止吴尘继续说下去,打断道:“这是兴霸慎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尽力配合他。”
甘宁的志向,吴尘同样清楚。
在宛城相交数月,吴尘与甘宁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对于甘宁的本事和忠心,吴尘十分认可。
“那好吧……末将这就去传令……”
“嗯,顺便喊兴霸、苏飞一起来,我们分食这些炊饼后,就该商讨今夜的行动了。”
“属下遵命……”说着,吴尘一脸凝重地回身离开帅帐。
一炷香后,楚云、甘宁、吴尘与苏飞四人,便齐聚于帅帐之中。
楚云也不心急,一脸轻松地将十几张炊饼分给众人,待四人吃饱后,这才准备开口商议军事。
“将士们只有冷饭吃,军中可有怨言?”楚云冲吴尘调侃道。
吴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笑道:“公子您都带头吃凉饼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云听罢,也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早在甘宁三人到来前,他已制定好了战略机会。
“甘宁听令。”
“属下在。”甘宁抱拳正色应道。
“命你于今夜丑时三刻,率麾下部曲亲卫,于汝南南门攀爬而上,杀尽巡逻哨兵后,打开城门,再放烟火为号!”
“喏!”甘宁扯着嗓子高声应道。
楚云见甘宁干劲十足,拍着他的肩膀鼓舞道:“兴霸,我已派斥候查探过,四座城门的城墙中,南门城墙最矮,今夜你要切记,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优先保住你的性命,我不求你能打开城门,只求你平安归来!”
甘宁红着眼哽咽道:“属下……记下了!”
“嗯……”楚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吴尘:“吴尘听令。”
“属下在!”
“命你率我军全部精骑,在汝南南门外五里处待命,一见南门城墙上有烟火起,立即率精骑自南门杀入汝南,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杀进城中敌营的腹地,但凡是敌将,一个也别放过!”
“遵命!”
楚云的心思,吴尘明白。
汝南守军众多,即便城门大开,若厮杀起来,战事陷入胶着,只怕胜败难料。
到那时楚云大军就算胜了,也是惨胜,付出的代价太大。
因此,一旦成功入城,吴尘的任务就是率领精骑们,利用部队机动性,以及城门大开这两个意义重大的优势,直接杀入敌营中心,趁敌军未来得及阻止防守之际,尽可能干掉敌军的将领、校尉。
一旦守军们无人指挥,自然军心大乱,想拿下汝南,也就事半功倍了。
至于袁术手下的将领们,统统是些庸碌无能之辈,杀死多少,楚云都不会心疼。
“苏飞听令。”
“属下在!”
“命你率一万步军紧随吴尘之后,待敌军被我军精骑冲乱阵脚后,你再伺机进攻!”
“属下遵命!”
第七十七章 智取汝南
楚云冲苏飞告诫道:“只要兴霸开得了城门,应该不会横生枝节,但为了以防万一,你随吴尘入城后,要留至少一千人马,牢牢把控住城门的控制权,一旦生变,大军也能撤得出来。”
“喏!”
楚云淡定地为三人打气道:“我相信三位一定不负我所托,我会在营中静候佳音,提前为你们摆好庆功酒宴。”
甘宁谈笑风生道:“主公,就算是要摆庆功酒宴,我们也应该在这汝南城中摆酒宴才是!”
“说得好!”楚云拳掌相击后,大手一挥道:“分头行事吧!”
“喏!”
三人异口同声应着,便一同离开营帐,各自点拨军马,只待时辰一到,便开始行动。
听闻今夜便要攻打汝南,刘若雨自然是坐不住。
当她来帅帐求楚云准许她随军出战时,却被楚云严词拒绝。
好在痛失亲人与家园令这位公主殿下得以成长,当楚云将今夜的行动计划详细讲与她听后,她便不再坚持要跟去了。
毕竟甘宁今夜计划做的事无异于特种行动,攀爬钩锁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做得到。
“放心吧,拿下汝南只是第一步,你手刃仇人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楚云连哄带骗,总算让这位小姑奶奶安心回营静候佳音。
——
丑时三刻——
天有不测风云,任谁也想不到,白昼时还艳阳当空,到了夜半之时,竟会下起滂沱大雨。
不过,这对于甘宁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雨声很大,埋没了城中百姓军士们的鼾声,遮掩了远方豺狼的嚎声,同样,也吞噬了甘宁与亲信们顺着钩锁攀爬城墙的声音。
雨水浇灭了城墙上照明的火盆,还有巡逻将士们手中的火把。
整个城墙上,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守城哨兵们的三两句抱怨声,融入淅沥喧嚣的雨声。
“白天时候还好好的,到了晚上说下雨就下雨,冻死老子了!”一位守城哨兵粗鲁地抱怨着,将手中已然熄灭的火把气冲冲地一丢,转过头冲身后道:“老王,这么黑啥也看不清,咱们干脆就回营歇着吧。”
“老王?你他娘的装死呢?老子问你话呢!”得不到回应的哨兵破口大骂道。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袍泽的言语,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没能再发出半点声响,只因他的喉咙已被划破,血水混入雨水在地面流淌不停。
他的尸体被甘宁小心地放置在地上。
他是第一个,却不是唯一一个在今夜丧生的人。
甘宁身后的亲卫们手脚同样干脆利落,在雨声的掩护下,他们行动起来更加如鱼得水。
数息之间,今夜负责在南门放哨的三十多名哨兵,全都永远地倒在了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令楚云不得不改变甘宁打开房门时的信号。
原定以烟火为号,被改成由甘宁打开城门后,派一名亲卫出城前去通报吴尘。
可吴尘等了许久,依旧不见甘宁亲卫的踪迹。
“莫非兴霸失手了……?”
自己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吴尘便猛然摇头,将这个想法甩掉。
他不愿这样想,可这种悲观的想法一旦浮现在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滋生出恐惧。
也不知是雨水令天气转凉的缘故,还是过于担心甘宁会出什么意外,吴尘只觉得阵阵寒意令他忍不住搓起手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煎熬并没有折磨吴尘太久,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吴尘翘首以盼的之人,总算是到了。
一位已被淋成落汤鸡的人哆嗦着一边摆手示意,一边朝着吴尘策马而来。
这人吴尘认得,是甘宁麾下的亲卫之一。
“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吴尘一把抓住这名亲卫,紧张兮兮地问道。
亲卫连连摇头,颤声道:“吴将军,是时候动手了!详情我们路上再说!”
心知此时刻不容缓,吴尘也没再耽搁,一声令下,身后四千精骑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一路挺向南门。
路上,吴尘从亲卫口中得知,原来甘宁早就拿下了城墙上的守军,只是天降大雨,甘宁意识到这是天赐良机,便脑子一热,独自潜往敌营意图暗杀敌将,并留下去亲卫们守在南门城墙上,嘱咐他们待半个时辰后,不管甘宁是否得手,都由这名亲卫前来唤吴尘入城。
“这个兴霸,简直是胡闹!”听亲卫讲述经过后,吴尘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甘宁。
“万一他真的栽在敌营,他自己性命难保不说,还会打草惊蛇?!一旦惊动了守军,南门定会重新落入敌军之手,我们还如何夜袭敌营?!”
“快!后面的都给我快一点!跟上!”
冲亲卫抱怨了几句后,吴尘也顾不得太多,焦急地催促着骑兵们加快速度赶往南门。
吴尘等人赶至南门附近时,见南门仍被敞开着,城门上虽阴森昏暗,仔细一看,也能分辨出有数十人在朝着自己这边挥手。
吴尘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也来不及理会城门上的甘宁亲卫们,即刻率众精骑们踏着泥泞的道路冲入汝南城。
入城后,吴尘首当其冲,踏过空荡无人的街道,直奔敌军大营。
还未入营,吴尘便见到敌营大乱,本该酣睡的将士们正如无头苍蝇般惊慌地四处乱窜。
吴尘见状,便猜到这一定是甘宁干的好事,哭笑不得地嘟囔道:“只怕还真叫这小子得手了!”
“众将听令,随我冲入敌营,给我专挑盔甲好的杀!”
话音一落,吴尘便打头冲了进去。
足足四千精骑,山呼海啸般提抢冲入袁军营帐,不绝于耳的喊杀之声甚至盖过了大雨声。
仓促应战的袁军们还未来得及列起阵势,便被精骑们冲得一拥而散,后续苏飞的一万步军接踵而至,五万袁军在混乱中不堪一击,不出一个时辰,便死的死,降的降。
吴尘与苏飞布置人马,令将士们控制了敌营以及太守府,城中百姓们在黑夜中只听到无数骚动声,却只顾着躲在家中,无人敢开门查探究竟发生何事。
很快,大军便彻底掌控了整座汝南城,吴尘遣一位轻骑出城将胜利的消息尽快传达给楚云,而后派人分头在城内寻找甘宁的下落。
结果,出乎吴尘与苏飞预料的是,甘宁居然就在南门城墙上眼看着他们二人率军杀敌。
“你小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吴尘迎接甘宁等人下城墙后,在甘宁的背上用力一拍,佯怒问道:“你既然在城墙上,我率军入城的时候,你为何不言语招呼我一声?”
“我冲你挥手了啊!你总不能要我大喊大叫把全城的人都惊醒吧?”甘宁春风得意地笑道。
“黑漆漆的我能看清才怪!”吴尘见甘宁洋洋得意之态,也跟着笑起来,问道:“看来你小子真的得手了,快说说吧,你是怎么违抗军令,怎么脑子一热把守城的敌将干掉的。”
“老吴,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违抗军令’?!我这叫随机应变!孙子兵法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为将者要懂得灵活变通才行!”
不管怎么说,从结果上来讲,甘宁确实成功暗杀敌将导致敌军自乱阵脚,吴尘也懒得和他争辩,只是猴急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你是怎么干掉敌将的!”
第七十八章 袁术败逃
“其实很简单,我抓了个活口,盘问后得知袁术留下镇守汝南的将领叫陈纪,这家伙身为守将,不在营中镇守,反而在自家宅邸中与新纳了不到三天的小妾缠绵。”甘宁冷笑道。
“所以你就干脆潜入他府上,送他和他小妾上黄泉了?”
甘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这种废物为将,也难怪汝南这些守军与我军交战时一战即溃。”吴尘冷哼一声,又问道:“话说起来,就算你斩将立功,也不至于就躲在城墙上看我和老苏厮杀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你以为我想?你倒是威风了,身后跟着四千精骑冲杀敌阵,天色那么黑,我贸然下去,万一你们眼神不好没认清我的身份,错把我当成袁军,我们岂不是要自相残杀?”
“嗯,有道理……不过此次攻克汝南,你还是头功,我们跟着喝口汤,总不算太过分吧?”
“那是当然。”听得吴尘夸耀自己的功绩,甘宁心中一阵畅快。
“好了,你们二位别互相吹捧了!主公要不了多久就会率军入城,我等应该去城门口迎接才是。”挚友终于得偿所愿立了大功,苏飞心中也替甘宁感到欢喜,只是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互相抬举,苏飞这脸皮薄的正常人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阻止道。
“说得是,走!我等一同前去迎接主公!”甘宁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壮举汇报给楚云。
——
天蒙蒙亮时,雨势已停,收到捷报的楚云顶着万空万里,率众军威风八面地进驻汝南城。
楚云入城后,便给了甘宁这位破城大功臣一个深深的拥抱。
听甘宁等人讲述拿下汝南的过程后,楚云情不自禁地感叹袁术这所谓的“仲氏”有多可笑。
袁术这个伪帝骄奢淫逸,导致麾下部将也荒唐至此,这样的政权,焉有不败之理?
将汝南城府库与粮仓中存储的钱粮清点完毕后,楚云便下令将随军携带的酒肉全部拿出来,犒赏三军。
“主公,此役我军损失极小却收获颇丰,何不拿出汝南府库中的部分钱财,奖赏给将士们?”甘宁眼看着汝南府库中尚有两千万钱,不禁提议道。
楚云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甘宁以往过惯了一掷千金的日子,自打跟了自己后手头拮据了许久,现在立了功,在变相向自己请求赏赐。
“赏赐将士们并无不可,但只能用我们先前在宛城积累的钱财,至于汝南府库中的钱,一分也不能动。”
言罢,楚云便不由分说地命人将府库大门关闭并锁好。
甘宁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悄声问道:“主公是担心曹公……?”
楚云瞪了甘宁一眼,先前还趾高气昂的甘宁立刻就乖乖地把嘴闭上了。
大军出征,楚云并为携带过多的财物,便将打算用来犒劳将士们赏金尽数分发给所有参与攻城的将士。
而负责随楚云留守的将士们,楚云也多少给每人分了几百钱意思一下。
打了胜仗,还是如此轻松的大胜仗,全军上下士气大振,个别将士甚至崇拜起楚云,视其如若神明。
楚云将战俘以及缴获钱粮的数量如数写在书信中,命人抄阅数十份,分派给数十位斥候,命他们尽快将这些书信交到曹操手上。
先前曹操率军与袁术在陈国境内对峙,也许此时此刻双方已爆发了一场大战也说不定。
这些书信要穿过袁术大军尽数落入曹操手中,并不现实,很可能更多的信使斥候会被袁术军截下。
而这便是楚云的另一个目的。
楚云要让袁术在大敌当前之际,知晓汝南已失陷的消息。
一旦这个消息在袁术军中蔓延开来,曹操必定能打探到这一消息,而袁术大军的军心如何能不乱?军心一乱,曹操就可以趁此良机,一举重创甚至消灭袁术军。
这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书信。
楚云这么做还有最后一个目的,就是不希望刘若雨为了找袁术复仇而亲自上阵。
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战场上刀枪无眼,一旦有失,楚云怕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楚云先前答应带上她,也只是实在拗不过她才不得已而为之。
将一切布置妥当后,楚云便安心坐守汝南,静候曹操在前线的捷报。
这次,事情的发展既在楚云的预料之中,也在楚云的预料之外。
汝南被楚云攻陷的消息确实如楚云预想的一样,在曹操与袁术双方的军营中不胫而走。
袁术营中军心大乱,曹操趁势一口气与袁术决战,袁术麾下并无能征善战之将,再加上士气低落,更加不是曹操的对手。
可惜的是,袁术还是侥幸逃出生天,率两万残部撤回了寿春。
两日后的下午,汝南太守府内,楚云、吴尘、甘宁、苏飞、四人齐聚一堂。
“袁术这个逆贼还真是命大,竟被他逃回了寿春。”楚云得知战事后,遗憾地说道。
“这样正好,楚太守用兵如神,战无不胜,何不携大胜之师,直捣伪都寿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刘若雨在陈国旧将们的簇拥下,端庄地踏入堂内。
“不请自来,还请楚太守见谅。”毕竟是正式场合,刘若雨没有表现的过于亲密,对楚云也表现得颇为敬重。
她为何会说出这番幼稚的话,楚云也知道,她是报仇心切,恨不得现在就随楚云等人杀入寿春,亲手手刃袁术。
“公主殿下言重了。”楚云拱了拱手,“殿下,我奉朝廷之命攻取汝南,理应驻守汝南,在未收到新的军令之前,我无权擅自调动汝南中的一兵一卒。”
刘若雨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她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楚云心中暗叹了一声,其实他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清晨时,楚云便收到了一封来自曹操的信。
在信中,曹操对楚云可谓用尽了赞美之词,来彰显楚云成功奇袭汝南的丰功伟绩。
然而在一番赞誉后,曹操却并未下令让楚云继续率军与他共击寿春,而是告知楚云近日会派人担任汝南太守一职,接管汝南城中的军政事务。
至于楚云,曹操表示会亲自迎接他回许昌,此后另有任用。
第七十九章 削去兵权?
曹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带楚云回许昌,太过反常。
楚云刚立下大功,麾下军威大振,按常理来说,曹操应该命楚云随他一同攻打寿春,彻底剿灭袁术势力。
就算曹操觉得凭一己之力足以对付如今势力渐弱的袁术,也应该命楚云留守汝南,再不济,总该命他引军回到宛城才对。
可曹操偏偏要楚云回许昌,这意味着楚云大概率会失去宛城太守这一官职。
楚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曹操之所以这样安排,真正的用意很可能是在削去自己的兵权。
自楚云参与指挥宛城之战起,至今已指挥过共三场恶战,每一战最终都能以弱胜强,连战连捷。
在楚云看来,说不定曹操已经对自己展现出的军事能力有所忌惮了。
“哎……”楚云长叹一声,“本来我召集各位是有事相告,既然公主殿下来了,不妨也听一听。”
见楚云神情不大自然,刘若雨猜到可能有什么坏消息要宣布,便将除了陈昭以外的其他陈国旧将支了出去。
“诸位,曹公今日来信,信上说他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近日会派人来担任汝南太守一职,并带我们回许都,面见天子,论功行赏。”
若是换作与楚云相识之前,听到这信中内容的甘宁、吴尘、苏飞三人定然会拍手叫好。
可与楚云相处久了,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世之道后,懂得揣摩人心的甘宁三人,已然陷入了沉默。
刘若雨呆若木鸡地问道:“回,回许都……?”
楚云苦笑道:“正是,司空他还说,陈王虽已仙逝,可朝廷不会忘记他对百姓们的仁德。他老人家会启奏天子册封殿下您为县公主。”
现在的刘若雨虽挂着“公主”的名头,却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亡国公主而已。
可汉献帝刘协若是降旨册封刘若雨为县公主,就截然不同了。
不但得到朝廷的认可,而且可以拥有自己的封地。
刘若雨闻言,神采奕奕,激动地问道:“真的?”
“曹公的话,自然无假。我想曹公会满足公主的愿望,将陈县赐给公主做封地。”楚云看出刘若雨激动的原因,谈笑道。
陈县是刘若雨的故土家园,被袁术鸠占鹊巢了许久,终被朝廷收复。
刘若雨渴望被册封为县公主,并非贪图名利,只是希望能借此继承父亲的遗志,保护陈县的百姓们。
“太好了。”刘若雨雀跃地当即拉起身旁陈昭的胳膊,用力的摆动着,来表达自己的欢欣。
陈昭却干咳了一声,向来宠任刘若雨的他,却板着脸道:“殿下,楚云大人是我们陈国的贵人、恩人,如今他陷入困境,您却在此欢庆,有点过分了……”
听陈昭说完,楚云和刘若雨皆是一惊。
刘若雨惊的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楚云陷入了什么困境。
而楚云惊得是,这位始终如跟班似的护卫在刘若雨身侧的陈昭,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处境。
不过刘若雨还是很关心楚云的,听陈昭这般一说,她便收起喜色,关切之下,也忘了尊称,冲楚云问道:“你遇到麻烦了?”
楚云蓦然一笑,摇头不语。
“他不说,陈将军你说。”刘若雨不悦地看向陈昭。
陈昭向楚云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这毕竟是楚云与曹操之间,也是主公与臣子之间的事,陈昭与刘若雨都是外人,若未得到楚云的首肯,陈昭不愿谈及此事。
见楚云点头示意,陈昭这才叹息道:“殿下可还记得楚大人的身份?”
“宛城太守嘛,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有这么健忘。”刘若雨噘起樱桃小嘴,倒也平添几分可爱。
“那小姐可曾想过,楚云大人既是宛城太守,不能在汝南久留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曹公为何不命楚云大人率军回宛城镇守,却要亲自前来汝南,接楚云大人回许都?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封赏楚云大人这么简单吗?”
陈昭将话说得如此透彻,饶是天真烂漫的刘若雨,也听得清楚明白了。
“你是说……曹公要免去楚云的太守之职?!”刘若雨惊呼道。
“殿下小声些……”陈昭皱起眉头,“殿下只说对了一部分,曹公真正要收回的,是楚云大人的兵权!”
刘若雨这下吓得不敢乱说话了。
先前一直未开口的吴尘总算坐不住了,开口道:“我等劳心劳力,为朝廷尽忠,兴霸更是冒死开城门斩敌将,帮助将士们一举攻克汝南。可如今公子你率弟兄们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曹公却因忌惮您的能力,夺了您的兵权,这……”
甘宁也脸色难看地低声问道:“主公,曹公真的打算把我们在宛城积攒下的家底都一并收走吗……”
楚云满脸苦楚地长吁短叹道:“如果真的只是收走我们积攒的兵马钱粮,我倒是不会心疼,怕只怕我等到了许都,主公为尔等加官进爵后,我们以后便被分开,同朝为官咯。”
楚云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笑,吴尘、甘宁、苏飞三人却脸色大半,同时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我等此生只效忠主公一人!”
楚云腾地一下站起身,厉声道:“以后在也不可说出这等话来!”
“我等皆食汉禄,同为汉臣,理当共同为朝廷尽忠效力!曹公为当朝司空,社稷梁柱,忠于他,便是终于朝廷!”
“我等记下了……”吴尘、甘宁、苏飞三人行了一大礼,齐声应道。
楚云的这段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告诫了三人,一旦到了许都,必须接受朝廷封赏的官职,至少表面上必须顺从朝廷的意思。
至于心中忠于何人,奉谁为主,又有谁会知道?
“好了,话就说到这儿吧,诸位,散了。”楚云站起身,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独自走出大堂。
“哎……”陈昭看着楚云的背阴,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
三日后,来赴任的汝南太守仍不见踪影,反倒是曹操亲率大军前来,一入汝南城,便翻身下马,热切地攥住守在城门口等待接驾多时的楚云双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楚云啊,想煞我也!”
不管曹操是否真的要夺去楚云的兵权,楚云至少能确切的感受到,曹操这句想念自己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第八十章 我毕竟不是皇帝
“属下谢主公挂念……”楚云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等拜见曹公!”吴尘、甘宁、苏飞三人齐声向曹操施礼道。
“诸位都是此次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无须多礼!”
曹操的心情显然不错,脸上洋溢着笑容,扫视了一圈楚云身后的甘宁、吴尘、苏飞等人后,将目光定格在刘若雨的娇躯上。
期间,楚云也顺着曹操的身后望去,见久别重逢的曹昂正忍不住冲自己摆手。
二人相视一笑,虽不言语,但已彼此交换了思念之意。
“这位就是公主殿下?”
曹操的态度算不上客气,只是在他面前,刘若雨可不敢像与楚云相处时那般放肆。
“若雨见过司空大人。”刘若雨竟老成地向曹操施了一礼应道。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便扭过脸招呼着楚云以及其身后众人前往太守府大堂。
——
曹操位于大堂中央,正襟危坐,将先前在陈县与袁术交战的经过详细地讲述给楚云等人。
原本,曹操与吕布、孙策、刘备三人约定,分四路大军齐攻袁术,首战告捷后,与孙策同样奉命攻伐袁术的吴郡太守陈瑀,突生歹念,联合严白虎等江东匪首合击孙策。
尽管孙策察觉得早,应变也足够即使,最终成功歼灭陈瑀等人,却也因此耽搁了行程,错过了攻伐袁术的行动。
这种突发事件确实怪不得孙策,故而孙策大军虽未到,曹操感念其一心除贼扶汉,还是决定待回许都后,奏请天子正式加封孙策为明汉将军。
只少了孙策这一路援军,本也不会太影响曹操追击袁术的战略。
真正迫使曹操放弃对袁术穷追猛打的原因,还是吕布的背叛。
没错,楚云听罢,不禁感慨,小说中张飞骂吕布这厮是“三姓家奴”,还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他。
袁术首战告负后,便遣使秘密联系吕布,许其钱财粮草,令吕布助他脱困。
向来习惯背叛他人的吕布,果不其然再次为了利益出卖友军,不止袭击刘备一个措手不及,还与袁术合力突出重围,助袁术返回寿春,而吕布自己,则引兵将攻占小沛,如今小沛与周围各郡县近落入吕布之手,吕布一跃成为完整的徐州之主。
最可怜的就数刘备了,好不容易在小沛积攒了万余人马,不但被吕布偷袭折损了大半兵马,甚至连唯一的根据地小沛也被吕布所夺,说得难听些,现在的刘备简直与规模大些的流寇无异。
“战事经过大致就是如此,吕布这厮无信无义,助纣为虐,与逆贼袁术串通一气,背叛朝廷!还望各位随我回许都后,勠力同心,除此逆贼,匡扶大汉!”
说着,曹操竟起身向楚云等人作揖行礼。
楚云等人惊得连忙还礼,一同道:“我等必尽心竭力,辅佐曹公!”
言毕,曹操便满意地道:“列位,我想与楚太守单独说上几句……”
吴尘等人闻言,立马识相地告退离去。
就连刘若雨,也一脸不情愿地被陈昭拉了出去。
曹操眼看着房门被关紧后,重新坐到楚云的身旁:“委屈你了。”
楚云没答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逢战必胜,屡立奇功,我却要撤去你宛城太守一职,你近半年来的努力都要被我收回,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怪我?”
只有面对楚云,曹操才会放下身段、架子,这般朴素直接地进行交流。
楚云脸上仍挂着笑意,再度摇头道:“没有,属下的宛城太守一职,本就是主公赐予属下的,如今主公要收回,也是理所应当,属下并没有怪主公。”
“我想听真心话。”
“属下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胡说!”曹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脸上却隐隐流露出一丝自责。
“属下没有胡说。”楚云顿了顿,又道:“属下猜想,主公要带属下回许都,并不全是主公的意思。”
曹操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并无变化。
“只怕是有人在主公面前嚼舌根,劝谏主公召属下回许都,这人也许是见属下手中兵马渐多,又碰巧胜了几场大战,觉得继续放任属下坐镇一方,有朝一日会拥兵自重,背叛主公。”
曹操闭上眼发出一声长叹,半响后才睁开眼,缓缓道:“确实如此,只是你恐怕想不到,弹劾你的人不止一两个,自你在宛城击退荆州军,斩杀黄祖后,便有大臣上书弹劾你。
你出奇兵攻克汝南后,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他们有的人是嫉贤妒能,有的人是畏惧你!”
“弹劾属下?”楚云不由自主地放纵一笑,问道:“自接任宛城太守一职后,属下自问未立大功,却至少无罪。”
“你实无罪,可你也应该明白,何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操又是一声长叹,“你年少有为,深谙兵法,屡立战功,使得朝中太多人忌惮你,这便是你的‘罪’。”
忠于曹操的人,眼红楚云的功绩;忠于汉室的人,惧怕曹操得楚云相助如虎添翼;而庸人们,则是单纯嫉妒楚云。
一个少年人做下如此多的壮举,引得太多人的瞩目,自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楚云笑得更欢,点头道:“主公说得是,属下认罪。”
看着楚云风轻云淡之态,曹操内心更加惭愧,无奈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有些决定虽是我做的,却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宛城之战,你受尽委屈,救了我军成千上万的将士,更是救了我的性命。
可如今为了朝纲稳定,我只得再次令你受委屈了……
我只希望你明白,我,毕竟不是皇帝……”
楚云骤然浑身一震,行大礼,惊呼一声:“主公!有主公这句话,臣,不委屈!”
“毕竟不是皇帝”这句话,是曹操真正的心声。
这是一个原本不该对任何人道出的心声。
曹操却在楚云的面前,讲了出来。
楚云敢打赌,这句话哪怕是在曹昂的面前,曹操也是绝口未提过,甚至连这方面的想法都不会有半点表露。
曹操为了安抚楚云,能讲出这等犯忌的话来,楚云当真是感激不尽。
曹操苦笑着伸手轻抚着楚云的背,感叹道:“懂事,楚云啊,你实在是太懂我的心思了,我最近时常在想,我不敢指望我的儿子们能如你一般优秀,可你哪怕是我的亲侄子,那也该有多好啊!”
楚云全身雷霆一震,当即单膝跪地:“如若主公不弃,臣愿做主公义侄,从此事主公如叔父,矢志不渝!”
第八十一章 侄儿建议杀了刘备!
“哈哈哈……甚好!甚好啊!”曹操如观赏奇珍异宝般将楚云从脚到头看了个遍,神色已然喜不自胜。
曹操搀扶起楚云,动容道:“侄儿啊,日后你我之间,私下可以叔侄相称……”
“侄儿明白,平日里侄儿不会有所暴露。”
现在的楚云已经不知被多少人嫉恨,若是被曹操收为义侄的消息传出去,那还得了。
“嗯……”曹操对楚云的聪慧很是了解,明白这些事甚至不需要他提点,楚云自己就能想通原因。
“坐吧,接下来我们该聊正事了。”曹操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楚云入座。
楚云安心地坐在曹操身旁,道:“请叔父示下。”
“楚云啊,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何纵袁术离去。”曹操双手相交搭在腹上,后背紧靠皮椅,双眼紧闭神情似乎变得略显颓然。
“知道,叔父想灭了吕布,而且侄儿猜想,这一战叔父已盼了太久了。”
曹操黯然点头,承认道:“袁术失了汝南,又在陈县大败,已然式微,不足为惧。
反观吕布夺了小沛后,便占据了整个徐州,对朝廷的威胁,已远在袁术之上。”
楚云笑道:“叔父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的原因,应该是为了保昔日之仇吧?”
袁术是篡汉国贼,身为大汉三公之一的曹操,理当首当其冲除贼扶汉。
说得高尚点,这是为了国,为了天下,为了江山社稷。
而吕布在张邈与陈宫的帮助下,袭击兖州夺了曹操当初的根据地,险些逼得曹操陷入绝境,更是令长女曹婧在此役中丧生,这是私人恩怨。
自那以后,曹操很少在他人面前提起吕布,以及长女曹婧的事。
曹操不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提。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曹操已经忘了这件事,毕竟一位逐鹿天下的枭雄,绝不会被区区昔日的仇恨冲昏头脑。
但楚云从曹昂的口中得知,事实并非如此。
长女曹婧生前深受曹操宠爱,其遇害后,曹操夜半无人时,为其暗自垂泪。
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一面,即便是曹操这位乱世枭雄也不例外。
只是曹操巧妙而坚忍地将之隐藏了起来。
“看来昂儿告诉你了……”曹操并不意外,以曹昂与楚云间亲如兄弟的情谊,楚云若问起什么,曹昂不会有所隐瞒。
“世人皆以为,我欲攻伐徐州征讨吕布,是因为他助逆贼袁术杀出重围,逃回寿春。
可他们哪里知道,纵使有吕布相助,我若真想强留,他袁公路是插翅难飞!
叔父不瞒你,吕布助袁术脱困,正合我意,我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为婧儿报仇雪恨!”
曹操牙关紧咬,将“报仇雪恨”四字说得铿锵有力,发泄着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曹操希冀地看着楚云,动容道:“楚云,叔父召你会许都,并不止是为了堵住那些臣工们的嘴!更是希望留你在身边,助叔父一臂之力!与吕布这一战,叔父只能胜,不能败!”
楚云眼中浮现决绝之色,道:“叔父放心,侄儿肝脑涂地,也要助叔父为婧姐报仇!”
今日,曹操对楚云的态度,确实震撼到了楚云。
曹操对自己能如此看重,推心置腹的交谈,甚至收自己为义侄,楚云始料未及。
楚云先前还处处小心,生怕引得曹操猜忌,现在看来,楚云当时并未看清曹操的为人。
曹操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奸雄不假,然而哪怕是奸雄,也有他自己的感情。
“好,你我叔侄同心,定能除此恶贼,为婧儿报仇!”曹操心绪渐渐平复,又道:“还有一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叔父请讲。”
“刘玄德被失了小沛,无立身之处,可此人是个英雄,其义弟关羽、张飞,更是勇猛过人,我欲收之为急用,决定将汝南交给刘备管理,你看如何?”
“依侄儿之见,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
“回叔父,刘玄德确是当世英雄不假,可此人志向远大,必不甘屈居人下,叔父哪怕给他再多的恩典,他最终还是会背弃叔父,甚至有朝一日还可能成为叔父一统天下的大碍!”
见楚云说得一本正经,曹操却不以为意:“侄儿言过了吧,刘备空有其志,却无用武之地,当今乱世,他连存活下去都成为问题,就算他有那份胆量,又岂能与我为敌?”
“叔父,刘备整日将自己汉室后裔的身份挂在嘴边,其志并不仅仅在于匡扶汉室,他是想以此借匡扶汉室之名,名正言顺的争天下啊!昔日高祖帝不过区区一亭长,项王视之若草芥,可最终得天下之人,不正是高祖吗?”
若是换做其他事,楚云不愿与曹操争辩,可此事非同小可。
作为穿越者,楚云明确知道刘备日后会成为曹操的大敌,所以现在,楚云干脆下黑手,宁可背这个黑锅,也要将刘备扼杀在摇篮里。
平心而论,如果单从客观的角度去看待刘备,楚云还是很佩服他的。
后世的诸多“阴谋论”将刘备的一些“仁义之举”曲解,楚云并不苟同。
确实汉末群雄并起,各路诸侯的褪去他们的外皮,其内心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争夺天下。
可在这些诸侯之中,刘备绝对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不过,现在楚云是有自己的立场在的。
稀里糊涂地穿越至这乱世之初,楚云满脑子想得只是随遇而安,利用职务之便赚点蝇头小利,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可当他亲眼目睹了天下生灵涂炭后,便决意为百姓们做些什么,终结这乱世。
最终,楚云选择了辅佐曹操,也认准了曹操会在自己的辅佐下平定乱世,还黎民苍生以太平。
如此一来,刘备反而成了阻碍楚云帮助曹操一统天下的存在。
“侄儿建议叔父尽快除之,以绝后患!”楚云向来温润的面庞上,罕见地浮现出了狠辣之色。
曹操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般毒辣之词,会出自楚云这般少年之口。
但曹操了解楚云,在此事上,楚云坚定不肯退让半步,可见在楚云看来,刘备那份仁义之下的隐藏威胁,非常大!
第八十二章 微变
“这……”曹操这下真的犯了难。
“楚云呐,先前朝廷发布诏书,要天下诸侯出兵助我讨伐逆贼袁术。那些坐拥诸多兵马、城池的诸侯们,各个作壁上观,不肯出兵相助。
刘备势单力孤,唯有区区小沛安身立命,麾下兵马不过堪堪一万,却举全部兵马助朝廷讨贼。
现下他被吕布这等贼人害得失了根基,走投无路之下前来相投,你却要我杀他,我若真的杀了他,岂不寒了天下人心?”
曹操也有他的顾虑。
四年前,兖州有一位名动天下的名士——边让。
此人与孔融齐名,更得大儒蔡邕看重,是天下诸多名士敬重的对象。
不过这边让虽德才兼备,却也未免过分清高。
曹操剿灭兖州黄巾贼众后,自领兖州刺史,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兖州之主。
这边让却因自视清高,仗着自己才华横溢,便瞧不起出身宦官之后的曹操,对曹操出言讥讽。
起初曹操想着此人毕竟有才气,对其出言不逊也暂且能忍则忍。
这边让却蹬鼻子上脸,屡屡放肆地出言将曹操贬低的一文不值。
曹操终于对其忍无可忍,索性下令杀了边让。
在楚云看来,边让这等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便不识时务,屡屡挑衅权威之人,死了也是活该。
但兖州内的士族们并不这样想,徐州大屠杀已经令士族们对曹操畏惧不已,边让之死更是将士族们心中的不安情绪推到了极致。
最终,在陈宫的撺掇下,张邈背叛曹操,引吕布入兖州,曹操痛失爱女,险些因此一朝覆灭。
有如此惨痛的教训在,楚云要曹操在这个时候杀刘备,确实太过难为他了。
楚云也从曹操的态度看出,现在自己不管如何劝说,曹操都不可能狠下心对刘备痛下杀手。
楚云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退而求其次,谏言道:“叔父如果一定要暂且留刘备一命,侄儿觉得可以将汝南暂且借给他栖身。
但是我军缴获的钱粮断不可留给他,就连兵马也不能给他!以免他扩充实力,威胁到叔父。”
曹操呻吟片刻,道:“你要防范刘备也有道理,钱粮倒是可以少给,但若是不借他兵马,他怎能守得住汝南?”
“叔父,您可以只给刘备留了下五千将士,再留下侄儿先前俘获的一万袁军俘虏,让他自行慢慢消化这批战俘,至于豫州牧嘛,不过是个虚职,叔父愿意的话,封给他就是了,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刘备会守不住汝南,也无须戒备他招兵买马。”
“就依你的意思吧。”曹操似乎并不是很愿意对刘备进行打压,但出于对楚云的认可,还是同意下来。
也难怪曹操眼下不屑对刘备设防,袁术大败,曹操在中原实力大增,而现在的刘备如过街老鼠,任人欺凌。
两者之间的差距在曹操看来好比蚂蚁与大象,一个大象当然不会相信蚂蚁这等渺小的存在能对他产生哪怕半点威胁。
尽管在对待刘备的问题上有所分歧,却并不影响这对“新叔侄”继续交流感情。
二人聊得尽兴后,曹操肯放楚云离去。
楚云走出太守府后,在军营中四处视探,只见甘宁、吴尘等人照常在操练将士。
甘宁等人有军务在身,楚云不便前去打扰,便自己在营中继续闲逛起来。
没过多久,楚云便在大营角落的一处校场上,见到了出人意料的景象。
只见这一校场中央,曹昂正与刘若雨提剑交手。
刘若雨持剑纤手连动,剑势如细雨,延绵不绝。
而曹昂看似在被迫防守,却稳如泰山,拨开刘若雨攻势的每一剑,都是后发先至,料敌于先。
只观战了短短数息,楚云便发觉到当日刘若雨与自己比剑时,并未用尽全力。
以她现在所展现的剑术水准,哪怕楚云在力量上占据优势,又仰仗兵器之利,可想要取胜也不简单。
可惜的是,纵使刘若雨的技巧再精妙,但放在曹昂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曹昂无意进攻,面对刘若雨的攻势却防御的滴水不露,非但如此,以楚云的眼力看得出曹昂在克制防守与反击的力道,甚至在技巧上也有意配合刘若雨所能承受力量的极致。
也就是说,如果曹昂真的有取胜之意的话,顷刻之间便可一剑胜过刘若雨。
不过,刘若雨依然沉浸在出剑进攻的快感中,似乎完全未发觉曹昂是有意在让她。
终归是楚云看不下去,走上前打了声招呼,看似无意地中断了二人的切磋比试。
令楚云更加没想到的是,被打扰的刘若雨见了楚云竟兴致欠缺地随口应付了几句,便托辞离去了。
楚云只当她是又犯了大小姐脾气,也不在意,只是冲气定神闲的曹昂问道:“师兄,你怎么和公主殿下比起剑了?”
曹昂见了楚云,激动地颤着手将泠雪剑收回剑鞘,撇嘴道:“也不知道她从哪得知我们是同门师兄弟,且同样出自青釭剑神的门下。
她强烈要求与我过两招,说是想见识一下精妙剑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陪她玩了几招,放心吧,没伤到她。”
说着,曹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之意,似乎是在嘲讽楚云重色轻友,明明与自己这位师兄多日不见,却一开口就询问与刘若雨相关的话题。
楚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话锋一转,开始关切地问起曹昂、夏侯恩以及董昭等许都故人们的近况。
“我和师父还是老样子,平日无事就练剑,有战事我就随父亲出征。”
说着,曹昂低头张望了一圈周围后,低声问道:“父亲是否表露要收你为义侄?”
楚云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
楚云又点了点头。
曹操有意收楚云为义侄,这事不可能不与曹昂提前商量,楚云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好,这下我们可就是亲上加亲的兄弟了!”曹昂兴奋地与楚云勾肩搭背起来,道:“你不知道,自打你不在身边,我就觉得不管做何事,都似乎少了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随父亲一同征讨袁术,陈县那一战,我用你教我的诈败之计,骗得袁军那些蠢货晕头转向!当时我就在想,师弟你要是在我旁边,我们一起把酒言欢,该有多畅快!”
“……”
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曹昂都在表达自己对楚云的思念之情,讲得楚云甚至觉得有些肉麻。
曹昂滔滔不绝地冲楚云讲述着自己近日来碰到的趣事,楚云敷衍地点着头,心中不禁在想:“我记得刚认识曹昂的时候,这家伙明明是个只知练剑惜字如金的剑痴,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多话?”
第八十三章 蛊惑人心的少女
不过,想到曹昂从始至今对自己如兄长般的关爱,楚云也就乐得做一个倾听者,听曹昂慢条斯理地将一件件趣事分享给自己。
夜间,曹操大摆酒宴,邀请楚云、甘宁、吴尘、苏飞以及刘若雨等人前来。
宴席之上,曹操免不了旧事重提,问起攻克汝南的经过。
在楚云的示意下,甘宁将自己率亲信们趁夜色以钩锁攀爬上城墙,在雨声的帮助下,单枪匹马刺杀敌将,并大开城门的一系列壮举,绘声绘色地讲述给曹操听。
曹操听完不禁连连向甘宁敬酒,称赞起甘宁与其他众将的功绩。
在曹操抵达汝南之前,楚云原本是不敢将甘宁的本事暴露在曹操面前的。
眼下二人已成叔侄,楚云也就没了这份顾虑,不必担心曹操多虑将甘宁从自己身边抢走。
因为甘宁只有在楚云麾下,才会尽力效忠,人尽其才。
曹操如果硬要将楚云从甘宁身边调走,只能削弱楚云的势力,限制了甘宁所能发挥的才能与作用。
现在二人一成叔侄,为楚云效力便是等同于为曹操效力,故而曹操这等明主,绝不会做出抢走甘宁这等错误。
通过这一席酒宴,曹操大致了解到楚云麾下的人才是何等水平,以他的眼力,自然能通过甘宁的谈吐看出其卓越的军事才能。
而能令这等当世将才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曹操对楚云的欣赏又更是平添了几分。
无须曹操暗中提点,曹昂已主动与甘宁、苏飞二人打成一片,宴席散去时,曹昂更是亲自扶着被曹操灌醉的甘宁,将之送回自己的营帐。
眼看着大家三五成群,高谈嬉笑地各自离去,楚云在回府邸的路上,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酒宴上,刘若雨频频向曹昂敬酒搭话,对自己的态度,却一反常态的冷淡。
楚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刘若雨早已萌生了微微的好感,眼见自己欣赏的姑娘对别人频频示好,哪怕对方是亲如兄长的师兄曹昂,楚云的心还是感觉到阵阵酸意。
一路生着闷气,楚云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时,夜色已深,就连府上的小厮们大多也开始会晤周公,进入梦乡。
楚云却失眠了,他虽足智多谋,却终究只是个少年人,哪里猜得透女儿家的心思。
也不知独自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在这夜深人静下,哪怕一根针落到地上,楚云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开门声。
“谁?!”楚云骤然起身,警觉地看向门口。
下一刻,楚云懵然怔住,不敢相信两眼看到的景象。
站在门口的,真是使得楚云不得安眠的元凶——刘若雨。
刘若雨一改往日的中性打扮,身上只盖着薄纱绸缎,白如玉凝如脂的肌肤,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地展露在楚云的面前。
豆蔻年华的少女胴体,朦胧而隐晦的美,令楚云看得呆住了。
“我可以进来么?”
刘若雨并无娇羞之态,明明穿着打扮如此放纵大胆,她的脸色却楚云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自然。
楚云向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似乎被某种无明业火烧得干涸发痛,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只得点头。
只是他的头还没点下去,刘若雨已迈着淑女应有的优雅步调,来到楚云的床榻前。
还未待楚云有所反应,她已低下身子,娇躯前凑,二人的身体越来越近。
少女青葱般的柔荑伸出,轻抚着楚云的脸颊。
她的手很冰凉,可被它抚摸着的脸,却热得发烫。
刘若雨的手开始不规矩地顺着楚云的脸颊向下徐徐滑动,脖子,胸口……
她整个人忽地将衣纱褪去,将含苞待放的青涩身躯,完整地展现在楚云的面前。
透过月光,楚云的欣赏着这份美丽,眼神变得意乱情迷,若不是认得那张脸,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刘若雨。
她给楚云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然而刘若雨似乎并不打算给楚云思考与反应的时间。
她不知何时已上了床榻,身子眨眼间便滑进楚云的被褥中。
肌肤之亲的触感,吐纳如兰的香气,饶是楚云定力再强,也难免血脉偾张。
不过对方毕竟只是十三岁的少女,作为正常人的楚云,自然是一下未动。
“为什么?”楚云艰难地从口中崩出这三个字。
刘若雨笑了,她用轻佻得足以轻而易举勾起男人欲望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楚云,却只字不答。
她的胴体几乎就要贴在楚云身上。
“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刘若雨的声音如希腊神话中的海妖般,美妙动人,又充满诱惑力。
楚云知道,现在他只要点个头,就能得到眼前这个妙人儿。
换作绝大多数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哪怕刘若雨要的,是天上的星星、月亮。
可这一次,轮到楚云沉默了。
刘若雨唇已印在楚云的脸上。
“杀了曹操,汝南城中的兵马钱粮,这一切都会是你的,而我,也是你的……”刘若雨媚眼如丝,语气却忽然变得阴狠毒辣,“你可以用这里的一切,攻下寿春,坐拥两座富庶的坚城,成为可以与曹操分庭抗礼的诸侯!
等你攻下汝南,便能取回陈国的国土,我是陈国公主,有我助你,陈国百姓们定会对你夹道欢迎,到那时,你便可号令雄师攻取许昌,救我皇兄摆脱曹操的控制!成为大汉第一功臣!”
楚云的眼神顿时变冷了。
他的心,同样也冷了。
“呵……”楚云哼了一声,语气淡漠至极道:“你疯了。”
刘若雨的媚笑刹那间已凝住。
“你怕了?难道你不敢与曹操为敌?你要一辈子屈身事贼?帮助曹操篡汉?还是说你真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我作为汉室公主,难道要坐视曹贼日渐强大?
你若对我有情义,就该按我说的做,以你的能力,曹操不会是你的对手!击败曹操,当今天子,也就是我皇兄,至少也会让你位列三公,甚至是封你为大将军!”
刘若雨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不傻,傻的人是我。”楚云只是苦笑着说了这一句话。
楚云先前一直觉得,刘若雨只是个被娇生惯养,天真烂漫,又未曾经历过风雨的孩子罢了。
现在,楚云才真正看清刘若雨是个怎样的女子。
她不但有心机,更有野心,却偏偏没有智慧。
而这样的人,往往死的很快,哪怕她是个女人,也是一样。
第八十四章 英雄与鼠辈
也许是仇恨促使她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成长,也许她在天真的外表下,早已暗藏深沉。
很可能,在她决定前往宛城投奔楚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计划着这些。
然而这些对于楚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楚云霍然起身,将刘若雨先前褪去的衣纱披在她光滑的胴体上。
接着,楚云默然无声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楚云,我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你不过是个甘居人下的鼠辈而已!”
见自己如此轻贱的诱惑仍不奏效,刘若雨很是恼羞成怒。
“英雄……?鼠辈……?”楚云轻蔑地看着刘若雨,冷笑道:“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本一介仓官,主公念我略有功绩,不顾我年少,便力排众议破格任命我为一城太守,并将整座城的权力尽托付于我一人之手。
主公唯才是举,乃当世第一明主,对我的深情厚恩,我更是万死难保!你却要我背信弃义,效仿张邈那等小人辜负主公!试问我若真照你的话去做,与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何分别?
难道在你刘若雨的眼里,为了一己私欲便背弃忠义的人,也配得上‘英雄’二字?!
在我看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鼠辈!”
楚云已洞察到刘若雨的心思,此女不过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击败袁术报仇雪恨,而后重建陈国,恢复她公主的尊贵身份。
甚至她还想诱惑楚云与曹操相争,一旦曹操败亡,她便可借助汉室后裔的身份,一跃成为大汉最尊贵的女人。
只不过,她实在太过天真了。
她天真的以为楚云早已对她着了魔,只需付出身体就可以令楚云对她唯命是从。
她更是高估了楚云,低估了曹操。
楚云借助自己的才智与穿越者的优势,确实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可以做得比曹操更加出色。
但这并不意味着,楚云在各方面都强过曹操,更何况,曹操帐下文武济济,能人辈出,而楚云势单力孤,只靠自己与吴尘、甘宁等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与曹操相抗衡。
最关键的是,楚云的追求是终结乱世,天下一统,使得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
若是为了一己私欲与曹操大动干戈,就算楚云真的胜了,曹操一旦身死,这天下又不知会冒出多少人称王称帝。
乱世将会更加暗无天日,这与楚云的追求完全是背道而驰。
而刘若雨说来说去,不过是在不停地为她的自私进行包装而已,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了她只考虑个人得失的事实。
刘若雨自知理亏,讲道理又讲不过楚云,只得迅速起身穿好衣纱,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这个时间下人们都睡下了,楚云不知她是通过何种手段来到自己的房间,但料想她既然敢来,一定有隐藏行踪的办法。
否则的话,楚云倒是无所谓,可她这位公主殿下的名节可就难保了。
楚云无奈摇头,起身关上房门后,又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今夜之事,刘若雨隐藏着的狼子野心已暴露,但楚云并不打算将这些事抖出去。
因为楚云知道,倘若自己真的将这些事抖出去,他自己倒是安然无事,刘若雨却是必死无疑。
哪怕刘若雨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破坏了她在楚云心中的好形象,可楚云终究还是不忍要了她的命。
这也是楚云清楚自己不可能成就帝王霸业的原因,他的心中仍有妇人之仁。
相比汉高祖危难之际为了自己的性命能得以保全,竟忍心踢自己的亲生骨肉下车这等境界比,楚云自叹不如。
非但如此,楚云还很鄙视这种行径。
这种事,楚云宁可自己身死,也是断然做不出的。
“兴许她就是认定我不会将她咬出来,也说不定……”楚云自嘲一笑后,便斩断三千烦恼丝,不再想此事,合上眼黯然入睡。
通过此事,楚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的表象,可能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翌日,清晨。
楚云起了个大早,昨夜虽被刘若雨搅合了一阵,但在她离去后,楚云反倒睡了个安心觉。
只因楚云对刘若雨的真面目感到失望,进而对她这个人再无半点兴趣。
人一旦没了牵挂烦恼,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有曹操在,汝南的军政大事无需楚云操心,先前连日操劳使得楚云的身心略感疲惫,索性今日就闭门不出,三餐命下人将饭食送入房内。
正午,烈日炎炎,将士们在校场上酣畅淋漓地挥洒汗水,楚云却在房内避暑乘凉。
听着远处营中将士们训练的呐喊声,楚云掏出酒杯,正打算小酌几杯怡情。
房门却又被不请自来的客人一把推开。
只见曹昂直接坐在楚云身旁,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楚云,欲言又止。
“师兄来的正巧,且陪师弟我喝几杯,如何?”
楚云转动手腕,稳定的手提起酒壶,娴熟地为曹昂斟满一小杯美酒,推到曹昂身前。
曹昂看了一眼美酒,脸色僵硬地道:“师弟想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云呵呵一乐,轻声道:“师兄有话尽管开口。”
曹昂竟少见地叹了口气,道:“我怕我说出来,你受不了打击,更怕我们以后兄弟没得做。”
“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就直说吧,刘若雨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曹昂的身份,本不至于如此曲尊降贵地去评判一个女子的德行。
可曹昂明显很愤怒,甚至是愤怒的有略微反常。
“哦?师兄此话怎讲?”楚云似乎猜到曹昂今日的遭遇了。
曹昂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愤然拍了一首桌子,举起酒杯将其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愁肠,曹昂开始讲述方才的经过。
原来是刘若雨见诱惑楚云已经失败且无法挽回,便将新的蛊惑目标改变成了曹昂。
为了取悦曹昂,刘若雨甚至做出隐晦讥讽楚云这等行径。
可她低估了曹昂对楚云的信任。
第八十五章 再会恩师
“你绝对想不到,这女人对我说了什么。”
曹昂气得拍了一把大腿,自己为自己将酒杯倒满。
“她说了什么?”楚云其实猜到了几分,却还是顺着曹昂的意思追问道。
“这女人说你在宛城拥兵自重,还说你栽培亲信,图谋不轨!劝我离你远点,还要我提醒父亲对你多加提防。”
说着,曹昂忍不住讥笑道:“这女人实在蠢得可怜,你我亲如兄弟,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了的。”
“更可笑的是,这女人对我频送秋波,还说什么我若娶了她,便是娶了汉室公主,会得到众臣拥戴……”
曹昂关切地看着楚云,怕这残酷的事实对他有所伤害。
“那你是如何回答她的?”
看着楚云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曹昂这才安心一些。
曹昂冷笑道:“我告诉她,陪她练剑也好,听她讲那些废话也罢,都不过是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罢了,当今天子的女儿嫁给我,我尚且不稀罕,更何况她这个名存实亡的亡国‘公主’。”
楚云淡然一下,道:“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曹昂见楚云的反应如此平淡,惊问道:“他背后这样捅你刀子,你就不生气?”
“童言无忌。”楚云含笑拿过酒壶,自饮自酌一杯。
“可是我听说,你和她……”曹昂欲言又止。
“初识时,我倒是对这妮子有点好感,倒是还谈不上喜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更是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试问师兄,一个你混不在意的人背后说了你几句坏话,有必要动气吗?”
曹昂怔住片刻,又饮一杯,浅笑道:“是我激动了。”
“师兄为我而动怒,师弟感动不已,只是你我兄弟相聚,本该把酒言欢才是,何须谈及这些煞风景的事。”
楚云说着,又为自己与曹昂满上。
曹昂见楚云心境已如此超然,近乎明镜止水,便洒脱一笑,向前举杯道:“说得是,来师弟,你我尽饮此盅!”
“干!”
“干!”
——
五日后,曹操将汝南城中大小事务交接清楚后,便引领大军,带着楚云等人班师许昌。
楚云听说明日刘备便要率军进驻汝南,心中为不能亲眼目睹刘、关、张三兄弟的风采而倍感遗憾。
楚云殊不知,这是曹操有意安排,其目的就是避免楚云与刘备等人相见。
并非曹操对楚云心存顾忌,只不过曹操总觉得楚云对刘备的偏见太深,而曹操眼下对刘备尚算器重,不愿二人见面后交恶。
大军行了五日,楚云总算再见许昌城那熟悉坚实城墙,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总算是回家了。
重回许昌,楚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随曹昂一同,拜见师父夏侯恩。
下午时分,天气阴翳,乌云密布,遮天蔽日。
楚云与曹昂稍作安顿后,便匆匆赶向灵湖。
未至灵湖,天空便突降细雨,淅沥沥的雨声很轻,心静之人听来似是一种享受,心躁之人听了却只会更加烦闷。
二人来到湖边,只见夏侯恩正面向不再平静的湖面,任由风雨吹打着他的身体。
夏侯恩的手并未握着利剑,而是在优雅地吹奏着精致的玉笛。
笛声婉转动人,清幽哀怨,这附近若有行人,兴许宁肯冒着雨水也要前来追寻这优美笛声的源头,甚至对周遭的雨声都置若罔闻。
然而下一刻,夏侯恩忽地放下手中白璧无瑕的玉笛,笛声戛然而止。
“师父为何不吹奏下去?我与师兄正听得入神呢。”
楚云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夏侯恩身后,看着其被雨水淋湿的单薄白衣,便将伞举到了夏侯恩的头顶。
“回来了?”夏侯恩将玉笛收入怀中,轻声问道。
楚云一手撑伞,无法施礼,只得鞠躬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夏侯恩回过神,先是瞥了一眼楚云的脸颊,而后将视线定格在楚云腰间的剑鞘上。
“青锋剑极少出鞘,看来你在外忙碌,平日疏于练剑。”
夏侯恩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楚云却脸色一变,惭愧地将头低得更深,汗颜道:“是弟子懈怠了,求师父原谅。”
在一旁同样打着伞的曹昂,也开口为楚云帮腔:“师父,师弟这几个月来确实过于繁忙……”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夏侯恩看向楚云,又道:“不过既然回来了,明日起,如先前一样,按时来此练剑。”
“斩箭术你已有小成,接下来,我总该传你一些入流的剑术了。”
“是。”楚云不掩欣喜,立刻应道。
夏侯恩说得如蜻蜓点水,楚云听着却分外激动。
当日在街上,夏侯恩弹指间制服满宠的绝代风采,楚云可是记忆犹新。
如果能再多学会一招半式,来日沙场上与敌交手时,也更添几分把握。
毕竟单单是一招“斩箭术”,已不知救过楚云的性命多少次了。
“雨势渐大,你二人且去避雨,我们明日再叙。“
夏侯恩这般干脆利落的逐客令,熟知他性情的楚云与曹昂已见怪不怪,二人苦笑地对视一眼后,楚云将手中的油纸伞递上前去。
“为师不用。”夏侯恩摆了摆手,似乎很享受被雨水浸湿的感觉。
楚云只得提着伞,与曹昂一同向夏侯恩道别离去。
雨水中,夏侯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取出玉笛,悠扬的笛声再次响彻灵湖……
——
当晚,楚云未曾提前打招呼,便前往董昭府上拜会。
董昭亦早就备好了酒菜,显然已等候楚云多时。
对董昭,楚云一直心怀感激,自二人结识以来,这位老大哥对自己一向大方,但凡是楚云提出的要求,董昭都置办得妥妥当当。
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格外亲切。
“贤弟近半年来名声在外,屡立战功,为兄这一声恭喜,道得怕是有些迟了!”
董昭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楚云忙将杯中美酒饮尽,道:“这数月内,兄长虽不在身侧,可兄长对愚弟的关爱,愚弟就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受得到!愚弟谢过兄长!”
董昭见楚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领情,欣然道:“贤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我兄弟,何须言谢?”
第八十六章 羽林中郎将
“兄长说得是,愚弟自罚三杯。”
说着,楚云自饮自酌,连喝三杯。
董昭忽地叹息道:“兄弟啊,今日为你接风洗尘,为兄本不该说些扫兴的话,可这些话,做兄长的,理应尽快相告,你也好早做准备。
你在外声名鹊起,可这许昌城中,朝堂之上,容不下你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此事,愚弟也略有耳闻。”楚云面不改色,又问道:“只是不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犯了众怒?”
“你什么都没做错,恰恰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错,反而把事事都做得太好太出色了,所以才不为众人所容。
宛城一战后,主公破格提拔你为太守,众文武心有不满,又无可奈何,只因知情人都知道,你在此战中功劳太大。
后来,你将宛城治理得有声有色,不仅击退前去进犯的荆州军与凉州军,还斩杀黄祖,收编了数以万计的战俘。
那时,群臣们便已按捺不住,他们嫉贤妒能,又抓不出你的把柄,只得搬弄是非,捏造你的各种罪名。
主公虽有心偏帮你,但在你攻克汝南后,你就像黯淡夜空中唯一闪耀的星星,成为所有人格外关注的焦点。”
“我懂……”楚云波澜不惊地笑了笑,“主公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不遭人妒是庸才’,有的人怕我抢了他们的位子,盖过他们的锋芒,也有人怕有我辅佐,主公如虎添翼。”
“贤弟明白就好。”
董昭本意是告知楚云他目前的处境,见楚云已从曹操口中得知,有些话他作为臣子也不便多言,只得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依为兄所见,主公虽禁不住百官劝谏,不得不撤去你宛城太守一职,但一定会对你令有补偿,明日上朝时,主公恐怕要为你加官进爵了。”
“那就借兄长吉言了。”
楚云其实对官位的高低并不在意,只是顺着董昭的意思随口一说道。
陪董昭又喝了几杯,楚云便以明日要上朝受封为由,早早告退。
回到许久未归的豪宅,许多楚云离开许都后,才被董昭筛选安排而来的下人,竟不认得楚云这个主子,还好一位老管家认出楚云,才免去了不少尴尬。
不见吴尘一家的踪迹,楚云询问下人后,得知吴尘思念妻女太久,一回到府上,一家团聚,便带着她们娘俩儿去集市,用先前征战立功时攒下的赏钱请她们吃喝玩乐,再买些心爱之物。
带着微微醉意,楚云躺在自家舒适的床榻上,很快便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
众所周知,今日早朝,朝廷会对此次征讨袁术凯旋而归的将士们论功行赏,加官授封。
楚云连续迈过三层由红白相间的砖瓦铺盖而成的阶梯后,在群臣们嫉妒、羡慕以及畏惧等混杂的目光下,步入金碧辉煌的皇宫。
皇宫是一年前曹操派人临时建造的,虽是赶工而成,所幸曹操不吝成本,终能令工匠们在短期内盖造出这等富丽堂皇的宫殿。
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地踏足皇宫后,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候。
而先前参与过征讨袁术之战,并立下战功的将士们,则排成两横列,居于其余官员之前。
受封之人早已提前收到文书通知,其中也包括,正站在一旁对楚云挤眉弄眼的甘宁、吴尘、苏飞等人。
他们的脸上各个洋溢着不加掩饰的笑容,因为他们很清楚,今早的这一早朝,他们才是主角。
众臣们等了不足一刻时,天子便与曹操一同上殿。
楚云是初次来皇宫,此前更是从未见过当今天子,献帝刘协。
楚云不由自主地向皇位上望去,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肤色白皙、姿容俊秀的少年,正不怒自威地端坐在龙椅上。
若不是他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且有曹操在,楚云甚至会觉得,眼前的少年是一位真正的九五之尊。
忽然,刘协的目光与楚云交织在一起,二人四目相对,刘协看向楚云的眼神,极为复杂,复杂到就连楚云,也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天子坐上龙椅,群臣纷纷闭嘴,须臾之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众卿家可有事启奏?”刘协端庄地开口朗声问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曹操侧过身,手中竹简摊开道。
“爱卿有何时要奏?”
刘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显然已知晓此次上朝的目的。
“禀陛下,前些时日逆贼袁术悖逆朝廷,自立为帝。臣为江山社稷,率将士们征讨此贼,却被其逃至寿春,此为臣之过,请陛下责罚!”
“爱卿一心为我大汉社稷征战,大破贼军,虽被袁术那贼人侥幸脱逃,但爱卿收复失地,还汝南百姓以太平,实乃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臣,谢陛下宽宏!”曹操装模作样地伏身一拜,又道:“臣不敢居功,只是军中有部分将士们为朝廷浴血奋战,立下汗马功劳,臣以为陛下理应对他们有所嘉奖才是。”
“爱卿说得极是,却不知是哪些将士?”
“请陛下过目。”
曹操将早已拟好的竹简交给一旁的宦官,再由宦官交到刘协手上。
刘协古井不波地按照曹操竹简上的意思,开始依次宣读册封诸位将士。
直至宣读楚云等人的敕封时,刘协的话语掀起了轩然大波。
“宛城太守楚云,在职期间,恪尽职守,力保宛城,斩杀敌将,智取汝南!实为朝廷栋梁,特加封楚云为——羽林中郎将!”
刘协的宣言令大殿内众文武面面相觑,几乎所有臣工,都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刘协对楚云的敕封。
羽林中郎将,属光禄勋,放在太平盛世,那是统御羽林禁卫,负责禁宫内安保工作的重要职位。
可放到现在,残存的大汉王朝奄奄一息,堂堂大汉天子连一支自己能直接号令的兵马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羽林禁卫军供羽林中郎将调遣?
而单论官职高低,羽林中郎将的月奉比宛城太守少了二十斛。
也就是说,从结果来看,免去楚云宛城太守之职,改任其为羽林中郎将,不仅降了楚云的职位,还将楚云从一个隐藏威胁巨大的位置,拉到一个有名无实的闲职上。
第八十七章 为师饿了
楚云功勋卓著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百官们也从没想过能扳倒楚云。
他们只想给楚云使绊子,让楚云失势。
而如今这个结果,正是大多数文武官员们想要看到的。
当然,也有些许忠于汉室自欺欺人的老顽固们,还一厢情愿地认为羽林中郎将是神圣的职务,不能交由楚云这样一个少年人来担任。
为了堵住这些老顽固们的嘴,曹操特地借刘协之口对楚云进行敕封。
因为老顽固们是素来重视君臣之礼,这等决定既是由天子口中讲出,自诩汉室忠臣的他们,哪怕心中不予苟同,也不会出言反驳圣上已经宣读的懿旨。
在百官们的沉默下,楚云的身份即日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协继而又敕封吴尘为羽林左监,甘宁为羽林右监,苏飞为羽林郎,辅佐楚云掌管并不存在的羽林军。
虽说吴尘等人被敕封的官位都是虚职,但他们还是很兴奋地互相眉来眼去。
在他们三人看来,能继续在楚云领导下共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官职高低,就连最重视功名的甘宁,都不大在意。
他们同样知道,这个以楚云为首的班底没被拆散,是曹操在幕后做得决定,三人理应对曹操心怀感激。
退朝后,文武百官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虚伪地向楚云等人道贺,甘宁见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模样就来气,正欲发作,却被楚云一把拦住。
“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吧,用不了多久,我保证咱们能气得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听这么一说,甘宁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他知道,楚云向来是说到做到。
“属下拭目以待。”甘宁转怒为喜道。
虽说授封的是虚职,但除了楚云以外,吴尘、甘宁等人总算是有了官职,甘宁提出请众人去许都内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楚云、曹昂二人昨日与夏侯恩已约好要练习剑术,只得缺席,甘宁等人也不强求,便三人结伴同去。
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楚云与曹昂一路快步赶到灵湖。
夏侯恩依旧一袭白衣,静立在湖岸眺望平静的湖水,若有所思。
楚云、曹昂二人一同施礼道:“拜见师父。”
夏侯恩回过身,漠然问了一句:“你们饿么?”
楚云与曹昂皆是一愣,茫然摇头道:“不饿。”
不苟言笑的夏侯恩突然微微一笑,又道:“可是我饿了。”
说着,夏侯恩突然又看向楚云,笑道:“听说你厨艺不错?”
楚云看了一眼曹昂,应道:“弟子略懂一二……”
夏侯恩摆手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略懂一二,故作谦虚的话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讲。”
楚云尴尬一笑,应道:“弟子会。”
“那就去给为师做顿饭,做得好,下午为师就教你点绝学;做得不好,你就打道回府吧。”夏侯恩不羁一笑,说道。
楚云虽已习惯夏侯恩离经叛道的性子,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心想:昨天还是您逼着我来练剑,这么今天就变了态度呢……
不过抱怨的话,楚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只得苦笑道:“师父……您看这灵湖边上,既无食材,也没有厨具,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弟子又不是神仙,哪里能凭空做出饭来……”
“好一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谁教你的,有点意思。”夏侯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兴致盎然道。
“额……那个……是我故乡的一位老大妈说得,弟子觉得她说得蛮有道理,就把这话给记下来了……”
“没想到乡野妇人中,竟也有这等学识……”夏侯恩嘀咕了一句,又道:“食材也好,厨具也罢,这是你的事,为师只负责一件事,那就是吃!”
楚云听了这话,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
见过不讲理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这位堂堂剑神一旦脸皮厚起来,怕是与曹操相比也不遑多让。
抱怨归抱怨,谁让人家是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到这,楚云也只得老实应下。
说着,楚云起身便要去着手做烹饪的准备,曹昂不敢顶撞夏侯恩,正打算与楚云同去,却被楚云按住。
“师兄且在此陪师父稍候,师弟去去就来。”楚云收起愁容,眉头舒展,泰然笑道。
见楚云成竹在胸,曹昂不再担心,便由着楚云离去。
最初楚云打算在灵湖旁钓几只鲈鱼为夏侯恩烤来吃,不过楚云想到夏侯恩整日待在这灵湖附近,说不定对湖中游鱼们生了感情。
未免弄巧成拙,惹得夏侯恩不悦,楚云便收了这个心思,只得多跑跑腿,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里。
正午时分,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楚云看了眼近乎座无虚席的厅堂后,来到看似年过半百的店掌柜面前。
“掌柜的,不知可否借用一下厨房?”楚云彬彬有礼地询问了一句。
楚云的语气倒是很客气,然而这位店掌柜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去去去,这个时候我们自家厨师都嫌地方不够用,别在这……”
店掌柜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眼睛散发着贪婪的目光,盯着楚云的手掌。
楚云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突然多了一锭金子。
楚云既不恼怒,也没再开口,只是依然客气地将这锭金子,塞到了掌柜的手里。
“小白,还不快带这位少爷去厨房!”老掌柜的脸变得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要快,扯着嗓子冲一位跑堂的年轻人吆喝道。
楚云道了声谢,便在跑堂青年的引领下,步入厨房,利用厨房内的各色食材与烹饪器具,足足做齐四菜一汤,并塞了跑堂青年一点赏钱,令他帮忙用器皿装好。
楚云一人艰难地提着各种装满菜肴的器皿回到灵湖时,却只见夏侯恩一人。
曹昂不知去向,楚云便好奇地问道:“师父,师兄他……?”
“我打发他去帮我买珍珠奶茶了。”夏侯恩淡定道。
楚云却吓了一跳,心想:好家伙,敢这么支使曹氏集团未来继承人跑腿的人,这普天之下除了曹操以外,恐怕就只有眼前的夏侯恩了吧……
夏侯恩毫不客气地接过五个器皿,陆续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轻嗅一下后,笑道:“未见其相,先闻其香,不知吃起来如何,但至少闻起来还不错。”
第八十八章 剑术进阶
楚云将自酒楼中带出的木筷取出,递给夏侯恩道:“师父请用。”
夏侯恩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饿了,却只是接过木筷:“不急,等你师兄回来再说。”
“也好。”楚云见夏侯恩还是很疼爱弟子,心头一暖。
而然,夏侯恩的下一句话,令他听了差点吐血。
“没有珍珠奶茶,这饭吃起来,就差点意思。”夏侯恩不咸不淡地道。
楚云登时无话可说,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白感动了一场。
没过多久,曹昂便提着三杯密封的珍珠奶茶回来。
见夏侯恩、楚云二人已落座在石凳上,曹昂将奶茶递到他们二人面前后,便跟着一起坐下。
“好香啊!”菜肴与浓汤仍被盖得严实,但浓郁的香气还是顺着空气飘荡到曹昂的鼻中。
夏侯恩饮了一口奶茶后,将其中一道菜肴揭盖,率先品尝一口。
楚云与曹昂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夏侯恩,尤其是楚云生怕夏侯恩对某道菜色不满意。
然而,夏侯恩没有讲出半句评价,只是继续吃第二口,第三口……
每样菜色,夏侯恩都有品尝,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舀了一碗汤,将之喝得一滴不剩。
直至把汤喝完,他正打算盛第二碗时,才忽然发觉两位弟子正用惊奇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你们看着我干嘛?吃饭啊!”
“哦……”二人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这才敢安心吃饭。
至少从夏侯恩这态度,看得出他对这顿饭应该还是满意的,若不喜欢,怎么也吃不下这么多吧?
楚云本就是按照三人的份量来烹饪,直至三人吃饱喝足之际,石桌上仍有剩菜。
“楚云,你小子这手艺,从哪儿学来的?”夏侯恩一手搭在凸起的肚子上,打了个饱嗝,一无先前的宗师风范。
“弟子这微末厨艺,也是从故乡的老大妈手里学来的,不过大妈的手艺比我好得多,弟子年少时离乡太急,未能尽得她老人家的真传。”
楚云只是随口胡诌糊弄夏侯恩,他这烹饪的手法是穿越前在家,自做厨师的父亲那里学来的。
“看来乡野中当真有奇人,平心而论你小子在剑术上还算有点资质,可若是与你这做饭的天赋比起来,怕是有云泥之别。我看你还是别习剑了,干脆转行做个厨子,风头一定盖过那些御厨。”
说着,夏侯恩自己便把自己逗得笑了起来。
楚云与曹昂相视一笑,对于他们而言,能见到平日冷漠寡言的师父开玩笑,也算难得。
“师父有所不知,师弟的烤肉手法,那叫一绝,改日弟子去弄些品质好的鲜肉来,让师父好好品尝一下!”曹昂回味起宛城之战时的日子,不禁感慨道。
师徒三人又闲扯了几句,夏侯恩才起身道:“昂儿将这些碗筷收拾一下,楚云你跟我来。”
楚云同情地瞥了眼被夏侯恩当成下人使唤的曹昂,便顺从地跟在夏侯恩身后一路回到灵湖边。
“按照约定,该教你点新东西了。”夏侯恩负手而立,沉声说道。
楚云拱了拱手,道:“谢师父。”
“还未教呢,谢什么谢。”夏侯恩又怼了一句,话锋一转,问道:“楚云,你也算经历过沙场征伐,现在你说说,剑这门兵器,在沙场之上效果如何?”
“这……”楚云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开口直言。
“有什么想法,直说就好。”夏侯恩看出楚云有所顾忌,甩手笑道。
楚云笑道:“弟子觉得,在步战中搭配盾牌使用,尚可;若是在马上对敌,则有些吃亏……”
夏侯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习剑时日尚短,便能看到这一步,还算可以。”
“剑若是在寻常士兵手中,确实如你所说,在徒步交战时,一手持剑一手持盾,以防守反击的思路为主,勉强可以临阵对敌。
而在马战时,对付长度处于明显优势的长杆兵器,如枪、戟、矛等,自然是劣势极大,在二人实力差距不大的前提下,剑能战胜对方的可能性,不超过两成。”
“马战我们暂且不论,且先说步战,依你看来,习剑之人该不该佩盾?”夏侯恩问出了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
“弟子觉得不该佩盾。”楚云几乎想都没想,就立刻开口回答道。
很简单,楚云从未见过夏侯恩佩盾,既然这位剑神师父从不佩盾,那就说明剑客一定是不该佩盾的。
可这个问题,复杂就复杂在,楚云虽知道答案,却不知其缘由。
不过,夏侯恩也不指望楚云能道出其中原因。
甚至,他连问都没有问,便主动提楚云解答道:“盾牌确实能帮助剑客防御对手的攻击,但同样也会给剑客带来负面的影响。”
“你可知剑的最大优点是什么?”
这次,楚云倒是敢试着回答一番:“弟子觉得,是灵活性。”
“不错。”夏侯恩微微点头,“一旦佩戴盾牌,剑客手中的剑便失去了灵活性,但若是不佩戴盾牌,剑的特质决定剑客很多时候,不能依靠武器的长度优势先发制人,那么,修炼剑术的意义便体现出来了。
譬如‘斩箭术’便是通过练习使剑客拥有不佩戴盾牌,仅凭借手中之剑,便可抵御箭矢的能力。
并且,一旦真正掌握了‘斩箭术’,哪怕对手进攻的方式并非弩箭,而是任何兵器,剑客都可以以同理,拨挑开对方的兵刃,从而防御对方的进攻。
你的‘斩箭术’已有小成,防御的基本功已算得上扎实,今日,为师便教你进攻之法。”
说着,夏侯恩看向楚云腰间的剑鞘,突兀道:“拔剑,随便用你觉得最好的方式,向我进攻。”
楚云只是犹豫了眨眼的功夫,便拔剑向夏侯恩的小腹刺去。
因为楚云知道,以夏侯恩的本事,自己再练十年也未必伤得了他。
楚云拔剑出鞘的动作很熟练,刺剑出手算不上快,却也绝不算慢。
可他的剑却刺了个空,当他因用力过度差点摔在地上时,慌张之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发觉夏侯恩已站在离自己足足一丈外的位置上。
“你现在可明白,剑术进攻的首要是什么?”夏侯恩双手交叉抱胸,看着险些跌倒亲吻大地的楚云,正色问道。
第八十九章 曹安民出事了
“弟子……不太确定……”楚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
“说来听听。”
“是身法。”楚云大胆地猜测道。
夏侯恩笑了,他的笑很得意,很满足,这份笑容已不知多久未在他冰冷的脸上绽放过,上一次他这般笑时,还是他剑道大成的时候。
“你倒是颇具悟性……”夏侯恩点了点头,“你不但悟到了,而且‘身法’这个词用得也非常妙。”
“剑的优势便是轻、快,与使用重兵器,长杆兵器的敌人相比,剑客要更加具备灵活性。
试想一下,你与一位手持长枪的敌人交手,若无盾牌防御,又不闪不避,与敌人硬碰硬,那么你的剑还未碰到对手,对方的枪便已贯穿了你的身体。
所以,对于一位剑客而言,想学会进攻,必须先练习身法,也就是回避敌人的攻势,同时迅速接近敌人的方法。”
夏侯恩讲得很清晰透彻,楚云也听得很明白。
然而听得明白,楚云却做不来。
方才夏侯恩回避自己那一剑时,如鬼魅般移动的身影,楚云不要说是照葫芦画瓢做一遍,就连看都没能看清。
幸亏夏侯恩不仅是位好剑客,更是一位好老师。
他细腻的将步伐动作拆分,一一传授给楚云。
楚云看懂了,也听懂了。
可他还是不会。
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朝一夕便能练成的剑法。
曹昂将石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后,才姗姗来迟来到楚云边上。
他的手中,不知为何已多了一根粗长的木棍。
很快,楚云就知道这根木棍是做什么的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曹昂就用这根木棍,反复捅楚云的身体。
在夏侯恩的授意下,曹昂美其名曰是在配合楚云练习身法。
只不过,曹昂剑术精湛,马战身手同样不差,一根木棍被他当做长矛使用,捅得楚云身上一块青一块紫。
到头来,曹昂的刺击连一次都没能避开。
“好了,今日暂且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夏侯恩用熟悉的语气终止了二人的练习。
楚云如蒙大赦,第一次觉得夏侯恩的逐客令,竟宛若救命稻草将自己从苦海拉上岸。
“弟子告退,多谢师父、师兄。”
曹昂虽戳得自己浑身生疼,但这位师兄也是帮助自己磨练身法,不辞辛苦的耍了一下午的木棍。
对再度沦为辅助自己练剑的工具人曹昂道声谢,也是应该应份的。
看着一瘸一拐的楚云缓缓离去后,夏侯恩脸色一变,狠狠瞪了曹昂一眼,厉声问道:“你小子下那么重的手干嘛?!”
曹昂惊恐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夏侯恩,脱口而出道:“师父,我这下手够轻了!当年您戳我的时候,这力道可比我重了两倍啊!”
曹昂实在不敢相信,一向淡漠的夏侯恩竟会这么心疼楚云,正打算高呼“师父偏心”,不过夏侯恩的下一句话,让曹昂把到嘴边的言语硬生生噎了回去。
“你把他打成这样,咱们晚上吃什么?”
曹昂呆滞在原地,手中木棍“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面滚出一丈远。
合着您是嫌打坏了厨子没人做饭啊?
曹昂很想对夏侯恩翻个白眼将这句话抱怨出来。
可是他不敢。
夏侯恩见曹昂不说话,哼了一声,又道:“把他打成这样,今晚醉雨楼,你请客,没意见吧?”
曹昂有意见,也有委屈。
可他还是不敢说。
不敢说,就只有受着,曹昂不但要受着,还要挤出笑容,悦然应道:“好嘞。”
夏侯恩似是觉得不够出气,又补了一句:“以后你要是还下这么重的手,这做饭的活儿就由你承包了,做得不好,我就揍你。”
自兖州事件后,曹昂时不时会思念起自小便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姐姐曹婧。
然而从来没有一次,曹昂像现在这般怀念曹婧。
他很想委屈的大哭一声:“姐姐啊!您走以后,师父就欺负我啊!”
曹昂也没有这样做,这一次他倒是敢,可他不忍。
他不忍在夏侯恩面前,再提及曹婧,一次都不想……
——
往后的整整七日中,楚云日复一日的磨练着身法,呃,还有厨艺。
楚云的悟性确实极佳,再搭配这等高强度的严苛练习,身法精进神速。
现在,曹昂若不使出十成的速度,楚云轻而易举便可避开曹昂的长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刺击落空的曹昂。
楚云整整忙了七日,吴尘、甘宁、苏飞三人却整整闲了七日。
起初他们很享受这种只拿朝廷俸禄却不用干活的咸鱼生活,但声色犬马了几日后,就开始觉得单调乏味。
昨日,三人还朝着楚云连连抱怨,自嘲弟兄们一个个成了闲人。
很多事情是不经念叨的,今日,麻烦便主动找上了楚云。
楚云如往常一般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正打算前往灵湖继续练习身法,曹昂却主动登门而来。
“师弟,出事了。”曹昂一见楚云,便愁眉苦脸地丢下这么一句。
“怎么回事?”楚云吓了一跳,以为是夏侯恩出了什么事。
曹昂叹了口气,忧心道:“父亲要召见你,是安民那小子出事了。”
“安民兄?他又捅娄子了?”在楚云的印象里,曹安民就是个平日酷爱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并不觉得他能惹什么大祸。
“倒也不算捅娄子,哎,你速去随我见父亲吧……”曹昂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楚云,向司空府狂奔而去。
能令曹昂这位大公子亲自前来相请,既说明了曹操对楚云这位义侄的重视,也足以见得确实出了不小的事。
见楚云与曹昂来了,端坐在大堂中的曹操总算松了口气,冲下人们一摆手,他们便知趣地一同退出大堂。
“拜见叔父。”
“拜见父亲。”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曹操六神无主,面色苍白地请爱子爱侄坐下。
“叔父,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楚云从未见曹操如此惊慌过,心中有些不安。
曹操一声长叹,道:“安民这孩子,前些日子听说汝南附近有一伙民兵,便向我请命,前往汝南将这伙民兵招募过来。
我见这他有心建功,就拨给他三千精兵,将此事交由他办。
可是这足足过了快半个月,负责配合刘备交接兵马的典韦将军都回来了,安民却还是没有回来,不但人没回来,而且音信全无,我担心他是不是被那伙民兵给……”
第九十章 借一个人
“叔父不必过分忧虑,莫要总往坏处想。”楚云先是宽慰了曹操一句,又问道:“不知叔父可有遣哨骑斥候前去汝南附近打探?”
“派了,我三天前便派遣足足二十位斥候前去打探,可如今一个也没回来复命……
侄儿啊,安民的这孩子你可能不大了解,他父亲曹德和你大父当年被陶谦那贼人所害后,在你叔父我身边,被叔父给惯坏了。
好不容易这孩子受你熏陶,自打回许都后,发愤图强,一改往日不学无术之态,勤奋读书修习武艺。
可我这高兴没几天,就出了这事,你说安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待我百年之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他们啊……”
看着曹操为了亲人焦急的模样,楚云差点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曹操,实在有些可爱,可爱得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倒更像是楚云那个年代孩子走丢了的无助父亲。
曹安民这事,楚云心中有了自己的揣测,如果猜得不错,曹安民十有八九是被那些民兵扣押住当人质了。
至于原因,楚云还不清楚,不过楚云相信自从徐州被屠城后,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敢动曹操的亲侄子了。
“叔父安心,此事就交给侄儿,侄儿料想安民兄充其量也就是被那伙民兵抓住,绝不会被伤到性命,他们没那个胆子冒犯叔父的虎威。”
曹操点头道:“我本就打算交托于你,交给外人叔父哪里放心得下?你且说说,你有何计划?”
曹操帐下谋士众多,可这是曹操的家事,曹操若垂询谋士们的意见,必会导致此事外传,影响曹安民的名望与仕途。
如果换做从前,曹安民整日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也就罢了。
可如今曹安民改头换面,曹操当然希望在不声张的情况下把他带回来。
否则,搞得人尽皆知曹安民带了三千精兵,却连区区两千民兵都搞不定,日后曹操再有心提拔重用他,就要承担更多来自众文武的压力。
楚云通透曹操的意思,说道:“我想向叔父借一个人,若叔父不吝相借,侄儿必能将安民兄平安带回来。”
“你且说。”
“请叔父让典韦将军随我去汝南走一趟,有典韦将军在,便万事俱备了。”
如果楚云没猜错,那伙盘踞在汝南附近的民兵,其首领便是后世人称“虎痴”的猛将——许褚。
要对付许褚这等汉末顶尖的猛将,自然要一位同样骁勇的顶级武将与之相抗衡,眼下纵观整个曹营,也唯有典韦能胜此重任。
典韦昨夜刚回到许都,曹操本不打算折腾自己的爱将,但为了亲侄子的性命,曹操也只得委屈一下典韦。
“好,我同意了,顺便再拨三千精兵随你同行。”曹操看向曹昂,又道:“昂儿,携我将领,带你义弟去营中点三千精骑,再通知典韦将军,让他随你义弟同去。”
曹昂请缨道:“父亲,儿愿随义弟同往,齐心协力,救回安民!”
曹操很想说曹安民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之数,可儿子顾惜手足之情,他也不忍阻止,只得点头道:“好,你们兄弟二人要当心些,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优先保住性命!”
楚云与曹昂神情凝重地应下,一同向曹操道别,而后便分头行事,由楚云负责去找典韦说明情况,而曹昂负责点拨兵马,二人相约在许都南城门集合。
当然,此行任务艰巨,楚云在前去求助典韦之前,先喊来了吴尘、甘宁、苏飞三人。
这仨家伙近日总喊着无事可做,楚云索性就让这三个闲得蛋疼的家伙为自己保驾护航。
当然,甘宁是这次必须带上的人物,只有典韦一人,楚云总觉得不够把握。
典韦见楚云来府上,兄弟二人阔别已久,重逢自是欢喜,只不过重任在身,楚云只得先将事情简单向典韦交代几句,便拉着刚回家不足一日的典韦,向南门集结而去。
大军直出南门,向东南方向的汝南城开拔。
汝南已被曹操借予刘备,按说楚云应该遣信使快马赶赴汝南,向刘备打声招呼,以免发生误会。
然而楚云并未这么做,两千民兵不算什么,别说曹操家大业大瞧不上,已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楚云,现在也不在意这点兵马。
但一想到这伙民兵的首领很可能是许褚,楚云就不敢向刘备打招呼了。
万一刘备收到消息,抢先一步,收编了许褚和那些民兵,楚云就等于将一位勇冠三军的猛将拱手让给刘备这个未来的大敌。
楚云等人率精骑们绕过新汲县,路过陈县向南进发。
见了陈县中败落的景象,楚云不由得想起那位心比天高的亡国公主刘若雨。
曹操确实让汉献帝册封刘若雨为陈县公主不假,却同样是个有名无实的假公主,曹操将之幽禁在宫中,虽锦衣玉食地供着她,却也限制了她的自由。
说白了,她沦为了曹操用来收拢汉室老臣们、以及陈国旧将、百姓们的工具。
自那一夜后,楚云再未见过她,也不想再见到她。
又过了一日,楚云等人路过汝阴时,有一名骑兵见到个只穿着半身曹军战甲的落魄士兵,便将之抓到了楚云的面前,以供查问。
楚云赏了那位骑兵五百钱以作嘉奖,并传令士兵将曹昂、典韦、吴尘、甘宁、苏飞五人一并喊来,一同盘问此人。
众人到齐后,楚云瞪着那落魄士兵一眼,问道:“知道我是谁么?”
落魄士兵见楚云年纪轻轻,却并不眼熟,摇头心虚道:“小,小的不知……”
“我叫楚云。”楚云面无表情地自报家门道。
士兵脸色哗然一变,跪地道:“小的拜见太守大人!”
“我已经不是宛城太守了。”楚云倒也懒得多费口舌,吓唬了一番对方后,直接问道:“我问你,你可是曹安民将军麾下的士卒?”
士兵点头如捣蒜:“正是!大人!安民将军和副将大人都被那伙民兵生擒了……弟兄们不是被俘就是逃了……小的也……”
“你也是逃兵,对吧?”楚云叹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