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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宠劫全文阅读

作者:俪颜     男宠劫txt下载     男宠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第四十六章

    李琮心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松了影衣的手。

    深夜寂寥,伤怀时对着这样的体贴缱绻不是不动心,她想若是先遇到影衣,该多好。她自己原本也非人中龙凤,并不想建功立业,最期望不过是两个人情投意合,平安喜乐的平凡生活。难得影衣性格温润随和,不象慕晨轩那么多的心思,那样倔强,和他在一起简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多无法开解的烦恼忧愁。可是偏偏她遇到了慕晨轩,心里有了他,就放不下。

    影衣依然微侧着脸,轻轻咬住了润泽如水的薄唇没有动。

    李琮心心中忽然一滞,心想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这是要变心了吗?还是拿影衣当做聊解寂寞的替代品?

    转过头不再看影衣,她一抬头,见香炉中的香快烧完了,重新拿了香想续上。影衣过来想代劳,李琮心没让他做,淡淡的说:

    “你去歇会儿吧,沂舟的新王府已经开始修建了,虽然先皇在世的时候,凡事都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只是没个信得过的人在那儿盯着我终是不放心,怎么说是下半辈子要呆的地方,明儿个你就去沂舟吧。”

    影衣脸上薄霞般的红潮尽褪,俯首低眉,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叩首,转身到殿角处,倚着墙蜷缩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先帝大葬、新皇也顺利登基,废旧立新,朝政繁杂,李琮心暂时帮着辅政,这一忙就是半月未回王府,只是每天都让人回报慕晨轩的病情。

    听说他虽然身子还虚,病情倒是好了很多,好久不见,此时李琮心站在屋外忽然有些犹豫。她在屋前转了两圈,正是午时,今年热的早,六月的天气竟然就觉得有些闷热,小厮们大概都在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一丝。

    她透过窗户上的银红碧罗纱往屋里一看,见那人穿着半旧的月白家常的便袍,拿着一本书页泛黄的旧书在看。许是倦了,胳膊杵在书案上,手支着额头,松散的袖子滑落在肘间,露出一截胳膊来,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全不似以前的挺秀匀称,倒好象一折就能断了一样。

    李琮心心中大痛,连日来的委屈愤懑皆化作一腔怜惜,不由的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慕晨轩抬头向窗外看了过来,深水寒谭样的眼睛带着秋天的瑟萧,清凉透骨。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着已经打开房门的李琮心,两个人对望着,半天谁也没说一句话。

    偏这会儿如月端着一碗百合莲子汤走了进来,见到李琮心高兴的叫了声主子,李琮心顺势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汤,问他:

    “公子的病好了吗,不吃药了吗?”

    如月心里道:“他的病好不好天天有人告诉你,你怎会不知道,还来问我。”

    嘴里却不敢怠慢,应道:“好了很多,原来一日三次的药,现在只早上服一挤,太医说公子身子虚,用的都是补元气的药。”

    如月说完见李琮心与慕晨轩两个人的情形,便识趣的走了。李琮心端着汤来到慕晨轩面前,还没等她说话,慕晨轩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声:

    “对不起,殿下的伤好了吗?”

    李琮心便觉泪往上涌,咬了咬牙,强忍着心酸说:“早好了。”那句没关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慕晨轩接过她手里的莲子汤放在了书案上说:“我那天挂念着我爹爹,并不是有意要伤你。”

    说着话声音也带了暗哑,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我爹爹如今怎么样了?”

    李琮心早知道他会问到这件事,便反问道:“李琮瑄将你爹爹安置在城外的别院里,被抓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辽国人便自尽了,你爹爹怎会和辽国人在一起?”

    慕晨轩闻言脸上越发的没了血色,嘴唇轻颤道:“殿下把我押到大理寺一审不就知道了?”

    李琮心只是苦笑,心想事到如今,他还是不信自己,当自己在套他的话。

    慕晨轩见她不说话,接着道:“不过这王府之外重兵把守,跟大理寺又有什么区别?”

    李琮心知道他疑心自己,也不想再转弯抹角,索性直言相告:“你爹爹说你是辽国人,年幼时走失,最近他才偶然从一个亲戚那儿知道你的消息,便寻到了这里。皇上因为你的缘故,也不想为难他一个男子,答应让人将他送回辽境去。他现在的确关在大理寺牢房里,不过我早已经关照过那里的狱卒,他住的都是上好的单间,并没有吃什么苦头,你放心好了。”

    慕晨轩闻言,脸色稍缓,起身撩袍跪倒在地说:“多谢殿下,我。。。我想见见我爹爹。”

    李琮心听他称自己殿下,而不是心儿,心想原来你竟然和我生疏至此,需要跪在地上谢我。她心里难受,脸上却不想表现出来,只是将他搀扶起来,淡淡的说:

    “我今天回来就是跟你说你爹爹的事情,柳言大胜,不日还朝,皇上已经御笔亲批了通关的碟文,这几天即着人送你爹爹北归。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看他。”

    慕晨轩听了,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担心了这么久,爹爹终于得救了,悲的是他们父子刚刚相逢,又要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李琮心见他虽低着头,可是长长的睫毛上却慢慢挂了泪滴,啪嗒的滚落下来,忍不住从怀里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泪。想要劝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端起那碗莲子汤说:

    “先把莲子汤喝了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慕晨轩也没推辞,接过来,默默的舀了汤喝。李琮心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喝完了汤,想着朝中还有事,便起身告辞。慕晨轩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待她人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叫她:

    “殿。。。殿下。。。”

    李琮心回头等他说话,他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琮心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心中酸痛,咬牙问:

    “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何必吞吞吐吐,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外人吗?”

    慕晨轩犹豫了一下,终于问:“瑄王现在怎样了?”

    李琮心虽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心中疼痛难忍,可是真等亲耳听到他把话说出口,刚才灼心的疼痛反而淡了,只觉心灰意冷,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便冷冷的说:

    “她那样待你,你还念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慕晨轩没再说话,李琮心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又觉得自己无聊,转头要走,身后慕晨轩却悠悠的开了口:

    “我从小与爹爹失散,多亏小姐相救。从小我就跟在她身边长大,与她一起识字练武,这番恩情我怎能不报?我从前一直想,只要是小姐让我替她做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谁知道小姐为了争权,执意误入歧途。犹记得少年时,天辽交战时,百姓家破人亡,尸横遍地,我不忍看那样的人间惨剧重演,阻止了小姐的计划,却也出卖了她,断送了她大好的前程。事到如今,我怎能弃她于不顾,忍心看她断送了性命?”

    李琮心见他目中含泪,越发的不甘心,冲口而出:“你顾得这个,顾得那个,可有半点想到了我,我算什么?”

    慕晨轩说到动情处,本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琮心,听她忽然这么问,有些无措的垂下眼帘说:

    “殿下与小姐虽同为皇女,可是殿下从小便得皇上宠爱,尽享世间荣华尊崇,没了我,殿下还是逍遥王。”

    李琮心听了他的话,心想:原来我待你的这份情意对于你只是可有可无而已,她冷笑一声问他:

    “那你想怎样?”

    慕晨轩有些吃惊,又有些迟疑的看着李琮心说:

    “我只求殿下能帮我救下小姐的命,便算是被贬荒凉之地,我也愿同往,我会劝服小姐安心平淡,她若再有异心,我保证绝不再姑息,可好?”

    他说着见李琮心只是盯着他看,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见她不说话,忽然有些慌乱,又说道:

    “殿下若是。。。若是不放心我,我。。。我愿受废束之刑。”

    这废束之刑本是宫中被打入冷宫的废君们所受的刑罚,用精钢做成的小环锁住□,锁好后,浇注死锁孔,一生再不得打开,受了此刑,等于这一辈子便是废人。

    李琮心握紧了拳头,只觉喉头酸涩不已,说出话来几不成声:“原来你喜欢她?”

    慕晨轩摇了摇头说:

    “小姐对我有养育大恩,我从来没敢想过要喜欢她,自从跟了殿下,更无此念。”

    李琮心就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句“没敢想过”,原来不是不想,是没敢想过,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身不由己。

    她猛的将书案掀翻在地,只觉生平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胸膛直气的起伏不定,大声冲着他嚷道:

    “你想也休想,李琮瑄叛逆做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好久没更,虽然很想连着更完,但是杂事太多,老是力不从心。大家别生我的气,多给点动力,要是大家都不理我了,我。。我该肿么办?????

47第四十七章

    李琮心掀翻了桌子,心中如要炸裂一样,下意识的向慕晨轩的方向迈了一步。却见慕晨轩煞白着脸盯着她,忽然俯身将方才刚刚吃下的莲子汤兜肠刮肚的吐了出来,这一吐便似止不住了一样,全身抖做一团,手指死死的抠着案沿,露出青白的指节,脆弱的象剥了皮的笋。

    李琮心心中一震,连忙想去扶他,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触电一样,拼命的推开。这时早有小厮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端了温茶给慕晨轩喝了,才止住了他的干呕。他身上的薄衫早已经被汗湿透,额上也是冷汗涔涔,小厮们又端了水来给他净面,原本安静的房中一下子乱哄哄的热闹了起来。

    李琮心看着小厮们进进出出的身影,头疼的昏昏沉沉,心里却一片清明,她使劲的掐着自己的眉心,却怎么也止不住钻心的头痛,旋身出了房门。

    见她出去,慕晨轩靠在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从父亲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从来不敢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中有一杆称,只要坚持自己的准则,就能明辨爱恨是非,不会做出让人鄙夷的事情。谁知偏偏碰到了她,明明遭她强迫侮辱,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可是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之中对她交付了真心。这样的他,已经让自己觉得污秽不堪,谁料到不仅如此,她的家人竟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身为人子,母仇不报已是大逆不孝,若是再委身于仇人身下。。。

    想到这里他不禁悚然而惊,原来说什么忠义两全,说什么顾念养育之恩,都是自欺欺人,他只是一直在逃避责任,怕留在她身边,有一天会伤害她,他只是在给自己不报母仇寻找借口。

    如月见慕晨轩靠在床上,忽然静静的流下泪来,泪珠挂在苍白的脸上,人显得格外的憔悴,不由的一阵心酸,心想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主子那么喜欢慕公子,为了他就象变了个人一样,自从真心待他好后,就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跟着得了好处,不再象从前那样一个不如意,便是一顿打骂。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呢?

    从前主子那么折磨慕公子,也没见他掉过一滴泪,下狠手打他的时候,自己站在旁边吓得腿都软了,他把嘴咬烂了,也不见他哼一声,现在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待他了,居然流了泪。

    如月叹了一口气,拿着手帕想替慕晨轩擦泪,慕晨轩却侧脸躲开,背转身躺在了床上。

    李琮心出了房门,一抬头被白花花的阳光刺的眼睛一阵眩晕,远远的见便道两边的槐树抽出了新绿,一片盎然的春意生机。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与慕晨轩初见时,宫中院里冰雪里的那几树寒梅,和树下那个挺拔瑟萧的身影。

    那时的他,就如寒梅一样,铮铮傲骨,虽身受屈辱,却宁折不弯。从那时起,他倔强的身影就印在了自己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自己那么想对他好,可是为什么他反而越来越憔悴?自己竟然比从前那个暴虐的四皇女还不如。

    她见自己的脚步虚浮的往前走,到了树下的石桌旁,扶住桌子坐到了石凳上,忽然觉得哪来不对,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待反应过来,登时就象五雷轰顶一样,才发现自己如一团透明的气体一样浮在半空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拽着自己远离。上次晕倒她就曾经回到前世,难道她在这里的缘分要尽了吗?这是时限已到的征兆吗?自己走了,他该怎么办?

    她拼命的想回到自己身体里,几次努力都是徒劳,正在着急,见远处有小厮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楚,竟然煜府的五奶奶。

    只见五奶奶径直朝石桌走来,到了近前,叫了声殿下,李琮心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五奶奶跟前,手被她攥在手心里,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她的手心传来,驱走了刚才身上森森的寒意,人也踏实了下来。

    她心中后怕,人却放松了下来,只听五奶奶说柳言回来了,让她去府中一聚,心中更加高兴,强迫自己将不愉快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随着五奶奶往回了煜府。

    待到在煜府见了柳言,李琮心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柳言原本略显苍白的肤色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剑眉修目,身穿着白色的剑袖长袍,四指宽的金色丝绦软带扎在腰间,更显得英姿挺拔,浑身散发着飒爽的英气,与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娇喘吁吁的病弱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柳言见了李琮心,黑沉沉的眸子也是一亮,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高兴的叫了声:“心儿。”

    有多久都没听到有人再这么亲切的叫自己的小名了,如今见了柳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叫了声:“姑父。”李琮心的眼圈也红了,直想扑在他怀里哭一场。

    柳言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淡雅,拉了她到书房里,递了一柄短剑给她,李琮心接在手里,见上等小牛皮做的剑鞘上,镶了颗硕大的红宝石,便知此剑定非凡品,抽出剑身一看,果然听得龙鸣之音,只见剑身闪烁着蓝色的流光,寒气逼人。李琮心不由赞了一声:“好剑!”

    抬眼见柳言一双凤目幽幽的看着她,只听他郑重的说:“我能得尝生平所愿,为国出征,全得惠于殿下之恩,殿下当日在煜府许下的话,我原没想到能有成真的一天,没想到殿下一诺千金,让柳言不负此生,这柄剑是我偶然觅得,送给殿下只想聊表寸心。”

    李琮心想对柳言说不用谢,喉头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心想在这世上,我便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别说是帮你不过举手之劳,就是让我为你丢了命,我也心甘情愿。要说谢,倒是我该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是你给了我家的温暖。

    这话存在心里,她却说不出口,只是灿然一笑,说:“那我就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俺的龟速,俺也没脸再说啥了,既然大家都觉得男主可气,打算后面大虐他一下子

48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慕晨轩早早起来,等着李琮心来接他去看大理寺探监。从天朦朦亮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李琮心来。

    他自从进了王府就没出去过,在府里一直穿着宽松的半旧常服,李琮心吩咐人给他置办的十几套新衣,他从来都没有穿过,今天特意挑了一件崭新的淡青色丝锦云纹长袍穿上。

    小厮替他将镶了碧玉的腰带扎在腰间时,赞道:“公子穿了新衣真好看。”

    慕晨轩看着铜镜里的清瘦的人,长袍淡青的颜色,象雨后的晴空,恍惚间似乎看到雪地里的那抹碧绿。

    那时候的他屈辱不堪,只穿着一件碧纱袍跪在雪地里,冷到麻木,是她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温柔的眼睛黑的象宝石一般,他一生中从没见过那么浓郁的黑色。她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的肩头。也许寒冷中的温暖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后来她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那天裹住他的暖意。

    他独自坐在房间里,新衣穿在身上,紧簌簌的别扭,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人无端的感到莫名的焦躁。

    如月进来说,董可带人在府门口等着接他去大理寺探监时,慕晨轩心里一沉。

    刚进巳时,外面的天气已经微感闷热,府外董可正站在马车旁候着。

    看着眼前宽敞的林荫道,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慕晨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董可见了慕晨轩一愣,走过来施礼道:“殿下一大早被召到了宫里,特派我来接公子去大理寺。”

    慕晨轩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踏着马镫上了马车。

    到了大理寺监牢,随着咣当一声铁门响,慕晨轩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爹爹。只见他穿着囚衣,坐在监牢一角的床上,床侧还有一张木桌,再无旁物。房间虽然简陋,倒也还算干净。

    慕氏看到慕晨轩怔愣了一下,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慕晨轩被看得如芒在背,手无意识的捏上了新衣的侧摆,他站在牢房门口踯躅了一下,方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慕氏身前,叫一声爹爹,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不料慕氏忽地站起身来,躲到了一边,语气生冷客套的说:“王夫请起,我这个犯人怎当得起王夫如此大礼。”

    慕晨轩喉头哽住,半天方道:“爹爹这么说,让孩儿如何受的起,孩儿做错了什么,爹爹尽管责骂便是。”

    慕氏嘿嘿冷笑两声,眼圈也自红了。他在牢中,狱卒对他礼遇有加,牢饭也精细,便知道是得了这个儿子的福。前两天狱卒说得了消息,可能马上他就可以回家了,听了狱卒的话,他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自从随常停之到了辽国,起初她待自己很好,谁知后来辽国的王子看上了她,非要嫁给她。辽王爱她是一员虎将,应允了婚事,还封了王。她也算不亏待自己,让王子做了平夫。

    后来那辽国王子和他一样,也生了两个贵女,如今孩子们都大了,长女为他所生,但是世女的位子却一直空着。他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能保住在王府的地位,与那辽人的王子平起平坐,凭的就是暄王的关系。辽人一直想笼络暄王,当年他狠心舍下轩儿给暄王,为的不就是这么一条后路嘛。如今他年老珠黄,没了暄王这个后盾,他和两个女儿在辽国哪还有立锥之地。

    慕晨轩见慕氏半天不语,膝行几步,又跪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襟叫了一声爹爹。

    慕氏狠了狠心,冷冷的说道:“我的儿子不会贪图富贵,嫁给杀母仇人,以后别再喊我爹爹。”

    慕晨轩脸色瞬间大变,哽咽道:“爹,我没有。”

    “还说没有,暄王待你恩重如山,你却恩将仇报,她死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做王夫了,是吗?”

    慕晨轩想说不是,可是想想自己这些天来,难道便没想过要嫁给心儿吗?就在昨晚,他竟然梦到与她洞房花烛,想到这里,他只觉脸上隐隐的发烫,只是低头不语。

    慕氏忽然叹了一口气,说:“你走吧,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日后你荣华富贵,是你的福气,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慕晨轩听了慕氏的话,刚忍住的眼泪又滚滚而下,泪眼婆娑中,见慕氏面冷似铁,料一时半会也难劝他回转心意,只好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皇上已经准了送爹爹回辽国,孩儿不孝,今生无法报答爹爹养育大恩,只盼。。。只盼爹爹能平安喜乐、安享天年。”

    “瑄王若是死了,你以为我还回的去吗?你道世上的人都似你一般无情,她叫我妻主一声姨母,她若因你而死,我唯有拿命来还。”

    慕晨轩料知爹爹定然会为他与李琮心的事情生气,却没有想过李琮暄这一层,他本就为李琮暄的事情,日夜不安,被慕氏这一责问,心里纷乱,道:“非是孩儿不救,实在是。。。实在是力所不及。”

    慕氏听了,又是几声冷笑,淡然说:“我原也没指望你能抛下荣华富贵,那日在城门口,我看到你刺向那个女人的一剑,便知道你不过是在做戏,她不躲不闪,你竟然刺不死她。你为了那个女人,哪里还顾得我们的死活。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着背转身子,不再看他。

    慕晨轩身体不过恢复了五六成,本就虚弱,如今听了慕氏的绝情的话,心痛之余,眼前阵阵发黑,又磕了几个头,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恍恍惚惚的走出了监牢。

    一直候在监牢门口的董可见他面白如纸,心中一惊,待要搀扶,又觉不妥,心中暗暗后悔没有带个贴身的小厮来,不料他的身体竟然虚弱至此,看起来随时要跌倒一样。

    董可内功高强,虽隔着两道铁门,也隐约听到刚才牢房之中的对话,心想:果然那老鬼不死心,还在打瑄王的主意,若不是殿下独宠你家公子,只怕你早就脑袋搬家,何容你现在还在这里作威作福。

    慕晨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马车的。不知是否是天气太过闷热,马车走到半路,他心口的那团烦闷之气,不但没有稍减,反而越发的堵的慌。他闭目靠在软垫上,心知此前种种和李琮心的连理之念皆是妄想,只怕自己是活不长了。

    正意乱心烦,迷迷糊糊听得外面几声喊叫,随着马声嘶鸣,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方站稳。

    外面的呼喊声听起来很是怪异,慕晨轩心里一动,撩开车帘往车外一看,只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困住一个年青的公正在规劝,束手束脚的似乎不敢鲁莽。那年青的公子看起来瘦弱,可是状若疯狂,忽然便往外冲,那几个人竟然制他不住。

    慕晨轩看着那公子的背影,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不知不觉走出了马车。董可欲上前阻拦,慕晨轩早已快步走到那公子面前。只见那人消瘦异常,显得一双无神的眼睛格外的大,虽然头发散乱,仍难掩清秀,果然是容景。

    容景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喃喃的念着:“别动我的孩子。。。”,见到慕晨轩,忽然发出

    一声尖利的喊叫。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慕晨轩却觉得脊背发寒。容景猛然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抠住慕晨轩的手臂,殷红的血丝顺着容景苍白削尖的手指流下,怪异而森冷。

    “把瑄王还给我,你这个贱人。”容景空洞的眼睛在慕晨轩眼前无限放大。

    慕晨轩见他将原本悉心保护的包裹夹在肋下,恐他伤到孩子,忍住头晕,勉强去扶住那小小的包裹。谁知容景更加狂乱了起来,猛地将包裹往回拽,青布散开,竟然掉出一只死猫来。

    慕晨轩眼前一黑,混乱中听到董可在耳边叫他,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董可顾不得避嫌,抱着慕晨轩进了马车车篷之中,将他放在车座之上,待要下车,忽然心念一动,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只觉指端细腻清凉,真如摸着羊脂美玉一样。

    她平日里从不敢直视他,如今在这狭小的马车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不觉看得呆了。看着他玉雕一样的容颜,无端的想起,他刚被主子抢回来时,被喂了药,两个人在大殿里云雨。那时候的主子也不避讳下人,好几次她就守在大殿之外,听那销魂的声音,偶尔间杂着他的压抑哀婉的呻吟,幻想着他呻吟出声时动人的样子,不是当时靠着墙,只怕身子早酥的站不住了。

    董可猛的扑到慕晨轩身上,嘴贴到他柔软的唇上时,闻到男子的特有的气息,更加心神荡漾。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舌头撬开他的毫不设防的唇齿,四处扫荡,手几下便解开了他的腰带,摸到他胸前滑如丝缎的肌肤时,只觉神魂都飞到九天之外,心中感叹原来古人形容的冰肌玉肤都不是虚妄之词。

    慕晨轩昏昏沉沉中,只觉重物压在身上,陌生的气味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口中湿腻,待睁开眼睛,脑中如电闪雷鸣,一片空白。

    他推开董可,挥手便打她一巴掌,董可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她也躲闪,只是直直的看着慕晨轩,慕晨轩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衫大开,连衬裤也被褪了下来,当下象三伏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中一片冰寒,顾不得再去教训董可,慌忙整理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不过打算连着更文,尽快完结,所以不会再拖了,希望亲们还能支持我。

49第四十九章

    等慕晨轩整理好衣衫,董可才醒过神来,机灵灵出了一身的冷汗,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跪下求饶道:

    “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求公子饶过我这一次。”

    轿中狭窄,她堪堪跪在慕晨轩脚边,被慕晨轩一脚踹在心口,饶是她内力高强,也觉心口气血翻腾,连滚带爬的出了轿,见下人们还按自己的吩咐,远远的在路边候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方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叫人抬了轿子回府。

    董可一路忐忑回到府里,挨到天黑,得到了消息,李琮心在宫中留宴。她想了一下午,心想最多不过是一死,总不能坐以待毙,便趁黑混到了内院,进了慕晨轩的居室。

    慕晨轩有些低热,晚饭也没吃,此时躺在卧榻上,心乱如麻,如何能安睡。乍见了董可闯入内室,他又惊又怒,被一个下人如此欺辱,他已经象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一下午拼命的擦洗身体,犹觉污秽不堪,轿中那一幕反复在眼前出现,怎么努力也甩不掉。

    如今又见到董可鬼祟的样子,慕晨轩一口浊气堵在心口,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怒气烧起两片红云,欲待发作,无奈身边跟着小厮,恐有闲言传出去,他强忍着厌憎,再不愿多看董可一眼,调转目光道:

    “你来做什么?”

    董可见慕晨轩并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便知道自己这一宝算是压得不错,慕晨轩果然顾忌名声,不愿张扬。暗中松了点气,她恭谨的行礼道:“殿下留宴宫中,有些要紧事,让我禀告公子。”

    李琮心本来答应了他同去探望父亲,却临时爽约,慕晨轩一下午心烦不已,总担心出了什么事,如今听董可这么一说,只觉心中一紧。

    等小厮们都退了出去,董可却迟迟不说话,半晌才听到慕晨轩淡淡的问:“殿下有什么话要交待?”

    董可听不出慕晨轩话音当中的喜怒,偷眼打量慕晨轩,见他仍旧扭着头,如丝的黑发半遮着侧脸,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苍白,在灯光下如笼罩了一层光晕,瓷器一样细腻,不由的怔楞了一下,强摄住自己的心神,谨慎的试探道:

    “难道公子当真把心交给了四殿下?”

    慕晨轩闻言,剑眉一扬,转而怒视着董可道:“董可,你想找死么?”

    董可猛然跪在地上,原本游移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慕晨轩道:“小人只盼着公子好,为了公子,我百死不辞。”

    她这番衷心的表白却只换来慕晨轩从牙缝里挤出的一个滚字。

    董可虽遭斥责,却似并不以为意,站起身来道:“难道公子真的不想知道殿下今日一整日流连宫中,所为何事吗?”

    慕晨轩听她语气有异,一颗心不自禁的扑扑直跳,却仍不置一词。

    董可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假意转身要走,忽听慕晨轩问道:“所为何事?”

    她心中窃喜,却装出一副沉痛诚挚样子,又往前凑了几步说:

    “公子被囚在王府,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我知道公子定然牵挂父亲与。。。”,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故作神秘的伸出三个手指来,见慕晨轩依然不看自己,不免有些悻悻的样子,复又收手站好,接着说道:

    “董可不才,通风报信之事,相信天鸢朝中,也未必找的出第二个人来,若公子不嫌弃,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求公子原谅我下午的糊涂之举,别再追究,从此我再不敢冒犯公子。”

    慕晨轩听她这么说,直气得连指尖都在轻颤,只是那个囚字象一根针一样刺在心里,痛到连气也不能了。

    他与她的家人有杀父之仇,他的恩人与她是死对头,他父亲的安危还握在她的手里,他现在连王府的后花园都出不去,他果然是她的囚徒,连她的走狗也敢来欺辱他。

    若不是出了事情,董可何敢如此大胆?他悚然而惊,咬牙道:“有事便说。”

    董可得了话,精神为之一震,想再往前凑凑,见慕晨轩双眉紧锁,周身如罩了一层寒冰,终是没敢造次,压低声音道:

    “殿下肯定没和公子提过,先皇曾留下遗旨,将慕玉蝶将军的公子赐婚给了四殿下。”

    慕晨轩从未想到能从别人的口中再听到自己先母的名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董可,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董可见他神色紧张,只道他担心在王府的地位,做出替他不忿的样子说:“殿下果然一直瞒着公子,那慕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官商,祖上曾做过一等镇国侯,前些年慕将军以身殉国。。。”

    “你说她以身殉国?”

    董可见慕晨轩一双黑目中泪光闪烁,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方觉有什么地方不妥,问道:“难道公子与慕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险些成坑。。。

50第五十章

    董可说完,一抬头见慕晨轩淡然中透着冰冷的目光,也自觉冒失了,赶忙噤声。

    她从小混迹于皇宫大内,自认办事老练圆通,谁知今日竟然冲动下几次忘了分寸,大失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水准。

    “这个。。。”

    她顿了顿,忙又把话圆转了回来:

    “非是小人多事,只是慕家这次入京,不单是要论婚约之事,似乎三殿下出事,牵扯出了许多旧时恩怨。我忽然想到公子也姓慕,只恐怕受到牵连,还有一件事。。。”

    她说着迟疑了起来,目光闪烁的,忍不住又看向慕晨轩,只见他正眉峰轻皱,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隐约的阴影。

    董可长年习武,眼力惊人,这时灯光下看慕晨轩的眼睫毛,纤长而挺翘,更是根根分明,于静谧中偶尔轻轻的颤动,象脆弱的蝶翼,撩动得她心不禁阵阵酥麻,一时痴痴的盯着他,竟忘了说话。

    慕晨轩当初乍听父亲提起自己母亲冤死之事,无异于五雷轰顶,从那以后,每每想到与李琮心的情缘,这都是他心里最过不去的那道坎,更是愁肠百结。猛然听到董可重提此事,竟是似乎其中大有问题,如何能不急于得知详情,只是他素来沉稳,又提防着董可,恐多生事端,才勉强压抑住想要追问的冲动。现在见董可犹豫吞吐,暗觉董可要说之事,定然关系重大,如何还能忍住不问。

    他转头见董可那直直的目光,心中厌恶不已,却只是冷笑了一下,颇有自嘲之意,淡淡说道:

    “有事但说无妨。”

    董可因为紧张,声音不由的有些颤抖道:

    “董可今日趟这趟混水,全是见公子孤苦,为公子着想,但求公子万不可让殿下知道消息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那样的话,董可送命不要紧,只怕再难帮到公子了。”

    慕晨轩听她说完,忽然展颜一笑,虽然只是唇角处勾起一弯清浅的漩纹,在董可看来,却象一轮新月初升一样,只觉的眼前徒然亮了,一时魂都丢了,却不敢逼视,隐约听到他淡雅无波的声音:

    “你如此用心良苦,我又怎么会不善待你呢?”

    “是,是”

    董可机械的答应着,心想只要能看他对着自己笑,就是死了又有何妨?她热血上涌,再不犹豫:

    “小人刚得到消息,公子父亲的行程延迟了。”

    慕晨轩一丝残留的微笑凝固在唇角,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才涩涩的吐出两个字:

    “为何?”

    他眼中瞬间流露的无助和焦虑,让董可大感懊恼,急忙说:

    “消息来的突然,详情还不可知。”

    她说着见慕晨轩黯淡失望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自责不已,忙接着说:

    “我想新皇是决意要除去三皇女,可是她怎么说也是贵为皇女,其生父是伺候过先皇的人,若是不拿住她十恶不赦的罪证,恐引起非议,怎能服众。

    三皇女谋反一事,名义上是交给了大理寺审理,可是大理寺没有传出过动静,倒是宫里内院偶有风声。当初的罗王君,如今的罗皇后,被三皇女诬陷,受刑时听过十指寸寸皆断,便是神医也回天无力。他吃过的苦,只怕常侍君和三皇女这次难免要都尝上一尝。

    这人都是血肉之躯,时间一长,再硬的骨头也难保不吐点有用的东西,怕只怕公子的父亲的事情,也与此事有关,受到了牵连啊。”

    慕晨轩听她说到这里,目光中难掩痛楚,口中喃喃自语:“都是我害了她。”

    董可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怜惜之念大起,虽知他对慕晨轩的种种心思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他:

    “公子别急,我自当替公子再去探听消息。”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盒子来,递给慕晨轩说:

    “这里装着的是我喂养的消息虫,这种小虫最是有灵性,若公子有事,只需按动机关,放出一只小虫来,它自然能循息而动,找到我。”

    慕晨轩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小盒,对她和颜说道:

    “今日之事,我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你尽管放心去吧。”

    董可见天色不早,不敢再多做停留,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慕晨轩说:

    “如今能救公子的,也只有四殿下了,公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说罢,只听的开门的一声轻响,一闪身董可已不见了人影。

    李琮心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

    从皇宫出来后,她去了趟了烟雨楼。这是一家集餐饮娱乐于一身的娱乐场所,开业时间不长,风头却盖过了京城百年老店,每日宾客如流,京城中有点头脸的达官贵人皆慕名前往,一时间火爆京城。可是京城中却无人知晓,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当今的四皇女李琮心。

    李琮心喜欢烟波浩淼的清平湖,烟雨楼便在这湖边临水而建。到此的食客玩家坐在楼上,俯首是醉人的湖光山色,转身便是十里梅花林。

    据说四皇女当初就是在这梅林里第一次遇到慕晨轩,不过这次相遇并不美。

    坐在烟雨楼最高层的雅间里,李琮心独自一人已经喝了一坛男儿红,她醉眼朦胧的望着远方,夕阳下的清平湖水波光粼粼,美的动人心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琮心念了一句诗,仰头又喝下一杯酒。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年,却经历了太大的事情,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生死贵贱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李琮锦和李琮暄的下场,还有自己被废时的境遇,都在提醒了李琮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这皇宫里并不稀奇。

    以前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想自己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便什么都不太以为意。但是渐渐的不同了,她有了牵挂的人。

    柳言,他是她的亲人。她不是普通的百姓,她是皇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有事,必然会牵连他,他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还有慕晨轩。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李琮心的眼睛逐渐溢满了泪水,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脸颊,滴入她手中的酒杯了,酒入口中,苦涩满喉。

    他不爱她,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他爱的人是李琮暄。

    “四皇女伤你辱你,你设局骗她,你们两个算是扯平了。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个她根本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李琮心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大家都想虐小轩?

    为什么我却总虐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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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落日的余辉被夜色渐渐吞没,刚才还瑰丽灿烂的水天一线处,终于都归于了黑暗的沉寂。

    客房门外,李琮心挂了免于打扰的牌子,所以没人进来掌灯,只有镶嵌于屋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朦胧的光亮。

    李琮心打开了手边的一个漆木盒子,盒子很旧了,上面油的桐漆都已斑驳,听说是从李琮暄旧居中刨出来的。

    查抄时不大的院落被掘地三尺,这就是抄家啊。

    李琮心笑着,酒精让她的脑子嗡嗡直响,她只是想她已经痛过很多次了,再多痛一次又何妨,也许痛的厉害了,就真的能清醒了,忘记了。

    这盒子里东西李琮心只看过一次,却象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楚。里面除了些石子、香囊、印章之类的小物件,便是那精心完成的一张张的画作。每一张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从年纪稍幼,到渐长,笔法也从童稚到娴熟。画中的女子或喜,或忧,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李琮心一眼就能认出是李琮暄。只是看这画前,她可没注意到李琮暄竟然长的这么清雅秀美,静若处子。

    那画作的落款处,慕晨轩三个字每看一次,就灼痛一次她的眼睛。

    李琮心拿起那些画来,就着房间里夜明珠的柔光,一张张的仔细的看,不意从纸张中间掉下一张小纸片来,显然是从别处被细心的剪下来的。纸片中间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暄字,背面写着一行蝇头小楷,“晨轩第一次学会写小姐的名字,丙寅年六月三日”。

    李琮心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坛子酒,就着坛子口全都灌了下去。

    回王府的路上,在马车上一颠簸,李琮心喝酒时飘飘欲仙的劲头过去了,开始觉得头又沉又疼,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走到半路,下马车吐了两回,才又有了些清醒的意识,总算能自己走着进了王府。

    这时已是深夜,李琮心没有径直回卧房,而是一个人进了书房。

    虽然她人没在王府,可是书房里还是象往常一样,一入夜便掌起了灯。李琮心刚把慕晨轩的盒子放到了博古架上,谁知手脚不稳,摇摇晃晃间将博古架边上的另一个木匣子给撞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

    掉在地上的东西李琮心认得,都是过去那个四皇女的旧物,没有别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鞭子。每柄鞭子都做工精细,甚至有的鞭子柄是纯金打造的,上面的花理纹路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有一柄牛筋编成的小鞭子,遍体布满了细如蚊蚋的小刺,扎一下手疼的钻心,却不见血。

    如今这林林总总的鞭子撒在地上,不象是凶器,倒像是精美的艺术品。

    李琮心曾从如月嘴里听说过以前“她自己”的名言,“没有鞭子驯服不了的男人”。

    天鸢贵族玩男宠、倌人有的是刁钻古怪的花样,但是过去的四皇女从来不好那些,她只用鞭子。

    几乎所有进了她房里的男人都是烈性子,每一个都是鞭子条教出来的,顺从了便会很快厌烦,厌烦了就送走,再找新的回来。以至于以荒淫而闻名的四皇女府,反而不象别的贵族府邸,三夫四侍,男宠成群,从来只有一个男宠。

    “她也是一个不懂爱的人啊!可是自己又懂得几分呢?她用鞭子得不到他的心,那么自己的真情又换回了什么呢?”

    李琮心正看着地上的鞭子发着呆,如月进来了,见李琮心蹲在地上,面如红霞,心疼的嘀咕道:

    “主子怎的喝了这么多的酒,这酒喝多了最是伤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了李琮心起身,又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汤来,着人端来漱口水,拿来熏香的家常便服,替李琮心将染了酒气外衣换下。

    这一番折腾后,醒酒汤也端来了,服侍着李琮心喝下以后,如月拆散了李琮心有些凌乱的发髻,用梳子悉心的替她梳理着,才说起府里的事情来:

    “刚才慕公子差人来带话说,今日主子回来后,让给主子说一声,说他想见主子。”

    就象一根刺扎在心头,轻轻的一碰就会疼,李琮心一声苦笑,好几个月了,从来没听过他想见她的话,今天忽然想见她,又是为了李琮暄吧。

    逃避不是办法,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他不找她,她也该去见他了。

    没等如月给她把头发挽成发髻,她就起了身,刚喝的醒酒汤倒是有些功效,等到了慕晨轩住的西苑时,李琮心觉得头没有刚才晕了,步伐也平稳了许多。

    慕晨轩正一个人枯坐着,忽听得院门外小厮说话的声音,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刚站起身来,李琮心已经进了屋。

    她穿着浅黄色的对襟常袍,虽未束腰,依然显得腰若杨柳,身姿婀娜,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灯光下闪着黑黝黝的光泽。

    许是太紧张了,慕晨轩只觉得喉头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她,见她的脸色雪白中透着嫣红,当真是面如桃花,更显得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象浸在水里的黑葡萄,这样目光悠悠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喜是忧,看得他竟手足无措起来。

    李琮心从一进门眼光就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站在那儿还是那样的挺拔修长,俊美无匹,幽深的眼睛让别人看不到波澜。看着这双眼睛,她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深如古井,静若寒潭,她从来也没有读懂过他,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难受,刚好了一点的酒劲又上来了,径直走过了他身边,坐在桌旁,不说话,也不看他。

    慕晨轩僵在了原地,等了半天,刚要走向李琮心,李琮心忽然抬起眼睛,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他,问:

    “如月说你找我,有事吗?”

    慕晨轩游移的脚步又定在当地,心中隐约的刺痛,她看起来丝毫也不为他想见她而高兴,难道自己没事便不能见她吗?

    她的眼神让他第一次感觉,面对着她,没有把握,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少有的慌乱,但是他无路可退。

    “我今天去看爹爹了,你没有来。”

    他垂下眼睛,咬住了下唇。李琮心的眼前开始变得模模糊糊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抱他入怀的冲动。。。

    但是有太多的事情,还是等明天再说吧,她的头现在好疼。

    “宫里有事,所以没能和你一起去。”

    听了她含糊的回答,慕晨轩心里发紧,果然她什么也不说,有意瞒他。

    他唇角抽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冷笑出声,见李琮心用手撑着头,他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李琮心头阵阵发沉,并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只是觉得一双手温柔的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靠去,很快便被温暖清新的气息笼罩,然后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指轻重有度的按压上了她的太阳穴,头疼减轻了很多,让她舒服的想睡着。

    “那爹爹什么时候启程,我想去送送他。”

    “这。。。”

    有很多事情在李琮心的脑子里,现在象乱麻似的绞成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还再需要多一点时间。

    “等明天再说吧,我现在头疼的厉害,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见她起身要走,慕晨轩的心象要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

    他再也无法隐忍下去,如果今天让她走了,他会发疯的,爹爹和小姐现在有难,晚一天,也许。。。

    他站起身来,拉住了她的手。

    刚迈出一步,李琮心就感觉自己手被握的发疼,一旋身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的惊呼声被他堵在了唇边,灼热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来,耳边只听到他激烈的喘息声。

    他的怀抱火热得带着轻微的颤栗,被他紧紧环抱着,她的身上也被他点燃了一样的热,心里却变得更加空落落的,象无边无底的黑洞,一片苍凉。

    她差点忘了,她是好色荒唐的四皇女。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挂着吃肉的名儿,天天吃素的呢?

    她毫不示弱的回吻着他主动伸进来的舌头,几下就解开了他本来就系的很松的衣襟,把他大敞的衣襟扯下了肩膀。他常袍下未着寸缕,竟连亵衣都没有穿,这一下便几近□。

    他□的皮肤带着微微的汗意,柔腻而火热,隔着衣服,李琮心也感觉象被蒸腾在火上,炙烤的她口干舌燥。

    她开始觉得腿发软,他也好象站不稳了,两个人象有些融化的麻花糖,不知不觉挪到了床边,倒在了床上。

    他们在床上惯性的翻滚着,当他把她压在了身下时,李琮心缓慢的放下了环抱着他腰的手,微微张开了双腿,放松了身体。

    她不要想明天,不要再想是否真心,她想把自己给他,全心的,哪怕只有一次,

    几乎在她松手的同时,她的身上一轻,慕晨轩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了她的身边。

    房间里一瞬间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喘气的声音。

    李琮心觉得等了很久,他仍然没有动,她的心渐渐的被沮丧和失望充斥着。

    如果他不给她希望,她原也没有期盼,虽然他刚才的热情,让她不敢相信,但是她无法漠视自己心中那微弱的窃喜,但是他终究是后悔了,连伪装也装不下去。

    李琮心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团火被浇灭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冰冷了起来,渐渐的她的头越来越沉,酒精让她晕晕欲睡,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慕晨轩躺在她身边,一件长袍都揉散在背后,整个人几尽□的暴露在空气里,修长的双腿间玉柱昂扬着,却始终没有等来她的眷顾。

    在听到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后,他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手指紧抓住身下的长袍,象要把它捏碎了一样,骨节都变成了青白色,泪水从紧闭的眼睛里无声的滑落。

    她那么长时间,都没来看过自己,他还想过也许是她生气了,今天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原来都是自我安慰罢了。过去她就算。。。就算气到疯狂的打他,也夜夜。。。索取。她是真的厌了,腻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甚至曾经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的痛。

    一时间羞愤、伤心一起涌上心头,他苍白的脸上烧起两片病态的红云,□却仍然涨的发疼。

    他侧转身背对着李琮心,夹紧了双腿,忍不住在床上摩擦着,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破了,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那部位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嚣着。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么饥渴,这么□。

    他忍无可忍,终于颤抖着手摸到了自己的根部,狠狠的掐了下去,那么脆弱的地方哪里经得住,一下子渗出了血丝,软了下去。

    他连衣服的都懒得合上,一动不动的蜷缩着,只觉得生无可恋。

    但是他死容易,爹爹和小姐怎么办,他怎么能抛下他们不管。就算他救不了他们,他也要拼尽全力的再赌一赌,赌输了,大不了和他们一起死,他也不能象这样被关在这里,坐视不管。

    脸上的泪水干涸了,慕晨轩慢慢的坐起身来,脱下了衣袍,伸手解开了李琮心的外袍,又一层一层把她的内衫都褪了下去。她睡的很沉,直到被脱了个精光,还一无所知躺在他的怀里。

    慕晨轩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去脱李琮心的衣服的,心中除了悲伤,没有半点□。可是当脱完衣服把她放在枕上时,只看了她的身体一眼,他的脸就腾的一下红了,心跳的象擂鼓一样。

    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竟然这么美,每一个起伏的曲线都是那么的圆润婉转,那高挺的玉峰,水粉色的乳珠镶嵌在雪白的峰顶,娇艳欲滴,让他羞的不敢看,目光却偏偏移不开。

    他扒开了她的双腿,丛林下露出了那道神秘的缝隙,他曾经痛恨的地方,现在却象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天鸢,男人是不允许欺身在女人之上的,他们只能委身于身下承受,否则便是犯了比□更大的罪,被视为逆天,罪至处死。所以连青楼的倌人也不敢犯此戒律。

    但是如果今天他不冒死犯上,已经被厌倦冷落的他,也许明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她还对他念着旧情,有了这一夜眷顾,也许她还可以帮他。如果她发现了他的冒犯,对他绝情绝义,无论把他赶出府去,还是与爹爹、小姐一起下狱,他豁出性命总要想办法去救他们,最坏还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受罪,一起死。

    他一咬牙,将她的双腿又撑开了些,赤身坐到了她双腿之间,他的玉柱此时早已经胀的难受,抵在她的双腿间,他终究不敢进入,在她缝隙口处轻轻的动了两下,敏感处觉得那里出奇的柔软,初时还有些干涩,不一会儿,便湿润了起来。

    那柔滑的蜜汁让他的玉柱又不由的滑进了数寸,入口处的温暖象吸铁石一样,吸引着他想要往里深入。

    口处被如此戏弄,让睡梦中的李琮心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难耐的呻吟。随着这甜腻的呻吟声,慕晨轩的喘息越来越粗重,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压抑住自己的冲动,轻轻的动作着,可是越是这样,越象隔靴瘙痒一样,难受的释放不出来。

    从前她强行索取的时候,他总是闭着眼睛,不去感受,不去思想,每次什么时候释放的,释放了多少次,他都不愿去记住。他只知道她每次总喜欢强迫他看着,把那白浊粘腻的液体,炫耀式的抹到他嘴边。他知道只有那样才表示她要过他了,可是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欲望让他忍得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又怕惊醒她,只敢轻轻的在她双腿间蹭了很久。玉柱已经涨的象铁一样硬,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怎么也释放不出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样彷徨失措过,一着急差点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无意中看了文案,看到自己写荒淫无度的皇女,可是小说写到现在,居然连点肉肉也没有,感觉太名不符实了,于是搞了点肉渣,写完一看有点BT,汗,小轩,你原谅我吧。

    亲们的留言,我都看了,这么长时间没来更新,大家还留言给我,我真的好感动,也都回复了,但是可恶的JJ抽的,居然我的回复都显示不出来。大家原谅我吧。

    请接着留言鼓励我吧,提意见,批评也欢迎,千万不要都霸王我哦。

52第五十二章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小腹窜起,李琮心在睡梦里,难耐的呻吟出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情形让她徒然睁大了双眼。

    只见慕晨轩跪坐在自己面前,竟然什么衣服也没有穿!

    下一瞬间,她更是如遭雷击,自己居然大开着双腿,□的对着他!

    李琮心“啊”的大叫了一声,睡意酒意一下子无影无踪,她飞快的蜷起双腿,顺手扯过身边的被子,坐起身来。

    然后,在朦胧的黑暗中,看到慕晨轩仍然苍白的吓人的脸色,她愣住了。他的眼睛含着泪,茫然的看着她,象破碎的水晶。那是一种受伤了的小动物一样的眼神,这样的慕晨轩是李琮心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的眼神,让李琮心觉得有一丝隐痛,在心口处一牵一牵的疼,让她忘记了尴尬,一时间什么也没想,伸手想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拥入了被中。

    可是手伸出去,却发现自己没有扶他,而是将他因为消瘦,稍显细瘦苍白的双腕狠狠的拽在一起,按在了床头,顺手扯过床上挂着的帷幕的带子,将他捆在了床头。

    慕晨轩初时还是茫然中还没有回神的样子,没有反抗,待看到自己要捆他,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恐慌,很低的声音叫了声:“心儿。”

    他叫着她的名字,却四顾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李琮心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脑中一阵轰鸣,原来站在他身前的人并不是她,她自己已经象一团空气一样,漂浮在空中。

    站在慕晨轩身前的那个人,此时已经掌了灯,三两下穿好了外衣,锦衣玉服,如瀑的长发垂在腰际,愈发显得颜若朝霞,只是眉宇间的狠厉和怨毒,让李琮心从心里冒寒气。

    直到那人伸手捏住慕晨轩的下颌,他才惊疑不定的看向对面的人。

    那人用手指轻轻刮过他失去了血色的脸颊,沉声说:“这么主动,还想施美人计,你害的我好惨!”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凄厉之极,她说着一只手钳住他的脖子,向自己拉近了几分。

    李琮心看到慕晨轩隐忍的向后仰起了脖子,听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声音阴恻恻的逼问他:

    “李琮暄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她卖命,甘心为她伏身人下,当男宠,啊?原来这都是你们的阴谋。”

    这个问题正是李琮心想了很久,却对着慕晨轩问不出口的问题,这个答案她想知道太久了,一直焦急的想要回转身体的李琮心不由的安静了下来。

    “。。。。。。。”

    沉默了很久,慕晨轩忽然低声的叫道:

    “心儿,心儿,别这么对我。”

    半空中的李琮心看着他带着恳求之色,湿润的仿佛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忽然一阵心伤。一直以来,她温柔待他,可是他却总是生分的叫她殿下,有多少时候,没有叫过她心儿了,可是他却对着眼前这个暴虐女子叫她的小名儿。

    “你叫我什么?叫我心儿?哈哈哈。。。”

    那人忽然松开了钳制着慕晨轩的手,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

    “以为这样就能糊弄我,还当我是那个傻瓜?你最好别耍花样,老老实实的都给我招了。”

    “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是我对不起她。”

    慕晨轩显得有些无助的闭上了眼睛,暗哑的声音透着疲惫。

    “恩重如山,什么恩?让你当男宠的恩?我看你是这里贱吧。”

    那人一边说,手一边落到了慕晨轩毫无遮掩的中心地带,握住那已经软伏的物件,肆意的玩弄起来。

    慕晨轩拼命的挣扎了起来,极力的扭转着□的身体。

    李琮心见他被捆住的手指紧紧的抠着床头,撕扯着捆住他双腕的布带深深的勒进了肉里,只觉得血往头上冲,她想大喊,想冲下去阻止,可是她一切的努力最终都陷入了一片虚空。

    “啊。。。”

    忽然慕晨轩吃痛的惨叫了一声,在他的挣扎中,那黄衫女子被踢中腹部,倒退着撞在了一旁的茶案上,茶具碎了一地。

    “心儿!”

    慕晨轩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他僵了一下,又开始抽动自己被紧紧捆住的手腕,一缕鲜血从他的手腕蜿蜒而下,晕染了云纹的缎带,那里打着死结,半点没有松动。

    值夜的小厮听到了动静,匆忙跑了进来,还没开口,便被那女子一个“滚”字呵斥了出去。

    那女子隔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从屋角的衣架上,随手取下慕晨轩那条镶嵌了美玉的腰带。

    李琮心只觉一股寒气从心中升起,还没等她大喊出声,那女子已经几步踱到了床前,抡起腰带,向被捆在床上,不着寸缕的慕晨轩抽去。

    那镶嵌在腰带上的美玉厚有一分,块大且质坚,价值不菲,是李琮心亲自替慕晨轩选的,可是现在让她对当时的选择,后悔的要呕出血来。

    那么硬又沉的东西,打在身上,与其说是抽,不如说是砸了下去。慕晨轩身形柔韧,不象这里寻常男子那样柔弱,但是他身上的皮肤却比别人更加嫩滑,薄如蝉翼一般,如何经得起这样的虐打,玉块砸到身上,登时肿起寸许的红楞子来。

    慕晨轩只在腰带第一次砸下时,叫了一声,随即紧咬住唇,团起身来,不再哼一声。腰带不停的落在他紧绷的背部,只三两下,已是一片红肿。

    李琮心在半空之中,疯了一样的想回到慕晨轩的身边,护住他,可是脚下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下移半分。她大声哭喊着,可是除了一声声的清脆的鞭打声,她什么也听不到,那声音就象鞭打在她心上一样,让她撕心裂肺的疼。

    那女子没头没脑的在慕晨轩背部抽打了十几下后,忽然住了手。

    令人疯狂的鞭打声终于消失了,李琮心象虚脱一样,无助的漂浮在空中,看着她又一次走到慕晨轩身后,伸手抚上了他肩头的烙印。

    慕晨轩在她的手接触到自己肩头的暄字时,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从捆住的臂弯处侧过脸来,看向那女子。

    在那女子投下的阴影里,李琮心见他的脸上冷汗涔涔,苍白的象纸一样,一双悠黑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沉静,透着无助的哀求之色。

    “这是什么?啊?你居然把别人的名字烙在身上!”

    那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只手伸进慕晨轩浓密顺滑的黑发里,猛然抓紧,将他扯向自己。

    慕晨轩被迫扭曲着双臂,看着她,他紧抿着唇角,半晌低声道:

    “我。。。我没有,心儿,相信我,别这么对我。你。。。你这样。。。”

    他说着忽然哽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哈哈,你也会哭。你装出这幅可怜的样子给谁看。我只问你,你是怎么害我的?”

    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狠厉。

    “既然要这样,为什么又要对我好?”

    他浑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哽咽的问她。

    “我在问你话,你却用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搪塞我,我看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断不会说实话。”

    “原来那些好都是你故意的。”

    慕晨轩虽然泪眼婆娑,问话时却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女子,说完这句话,他眼中的星芒逐渐黯淡了下去,浑身泄了劲一样,偏过头去。

    那女子见他如此,似是更加气愤,伸手将床上的帷幕扯了下来,撕下两根布条来,将慕晨轩的双脚分开,面朝上,牢牢的捆在了床尾的木柱上。

    这样一来,慕晨轩被绑在床头的两条胳膊,象绷紧的弓弦一样,被拉到极限,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闭着眼睛,不再挣扎,任她施为。

    作者有话要说:对小轩,一直不忍心虐他,他虽然有很多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忍心做他后妈。

    但是看到有些后姨妈们想收拾他一下,于是狠了下心,写完这章,感觉自己象巫婆。

    经过这么一折腾,小轩对心儿的心冷了

53第五十三章

    那人将幕晨轩绑结实后,忽然轮起腰带狠狠的抽向幕晨轩的小腹,柔软的小腹如何能承受住玉石的重打,慕晨轩冷不防的叫了一声,吸气。

    随后一连串的鞭打都砸在同一位置上,慕晨轩绷紧身体,只不出声。灯光下他的皮肤上沁出了一层水渍,止不住的颤栗。

    那人见他坚忍,手腕一转,毫无预警的抽向他身下最脆弱的所在。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慕晨轩开始在极其有限的活动空间里,拼命的扭动着身体,一连串的惨叫声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唇边溢出,只三鞭,他的身体便瘫软了下来,晕了过去。

    那人见他晕厥收了手,不再责打,也不唤醒他,缓缓坐在床前的八仙凳。半空中李琮心也象被抽了筋骨一样,魂无所依。

    时间慢慢流逝,小厮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候着,谁都不敢进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慕晨轩才慢慢睁开眼睛,他目光刚刚开始聚焦,便看到床前的人站起身来,又握住了刚才让他痛不欲生的刑具。

    “别打了。”

    一句话冲口而出后,他的眼睛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见那人还握着腰带没松手,慕晨轩将脸侧向一边,语气虚弱中带上了不易觉察的哀恳:

    “只要你能救我爹爹和三殿下的命,从此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半空中李琮心心痛欲哭,却流不出泪来。

    床前那人松手,腰带掉在了地上。

    李琮心心里一松,谁想那人忽然冷笑一声,俯身看着慕晨轩,似乎饶有趣味的说:

    “怎么?这算是在向我求饶吗?”

    听到她轻佻的问话,原本泪眼婆娑的慕晨轩目光中闪现出绝决之色,象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的吐出一个字:

    “是”

    声音低沉却清晰。

    “哈哈哈”那人忽然迸发出一连串熟悉的笑声,那笑声志得意满,同时又带着神经质的凄绝,让闻者不由的毛骨悚然,不知道她下面会做出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来。

    那人的笑声逐渐阴沉了下去,俯身挑起了慕晨轩的下巴:

    “你害我至此,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我也不用我那条绞金丝带倒刺的鞭子,就用这条腰带,今晚我要慢慢的折磨你,就这样一鞭一鞭的废了你,打死你。跟我提条件,你以为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你不是问我当初为什么要对你好吗?好,我今天告诉你,让你当个明白鬼。”

    见慕晨轩怔怔的看着她,那人描摹着他英挺的眉,痴痴的说:

    “知道吗你的眉毛长的和他一样,我就喜欢你们这样,不像别的男人,描眉画眼的,看着让人呕得慌。”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长得其实不算象他,就是眉宇间的这一抹英气象,你比他还俊些。说起来长的最像他的是卿宁,一双凤目象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可惜我就是想找个替代品,也不能如愿,他最后还是嫁了旁人,死了。”

    跳动的灯光下,慕晨轩脸苍白冰冷的象大理石一样。那人却只是自顾自悠悠的说着,彷佛完全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这话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除了母皇。我喜欢柳言,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姑父。我向母皇求娶他,被母皇一顿斥责。他是我的姑父,姑姑为天鸢战死沙场,母皇骂我有伤风化、大逆不道。”

    她说着顿了顿了,叹息道:“我找了很多人好让自己忘记他,却办不到,直到遇到你。黑夜中你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那目光中的神情象极了他。我以为终于可以了,谁知道你竟然居心叵测。”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又咬牙切齿起来,忽的站起身来,重新将腰带攥在了手里,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抽打。

    可是这次饶是她用尽了力气,床上的慕晨轩只是绷紧了身体,不躲闪也不叫,便如抽打在石头上一样,殊无反应。

    如此抽打了数十下,那人有些气喘的住了手,掂了掂手中的腰带,似乎是觉得不趁手,大嚷道:

    “来人,去把我的绞骨鞭取来。

    半空中李琮心自从听到那人提到柳言的名字,整个人就傻了,她再没想到那人竟然对柳言存了那样的心思,忽的又想起初见柳言时,他说几次着人进宫叫四殿下,都不见人,原来她是在躲着他。

    听到绞骨鞭几个字,李琮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想到刚才那人说要活活打死慕晨轩,她惊恐到无以复加,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冲不破那份虚空,就象梦魇中醒不来一样。事到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正在她急火焚心之际,门咯吱一声开了,如月闯了进来,喊了一声:“主子!”

    李琮心如遇救星的叫道:

    “如月。”

    耳边自己焦急的声音未落,如月已经走到了身边。

    李琮心见如月白皙的脸庞在眼前放大,才惊异的低头,发现自己正握着刚才抽打慕晨轩的腰带,因为握的太紧,冰冷的玉石咯的手生疼。

    她一口气松下来,险些坐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背上都是冷汗。

    “哎呀!主子!慕公子!”

    如月见到床上慕晨轩的惨状,又见李琮心怔愣的样子,一时也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喊了两声,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慕晨轩面如死灰,闭着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李琮心伸手想替他解住捆住他双手的绳索,谁知道绳子系的太紧,早已经深勒入他手腕中,她的手指又瑟瑟的抖个不停,如何能解得开。

    她试了几下后,低声对如月说:“如月,替公子找大夫疗伤,好好服侍他。”

    说完转身出了门。门口的小厮想跟来伺候,被她喝止。她一个人走到花园,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只觉得疲惫不堪,心灰意冷。

    前世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自从来到这里,亲眼目睹了宫廷倾轧的残酷,看着李琮锦、李琮暄的遭遇,她真的很害怕。她不懂的政治权术之道,她只想有爱人,有家人,过平静普通的百姓生活。

    但是后来她有了慕晨轩,有了家,便开始努力不再逃避,她和朝中重臣结交,建立自己的情报网,暗中建酒楼,培养暗卫,这些都不是她擅长和愿意去做的,可是她强迫自己去面对。

    即使后来慕晨轩走了,又被抓回来,即使知道了他心里有李琮暄,她痛、她伤心,可是她没想过要放手,因为她放不开。她想再努力一下,她想亲手给他幸福。

    但是今天的无能为力,让她认清了状况,这种遭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身体的本主随时都可能回来,而且也许下一次,自己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把他留在身边,就等于把他留给那个暴虐的人。也许她真的应该在自己离开之前,成全他,让他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虽然李琮暄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最起码她不会虐待他,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说要虐小轩,但是我真虐了他,发现居然没人喜欢。唉,沮丧

54疗伤

    李琮心一个人坐在花园正出神,忽见如月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李琮心心里咯噔一下,噌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果然如月还没等站稳,就带着哭腔说:

    “主子,慕公子又吐血了。”

    回到慕晨轩的卧房,李琮心吓了个够呛,见慕晨轩床前的痰盂中竟有半盆鲜血,他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边还残留着一丝鲜血,看起来甚是骇人。

    “晨轩。。。”

    李琮心忍不住关心的叫他的名字,可是慕晨轩却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到,

    宫里的御医正隔着丝帕替他诊脉,见李琮心进来,忙跪下请安。

    “免了,公子怎样了?”

    “公子长期思虑过度,以至郁结于心,突遭。。。刺激,导致旧疾复发,臣已经替公子行了针,着人去熬止血汤了,暂时应无大碍,只是。。。”

    太医说着,拖长了尾音,语调有些犹疑。

    李琮心听到她说应无大碍,刚稍微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的这个只是,不由心又提了起来,急切的追问道:

    “只是什么?”

    “只是。。。一定要安心静养,若是再劳神动气,只怕就算勉强保住性命,也难免会落下顽疴痼疾,贻害终身。另外公子的外伤,臣不便验看,已经将配好的伤药放在案上,殿下若发现公子有何不妥,只需差人知会臣一下,臣今晚都会在廊外候着。”

    虽然太医说的时候,语气恭谨,但是李琮心听了她的话,还是不由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知道这个太医是本王府御用的,慕晨轩以前隔三差五遭到虐打,伤都是她给治的。

    如今他虽然盖着被子,掩住了身上的累累伤痕,但是俊脸上的两道伤痕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李琮心只觉得自己现在在这太医眼中,无疑便是一个变态,又不能解释什么,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等太医走了,她就着下人们在案上早已备好的热毛巾净了手,端着玉质的药瓶来到床前,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见慕晨轩紧锁眉峰,脸上的神情痛苦非常,自认识他以来,他总是从容淡然,上几次他受了重伤,也没见过他神情痛苦若此。

    李琮心想他定是难受的厉害了,显然并没有睡着,她心里又酸又痛,想叫他,不由得有些心虚,踯躅半晌,才开口小声的叫了声:“晨轩。”

    见慕晨轩仍然没有反应,她只好接着说:

    “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说着小心的掀开被子一角,见被子下他仍然光着身子,身上的鞭痕已经变成了紫黑色,隆起有半寸高。看到这样的惨状,李琮心整个人象被电击了一样,愣在当地,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脸上已是一片濡湿。

    忽听到几声冷笑,慕晨轩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半爬在床头,痴痴的笑了起来,几缕鲜血又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他仰头冲着李琮心笑,声音却颤抖着:

    “殿下戏弄了我这么久,还不厌吗?”

    李琮心拼命的摇头:“不是的,晨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

    慕晨轩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口鲜血又呕了出来,他抓过手边的手帕,堵在嘴上。

    李琮心吓的七魂丢了六魄,幸亏心中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记起方才太医说的话,怕再刺激到他,勉强镇定着,放缓了语气劝慰:

    “晨轩,你千万别动气,相信我,我不想那样对待你的,打你的人其实。。。其实不是我。”

    不料话未说完,吐血后本来还在喘息的慕晨轩又笑了,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李琮心见他面颊潮红,探手去摸他青丝散乱的前额,果然入手滚烫。

    他也没有躲,她的手碰到他额头的那一瞬间,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她,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李琮心这才发现他往日里亮如晨星的眼眸中,如今湿漉漉的,象新生的小鹿,一片迷离之色,早失了往日的清明,便知道现在和他说什么,恐怕他也不能了解,反而会刺激到他。

    “不说了好不好?先让我给你上药。”

    “上药,上药。。。?”

    慕晨轩终于止住了笑,迷茫的看向李琮心。

    “是啊,听话。”

    李琮心小心翼翼的放柔了语气,趁他没再乱动,赶紧倒出药液来,轻轻涂抹在他红肿的手腕上,那里被勒脱了一层皮,不停的渗出鲜血来。

    慕晨轩被药蛰的呼吸一窒,紧咬着下唇躺了下去,背后的伤口被猛然碰到,疼的他又是剧烈的一阵颤抖。

    李琮心好不容易替他上完伤药后,又用白棉布替他将伤处细心的包扎好,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几乎整个身子都被裹在纱布里,看起来象个大粽子一样。想来那药液必是极刺激的,从开始上药,慕晨轩就没有停止过颤抖。

    李琮心见他胸前背后都是伤,恐他躺着趴下都会压到伤处,便让他侧躺着,将他抱在怀里,渐渐的,他止住了颤抖,但是仍然躁动不安,间或疼的紧了,发出低低的□声,直到过了三更天,才总算睡着了,却也睡的极不安稳,眉头一直都没有展开过。

    李琮心就这样看着怀里的人,一夜也没有合眼。

    五更一过,如月带人来伺候晨起。如月拿了夜壶,想服侍慕晨轩在床上小解,可是清醒过来的慕晨轩却坚持要出去。

    他神志虽然看起来是清楚了,人却明显非常虚弱。他吃力的挣动了几下,也只是稍微挪了挪身子。

    李琮心想他必是因为自己在,免不了尴尬,只好先放开他,避了出去,临走还叮嘱如月要小心,不要碰了伤口。

    早晨的空气还有些清冷,李琮心出门就打了一个喷嚏,她一夜抱着慕晨轩,怕弄痛他,不敢稍动,现在只觉的四肢酸麻。她也不敢走远,就在屋门口边活动筋骨,边转悠,耳朵还听着屋里的动静。

    在屋门口来回走了三四圈,屋中也没人出来,不知怎的,李琮心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又站了一会,忽然想到,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小厮端了夜壶出来。她耐不住,正要往屋里走,却见如月挑帘走了出来,见了李琮心,脸也变了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琮心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竟是问不出话来,两个人就这样脸对脸站着,忽听得屋里传出嘤嘤的哭声。

    李琮心象被人迎面痛击了一拳,如梦初醒一样,猛地抓住如月的胳膊问道:

    “如月,怎么了?”

    如月摇了摇头,抽抽噎噎的说:

    “我没想到主子竟然对公子用了潴刑,公子他。。他是有错,可是。。。可。。。唉,我是怕主子后悔啊!”

    “等等。”

    李琮心被如月颠三倒四的话说得,觉得自己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但是如月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李琮心强自耐着性子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潴刑?”

    “难道。。。主子不知道?不是有意的?”

    如月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有一瞬间,李琮心真有把如月变成机器人的冲动,按他的止哭键,启动叙事模式。

    等如月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才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天鸢曾有一位姓杨的男侍君,才貌兼备,深的帝心,因而遭人嫉恨,污其与侍卫有染。帝王受蒙骗,暴怒之下,痛打其□,令其小便潴留在体内,不能排出。

    据说杨侍君被折磨了整整七天,才咽气,死时腹大如斗,浑身紫黑。后来诬陷杨侍君之人的阴谋败露,那帝王后悔不已,遂在宫闱之中废止此刑,名列在天鸢五大禁刑之中。

    李琮心听了如月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叫太医来给慕晨轩导尿。但是如月的一句话让李琮心彻底懵了,天鸢根本没有导尿管这种东西,塑料、树脂这类东西在古代还没有出现。

    如月的一句“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让李琮心完全丧失了理智,当即派人把太医院在值的太医都叫来了,看着众太医一脸的无可奈何,李琮心几乎用嚷的:

    “别跟我说没办法,没办法也得治,针灸、药敷、按摩。。。中医不是有的是办法吗?治不好他,我连你们一起打成这样,我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治!”

    “够了。”

    一直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慕晨轩忽然打断了李琮心:

    “殿下还嫌羞辱我羞辱的不够吗?”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了这么久,我又无耻的回来了。虽然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一直支持我追文的亲们,去年还有人扔了地雷给我,我泪!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还是厚着脸皮请大家原谅我,但愿还有人会看这篇文,不过即使没人看,我还是会坚持更完的。最后趁着十五没过,给大家拜个晚年,跟大家说声新年好!!!

55第55章

    慕晨轩一句话说完,太医们一起趴地上哆嗦,连头都不敢抬,直怕这位小爷说话得罪了主子,他们吃挂落。

    没想到李琮心并没有驳斥他,空气一下子好像有了重量,压的喘不过气来。

    “王大,你身为太医院首座,医术之精,无能及,你说说慕公子的病该怎么治?”

    李琮心再开口,已经多了几分冷静,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告诉自己,总会有办法,不到最后,她绝不会放弃希望,就算死,她也会陪着他。

    “殿下,恕微臣无能,男子私隐,臣身为女子,如何可以随便窥视,更不知如何。。。那里行针用药,何况公子得殿下之宠,臣万死不敢啊!以臣愚见,为今之计,臣只能再为公子配些伤药,只求消去外伤后,内淤自愈。”

    太医为慕晨轩特制的伤药是膏药,如今以慕晨轩的情况,当求速效,可是却是用敏感之处,虎狼之效固然不行,所以从斟酌下药,到熬制成功,虽然已经尽力从速了,仍然用了多半天的时间。

    药制好端来,李琮心要给慕晨轩上药的时候,却被慕晨轩挡住了。

    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就好像花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请殿下让我早走一步吧,”自晨起以后,就没敢再喝过水的他,声音嘶哑:“我好难受。”

    多半天的时间过去,慕晨轩的小腹开始慢慢胀了起来,无法再承受任何的压迫。

    原本缠腹部的绷带李琮心早替他解了,后来棉被盖身上,也会令他倍受折磨,李琮心只好遣散了屋中所有,只给他小腹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棉布,棉布下高高隆起的小腹轮廓清晰可见。

    慕晨轩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如今这一说话用力,棉布下的小腹,象扣了一个小锅一样起伏着。纵是他说完话,使劲咬住嘴唇,也不禁难受的□出声。

    看着他的情形,李琮心强忍着泪,坚守着最后一分理智:

    “不,晨轩,我不让你走,会好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请你相信我,你再忍一忍,敷了药,伤肿消了,也许就好了。”

    她说着又坚持要给他上药,慕晨轩抓住了她的手,没再松开。

    他的手心湿湿的,温度很高:

    “我不怪你,跟你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很快乐。对你,我做过很多错事,对不起,但是我从来没有要故意伤害你。

    我从小与爹爹失散,是小姐救了我,把我留身边,抚养长大,一切都是我的命。

    我死了以后,求你将我和爹爹葬一起,爹爹改嫁到辽国,现辽国是回不去了,慕家也不可能让他进祖坟,就让我陪着他吧。”

    他说完,张大了一直无力睁开的眼睛盯着李琮心,手紧紧的攥着她。

    “不要,我求你了,晨轩,千万别放弃,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回你爹爹,李琮瑄我也帮你保住她的命,只要你活着。”

    “我不要你救了。新皇下了旨,依你的意思赦了我爹爹,却又收回旨意。皇上的话,是金口玉言,怎会轻易收回?单为了我爹爹,皇上断不至如此,皇上是醉温之意不酒啊。是我太想救爹爹了,才会执意行事,就象上次一样。。。只怕那样非但救不了爹爹,还会危及殿下,嗯。。。殿下一定要保重。”

    李琮心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松,慕晨轩闭上了眼睛。

    一霎那间,李琮心象被雷击到一样,眼前白茫茫的,半天才颤抖着手伸到慕晨轩鼻下,探到他微弱的鼻息。

    就这时,如月走进来禀告:“主子,姑丈大来了。”

    李琮心这才从呆滞中缓缓转过头来,一见到柳言温润清雅的脸,李琮心忍了半天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心儿,你怎么了?”

    柳言微微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看着他关心担忧的眼光,李琮心所有强装出来的坚强和坚持轰然倒塌,她猛地站起来抱住了他,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似乎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能他的怀抱里得到释放。

    柳言轻拢着李琮心,没再说话,直到她的抽噎渐渐止了,才一手扳着她的肩头,一手用拇指擦去她残余眼角的泪水柔声说:

    “都多大了,还哭,再哭眼睛就成桃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昏迷床上的慕晨轩:“我听说,慕公子病了,他得了什么病,他脸上的伤,难不成是心儿你又。。。”

    柳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李琮心忐忑的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是被打伤了,可是不是我。。。我不想的。。。我。。。”

    李琮心百口莫辩,又不知从何说起,支吾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心儿,你。。。唉!”

    柳言一时气结,话说了一半,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向李琮心招招了手,转身走到了外厢房。

    走到门边,他才压低声音对李琮心说:“皇上今天宣旨,让你解慕公子到大理寺,你称慕公子病重,拒不应召,自己也不上朝,又将打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朝中有借此做文章,心儿,伴君如伴虎,先皇不了,你不可不防啊。”

    “事情并不象你想的那样,我一时不能都说清楚,朝中的事情,我现不想理会,柳言,晨轩伤成这样,我怎么能将他再往虎口里送。”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是慕家告他是叛将常乃恩的私生子。原来常贵君竟然是常狗的亲姐姐。当年慕家长女慕月蝶与你父君私订了终身,没想到你父君被选进了宫,慕月蝶也被皇上派往了边关。

    慕公子的爹爹原是你父君的小厮,看上了慕月蝶,悄悄跑到了边关,跟了她,原就没有名分,后来慕家又给慕月蝶娶了正夫。

    加之慕月蝶心里又只有你父君,慕家说慕月蝶一时受了迷惑,才无奈留下慕公子的爹爹,后来便一直冷落他。他寂寞之下,便与那常狗有了苟且之事,有了慕晨轩。

    后来常狗怕□败露,便开始勾结辽,多次向辽出卖情报,致使宛亭被围困阵亡。他与慕公子的爹爹两趁乱又伪造你姑姑的手令,大营中以私通辽之名斩了慕月蝶。心儿,这么多年,你姑姑和慕月蝶蒙受不白之怨,原来全是由此而起。

    这些年来李琮瑄和常狗一直都暗中往来,慕晨轩便是李琮瑄派来你府里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事情全是常贵君亲口招供,你不能再留他府上了。皇上要定李琮瑄的罪,绝不会轻易放过慕晨轩父子二的。”

    这些事情早上董可向李琮心汇报时大略提过,只是李琮心一颗心全放慕晨轩的伤势上,细节的部分根本没有容她说。如今听柳言说了,才知道慕煜两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而慕晨轩竟然是天鸢朝野皆不耻的叛徒之子。

    其实慕晨轩怎么来的她身边,她早就清楚,他是谁的儿子她全都不乎,唯一让她感到愧疚的是对柳言,她真不希望是晨轩的爹害死了柳言最心爱的。

    “柳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甚至可能是你的仇之子,你会怎样?会恨我吗?”

    李琮心说完,静静的看着柳言的眼睛。

    柳言楞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会。”

    “可是从前的我做过很多的坏事、荒唐事,不是吗?难道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看不起我?”

    “不会的,”柳言的凤目温润明亮,此刻专注的看着李琮心,象清凉的小溪可以洗去心中的烦躁:“我的眼里、心里,你都是我的心儿,就是我现看到的样子,永远都不会变。”

    他说时本无他念,可是话音一落,忽然觉得这话说得于自己的身份来说,似乎有些不妥,暗恼自己的唐突,不由的抿紧了薄唇,垂下长长的眼帘,脸颊隐隐现出淡淡的红晕。

    李琮心却为了他的肺腑之言,心头感到浓浓的暖意。

    慕晨轩的事情,她可以什么都不意,唯一意的是柳言的体谅:

    “你既这样说,必然也明白我的心,希望你不会怪我。”

    “那,那我走了。”

    柳言转身便走了,让李琮心感到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总觉的有哪里不对劲。

    她记挂着慕晨轩的伤,也无暇想太多,赶紧回到里屋,一进房间就愣住了。

    慕晨轩依然平躺床上,可是两只眼睛却大睁着。

    李琮心暗悔不已,刚才与柳言说话,却没有留意是否会被慕晨轩醒来后听了去,只但愿他刚刚醒来,或者刚才和柳言说话时,声音小,他听不清楚,但是慕晨轩眼中的茫然空洞的神情,却让她预感不妙。

    她不安的走到床边,心虚的问:

    “晨轩,你醒了?”

    见慕晨轩眼神仍然定定的,她迟疑了一下,说:

    “刚才柳言来了,我出去了一下,去送他。”

    慕晨轩的眼睛象暗淡了的星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死气沉沉的。听了她的话,过了很久才迟缓的转动了一下,看着她说:

    “送我去大理寺吧。”

    他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无奈刚一动,便牵动了鼓起的小腹,剧痛之下咚的跌了回去,这一震动,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了,这篇既不是旬更,也不是年羹尧。

    爱沫如珠童鞋,你扔了手榴弹,可是我应该马上更新,才对得起你,但是我居然拖了这么久,自打一鞭,我要快马加鞭。

    求鞭策!!!!

56第五十六章

    即使在昏迷中,慕晨轩的眉头依然紧锁着,眉际隐隐的笼罩着一层黑气,原本消瘦的面容因为浮肿,再难见以往俊逸的摸样。

    李琮心越是急迫的想找出办法来解救慕晨轩,脑中越是烦乱,随着时间的流失,她越来越心浮气躁,看着他受苦,她就象被热火炙烤一样,脑中翻腾着无数念头,竭尽所能搜寻着可以替代塑料管的东西,可是所有的念头象都搅在一起一样,弄的脑子嗡嗡直响。

    她在房中焦躁的转了十几圈后,强压下心火,在床前坐了下来,拿着棉花蘸了水替他湿润了一下干燥苍白的嘴唇,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还没等她真正静下心来,门外又传来急迫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如月的声音:

    “主子,宫里又来人传旨了,”

    这已经是从昨天开始,宫里第三次传旨了,李琮心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皇上一遍遍的催促,意思已经太明了了,她要对付的不仅是李琮瑄,恐怕自己这样做,正是予人口实。

    只是别说慕晨轩如今这种状况,便是他好好的,她也不能把他交出去,任人欺凌。其实就算犯了欺君之罪死了,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反正这具身体的主人随时都可能回来,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属于这里,只是她再也没有时间救他了,还有答应他的事情,救他爹爹和那该死的李琮瑄。

    李琮心狠狠的捏紧了拳头走出了房门。到了前厅,见宫里的太监总管李公公手捧圣旨站在厅前,门外跟着数十个宫里的带刀侍卫,一看气派和架势就与上两次传口谕时截然不同。

    李琮心撩衣跪倒,心里暗骂这个黑暗的旧社会,动不动就要跪,人活着太没尊严,而且还跪的是一个死太监,就因为他拿着一张破圣旨,耳边响起李公公尖利的声音。

    其时天鸢是女尊社会,宫中服侍皇上的宫人多为男性,而且大多是没有净身的,以便皇上随时享用。只有少部分犯了事的宫人或者官奴,被净身,最初在宫中只是宫奴,身份及其低下。只是出了一个李公公,不知为何,甚讨先皇欢心,封了总管太监,从此以后,宫中才有了太监的官职,地位竟然比普通的宫人还要高些。

    李公公先说了一大段陈词滥调,最后一句话才是李琮心最怕听到的.

    “慕晨轩是通辽重犯,着立即押往大理寺,生死勿论。”

    李琮心接了旨,谢了恩,看着李公公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以前道听途说,似乎太监净身后的头几天,好象会用麦秆插在尿道。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麦秆是用在净身以后,用来导尿的话,无论韧性和粗细都不行啊。

    李公公见李琮心接了圣旨,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自己出神,不由的有些犯嘀咕,说道:

    “殿下,这个圣旨已下,殿下还是尽早把人交给咱家,咱家也好回宫复命。”

    李琮心凑到了李公公面前,低声道:“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李公公以前常在先皇面前伺候,李琮心也见过他几次,和他也不算完全陌生,而且那时先皇宠她,李公公自也少不了在她面前奉承,如今虽然时过境迁,到底还有先前的颜面在,更何况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是个皇女,也不敢太逾越,不给面子,是以李公公虽面露难色,却没有推拒,与李琮心来到后堂。

    “慕晨轩有重伤在身,若是强行押解,只怕没出我的府门,便丢了性命,所以之前才迟迟没有将他交出,一直在想法为他续命,现在只再需些许功夫,便可医治妥当。虽说皇上下谕,生死勿论,但若真是解一个死人到大理寺,又有何用?何况我与他到底有昔日的情分在,但请公公稍候片刻,我着人给他收拾一下,马上就将人交予公公。”

    “这。。。,”

    李公公面露难色,

    “殿下既然这么说了,咱家怎敢不听从吩咐,只是皇上有旨,让咱家不得延误,殿下这真是让咱家为难啊。”

    李琮心把脸一沉:“看来公公是要强行抢人了?”

    李公公立马笑的一脸谄媚:“殿下说笑了,只是请殿□谅下我们做奴才的难处,快点替慕公子打点,别让咱家太过为难。殿下也看见了,皇上的御前侍卫都在府外候着呢。”

    “那就多谢公公了。”

    李琮心其实心中早就暗暗打定了主意,既然暂时想不出救慕晨轩的法子,只好先护送他从暗道出去,总之不能将他送到大理寺去。

    见李公公终于松了口,她转身要走,忽然看到李公公帽子两侧,插着的两根野鸭毛,心里不由得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假装镇定的刚走出房门,就狂奔了起来,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卧房,抽出床头案上青花敞口瓶中凡鸟羽毛,往剪口处一看,果然是空心的。她轻轻一掰羽毛径,果然柔软坚韧。

    她激动之下,只觉眼睛一阵湿润,连忙吩咐紧随在她身后,现在正目瞪口呆的小厮去烧了热水来,又找太医要来宫中秘制的润滑膏剂。

    等一切准备停当,她清退了屋中之人,掀开了慕晨轩身上的丝布。

    虽然之前也见了他的伤处,可是再次看到,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心疼非常。

    只见那处因充血而肿胀着,鞭伤裂口处一直在用上好的伤药,已经不再渗血,开始收敛变黑,却越发显得狰狞。

    她自己不是医生,现在医治他,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被逼到了绝境,心里根本不知道成不成,无意间竟是拿他做了试验品一样,只怕会让他受更多的罪。

    慕晨轩见她掀开自己身上的遮挡,勉强动了动,嗯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李琮心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薄汗,还没开始,手已经开始发软。只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许多,把心一横,她轻声安慰慕晨轩:

    “晨轩,我想到办法治你的病了,只是也许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慕晨轩虽然微弱的点了点头,但是此时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也不知道神智是否完全清醒,她怕自己手生,若是不小心弄疼了他,他一乱动,伤到了他可就麻烦了。思量了一下,她觉得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先把他的手脚绑起来。

    他手腕脚脖处的伤,也还没有大好,仍然肿着,李琮心用了宽且柔软的丝带,刚要把他的手绑在床边,慕晨轩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李琮心不敢使劲按住他,他的身体的情况,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活动,不一会就急促的喘息的倒在床上。

    李琮心不停的安慰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他平静下来,他不停的摇着头,苍白的唇里断断续续溢出微弱的声音:“不要,不要。。。”

    他发丝凌乱,面目浮肿,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李琮心心里难抑怜惜和心疼,焦急之下,想也没想,低头便噙住了他的干涩的唇角。

    慕晨轩开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直到一动不动的任她将自己的干裂的唇湿润了,又探入他的嘴里缠绵。

    这是自从他离开她以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李琮心放纵自己,享受着每一个触觉,可能这也是最后一个了,她想,就让她再自私一回。

    她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唇,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低语:

    “晨轩,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她的脸颊感觉到冰冷的濡湿,她惊讶的抬起头,发现他哭了。

    他的眼睛噙着泪,近看象晕染的浓墨一样,饱含着深情,带着化解不了的痛苦。那一瞬间,李琮心觉得自己灰了很多日子的心,又开始咚咚的跳了起来,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心儿。”

    他的声音十分的微弱,李琮心将耳朵贴近到他唇边,才能分辨清楚他的话:

    “你有真的喜欢过我吗?”

    “当然,”

    李琮心心头一热,揽住了他的肩头,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最后在脑中只化做三个字我爱你。

    “我。。。”

    她刚说了个我字,门外忽然传来如月焦急的声音:“主子,李公公等不及,催慕公子动身呢。”

    李琮心一凛,心中不禁责怪自己,在这种危急关头,还顾得谈情说爱,她连忙起身,吩咐如月去稳住李公公,说慕公子马上就到,一边将慕晨轩的手脚固定好。

    这次慕晨轩没有再挣扎,他微侧着头,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任由摆弄的样子。

    只是这样赤着身体,在她面前大敞双腿的样子,让他羞囧异常,尤其是他现在这么丑陋,虽然明知道这身子的没有一处她不熟悉的。

    李琮心见他浓密的睫毛,一直在不安的颤动,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侧影,耳端渐渐染上了红晕,心中被怜爱涨的满满的。

    即使是他这样狼狈憔悴的样子,仍然令她忍不住心中大动,她不由的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中他的毒太深了。

    不敢再看他诱人的样子,她开始为他清洗身体。

    在消毒方面,她并没有专业常识,古代又没有现代专门的消毒药物,所以她更加不敢有丝毫怠懈。

    整个过程中,慕晨轩一直很配合,只是在当李琮心用锋利的小刀替他剃除体|毛时,他又悸动了一下,李琮心见他瞬间睁大的眼睛里,又闪过惊恐怀疑之色,心中一阵失落,知道他终是不能全心的信任自己。

    她只好暂时停下手来,告诉他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消毒,让他别害怕,并且又一次做了不会伤害他的保证。

    慕晨轩懵懂的点了点头,虽然眼睛里还有犹疑,却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是身体却还是在刀锋刮过细嫩的皮肉时,止不住的颤抖。等李琮心快刮完时,他原本因为憋尿而充血的器官,更加的膨胀了起来,让他更是窘迫不已。

    直到李琮心用白酒给他做了最后的消毒处理后,他依然没有放松下来,这让同样是生手的李琮心也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没办法,她只好不停和他说话,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和他说清楚,让他不会太紧张:

    “晨轩,别怕,我很有把握的,我会用一根小管,把尿替你导出来,一会儿你就不难受了。。。”

    她发现说话,也很明显的减轻了她的紧张程度,感觉到他也在逐渐放松的时候,她拿起了被热水和白酒浸泡过的翎羽管,沾了宫廷润滑用的秘药,插入他的领口。

    随着翎管的伸入,他的浑身一下子紧绷起来,低低的哼了一声。

    李琮心知道他必是疼了,却仍然忍心将翎羽管接着向深处缓缓推人。初时虽然感觉他的内壁紧涩,但是进入的还算顺利,谁想进了一半,似乎被卡住了,再难往里深入。

    李琮心手心已经汗湿,再见慕晨轩紧咬着嘴唇,一脸难忍之色,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只是事到如今,哪有退路,她一咬牙,又加了几分劲,用力往里一推,翎管一下子没入了大半,李琮心紧张的盯着翎管的出口处,却没见半分动静。

    就在她喉头发紧,几乎失望得要哭的时候,一股腥热的液体,忽然从翎管开口处喷出,直接喷到了她身上那件桑蚕贡丝织就的锦衣上。

    热乎乎的液体湿了月白色的衣袍,薄丝紧紧的贴在身上,热的甚至有发烫的感觉。那一瞬间,李琮心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美妙的感觉了,她呆呆的站着,任一股股的液体淋在身上,直到听到慕晨轩含羞带嗔的话:

    “快点躲开,脏。”

    她才反过神来,连忙拿了痰盂替他接着,低下头的时候,眼泪已经簌簌而下。

    经此生死大变,慕晨轩能死里逃生,她只觉心中的喜悦无法表达,她只愿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他离开自己,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等尿排出以后,慕晨轩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人虽然仍然非常虚弱,但是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

    时间紧迫,李琮心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她连忙帮着慕晨轩更衣,一边对他说让天籁带人护送他从暗道逃走。

    “那你呢?”

    慕晨轩本来一直在配合着穿衣,听到她这样说,停了下来。

    “我留下来,牵制住李公公,等你走远了,我再入宫面圣。”

    听她这么说,慕晨轩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心儿,我想留下来,也应该留下来。我想见见我爹爹,我想知道实情,如果真是常。。。害了你姑姑,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受什么罪都是应该的,我。。。我不配你可怜。”

    听他这样说,李琮心心里对他又是气,又是心酸怜惜,气他到如今也不懂自己的心,怜惜他这样自卑自弃。

    “晨轩,我没有可怜你。”

    她目光灼灼,语气温和而坚定:

    “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你人是我的,我没说错吧。”

    女尊国的生活,让她不知不觉在面对着男人时,自然而然的有了几分霸气。经过这多么挫折,她发现自己上世的思想根本不适用于这里,她以前就是思维还没有转换过来。这里的男人是需要女人呵护的,即使象慕晨轩这样看起来坚强的男人,其实内心也是很柔软的,需要女人给他可以依赖的感觉。有时候对他强硬一点,反而会使让他有安全感,使事情变得简单。

    李琮心整理着他的领口,手指在他柔软的颈侧扫过,嘴角带着别有意味的笑,慕晨轩脸腾的红了。

    她虽然没有把话说明,可是她的神情却让他想起自己刚才在她面前,赤|身罗体的样子。

    看他果然红着脸,低着头不再说话,她一边替他系腰带,一边说:

    “所以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等李琮心替他系好了腰带,一抬头,正和慕晨轩的视线碰到一起。

    不知道怎么,李琮心就觉得慕晨轩的眼睛里有一种渴求,他的目光让她当时什么也没想,伸手抱住了他。慕晨轩的双手几乎在同时,也环住了李琮心的腰,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慕晨轩弯腰将下颌轻抵在李琮心的肩头,李琮心一侧脸嘴唇正好蹭到他柔软的脸颊,她只觉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有的怨闷顷刻间都化作了似水柔情,心中被柔情涨满的她在他耳边轻语道:

    “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没有听到慕晨轩回应,门外却传来天籁的声音:

    “主子,一切都准备妥了。”

    听到天籁的话,李琮心与慕晨轩相对而立,相互凝视着对方,两个人眼波胶着在一起,难分难舍,似乎要把对方镌刻在心底一样。

    “心儿,保重。”

    最后慕晨轩轻拢着李琮心的秀发说。

    李琮心眼睛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掩饰的调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冲门外说:

    “进来吧。”

    天籁和如月应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抬着一把藤椅。

    李琮心让如月去把羊毛毯铺在藤椅上,慕晨轩明了她的心思,在一旁说道:

    “心儿,我已经行走无碍了,不用让别人抬着,这样太不方便。”

    李琮心心中暗叹:“这个人又爱要强,总是自作主张,想让他听话,可真是异想天开。”

    她眼睛看着慕晨轩时,却没有一点笑意,佯装出严肃的样子:

    “我刚才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见他低头不语,她牵着他的手走到藤椅旁:

    “按我说的办,而且你这么不听话,我想有必要采取一点措施。”

    见李琮心就要把自己按坐在藤椅上,慕晨轩象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心儿,我想再收拾些随身的东西.。”

    “我已经让如月替你把常日里用的都收拾好了,路途遥远,不方便带太多的行李,那样太引人注目,等到了地方,缺什么再让人替你采买就是了。”

    “只有一点我素日里喜欢的,我马上就好。”

    难得的见他一脸的祈求之色,李琮心立时心软了,只好点头应允。

    慕晨轩的身体明显还没有恢复好,李琮心想让如月陪着慕晨轩,他却说很快,用不着。

    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琮心见他提着一个小包袱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了出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她不由的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是不放心,伸手取过了他手里的小包袱,打开一看,见里面不过是几本书,和他抄写的一些东西,才又将包袱递还给了他。

    心想前世男人都说女人麻烦,这里是男人麻烦,都要跑路了,还不忘这些闲情逸致,用来消遣的小玩意儿。

    待慕晨轩在藤椅上坐好,李琮心突然出手点了他身上数道大穴。

    硬起心来不管他因穴道被制,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又似讶异,又似委屈的神色,李琮心又迅速取来方才缚住他手脚的丝带,将他的手足捆在藤椅上。

    方转身吩咐天籁在路上,每隔两个时辰替慕晨轩解开一次穴道,只是手脚上的束缚,要等到了水路上,才能解开。

    复又回头嘱咐如月一定要服侍好公子,路上一切多加小心。。。

    出府的暗道便在隔壁,李琮心曾进去看过,里面造的十分宽敞,至少能容下四人并排走过,最远的出口一直通到城墙外。

    这密道工程浩大,且非常机密,听董可说,当时造密道的工匠,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可是当时的四皇女,如此煞费苦心,造了这个密道,却并将它用做什么宏图大略,只是通过它来运送美男,抢进来,或者扔出去。也不知道有多男人曾经被蒙住眼睛送进来,又被送出去。这条路当年的慕晨轩也走过。有时候,李琮心觉得她真的很难去理解自己这个前身的所作所为。

    慕晨轩被抬走的时候,李琮心甚至没敢看他的背影,只怕再看他一眼,便会忍不住,什么也不顾的随他走了。可是现在,她人没随他去,心却空落落的,都牵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卓旁,却无心翻看。门外有小厮数次传话,说李公公催行,李琮心只是让他们去回话说快了。

    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听得房门被砰的推开,李公公从外面气哼哼的带人闯了进来,一进门见屋中只有李琮心一人,脸色瞬间变了,恼怒道:

    “敢问殿下,钦犯慕晨轩何在?咱家依殿下吩咐,冒死等待多时,殿下却一个劲儿的拖延,是要害死老奴吗?”

57第五十七章

    李琮心见了李公公气急败坏的样子,将手中的书放下,淡然道:“并非本王诚心耽搁,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今日时辰已晚,想来皇上也安寝了,公公且回宫里复命去吧,就说明日一早本王必亲往宫中谢罪,给皇上一个交待。”

    “你。。。”李公公直气的脸色紫涨,却不敢造次,只好挥袖而去。

    李琮心见李公公走了,吐了一口气:如今的形势于她,便是能多拖一时算一时,等慕晨轩走远了,她再与她那一上位就急不可耐的皇姐博上一博。都说是皇家凉薄,如今看来当真不错,只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死荣华对于她这样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又算的了什么,若是没有他,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他对她真的爱过吗?

    平日里,虽然与他总有隔阂,并不能算厮守,可是总是能觉到那样一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即使不看着他,也觉得安心,如今他这一走,整个王府似乎都没了生气。

    他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和这满屋子奢华的死物,和孤零零的她。

    李琮心坐下,又站起来,只是没有睡意,正在烦闷的发慌时,只听窗棂轻响,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翻身进来,还没等李琮心出声询问,已经跪倒在地低声请安。待他抬起头来,俊眉修目一如往昔,飞扬的眼稍带着几许憔悴,几许期望,却是影衣回来了。

    李琮心弯腰将他扶起,却见他在起身的时候,神情隐忍的微皱了眉头,轻咬着薄唇,似是十分艰难,不由的关切的问他:

    “连日来赶路,可是累着了?”

    影衣还是平时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恭谨的回道:

    “不碍的,只不过骑马时间久了,一会儿就好了。”

    李琮心这才想起,从自己密传影衣回京,到今天不过三天的光景,想他在千里之外,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定然是不眠不休才能做到。低头间,正看到他虎口处一道深深的血印,想来是用马缰绳生生磨出来的。

    李琮心不由的怜惜的抚上他手上的伤痕,关切的问他:“疼不疼,可辛苦你了。”

    影衣脸上一红,却不答话,只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递到了李琮心的手里,低声道:

    “先皇生前便道当今的圣上心计深沉,恐怕有此一日,临终留下这道密旨,命我日后用的着的时候,交予殿下。

    李琮心展开密旨一看,见上面写的大意是说李琮文之夫罗氏谋害皇上,故废除李琮文太女之位,将皇位传于四皇女李琮心。

    李琮心看着先皇熟悉的字体,想到和她虽非真的骨肉至亲,但念起往日里她对自己的疼惜之情,也不由的感叹:那真正的四皇女何其有幸,能得母皇如此独爱恩宠,竟是全来自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极致的情爱么?他又不爱她,又是什么让她如此执著于一份不属于她的感情呢?

    影衣见她不语,接着说:

    “有了皇上的遗旨,主子便少了后顾之忧,属下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飞鸽传书给了郑亲王,五日之后,照例便是藩王进京朝圣之时,到时候她带的亲卫队留守在城外,负责切断皇宫的外援,我与主子带着先皇留下的影卫便可出其不意,夜袭金銮殿,逼皇上让位。若能得柳主子的协助,那就更添了十全的把握。

    属下想主子明日起便称病在府中,我今晚便到煜府去,让柳主子明日以探病为名,到咱们府上来,共商大事,主子看可好?”

    李琮心沉思片刻,有些犹豫的说:“我本不打算让柳言参合到这种事情上来,皇上因为顾忌我的缘故,前一阵就以体恤他身为男子为由,给了他假让他暂时在家休养,我原想这样也好,让他避一避风头。”

    “主子的心真是太软了,我原道主子当初扶持柳主子上位,便是有所打算,原来全是会错了意。主子替柳主子打算,可曾想过,万一事败,就算柳主子没做什么,以他与我府上的关系,柳主子总是难逃牵连,倒不如得他相助,求个万全,日后大事一成,何愁没有补偿之日。”

    望着站在面前的影衣侃侃而谈,运筹帷幄的样子,李琮心也不由得感叹,从前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个男子,原来他的见识和胆识并不比慕辰轩差,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一心一意的为着她着想,没有半点异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叹了口气,心想到什么时候了,她还是心猿意马的牵挂着那个人,只是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可有想着她。

    “主子?”

    影衣见李琮心迟迟没有答复,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

    “好吧。”李琮心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道:

    “你累了一路,先去歇息吧,等明日一早,我得进一趟宫,我留一封书信给你,你去煜府交给我姑父,若是我在宫中有什么意外一时脱不了身的话,你与他仍然依计而行。”

    影衣正俯头听李琮心的安排,听到这样,震惊的抬起了头,俊秀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主子在这个时候切不可冒然进宫,宫中的事情只需暂时虚与搪塞,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先皇留给主子的影卫我已经安排在府外待命,以他们的身手,即使宫中侍卫全都出动,他们也能护得主子全身而退。”

    “只怕拖不得了,”李琮心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连下圣旨,催我交出晨轩,刚才我已经把他秘密送走了,明日不进宫去,皇上定然兴师问罪,如此一来,于大事不利。”

    “主子糊涂,为何不将慕公子先送去,只几天的功夫,料也无妨,最多不过吃点苦头,此时绝不是跟皇上公开抗衡的时候。慕公子去往哪里,属下现在就去把他拦回来。”

    “不用了,我意已决,你先去休息吧。”

    “主子,万不可一意孤行啊,属下决不能让主子去冒险。”

    影衣说着跪在了地上,满脸的焦灼和倔强的坚持。

    “放肆!”李琮心沉下了脸呵斥了一句,随即摆了摆手道:“下去吧。”,便即转过脸,不再看影衣已经泛起水色的美目。

    听到身后悄悄退去的脚步声和掩门的声音,李琮心才叹了一口气,想起影衣刚才关切隐忍,却难掩委屈的神情,他千里奔袭的疲惫,护主心切,换回的却是自己冷酷的斥责,不由得有些心疼。只是晨轩已经受过太多的苦,自己又怎么能再亲手送他到人手上,任人折辱呢?曾经看着他在内惩院受刑后苍白憔悴的样子,当时的心痛现在她还记忆犹新。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李琮心梳洗完毕,正要打算进宫去,一开门,却见晨光中慕晨轩一身白衣,站在门外,星目俊朗,温柔的看着自己。

    李琮心一时心跳如鼓,突然的欣喜之后,焦虑的拖起他的手,将他拉到房间里,着急的问他:“你怎么跑回来了?出了什么事情?”

    慕晨轩轻轻的挣脱了她的手,微微一笑,目光中闪烁着几分狡咭,俯首低声道:

    “主子,是我,影衣。”

    李琮心一愣,仔细分辨,这才发现面前的男子虽然面目与慕辰轩一模一样,但是目光却没有他的清朗锐利,的确有着影衣平日里的柔和温顺。

    没等影衣再开口,李琮心已经明白了影衣的意思,他是要代替慕辰轩进宫。

    “不行。”影衣刚要说话,李琮心就截住了他,“这样做太危险,万一被皇上发现,你焉有命在?”

    见李琮心拒绝,影衣原本平静的眼眸起了急切之色,他跪在地上,一脸的决绝:

    “属下想了一夜,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只需拖得数日,不管怎样,我都熬得住。”

    见李琮心依然沉吟不语,他更加焦急的劝道:

    “主子,请以大局为重,让属下去吧,我会在里面等着主子来救我。”

    “影衣。”李琮心将他拉起,再难掩心中的感激,泪水湿润了眼角。

    痴痴的看着她眼里的泪花,影衣轻轻的回握着李琮心一直没有松开的手,说:

    “只可惜起事的时候,影衣不能陪在主子身边了,请主子珍重。”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门外早有他安排的侍卫在等候,李琮心看着他叫人将他绑了,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对他说,也象是在告诉自己:“等着我,影衣,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影衣一入宫就没了消息,倒是宫里再没有人来找麻烦,原本围在府外的大内侍卫也撤了,终于可以让李琮心静下心来筹划几日后的行动。如此过了两天,正当李琮心以为一切顺利,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时候,天籁回来了,一进门就跪地请罪:

    “奴才该死,没有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请主子责罚。”

    李琮心一听,只觉脑子嗡嗡直响,哪还顾得上别的,只问:“慕公子呢?”

    天籁犹豫了一下,才咬唇道:“他跟董可跑了。”

58第五十八章

    李琮心一听,只觉脑子嗡嗡直响,哪还顾得上别的,只问:“慕公子呢?”

    天籁犹豫了一下,才咬唇道:“他跟董可跑了。”

    李琮心其实也就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瞬间的震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不是吗?当他提出要留下来的时候,不然也不会强制的将他送走。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样严密的防范,还是没能阻止他,他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联系上了董可!

    听完天籁的叙述,李琮心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一开始慕晨轩表现的很顺从,并没有任何异动,慢慢的天籁放松了警惕,谁想到他们出了京城,6路行完,上了运河的船用早饭时被下了药,内力全失,其他人都失去了知觉,只有天籁还勉强保持着最后的神志,亲眼看到扮作船妇的董可进船,用药唤醒了慕晨轩。听他们交谈,原来竟是慕晨轩早用消息虫给董可传信,董可闻讯跟踪而至,杀死船妇,趁机下药,才劫走了慕晨轩。

    “主子,董可当时并没有给公子完全把毒解了,公子只是神志清醒了,却说自己还是全身乏力,动不了,那董可是把公子抱走的。那天送公子到大理寺探监,半路遇到了荣亲王的那个疯世子,公子受惊晕倒,也是董可把公子抱回轿子里,半天没有下来,奴才看她对公子是居心不良,恐怕对公子不利。”

    “混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琮心越听天籁讲,越觉得肝胆俱碎,一拳砸在桌子上,把上好的红木书案硬生生的砸了一个坑。

    “奴才当时只是猜疑,何况主子对慕公子。。。奴才怎么敢乱嚼舌根,想着暗中留意董可,谁想酿成今日之祸。奴才中毒后本想运功逼出,谁想一运功便觉心脉剧痛昏了过去,等再醒来之时,哪里还有慕公子的影子,奴才又浑身无力,无法运功,勉强在路边找了辆马车,只好先回府来报信。主子快着人到城外去搜寻公子下落,董可弃船而下,想来定不会再走水路。”

    李琮心紧攥着手,指甲直刺破手心,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必了,他不会跑的,他是想去大理寺。”

    这一次李琮心没听劝阻,亲自带人在大理寺沿路搜寻,直到天色将黑,一无所获,内线也没有传出慕晨轩投案的消息。整整一下午,李琮心都处在一种疯狂空白的状态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找到他,至于找到他后该怎么办,她根本没有想,也不想想,那种空白就象那天的雨中一样,一片虚无。

    而大理寺内也并没有慕晨轩投案的消息传出,倒是内线有报影衣已经被秘密解走,如今已经不在大理寺羁押。这个消息对于李琮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这几天对影衣的担心甚至超过了对慕晨轩的牵挂,她从没有象现在一样渴望那个总是默默无语的身影陪在自己的身边,她不敢想如果失去他该怎么办,她当初真的不该答应让他去冒险。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御史台府里却意外派人来请她过府一叙。

    慕晨轩居然会重新回御史台府,难不成他想继续当他的御史台公子?他总是让她出乎意料,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看着慕晨轩那憔悴,却仍然俊美的让人无法形容的面容,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讶异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沉静,李琮心刚得到消息时的惊喜也一无踪影,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一下午近似疯狂的找寻,当终于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为什么感到的不是狂喜却是悲凉。他半倚在床边,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她的出现让他吃惊,排斥,他根本就没想到,也不想见到她,这个认知让李琮心成功的点燃了心里全部的怒气。

    她心里有一千个为什么,一时却一个也问不出口,因为她其实知道最终的答案,不管他想干什么,他都是为了李琮暄,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干,甚至不惜卖身,他心里根本没有她,也许对于他来说,跟她的过往也是为了李琮暄的卖身而已。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李琮心先开了口:“你到底想要怎样?”

    到了御史台府,她才知道慕晨轩一个人找到了赵家在郊外的别院,到时衣冠凌乱,浑身无力,狼狈不堪。他本意要先寻孙氏的,没想到孙氏自他走后,便一病不起,不久便离世了,他闻讯痛哭了一场,竟然哭昏了过去。御史台赵若翎闻讯赶到时,他刚刚醒转,就请求她带他入宫面圣。

    近来朝堂之上正因为慕晨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事情远远不止慕晨轩一个人的事情,是两个皇女之间的博弈。

    三皇女上位是很多大臣始料未及的事情,过去谁都知道先皇对四皇女的恩宠,很多人都把赌注压在了四皇女一方,对三皇女多有冷待,是以虽然现在李琮文登基了,但是根基却尚浅,朝堂之上并非人人归服。因为慕晨轩的事情,李琮心初时拒不交人,也不应召面圣,李琮文想要使出强硬手段,却遭到了朝堂之上的一片反对之声。

    这时慕晨轩这个曾经的御赐的儿子的出现让赵若翎感到无比的震惊,因为他明明听说四皇女在皇上的威压之下,已经把慕晨轩送去了大理寺。

    赵若翎在这个多事之秋,本来就因为自己敏感的身份而噤若寒蝉,只怕惹火上身,近日在朝堂都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躲来躲去,难题还是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贸然送慕晨轩进宫,在皇上面前是讨到好还是惹上祸还没有定论,出卖了已经送慕晨轩进宫的四皇女却是一定的事情。想来想去,赵若翎表面上答应了慕晨轩第二天送他入宫的请求,先将慕晨轩安抚住了,自己暗地里还是让人通知了李琮心,决定是送是留还是让四皇女定夺,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混水的好。是以这样,赵若翎才让人把李琮心请到了府里。

    “皇上向殿下要人,我不想殿下为我惹怒了皇上,连累殿下。”

    慕晨轩刚刚还勉强半倚着坐着,现在显然有些撑不住了,无力的倒在床上。虽然声音嘶哑疲惫,但是回答的很平静,只是语气中的敷衍无端的让李琮心抓狂。

    “哦?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的为我着想了。”

    李琮心明显不善的口吻让慕晨轩身子震动了一下,眼中一抹受伤的神情不经意便触碰到李琮心心中最柔软的一角,牵动着她的心脏一阵绞痛,使得李琮心更加恨自己总是被他左右,哪怕只是象这样一个眼神。

    慕晨轩自嘲似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回敬道:“看来殿下并不领情。”

    李琮心再难忍心中的狂怒,“不想我为难,你不到大理寺投案,为何要私入宫中面圣?董可呢?搭上了她的船,你还用的着再来求旁人送你入宫?”

    李琮心这些话几乎是吼出口的,怒火烧的她几乎丧失了理智,两颊通红,而慕晨轩却对她的怒气无动于衷似的,斜睨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李琮心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没了平日里的清冷,竟是销魂蚀骨的妩媚,这样的慕晨轩让她觉的好陌生。

    “董可让我给杀了。”慕晨轩话说的轻飘飘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凭什么能杀了她?”李琮心猛然走到床前,紧紧的攥住了慕晨轩无力的手腕,果然脉象淤塞,内力全无,“就凭你这双中毒后内力全无的手?啊?!”

    见他侧过头避开她凌厉的视线,苍白的耳根处一道殷红的吻痕刺的李琮心双目通红,她凑近他苍白的脸颊道:“我倒忘了,你还有色诱的本事。”

    他外面穿的衣服已经不是出府时的那件月白长袍,内衣却还是原来那件,而李琮心顺着吻痕看下去,正看到他内衣领口处的一道撕开的破口,让李琮心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猛地扯开他的上衣,只见他象牙白的胸口上斑斑点点的吻痕历历在目。

    “贱人!”再难忍怒气的李琮心狠狠的一记耳光打下去,慕晨轩无力的扑倒在床上。

    半天他才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子来,半敞的衣衫滑落在肘间,一道殷红的血痕挂在苍白的唇角,口里的血腥气让他忽然想起咬断董可舌头时喷涌的鲜血,他咬牙强压住喉头的翻涌的恶心,侧过脸微挑着眼角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李琮心,瞬即垂目璇尔一笑,让此时如此狼狈的他竟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致命的妖娆。

    “殿下难道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你以为把我抢进府里时,我身上有守宫砂我就是清白的了吗?我从十五岁起,这身子被各种器具调教了千百遍,早就肮脏不堪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李琮心猛然揪住了慕晨轩的领口,慕晨轩任命的闭上了双眼,等来的却是李琮心紧紧的抱住了他,崩溃般哇的哭出声来:“不是的,晨轩你在骗我。”

    慕辰轩几不可察的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去扶上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最终没有动,手指紧紧的绞住床单,语气平淡却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安慰的口吻:“殿下还是送我走吧,我不值得的,不值得。”

    “不,晨轩,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殿下,我原本也不是,我是你的心儿,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在乎。”

    不顾慕辰轩僵硬的身体摆出的抗拒的姿态,李琮心说出了压抑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她紧紧的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双臂,泪眼朦胧中的他却仍然固执的闭紧了薄唇,许久才坚决的用无力的双臂试图摆脱她的束缚,徐徐的开口,暗哑的声音显得无奈而悲伤:

    “殿下这样的人不应该生在帝王家。殿下放我走吧,我留在殿□边,只会给殿下带来灾祸。”

    “已经晚了,两天前影衣化作你的模样,我已经把他送去顶替你了。”

    “什么?那现在情形如何?”慕辰轩惊疑不定的问道。

    一说起影衣,李琮心脸上的神色担忧不已:

    “在大理寺的那两日,不审不问,刚传来消息,现在他已经不在大理寺了,被秘密解进宫去,也不知道皇上想要干什么?”

    “糟了,影衣恐难保全,乘如今宫中还没有行动,殿下要早做准备,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万不能予人把柄,让皇上对殿下动手。”

    “你怎么知道影衣一定会暴露,当日他化成你的模样,连我都没有认出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李琮心一边说一边充满期望的看着慕辰轩,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但只见慕晨轩微蹙眉峰的摇了摇头,让她的心更加沉了下去。终于他象下定了决心了似的看定了她说:

    “影衣是处子之身,身上有守宫砂,锁骨下也没有纹身。”

    “大理寺要查清的是你的出身,怎会去验守宫砂?你身上有纹身的事情,虽然李琮暄和你爹知道,但是如果没人怀疑影衣的身份,他们也未必会说出来。

    李琮心的分辨并没有让慕晨轩的神色有丝毫缓和,反而显出挣扎之色,半晌他才缓缓的道:

    “除了小姐和爹爹,皇上也知道。”

59第五十九章

    “还记得小溪边的那次聚会吗?”

    慕晨轩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仰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当时那个清风和煦的午后,潺潺的溪流声似乎还在耳边回想,李琮心花儿绽放般的笑脸,那笑容曾经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伤害和过往。

    她给了他一个梦,但是梦永远走不进现实,即使在做梦的时候,他也总是被叫醒,也许他从生下来就注定没有做梦的权力。

    “酒后你们一起去林中的月牙泉取水来烹茶,当今圣上,那时候的三皇女自称酒醉,便和行动不便的我一同留了下来。。。”

    慕晨轩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不去想此时李琮心的表情。

    一向在别人眼中稳重平实,以至于总被人忽视三皇女李琮文,当她在心儿带人走后,借着酒意轻薄自己的时候,其实那时候自己并没有感到吃惊吧。

    从第一次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他就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欲望,那种属于兽类的光他太熟悉了,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被送去j□j时,管教公公鸡爪一样的手,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滑过时所引起的战栗和恶心,他不明白前一天还在教他礼义之道的小姐,为什么会让别人来脱去他的衣服,会让自己这么羞耻的被人玩弄身体。

    那一天他拼命的哭叫,脱开束缚的一瞬间踢断了管教公公的肋骨。结果可想而知,他受到了最残忍的惩罚,稚嫩的器官被严苛的用具锁住,一丝不着的被绑起来。

    他不怕疼,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身体大呈在空气中的羞耻感,那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宁愿去死,但是他还活着,屈辱的坦露着自己的身体。

    当小姐终于来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哭的很伤心,他以为他会恨她,但是当看到她总是缺少血色的脸庞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关切的目光,带着责怪又无奈,一如他平时犯错的时候,他心里便只感到委屈。

    “小姐,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做你让我做的一切事情,我拼死也会保护你帮助你,只求你别让我留在这里,我会为你做很多事情。”

    他的嗓音因为哭喊了一天已经嘶哑了,他知道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很疯狂,因为急切而语无伦次,但是他说的话是真心的,他从来不奢求太多,只希望能一直都陪在小姐身边,做她喜欢的事情,看到她清冷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是他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小姐亲自松开了牢牢绑了他整整一夜的绳子,解开了他身上所有的束缚。

    她的手是象她的外表一样没有热度,但是很软,被她的手碰触,他竟然没有丝毫耻辱感觉,那种生平第一悸动的感觉让他感到羞涩。当她帮他穿好衣服的时候,他觉得好幸福,小姐是不舍得那么残忍的对待他的。

    “小姐,以后你不会再送我到这里来了对不对?”

    他那时候是那样充满期待的看着小姐。

    “晨轩,真的很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吗?”

    “嗯”他拼命的点头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唉,我难为你了,晨轩你越长越美了,你知道自己有美吗?这样的出色的你我能永远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吗?早晚你会被别人抢走。”

    “不会的,小姐,晨轩哪也不去,晨轩永远都跟着小姐。”

    “跟着我?”

    小姐脸上现出的悲凉的表情,让他心中很难受。

    “我都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儿,晨轩,让你这样做,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但是你不明白没有权力,我就死路一条,我不想一辈子都象狗一样活着。我本来以为我的晨轩是上天赐给我,来帮助我的。

    你知道吗?你的美是最锋利的武器,只要你懂得利用,就可以换回很多东西,金钱,权力。拥有了它们,我才能真正的拥有和保护你。

    晨轩,你就象美玉,只有足够强大,才配拥有你,而对于平凡的人来说,身上佩戴太珍贵的美玉不仅不会给她带来光耀,反而会惹来觊觎和灾祸,尤其象我这样一个不受恩宠的皇女。。。”

    小姐对他说了很多话,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那些话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似懂非懂,但是他明白小姐是在想说服他去接受那些令他厌恶至极的事情。他不想让小姐失望,但是他真的很怕再次被管教公公那样对待。

    所以在小姐热切的注视下,他第一次固执的低下了头。

    许久他才听到小姐悠悠的叹气声:“唉,你本不该陪着我受罪的,既然这样,我不强求你,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的。”

    他刚因为听到小姐不再强求他而高兴起来的心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一次坠入了谷底,甚至让他比之前更加的难过和恐慌:

    “小姐我不离开你,我哪也不去。”

    他怯怯的开口,但是小姐却没有再理会他渴望的目光,转身走了。

    从那天开始,他变成了府里最闲的人,没有了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用读书,也不用练功,没有了小姐严厉的责罚,也没有了她温柔的夸奖,有时候他好几天都见不到小姐的面,见到的时候也只能远远的望着,象被遗忘了的旧物,他发现这种孤独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

    直到有一天,小姐的身边又出现了别的男孩子。

    当他远远的看到小姐对着他,象从前对着自己一样笑时,他的心象被重锤击中一样,那一刻他很想冲到小姐身边去跟她说,他后悔了,他会听她的话,即使是那种恶心的事情。

    但是他很怕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冲那个男孩子笑的那么温柔,他站在窗外看了那么久,那个男孩子都没有惹她生气,他一定做的比他好。

    天上下起了雪,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将自己蜷缩在床上,觉得世界好冷。他病了,发着高烧,但是再没有温柔的呵护,小姐清凉的手指再不会象从前他生病时那样摸着他滚烫的额头。

    他一个人昏睡了一天一夜,才被人发现送药过来。

    来送药的是厨房的李叔。

    从他进府的时候,李叔就在府里做事了,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李叔扶着他喂他喝药,看他病恹恹的样子,直叹气:

    “一晃眼,公子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也好。今儿一早,府里来了媒公,都说是小姐请来的,说要给公子说夫家了。这说着就要嫁人了,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让人怎么放心的下啊,这日后想见公子一面都难喽。”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嫁人,李叔的话象一道惊雷劈中了他,他打翻了李叔手里的药碗,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道是怎样摔摔跌跌的进了小姐的房间。。。

    等他再次回到那个让自己噩梦连连的管教公公面前时,管教公公被他踢断的肋骨还没有好,正象枯树一样,佝偻着身子躺在床上。

    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以后日子里的有些时间是他的记忆里宁愿永远被忽略的时光,却改变了他,给他的身体烙上了永远的印记,他再也回不到曾经清白纯洁的过去了。

    管教公公似乎有使不完的招数,让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所能承受的痛苦极限在哪里,在每次最痛苦的时候,管教公公都会用最有效的办法刺激他那里做出兴奋的反应,所以他的身体被训练的不管他的主人本身有痛苦,心里有多么排斥,都会做出兴奋的回应,以便将来取悦它的临幸者,即使对着的是一条狗。

    但是每一个在痛苦和昏迷中醒来的清晨,他会看到小姐关怀温柔的脸庞,她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很特别,似乎带着化不开的哀伤。他想他痛苦的时候,小姐一定也很难过,所以即使身上很痛,他还是会冲着她笑。

    小姐开始带着他出入各种宫廷官场的聚会,当然会给他带上不起眼的各种面具,因为小姐说他长太美,会太引人注目,而现在还不是他该露面的时候。

    他有很美吗?他开始排斥照镜子,因为他讨厌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

    后来官场朝堂里的一切看多了,他亲眼看到小姐被同为皇女的李琮锦在人前羞辱,而他眼中象神一样的小姐,只能唯唯诺诺的应承,所有的人都在看热闹,身边都是嘲弄和不屑眼光。

    原来权力就意味着尊严,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小姐说她不想象狗一样活着。他要帮助小姐,如果他的美色可以为她换回权力,让她有尊严的活着,为什么不呢?

    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一张白纸一样的少年了,现在他的个子比小姐还高了,再不用仰视她,他才发现原来小姐很柔弱,尤其是她的伤腿,让她无法象平常人那样正常的行走,每次看到她蹒跚的背影,都让他更想要保护她。

    他也不会再因为委屈或者伤心而大哭了,他早就忘了眼泪的滋味,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会再指正他,做事反而会询问他的意见。

    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了无忧无虑的快乐,不过他很满足,他感到自己的心有了一层坚硬的壳,对于这样的蜕变他不后悔,如果坚强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话。

    但是小姐却说还不够,于是他被送进了青楼。在那里他才明白了管教公公为什么要对他的身体做那些事情。

    他看到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大人们,怎样脱下伪装,在黑夜露出丑恶的面孔。

    他看到位高权重的重臣怎样为一个低贱的小馆倾倒,被他戏弄还满脸讨好;看到金主们为了争夺同一个相好,一掷千金,甚至大打出手。

    也看过小馆被嫖客欺凌,染了性病的头牌凄凉的死去,而曾经为他神魂颠倒的恩客早已经抱上了新欢。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同情这些迎来送往、投怀送抱的小馆们,他以后要做的事情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开始知道怎样取悦女人,他能敏锐的感觉女人的欲求,他想他已经学会了怎样去使用小姐说过的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了,只要他愿意。

    小姐说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它可以换来尊严、金钱、美色,一切一个女人所想要的东西。但是女人离不开男人。

    “晨轩,等我有了这一切,我要和你在一起。”

    慕晨轩仰着头靠在床柱上,自从说出和三皇女的事儿,他一直闭着眼睛。李琮心没有说话,但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不平稳的呼吸。

    她说过爱他,但是她真的了解真实的他吗?曾经的过往如今再想起,竟象是血淋淋的伤口,依然和当年一样流着血,他刻意忘记过的一切,原来一直都埋藏在他的身体里,溶入了他的血液里,永远也抹杀不了。

    他似乎又闻到了三皇女李琮文那浓烈的酒气,她向他述说她的抱负和失意,那时候他就看出来她并不象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她的心机是心儿无法比的。

    直到她滚烫的手心撩拨他留在两颊的发丝,乘机贴上了他的脖颈,从她嘴里喷出的酒气让他恶心,但是他懂得怎么拒绝她的骚扰,又不至于让她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他不想让心儿因为他在朝堂上多一个敌人。

    当他缓慢而又坚决的抓住她的手腕,又不失温柔的推开它的时候,李琮文手指一曲,顺势拉下了他的领襟,露出了他锁骨下的海棠纹身。

    “好美!”

    随着她的惊叹,他看到了心儿那么远远的走来,赶忙拉起了衣领,耳边却听到李琮文轻轻的在说:“海棠、海棠,三妹好福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和暖的阳光下,会让他感到森森的寒意。

    “所以你才要设法进宫,而不是去大理寺投案,因为你知道李琮文对你感兴趣。”

    李琮心没有用疑问句,她说的很平静,象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在说话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白皙的脸庞有着玉一样莹润的光泽,美的不象是凡人,他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魅惑如蝴蝶的翅膀。从他微蹙着眉峰,紧抿的薄唇流露出的痛苦,不但没有破坏他的美,反而为他更增添了性感的味道。

    “你真美。”

    李琮心用手轻轻拂过这张曾经让自己深深沉溺的脸孔,凑近了他,感觉他的发丝暧昧的蹭着她的侧脸:

    “但是。。。真恶心!”

    他脸上瞬时的惨白和扭曲让她心里涌起了莫名的快感:

    “没有人不为你着迷,李琮锦、李琮瑄、还有我,现在连李琮文也加入了。四个皇女你都占着,不管谁当上皇上你都不吃亏,你的算盘打的可真好。晨轩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皇位,我就不让给李琮文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多爱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慕晨轩低下了头,手紧握着胸口,李琮心看见他的身体在颤抖,心头不可遏制的一丝抽痛让她恼火:

    “怎么感到痛心了?苦肉计让我心疼你?”

    慕晨轩默默的摇了摇头,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李琮心,泪水快速的在他的眼睛里聚集,让他的眼睛象蒙了一层雾:

    “皇上这些天来连下旨意要我,更要的是打压殿下,皇上心机非常人所测,而且又有备而来,殿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

    我知道殿下并无权欲之心,你说过想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在逍遥的田园生活,你说那是世外桃源。

    现在殿下把我送进宫还不晚,殿下表示了恭顺,皇上必不便对殿下马上下手,殿下乘此机会马上出城,只要出了岭南,周围不是藩王的地盘,就是先皇的旧部,哪里都是殿下的安身之所。从此殿下就忘了我吧。”

    慕晨轩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进来的却是李琮心安插在宫中的密探。

    李琮心心里不由的一沉,知道定然发生了大事,不然这个人绝不会轻易在宫外露面,果然那人气喘吁吁的禀告:

    “主子,大事不好了,皇上查到日前缉拿的要犯慕晨轩是冒充的,正在召集人马,要到王府拿人,要治主子的欺君之罪。”

    “殿下”慕晨轩猛然从床上滚下,跪倒在地:“求殿下速派人把我解进宫去。”

    李琮心蹲□子,看着慕晨轩脸上焦急的神色,心中竟然感到解脱后的轻松。

    他还是会为她着急,那么她曾经付出过的一切也不是一无所获:

    “好,我成全你。”

    终于在听到她的许可的一刻,一颗泪珠从慕晨轩的眼角滚落。下一刻他却被她猛的拽了起来,按倒在了床上。他讶异的看着她紧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象烧了两团火,满是绝决:

    “除非我死。”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顺手扯下床上的帷幔,撕成布条,把他的手脚紧紧捆住。

    “殿下,不要啊,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李琮心,你疯了。。。”

    慕晨轩近乎癫狂的大喊着,拼命挣扎,李琮心拿起一团布堵住了他的呼喊。

    “你不是想救你的爹爹和小姐吗?我今晚就给你个交待。放心,如果我死了,我会把你留给皇上,成全你的心愿。”

    他拼命的摇着头,泪水疯狂的顺着脸庞流淌。李琮心却冷冷的转过头不再看他,对身边刚刚进来的近卫说:

    “找人看好他,明天一早如果我没有回来,就送他入宫。”

60 第 60 章

    谢临炎趁春生去买桂花糕的功夫, 偷偷的藏在了集市里一个胡同的拐角处, 见春生急匆匆的找了一圈后走了, 才出来, 赶紧从集市的另一个出口离开。

    如今的他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家人和朋友都不能去找了, 怀着身孕也不方便一个人远走, 看着陌生的街道和行人, 对于将来的生活, 他一片茫然。仔细想想他除了领兵打仗, 什么都不会干。少年的时候,除了上学,父亲轻易是不会允许他上街玩耍的,后来又长年呆住军营里,从边关回来后就被拘禁在雍王府,然后发配到男戒岛,直到又回到雍王府,他对市井的生活一无所知。第一次听到熙早要大婚的消息那天,听那个偶遇的孕夫讲起靠洗衣可以养家糊口, 他心伤之下,懵懵懂懂的就买回了洗衣杵,事后他仔细想过, 离开熙早他也可以象那个孕夫一样靠洗衣养活孩子, 所以洗衣杵一直保存着, 现在想来天无绝人之路, 那次的偶遇倒象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看到如那日一样,又近了正午时分,谢临炎来到上次遇到那个孕夫的地方,他想着这里估计是那人洗衣回家的必经之路,期望着还能遇到他,总觉的那人是个热心善良的人,兴许可以向他打听到哪里可以替别人洗衣服,连带着找个落脚的住处。

    到了下午那个孕夫也没有出现,谢临炎却远远看到街上多了很多宫里的侍卫,想到很可能是熙早发觉了,派人出来找他,他赶忙向偏僻的小巷里躲,他路也不认得,胡乱的走到快天黑了,看到路边有个破庙,便走了进去。庙里面黑不隆冬的,他也没带火折子,摸黑进去后,实在太累了,一会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直到阳光透过庙里破败的窗户照在脸上,谢临炎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夜睡在阴凉的地上,他只觉得浑身酸痛,用手揉着僵硬的脖子,勉强坐起来,猛然愣住了,他的对面一个女子正靠着红漆斑驳的柱子坐着,好像和他熟识已久的微笑着看着他说:

    “醒了?公子睡的可真够香的。”

    谢临炎见她来历不明,不想多生是非,就没有搭理她,起身向庙外走去。那女子却起身拦在他面前施礼说:

    “公子莫怪,我名叫林南,本是江南吴沂人士,来京城做点小生意,暂住在姑母家,昨天出城办事,回来晚了,天黑路又不熟,才迷了路,没想到在这破庙遇到公子。我本无恶意,只是看公子你怀着身孕,还一个人孤身在外,想来定是有什么难处,我虽然是初到这里,但是姑母家在京城也经商好几年了,能帮到公子也说不定。”

    谢临炎见她说的诚恳,人也长得清秀斯文,一时也的确不知道该去哪里,便试探着问:

    “我家中突遭变故,只剩下我一时无处可去,想着找个落脚的地方,谋个洗衣的生计。”

    那女子听他说完,笑意更深:

    “哎哟,再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了,我姑母的三夫侍怀了身孕,还有三个月就生了,前几日我听姑父说,正想着等孩子生下来给孩子找奶爹呢,我看公子也快临盆了,别的生计如何做的,既然无处可去,不如我和姑父说说,就先住到姑母府上,做些轻活儿,日后再做奶爹,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谢临炎见这个自称林南的女子不问自己的来历,就轻易让自己到自家府上做事,心中不免疑虑,可是转念一想,如今街上都是宫里的侍卫,自己怀着身孕,目标明显,到商人的府上做个下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是这林南心怀恶意,虽然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但是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倒也不惧。他这样一想,就答应了林南。

    林南让他在庙里稍候,不一会功夫叫来了一顶青布小轿,抬着他来到一处宅院。这宅院地处偏远,从府门看倒也平常,进去后却是一片江南园林景致,亭榭廊槛,宛转其间,彰显出主人家的清雅和殷实家境来。

    林南带着谢临炎直接到了主房,见到了她的姑父——这府中的主夫,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子,喜眉喜眼的看起来也还和善。虽然是林南的姑父,对林南却显得客气恭敬,见了谢临炎很是喜欢,只问了他叫什么名字。谢临炎不敢说出真实的姓名,只好随口编了一个名字,说自己叫李福。那主夫也没有多问,就叫他先在自己身边伺候着,又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睡房。虽然是下人住的地方,房间中只有一张小木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但是看起来也还算干净整洁。

    谢临炎刚被带到自己的睡房,正在四下打量,已经有小厮送来了一件肥大的粗布衣袍,谢临炎脱下自己身上熙早给买的丝织镶锦缎长袍,换上了下人的粗布衣衫,竟然正好合身。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袍,想着不过两天的功夫,他从贵公子就做了别人家主夫的贴身小厮,觉得就如做梦一样。

    熙早发现谢临炎出走后,派出大批的皇宫侍卫搜寻他的下落,京城各条街道、旅店、酒肆茶楼,包括谢临炎的旧识、家人的府邸,一处也没有放过。京城的墙上到处贴着谢临炎的画像,找到者重金悬赏,城门也严格盘查,孕夫一律不准出城,可是谢临炎却象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按照春生所说的当天的情景来看,谢临炎应该是主动出走,并非为人所迫,熙早让春生将谢临炎的平时所用的东西都仔细的盘查了一遍,发现谢临炎什么都没带,唯独他常放在床脚的洗衣杵不见了,虽然他把洗衣杵放在不显眼的角落,但是因为春生当初就很奇怪为什么谢临炎会买一个洗衣杵回来感到非常奇怪,所以才会留意到。熙早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是还是派人到城中各个洗衣坊查找,也是无功而返。她总觉得谢临炎身子不便,应该受不了车马颠簸,不会远走,还在京城之内,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熙早的心越来越沉。从最初的震惊、担心、到后来的心伤,回想着自从这次和谢临炎重逢,她把他捧在手心里,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精心的,哪件事情不是随着他的心意的,没想到他一句话,五个字就把自己给打发了,每一次遇到变故,他对自己都是弃若弊履,他何尝有半点把她放在心里?

    皇宫之中,楚玉满面阴郁,一直埋怨他的奶爸:

    “费了如此多了心机,倒是把那姓谢的逼走了,可是现在太女满大街的找他,搞的人尽皆知,没见半点回心转意,反而更加的挂念他。宫里暗卫几乎全都出动了,总有一天我们藏不住他。还有南姐姐,明明让她去盯着姓谢的,开始还是不愿意的,上次我偷偷出宫见她,她话里话外的倒老帮他说话,只怕也被那妖精勾了魂。我就奇怪了他有什么好的,怀着个私生的孽种还能勾人。”

    那奶爸听着他连珠炮似的抱怨,老神在在的一笑说:

    “小主子还年轻,不懂得这情之一字其中的奥秘,人入情网如入棋局,他已在局里,是逃不掉的,太女现在越是惦念他,以后便越是恨他,如今太女惦记他,你南姐姐喜欢他便对了,不用太女找到他,再过几天我们就把他送回太女身边。”

    见楚玉一脸的困惑,奶爸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楚玉才点头笑了起来。

    熙早找不到谢临炎越来越焦躁,每天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这一日又到城门查看,知府忽然带了一个人来,说是城里林府的管家,出来办事看到了寻找谢临炎的告示,发现画像上的人和府中新来的奶爹李福甚是相像,而且这李福也是身怀有孕,所以才揭了告示。

    熙早二话没说,跟着那管家就来到林府,也不等家人通传,一路直闯了进去,在管家的带领下,直接进了了主房。她嘭的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正对着房门的雕花木床之上,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正斜倚在床头闭目养神,谢临炎跪在地上,正给他捶腿。见她闯了进来,谢临炎手停在半空当中,脸色发白的看着她。熙早只觉得火气直往脑门上冲,自己到处找他,都快急疯了,他却自甘下贱,跑到这里来伺候人!她全身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官差大白天的闯入我府中有何贵干?”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一个女子从旁边的座椅上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来到熙早面前。熙早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淡黄衣衫,长的颜如美玉,十分的清丽。

    熙早哪里顾得上理她,也没说话,一把推开她,眼中喷火,直盯着谢临炎,几步走到如木雕石塑般的谢临炎面前,抓住他还停在半空中的手腕,想把他拽起来,那女子却不知趣的又跑了过来阻拦:

    “喂,你干什么?放开他。”

    “来人,把屋里的闲杂人等全部给我撵出去!”

    熙早一声厉喝,屋外刹那间冲进几个侍卫,架起那女子就往外走,床上的中年男子见形势不妙,连忙自己下了床,拉着那女子的手往外走,一边劝说着:

    “南儿,别闹了,官差在这里,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的哭喊着:

    “我不出去,李大哥,不许你们伤了李大哥。”

    谢临炎此时好像才回过神来,冲着那个女子说:

    “林姑娘,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熙早一张俊脸气的煞白,让那女子这样一哭闹,倒好像她是欺男霸女的恶霸一般,谢临炎这句话更是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双手紧握,强压着怒火,见房中再无旁人,咬牙对谢临炎说:

    “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宁可跑出来伺候人,也不呆在我的身边?”

    谢临炎身子沉,被她攥着手腕,挣扎了几下才站起身来,使劲甩开了她的手,扭过头,紧咬着唇不说话。

    看他沉默,熙早扳过他的肩膀,盯着他问:

    “我今天只想问问你,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你最先舍弃总是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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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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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宠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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