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孙氏心下一凉,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慕晨轩的手从他掌心滑落,无力的落在了床上。
孙氏一时心灰意懒,可是见慕晨轩轻蹙了眉峰,合拢的眼帘纤长美好的真象孩童一般,无端的惹人怜爱,不由的替他惋惜。这样玉一样的人儿,怎么的就成了这样呢?难不成是皇家的宠侍,身子残了被送了出来。
他正一个人乱想,两个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走了进来,一个端着盆清水,另一个手中托着一个檀香木盘,木盘里面装着一摞白色的细棉布,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
那两个小厮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孙氏说:
“主夫,该给少爷换褥子了。”
孙氏愣了一下,见一个小厮动手掀开了被子,探手到慕晨轩的身下摸,心里方明白过来,想起妻主交待过的话,按住了被子说:
“让我来,你们都出去吧。”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脸上似乎露出失望之色。
待两个小厮走后,孙氏见慕晨轩还是双目紧闭,只是睫毛颤动着,脸上尽是悲戚,心中更觉怜惜,叹了一口气,掀开棉被,见他下面没穿衣服,露出修长的双腿细白如玉,不象久卧病榻之人,丝毫未见萎顿,双腿间的白布果然浸出淡黄色的湿渍来。
孙氏出身富农,少时在乡下也帮着家中做事,农忙时还下过地,嫁了赵若翎后,近年来虽养优处尊,却也常摆弄花草,手脚比寻常的贵夫麻利了许多,力气也大。
他帮慕晨轩稍微欠起身子,抽出湿了的棉布,下地拧了条湿巾想替他擦洗,看着他的腿间,呆住了,只见舒密有致的体毛中间安静的趴伏的那物件粉雕玉染,就象草丛中的蔷薇花一样粉嫩,没有一丝沉着的晦暗之色。
同为男子,自己那处却色泽污浊,怪不得妻主不喜欢。
他想到这里,脸上腾起两片红云,为自己这么大年纪竟然象少年怀春一样的想法羞惭不已,忽听得耳边慕晨轩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抬头见他鼻息急促,放省得自己方才的失态,赶忙收敛了心神,替慕晨轩仔细擦拭。
时间流转,思念时度日如年,再回首才发现,时光已如梭飞逝。
转眼已进七月,炎热难耐的夏天在煎熬中渐行渐远,慕晨轩在孙氏的亲手服侍下,身体渐渐复苏,只是夜晚惊悸的毛病却越发严重。到了晚上,卧房中不能熄灯,一熄灯他就不能自控的战栗不止。孙氏为方便照顾他,夜里与他同床而眠,灯火彻夜不熄,饶是这样,到了半夜他浅眠之后,也常常会忽然惊叫出声。
一天夜里,他又被梦魇惊醒,浑身颤抖的躲在孙氏怀里,象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本能的寻找温暖的巢穴,汗水濡湿了孙氏胸前的衣服。
孙氏开始照应慕晨轩的那段时间,慕晨轩复原的很快,看着他一天天能转头了,能说话了,胳膊活动自如了,日日都有新的变化,孙氏象看着自己孩子一天天成长一样欣喜万分,心中早已经将他视若亲生。
见慕晨轩惊醒了,便抚着他的背软言安慰。那天慕晨轩窝在他怀里,第一次开口叫了爹爹。
从此以后孙氏对慕晨轩疼爱更甚,恨不得含在口里,捧在手心里。
只是无论孙氏如何努力,慕晨轩的腿知冷知热,也知道疼,就是不能动弹。寻了大夫针灸,孙氏也每日替他热敷按摩,始终未见半点气色。
七月初三,夜色静谧。
御史台府别院的碧纱窗前,夜风习习,送来阵阵桂花香,声声秋蝉鸣。慕晨轩坐在轮椅上怔怔出神。
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初七,天下有情人相会之期,纵是天涯相隔,也会鸿雁传书,以寄相思意。只是他心中的伊人与他同饮一城水,却是皇城一梦遥,锦书无处托。
刚知道身在御史台府,被皇上亲指为赵府之子时,他也曾在心里有过小小的期盼,因为他知道皇上为李琮心和御史台世子指婚的事情,他以为她会来看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期盼成了灰,反而有些庆幸,不来也好,省得她看到自己如今成了废人的样子,与其被怜悯,不如两相遗忘。贵为皇女,她身边不会缺少俊男美侍,说不定早就忘记了他是谁了。也许皇上松了口,她却没了兴致,厌弃了便连探望也成了多余。
每想到此处,心中便痛如裂锦,恨自己心灰意未冷,不知何时对不应属于自己的东西竟动了痴念。
慕晨轩用力的抠紧了薄毯下一动不能动的废腿,连出恭都要人服侍的人,还想用这腌臜的身子连累她吗?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生死不过是帝王的游戏,就是腿能站起来又怎样?曾经恩情,如今的爱恋,这心该何去何从?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干过的事情,又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里,他心痛如蚁咬,额角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
知道每到夜晚必会如此,慕晨轩颤抖着手拉开抽屉,看着抽屉里静静的躺着的自己写的书信,满篇便只有一个心字
。原来情到浓时,尽是无语。辗转自问,从什么时候心迷失了,竟然不自知。直到生死一线,相思入骨,才明白自己情之所钟。
他摩挲着已经干涸的墨痕,心痛才逐渐安定。乌黑的墨迹丝丝渗入薄薄的宣纸,深刻而绵长,便如他的心意,一经书写,无可更改,只能任墨香沉入心底,除非付之一炬,情了,心亦无存。
正自伤,耳边听得门轻响,慕晨轩以为是孙氏拿夜宵进来了,回头却见是陌生的访客,身着藏青色的斗篷,摘下遮住颜面的风帽,才看清居然是皇上御驾亲临。
圣颜威仪天成,在长年位居人上、不怒自威的目光下,慕晨轩似乎又回到那漆黑不见天日的所在。恐惧象毒蛛丝在他的心中蔓延,脸上却依然平静:
“草民身体不便,恕不能给圣上行礼问安。”
他目光黑亮,被朦胧的月色镀上了一层银光,象两颗熠熠放光的黑宝石一样。皇上眯起了眼睛。
经过了地宫之中的地狱之刑,他的目光竟然还是这样明亮夺目,要知道那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她所见过的心志坚固之人也经不住那样的幽闭的煎熬。她原本以为他即使不失去心性,也必变得胆怯瑟缩,没想到见了她居然还能这么镇定如常。本是抱着试探之意,在留去之间犹豫,只一眼她又起了杀心。
“朕曾赐你毒酒,但是终是难免恻隐之心,留下你一条命,让你脱胎换骨。如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吝让你再选一回。过几日朕会在宫中举办游园会,京中的名门贵女、世家公子都会受邀参加。那天宫中会效民俗选出一名占花郎,朕不妨告诉你,朕其实早选好了,若无意外就是你。朕会恩准你自选新娘,那些名门贵女,无论是否已经婚配,你都可以选,嫁过去你就是正君或者平夫。如果那样的话,朕想听听你会选心儿吗?”
皇上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慕晨轩的眼睛,他一直很平静,即使听到那个出人意料的皇恩浩荡的主意之后,眼睛仍然幽深不见底。只是猛然听到心儿两个字的时候,眼睛波澜初现,很快垂下了浓密的眼帘。
他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下,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抹苦笑:
“我已非完璧之身。”
“哦,你不打算选心儿吗?”
“我可以谁也不选吗?请圣上准我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居然还是一样的回答。
看着慕晨轩淡然的样子,皇上只觉的气往上冲。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一种人,明明被你捏在手心里,压碎了,揉扁了,在心中他也决不弯腰?
恍惚间,皇上似乎看到煜君倔强的目光。
这样的男子至情至性,只是留在身边太累。倒不如宫中那些侍君们,见了她便是曲意奉承,乖巧听话,玩物似的。虽也花样繁多,不过目的都很简单,不过争宠二字。高兴了宠宠他们,不高兴了丢在一边,那些人留在身边反而轻松自在。
“你这是在和朕说话吗?便是朕的驸马,在朕的面前也要自称一声奴侍。”
“我不是皇上的驸马。”
他抬起眼睛看着她,目光耀若宝石。眼中有难掩的恨意。
他的身心不过是帝王眼里游戏,口中的戏言。
他在故意激怒自己。诚如她所料,一双废腿便能让他自己退却。越是动了真情,反而好应付,根本不用她算计,他便自己落进圈套了。
皇上似乎看到一只小动物在猎人的陷阱里垂死挣扎。
“既然如此,游园会你便不必再去了。”
皇上转身,走到了门口,却听慕晨轩忽然叫她
“我想去一趟游园会,请皇上恩准。”
皇上已走到离门口一步处。
“奴。。。奴侍恳请皇上。”
他淡色的唇轻颤,秋水样的目光已是笼上了寒烟翠。
看着他握出清白指节的双手,紧抿的唇角,皇上心中忍不住起了怜惜之意。心下恍然,他和宫中的侍君是不同。宫中的侍君们象是菟丝草,虽软弱,却攀附着,随境遇屈伸。他却如美玉一样,看起来至坚,反而易碎。面对这份坚强中的脆弱,便是铁石心肠也难免动容。
难怪心儿喜欢他,若是他真心对待心儿,留在心儿身边何尝不是幸事。
皇上走到慕晨轩的身边,觉得自己的心一团柔软。想起自己那些早夭的皇子,想来若是在的话,也该出嫁了。
她再开口时,语气中虽仍威严,却没了苛责:
“朕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只是做为男子,凡事太过伤怀反而不是福气。朕是天子,为了心儿,你没有的朕都可以赐给你,可是你没勇气接受,那连朕也帮不了你。”
说罢见慕晨轩看向她的一双眼睛澄澈明净,似乎在一瞬间折射出异彩,方才只道这双眼睛明亮,却原来盛满希望的时候,这双眼更动人。
皇上走的时候,心里难得的高兴,想起自己本来是来试探,有意拆散他们的,没想到到了最后却做了说客,不禁赫然。
她刚才一高兴差点把腿能治好的事情也透露给慕晨轩,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在她心中总有一丝忧虑,还是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再说,权当贺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让男主女主这章见面的,但是没见成,下章就该见面了,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和皇帝妈差不多,不知道该不该拆散他们,亲们觉得呢?
32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就是七月初七了,晚上李琮心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慕晨轩这么久,明天就要相见了,能不辗转反侧吗?
早晨起来梳洗穿衣,备选的衣服散了一床,千挑万选,最后才选中了一件七锦彩织长袍,据说是用七种珍禽的羽毛织就的,整件衣服炫丽夺目,却丝毫不俗艳。
李琮心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丽人觉得挺满意,忽然瞥到镜子里身后的如月撇了撇嘴。
“如月,想什么呢?”
“我说了,主子可别恼我。主子变了。”
李琮心吓了一跳,时间过了这么久,她都快把她不是四皇女这事给忘了,难不成如月发现了什么端倪。
“哪变了?”
李琮心假装随意的问。
“主子过去很少在意自己的衣着,对人总有股狠劲,很强势,很有女人味儿。”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没有女人味儿了?是不是嫌我对你太好了,想我象过去那样揍你了?”
李琮心向如月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如月对她的威胁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收拾着床上的衣服,不紧不慢的说:
“过去,我很怕主子,也很崇拜主子,现在主子让我觉得很亲近,有时候觉得象亲兄弟一样。”
李琮心到了现在算听出来了,如月把她都当同类看待了,根本感觉不到她的魅力所在。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嘴里虽然说着狠话,可是等坐到马车里,李琮心仔细一想,又觉得如月的确是说了大实话。
习惯这个东西还真是可怕,虽然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却还是保留着过去在那个世界里对男子的依赖心理,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性别转换。很快她把这种思考转到了慕晨轩的身上,这样心无大志,用如月的话来说没有女人味儿的自己,对慕晨轩来说是不是没有吸引力啊?可是该怎么做才能象个女人呢?她努力的搜索着前世对于男人的记忆,不管扮酷还是死皮赖脸,真要模仿起来,才发现完全没有头绪。
她一路胡思乱想,想象着一会儿和慕晨轩见面的情形,等到了皇宫的后花园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没有问皇上慕晨轩会坐在哪儿。
而此刻的皇宫后花园里,夕阳洒下金色的余辉,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亭台楼榭间,那些大家贵眷的公子们三三两两安坐在几案之后,喝酒品茗,皇戚高官也三五成群的把酒言欢。她在诺大的花园中转了半天,既没找到慕晨轩,也没有见到皇上。
李琮心把整个御花园都快转遍了,每一桌都不避嫌的上前去仔细看过了,有的公子见到她羞的低下了头,有胆大的主动搭腔的,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两句一概选择无视,正找得两眼冒火,忽然听到一声“晨轩”从假山后传来。
现在对于晨轩这两个字,李琮心的耳朵就是雷达,即使声音再低也能准确捕捉,何况那喊声因为震惊显得特别刺耳。李琮心转过假山,同时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和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慕晨轩一身白衣,更显得仙人之姿,安坐在几案之后,李琮瑄抓着他的一只手,脸上因为狂喜、震惊扭曲着。两个人定格在那里久久对视,从旁边看过去,就象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她居然叫他晨轩!在李琮心的记忆里,自己叫慕晨轩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干脆不叫名字,还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称呼过他。
强烈的压抑住想要冲出去把李琮瑄的那只可恶的爪子从慕晨轩手上拿开的冲动,李琮心的脚步踯躅在假山一侧,她想看看慕晨轩面对着李琮瑄是什么反应,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间漫长的象被无限拉长,直到旁边的一个岁数大些的男人去推慕晨轩的胳膊,低声的叫他:
“轩儿,轩儿。”
慕晨轩才如梦初醒一样,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李琮瑄的手里抽出来,垂下眼眸,淡淡的说:
“夫人认错人了,我姓赵,叫赵重轩。”
“不会的。”
李琮瑄懵懂的摇着头,整个人似乎扑到了慕晨轩面前:
“晨轩,我怎么会错认你,你居然连我也不想认了吗?”
“够了。”
李琮心冲了过去,拦住了李琮瑄又一次伸向慕晨轩的手。
“呵呵”
李琮瑄被推的趔趄了一下,看清了是李琮心,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晨轩,你还认识她吗?来,你告诉她你是谁。”
李琮心看着慕晨轩黑眸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很多被卷进了汹涌的漩涡里。
“殿下。”慕晨轩无意识的小声的呢喃。
李琮心下意识的用手去摸慕晨轩消瘦的脸颊。
“慕晨轩!”
李琮瑄咬牙切齿,气得浑身打颤。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慕晨轩会被别人抢走,看着慕晨轩痴痴的眼光,她觉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活生生的从身上撕裂开的疼痛。她丧失了理智一样的,上前去拉慕晨轩。
慕晨轩和李琮心正完全沉浸在两个人世界里,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桌子翻了,慕晨轩趴在了地上,两条腿无力的拖在身后。
“晨轩”
“晨轩!”
“轩儿~”
慕晨轩脸色惨白,自嘲的弯起了嘴角,谁也没看。
李琮心和李琮瑄同时冲到了慕晨轩身边,争着想去扶他,不想他让另外一个人碰,你推我挡的打了起来。
这是李琮心和李琮瑄第一次过招。李琮心练武的时候,对手只有柳言,柳言再严厉认真,那毕竟不是实战,总归在潜意识里对她会手下留情。可是李琮瑄不同,她下手阴毒,招式诡异,李琮心刚开始一交手,有点手忙脚乱的应付不过来。但是李琮心所习的气功心法却显然强过李琮瑄,正面相遇时,掌风扫过,居然压的李琮瑄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琮瑄也知道李琮心开始习武的事情,不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的武功能精进这么多,想她自己已经习武十几年了,竟然也需用全力才能勉强应付,着实吃了一惊。
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忽听鼓掌的声音,她们同时寻声音看去,见皇上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周围还站着几个大臣在窃窃私语。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凌空对拍一掌,飘然分开落地,向皇上施礼问安。
皇上丝毫不见恼怒,反而笑呵呵的,一付心情大好的样子:
“两个皇儿武功都精进了不少,为了一个男子各展英姿,果然是年少风流。我看赵公子知书达理,温润娴淑,和两个皇儿倒也般配,难得的是,可巧遇此佳节,不如今天母皇就成全了这一段佳话。赵公子,朕这两个皇儿俱是人中龙凤,你中意哪个,告诉朕,朕便成全了你们。”
慕晨轩已经被孙氏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回原处,低头不语。
李琮心说:“多谢母皇成全。”
目光却看向慕晨轩。
李琮瑄悠然一笑说:
“四妹先别忙谢恩。四妹人才出众,钦慕四妹之人数不胜数。我见赵公子身子也不大好,只怕将来在四妹府中难免受气。不象我家中只有容景一人,容景脾气又好,两个人正好做个伴。依我看来,四妹还是把赵公子让给我吧。”
李琮心气极反笑:“笑话,三姐已经娶了正夫,我可还未曾大婚,赵公子嫁过来,就是我正君。我李琮心今天在此立誓,今生只娶他一人,绝无反悔。他到了我的府上,又何来受气一说。”
“哈哈哈,四妹更会说笑,别的不说,光留欢馆中被四妹送去的男宠少说也有十几人。。。”
“放肆,都给朕住口。朕说了,让赵公子自己选。赵公子,你选好了吗?”
皇上打断了争执,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慕晨轩。
慕晨轩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对面灼人的视线。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就算他换了身份又能怎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抹杀。
话说出口的时候,没伤人先伤了自己,他低眉顺目的说:
“启禀圣上,奴侍谁也不愿嫁。”
“怎么朕的皇女你都看不上吗?”
皇上语带不善。
“奴侍不敢,承蒙两位皇女看重,只是不管奴侍选了谁,都会让另外的一位皇女不快,若因奴侍卑贱之身,而引的两位殿下失和,奴侍万死难辞其咎。故而奴侍谁也不选。”
“好,难得你如此顾全大局,不愧是大家公子。今日的占花郎非你莫属,来啊,把给占花郎准备的夜明珠一斛赐给赵公子,朕准你日后自选妻主。”
皇上在几个人中间挑完了火走了,剩下一群人站在原地纠结。
容景不知何时到了李琮瑄的身边,看着李琮瑄盯着慕晨轩的眼神,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妒火中烧的苦涩。
他百思不得其解,妻主那么稳重有涵养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一个男子如此失态,她曾经说过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的,这男子虽然长的好看,可是妻主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为什么会这样?
容景眼中含泪,只是顾全着体面,心中憋着好多话不敢说,实在受不了了,才在皇上走了后,偷偷拽了拽了李琮瑄的袖子,看着李琮瑄,满眼哀求。
李琮瑄憋着一肚子的火,难得皇上开了金口,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满以为慕晨轩正好依着皇上的意思,顺利回到她的身边,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
他怎么敢?怎么会?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便发作,心想等着瞧,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去。
她狠狠的瞪了慕晨轩一眼,和容景走了。
孙氏第一次见皇上,心中本来紧张,可是一见皇上连带着两个皇女都对自己的儿子另眼相看,心中不免得意,尤其是看到赵家的世子赵云瑾在一边羡慕怨恨的眼神,心里莫名的舒坦,憋了好多年的怨气都好象轻了不少。
如今的慕晨轩在他的心中更加的宝贝的不行,他怎么端详自己这个儿子怎么爱。见慕晨轩脸色发白,一拉手,手心冰冷,孙氏忙体贴的问:
“轩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慕晨轩一直低着头:“爹,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孙氏哪有不依的,一连的点头,让身后的小厮来抱慕晨轩走。
那小厮刚来到慕晨轩身边弯下腰,就被推开了,李琮心一把抱起慕晨轩就往外走。
“殿下,别,放我下来。”
慕晨轩再也无法强装镇静,腿动不了,用手去推李琮心,不知道为什么却使不出劲来。在她怀里,被熟悉的气息紧密围绕着,他浑身软的有种无论怎么挣扎也出不去的无力感。
孙氏在旁边一路小跑着追着李琮心,见李琮心一脸怒色,不敢硬拦,只好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劝:
“殿下,使不得啊,还是让小厮们来吧,不敢劳烦殿下。。。”
李琮心抱着慕晨轩径直来到了自己的马车前,慕晨轩已经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头靠在她的肩头,眼看着就要被她抱上马车了,忽然看向她,眼睛象蒙了尘的宝石,雾蒙蒙的。
“殿下还要再强抢我一次吗?”
一句话,把李琮心所有的冲动都打回了原形。
把人抱走容易,可是心呢?若是果真只是这具身体,原来在宫里的时候,早要了。
“殿下,我府中的马车在这边。”
孙氏在一旁看着李琮心铁青的脸色,战战兢兢,可是为了儿子该说的话还得说。
李琮心最终把慕晨轩送回了赵府的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难道这么久了,他真的对自己一点心也没有吗?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还有柳言、如月陪着她一起吃的苦,不管怎么样今天她得把话问清楚。
孙氏见了,没敢上车,慕晨轩在车里撩起车帘对他说:
“烦请爹爹先等等,我和殿下说几句话。”
放下了车帘,车中就剩下李琮心和慕晨轩两个人了,慕晨轩叹了一口气说:
“殿下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李琮心看着他淡淡的神色,强忍着泪,眼睛里都是血丝,平时想了那么多的话,真等到能说了,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为什么不答应嫁给我?我等这一天等的有多辛苦你知道吗?是不是因为你的腿,不想连累我,所以才拒绝我?你别傻了,行不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会在乎的。”
李琮心急切的说了很多话,却发现根本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我只是忘不了从前的事情,没办法和曾经强迫自己的人在一起。我的腿不劳殿下记挂,如今我母亲是御史台大夫,府中有的是人照料。话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殿下请下车吧。。。从此你我再无牵连,殿下自己保重。”
慕晨轩单调的语气,似乎在陈述别人的事情,只是在让李琮心下车的时候,哽了一下。
四条视线胶着,空气似乎都凝结了,直到慕晨轩低下了头。
李琮心走的时候,觉得心都麻木了,反而不痛了。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用了,而且如果再多呆一会,她难保自己不会竭斯底里的揪住慕晨轩,把他硬拉回去。
回到了府里,如月把维尼放在了李琮心的床上,脖子上还系了一只大蝴蝶结,想给她一个惊喜。
李琮心见了,发狠的把维尼扔到了地上,憋了一晚上的气象山洪一样,瞬间爆发了出来:
“把它给我扔了,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怎么了,主子没把慕公子接回来吗?”
“以后别再提他,人家根本不愿意,谁离了谁都照样活着,我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了。”
“说的也是,只要主子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虽说慕公子长的是好,不过在永安殿的时候,比慕公子还好看的人又不是没有,主子还不照样弃若蔽履。
。。。
“如月,咱们府里有酒没?”
“皇上前些天刚赐了上好的贡酒。”
“拿来陪我喝两杯。”
晚上,如月陪着李琮心一直喝到三更天。刚开始的时候,如月还一个劲的给李琮心倒酒,见李琮心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到后来,如月拦都拦不住了。喝到最后,李琮心趴在桌子上哭。
如月直叹气。
原来话说的那么大,全是嘴硬,心里还是放不下人家。话说他的主子怎么让个男人给搞成这样,过去对付男人的手段都哪去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宿醉让李琮心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脸色也不大好,如月同情的看着李琮心若无其事的更衣洗漱,小心翼翼的问:
“主子,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儿。”
午饭的时候,李琮心吃了几口菜,没吃饭。看着挺好吃的黄焖鱼翅吃了一口怎么也咽不下。
晚膳干脆没动筷子,刚摆上来就撤了。
“主子,这有事没事的,您也不能不吃饭啊。”
李琮心听若未闻,坐着没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如月有点着急:“主子,没事吧,您可别吓奴才。”
“如月,我该怎么办啊,我根本忘不了他。”
李琮心看向如月,眼睛象兔子一样红通通的。
“那把他抢回来不就得了。”
“不行啊,人抢回来,心不在这儿。况且他现在是御史台家的公子了。”
“那忍一忍,过过劲儿就好了,奴才就是这样,有什么巴望不上的,就忍着,过几天就忘了。”
“那我可就一辈子都这样了,缓不过来了。”
“主子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才心疼啊,奴才倒是有点馊主意。”
“啥主意?”
李琮心无精打采的,虽然知道如月也不可能有啥好办法,不过聊胜于无吧,听听总比绝望强。”
“奴才要说了主子可别骂奴才蠢。奴才从小本来是伺候侍君们来着,看多了,也懂的些。有些新侍君刚进宫的时候,皇上正新鲜,天天招寝,便傲气了起来,对着皇上也敢推三阻四的,别别扭扭的,等到皇上有了新人,他反而着了急,天天盼着皇上,想着皇上。这人啊,都是这样,你越上赶着追吧,他越跑。若我说啊,不如主子再找一个新的、好的,刺激他一下,慕公子要是着急了,上火了,说明他这心里其实是有主子的,若是还是若无其事,那主子索性就死心忘了他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还有一更,最近特心烦,所以小李同学也心烦,发现她和我心心相通。
33第三十三章
“我对新的、好的没兴趣。”李琮心有气无力,继续杵着脸发呆。
“只是找个幌子,假的。”
“那多不好,我不喜欢利用别人,况且好端端的公子,跟我出去走一遭,让别人以后怎么嫁人。”
“哎哟,我的主子,您这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了。
“是你的主意馊。”
李琮心背转身去躺着,懒的再理如月。如月不甘心的在床边转来转去,眼珠一转又凑了过来。
“那就找人假扮一个吧。。。找府中的小厮,慕公子都认识。。。不如去青楼买一个没破过身的倌人回来得了。”
李琮心正伤心的要死,也被如月气的笑喷了,这一笑,心情似乎轻松多了,故意板着脸说:
“好啊,居然敢引诱自己的主子到青楼去找小倌,小心我撵你出府。”
如月一脸的委屈:“奴才全是为主子着想,再说了,我说了的是清倌人,并不是那些脏了身子的,买了来,将来留在府中做小厮,总比呆在青楼强,也算咱们积德做了好事,主子既是菩萨心肠,咱府中又不缺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如月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其实一直在腹诽:你也就敢欺负我,若是真有本事,自己搞定了慕公子,也不用我在这里跟着瞎着急。
“胡闹。”
李琮心别过脸去,不理如月,心想,我这个皇女当的也太可怜了,找不到男人,还得花钱买来假扮,越想越丧气,直想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此时,御史台府的别院里,给慕晨轩的诊病的大夫刚走不久,孙氏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慕晨轩唉声叹气。
自从昨晚回来以后,慕晨轩就病倒了,今天一天饭都没吃,话也不说。大夫刚才说了,他身子受过重创,本来就气血亏虚,最忌忧思过重,气血郁积,久必成恶疾。心病难医,让孙氏多劝道慕晨轩,凡事需想开些。
“轩儿,你是不是喜欢四殿下?为什么不答应皇上嫁给她,四殿下论家世自是没的说,论人品和轩儿也匹配,我看她也是真心喜欢你。。。”
孙氏一个人唠唠叨叨了半天,慕晨轩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轩儿,爹知道你没睡,你到底怎么想的,给爹个话,省得爹替你着急,只要你说了,爹绝不勉强你,凡事都遂你的心愿。”
被孙氏逼得实在是紧了,慕晨轩睁开了眼,黯然无光的眸子茫然的看向孙氏,声音嘶哑:
“爹,您是嫌我碍事了吗?想赶紧打发我出去。”
“轩儿,你说这话是要爹的命啊。”
孙氏说着拿起手帕来直抹泪。
慕晨轩吃力的抓住他的手:“爹要是真疼我,就带我回乡下吧。”
孙氏自从进了京城,就一直和慕晨轩呆在别院里,很少到前院的正屋去。满府都是洪氏的人,连下人们看着他的眼光都带着疏远和鄙夷,他住的不舒心。现在一听慕晨轩说要跟他走,孙氏一下子怀念起了在乡下的快乐生活。
“好啊,反正这里爹也住不惯。这几天等你身子好点,咱们收拾收拾,爹和你娘说了,就带你走。”
这一天夜里,瑄王府也不平静。
李琮瑄回到府里的时候,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容景走过去扶她,在她脖子上看到一块淡淡的印迹,猛一看象一抹胭脂红。
昨天游园会后,容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李琮瑄,可是她让人把他一个人送回了府,人就没了影,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心里经历了整整一天一夜备受煎熬的折磨,如今又看到李琮瑄这样一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再好的教养,容景也憋不住了。
把小厮都打发了出去,容景给李琮瑄端了一杯茶,然后一个人低低的哭了起来。
“够了没有,在外面就够心烦了,你好好的哭什么哭?”
李琮瑄猛的不耐烦的嚷了一句,容景吓的一抽气,相识以来,李琮瑄从没对他发过脾气。
“妻主是烦容景了吗?还是妻主真的喜欢上了赵家的公子?”
“够了!”
李琮瑄把茶杯掇到了地上,摔了粉碎,热茶水溅到了容景的身上,吓的他一哆嗦。
“我娶你有什么用?让你娘替我向皇上奏请立太女,到现在她连个动静也没有。你整天装什么假正经,你看看你这穿的象颗大白菜,让人倒胃口。”
李琮瑄说着把容景剥了个光,大声叫小厮拿府中舞姬的衣服进来。容景又羞又愧的浑身象筛糠一样抖,勾着身子想遮掩羞处。李琮瑄当着下人的面,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拎到身边,把舞姬一件大红的透明纱衣套在了他身上,刺啦一撕,裙摆撕短到了腿根处,容景两条又细又白的腿全都露在外面。
容景从小养优处尊惯了,哪受过这样的羞辱,哭的梨花带雨。见平时温文尔雅的容景,穿上这□的衣服,别有一番情趣,比那些青楼中的倌人刻意逢迎还让人心痒难耐,李琮瑄身下燥热,又猛然想起青楼中调弄倌人的手段,伸了手,在容景腿根处揉搓把弄。
她手法娴熟,不一会功夫,容景已经腿软的站不住,玉柱在李琮瑄的把玩下站了起来,颤微微的吐出了玉露。李琮瑄撕了一条红色的布条,仔细从根部向上一圈圈的捆扎起来,在顶部打了一个蝴蝶结。打扮好了的时候,容景早就瘫软的躺在了地上。他本来还极力夹着腿,被李琮瑄用一只脚插在两腿间,下面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看着眼前容景媚人的样子,李琮瑄的眼前又浮现出慕晨轩那张天人一样的脸,似乎看到慕晨轩象献祭的羔羊一样躺在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羞愤和不甘,任她施为,只觉热血沸腾。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琮瑄觉得只是想一想就已经狼性大发,猛的打横抱起容景,扔到了床上。
第二天散朝以后,李琮心神差鬼使的来到了以前曾经光顾过的京城最大的青楼风月楼。对于象她这样的贵客,老鸨自然记忆深刻,亲自过来招呼,满脸带着谄笑,轻车熟路的要唤头牌的清倌艺人来,李琮心却直接开口说要买个没开过苞的小倌。
老鸨想起前两天刚买进来的一个赔钱货来,本来看着眉清目秀的,想往头牌的地位上捧他,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却是匹烈马,怎么打也驯服不了。正愁血本无归呢,没想到正好就来了买主,也是该着他今年发财。
老鸨暗自庆幸,立马带着李琮心来到了风月楼后院的柴房里。
开了紧锁的房门,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粗麻绳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只有脚尖勉强够着地面,浑身的衣服被鞭子抽的一条一条的。
李琮心看见眼前的惨状,把忘记了自己来风月楼的目的全忘了,二话不说掏钱把人买了回去。
回了府,如月把人接过去,又是清洗,又是上药的,好一顿折腾。
等折腾完了,如月一头水一头汗的,问李琮心:
“主子,您是依我计策想气慕公子的吗?您这是买回来的,还是捡回来的?等养胖了,伤养好了,估计黄花菜早凉了。”
过了七八天,如月领着一个小正太来找李琮心,小脸白白净净的象细瓷器一样,长长的眼梢微微的上挑,天生的有股魅惑的味道。
“主子,看我把莲儿打扮的好看不?今天就可以实行那个计划了?”
“什么计划?”
“主子倒忘了吗?主子为什么要买莲儿回来?”
李琮心灵光一闪,原来眼前这个美人就是那个脏兮兮的,惨的让人不忍目睹的小东西,洗干净了居然这么漂亮。
“那个,你的意思不会让我带着他,直接莫名其妙的到赵府去晃一圈吧?”
“那是当然了,不然慕公子怎么能看到呢?”
“我呸!”李琮心被气的半死,这是什么计谋,“这也太丢人了。”
“主子,做女人怎么能那么脸薄呢?奴才和您一起去,拿上维尼,就说给慕公子去送维尼去了,带上莲儿。您越这么着随心所欲,他越是摸不着您的心思,然后我再帮着主子去试探他,保管行,主子就看我的吧,全包在我身上了。。。”
如月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李琮心其实根本没怎么听进去,全部的心思就在一个点上。
终于可以见到慕晨轩,哪怕再见一面呢。
反正恋爱中的人大部分智商等于零,见到慕晨轩的诱惑又太大,最后她就带着莲儿和如月,拿着维尼来到了赵府。
进了赵府,赵若翎正好在府上,连忙把李琮心迎进了正堂。落座后,李琮心委婉的说明了来意,赵若翎要叫人去通传,李琮心一想有赵若翎在旁就浑身不自在,只好找了个借口:
“公子行动不便,方便的话,我进去探望好了。”
赵若翎才讪笑着让人引着李琮心进了别院。
进了屋子,见慕晨轩坐在轮椅上,人似乎又清瘦了很多,见了她们还是笑的风清云淡的。
如月也不象以往那样和慕晨轩亲近,满怀都是不满的情绪,忍不住替李琮心打抱不平,心道:把主子折腾成这样了,你倒还是一付不咸不淡的样子。
他故意殷勤的替莲儿把椅子搬来和李琮心紧挨着放了,又替莲儿从桌子上端了茶,莲主子前,莲主子后的叫着。
莲儿倒也乖巧,长长的眼睛眯缝着,不时的从又长又密的睫毛下偷偷打量着慕晨轩,象只猫儿似的偎在李琮心的身边。李琮心一身青衣,他穿着银纹暗绣的白袍,腰可盈握,两个人坐在一起,暖意融融的好看。
慕晨轩起先脸上还带着笑,客气的和李琮心寒暄了几句,见了这情形,手紧攥着轮椅的扶手低着头不再说话。
李琮心眼中看着慕晨轩清瘦的样子,又心疼又心酸,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的,只盯着慕晨轩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慕晨轩面前,被莲儿依偎着,她又浑身的不自在,暗骂如月教唆莲儿,趁慕晨轩不注意,偷偷往外推了推莲儿,莲儿没一会儿,就又蹭了过来。
满屋子就只有如月一人,忙前忙后的,最后才拿出维尼递给了慕晨轩:
“今天主子和莲主子出去玩,知道要路过府上,难得主子有心,说要来看看公子,顺便把维尼给送过来,只是不知道赵公子还记得它不,要是不想要,奴才这就替公子把它给扔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亲说这文虐,可是真心不虐啊,男主女主最多挨过几鞭子,我估计都是双颜惹的祸,还是我的虐点高?????
34第三十四章
听了如月的话,慕晨轩没说话,一双幽深的眼睛看向李琮心。
李琮心见他不接维尼,心里捏着一把汗。
莲儿见此情形,又往李琮心身上蹭了蹭,小脸几乎紧贴住了她的袖子,语带撒娇的说:
“殿下,这是什么东西?怪新鲜的,我也想要一个。”
这不是添乱吗,李琮心被莲儿气得牙痒痒:“行啊,赶明给你做只猪。”
她和莲儿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慕晨轩,见他终于向维尼伸出了手,才松了一口气。谁知如月却把维尼又抱回了自己怀里:
“不要算了,既然莲主子喜欢,就不扔了,咱留着自己玩。”
“如月,别闹了。”
看着慕晨轩被如月的话呛着,脸上露出看似无奈受伤的表情,还隐忍不发的样子,李琮心感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见李琮心脸色不善,如月暗地里小小的翻了下白眼。
心想: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替别人抱屈吧,人家还不一定领情,有的人就是手段高,半推半就的会吊人胃口,可是有人就吃他这一套,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臭屁。
“奴才和慕公子开个玩笑。”
如月嘴上这么说着,把维尼递给慕晨轩的动作却僵硬着,明显带着点小脾气。
慕晨轩接过维尼,双手抱着,低着头,整个人几乎象是藏在了维尼后面。
如月不说话了,屋子里面一下子就安静的有些尴尬。李琮心开始深深的后悔听从了如月这个愚蠢的计划,带着莲儿来看慕晨轩,让这场探望完全成了幼稚的炫耀和挑衅。看着慕晨轩坐在轮椅里,苍白憔悴的样子,她心里没有一点报复后的快感,反而更加的伤心难过。
“慕公子,你的腿。。。”
李琮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叫出慕公子这个称呼的,她觉得叫轩太肉麻,叫晨轩,小轩也别扭,才发现虽然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远没有达到恋人之间的那种亲昵,有着咫尺天涯的疏远。
“殿下,我累了。如月不是说殿下还有其它的事情吗?别耽误了行程。”
李琮心很想告诉慕晨轩,无论有什么困难,她可以和他一起抗,还有很多的真心话,可是慕晨轩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轻而易举的瓦解她是所有的努力。
也许如月说的对,她是应该强势一点,可是他的淡泊和冷静就是让她强势不起来。在从前的那个世界里,她最讨厌那些没有男子气概,一见女人就慌神,接吻前还得征求意见的男人,现在看来,在慕晨轩面前她就是那样令人生厌的软脚虾。
李琮心走后,孙氏进屋的时候,见慕晨轩一个人蜷在轮椅里,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超大的东西。
这段时间慕晨轩一直病着,刚才听到通传说李琮心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好象精神好了很多,孙氏以为他病见了气色,还觉得挺欣慰。
见他蜷着身子,好象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孙氏想是他久不下床,现在肯定是累了,就走过去想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开,让他到床上歇一会。拿开了维尼一看他的脸,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脸色是灰败的白,唇角挂着一缕血丝在煞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轩儿,你怎么了?”
孙氏一时被惊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说:
“刚才还好好的,一定是四殿下,她怎么欺负了?来到时候还带着个狐媚似的的男人,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孙氏越说越气。
慕晨轩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爹。。。”
刚一张嘴一口血从嘴里流了出来。慕晨轩一手去捂嘴,一只手拉着孙氏的胳膊,强挣着:
“不关殿下的事儿。
“轩儿!”
孙氏几近崩溃。
李琮心带着如月和莲儿从赵府出来的时候,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
如月义愤填膺:“气死了,做了御史台家的公子便了不起了,主子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你觉得他对我没意思?”
“主子说呢?人活一口气,奴才都替主子不值。”
如月心道,都被人撵出来还不死心。
“可是我看他的表情挺难受的,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
“主子!”
到最后如月只剩望天兴叹的份儿了。
晚上回到府里,李琮心辗转了一夜没睡好。
她想退一万步说,就算慕晨轩心里没有她,但是他现在名花无主,那就还有机会把他给追回来。其实要是好好想想,她还真没有正式追过他。
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夜,把所有生活里的,电影、电视剧里的追人秘技想了个遍,才发现原来从古到今追人的招儿也就是那么几种。综合了一下,写情书、送定情信物,手段虽然老旧了点儿,但是无论从使用频率和实用性上都名列前茅。
最后她决定就这么办了。
李琮心第二天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铺子里定亲用的饰物很多,玉佩、项链、手镯、耳环、戒指应有尽有,可是她挑来选去也没选上一样。
特别爱给特别你,慕晨轩在她心中是如此特别的存在,那些东西看在她眼里竟没有一样可以配得上他的。
店家见李琮心仪表不凡,衣着考究,知道来了大主顾,从店藏的珍品里面拿出了一块上好的翡翠,说是可以按照她的意思特别定制。
李琮心见那块翡翠色泽玉润通透,成色甚好,心中一动。
既然是定情之物当然要独一无二,而且要一对才行,想起了慕晨轩锁骨下的海棠纹身和她胸前的彩蝶纹身,那么巧两个人都有纹身,冥冥之中倒象是姻缘天定一样,她买下了那块翡翠,定做了一对吊坠,一块雕了海棠,当中刻着轩字,一块是玉蝶,中间刻着心字,用纯金的链子穿了,自己留下了海棠,玉蝶打算送给慕晨轩。
定情物有了,情书却难写,毕竟是在古代,男女之间有礼教约束,书信又讲究文体,用直白话写了总是不妥。
李琮心极力搜索着记忆中有限的那几首言情的古诗,也不知是不是古人太过多愁善感,那些诗词大多太过悲切,想来想去终是这四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用来表达她对慕晨轩的心意最合适不过了。
来了这么久了,她的字也练的有了些模样,李琮心挑了上好的描金宣纸,把这四句话仔仔细细的写好了,把信叠好了,和玉坠一起装在锦囊中。
既然是书信传情,月上西厢的典故里,自然少不得小红娘。李琮心找来如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锦囊交给慕晨轩,而且一定要慕晨轩回信才行。
如月揣着锦囊来到赵府的时候,慕晨轩喝完药刚睡下,孙氏从卧房出来正坐在外间厢房里喝茶,见小厮带着如月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上次他们来了,害的轩儿吐了血,这几天轩儿刚稍微好了一点,又来了。
“你又来干什么来了?”
如月本来就对慕晨轩不满,一心替李琮心不值,听孙氏这么说,只当是慕晨轩果然在背后说了不屑的话,不然何以他身边的人能对自己这么不耐和无礼。
他语气也不客气:“我家主子让我来给你们公子传句话。”
说着不理孙氏直接往里屋走。
孙氏一听急了,看如月的态度果然是来者不善,说什么也不能让慕晨轩再受刺激。他在乡下自在惯了,也不讲什么大家主夫的风范,上前几步挡在了卧房门口,气哼哼的说: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轩儿病了,不见客。”
两个人一个要进,一个拦着,带如月进来的小厮,知道他是四皇女府上的人,也不敢对他无礼,只好在一旁劝解,正纠缠间,里面屋子里传来慕晨轩的声音:
“爹,是不是如月来了,请他进来吧。”
孙氏无奈,十分不情愿的放如月进了屋。
如月也气的不轻,进了屋子,见慕晨轩靠着床头坐着,心道,不是病了连人也见不得了吗?还当是卧床不起了呢,这不是还好好的坐着呢吗?
他撇可撇嘴说:
“主子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正要把李琮心给的锦囊从怀里掏出来,就听慕晨轩说:
“多谢殿下常记挂着,不过烦请告诉殿下,以后不必再来了,我和她不想再有瓜葛。”
听起来还是一样的淡泊寡情。
如月气结,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你自恃高,要拿捏一下,也得有个分寸。他把手放了下来,呵呵一笑。
“其实主子让我来,也是这个意思。主子是个念旧的人,不想始乱终弃,原本是有心和公子共结连理的,只是若是公子当真不情愿,主子也不想强求,纠缠来纠缠去的没意思。公子也知道,想跟主子的大家公子多的是,皇上也催着主子大婚,所以主子今天让我来,要公子一句痛快话,若是果真不行,主子就向皇上讨了你府上的世子。话先和公子说在前头,省得公子到时有怨尤。”
慕晨轩听了半天不说话,低着头只是笑。
如月被他笑的心里有些发毛,觉得情形不对,怕回去不好向李琮心交待,想要把话再圆回来,谁想慕晨轩点了点头,说:
“好啊,这样挺好。”
如月到了嘴边反悔的话又咽了回去,负气道:
“那劳烦公子给主子写个回信,我也好交差。”
慕晨轩看向他,还是笑:
“写什么?恭贺她新婚之喜的贺词吗?”
“但凡什么吧,公子怎么想就怎么写。”
“好,爹。”
慕晨轩叫孙氏:“麻烦爹给我到书房取张贺贴来,还有圣上的赐的那斛明珠。”
说完转向如月:
“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借花献佛,把圣上赐的明珠转送给殿下,权当贺礼。”
如月见他脸色煞白,心里也后悔了刚才的冲动,恐被李琮心责怪,只是方才把话说的太狠,一时不知该怎么转还,嚅喏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快,不用现在就送贺礼的。”
慕晨轩却不理会他,让小厮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倒临窗的方桌前,等孙氏拿来拜帖后,饱蘸墨汁,刚写到恭贺两个字,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因为他一直强忍着,血吐出来的时候,象雾一样,鲜血浸染在大红洒金的帖子上,点点象漫天飞舞的桃红瓣一样。
35第三十五章
“轩儿!!”
孙氏大喊一声,慌了手脚,颤颤巍巍的让小厮把已经不省人事的慕晨轩抱到了床上,又着忙让人去请大夫。等都安排完了,终于又注意到了站在一边,已经吓呆了的如月身上,揪住如月猛烈的晃。
“你对轩儿都说了什么?你还我轩儿来。。。”
如月很快风中凌乱了,再也绷不住,开始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孙氏晃完了还不解气,冲着身后的小厮们嚷道:
“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上来把他给我打出去。”
赵府的小厮们在大宅门里呆惯了,没见过这么不讲体面的主子,都没动,只是劝阻着:
“主子,消消气,他是四皇女府上的人,打不得,还是先看公子要紧。”
孙氏见没人帮他,索性自己动手在如月身上乱打。
如月护着脑袋直躲,被打急了,红着眼睛辩道:
“我又没说什么,本是好心替我主子给你们公子送东西来了,是他自己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也没人强迫他,谁知道他好好的自己吐血了。”
孙氏折腾了一气,不小心扭到腰,不得不住了手,扶着腰喘着粗气说:
“他好好的自己就吐血了,鬼才信你,送东西?你们要是这么好心,轩儿怎么会气成这样?”
“喏!”如月从怀里掏出锦囊,狠狠的塞到了孙氏手里,“不信你自己看看。”
孙氏看着手里的锦囊,皱起了眉头。锦囊滚着彩色的丝线边,做成桃心的形状,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非常的考究。
一个小小的锦囊居然做的如此精巧,必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孙氏疑惑的看了如月一眼。
“是给轩儿的吗?”
如月冲他一扬下巴,终于觉得得了点儿理:
“你自己看。”
孙氏解开了束住锦囊口的彩色丝绦,拿出里面的玉坠链子,捧在手心了打量了半天,又抽出信纸递给身边的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厮:
“富贵,你识得字,给我念念,看都写了些什么?”
那个叫富贵的小厮看了一眼信,红晕一下子漫过了耳朵尖,抿着嘴偷笑。
“快点,这扭扭捏捏,到底写了些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厮眼里有点湿润。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比这更动听的誓言,读完了才体会到那萦绕心头的感动。读完后,他情不自禁的加了句自己的感概:
“主子,四殿下对公子真好。”
看到如月下巴又扬高了几分,孙氏复又拿起那块玉坠,借着窗户的亮光照了照。
心想怎么越看蝴蝶中间刻的那个纹路越看越眼熟,倒好象在哪见过。。。有了,轩儿日日写,见天儿看的不就是这个字吗?
孙氏忽然想起来了,拉开了窗边的抽屉,拿出厚厚的一摞信纸,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心字。
孙氏终于全明白了,原来这个字是写给四殿下的,他就说呢,天天写同一个字。
他把那一大摞纸往如月眼皮低下一搁,理直气壮的说:
“当只有你主子会写吗?她不过写了一页,轩儿写的比她多得多。”
如月虽然识字不多,这个心字却是认识的。刚才李琮心取回一对项链吊坠的时候,还给他显摆了半天,他还记得李琮心跟他说,“如月,你看,这个心字正在玉蝶的心上,有意思吧。”
看着面前一页一页写的满满的心字,任谁也明白了。
原来在慕公子的心里竟然是装着主子的。
如月呆呆的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纸,一抬头看到孙氏一脸欠扁的胜利表情,心早软了,嘴上却不想认输:
“那也是因为我主子对慕公子好,为了他,主子被皇上贬到落羽苑,受了多少苦。”
“我轩儿呢,见你主子一次,就病一次,大夫都说了那是心病。”
“那他干嘛每次都推三阻四的,害的我主子还为他大醉过一场。”
“我轩儿半夜梦中哪次不是叫着殿下的名字惊醒的?”
“我主子为了慕公子吃不好睡不着的。”
“你主子吃不好,我轩儿根本吃不下。”
。。。
两个人你言我一语,本来开始的时候为了置气,各不相让,到了后来,两人越说越心疼,眼圈都红了。
如月说:“这两个人是何苦呢?”
孙氏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只是这两个冤家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的老命先得玩完。”
感叹完了,孙氏替慕晨轩收起了李琮心的锦囊,如月怀里揣着慕晨轩写的心字回来了。
闯了这么大的祸,好歹拿回了点东西,如月总算觉得心里有点垫底的。进了门,一见李琮心,他扑通一声先跪下了。李琮心正等他等的着急,一看他的苦着脸,心里咯噔一下子,着急的问:
“怎么了如月,出什么事了?”
“主子,我错了。”
如月哭着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把自己今天犯的错误如实交待了。
李琮心从如月手中接过那厚厚的一摞信纸,看着一个个心字,整个人都傻了。
慕晨轩劲秀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完全是剧情的惊天大反转啊!
如月说完了,本来等着挨骂受罚的,没想到李琮心抓着他的肩膀,边摇晃他,边兴奋的一连说:
“他是喜欢我的,如月,他喜欢我。”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如月又风中凌乱了。
如果“我一日不爱他,就一日不必怕他”,那么“知道了他爱我,也就不必再怕他了”。现在的李琮心再面对慕晨轩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可以让她再担心害怕的了。
晚上慕晨轩醒过来的时候,李琮心正在数他的又长又卷的眼睫毛,就象是接管财物之前,清点数目一样。从此以后这人可就是她的了,第一次身边的这个人让她有了归属感。象生来就认识他一样,腻在他身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殿下?”
慕晨轩还处于半迷糊状态,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眼睛象笼着一层薄雾,眼神茫然的可爱。
“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温碗粥来。”
橘黄色的烛火下,李琮心唇角弯出柔柔的笑意。
恍惚间慕晨轩好象又回到了永安殿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见赵府小厮端来了粥,才清醒过来,记了白天的事情,挡住了李琮心拿着勺子喂到他唇边的手。
“多谢殿下,我不饿。”
李琮心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小厮出去了,然后很有耐心的看着慕晨轩。
慕晨轩侧着脸,微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又抬头看向李琮心:
“殿下,以后别。。。”
话没说完,李琮心忽然吻上了他菱角一样饱满的嘴唇,把他剩下的话全都堵回了他的嘴里。她伸出舌尖一点点在他唇上轻轻的舔抵,很轻很柔,象夏日的夜风,热烈都隐藏在温柔里,反而透着清凉,没有半点的强势,却比疾风暴雨更让人无法拒绝。
慕晨轩没有动,李琮心也没有动,两个人甚至没有相拥,只是唇辗转在一起,不知是谁的气息围绕着谁,谁的唇舌纠缠着谁,似乎在越来越深中一起堕入了梦里。
很久很久,两个人才分开来,互相深深的注视着对方。
“殿下,我。。。你。。。”
慕晨轩的眼神刚一游移,李琮心又扑了上去,这一次直接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好象前世男生对付女生最后的杀手锏就是直接拿下。
不是我心急,是你太毒舌,伤了我不要紧,伤了我最心爱的人可不行。
慕晨轩第三次开口的时候,李琮心的已经亲到了他锁骨性感凹陷的曲线上,轻轻一咬,他未出口的话直接变成了一声难耐的呻吟,叫的李琮心心痒难耐,慕晨轩身上宽松的常服领口随之危险的滑过了他光滑骨感的肩头。
“不要,殿下。”
慕晨轩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
看来这个人嘴硬到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的,李琮心从怀里拿出那一摞他亲手写的心字,伸到了他的眼前:
“这么多的心字是谁写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慕晨轩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侧过脸去不看她。
李琮心趁机凑到他耳朵边说:
“都写了那么遍了,那从今以后就叫心儿吧,好不好?叫一声我听听。”
看着慕晨轩苍白的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李琮心感到自己的怀心眼在偷偷作祟。
“好啊,不叫的话,那就别怪我罚你了。”
“殿下,我没有。。。唔。”
“还说。”
某人的话又成功的被堵了回去。
明明情动到颤抖,居然还在嘴硬,李琮心决定这次不吻到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求饶绝不罢休。
这一次她的吻没有温柔,舌头闯进他的领地到处扫荡,直到她自己也喘不过来气。刚刚抬起头,冷不防被一双手猛的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天地翻转之后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柔软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带着热带风暴般迸发的热情,瞬间席卷了她全部的呼吸。那一刻没有呼吸,没有思想,世界全都变空白,只有那个融化了两个人灵魂的热吻。
爱来的时候从来不可阻挡,缴械投降的他,火热的脸颊紧贴着她耳边,低声呢喃:
“心儿,我喜欢你。”
本来一直嬉皮笑脸的李琮心泪水夺眶而出,慕晨轩一时手足无措。
“心儿,你怎么了?我。。。我。。。”
李琮心本来还在默默的流泪,他这一说,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前世的,今生的所有委屈、伤心还有。。。幸福都哭了出来。
很快体会了她的心意,慕晨轩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肩头,把吻留在了她的发心。
从那天开始,李琮心一散了早朝了,就往赵府跑,整天泡在慕晨轩身边。
孙氏起初还常常在旁监督,见慕晨轩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人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又知道她们的亲事是皇上点了头的,也就渐渐放松了。
其实李琮心和慕晨轩在一起,除了第一天太激动,做了点出格的事情,后来也没敢太放肆,她整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他犯花痴,
喂他吃饭的时候,看着他嘴角的饭粒,她也想吃一口。
给按摩腿的时候,看着他玉一样脚丫,忍不住想挠挠他柔软的脚心。
和他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会研究他象黑宝石一样的眼瞳,奇怪为什么他的眼睛会是纯黑色,连一点琥珀的颜色都没有,美过她所见过的最昂贵的美瞳。
。。。
爱上了他,才发现原来宠一个男人也不是很难,只要有爱,和他在一起,就会觉得什么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一章可以让大家感到甜。不能老苦哈哈的。。。不过好象甜过了以后的苦,会更苦哦。
36第三十六章
很多年以后,李琮心还清楚的记得,皇上颁下恩旨,为她和慕晨轩指婚的那天,她是多么的幸福。
为了庆贺,李琮心带着慕晨轩到郊外去烤肉,还请了李琮文、张还钰和柳言。那阵子正巧张还钰也刚刚官复原职,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赶到了一起。
要说别的事情李琮心不擅长,吃喝玩乐她最拿手。为了这天的烧烤会,她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说烤肉用的木炭炉子和架子,精心挑选的羊肉、鹿肉、鱼肉。。。,单是准备调料她也没少费劲。
事先她不仅准备了象“烤肉季”烧烤那样的酱汁调料,还准备了新疆烧烤风味的粉质调料。要知道在当时烧烤并不盛行,民间少有人吃,只是在贵族中,有时候狩猎回来,会烤些鹿肉,也没什么调料,不过撒点盐面,所以很多烧烤用调料都不是现成的,比如孜然还是她从药店淘到的。
不过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野外聚餐非常的成功。
那天,郊外小溪边,微风清凉,烤肉的烟很快似的随风飘散,只有原汁原味的烧烤香味萦绕在身边,大家边吃着美味的烤肉,边聊天,每个人吃着烤肉都赞不绝口。
这种独特的融入了自然、轻松愉悦的聚会氛围,代表着另外一种自由开放的生活态度和社交方式,很明显让这些身在侯门深处的这些人,在感受到俘获了无数现代人的烧烤魅力的同时,又多了一种新鲜的感受。
吃烧烤的时候,他们是就着水酒吃的。那时候的水酒和现代的白酒相比要淡的多,喝着不会觉得辣口,烧烤的时候正好喝。酒足饭饱之后,所有的人都有点微醺的酒意。
酒后,李琮心又让如月焚香烹茶。茶具都是她事先按照现代日本茶道的式样定制的,如月侍茶时的一招一式,也是李琮心煞费苦心的教会他的。
天鸢人讲究喝茶,但是中国文化向来重在诸事随心而为,并不象日本茶道将精神层面化作一种固定的仪式。
茶道中的如月素衣执壶,敛气凝神,伴着徐徐的山风,潺潺的溪流声,不说茶香,光论画面也赏心悦目,让人未品茶香,已觉心旷神怡。
围坐在茶案周围的这几个人,在天鸢都可称的上是文人雅士,平时也都好茶事,但是这样品茶却都是第一次见,便追问李琮心这别开生面的雅趣是从何处得来,又是如何悟道的。
李琮心笑说:“千年一梦吧。”
慕晨轩嘴上说她“故弄玄虚”,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又多了别样的意味,不管她干什么,他一直保持着平均每三分钟必要看她一眼的频率,而且是带着独特的专属于他的迷人的微笑,眼睛中亮光她暂时理解为崇拜或者仰慕。
看着慕晨轩的笑脸,李琮心感受到了他的幸福和满足。花了这么多心思,她并不是想在众人之前卖弄,只是竭尽所能想要给慕晨轩最简单和平凡的快乐,她想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为了他,她学会了倾听学习,努力的融入他的生活,也希望让他有机会走进她曾经的生活,爱上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李琮心,而不是四皇女。
还有柳言,也是她如今幸福的重要部分,是她的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慕晨轩病好了的时候,李琮心就带着他去了煜府。
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不算圆满,去之前她心中忐忑不安,象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的少女似的,只怕柳言会不喜欢慕晨轩。但是让她高兴的是,柳言和慕晨轩一见如故,彼此投契到一见倾心的地步,有时候他们两个人聊的兴起,反而倒冷落了她。
眼前他们一个温润儒雅,一个俊美无匹,闲适的坐在软塌上,身后满山的红叶,丛林尽染,身前是潺潺的小溪,两个人边下棋,边说笑,那画面就象一副活生生的美男行乐图一样,连张还钰和李琮文都看的呆了,称羡不已的揶揄李琮心,说当世的两大美男都被她收罗到了自己的家中了。
刚开始的时候,张还钰和皇姐李琮文,这两个当世的鸿儒,还谈论了几句家国大事,后来被李琮心诱拐着,尽说些乡野趣闻,几个人说到尽兴处,毫不拘束开怀大笑。
这样的时光让李琮心觉得,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到了晚上,余兴未尽的她带着慕晨轩去看看星星。她练武的用处此刻终于发挥了效用,背着慕晨轩轻轻一跃,几下借势腾挪,就上了屋顶。
天鸢没有高耸的楼房,站在屋顶上远眺,连绵的屋顶只有一些参差的起伏,暮色下,象无边的暗夜之海。头顶上的天空象黑蓝色的巨大穹顶,点缀着无数颗闪亮的星星。
让慕晨轩在屋顶坐好后,李琮心站在慕晨轩的对面,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线花。线花蹦跳出眩目的火花,因为微弱却有着更令人心动的绚烂。
背后是无垠的夜空,她挥动的双手画出了闪亮的心形。
闪烁的火花印照下,对面的慕晨轩宛如天人,闪亮的心形倒映在他黑眸深处,象天边最闪亮的两颗晨星。
一切美的就象梦境一样,曾经失落的青春、爱情都因为眼前这个人而重新来过。
李琮心不知不觉的停住了手中的舞动。
线花的火花渐渐的熄灭了,她和慕晨轩默默的相互注视。暗夜空寂无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屋顶的夜风有一些凉,李琮心坐到了慕晨轩的身边,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圆满的日子里,李琮心会忽然感到心情有一些伤感。也许就是太圆满了吧,反而会有害怕失去的失落感。
如果恋爱中有多少的甜蜜,都注定用多少的痛苦来偿还,你还有没有勇气去全心拥有。
曾经失去过的恐惧在最幸福的时刻象是忽然被唤醒,疑虑又象荒草一样在李琮心的心头疯狂的蔓延。一直以来,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问他,却一直无从开口,怕伤他,怕自伤,更怕伤害了刚刚明朗的感情。她明白爱是坚固的,同样也是脆弱的。
“怎么了,忽然叹气?”
慕晨轩用胳膊拢着她的肩膀,额头亲密的蹭着她的脸颊。
“轩,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瞒着我好吗?有困难我希望和你一起承担,如果你骗我,我会很伤心的。
“嗯。”
他点头,把她圈的更紧
“离开我的那段时间,你真的一直都呆在赵府吗?你的腿真的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坏的吗?”
他默默的蹭着她的脸,隔了半天说:“心儿,别胡思乱想了。”
“还有李琮瑄,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冲口而出,这句问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
时间象凝固了,过了很长时间他低声说:“对不起。”
他脸上的无奈和伤痛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占据着她的心的,还有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
她刚刚遇到他,却想拥有他的所有,但是他的过往她注定无法参与,就象他也永远无法走近她的曾经,她又何必让过去的伤痛再去伤害他们现在的幸福。是她太贪心。
“对不起。”李琮心握住了慕晨轩带着凉意的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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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事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逐渐的临近,距婚期还有月余时,曲阳县因为连年的洪水闹饥荒,流民四起,曲阳县令奏请朝廷拨粮款赈灾。因为去年曲阳出了官匪纠结,贪污救济钱款的大案,此次赈灾,皇上着户部严格督办,做为户部的监察,李琮心被指派做了钦差,押运粮草,亲自到曲阳督查赈灾。
临行之前,皇上在御书房中拉着李琮心的手,和她说了很多话。从李琮心和皇上见面以来,这是皇上第一次和她郑重其事的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皇上说:“心儿啊,你在户部也历练了一段时间了,是该树立威望,做些大事的时候了。母皇不能把你护住身边一辈子,总得放飞你,日后就要靠自己了。记住凡事要审时度势,以社稷为重。。。”
最后皇上拿出了一个玉质的瓷瓶,对她说:“你和慕晨轩婚期将至,母皇先送你一份大礼。这是治慕晨轩腿的解药,临行之前你给他用了,待你回来的时候,他的腿也恢复如常了,到时候你们便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母皇也就安心了。”
李琮心当时就愣住了。
按赵府人的说辞,慕晨轩的腿是他骑马时摔伤的,当初她就对这种说法有所怀疑。以慕晨轩的身手,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还摔成重伤呢。可是后来她几番和慕晨轩求证,他都没有否认。她还一直在替他求医问药,坚持针灸,跟大夫也说他是摔伤,却原来他根本是中了毒。
为什么他就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实情。
回到王府后,李琮心让如月带着几个侍卫把解药给慕晨轩送去,自己没有去。
如月走后,她心里莫名焦躁。
得了解药,慕晨轩的腿有治了,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她本应亲自送过去,看着他喝下去,和他一同分享喜悦。而且这次去赈灾,一去这么多天,不能和他相见,临行前她也想见他。可是对于他的隐瞒她终不能释然。
自从相识以来,她知道他的性情倔强,凡事总是不忍违逆他的心意,但是这样事情她不能再放任不管。若是不给他点教训,她怕终有一天,她会护不住他,失去他。既然相爱就应该坦诚相对,遇到困难就应该一起分担。
时间慢的磨人,李琮心根本无法安心做别的事情,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终于等到如月回来了,谁知一进门,还没等她开口,如月就把解药拿了出来。
“怎么又拿回来了?”
“我按主子的意思跟慕公子说了,要他服用解药后,安心修养,说主子出门回来以后,自会去探望他。可是他不仅不喝,还偏要来见主子。我跟他说了,主子说了让他不必来,他偏不听,现在在前厅候着呢。”
李琮心本来就窝着气,这一下新火又顶了上来。
这是什么脾气性情?在天鸢君为臣纲,妻为夫纲,她别说为他的纲了,他一次都没听过她的。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她就不信拗不过他这股劲儿。
“你去跟他说,我不见,让他按我说的,乖乖的回府吃药休养,我回来的时候,想见到一个能跑能跳的他。”
如月无奈的转身走了,心里话,这也不是折腾谁呢?主子们置气,当奴才的跑断腿。
不大会儿功夫,如月又回来了:“慕公子不走,前厅跪着呢。”
李琮心觉得自己的心在爆炸的临界点上又猛然缩了回来一样,声音都带了嘶哑。
“谁让他跪的?”
如月赶紧摇手:
“没人,谁敢啊,奴才把主子的话跟慕公子一说,他自己从轮椅上滑到了地上,自己扳的腿,就那么半趴半跪的。主子也知道他的性子,奴才想阻止他,也阻止不了啊。”
李琮心被彻底气晕了头,指着如月的手直哆嗦,问如月:
“你说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如月早就学乖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说好说歹都是错,低着头,没敢接茬。
李琮心发了一顿火,火发完了,没办法掉头还得往前厅走,越走越气。
合着搞来搞去,到最后她还是拗不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或明早还有更新,正在拼命赶文中。。。
37第三十七章
到了前厅,李琮心一眼就看到慕晨轩双手撑着,跪在地上。她停住了脚步,心中是难言的苦涩。刚才她是在和他赌气,但是现在的情景才真正让她觉得无法承受。
他是她深爱的人,他们之间有了矛盾可以赌气,可以争吵,甚至可以更糟糕,但是他跪在地上干什么?这只能说明在他的心中她不是他的心儿,她还是四皇女。
见她走进来,慕晨轩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可是李琮心刚才对着如月时的无名火就已经无影无踪了,质问的话,解释的话,全都无从说起,面对着他,她除了无力还是无力。李琮心也没说话,上前把慕晨轩抱了起来。
自从练了煜家的内功心法,她的力气比一般的人要大很多,慕晨轩几经折磨,人又消瘦,抱起来也不觉得沉重。李琮心没有将慕晨轩放回轮椅,而是直接把他抱进了自己的卧房。
等把他放在了床上,她才发现他的双膝处的裤子都破了,浸出血迹来。他血脉不通,刚又在冷硬的地上跪的久了,替他脱下鞋袜后,脚也是冰冷的,一点儿温乎气儿都没有。
见李琮心让人打了盆热水来,挽起袖子要给他洗脚,慕晨轩尴尬的想要躲闪,无奈腿动弹不了,慌乱的说:
“心儿,别,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你做。”
“不用我做,你自己能做吗?如果今天母皇不把解药给我,你的腿该怎么办?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你到底把自己的身体当不当一回事儿?你又到底把我当什么?”
李琮心终于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不理慕晨轩的抗议,抓起他无力动弹的脚,狠狠的按进了了冒着热气的水中,泄愤似的用力搓洗着。慕晨轩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她替他洗完了脚,又挽起他的裤腿,替他把膝盖上的血迹擦干净,涂上伤药。
都收拾完了,李琮心把解药递给了慕晨轩,脸上尤带着怨气,生硬的说了两个字:
“吃药。”
慕晨轩没有接药,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也不知道皇上还有解药,以为是中毒以后的后遗症,无药可医,只怕说出来后,引得你怨恨皇上,因为我让你们母女失和。”
李琮心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这些,我懂,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瞒着我,你有你的苦衷。你这样瞒着我,是为了我着想,可是从另外的方面说,也说明你根本对我没有足够的信任。我既然和你在一起,就想与你同甘,也能共苦,如果你遇到事情,总瞒着我,我怕只会让误会加深,在我们之间造成越来越大的隔阂。”
慕晨轩听完她的话,把她又拉得离自己近了点儿,把头靠在她身上说:
“我有错,你尽管说,尽管罚,可是你这么不理我,我承受不起。心儿,你想过吗?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慕晨轩说完这句话,李琮心眼中一热,就把他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她没想到他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象他这么隐忍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真的是她逼得他太紧了。
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她也能感觉到他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传递的深情,他们之间明明彼此都在为对方着想,为什么还会争吵?还会在无意中伤害到对方呢?
她想,不管怎么说,等她这次回来后,他们就可以大婚了。结婚以后,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他们有的是时间。
李琮心走后第十天,瑄王府中,李琮瑄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刚才暗探来报,她劳心劳力劫来的粮草,不过是十几车的砂石。好个李琮心明里大张旗鼓的从官道运送粮草,却原来根本是个幌子,粮草暗中绕道水路,已经抵达了曲阳。她又一次低估了她,败在了她的手里。
自从皇宫游园会中与慕晨轩相见之后,她曾经暗中派人多次联系慕晨轩,他竟然一直置之不理。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要嫁给李琮心,听说连腿疾也治好了。
她李琮心想借赈灾得民心,回来后又娶的美人归,江山美人尽揽怀中,简直是做梦,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如愿。
李琮瑄正象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下属常婆婆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一阵低语,递给她一封密信。
李琮瑄打开一看,眉头皱的更紧,又是辽人在催问粮草一事。辽国三番五次催她,要与她共同起兵,觊觎的是天鸢北部的半壁江山。她曾寄希望于与容景的联姻,争得储位,所以对辽人一拖再拖。但是燕王显然并没有助她之意,她几次让容景去信,最后好容易得了他回信,却是劝她安分守己,尽忠尽孝,一个劲儿的和她闲扯。
现如今皇上的意思未明,她总是抱着一线的希望,再说此时天鸢政局稳固,并不是起兵的大好时机,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对于她的一再拖延,辽人方面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再加上共谋粮草的事儿,最近频繁的给她来信。这样下去,难保不惹人怀疑,露出马脚来。
李琮心看完后马上将密函烧毁,一脸的烦躁。
不料常婆婆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给她说:
“常将军还有家书给主子,说主子叮嘱要找的人找到了。”
李琮瑄拿过书信,心急的打开看完以后,忽然神经质的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常婆婆不认识似的看着李琮瑄,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道:自从公子走了,主子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怎么象疯魔了一样?
又过了十几日,慕晨轩正在赵府的花园里练剑。自从服用了解药以后,他的腿好的很快,虽然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基本上已经可以行动如常了。
前两天李琮心派人给他送来书信,说她此行非常顺利,不久就要回来了。这次她走了以后,他是真的想她了。原来的想念,没有经过前一阵的柔情蜜意,是闷在心里麻木的疼,可是现在却是鲜明的,刻骨的思念,因为急迫着等待相见而更加难熬。他想下次要是她再出门,说什么也得跟她一起去,再不分开了。
刚练完一套剑法,因为气血流通还不够通畅,他觉得腿部酸疼,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孙氏拿着手巾走到他身边,心疼的一边擦汗,一边埋怨:
“腿刚好了,就这么心急,看这一头汗,腿又疼了吧。爹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要慢慢练,你这么倔着不听,小心我回来后告诉心儿。”
慕晨轩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心儿吓唬自己就成了他这个爹的口头禅了。
“爹,我没事儿,你又拿心儿来吓唬我,好象她多厉害似的。”
两个人正闲聊,一个小厮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递给了慕晨轩,说是瑄王府派人给他送来的。
孙氏一听到瑄王府,很自然的想起了那天游园会中,为了慕晨轩和李琮心争斗的那个瘸腿皇女,紧张的看着读信的慕晨轩。见他看完信后,眉头深锁,心中更是担心,忙问:
“轩儿,信里都写了些什么?爹看那个瑄王对你没安什么好心,你可千万别理她。若是被心儿知道她来找你,一定会生气的。”
慕晨轩象是没听到孙氏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头沉思,半天象忽然下定了决心一样,拿出纸笔,噌噌几笔写了回信,自己亲自到前厅交给了瑄王府的送信人。
第二天,慕晨轩偷偷一个人出了赵府,如约来到了闹市的一个饭庄里。他来的时候,李琮瑄已经在包间里恭贺多时了。
显然这是这家饭庄的顶级包房,布置清雅、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李琮瑄一个人,她显然着意的打扮过,身穿湖蓝色的百褶襦裙,肩披银缎八宝洒花霞披,云鬓高堆,珠翠满头,人显得贵气十足。
见了慕晨轩,她的凤目含怨的低叹了一声:
“晨轩,你总算是来了。我还道你攀了高枝,再不认我这个旧主了呢。”
“小姐,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我这样叫你了。我曾经对小姐说过,过去的晨轩已经死了。但是十年恩义未敢相忘,我这次来,有几句话想对小姐说。”
“哦,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何良言?”
李琮瑄挑了挑细细的长眉,笑带嘲讽。
“小姐,前阵子劫持赈灾粮草一事是你所为吧?”
“何以见得?”
李琮瑄听他猛然这一问,不免有些吃惊。
慕晨轩淡淡的一笑:
“去年户部侍郎陈林远做了替死鬼,人不知鬼不觉的死在了大牢里,我便知道了,今年的粮草还得被劫一回。”
“原来以砂石充当粮草,掩人耳目一事,是你给李琮心出的主意。”
李琮瑄终于动容。
慕晨轩了然的一笑:“小姐怎知道是砂石,看来我果然猜的不错。”
“你,你简直忘恩负义。”
李琮瑄气的白皙的两颊透出了铁青的颜色。
“小姐,曲阳水患,多少人流离失所,等着朝廷的救济来渡过难关,那些粮草就是数万条的人命啊!小姐,有再多的理由,你也不该对这救命的东西起意。还有私通番邦,谋权篡位,这哪一项都是有违民族大义,为万世唾骂的奇耻大罪,我又怎么能助纣为虐,看着小姐一直错下去。小姐,你现在已经贵为瑄王,为什么不能以你的才智,为朝廷效忠,为民谋利,若是日后天命所归,做了天子,定能得万民爱戴,即便做不了天子,做为一个亲王,也可安享荣华,那样晨轩这一辈子也绝不会背弃小姐。”
“如若不然呢?你打算向皇上举报我吗?”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样做,但是我一定阻止你成事的。”
“情分?你与哪里还有情分。便是和我约会,你也要约在这繁华的闹市,怕是防着我对你不利吧?”
李琮瑄说着,站起身,来到慕晨轩身边,俯身去圈他的肩膀。慕晨轩赶紧站起身,躲开了她,躬身道:
“晨轩言尽与此,就此告辞了。”
李琮瑄凄凉的一笑:
“你说完了,我的话可还没有说呢。再说,人既然来了,却连杯酒也不喝,菜也不动一筷子就走,难不成怕我对你下毒不成?”
她说着把桌上的两杯酒都满上了,自己端起其中的一杯,一饮而尽,又满上,再喝尽,一连干了两杯,还要喝,慕晨轩拦住了她:
“小姐,别喝了,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
“晨轩”,李琮瑄用狭长的眼睛斜睨着慕晨轩说:“如果我不再错下去,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来?”
“小姐,皇上已经把我指给了四殿下了。”
“皇上还说过准你自选妻主,你若改口,我再从旁周旋,保你安然脱身。”
“我对心儿是真心的。”
“心儿,好亲热的称呼。”
李琮瑄冷笑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语带怨尤的问:
“那我呢,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
“我敬爱小姐,有如家人。”
李琮瑄笑的意味深长:
“说起家人,我不配,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个人,是你家人,只是怕晨轩你如今贵人多忘事,连他早给忘了。”
见慕晨轩没说话,神情间难掩紧张,李琮瑄打开了包间的门。原来这间包房的后面还有一个隔间,一个苍老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背有些微驼,沧桑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俊朗来。
慕晨轩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脸上血色尽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叫了一声:
“爹。”
跪着膝行到那男子身前,扑在了他怀里。
那男子愣了一下,半晌颤巍巍的抱着他怀里的慕晨轩哭着说:
“轩儿,让爹看看。”
慕晨轩仰起带泪的脸,那男子哆嗦着抚摸着他的黑发:
“越长越象你娘了。”
说着拉开慕晨轩的领口,见到他锁骨下的海棠,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真是我的轩儿啊,轩儿,你可想死爹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半天才渐渐止住哭声。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琮瑄这时走了过来,搀起了慕晨轩,假惺惺的劝慰道:
“晨轩,别哭了,你这样徒惹老伯伤心。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
慕晨轩这才擦干了眼泪,扶着他爹坐下。
李琮瑄体贴的说:“晨轩,你们父子多年未见,好好叙叙旧,我去外面重新点些酒菜来,一会儿,你陪你爹喝几杯。”
说着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明天榜单到期,今天早晨我不巧感冒了,吃了一片感冒药,没想到药力太猛了,吃的舌头发麻,头发懵,本来前几天太忙,榜单的任务拉下了好多,打算今天补齐的,但是晕一天,啥也没写出来,到了晚上来不及了,写到现在,也没写完。下一章我只好贴这章一样的内容,不知道能过关不,然后我会很快把内容重新换过的,大家先别看下一章。大家一定要原谅我啊,叩谢。5555555
38第三十八章
慕晨轩是七岁那年与家人失散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寒风刺骨的清晨,爹爹忽然把他从热被窝里拉起来就跑,他问爹爹是不是去找娘,爹说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时满城都是辽兵,见了人就砍。混乱中爹爹被一个辽兵砍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他当时不管不顾的哭着去拉爹爹,辽兵的刀眼看又砍向了他时,一个黑衣人格开了刀,救了他,用胳膊夹着他,放到了路过的一辆马车里。
他哭喊着要去找爹爹,可是他刚一被扔上车,马车便疾驰而去。当时车上坐着的是年仅八岁的小姐,见他哭闹的太厉害,她一直用胳膊紧紧的箍住他,直到他哭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百里以外。
他本以为爹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他们还有相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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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么多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慕晨轩还象儿时一样,紧紧的抓着爹的胳膊,不撒手。
“爹被人所救,后来。。。那人是你娘旧时的同僚,对爹很好,爹孤身一人,又找不到你,没有办法,便跟了她。轩儿,你不会怪爹爹吧?”
对着自己的儿子,慕氏的脸上露出了愧色。
慕晨轩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爹爹,知道爹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爹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说来话长,爹以后慢慢的再说给你听。轩儿,爹听瑄王说你就要嫁人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慕晨轩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轻轻点了点头说:
“嗯,皇上把我指给了四皇女李琮心。再过几日便是大婚的吉期了,爹能在真好。”
“你告诉爹她的父君可是姓煜?”
“正是。”
“轩儿,你千万不能嫁给她。”
慕晨轩怔怔的看向自己的爹爹,心中的隐隐的不安蔓延成了无法遏制的恐慌。
“轩儿,我们慕家和姓煜的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娘就是死在煜莞晴的手上。当年天鸢与辽人交战,煜莞晴领兵不利,以致兵败,她却因为私怨,将兵败之过栽赃到了你娘的身上,诬陷你娘私通辽军,将你娘在军中斩首示众了。”
慕晨轩听了慕氏的话,登如五雷轰顶一样,脸色惨白,半天才喃喃的问道:
“爹,你没有弄错吧,怎么可能,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此事千真万确,爹怎么会弄错。你娘临刑之前,托人捎回了遗书,嘱咐爹爹在她死后好好照顾你,遗书尚在,又岂能有假。当年你娘与煜莞晴本是至交好友,煜君进宫之前,看上了你娘,与你娘有了私情,以至于进宫后,不安心侍奉皇上。皇上因此迁怒到了煜家,你娘也被贬到了边关做了副将,她家里也和她断绝了关系。那煜莞晴因此对你娘心生嫌隙,寻了机会报复你娘。呵呵,孰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用咱们报仇,她煜家终是断了根,绝了后。”
尘封的伤口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掀开,慕氏满脸泪痕,抓住了慕晨轩的肩头,紧盯着他木然的双眼:
“轩儿,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若是嫁给了李琮心,又怎么对得起你那冤死的娘亲。”
“不,爹,不可能,爹,你别逼我。”
慕晨轩茫然的摇着头,无助的看向自己的爹。
“轩儿,爹求你了。”
慕氏猛然跪了下来。
“爹已经对不起你娘了,若是再让你嫁给了李琮心,日后九泉之下,让爹再如何面对她。轩儿,难道你将来还想生下有着煜家血统的孩子吗?”
“伯父不必担心,他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慕晨轩也跪了下来,父子二人情绪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李琮瑄不知道何时已经进了房间,走到了他们身边。
“晨轩,李琮心要你侍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怀上身孕,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你居然已经失身给了那李琮心,你。。。你这个逆子。”
慕氏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慕晨轩的脸上,慕晨轩淡如水色的唇角很快沁出了一点猩红的血色。
“老伯别生气,这事也怪不得晨轩,他是被李琮心抢进宫,强要了的。在进宫之前,他本就身中奇毒,毒性阴寒,此毒会导致中毒的男子宫寒,难以受孕。那李琮心又是一个荒淫无度之人,凡是被她抢进宫的男宠,都会被逼喝下闭宫散,晨轩,我说的没错吧?”
李琮瑄说着停顿了一下,看慕晨轩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象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一样毫无反应,又接着说:
“这闭宫散的药性也是十分的霸道,男子服药之后,数载都不会再有孕事。这两种药加在一起,虽然凶险,不过调养之后,难保不会有万一的机会。可是前阵子晨轩腿不能动,在游园会上我摸其脉象,竟是血脉全闭,似又中了同样性属阴寒的毒药,毒性更强。被三毒攻身,只怕如今便是连那万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晨轩,李琮心如此害你,为什么你还要嫁给她?你倒是说话呀。”
慕氏听了李琮心的话,心痛难忍,失控的喊出声来。
李琮瑄把慕氏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悠然的转到了慕晨轩的身边,俯视着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的他,不无惋惜的说:
“晨轩,你是一个聪明人,一个不能生下世女的正君会是什么下场?以李琮心的为人,等不到你年老色衰,恐怕就会去另觅新欢了,到时候,除了去冷宫废苑哪里还会有你的安身之处。晨轩,我和李琮心不同,我与你一起长大,从小早就在心中认定了你,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慕氏本来正绝望的缀泣,听了李琮瑄的话,象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接茬儿道:
“难得瑄王对你有这样的情分,轩儿,瑄王的父君常贵君曾是爹的贴身小厮,当年本来被选进宫去的应该是爹,可是爹心里想着你娘,不愿进宫,最后是常贵君顶替爹爹进了宫,若不是他,爹也不能嫁给你娘,生下你。巧的是,当年救了爹的人正是常贵君的姐姐,瑄王又救过你,她一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啊。若论起亲来,你和瑄王也算的上是表姐弟,你若是跟了她,可算的上是亲上加亲了。”
“爹,事发突然,你容我再想想。”
慕晨轩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些理智,眼神不再茫然失措。在外人看来,好象他又恢复了平常的从容,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的他旧疾发作,心口气血翻腾,喉头腥甜,只是在勉力支撑。
李琮瑄在旁边开了口:
“是啊,如今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皇上指了婚,别说是贪图荣华富贵,人谁又不贪生怕死,怎敢轻易悔婚呢?”
慕氏听出了李琮瑄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连忙说:
“那有什么难?趁现在还没有过门,轩儿,你即刻收拾一下,随爹爹回北辽去。等日后瑄王即位,咱们再回来。”
“爹,你说什么?北辽?”
“是啊,兵败之后,爹的恩人降了北辽,这些年来,爹一直在北辽生活。”
“爹你居然嫁了天鸢的叛将!”
慕晨轩只觉的心痛难忍,一缕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眼前慕氏的焦急的脸逐渐的模糊,他摇晃了几下,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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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府的一间小小的密室之中,慕晨轩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白到透明,笼在眼帘下的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整个人象一件易碎的瓷器。
李琮瑄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拿着丝帕替他轻轻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散落在枕头上的柔滑的黑发。
慕晨轩不安的呼吸渐重,猛然抓住了李琮瑄拿着丝帕的手,嘴里无意识的重复着:
“心儿,别离开我,心儿。。。”
李琮瑄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起初皱起了眉头,可是凝视着慕晨轩因脆弱而显得更加诱人的俊美容颜,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痴迷,叫了声“晨轩”,俯身亲了下去。
慕晨轩在李琮瑄靠近的瞬间猛然悸动了一下,身体尽力的向后蜷缩着,忽觉一只手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钝痛,让他终于从懵懂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锁链锁在床头,另一只手被李琮瑄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你要干什么?”
慕晨轩的脑中迅速的回放着晕倒之前的场景,被李琮瑄用这样的姿势压迫着,他心里感到了面对危险时的恐慌,却在问李琮瑄的时候,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那么紧张干什么?你绷紧了身体的样子更诱人。”
李琮瑄说着,用另一只手指描画着慕晨轩诱人的锁骨凹陷处的曲线。
“你放开我。”
李琮瑄的碰触,让慕晨轩一激灵,象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没有被锁住的那只手猛然摆脱了李琮瑄的钳制,用力击向她的心口处,李琮瑄早有防备的旋身闪开。慕晨轩一只手被锁住,根本无法坐起身来,身体回旋的余地很小,避无可避的被李琮瑄封住了穴道。
李琮瑄整个人都压了过来,低头啃咬着他细腻的颈部皮肤,气息慢慢开始紊乱,双手迫不及待的伸进他的内衣里,语无伦次的说:
“晨轩,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
慕晨轩身体不能动弹,眼睛里急得印出水色,咬着牙说:
“小姐,别让我恨你,小姐,你住手!”
她近乎狂乱的摩挲让他情急中失控的叫出声来:“你不想做皇帝了?”
李琮瑄住了手,抬起身子看向慕晨轩,他整个人都在因为紧张而颤抖着。
“如果我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李琮心第一疑心到的人一定是你。她一直不跟皇上提起你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投鼠忌器。如果没有了我,难保她不会到皇上那去告你的状。你应该最清楚没有我,根本打击不到她什么,我只有在她身边才最有价值。”
“我先要了你,你一样能回到她身边去。”
李琮瑄说完,又一次按捺不住的扑的上去。
“你如果强迫我,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绝不会活着留在你身边。”
慕晨轩笃定的看着她,眼光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居然用死来威胁我!我哪一点不如她!”
李琮瑄狂躁的用拳头捶向床面,慕晨轩闭上眼睛,侧过脸不再看她。
过了很久,李琮瑄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不再扭曲,又恢复了她平时的冷清的样子。疯狂之后忽然放柔了语气,让人更加感到毛骨悚然。
“晨轩,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见慕晨轩依然闭着眼睛保持着沉默,李琮瑄脸上不可控制的露出一丝阴笑。
“让我放你回去,可以,不过你别想着再嫁给她。至于怎么去周旋,我想以你的才智,有的是办法,不用我再教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这皇帝的位子我势在必得,最近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你必须随时把李琮心的消息暗中传递给我,别忘了你爹还在我的手上。”
慕晨轩听了她的话,睁开眼睛,转过脸看向她,说:“好。”
李琮瑄审视着慕晨轩象幽深的古井一样的黑眸,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忽然笑了出来:
“怎么,是不是算计着等我一放你回去,照样象过去一样爬上李琮心的床去,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碰你。”
看着李琮瑄的眼中又蹿出疯狂的火焰,慕晨轩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琮瑄说着,解开了慕晨轩的腰带。他的衣襟散了开来,平坦紧致的小腹因为紧张剧烈的起伏着。
摸着慕晨轩形状优美的肚脐,李琮瑄象在笑谈鉴赏一副名画。
“李琮心在你手上烙上了心字,我便在你身上烙上我的瑄字,你看如何?若是你不懂得保护自己,让她脱了你的衣服,一眼便能看到我的名字,你说到时候她会怎么想,还会认为你为了她守身如玉吗?”
她猛然把慕晨轩翻转了过来,撩起他的内衣,让他线条优美的背部显露无遗。
不顾他嘴里的焦急而恐慌的抗争,李琮瑄站起身来,来到墙角。
原来在那里的炉火中,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圆形长柄的烙铁,她一伸手把烧的通红的烙铁从炉火中取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章重复的内容换成了新的内容,买过的亲,麻烦再重新看一遍吧.对于给大家造成的不便,我深表歉意。
今天白天又特别忙,为了不把一样的内容拖到太久,我又熬夜了啊。
亲们,给点鼓励吧,留个言啥的,虽然前面你们的留言,我还没顾上回复,但是我都看过了,明天会抽时间回复的。我在意大家的话啊,你们没有反应,我木有动力的说,灵感全丢,就开始胡七马八的写了。泪奔。。。
39第三十九章
烙铁在鼻端冒着袅袅的青烟,散发着灼人的热气,慕晨轩被点了穴道,连想闪避都做不到。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随即便闻到自己的发梢被热浪灼烧的焦糊味儿,汗水沁出,很快蒸发掉,脸颊在烘烤下炙烫。
他无力挣脱,极力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象困兽做着最后的抗争,他嗓音嘶哑的说:
“你这样做,于己何益?给我身上烙上你的名字,难保哪天我无法自保,被人发现了,你必被牵涉其中。难道你要为泄一己私欲,将自己前程压在我的身上,一旦有变,前功尽弃,毁掉你的千秋大业吗?”
“哈哈,晨轩,不愧我费心栽培你多年,到这个时候,还能巧舌如簧。你说让我怎么舍得你?今天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和我如今坐在一条船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死了你也休想逃脱。除了与我同舟共济,全心全意地跟着我,你别无它途,我们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李琮瑄狠厉的声音夺走了他最后一线希望。
“你疯了!”
他的话音没落,随着刺啦一阵青烟,就感到背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灼痛。他全身痉挛着,嘴里充满了血腥味儿,耳边充斥着自己凄厉的痛呼声。
“不!”他绝望的嘶号着。
他不能被这样打上烙印,被解除束缚的瞬间,他冲到了炉火边,拿起了烙铁,毫不犹豫的伸向自己的背部灼痛处。
李琮瑄几乎同时来到他的身边。混乱的抢夺中,他制住了李琮瑄,手就掯在她的咽喉处,只要一使劲就能捏碎它。
李琮瑄却轻裘缓带,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就势靠在他怀里,逼着他反倒不得不将手臂的力道放松了几分。她仰头靠在他的臂弯上,语气十分的暧昧亲昵,象恋人间的私语:
“晨轩,没用的,烙印烙在你的心上,你永远也除不掉。就算你忘了杀母之仇,为了她杀了我,眼睁睁看着你爹爹死,你以为你就能做的了天鸢皇女的正君吗?别忘了你母亲因为叛逆被斩首,你父亲嫁给了降辽的叛将。”
恩义爱恨,几番踌躇,对她,如她所料,他始终下不了手。
也许剩下唯一的路就是找到爹爹,带着爹爹走,才能保爹爹免于非难。
“爹,跟我走,不要到北辽去。”
“轩儿,爹不能跟你走,爹心里疼你,可是爹在辽国又生下了你两个妹妹,她们都在北辽等着爹回去。早晚你后母会打到天鸢来,轩儿,你还是跟爹走吧。”
耳边不停回响着李琮瑄魔障般的声音。
“晨轩,你注定负她,除了跟着我,你无路可逃。”
“不!”
慕晨轩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冲破了重重黑暗,大声的叫喊了出来。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湿透了贴身的衣衫,汗水蛰得后背的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轩儿,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天色已近黄昏,连绵的秋雨接连下了两天两夜,屋子里黯淡的光线下,孙氏怜惜的看着慕晨轩,一边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不无担心的问:
“怎么近日里总是做恶梦,看着大婚将近,是不是出嫁前我儿太过紧张了?”
慕晨轩的双眸象被雨水晕染了的暮色,墨色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尤带着初醒时的茫然失措,看得孙氏的心都揪了起来,心想这孩子好久都不在夜里惊悸了,最近是怎么了?
自从皇上指了婚,一直都开开心心的,谁知前两天忽然自己跑出去,回来后,就象是丢了魂一样。那次他快半夜才回来,府中找不到人早乱了套,夫人动了怒气,见他回来,要动家法,幸亏自己一力护着,说四皇女马上要回来了,若是见了伤不好交待,夫人才罢休。当时夫人声色俱厉的,不会是把这孩子给吓到了吧?
想到这儿,孙氏拉着慕晨轩的手,一个劲儿的劝慰他:
“轩儿,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有爹呢。不管是心儿还是你娘,她们谁都休想欺负我的轩儿。爹这些年来,在乡下名下攒了不少的良田。她们若是对轩儿不好,爹就带你走,回了乡下,咱们照样好吃好喝的过日子。爹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只管放心。”
“我没事儿,爹。不过做了个梦。”
慕晨轩勉强笑了笑,反过来握住了孙氏的手。
孙氏见他如此,知道问他也不会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说:
“你总是做恶梦终归不好,百合莲子粥最是安神,爹去亲自给你煮点,厨房做的不好吃。”
“谢谢爹。”
慕晨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整天跟在儿子身边,一心扑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不开心,一天天的瘦下去,却怎么琢磨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问也问不出来,孙氏一筹莫展,转过身偷偷用手绢沾了沾已经湿了的眼角,去厨房替慕晨轩熬粥去了。
人生难得两全事,也许从他为报恩,自甘沦落,以身侍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费尽心机,谋算别人,最终难逃天谴。
为私情而弃天下,是为不仁;弃旧主舍旧恩,是为不义;父嫁敌国,意欲不利于故土而坐视,是为不忠;母仇不报,父恩不念,是为不孝。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他左右为难,已经无路可走了,还要连累到多少身边关心自己的人,还要蒙骗心儿多久。
孙氏刚走没多久,慕晨轩正一个人怔怔出神,小厮沉香风风火火的从外厢房跑了进来,兴奋的说:
“公子、公子,四殿下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听了沉香的话,慕晨轩浑身一震,心里五味杂陈,混乱不堪,眼神慌乱的看向门口。
只见门帘一撩,一股清新的雨气袭来,李琮心走了进来。她穿着翠绿色的夹袍,细鹅绒的衬领扫着粉嫩的玉颊,整个人象是雨后山中的青笋一样,一进来似乎昏暗的屋子都亮了起来。
“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李琮心说着脱了鞋,盘腿坐到了慕晨轩身边:
“外面一直下雨,阴冷的要命。”
终于见到了慕晨轩,她只觉得开心不已,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说完呗儿的亲了一下慕晨轩的侧脸,又往他身上靠了靠,说:
“轩,想我了没有?”
“想。”
慕晨轩声音暗哑,人没有动,李琮心这才觉得他好象有点不对劲儿,也没太在意,接着玩笑道:
“怎么了,这么久没见我连一点热情都没有,我可是天天惦记着你呢,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她说着把头亲热的靠在慕晨轩的肩头上,把手里的小包袱在床上摊开来。就见琳琅满目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她随手拿起一个内画的鼻烟壶伸到慕晨轩眼前说:
“轩,你看这个,曲阳有名的内画艺人神笔刘的作品,画的自是没的说,更难得的是恰巧画的是蝶恋花。虽说这花不是海棠,但是觉得好象是为我们两个专门做的一样。还有这个,皮影,有意思吧,赶明儿有时间,我给你演皮影戏玩。。。”
嘀里咕噜的自顾的说了一大通,李琮心兴致勃勃的用手托起一双虎头童鞋,小小的童鞋在她手心显得特别的可爱。
“这个好看不?我看了就喜欢的不行,太可爱了。你看我把咱们宝宝的鞋都提前买好了,轩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啊?”
她嬉笑着狭促的说,忽然觉得紧贴着她的身体似乎在颤抖,转头一看,才发现慕晨轩脸色灰败,漆黑的眼眸竟然隐有泪光
40第四十章
“轩,怎么了?哪不舒服?”
被久别重逢的欢乐麻痹了的李琮心终于察觉到了慕晨轩的异样,他眼中无助和凄惶让她心疼。
象坚冰破洞,露出隐藏在深处柔软的暗流,她早就明白看起来坚强的他内心敏感脆弱。以前他在睡梦中惊醒时,总会流露出这样迷失小孩一样的眼神,只一瞬间,就会被他强装镇静的敷衍过去,然后他又会是那个似乎永远淡定的慕晨轩。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咬着和脸色一样苍白的嘴唇,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轩,发生什么事了?”
李琮心不安的叫了慕晨轩一声,很自然的去揽他的肩头,胳膊在碰触到他后背的时候,他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你的背怎么了?”
李琮心扒着他的衣领想去查看,他却受惊一样的向后退去。他这一挣,衣领被李琮心猛的扯下了肩头。
他的烫伤处怕孙氏察觉,也没有好好的上药,只草草的用白布带包了一下,本就有些感染,刚才在梦中的挣动已牵动了伤处,流出脓血来,与布带沾连在了一起,这时候被猛然一扯,布带脱落,他一声闷哼,脸色煞白,额头密密都是细小的汗珠。
他咬牙硬忍着,慌乱的整理着衣领说:
“没事。”
勉强笑着,可是眼睛里的不安惶恐却无法掩饰。他越是这样,李琮心越担心。
“既然没事儿,让我看看怎么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看他象炸了毛的猫一样,她顾意放缓了语气,往他身边凑了过去,没想到手刚一搭上他的肩头,就一下子被他推开,那一下子又快又猛,她没注意差点被推下床去。
“别碰我!”
他紧张的瞳孔都收缩了起来,不均匀的急促的喘息着。
李琮心皱起了眉头,坐在床沿没有动,等了很久,见他的身体不再紧绷着,渐渐放松了下来,才说:
“轩,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隐瞒,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是。”
这个是字他说的很快,尾音震颤着,仿佛说出来的时候有千钧重,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黯无生气,象结了冰的海。
他的眼神那么的熟悉,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从心底蹿起,那被她刻意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过往又恍惚在眼前浮现。
“别说了。”
李琮心嗓子干涩,象喃喃自语一样,带着哀恳。
可是他结了冰的黑眸仍旧寒气逼人:
“我不能嫁给殿下,我想退亲。”
“你说什么?”
心口如遭雷击,李琮心失控的紧紧的攥住慕晨轩的手腕,而他不再试图挣脱,放弃的任她将他拽到身边,扯下衣衫,背上的烙印赫然出现在眼前。仍然红肿的烙印渗着血迹,巴掌大的瑄字清晰可见。
李琮心赤红着眼睛,握住他的双肩,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她给你烙上去的。”
慕晨轩半裸着肩,僵硬的坐着没有说话。
停顿了一下,李琮心忽然收紧了手,眼眸颤动:
“还是。。。你要她烙上去的?”
她说完直看进他幽暗的眼眸深处,连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仿佛生死就系于他的答案上。
他的眼眸在一刹那一片死寂,抬起长长的眼睫,他勾唇笑了,凝固的空气又流动了起来,他的声音淡漠的象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是我让她烙的,我是一直都在瞒着你,其实我心里忘不了她,当初迫于无奈才答应和你的婚事,只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住口!”
脑中的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咔的一声就这么断了,李琮心只想阻止他继续下去,她觉得他再多说一个字,她偏得杀了他不可。完全没加思索,一个耳光狠狠的掴在了他的脸上。
慕晨轩被打的偏过了脸,苍白的脸颊上一下子肿了起来,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伏在床上,止不住的身体颤抖,不敢看向李琮心,继续着残忍的话:
“与其痛苦一生,不如及早了断。我会去向皇上表明心迹,承担罪责,还有我姓慕不姓赵,若不是因为与殿下的亲事,也不会做赵家的公子,我自会请求皇上赐还我本姓。。。”
门口啪的一声,是碗碎在地上的声音,孙氏愣住了门口。
慕晨轩全身一震,看向李琮心,只见她萎顿的坐在那里,目光茫然的没有焦距,整个人疏离的象随时会消失在空气里。他的心被一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恐惧所攫取,不是他失去了她,而是她要不见了。
淅淅沥沥的秋雨声,声声凄切,逐渐连接着了一望无垠的雨幕,暴雨冲刷着身体,寒意透骨。
李琮心茫然的走在雨中的马路上,周围不再是青砖碧瓦的古道,到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朦胧的车灯接二连三的从身边呼啸而过,她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被雨水湿透,紧贴在自己纤细的腿上的西式短裙,脚上黑色的皮凉鞋鞋带,方才心中尖锐的刺痛变成麻木的钝痛,一时不知道何为庄生,何为蝴蝶。难道在天鸢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这一切不过是上天在告诉她,她的失恋不象她想的那样,不关乎金钱,不关乎身份地位,即使贵为皇女,她李琮心照样是被甩的那一个,她悲摧的注定了失恋。
李琮心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站在雨地里象个落汤鸡似的,笑的喘不过气来。
一辆银灰色的凌志缓缓的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很有魅力的成熟男性的脸,虽然光线很暗,隔着雨幕依然可以看出来,那个人很帅,不过她不认识。
“小姐,用帮忙吗?”
他笑得很绅士。
李琮心很惊奇,惊奇于他能看到自己,说明自己不是鬼魂,也惊奇于他的热心,现代人大多冷漠,又或者别有居心。
不过她没有拒绝,大雨中路不好辨认,而且雨打在身上很冷,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空着手,没有钱。
坐进车里,玻璃车窗隔绝了倾泄而下的大雨,柔和的热风合着空气清新剂的香气带来了暖意,被淋透了的薄纱套裙濡湿了高级的真皮座椅,雨水顺着她的腿流下来,很快把脚垫湿了一滩。一切真实的不容怀疑,看来自己真的还是血肉之躯。
“小姐,打算去哪?”
话说的很客气,但是那个人并没有看她,线条分明的侧脸削薄冷淡。
“xx街xx苑”
她连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曾经和那个人住过的地址。
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完全听不到外面嘈杂的雨声,象是在无声的滑行。雨渐渐的小了,夜色初降,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拐角处的小报亭、街边的李先生面馆、发屋,再走五十米就应该是小区入口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而在她的心里原来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忘记过去,只不过是把这些曾经的过往尘封了起来,不敢碰触。
“到了。”
好听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谢。”
她点头致谢,他们彼此露出了微笑,同时说:“慢走。”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在不期许的时候,常常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
夜空如洗,城市的空气一如既往的甜腻,象肯德基的炸鸡块。
站在几十层的高楼下,李琮心仰头,尽力想数清高楼里亮着灯光的窗口,曾经在第十一层的窗口,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相互取暖,他们的家乡都远在千里之外。
“诶,我买了面条,想吃什么,煮面、炒面还是焖面?”
“随便。”
身后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的声音,低沉的男中音,只两个字就让李琮心如遭雷击,她下意识的向楼侧的阴影里逃去。走到拐角处转身,又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斯斯文文的,夜色中脸色清白,显得有些憔悴,穿着一身棕色系的休闲装,青春而不失儒雅,手中提着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袋口处露出几根青菜叶。
他身边的女孩,中等的身材,没有经过打理的中长发显得有些土气,很平凡的脸,配着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不是那个在咖啡馆里和她谈判的富家女。
“我不会做随便啊,干嘛这么不认真啊,吃饭是很重要的事情。”
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很高,透着撒娇的意思,双手牢牢的搀着他的胳膊,象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那就煮面吧。”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了楼门的入口。
时间虽然很短,但是李琮心敢肯定的是,看着这两个亲热的人,她没有心痛,也没有嫉妒,就象是在看一对陌生的情侣。
时间真是可怕,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让自己掩埋起来不敢回望的痛苦,真等到掀开的时候,才发现是那么苍白。
没有她或者那个富家女,他还可以和别的女孩继续幸福的生活,原来过去所有的痛苦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把爱情看得太文艺,或者功利,什么深情、金钱、美貌。其实爱情很简单,就是你陪着我,我陪着你,我为你煮面,你为了提菜而已。只要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一切就会变得容易。比如你别太把自己当人,当自己是只狗的话,那爱情就只是狗屁而已。
她为了这狗屁的爱情的死了一次,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城市很大,可是不是她的家,等明天天亮了,还是回家去看妈妈吧。
她这样想着,抬头看向夜空。很奇怪的是,阴天的夜晚,在正北的方向,有一颗星星出奇的亮,象梵高画的星空,散发着一圈一圈螺旋状的光晕。李琮心渐渐觉得睡意朦胧,耳边恍惚听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感觉到了,俺要开始虐了,不过大家放心,即使虐也是狗血式的。
41第四十一章
“主子,醒醒。”
李琮心睁开眼睛,看到如月焦急的眼睛,她躺在自己王府卧房的大床上。
“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我怎么回来了?”
李琮心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的迷惘。
“赵府的人把主子送回来后,主子就一直昏睡着,我刚用了西域进贡的醒神香,主子才醒过来。”
李琮心心里好象又被撕扯了一下,眼睛不争气的湿了,低低笑了几声,心想好狠的心啊,还晕着就着急往出推,这男人若是变了心,当真的是翻脸无情,比陌生人还不如。
虽然她并不想钻牛角尖,也觉得自己经历了许多,关于的感情的事情也想通透了,可是这一晚上却一直大睁着两眼,天朦朦亮的时候,没等如月催,就起来了。
离晨起还早很多,连鸟都还没睡醒,宫中万籁俱静,她一个人独自坐在梳妆镜前,顶着两只熊猫眼,苍白憔悴,看着镜中的人影顾影自怜。坐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檀香镂花扇隔后当值的贴身宫侍才听到动静,慌忙传人进来伺候。
大概大家都看她的脸色不好,殿内一片低气压,连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如月也蔫了。
梳洗完了,李琮心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浮肿,脸白的没有活人气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皮肤好,平日里从不用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今天破天荒的仔细的往脸色涂了点,人看起来才好了点。
早膳根本没有动,李琮心就让宫侍们撤了,离上朝的时辰尚早,她想起临行之前,曾让通天鼠董可安排了侍卫暗中保护慕晨轩,便来到了书房,传了董可觐见。
董可来了后,恭恭敬敬的呈上来厚厚的一摞报告,李琮心翻开一看,每日关于慕晨轩的起居皆有详细的记录,她一连翻了数页皆一切如常。
“我走的这几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案宗太厚,她的心一直悬着发慌,又翻了几页,李琮心抬头问董可。
董可脸上的神色有点为难,毕竟新婚将近,自己的男人还出去私会别的女人,这事说出来,主子的脸上不好看。董可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上前一步把卷宗翻到紧要的两页,那两页她特别做了标记。
白日密会李琮瑄,深夜方归。甚至在她回来的前两天,还随赵若翎进了趟宫。
写了两页纸的记录看的李琮心悬着的心坠到了谷底,看来昨日之事,慕晨轩完全是有备而来,也许连皇上都默许了,独独瞒着她一个人。可恶!
李琮心将报告啪的扔到了垂首站立的董可面前。
“查,包括瑄王府出入人等,一律彻查。”
她曾经想过两个相爱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所以明知道慕晨轩和李琮瑄之间必定存在着纠葛,身世不明,依然选择无视。但是事实证明她想放过他们,但是他们却不打算让过去的过去,盲目的相信还不如不信,有时候仁慈和软弱是同义词。
早朝之后,李琮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就在她回京之前,皇上已经称病数日未朝,早朝之时,宣了一道震惊朝野的旨意。
立二皇女李琮文为太女,皇上生病恙期间,代为监国,封她做了逍遥王。
看来地震不仅仅发生在她自己的私事之上,朝野之上也要改天换日。慕晨轩的拒婚果然如她所料,并不简单。
东暖阁皇上的寝宫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李琮心看着眼前的皇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她走的时候,皇上还未显病容,仅仅月余,竟然已经形容枯槁,唇色呈青紫色,抓住她的手象枯柴一样。皇上见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心儿,你不怨母王吧?”
李琮心明白皇上在说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李琮文的正君罗氏正端着药碗出去。听说这些日子里,罗氏衣不解带服侍皇上,甚得君心,皇上赐了封号淑德以示嘉奖,想来天鸢未来的后位非他莫属。
“儿臣是来谢恩的,母王封儿臣逍遥王正是儿臣心中所想,儿臣怎么会怪母王呢?”
李琮心说回话的时候实心实意的,她很明白自己并不适合于朝堂之上的残酷争斗,对于肮脏虚伪的政治她实在没有兴趣。
“心儿,朕恐怕来日无多,临走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朕曾答应过你父君,立你做天鸢的储君,可惜天意弄人,终是食言了。朕也想过封你做一方霸主,拥兵自保,但是思来想去,楚人无罪,怀璧其罪,只怕那样反而会给你招致祸端。不如封你到沂舟为王。沂舟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又非军事重地,以新君的心胸,定不会为难于你,反而可以成全你一世富贵逍遥。”
李琮心虽然与皇上只见过几面,心理上还是觉得十分疏远,但是看着她在病重之际,为自己的孩子忧心将来,眼中的关切和歉疚让李琮心忍不住心酸感动。
“母王还是静心调养,不要妄言生死,心儿也会每日替母王祈福,祈祷母王可以早日康复,长命百岁。”
“生死自有天命,朕有心儿的孝心就知足了。还有你的婚事,眼瞅着婚期就近了。。。”
“母王凤体欠安,儿臣正想着奏请母王婚期延,等母王康复的时候再办吧。”
“准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皇上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还是让李琮心眼神之中难掩诧异。
皇上显然虚弱的厉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喘不过气来,她靠在软垫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方睁开眼睛,脸上已无刚才的慈爱,线条强硬了许多:
“朕早就知道慕晨轩根本不适合这正君之位,奈何我儿执意于他。母王也不想再瞒你,他近日曾见过朕,承认了他是老三的人,连同他串通老三,陷害琮锦的事全都认了。朕知道老三向来有上位之心,没想到的是她为谋王位,居然私通辽人。这种卖国谋逆大罪,罪在不赦。若不是碍于燕王和容景,老三又握着禁军兵权,朕早就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朕已经做了布置,留他一时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早晚他和老三得死在一起,我儿万不可再心系于他。”
李琮心想过慕晨轩随赵若翎进宫有可能是面圣辞亲,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来告密的。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跟自己商量就做了,而且到最后也只字未提,完全是我死了都与你无关的态度。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惊讶于自己到底中了他的毒有多深,都到这时候,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他心里到底把她当什么。
“可是他能主动向母王坦诚一切,说明他有心悔过,将功折罪,儿臣求母王饶他一命。”
不及多想,李琮心俯首跪在了地上替慕晨轩求情,她想无论如何先得保住他命。
“心儿糊涂,他虽告密有功,可是象这种卖主反噬之人,留下来终是祸患。你还是断了娶他的心思吧。其实有一件事情,朕一直瞒着你,你父君临终之前,早就替你定下了一门亲事,江南首富慕家的嫡孙。只是因为一些陈年积怨,朕这么多年来一直犹豫挣扎,不想你娶慕家的人,所以没有告诉你,你的婚事也一直拖着。”
皇上说着拿出半块鸳鸯锁片,递给了李琮心:“背着朕,你的父君连慕家的信物都收了。如今朕将它交给你,等到了地下,见了他朕也算有交待了。”
李琮心接过锁片,黄金打造的锁身从中间呈波纹状断开,显然是人为故意打造而成。锁片的光泽不再鲜亮,岁月似乎为它镀上了一层亚光,显得古朴典雅,繁复的花纹萦绕中,镌刻着一个慕字,下面是良缘二字,想来定有另一半锁片,也不知道刻着什么字。
“朕还有个人要赐给你。”
皇上说着对着门外说:
“影衣,你出来吧。”
皇上因为气虚,声音很低,但是她话音刚落,一个玄衣男子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凤床前。黑纱蒙着下半张脸,只露出飞扬的眉眼,李琮心只撇了一眼,竟然不觉心神一荡,心想不知道长着这样生动眉眼的人,那黑纱之下的该是怎样的面容。
“属下在。”影衣恭顺的跪在了地上。
“影衣是为朕培养的血卫,今年十七岁,本该到了血祭之时,只是朕大限将至,就将他送给你做影卫吧。血卫最是衷心,知道怎么照顾朕,就知道怎么照顾你,有他在你身边,朕也放心些。影衣,若是没有四殿下,你很快就得陪着朕到地宫里去了,还不拜见你的新主。记住你的命是她给的,日后你就是她的人了。”
“属下拜见主人。”
影衣前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头贴着地,俯首在了李琮心脚下,看样子大概是做为影卫的正式的拜主的仪式性的动作。
其实李琮心觉得她现在手下有通天鼠董可带着一班侍卫已经足够了,况且以她的现在的武功自保完全没有问题,收个影卫没有什么必要,但是皇上的语气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只好先收下了影衣。反正以后他跟了她就得听她的,她是不会让他整天象个影子似的跟着她的。
皇上大概是对没有将她立为储君太内疚了,送了影卫后,又招来了一对美男,皆穿着丝质的白衣,墨发过膝,身形一看就是男身,只是款款走来,柔媚到了骨子里,低眉顺目,目光却不老实,不时在抬眸间波光流转,说不出的风流。
虽说李琮心不是女尊世界里的人,太过阴柔的男子不是她的菜,可是美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分性别,无关国界人种了,人对美的东西天生的缺少抵抗力,乍见了这样的尤物,李琮心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两个美人是云洲的贡品,朕也一并送给心儿吧。”
“这。。。”
李琮心满头黑线,当妈的送女儿美男,这古代的皇帝果然变态。
“还是让他们留在宫中照顾母皇吧。”
“诶,我儿不必推却,将来我儿三夫四侍的,也不多这一双宠物。朕想让你明白,对男人不可专宠,这些本是你父君该教你的,可惜他走的早。”
说到这里,皇上原本灰败的脸色更加的黯淡,虚弱的躺了下去,冲李琮心挥了挥手说:
“朕累了,你下去吧。”
李琮心无奈,带着一对妖孽美男,一个影卫出了皇宫。
宫门外董可早就在翘首等待,原来慕晨轩已经离了赵府,留下书信,撇清了与赵府的一切干系,进了瑄王府。
李琮心恨的咬牙,就算是闻君有两意,也得故来相决绝吧,退亲总要两个人点头才算,她还没说话,他就还是她的人,居然就这么跑去了李琮瑄那里,真是铁了心的找死。
回到府里,如月递给了她一张请柬,李琮瑄送来的,说是在瑄王府办夜宴,庆贺李琮文做了储君,她封了逍遥王。
铁不经锻炼成不了钢,李琮心拿着请柬笑了。
心想既然想玩,那我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的比较慢,估计大家快把前面的内容都忘了吧,本来想一鼓作气写完了,但是总是有事,力不从心,大家多见谅吧。
还有谢谢大莴苣童鞋的地雷,一下子扔了好几颗,我更新的又慢,真是受之有愧。
42第四十二章
晚宴的那天,出现在瑄王府的李琮心出尽了风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对美男,左风和左月。李琮心给他们装了猫耳朵和猫尾巴,脖子上挂了黄金制的小铃铛,两个人穿着紧身的长袍,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两个人又生的妖孽,举手投足之间都摄人魂魄,对□完全没有概念的古人来说,这样的视觉效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震撼。
除了左氏兄弟,还有影衣静静的跟在李琮心身边。从不以真颜示人的他,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摘下面纱,稍显的有些拘谨,低垂着飞扬的眉目,生涩的丝丝牵动人心。
为了制造夸张的效果,莲儿也加入了这个美男方阵之中。莲儿经过这段时间在王府的调养,越发显的娇嫩的可以滴出水来。
夜晚为淫靡和放荡助纣为虐,李琮心左拥右抱着美男豪饮,她似乎又恢复了荒淫无度的皇女本色。这样的夜宴,正是皇亲贵女们行乐的好时候,所有的女人都有美男相伴,不过她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被李琮心这边的风光所吸引,其中有艳羡、有嫉妒、有不屑,可是又忍不住粘在这一副醉卧美人膝的美图里移不开眼。
酒过三旬,李琮瑄拍了拍手,李琮心知道好戏要开锣了。果然随着李琮瑄的掌声一落,乐声响起,一众舞男翩翩上场。
刚来女尊世界的时候,李琮心很难想象男人象女人一样长袖善舞会好看,但是后来发现天鸢的男人的跳起舞来,妙曼且柔韧,并不特别娇弱,还是蛮养眼的。
古代的歌舞大多在宴会中助兴之用,中规中矩的,本来就不象现代歌舞那样有许多的噱头。歌舞没什么新鲜的,伴奏是单调的古琴编钟,舞姿还是那几个动作,牵动着李琮心视线的,不是在中心位置舞动的红衣男子,而是站着边上那一抹青色的身影。一群舞技娴熟的男子之中,只有他的动作最生涩,显然根本不擅长此道。自从他一上场,李琮心就感觉到了对面李琮瑄逼人的目光,她装作惬意欣赏歌舞的样子,慵懒的笑凝固在脸上,时间一长,觉得自己的脸上的肌肉僵硬的直疼。
对于她和李琮瑄来说,这不是在观赏一场歌舞,这是忍耐力的角逐。心里虽然在痛,但是李琮心知道她今晚赢定了,她对李琮瑄的底牌一清二楚,而李琮瑄却一再的试探。今晚的李琮瑄显得格外浮躁,为难慕晨轩只能说明她的心虚。
果然,见李琮心毫无反应,李琮瑄忽然拍手叫停,满脸不悦的说:
“都下去吧,晨轩留下。”
其余的舞男闻言都躬身而退,只留下慕晨轩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宴会大厅的中央,所有的人视线都一下子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怎么练习的,把舞跳成这样,让诸位大人如何尽兴?把方才的歌舞重新再跳一遍。”
李琮瑄不留情面的大声斥责道。
乐声响起,慕晨轩依然僵硬的站着。
“等等,三姐,他既然跳不好,又何必为难他。”
李琮心话还没说完,李琮瑄原本阴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目光挑衅的看着李琮心说:
“这是他做男宠的本份,他不跳,谁跳?”
“我这里倒是准备了个小节目,想着博大家开心一笑”
虽然知道李琮瑄是在故意做给她看,但是就算恨慕晨轩,自己怎么报复他也觉得不解气,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他。
不等李琮瑄说话,李琮心转头温柔的叫:“小风、月月,去吧。”
边说边拍了一下左月紧身衣服下浑圆挺翘的臀部。
左风和左月闻言扭动着身子的站了起来,动作风骚的脱去了丝绸的外袍。二人里面穿着特制的舞衣,紧紧包裹臀部的小短裤和露脐的短袖紧身小背心,大红的真丝的柔软质地,又有弹性,包裹在身上,曲线毕露。在封建的古代,这身衣服堪比现代的露点装。两个人轻移莲步走到中央,长长的猫尾巴,翘在身后,随着身体的扭动摇摆着,在座的女人们眼睛瞬间放光,各个血脉贲张。
“晨轩,逍遥王如此为你说情,你还不快道谢。”
李琮心和李琮瑄唇枪舌剑的功夫,慕晨轩一直静静的看向李琮心这边。他没有看左氏兄弟,也没有看小莲,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影衣的身上。随着他的视线,李琮心看向影衣,大殿通明的烛火辉映下,影衣恭顺的低着头,飞扬的眉目更显得生动。
他吃醋了,他受伤的眼神、隐忍的表情都无法掩饰他的在意。
李琮心发现自己真够残忍的,竟然因此而暗自欣喜。
谁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对于他来说,相比于道义、责任,爱情最不值得坚守。他毫不犹豫的牺牲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就象他想毅然牺牲自己。既不想忘恩,又不想负义,却负了她的情,在取舍之间,他快刀斩乱麻做的够狠够绝,可惜她不会让他如意的。
“不必了。”
李琮心左拥右抱着,满不在乎的看向慕晨轩。慕晨轩挑唇,唇边的笑冰冷,带着嘲讽,转身坐到了李琮瑄的身边。他们冰冷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李琮心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做起事来,他比谁都狠绝。
“波斯猫眯着他的双眼
波斯猫踮着他的脚尖
波斯猫守着他的爱恋。。。”
左氏兄弟把李琮心教给他们的钢管舞衍生动作现炒现卖,边扭着性感的屁股,边唱着和声,虽然没有现代电声乐器的伴奏,但是这么新奇的玩意还是让在坐的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们开了眼,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和着歌声摇摆起来。
后来李琮心总结自己的穿越史,左思右想竟然找不到什么可圈可点的大事,说起功绩来,让天鸢青楼楚馆又多了一项猫舞的娱乐项目倒算是头一件,不由的感到深深的汗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俗话说“酒是色媒人”,一曲歌舞方罢,本来就已经醺醺然的大臣们,被刺激的象热了身一样,一改平日里的一本正经,都激动了起来,动作和言语开始变得目不忍睹的轻薄放浪。
做为今天宴会的真正主角,李琮文一直保持低调,此时终于忍无可忍,黑着脸站了起来。
“本王有些不适,先行一步了。”
向主人李琮瑄打了个招呼,她转身向外就走,通身王者的气度,很难想象这就是从前总是唯唯诺诺的李琮文。
“二姐做了太女,这气势果然是不同了。”
李琮文经过身边的时候,李琮心忽然发了话。她说话的声音很高,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本来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李琮文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劝四妹检点自己的言行,母皇身体有恙,本是我们为人女尽孝道,为臣者替国分忧之时,而你们却在这里声色犬马,成何体统。”
李琮文呵斥的声音响彻大殿,大臣们都吓得暗中擦汗,李琮心却轻佻的笑着,说话的声音含混不清,似乎醉意正浓:
“我本无才,母皇封了我逍遥王,所以就只会享乐快活,不象姐姐做了太女,有本事,自然要为国多操劳些。”
李琮文气得脸色发白,紧盯着李琮心,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李琮心依然老神在在的看着她,毫不以为意。大殿里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就在众人都替李琮心捏着一把汗,以为李琮文要发作时,李琮文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宴会因为李琮文的离去不欢而散。
送走众人后,李琮瑄来到了慕晨轩的卧房。在外间值夜的小厮说慕晨轩已经睡下了,可是李琮瑄进来一看,慕晨轩还衣冠整齐的做在书案前。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她,他微张着嘴,神色间有些错愕和茫然。他的出神让李琮瑄感觉很不爽。
“已经很晚了,小姐有事吗?”
慕晨轩语气中的生疏和抗拒让李琮瑄更加的抓狂。每次一听到他这么和她说话,她就想疯狂的折磨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信赖和依恋。
“知道晚了,还不睡,还在想李琮心?”
“我累了,小姐没事的话,请回吧。”
慕晨轩听了李琮瑄明显挑衅的话,紧抿着唇,语气更加冰冷。
“可惜人家已经另有新欢了,我早跟你说过象她这样的人根本靠不住。”
看李琮瑄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慕晨轩自嘲的一笑:
“我做不了王府的正君,不是正合你意。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就象你说的,我们坐在一条船上,我既被逐出,自然一心向着你,这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呵呵,信你什么?你说皇上对我早有防备,劝我和你逃走,可是今天宴会之上,李琮心明显一如既往的沉迷酒色,因为立太女一事,对李琮文心怀嫉恨,而李琮文对她也满怀戒备。皇上病重,李琮文刚刚接管朝政,根基未稳,和李琮心又不和,柳言也称病在家修养,这么大好的时机,我岂能错过,晨轩,你不会别有用心吧?”
“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陷阱,就等着你往里跳,你没有机会的。我都说了会跟着你一起走,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要让我相信你,容易,你总得做点什么我才能信你是一心为我。”
李琮心说着,别有意味的看着慕晨轩俊美的脸,伸出指头去挑他腰带的丝扣。
慕晨轩浑身一僵,猛的错后了一步躲开了她,语无伦次的说:
“总要有个名份,我才能跟了你,等。。。等出了城。。。”
李琮瑄嗤笑一声:“等出了城,一切都晚了,晨轩,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那让容景先走,我留下来陪着你,他怀有身孕,就算起事,留在身边不方便,也太危险。”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容景了?还是你在吃他的醋?不过你别担心,我留着他,是要牵制燕王,现在万万不能放他走,等成了事,我自然对你好,他怎么能跟你比。”
李琮瑄说完,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你不做点什么,要我怎么信你?晨轩,你若跟了我,我自然什么事都听你的。”
她说着伸手一把抓住慕晨轩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心冰凉,微微的在颤抖。
见他人呆立着,僵硬的象个木偶似的,李琮瑄环住了他的腰说:
“怕什么?我会很温柔的。”
一边说一边去撕扯他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长了不来,大家都没热情了啊,只有三个亲留言,拥抱你们,其它的亲也适当冒冒泡吧,不然我没动力啊!感觉这样的状况太虐作者了,555555
43第四十三章
李琮瑄做着轻薄动作的时候,一直紧盯着慕晨轩的眼睛。
从小看着他长大,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他向来心机深沉,遇事冷静,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利用他去对付李琮锦。可是今天在宴会上,见到李琮心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她却看的一清二楚。想藏都藏不住的在乎,居然还想让她相信,他是真的断了对李琮心的心思,回心转意了。
李琮瑄挑逗的动作,让慕晨轩黑若点漆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风起云涌,但他很快垂下了浓密的眼睫毛,虽然身体依然僵硬,可是他沉静的面容,偶尔轻颤的睫毛,象一种准备逆来顺受的默许,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抗拒。
其实即使现在被李琮瑄握在手里,慕晨轩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放着影衣精美绝伦的侧脸和那两只猫妖冶的舞姿。
当初做出离开的决定时,他已经把他和李琮心之间的关系想过无数遍。
掌中的刻痕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愈合,夜半恶梦里,她眼中的深情会忽然变的狠厉,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当初的伤害一直都在。他不敢想,又不得不想如果有一天原来的她又重新回来,如果到最后他还只是她的一个男宠,那时候他将失去的,是他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自己的心。
一个人会忽然变的那么彻底吗?理智告诉他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走的时候,他很坚决,对她的歉疚,他用逃避伤害来化解。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有一天她厌倦了,就会褪去伪装,象过去一样圈养新的男宠,而把他弃若蔽履。
可是当今天真的看到她又有了新的男宠,而且很漂亮,尤其是安静乖巧的那一个,他全乱了。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判断正确而感到庆幸,就象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玷污了,他又恨又怒,却一点也不想逃,只想把她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便被一种自我厌弃情绪所侵占。用自己来报恩,用自己去保护亲人,用自己想拯救天鸢免于外族的侵犯,他除了这具身体一无所有,这样的他与青楼的倌人何异。
因为自暴自弃而无精打采的慕晨轩象放弃了抵抗的猎物,看着这样的慕晨轩,李琮瑄狭长清冷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在猎物放弃挣扎的瞬间,猛的揽住他柔韧的腰,手顺着他流畅的腰线摩挲着,直到他挺翘性感的臀峰,嘴在他脖颈细腻微凉的肌肤上急切的啃咬着。
虽然身体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但是慕晨轩仍然一动不动,一付逆来顺受、任予任求的样子,这让李琮瑄更加的兴奋。嗅着慕晨轩身上好闻的气息,李琮瑄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猝然将他挤压在了桌角处。
潮湿的热气喷在慕晨轩的脖子清凉的肌肤上,让他刚有些放松的身体又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的衣领已经被李琮瑄撕扯的敞了开来,感觉到李琮瑄燥热的手不知何时从他的腰带里探了进去,象一条蛇一样蜿蜒而下,慕晨轩象被电击了一样,猛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把满脸的潮红的李琮瑄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敲门声及时的响起,外面有人传禀:“瑄王,王君身子欠安,请瑄王过去看看。”
李琮瑄脸已经涨的通红,恼羞成怒的看着严阵以待的慕晨轩。
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的他,象迷了路的小兽,看起来我见犹怜。
李琮瑄忽然多云转晴的笑了。
由始至终,她都相信,在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在生死关头,他不是还是选择回到她的身边了吗?今天原也只是想试试他,鹿死谁手马上就见分晓,只要忍了这一时,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小东西总归还是她的。
李琮瑄终于走了。
慕晨轩眼角发涩,靠着桌子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心里被没来由的委屈堵着,他连哭的权力都没有。
门帘在李琮瑄走后不久撩开了,来人看着慕晨轩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晨轩,没事吧?”
慕晨轩木然的摇了摇了头,手被轻握住也没有动。
思维停摆,没有看向来人他也知道是谁。
以前的下属,现在的恩人,以前他叫她菱角,现在他叫她菱姐。回来后,李琮瑄对他严加看管,没有她,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屋外头的陪房的小厮从那个菱角一进里屋,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沏茶,一边暗暗是在心里腹诽:
“尼玛,这是人干的活吗?刚联合狼前门赶走了虎,这只狼又拐到后门进来了。自从他这个大内顶级侍卫,化妆成小厮,砸下重金,混进瑄王府,伺候这位私自跑出来溜达的未来逍遥王君开始,就没睡过一天安生觉,只怕一个疏忽,里面这位人见人爱的爷被人占了便宜,他自己将来回去直接被扔到敬事房当太监去。”
收敛起眼睛中精光,垂下眼睫,青衣小帽,小心翼翼端着托盘的天籁就是一个清瘦秀气的小厮。
进了房,眼角的余光早就扫到了那只刚收回去的狼爪,天籁假装无知的放下托盘,小声说:
“主子,到喝药茶的时候了,这药最治腹痛,趁热喝才管用。”
说着揭开碗盖,端到慕晨轩面前的青花白瓷的盖碗里,红糖水煮着的全是活血化瘀的草药。慕晨轩脸上一红接过了茶碗。
是个成年人都知道面前的药茶代表着什么意思。毕竟在男子的私房,纵然她今非昔比,现在在瑄王府混的风生水起,但是总还是忌惮着李琮瑄的,而且这个天籁时常的替她通风报信,很会做人,一时她都有点拿不准他的来头。
菱角干笑了两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讪讪的走了。
左氏兄弟在从瑄王府回来的路上,非常兴奋。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被挑选出来,经历了无数对男孩子来说残酷的训练,为成为一个众人瞩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宠而努力着。今天他们终于有机会在天鸢最顶级的舞台上展示他们的魅力,他们从在场所有人追逐的饥渴目光中,感到了满足。当初被送给病重的皇上时的沮丧一扫而空,似乎从前所有的付出因为今晚都值得了,唯一让他们感到忐忑的是,似乎他们的新主人在看到他们的表现以后,并没有表现出欣喜。
在宴会上,她还很热情,回来的路上,却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渐渐的蔫了,习惯于察言观色的他们,小心翼翼的挤在一起,窝在马车的角落里,不时的从妩媚的眼角里偷瞄着李琮心。
影衣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温顺,他可以象不存在一样,整天跟着李琮心不说一句话。他唯一要坚持的是,必须让他跟在李琮心周围不超过十尺的范围之内,即使这点执念,他在表示的时候,也带着谦恭的态度。
有时候,看着影衣,李琮心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慕晨轩。若论起外表来,影衣毫不逊色于慕晨轩,武功甚至比慕晨轩要高很多,可是影衣却可以象所有这个女尊世界的男子一样柔顺。包括柳言也是,虽然性格要强,但是和柳言相处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柔弱和依赖。
本来她对于能在女尊国中,遇到一个内心强大的男人还是挺庆幸的,但是现在慕晨轩骄傲固执的让她感到无力。她很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会包容象慕晨轩这样的异类,她现在宁愿他象每一个普通的女尊国男子一样软弱,让她可以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好过现在这样整天忧心他的安危。
昨天夜里,皇上半夜急招她入宫,病榻旁已经没有了罗氏忙碌的身影,原来皇上怀疑李琮文的正君罗氏毒害自己,有意废了李琮文,改立她为储君。李琮心不用想,也知道这么阴毒的计策出自李琮瑄。
“二姐勤政,深得人心,况且正值多事之秋,边关战事又起,此时轻谈废立之事,朝令夕改,必引起朝野震荡,儿臣劝母皇三思。”
在朝中混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李琮心知道废立之事,非同小可。现在朝中众臣派系分明,如果联合她和李琮文的势力,还有把握挫败李琮瑄。如果分而成三,那么三个人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皇上听了她的劝谏,脸上阴晴不定,并没有当下表态。
出了宫,李琮心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文王府。
忐忑的等了一整天,皇上好在并没有下旨废储。
现在一切都不明朗,成败还言之过早。李琮文劝她沉住气,可是她度日如年。
慕晨轩在瑄王府,等于狼入虎口,今日见了他,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在马车里她一直在盘算,再也不能任由慕晨轩留在瑄王府了,如果他还是顽固不化,她不在乎再抢他一次。
马车到了家门口,李琮心一只脚刚迈出车门,就僵住了。
府门口皇宫里的老宫人哭的涕泪交加:
“大行皇帝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趟门,所以耽误了。很久没更,估计大家把这文快忘了,不过今天打开一看,还有人催更,总算有人记得,既感动,又觉得更的慢,对不起看文的亲们。也不敢许诺会更多快,但是会尽力,因为后面的情节都想好了。
能保证的是,肯定不弃坑。
想写一个女尊男穿越到现代,被女主捡到的故事,不知道亲们想看不。
44第四十四章
李琮心在听到消息的一刹那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心悸过后,大脑一片空白,人似乎被冻结在马车上,良久才又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昨夜皇上还与她语重心长,殷切叮咛,今日就已天人永隔。往日里她对自己的怜惜疼爱,鲜活如昨,历历在眼前重放。
么会?皇上虽久病,但昨天她还问过御医,御医明明说,她情况稳定,只需静养。
震惊之后,李琮心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她扯过身后侍卫的马,正要飞身上马,那报信的宫人却忽然上前拦住了她,引她来到路边早已备好的马车中。
车中安坐一人,黑色大氅帽子下,面色阴冷,一双细目如古井深潭温润淡雅、寒波闪闪,却是李琮文。
不知为何,李琮心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炯炯目光,心中咯噔一下,便是一沉。倏地想起皇上前一日与自己的密谈,心想难道皇上的猜疑竟是真的吗?
想到这里,李琮心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便坐到了李琮文的对面。
事发突然,如今她也只能见机而动,看看自己这个平时与世无争的姐姐到底要唱哪一出戏。
“四妹是否在想母皇的亡故与我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李琮文倒也不拐弯抹角,没等李琮心问她,自己直接切入了主题。
李琮心一挑眉毛,看着李琮文没有说话。
李琮文一笑,淡淡的说:“母皇临终之前,的确误信小人谗言,猜忌于我,如今又去的突然,四妹对我起疑,也是人之常情。”
李琮心见她痛快,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索性直截了当的道出了心中所想。
“母皇方故,三姐做为储君不在灵前尽孝,却亲自来找小妹,便是为了向小妹细诉自己的清白委屈的吗?”
李琮文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依然不急不缓的说:“我替自己辩白,四妹便能信吗?大内密探调查此事也非一日,母皇审了罗氏三日三夜无果,我区区几句话如何能令世人信服?”
李琮心冷笑道:
“这么说来,唯今之路,三姐只有去搜集证据,若此事非三姐所为,身正不怕影斜,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样三姐既可力证自己的清白,又能找出真凶,母皇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李琮文缓缓的摇了摇头说:
“四妹所说未尝没有道理,只可惜时不待我,有理的事却未必可行。国不可一日无君,若多纠缠于此事,则朝中必乱,柳言在边境与辽人作战战局艰难,所为何来,值此外忧内患之际,久拖不决,必对我天鸢不利。”
李琮文说来说去,不过是想登基做皇上,此时以这种方式提起暗中前往边关的柳言,李琮心从心底里本能有一种被威胁反感,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种威胁是有效的。她本就是个外来的孤魂,对天鸢、对皇上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柳言的生死却令她不能不关心。
李琮文见她没说话,身子向前探了探,握住了李琮心的手道:“机不可失,只要今晚你我联手除了李琮瑄,则大局定矣。”
李琮瑄低头任李琮文抓住自己的手没有动,半晌方抬起眼睛,看着李琮文灼灼的目光说:“这么说三姐便任母皇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母皇新丧,李琮瑄未有异动,三姐便无缘无故的去除了她,不怕授人以柄吗?何况她再不好,也是你我的亲姐妹。”
李琮文深叹一口气,松开了李琮心的手,坐正了身子,徐徐的说:“曾记得旧日与四妹在溪边小聚,对四妹所描绘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我向往不已。尝想若有一日,我能登上帝位,必要做一位开明圣君,让我天鸢百姓安享太平。从很小的时候,我便明白,生在帝王家,国即为家,与天下苍生相比,自己的一个小家何其微小,为人君者,又怎能因小失大,为一己之私,陷万民于水火。”
李琮心从心里其实知道李琮文是对的,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家国天下,便是当前,如果让李琮瑄当了权,柳言和自己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还有慕晨轩。。。
李琮文见她半天没表态,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四妹委决不下,为姐也不强求,只愿四妹两不相帮。”
说着她做势要起身,李琮心却按住了她的手道:“三姐莫急,我不帮三姐帮谁?需要我做什么,三姐只管吩咐便是。”
李琮文反手紧握住了李琮心的手:“我便知道四妹深明大义,定可助我一臂之力。此役一完,瑄王府中,我只赦两人,一个容景,我已答应了送还燕王,另外一个人便任由四妹处置。”
说完哈哈大笑。
夜到三更时分,瑄王府外火把通明,上万内城禁军将瑄王府围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一只。
这一万人中,有六千人御前侍卫的统领权原归属于柳言,自从柳言暗中去了边关,皇上便把指挥权给了李琮心。
瑄王府高墙之内此时一片死寂,厚重的王府大门被粗大的木桩撞击着,发出震耳的闷响声。这撞门的木桩桩头是铁做的,撞开城门也不在话下,何况是王府的大门,不消几下,王府的大门已是摇摇欲坠。
李琮心勒马站在禁军之中紧盯门口处,正凝神时,忽听得王府后身一片喧哗,似是有人从后门在往外突击。
李琮心不禁握紧了缰绳,料定李琮瑄不可能在府中坐以待毙,一定是孤注一掷,要带人往外硬冲了。
果不出所料,后门喧哗刚起未到半刻,大门忽然洞开,撞门的禁军不妨摔倒了一地,府中冲出一队人马,踏着摔倒在地上的人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这些人各个黑衣黑帽,黑纱蒙面,合成一股,马快如飞,玩命一样的挥舞着兵刃,见人就砍,象刺刀一样冲向东北的方向,很快淹没在了禁军的包围圈中。
喝杀声一时响成了一片,李琮心踏马前行,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觉得喉头干涩异常。
这些黑衣人装束一样,混战在一起,也不知道慕晨轩是否在其中,她只但愿他能机警些,趁乱逃出来,不要为李琮瑄所害。让她稍微放心点的是,好在她事先派了天籁去了他的身边,到现在还未接到天籁的示警,看来慕晨轩多半没有大碍。
她正忧心不已之时,忽听得混人群战处窜起一支响箭,不觉精神一震。那响箭呼啸着蹿向半空,正是她与天籁约定的暗哨,看来慕晨轩果然就在突围的人群中。
李琮心此时再也顾不上许多,打马追上了突围的人,一眼便看到有一人已经摘下面纱,手拿弯刀,正是天籁。在他身边一人,身形修长,虽遮着脸,但是那挺拔柔韧的身形,在如此的混乱之中,依然卓然出众,不是慕晨轩是谁。只见他挥舞着长剑,拼了命似的往前冲,天籁紧紧的护在他的身边。
李琮心又急又气,心道为什么你要如此拼命往外冲,不趁乱回来,难道你以为我会杀你不成?
她想到这里,再不犹豫,冲着慕晨轩大喊:“晨轩,过来,我在这里。”
夜色中,天籁的小脸猛然亮了,冲着她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可是慕晨轩罔若未闻,忽然从腰间解下一只长鞭,扫向人群。儿臂粗的鞭子打开来长约丈许,卷过时如飓风一般,他身边的侍卫随之呼啦倒下一片,他的座骑就势长啸一声,蹿了出去,打开一个缺口,又消失在人海里。
李琮心见远处鞭梢舞动,缺口一直象个大雪球一样向东北的方向滚动,心中一阵巨痛,心想你为了她竟然是连我半点也不顾了吗?只是象你这般不管不顾的打法,我倒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谁曾想这一战竟是战到了天露微光,战到城门外围时,慕晨轩一行几百人只剩下五六个人。东北大门的守卫卢非凡是李琮瑄的亲信,东北大门此时洞开,眼瞅着再有百步李琮瑄一行便会与卢非凡的人马汇合,杀出城去。
晨光中,只见慕晨轩浑身浴血,黑纱已经掉了下来,头发散乱,被汗水粘在额头上,显然已经力竭,可是仍然挥舞着长鞭,几千禁军围在他们身边,竟然近身不得。
李琮心直到董可赶着一辆马车来到自己身边,才轻舒了一口气。
掀开车帘,李琮心将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拽了出来,扬声道:“慕晨轩,你看这是谁?还不束手就擒?”
慕晨轩回头一看,登时一怔,手中的兵刃却没有停止舞动,他身边李琮瑄紧跟着喊道:“晨轩,马上就出去了,一切等出去再做计较。”
慕晨轩未再往前冲,却也没有停下来。
李琮心一时心如刀绞,再不留情,挥刀削下那老者一缕白发,厉声道:“慕晨轩,难道你要弃亲父而去,他通敌叛国,又有你这样一个犯上作乱的儿子,到时候便要被千刀万剐。”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了,最近太忙,身不由己啊,但愿人没走光了才好。555555555555555555555
45第四十五章
剐字刚落,慕晨轩手中长鞭随之猛然兜了半个圈,将他身前就近几个侍卫逼退了几分,猛地掉转马头,回头向李琮心的方向急冲而来。
围攻他们的侍卫尽想着在前面围堵了,此刻见他回头,尽皆一怔。只这一楞神的功夫,慕晨轩的马已经冲到了距李琮心不到两米处。他挥鞭如风,鞭梢如灵蛇般卷向其父的腰身,竟是意欲从李琮心手中硬生生的把人给抢回来。
未等李琮心出手,一直紧紧跟随在李琮心身边的影衣,伸手便拽住了迎面而来的鞭梢。谁想慕晨轩徒然松手,影衣正用力回带,慕晨轩这一撤力,影衣一个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他功夫好,身体腾起,在空中一扭身,往后翻转了一个回身方重新坐稳身形。
就在这一刹那间的功夫,慕晨轩的战马已经冲到了李琮心面前,挥剑向李琮心肩头刺去。
李琮心直视着他染血的双眸,心痛的如要裂开,一时万念俱灰,直觉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心道你对我所为,刀刀见血,又哪少的了这一刀,既然你这么恨我,这条命你只管拿去便是,只当替我的前身还了欠下你的债。
剑毫无阻碍的刺入李琮心的左肩,登时绽开一朵血花,慕晨轩似乎没有想到李琮心竟然毫不躲闪,人怔了一下,冲口而出叫了声了:“心儿。”
剑便凝在了李琮心肩头处,再也无法往前送。
高手过招,岂容分心,慕晨轩只这一闪神的功夫,影衣此时已经转回身来,手搭到了他的腕上,看似轻描淡写的往外一分,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腕关节已经被卸了下来。影衣得手后,毫不迟疑,顺势一扭他的胳膊,生生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掼在了地上。
慕晨轩经过半夜的厮杀,其实早已经精疲力竭,不过凭着一口气,苦苦支撑着,此刻身体撞到地上,竟然不感觉半点疼痛,双腿麻木的轻颤不止,如何还能还能站起身来。影衣抽出身上的短绳,几下便将他的手反缚在了背后。
李琮心的肩头虽疼,哪抵得过此时的心痛,她只觉得心寸寸成灰,一伸手拔出犹嵌在肩头的利剑,深深掼入地下,手被剑锋刺破恍若不觉。
慕晨轩一走,天籁没了顾忌,返身去擒李琮瑄。李琮瑄正被慕晨轩的忽然回撤气的火冒三丈,眼瞅着半夜的厮杀,就要功亏一篑,哪防着身边自己人会在此时偷袭,很快被天籁的剑架到了脖子上。
她身边其它人还想去救,李琮心早已命令围攻的侍卫后撤,弓箭手上前,团团将她们围住。面对着一片黑压压的铁箭头,谁还敢妄动。在城门处接应的卢非凡等人见大势已去,皆弃刃投降。
慕晨轩见此情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心想原来我能冲到这里,也是她手下容情,怕乱箭伤到我而已。我是个无用之人,最终也没能救了小姐,反而害了她。那一剑刺在她肩头,料也无大碍,如今我只盼着能死在她的手上,此生也知足了,只是为了爹爹,临死恐怕我终免不了哀求于她,却是死也不甘心。
想到此处,只觉热血上涌,一时心灰意冷、困顿交加,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此时李琮瑄等人已经就擒,影衣提起慕晨轩正要往囚车中送,只觉手中人身体一软,往地上倒去。
李琮心见大势已定,才放下心来,一看慕晨轩的情形吓了一跳。此时他浑身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不说,尤其是他双腿内侧,随着裤腿流下来的血迹,染满了整个裤脚,分明便是从他自己下_身流出来的。
这一吓,李琮心纵有千般怒气一时也发作不出来了.她翻身下马,从影衣手中抱过那个浑身软绵绵的血人,上了路边的马车。
方才苦战之时,她见慕晨轩骁勇无敌,如今抱着他才发现他竟然消瘦如斯。柔韧修长的身体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他平时身形虽然一向瘦削,面容棱角分明,可是两颊却丰润,透着青春的朝气,现在却凹陷的了下去,加之脸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显得格外憔悴。
李琮心坐在马车里,正将慕晨轩抱在怀里,打量着他怔怔发呆,影衣也没得到她的召唤,也随之上了马车,撕下衣襟,要给她包扎肩头的伤口。
李琮心此时一心皆系在在慕晨轩身上,浑然没有觉得伤处的疼痛,一伸手挡住了他。没想到影衣固执起来一改平日里的平和柔顺,一双黑目看着她,竟沁出淡淡的泪光来。李琮心让他这一瞅,或许也是刚才抱慕晨轩时用了力,又牵扯了伤处,此时伤口忽然钝疼了起来,也便不再坚持,任他细心的把伤处包扎妥当。
马车此时已经飞奔了起来,影衣也不等她开口,包好伤口后,一扭头从车中跃了出去。马车走的急,李琮心心里一紧,怕他不小心伤到自己,撩开车帘一看,却见他早已稳稳的落回了马背上,脸上一如往日般静如湖水。
慕晨轩昏迷了一路也没醒来,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染透,裤子上的血迹更是在不停的浸染。
一回到府里,李琮心没让太医和府中的小厮插手,吩咐人烧了放了草药的热水,自己亲自动手替慕晨轩清洗。
他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几处更是深可见骨,所幸伤的部位都不在要害处,倒也不会致命,真正令人担心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流血不止,又浑不似经期的正常样子。
太医替他把脉时,脸色沉重,沉吟了半天方说有血崩之象,又提起他从前中寒毒太深,如今的状况更加凶险,若不及时调理恐有性命之忧。
李琮心听了,急着便让太医赶快想办法医治,太医说只要找准病因,救命并不难,可是以他的情形看来,孕育子嗣的事,原本慢慢调理不是没有希望的,现在却是万无可能了。
太医说到这里,李琮心见昏迷着躺在床上的慕晨轩睫毛剧烈的颤动了几下,似有醒来的迹象,连忙俯□形,焦急的叫他的名字,可是唤了数声,他只是轻皱了几下眉峰,便又没了动静。
李琮心无法,想起天籁在瑄王府时,一直跟在慕晨轩的身边,想必一定了解内情,于是吩咐人叫来了正在隔壁治伤休息的天籁。
问天籁时,天籁的脸色登时变了,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颤声说:“都是奴才的错,在瑄王府中,瑄王。。。瑄王。。。还有一个。。。”说到这里眼睛转了几转,啃啃嗤嗤的有点说不下去了。
李琮心心中便是一跳,挥手让太医们先退到了门外,天籁方接着道:“瑄王,还有一个叫菱角的女人,对慕公子不安好心,一有机会便到公子房中,对公子动手动脚的,奴才竭力周旋,只怕哪一日不妨,公子被人吃了豆腐去,殿下怪罪,便。。。便想了个办法,让公子每日喝下通经活血的药物,装做有月事的样子。也许是一时心急,进来药量下的猛了点,才。。。才。。。”
“混账!”李琮心气得咬牙切齿,想到因为自己派去的人一时之错,竟然害了慕晨轩的一生,心中悔恨,恨道:“当初你临去的时候,我怎么吩咐你的?”
天籁嚅喏道:“殿下要我定保慕公子平安回来,但若有丝毫差错,便。。。便自行去净事房去。。。去。。。”
天籁越说声音越小,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跪着几步上前,伏低在李琮心脚下求道:“求殿下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是没有办法。”
他边哭边求。李琮心忽觉自己的衣襟被人轻轻的扯动,一回头,见慕晨轩微微睁开眼睛,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低声道:“饶了他吧,他也是无心之过。”
他的手一直颤抖着,却一直抓着她的衣襟不放。天籁为保护慕晨轩伤的也不轻,李琮心念他辛苦,本也没有真想让他做太监去,只是一时气愤,吓他一吓,现在看慕晨轩强撑着为他求情,怕他心中着急,便对天籁说:
“我如今顾不得罚你,你先回去养伤思过,待伤好了,我再与你算帐。”
天籁千恩万谢的走了,慕晨轩便放了手,李琮心再与他说话,他却侧过脸去,不再理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昏了过去。
太医走后,李琮心无心它事,坐在慕晨轩身边怔怔发呆,看着他憔悴苍白的容颜,心中疼惜不已,见一缕发丝粘在他脸侧,便细心的替他梳理到耳后。
他穿的睡服领口低,耳后便露出一截修长优美的脖颈来,衬着乌黑的头发,煞是动人。李琮心忽然想起方才替他擦身时,他颈后肩头的瑄字来,如今伤疤脱落,字体愈发的清晰起来,心中难受。忽的又想起,刚才自己那么焦急的唤他,他都不理,原以为他还在昏迷之中,可是后来说要罚天籁,他便求情,可见他当时的确是醒着的。没想到原来他竟然厌弃自己到这么深。
她左思右想的一直守着他一天,喂汤喂药,直到宫里来人催她去办皇上的大丧,才吩咐如月带人悉心照料,自己带着影衣进宫去了。
是夜,李琮心带着影衣在大殿中替皇上守灵。
按照天鸢的祖制,若是错过了热孝期,新皇登基便要等到百日后守孝期过后放可,是以李琮文急着着手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去了,这守灵的事情,便落在了李琮心一个人的头上。
热孝三天内,亲女需守在灵前,香火皆不能断。此时值夜的宫人们都留在外殿,到了后半夜,诺大的灵堂内便只剩下李琮心和影衣两个人。
影衣还和平时一样,安静的守在李琮心的身边,不用吩咐,定时的换香烧纸,倒不用李琮心操心。
李琮心经过这两天不间断的折腾,连眼睛都未曾闭过,此时松懈下来,只觉又困又乏,见影衣依然腰身挺直的跪在自己身侧,想他这些天一直跟着自己,也没休息过,闲来无事,便问他:“影衣,困了吧?”
李琮心以前从来没和影衣聊过天,影衣不习惯,仍然低着头,语气恭谨道:“属下不累,谢殿下记挂。”
他平日里总是穿着黑衣,如今皇上大丧,便换上了白色的丧服,昏暗的烛火下,俊美中带着三分英气的脸庞,无端添了几分的魅惑。俗话说带孝三分俏,李琮心不禁腹诽自己怎么在这个关口,竟然想起了这么对先人不恭敬的一句俗话,看来自己也是好色之人,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说:“不必这么紧张,我不过和你闲聊几句,省得闷的慌。”
影衣口中称是,却依然保持着恭谨的跪姿,未有丝毫松懈。
李琮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影衣还是先皇赐给她的,不禁悠悠的说:“影衣,皇上当初让你跟着我,你心里愿意吗?”
影衣一怔,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之色,看了李琮心一眼,复又低下眼睛,顺从回道:“影衣做错了什么吗?主子。。。主子。。。”叫了两声主子,却是接不下去了。
李琮心心里怜惜之意大起,赶忙柔声安慰他:“哪里,我没那个意思,都说了是闲聊了。”
影衣又看了她一眼,说道:“属下跟了主子,便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影衣低着头,一缕发丝散落下来,温柔的拂在额前,李琮心不由又想起那人来,象是自语道:“若是有一天,你的亲人来了,你会不会为了他们便不顾我而去。”
影衣回道:“属下自小便是孤儿,世间已无亲人,自从跟了主子,在心里便把主子。。。主子当。。。。”他说到这里咬了咬唇,方接道:“把主子当亲人一般。”
李琮心脑子还在神游,听他如此说,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哪天让你去跟了别人,只怕你也会和新主人说这样的话去了。”
影衣猛然抬起头来,黑琥珀般的眼睛浸了水雾,一改往日的温顺,语气决绝道:“属下只跟着主子,若是主子厌弃,属下唯有一死而已。”
烛火下,他瓷白的脸庞因为激动晕染了两团红晕,黑目波光潋滟。李琮心心中一动,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他的手心细腻柔软,一点也不象是常年练武的人。影衣并未挣脱,只是微微的扭转了头,漆黑柔顺的长发顺着修长的脖颈流泻在肩头,长睫扑闪,连柔嫩的耳尖都变成了粉色。
李琮心忽然想起,自己在宫中第一次执起慕晨轩的手时,那人也是一样的俊美,只是脸色苍白清冷,手心之中的刻痕深刻分明。
原来有些伤,落下了,便永远也不会平复到完美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神马的最有爱了。亲们给点动力吧,虽然俺更的实在是有点慢,但是看在俺也是无可奈何的份上,大家还是支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