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制造车祸
白世唯踩下离合,拉动刹车,轻点油门,以每小时15公里的时速慢慢坠了上去,右脚放在脚刹,随时控制速度,与黄包车谨慎地保持七八十米的安全距离。
黄包车拉得飞快,川端成一此时放松警惕,他舒适地靠在座垫,耳旁听着车轮轱辘碾压路面碎石发出的“咯嘣”声,紧张多日的心情像脱缰的野马,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他嘴里愉快地哼着江户时代的日本民歌《樱花》:
“さくら
さくら
弥生の空は
见渡すかぎり
霞か云か
匂いぞ出ずる
いざや
いざや
见にゆかん”
川端成一闭着眼睛沉浸在抒发思乡之情的忧伤小调中,眼前浮现出身着和服、温柔恬静的妻子带着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站在樱花树下,唱着这首歌曲为他送别时的情景。
时光一晃六年,他整整六年没有回到故乡与自己妻儿相聚,想到这次重建木铃小组的任务即将顺利完成,他拖了许久的心脏病也该回国治疗,可以向日军参谋本部情报二课申请调回国内工作,不禁眼眶潮湿。
哐当一声,黄包车在拉出细柳巷巷口之际,停顿一下,川端成一思乡情绪被打断,他不悦地睁开眼睛,出声问:“清水君,怎么回事?”
“回川端阁下,前面姚家巷围得水泄不通,好像是一辆农民的牛车被撞翻了!”车夫清水三郎停下黄包车,往姚家巷方向看了看。
“既然这样,那就走另外一条道路出去吧。”川端成一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继续闭上眼睛,脑海中畅想着与妻儿幸福重聚的欢乐画面。
“嗨依!”清水三郎重新拉起黄包车,往仁济路的方向快速飞奔。
他于昨日按照川端成一的吩咐订下两张从上海黄埔港回日本神户港的船票,他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第二部支那课派来中国护卫川端成一中佐的少尉行动队长,三年前到中国,这次跟随上司离开南京,他也有望调回参谋本部工作,跟自己的未婚妻完成婚礼,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
临近中午,仁济路上的行人和车流逐渐增多,挑着担的小贩、赶着驴车进城的乡下人、骑着自行车兜圈的NJ市民、偶尔经过的私家汽车,热热闹闹,交汇成一股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
清水三郎走在右边的车道,前方一百米是一个红绿灯,有一个穿黑色警士服的巡警在交通岗亭维持交通秩序。
“清水君,快一些,我们从下关去浦口的汽轮是中午十二点的票,不要误了船!”川端成一望着繁忙拥堵的交通,有些焦虑。
“嗨依!”清水三郎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加快脚下的步伐,向马路红绿灯路口飞奔。
这盏马路红绿灯灯被放置在七米高的金属支架上,足以让远远驶来的各式车辆看清,由一名交通警察手持长杆,牵动皮带控制灯罩上放置的红绿两块玻璃,交替产生红光与绿光。信号灯还附有号棒,伸出时表示停止,垂下时表示前进。
世界上最早的交通信号灯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末,当时由英国人发明,是一种煤气灯,到1920年,美国警察威廉•波茨改良煤气信号灯,用电线和控制板制成马路红绿灯,在世界各国广泛运用,当时一组红绿黄三色交通信号灯售价仅37美元。而中国最早的马路红绿灯,出现在1928年的上海英租界,随后在全国各大城市陆续安装,信号颜色有红、绿两种,明绿色示放行,明红色示停止。
两分钟后,绿灯亮起,各路车辆重新放行,川端成一身下的黄包车夹杂在行驶的车流中。
他未注意到车水马龙的街头,在他左后方一条汽车行驶的车道,有一辆黑色的福特A型车已经悄悄尾随了他十余分钟。
“小心!前面有中国巡警!”川端成一仰头看见前面走过来的两名巡警,立即警示。
清水三郎一听,心情立刻紧张,他保持镇定,希望能蒙混这一关。
这辆黄包车是大约四五天前从一个中国黄包车夫手里买下的,他并不知道这辆黄包车没有向当地交通管理部门申领营业执照,后来在路上见其他黄包车被巡警逮过一次,方知黄包车要有执照,而他弄来的这辆却是一辆未纳营业捐的“黑车”,想着他和川端阁下就用这么几天,看能否能侥幸过关?
这时期民国政府交通管理部门对人力车夫的管制严格,人力车夫要申领营业执照,当时一副牌照官方价是2块大洋,但官方限量发行牌照,因此一副营业牌照市场价哄抬到几百块大洋,而当时买入一辆黄包车只要一百块大洋,因此有一些车夫是没有营业执照偷偷拉买卖。这些车夫如若被巡捕或者警察抓住是要被罚款的。有些巡警,整天没事的时候,拿着大棍子在街面上专找黄包车夫的茬。他们随时会翻看黄包车夫的执照,如果发现车夫拿不出执照,就兴奋地罚车夫的款。
可想这时的人力车夫生活十分悲惨,他们一个月毛收入大概60块法币,其中每个月要纳24块营业捐、25块车行的份子钱,剩下的十块法币大概是一个月的纯收入,比起佣工一个月拿二十块法币的收入,还要穷困!
清水三郎自然不是体验中国车夫的境遇,他之所以扮作人力车夫,自然是想掩人耳目,顺利接近川端成一。
这时,他抬手故意把破檐帽帽沿压低了几分,脚下的步伐飞快,在与巡警擦肩而过之际,他幸运地没有遭到盘查!
他心里暗暗放下悬着的石头,继续往前飞奔,然而继离红绿灯大概一二十米,耳边突然传来“嘭嚓!”一声巨响,接着是黄包车哐啷哐啷撞翻在地,一瞬间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撞击力甩出七八米远!
他顾不上腿上的痛楚和汩汩流出的鲜血,第一时间四下寻找川端成一,见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川端成一被结结实实地甩出更远,昏倒在地,他绝望地喊:“川端阁下!川端阁下!”
第四十九章 事态突变
“组长!不好!”袁兴脸色一紧,他惊慌道:“川端成一这个老间谍恐怕有事了!”
白世唯眉头深蹙,他鹰隼的目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超出他控制的突发状况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一辆黑色普利茅斯5F-2DE私家汽车因司机抢道,驾驶速度过快造成与黄包车追尾撞击!
这一撞击,比他预设的车祸程度要严重得多!
如果川端成一在这场车祸中丧生,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的副领事三井须弥和助理武官木村藤原必然调查这场事故的原因,并谨慎保守地将木铃小组的活动计划推迟!
“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袁兴咬牙切齿地看着右前方车头撞得凹陷的私家汽车。
“静观其变。”白世唯沉着道,把车泊在道路牙子边,阴沉的视线紧盯着事故现场的处理。
这时,车辆纷纷绕行,有些车辆和行人停下来驻足围观,这条川流不息的道路立刻变得堵塞。
在交通岗亭维护交通的年轻巡警立即惊惶失措地跑向倒地的川端成一,他试了试鼻息,脸色顿时煞白,又跑向受伤的清水三郎,见他伤势较轻,心里舒了口气,他愤怒地跑向肇事车辆,用警棍敲着塌陷的普利茅斯车头,呵斥道:“伤人命了!出来!”
见巡警过来,驾驶位才走出一个梳着西式小分头、一身西式装束的年轻少爷,他傲慢地瞪了一眼巡警,骂道:“臭脚巡!敢对本少爷无礼?!你晓得我是谁家的公子?”
年轻巡警不吃这一套,理直气壮道:“我管你是谁家公子,你的车今天撞了人,要把人撞死撞伤,这就是你的责任!你的车子必须扣下,到警局做笔录!”
“你敢扣车?还要不要这身黑皮?”阔少继续威胁道。
年轻巡警吹了一声口哨,旁边经过的一队巡警立即跑来支援,现场警笛大作,肇事车主立即被逮捕。
撞伤在地的川端成一和清水三郎还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巡警在试图联系救护车辆。
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分钟,白世唯见情况不容乐观,当机立断道:“他们伤得不轻!走,下车去看看!”
“是,组长!”袁兴立即打开车门,随白世唯下车查看。
白世唯疾步走向川端成一,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下血迹不多,心里一沉,他连忙伸指探向川端成一鼻下,见还有微弱鼻息,又听向他胸口,探测到还有心跳,最后用指尖压了压他的嘴唇,松开后见回血缓慢,皱紧的眉头微微一松,对袁兴说道:“他还有呼吸和心跳,应该是撞击引起的外伤性休克伴昏迷,外伤并不明显,但他体内的血量循环锐减,引起大脑皮质功能障碍,丧失完全意识,现在必须立即送往医院急救,否则有生命危险!”
袁兴点点头,他看了看不远处侧卧着呻吟的清水三郎,判断道:“另外一个主要是外伤,手臂和腿部有血迹,无生命危险。”
“附近最近的医院是哪家?”白世唯沉声问。
“往前最近的是中山东路的中央医院,再有就是下关江边的海军总医院。”袁兴回答说。
“他们都不能随便移动,我们提醒一下巡警,让他们最好联系可以让伤者平躺的畜力车!”白世唯对袁兴说道,暗暗使了个神色。
袁兴立即心领神会,他疾步走向乱成一锅粥的巡警队伍,向站在队伍中间的一名扎三角武装带、穿马裤马靴的巡警头目说道:“警官,我看撞伤的那两个人,受的伤不轻,有位可能休克,我建议警官让巡警找一辆可以让伤者躺卧的牛车或驴车,立即送往医院救治!”
巡警队长点点头,态度和气道:“这位老弟是位热心人,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牛车、驴车都是小百姓的私车,这些农民思想不开化,你给他们钱也不拉,他们怕拉这些沾到晦气!”
袁兴点点头,他慷慨道:“我看警官身边有这么多巡警,大家身强体壮,如若实在找不到牛车,可以让巡警们找两块门板,将伤者抬到医院!现在病人不能耽误救治,必须当机立断就近送医诊治,我略懂一些医术,刚才查视了两位伤者,如若半个时辰内可以送医,可无生命危险!去最近的中央医院,跑步行进的话只需十余分钟!就要辛苦各位巡警啦!”
巡警队长无奈地点头,他伸手一挥,身后两名巡警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冯队长,什么吩咐?”
“小周,黑牙,你们俩去附近的商铺弄两块门板,把伤者抬到中央医院!”冯队长急声命令。
“是,队长!”两名巡警立即答应,去了马路两边的铺面找门板。
其他巡警在道路上维持混乱的秩序,指挥各式经过的车辆绕道缓慢通过事故区。
几分钟后,那两名巡警扛来两块从铺面借来的门板,冯队长立即指挥巡警将川端成一和清水三郎抬上门板,然后由8名巡警合力抬起两块门板,跑步前往中央医院。
冯队长留在原地指挥交通,他对袁兴拱手谢道:“这位老弟英雄侠义,敢问尊姓大名?”
“警官客气,在下姓袁,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袁兴拱拱手。
“原来是袁老弟,鄙人姓冯,单名伦,在第三警察分局任巡逻警察队长,老弟今后若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来分局找鄙人。”冯队长仗义地说道。
袁兴豪爽地一笑,拱手道:“失敬!失敬!我袁某人能结识冯队长,三生有幸!日后一定拜会!”
“好,那就不劳烦袁兄弟,有事先忙去,得空再会!”冯伦客气地说。
袁兴抱拳告辞,见组长已回轿车,转身回到福特A型汽车。
“组长,刚结识了第三警察局的一位巡逻队长,此人叫冯伦,看上去为人豪爽,通识大体,日后可以为我们所用!”袁兴激动地向白世唯汇报。
白世唯听后赞许地一笑:“不错!我们的情报工作离不开警察系统,他们这些巡逻队掌握的街面情况多,你擅长交际,今后可与这些警察头目多多交结,在警察系统打开一张情报网!人情费用不必担心,我会给你一笔活动费用!”
“是,组长!”袁兴笑容满面,精神一振!
第五十章 红冠饭庄
白世唯想到川端成一虽及时送医救治,但毕竟伤势过重,他不确定这时期医术水平如何,如若救治措施失当,川端成一极有可能死亡!
他脸色凝重了几分,一边低速驾驶着福特汽车,一边对袁兴慎重地交待道:“川端成一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袁队长,你稍后带着队员赵耳和朱智深到中央医院暗中观测川端成一和他助手的病况,你是熟面孔,注意不要在他助手面前暴露,也不要让那个冯队长在医院再撞见你!你最好在幕后指挥!过程中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组长!我一定会小心应付!”袁兴郑重地点头。
“赵耳和朱智深是不是还在福仙旅社监视点?”白世唯问。
“我想他们俩已经离开福仙旅社,我和他们约好如果半个钟点后,我没有回去与他们汇合,他们便到金陵路的一家红冠饭庄等我。”袁兴回答说。
白世唯抬腕看了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正是饭点,他便说道:“也好,人是铁饭是钢,先解决午饭!”
“组长,那太好了!那家饭庄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以前带兄弟们去过几次,大家都觉得口味不错,我请您去尝尝!”袁兴笑着说。
“轮不到你破费,你们这点儿薪俸能打几次牙祭?我请你们下馆子!”白世唯笑道。
“那是,上头让我们的组员要节省,莫去看电影、莫去下馆子!每个月大伙儿手头就这几十块钱,不轮流坐庄还真打不了几次牙祭!兄弟们都是嗜肉喝酒的,军官食堂那些吃食哪能见着几块油渣肉片?只不过我们又要让组长破费了!”袁兴抱怨了几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肉厚的手掌。
白世唯不羁地一笑,他对袁兴绵里藏针地说道:“今天让你们饱餐一顿,肥肉管饱,但酒是不许喝的!喝酒误事,酒精麻痹意志,降低机敏,身为特工,这是致命的危险!以后出勤必须滴酒不沾,只有凯旋而归才能开怀畅饮!”
“是,组长训得对!属下知错必改!悬崖勒马!”袁兴一脸狗腿地笑。
白世唯点点头,把车驶向金陵路。
约莫半个钟点后,到了金陵路,繁华可见一斑!
白世唯目光被路面形形色色的店铺吸引,有卖秤、卖刀剑、卖鼓、卖蜡烛、卖洋皂、卖发箍和木梳的店铺,一家洋皂铺面前有一个正在耍蛇的杂耍艺人。还有卖肉的肉铺,店铺面门口是剃头匠的生意摊,一张剃头靠背椅,旁边有脸盆架,在街头就可以做起剃头生意。再往前,街道变宽,铺面也更整洁,便是烟酒、饭庄一条街。
车子才在一家二层的红色砖瓦楼前停下,房前空地四周树着整齐的竹篱笆,停着几辆黑包车,有刚从黑包车上下来的太太小姐,穿着端庄得体的旗袍步入饭庄。
白世唯抬眸望向饭庄的黑漆木牌匾,只见牌匾上用红漆书写“红冠饭庄”四个楷体大字,门牌匾上还悬挂着几盏乳白色的电灯,灯泡亮起,把牌匾照得雪亮。
白世唯满意地勾唇,转头对袁兴道:“看看赵耳和朱智深有没有到?找一个雅间,点几样合胃口的菜。我把车泊好。”
“是,组长!您口味偏清淡吧?”第一次组长带着全组在亚细亚饭店吃饭,袁兴便暗自记下了他的口味偏好。
“我不嗜肉但嗜鱼,可以为我点道鱼,清蒸或红烧都可,其余你们随便点!”白世唯淡淡地说道。
“好,属下明白。”袁兴点头,立即进了饭庄。
白世唯在饭庄东南脚的空地把车泊好,然后步下汽车,身姿笔挺地进入饭庄。
“组长!菜品已经点好,四菜一汤。”
袁兴、赵耳、朱智深立在饭庄门口把白世唯恭敬地引入,带向二楼的一间叫引凤厅的雅间。
四人在一张木质樟木圆桌坐定后,跑堂伙计立即端来一壶茶水。朱智深立即提壶给众人斟满茶杯。
“智深,赵耳,李队长那边情况怎么样?”白世唯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浮在面上的茶叶沫,问道。
“回组长,赵耳负责在姚家巷弄那辆牛车,我留在福仙旅社与李队长的队员陈桦接头,李队长离开后叫陈桦告诉我,他和任队长他们已经跟踪了火鸟,我们可以开始针对川端成一行动!之后陈桦便离开了福仙旅社去找李队长汇合!”
白世唯点点头,看了一眼袁兴,对他们郑重地说道:“我们这一队的行动任务还不能说就此结束!接下来,你们要继续监视收治在中央医院的川端成一和他的助手!一是注意他们的病情变化,尤其是川端成一,他内伤较重,尚未摆脱生命危险,我们要随时关注,做好应急预案;二是他的助手,他伤势较轻,要严密监控,不能让他有机会活动,向外传递消息,破坏我们的行动!”
“是,组长!”组员们回令。
等伙计上菜的间隙,白世唯又和三位组员商量了下一步行动的细节,严密而滴水不漏!
一刻钟后,在众人饥肠辘辘中,跑堂的伙计端来一个竹制的方形大食盒,里面一样样地拿出几碟招牌菜。
一碟红烧鱼、一碟“苏造肉”、一碟汤山嫩藕、一碟“盒子菜”、一道白菜肉丝汤,另外照顾赵耳北方人喜食面食的口味,点了一盘花卷,店家还赠了一碟酱萝卜干。
“先生,您点的菜上齐喽!请慢用!”跑堂的伙计提着空盒下楼。
“组长,这几样都是金陵大菜,来本庄必点,您尝尝!”袁兴把一碟红烧鱼和一碟“苏造肉”放到白世唯面前含着得意的微笑推荐。
白世唯举筷夹起一块“苏造肉”放入口中品尝,只觉肉香酥嫩,味若鲍鱼豆腐,香溢唇舌,他放下筷著问:“这道菜是怎么做法?”
“这道菜叫苏造肉,就是把猪肉和猪下水加砂仁、豆蔻等药料共煮一锅,吃客可以自选一两样,由大师傅夹出,剁块。这道菜脆,嫩,是这店大师傅一绝!”袁兴津津乐道。
白世唯又举筷尝了一筷鱼,味道也不错,十分入味。他心情不错地招呼众人:“来,大家都动筷!不要拘礼!吃饱为上!”
“是,组长!”其余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忙举筷夹菜,赵耳高兴地拿了一个花卷狼吞虎咽,吃得兴高采烈。
“组长,您再尝尝这汤山的嫩藕!这是淮扬菜色,吃到嘴里又脆、又甜,别提多爽口!赶到迟一点藕也上市,就不十分新鲜了!”袁兴继续推荐。
白世唯看向这碟清淡的嫩藕,一大青瓷碟子,上面覆着张嫩荷叶,叶上托着鲜菱角和鲜藕,看上去脆爽可口,他夹了一块细嚼慢咽,的确合他的口味!
心想这个袁兴倒是会揣摩他的喜好!
第五十一章 提前行动
从红冠饭庄离开后,大家分头行动。袁兴带着赵耳和朱智深去了中央医院继续监视目标,白世唯把车开到仁昌车行,归还了汽车,又雇了一辆黄包车回到徐府巷12号。
走进特务处大院,赫然停着几辆崭新的军车,白世唯眼前一亮,阔步走近一看,竟然是德国Einheits-PKW系列军用吉普!
这时期的军事车辆都是由民用车型改装而来,性能上参差不齐,有奔驰170VK系列、Einheits-PKW系列、宝马325型、奔驰G5车型。而Einheits-PKW系列车型有钢制底盘、前置发动机、五速手动变速箱,无疑是这个时代的杰作!
白世唯振奋地拍了拍车盖,心里估摸着这几辆军车的使用权,一共8辆军车,唐处座怎么也能争取到两三辆。除行动科,情报科是优先于其他科室,情报科的配车权自然优于其他科。而他作为情报二科上尉情报组长,又任侦查气象间谍行动中的前敌指挥,对军车的使用权也是优于二科的其他上尉组长。
如此一想,心里甚为愉悦,正好解决他行动中用车问题。
他弯了弯唇,健步走向办公大楼。
“白组长!刚好要找你!”在上楼梯时,白世唯迎面遇到了余力煌。
“哟,余秘书!刚出外勤回来,处座找我么?”白世唯停下步伐问。
“唐处座随处座去军政部参加军事会议,临走吩咐我将这把车钥匙给你!”余力煌笑嘻嘻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给白世唯。
“给我的?”白世唯扬起俊眉一展笑颜。
余力煌满脸笑容地点点头,揶揄地说:“这次装备科从德国经香港购入8辆军用吉普,唐处座这边分了三辆,处座自留一辆,公用两辆,其中一辆单独拨给特别行动组以便开展行动!这把钥匙向科长说就交给你掌管!”
白世唯接过钥匙,爽朗地一笑:“感谢处座和科长照拂!以后有了车辆,行动更加便捷!”
“是啊!我们特务处鸟枪换大炮,这次装备科弄来一批新式勃朗宁手枪,届时处座自然会给我们这些尉级军官发点福利,拭目以待!”余秘书痛快地笑。
白世唯颌首,亲近地拍了拍他单薄的肩头,热情道:“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刚买的庐山云雾,泡一杯?”
余力煌推辞地摆摆手:“不了!我还要去一趟宣传科,一个文件等着我传达!”
“好吧,余秘书就是一个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啦!有空了来坐!”白世唯招呼道。
“行!”余力煌丢下一个字,风风火火地下楼。
白世唯步到办公室,交通员梁飞从座位上站起,立即迎了上来:“组长,您回来了!”
白世唯淡淡点头,目光扫向整间办公室,见打理得清清爽爽,自己办公桌上文件摆放整齐有序,桌具擦拭得光亮,墙角的大盆盆栽枝繁叶茂,案头的一盆铃兰开出几朵芳馥的紫色小花。他满意地勾了勾唇。
“小万去了哪里?”白世唯看了眼万斌空着的座位。
“回组长,小万刚被总务处叫去了,说是领一笔到账的经费。”梁飞报告道。
白世唯一听,心头一快,莫非是处里批的一万块扩充情报员的经费已经划拨?
他满意地嗯了声,接着问:“队长们有无电话过来?”
梁飞从桌上拿起来电登记簿,看着记录一一汇报道:“报告组长,一共接到三通电话。上午十一点二十分,接到任队长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说目标火鸟跟踪顺利,已经侦查到火鸟的居住情况和工作信息。他们已经在他居所附近建立了监视点,进行下一步的监视行动,并请求加派人手参与到火鸟同伙侦查行动。”
梁飞报告完第一通电话记录,目光请示地看向白世唯。
白世唯点头示意他继续汇报。
“第二通话来电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是马队长打来的,他说带领队员已经侦测到目标的疑似发报地点,是在大较场机场附近五里地的一座小山头上,正向目标接近,一旦锁定目标,会再打来电话向组长请示抓捕行动!”小梁兴奋地报告。
白世唯目光一紧,他抬腕看了眼英格手表,见时间显示下午两点四十分,马鸿这时若未确定目标,只能等待气象间谍晚上六点发报时的再次确定。这期间他必须提前部署抓捕行动!
“继续说!”白世唯严肃的目光看向梁飞。
“是,组长!第三通电话是总务处严秘书打来的,通知我们会计去办理经费入账手续。所以,小万就去了。”梁飞合上来电登记簿,等组长指示。
“我现在去一趟行动科,找二组组长陈锦伦,你留在办公室继续接听电话。”白世唯交待道。
“是,组长!”小梁严正以待。
白世唯离开办公室,阔步下楼,行动科办公室在一楼西面。
他急步找到陈锦伦办公室,伸手敲门。
响了三声,却无人回应。
又走向隔壁办公室,见两名行动队员,他焦急地问:“陈组长在不在?”
“陈组长带着全组队员出任务去了!请问长官是——”年轻的行动队员答,见白世唯一身便装,吃不透是哪位军官,又恭谨地问。
“我是情报二科上尉组长白世唯。”白世唯干练地答。
“原来是白组长,失敬!等陈组长回来,我会向组长报告!”
白世唯点点头,疾步离开,心里暗忖:陈锦伦已抽调到特别行动组搜捕组,按理应与自己的跟踪组密切配合,如若他这边没有发出行动信号,他这边怎么行动起来?莫非李组长的密查组已经确定嫌犯目标?看来李组长那边行动也十分迅速!
自己的行动计划不能等,如若陈锦伦不能及时与自己汇合,那他只有提前行动!
抓捕区区一个军事间谍,有马鸿和军中优选的十几名队员,他也无需行动组再助力!
一路想着,白世唯快步回到自己办公室。梁飞见白世唯很快回来,紧张而机警地问:“组长,是不是要有行动了?”
白世唯冷凝地点头,沉声道:“今晚就要抓回一条大鱼,拭目以待!”
第五十二章 冷静处置
“组长,我可不可以参加行动?”梁飞兴奋地擦掌,跃跃欲试。
白世唯犹豫了片刻,但看到梁飞目光中的渴望,想到也是对他历练的一次机会,便点头答应,他郑重交待道:“好吧,你们俩个留一个看家,切勿随意走动!切记守着电话机,随时接听队长们的电话!这是我们和各情报小队唯一联络的方式!小万回来后,你跟他交接一下工作。我现在去科长办公室汇报,你做好参与行动准备。期间,任队长来电话,你传我指令,让他稍安勿躁,盯紧那窝鼹鼠!有几只盯几只!我这边行动结束,会立即给他支援人手!”
“是,组长!”梁飞见组长答应,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双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
白世唯点头,迅速去科长办公室。
科长向礼兵正在办公室悠闲地喝茶,见白世唯脸色铁凝地进来,他忙放下热气腾腾的茶缸,示意白世唯坐下叙话,询问道:“世唯,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白世唯点点头,在向礼兵办公桌对面的弹簧丝沙发坐下,详细地汇报:“回科长,世唯正要向您汇报!目前,三组派出的几支情报队都有了很大的进展!其中,马鸿带着一队队员已经侦测到了气象间谍的大概位置,不出意外,等今天晚上六点间谍再发报,就可以确定他的发报地点,直接抓捕!我刚去找了行动科的陈组长,他正巧不在,去出了外勤,我准备带我的航空定位仪去与马鸿汇合,进一步确定发报位置,并亲自指挥抓捕行动!”
“哦?这么快就有了方位?”向礼兵浓眉一挑,兴高采烈,高兴地端起茶缸大喝了一口。
白世唯抿着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准备自己行动?”向礼兵严肃地看着他问。
“是,科长!世唯已经做好行动准备,确保万无一失!”白世唯英气的俊脸,透着锐气和沉稳。
向礼兵握着茶缸,不再吭声,低眉思索了几分钟,然后抬眉看向一脸锐拓的白世唯,凝重的目光盯着他,殷切道:“世唯啊,你这份胆魄和锐气值得嘉许!但你要切记:你是上尉组长,是我们情报二科的砥柱!你不能做冒险的举动,你是指挥官,冲锋陷阵的事交给底下的队员!你的性命优于一切!”
“请科长放心!世唯知分寸,一定会妥善行动,平安归来!”白世唯眼热地向科长敬了个军礼。
行动策划得再天衣无缝,也有不测风云,何况是刀光剑影的抓捕行动!
他深知科长对自己安危的关心,把自己当作副科长第一顺位培养人选,担忧此次行动让自己遭遇不测,但自己先后在黄埔军校和日本陆士受过高强度的战术训练,自己是一等一的行动高手,虽在情报科,但决不在行动科“四大杀手”之下!他有十成的把握!
“好!我就翘首以盼!这次成功抓回日谍,我亲自向处座为你请功!”向礼兵眉眼含着热盼,郑重地拍了拍白世唯孔武有力的肩头。
“谢科长!”白世唯笑声朗朗,顿了顿,他向科长继续汇报道:“科长,世唯只汇报了其一。其二,我的副队长任侠也有了追踪进展。他追踪到川端成一和代号“火鸟”的信鸽完成会晤,现在川端成一完成使命离京,但在半途中遭到车祸,目前在中央医院救治,病情不容乐观。而火鸟也开始展开活动,他的居住地点和工作信息已被任侠掌握,他下线的一窝鼹鼠就要逐渐显露!”
向礼兵听完白世唯的汇报,浓黑的剑眉皱紧,忧虑道:“这个川端成一身份不简单!据我们内线给的资料,川端成一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第二部支那课的中佐军官,公开身份是日本驻上海公使馆警察署人员。这次他若有不测,恐怕对我当局会有遗波!”
白世唯听向礼兵这么一虑,心头一沉,他疑惑地看向白世唯,问:“科长,此话怎讲?”
向礼兵低叹了一声,对白世唯说道:“川端康成一虽说是遭遇意外车祸,但毕竟在我国都,他身份受日本领事馆保护,又被秘密派遣到南京,就恐日本驻上海公使馆借此挑衅,向国民政府当局施加外交压力!”
“岂有此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不测风云!在我国境遭遇意外事故,也要我们外交部给予说法?!”白世唯义愤填膺。
“委座说得没错,日倭是最不讲信用、最不讲道理!他们可以两面三刀、出尔反尔!我们要做好应对准备!”向礼兵凝重道。
“科长所虑不假,我已派袁兴在中央医院严密监控,若有紧急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向我反馈!我是做好两手准备:第一、川端成一在木铃小组归案前,确保他和助手的性命安全!第二,倘川端成一有不测,第一时间严控他的助手和医护人员,封锁消息,防止走漏口风!等木铃小组归案后,再将其助手一并解决,若日本公使馆来寻,我们便一口咬定不知此人!日本公使馆再想挑衅,他也拿不出真凭实据问我们要人!何况这个川端成一的间谍身份是不经查的,日人自然不会把他摆在明面儿上与我外交部纠缠下去!他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白世唯分析得头头是道,向礼兵听后展眉一笑,他欣慰道:“世唯啊,还是你头脑冷静,反应迅速!有大将风范!”
“科长过誉,世唯不敢当!”白世唯谦逊地笑笑。
“好吧,世唯,本科长支持你的一切行动!你不管有什么人财物需要,尽管开口!科里即使再紧张,也优先配给!”向礼兵大度地说。
“谢科长大力支持!世唯铭记在心,定当效尽全力,万死不辞!”白世唯语出肺腑。
“等你凯旋归来,我们情报二科痛快地办个庆功宴!热热闹闹地庆祝一回!”向礼兵豪情地大笑。
白世唯纵情一笑:“是,科长!世唯到时要与科长一醉方休!”
第五十三章 锁定目标
白世唯疾步回到自己办公室。
梁飞迎面过来,热血沸腾道:“组长,我已经和小万交接好了工作!”
“是,组长!我和梁飞已交接清楚!”会计万斌立即从座位上站起。
“那末,小万就把家看好!译电室那边也要注意动静!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处置!”
“是,组长!”
万斌继续汇报:“组长,总务处给我们拨付了一万块经费,说是用于扩充情报员,这笔账我已经把它存入中央银行,以我的名义新开的账户。”
“好!既然账面上有了钱,以后组里开支都走公账,你要弄个记录簿,记录每一笔款项进出,进账与出账分开记录,报账必须有经手人和马队长共同签字确认,最后由我审核,才能出账。账簿每个月交我审核一次!”白世唯严格地交待。
“明白,组长!”万斌服从地答。他知管理公账必须严格,少一角钱都要补上,否则就是贪污!
白世唯深邃的目光再看向梁飞,叮嘱道:“小梁,你拿好左轮手枪,装好弹匣,我们一刻钟后行动!”
“是,组长,子弹已在枪膛,拉开保险,随时待发!”梁飞从抽屉里拿出配发给自己的左轮手枪,激动地说。
“小心走火!不到千钧一发,不要拉开保险销!一个熟练的射手,拔枪、打开保险和瞄准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松手,在复进弹簧的作用下套筒向前回位并将一发子弹从弹夹带到枪膛,完成待击动作!”白世唯看了一眼梁飞上好枪膛的左轮手枪严肃地命令。
“是,组长!”梁飞心悦诚服。
白世唯点头,到里间自己办公室稍作准备。他拿钥匙打开办公桌下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把勃朗宁手枪,装满弹匣,子弹上膛,关闭保险,随时待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台巴掌大的航空定位仪,看了看上面的罗盘指针和静音话筒一切正常,便放下心,思考手枪和航空定位仪隐藏的位置。
勃朗宁手枪方便携带、隐藏性高、杀伤力强,是特务处尉级军官的标配,准尉和一般特工配的是左轮手枪。
白世唯试了试把勃朗宁手枪别在腰间,虽能取到手枪,但取枪时手臂弯曲,有点费事,他又试着把枪绑在大腿上,大腿的位置正好是他手臂的长度,伸手就能拿到,看来是最合适的位置。
他在自己长裤的右面精妙地绑了一个隐形的枪套,方便单手将手枪拔出或插入,并增加隐蔽性。
又将航空定位仪放入一个蓝布背包,换好长衫马褂,装扮成行商模样,一切就绪,他叫来梁飞,再次严肃交待:“我们注意抓活口,不可击毙目标!行动中注意与我做好配合,到外面不可叫我组长,就称呼我少东家!”
“是,少东家!”梁飞看了一眼乔装好的组长,立刻进入角色,机灵地改口。
白世唯眼底露出笑意,把蓝布包交到梁飞手里,潇洒道:“跟上!”
“是,少东家!”梁飞乐滋滋地提腿跟上。
白世唯抬腕看了看时间,刚好四点整,现在开车去大校场机场,正好赶上气象间谍晚上6点那一轮发报。
他阔步走向特务处大院西侧墙边停的一排军车,对着钥匙上的序列号,他目光看向7号车,车牌是黑底白字,写着“京2027”。
这时期的南京,车辆车牌多为四位数,到三十年度末期,南京车辆数已经超过万辆,车牌编号变为上牌地简称+五位数。到了1947年以后,车牌后又演变为“国+五位数编号+上牌地简称。”
“上车!”白世唯拉开右侧驾驶位车门,身姿矫健地坐上驾驶位,试了试方向盘。
“是,组长!”梁飞高兴地坐上副驾。
这辆车司机的位置在右边,全车可坐6人,前排2人、后排4人。车内前座和后座间隔着一排玻璃,上面有个小窗供前后排人交流。
白世唯满意地拍了拍方向盘,转头看向副驾的梁飞,愉悦地问:“这辆车感觉怎么样?”
梁飞咧着嘴笑:“组长,这辆车真不赖!是配给我们组的专车么?”
“这是我们情报二科的公车,不管,目前我管着钥匙,优先供我们三组使用。”白世唯笑道。
“组长,那可太好了!”梁飞喜眉笑眼,两眼望着方向盘放光,又怯怯地问:“组长,我可不可以学习驾驶?”
“在我三组,只要是少尉以上特工,都必须掌握驾驶!不会的,公费资助去驾驶学校培训!你现在只要立功,就有机会晋升少尉!”白世唯哈哈大笑。
“是,组长,我一定努力立功!”梁飞受了鼓舞,斗志更盛。
白世唯颔首,专注地驾驶,把车开出徐府巷,向大校场机场方向驶去。
半个钟点后,驶达大校场机场,白世唯在机场停车位泊车。他从蓝色布包拿出航空定位仪,调整好罗盘指南针和静音话筒,对梁飞说道:“我们车不能再往前开了,必须在此泊车,目标就在离机场5里地的一个小山头,我们现在步行前进。”
“是,组长!”梁飞腰间别好左轮手枪,随时做好护卫。
白世唯点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三十五分,离日谍发报还有1个多钟点。
俩人快步下车,锁好车门,迅速离开机场,以每小时90公里的急行军速度,往机场南面5里远的一个小山头快速行进。
到了山脚,白世唯抬眸目测,这座山头海拔大概一百余米,是一座平顶山。
“先爬上山腰,再测信号。”白世唯命令。
“是,组长!”梁飞体力饱满,劲头十足。
下午5点30分,二人爬到山坡,白世唯犀利的目光环视,见四周散落着十几户竹造的房屋。
他拿出航空定位仪,现在正好赶上日谍第二轮发报时间,他将静音话筒放在耳畔,随时监听敌谍信号。
终于在6点整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十七千赫的电波信号!
信号直指东面山坡的一座简陋小屋,屋前有一座佛塔和几棵松树。
“注意掩护,目标已经接近,就在佛塔后的那座小屋!”白世唯低声警示。
“是,组长!”梁飞把手按向腰间的左轮手枪,两眼机警地扫视着四周。
话音刚落,身后的灌木丛忽然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喊:“组长,是我,马鸿!”
第五十四章 成功抓捕
马鸿见组长亲自上阵,便知行动即将收网,他激动地对白世维汇报道:“组长,我们的信号定位器在这里测到了强烈的短波信号!”
白世唯冷峻地点点头,沉声问:“我航空定位仪上的读数是1700千赫,你们仪器上的指数是多少?”
“回组长,我们定位器上的指数也是1700千赫!”马鸿振奋道。
指数一致!
看来他侦测的信号方位是精确的,目标直接指向佛塔后那座简陋的小屋!
“队员都在哪里?”白世唯问。
“之前大家在不同区域分头作业,现在人都分散在我们身后的乱树林中,只有我和另外2名队员测到了这个方位!”马鸿面露紧张。
“马队长,你速去把队员们集中过来,准备抓捕行动,目标就是佛塔后那座山坡上的小屋!我们要把这里包围!”白世唯指挥若定。
“是,组长!”马鸿得令,矫健的身影闪电般窜回灌木丛。
“小梁,我们隐蔽到松树后,待队员们跟进,我们趁着夜色摸到那座小屋四周,来个瓮中捉鳖!”白世唯转头对身后跟着的梁飞说着行动计划。
“明白,组长!”梁飞会意一笑。
二十分钟后,马鸿返回,摸到松树后,向白世唯沉稳地报告:“组长,十三名队员已经带过来了,就埋伏在我们身后20米的灌木丛。”
“命令全体队员匍匐前进,悄悄包围佛塔后的那座小屋,不许开枪,我们要留活口!”白世唯继续命令。
“是,组长!”
“等等!”马鸿得令,正要转身,却被白世唯叫住,再次叮嘱:“以我为行动信号,你们若见我从隐蔽的松树后走出,在前面溜达,你们立即展开行动,全速摸近小屋!还是那句话,不到千钧一发,不可开枪惊动目标!”
马鸿郑重地点头,立即回到13名队员身边指挥抓捕行动。
白世唯紧盯着目标,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就见佛塔后的小屋点亮了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填满了整个屋子,接着一个人影快速闪过窗口。
白世唯眼力惊人,隔着400米外的距离,清晰地看见了小屋的内部环境,只见这座小屋前后有几个窗口,内部陈设简单,有一口土灶,里面只有一人!再细看,人影再次出现在窗口,这次他手里拿着一架望远镜向四周眺望。
白世唯立即闪到松树后,他默了几秒,再次探身观察,发现人影已离开窗口,在土灶烧纸!
白世唯暗道一声不好,立即从松树后闪出,挥手示意梁飞跟上,他们在前面转了一圈,向身后的队员示意收网!
马鸿会意,伸手一挥,立即指挥队员全速前进!
就当队员接近小屋,突然一位队员被小屋三十米前设置的陷阱绊倒,咚的一声惊觉了小屋的间谍!
“砰!”一声枪响划破四周的宁静。
队员们立即隐蔽,停止行动!
日谍从一个窗口闪到另一个窗口举枪胡乱射击。
白世唯和梁飞行动迅速,他们已悄悄潜至小屋北面墙下,他们紧贴着墙根,屏住呼吸,一步步摸到一扇紧闭的窗下。
“组长,间谍在南窗,我们把西窗砸了,从这里射击,把他制服!”梁飞愤怒道。
白世唯试了试玻璃窗的硬度,以他的臂力一拳击碎这不是问题,但这有些冒险,若再次惊动日谍,必然被他胡乱射击。
他否定道:“我们从前门进入,我踹开门板,借门板倒塌之机,迅速拔枪射击,一举击中目标手脚!”
“行,组长!我们试试!”梁飞狠狠咬牙,自己枪法不错,动作足够快,他与组长合力射击,以二敌一,稳操胜算。
白世唯眼神闪过锋锐,向梁飞打出行动的手势,二人身形移动,快如疾风,迅速潜至门边。两人点头示意,合力踹向厚重的门板!
一瞬间,轰的一声,门板坍塌!
间谍吓的魂飞魄散!
他慌乱地跑向门边,举枪正要射击。
白世唯抢先一步,身形如蛟龙一跃,在间谍反应过来之前,举枪连射两发!
“啊!”间谍发出一声惨叫,他手中的手枪被白世唯击落,接着左腿再中一枪,立即失去反抗能力,哀嚎地栽倒在地!
梁飞还未来得及射击,就见识了组长快准狠的枪法,他惊诧地看着白世唯冒着热气的枪管。
“进屋搜查!”白世唯淡淡地吐出一句。
“是,组长!”梁飞仍然心有余悸。
这时,剩余的队员听到枪声,迅速跑步前进,围向小屋。
马鸿率2名队员举枪进入小屋,见间谍已被组长制服,惊讶地问:“队长,行动结束了?”
白世唯点点头,深目凝重地看向他,问:“队员们的情况怎么样?”
“回组长,有一名队员腿伤,被陷阱中的腿夹夹伤!我已经让2名队员背着受伤的队员先行下山。”马鸿愤怒地盯着被制服的日谍。
白世唯听后脸色一凝,对马鸿命令道:“把他简单包扎下,押解下山!其他人进屋搜查!”
“是,组长!”马鸿立即指挥队员对受伤的日谍包扎,然后押到墙边,双手反绑。
白世唯匆忙搜查了小屋,发现一个类似雪茄盒大的发射器,几个干电池,一本焚毁的密电码,还有一套测量气候的工具一一罗盘、气压计、空气湿度计等仪器。
“他销毁了密码本。”马鸿遗憾道。
“我不需要。我已经掌握他的密电码。”白世唯望着一身草帽草鞋、脏布褂、掉色裤子作苦力装扮的日谍,鹰隼的眸中掠过一抹不屑。
“组长,我从他身上搜出五千块法币!”梁飞兴奋道。
白世唯点头,眼底的嘲讽更深。他伸手一挥,疾声命令:“归队!”
一场抓捕行动迅速结束,白世唯迅速下山,疾步奔向大校场机场,将军车开出,以最高时速火速接应受伤的队员!
军车开至山道边,队员们把受枪伤的间谍抬上后座,一左一右坐着马鸿和梁飞。前排副驾坐着受腿伤的队员。踏板上还分别站着2名持枪的队员。一辆军车浩浩荡荡地开回特务处本部!其余人由陈成带队步行回特务处!
第五十五章 冰山一角
回到特务处本部,白世唯令马鸿将受伤的队员和间谍送军医处医治,自己则第一时间去了科长办公室汇报抓捕情况。
向礼兵办公室的电灯一直亮着,办公桌后一张黝黑冷凝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深邃了几分。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向礼兵知白世唯此行得手,激动地从办公桌后站起,威严道:“进来!”
白世唯推门进入,见科长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他身姿笔挺地敬了个军礼,快慰地汇报道:“报告组长,情报三组胜利完成任务归来!捕获气象间谍1名,缴获间谍工具和法币若干,此间谍手脚有枪伤,已押送军医处紧急救治!”
“哈哈哈!干得好!世唯!不愧是一员虎将!速战速决!”向礼兵哈哈大笑,高兴地一拍桌子,对白世唯赞不绝口。
“说说你们是如何将这名间谍擒获?”向礼兵饶有兴致地问。
“回组长,我们用信号定位器和航空定位仪在气象间谍固定的发报时间监测,最后在今晚6点整,监测到一个1700千赫的强烈信号,当信号直指大校场机场南面山坡的一座小屋,我便部署队员合围!面对日谍的射击,为了抓活口,我带队员悄悄摸到屋前,由我踹开门板,趁其不备,举枪击中其手脚,一把将其制服!”白世唯将行动过程详细地汇报。
“干得漂亮!”向礼兵再次赞许。
“不过,百密一疏,这次行动中,世唯还是忽略了对敌阵地的侦查,在实施围捕时,一名队员被日谍设置的陷阱夹伤,所幸这名日谍的枪法太臭,否则在他的乱枪射击下,我们的代价可能更大!”白世唯冷静地说。
“世唯啊,你能这样冷静反思很好,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人最可贵的就是得志而不忘形!这是你带队的第一次行动,就能以极小的代价擒获一名武装间谍,这不简单!如果换作别的组长带队,我不敢保证他们的代价会更小!行动中的伤亡在所难免,作为组长,能够从每一次和日谍的斗智斗勇和殊死搏斗中,反思经验教训,这就是一种成长!一种历练!战场的形势千变万化,隐秘战线也不例外,没有一百分的作战计划,但是能把漏洞做得最小,获得最大的战果,这就是胜利!”向礼兵看着目光从容淡定的得力干将,欣悦道。
白世唯释怀一笑:“谢科长教诲,世唯受益匪浅。”
“世唯啊,坐下慢慢叙聊,说说你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向礼兵点点头,伸手示意爱将在沙发边坐下,商讨下一步行动步骤。
“科长,我建议这名气象间谍由我情报二科亲自审讯!”白世唯直言道。
向礼兵一听,两道浓黑的眉皱了皱,为难地说:“虽说这名间谍是我们情报二科抓获,但审讯权在刑讯科,刑讯科长潘耀东不是好说话之人,除非他们审不出结果,我们可以提议介入。”
“科长,以日谍的顽固不化,将他移送刑讯科,严刑拷打未必可以撬开他的嘴,但我有更好的方法对付他!这名气象间谍是我后续计划的重要一环,我还需要用他继续向敌方发虚假电报,明天电波信号若中断,敌方未在固定时间收取电报,势必知道他陷入危险,并继续派第二名、第三名,甚至更多的间谍代替他继续发报,要破坏这个气象间谍组织,这名间谍必须由我审讯并监控,如若移交刑讯科,我的计划也无法有效实施!”白世唯晓以利害道。
向礼兵听后陷入思索,虽然特务处各科各司其职,情报科只管搞情报,刑讯科管审讯,但也不是死规矩,这桩案子只要处座出面,可以让自己的情报二科直接提审。
他思虑后,抬起慎重的目光对白世唯说道:“你既然要亲自审讯,就要拿出审讯的成果!犯人现在还在医治,这两天还不会移送刑讯科,明天一早我便去找处座提请亲自审讯嫌犯,有处座出面,刑讯科不为再提审,届时你将嫌犯提走!”
“是,谢科长周全!”白世唯展颜一笑,向科长敬了个军礼。
接下来,白世唯又向科长汇报了特别行动组的相关情况,向礼兵满意地点头,亦向他通气了密查组与潜伏组的工作进展,以及今日陈锦伦带队执行行动任务的情况。
原来密查组李侃和潜伏组萧玉堂这对老搭档里应外合,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很快就圈定了一名重要嫌疑犯,此人是参谋本部作战厅的上校参谋韩复兴。三个月前,参谋本部作战厅突然发生一起军事防御计划遗失案,此案当时嫌疑对象指向作战厅四位校级参谋和一名少将级副参谋长。因这个军事防御计划只是副本,并非最终定稿,这桩案子当时未能引起参谋本部高度重视,当然也是为了掩盖过失,怕消息捅到常校长耳朵,当时几位高层决定内部消化,并未将案子深入调查。这次李侃和萧玉堂使尽浑身解数,翻出这桩案子,并找到这桩案子的线头,将嫌犯从五名疑似对象中最终圈定韩复兴,经处座指示,今天派出行动组陈锦伦率队员将韩复兴拘捕。
“科长,若密查组和潜伏组的调查准确,这个韩复兴必是日谍无疑!以此级别在参谋本部作战厅潜伏,对我军作战防御计划了如指掌,其危害不亚于一颗巨磅炸弹!如若把它翦除,意义非同小可!”白世唯感叹道。
“不错,这个韩复兴已提交刑讯科严加审讯,这几天就会有结果出来,我们拭目以待!”向礼兵目露精光,霸气一笑。
白世唯向来多疑、谨慎,他潜意识觉得这个韩复兴案仍有疑点!日本人岂能轻易地将一名潜伏在军中的高级间谍暴露?
他想到自己在松竹馆埋下的内线李轻烟,鹰隼地一笑,是时候收收网了!
“时间不早了,世唯啊,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养养精神,明天处座有了指示,我再通知!”向礼兵关切道。
“是,科长!也请科长早作休息!”白世唯抬腕看了看时间,已深夜十点,也正好回去再捋捋思路!
第五十六章 周密安排
回到军官宿舍,白世唯马不停蹄地模仿气象间谍的发报手法,草拟了三份电文,准备在次日清晨6点、中午12点、晚上6点按照日谍的发报规律准时发送虚假电报,用以麻痹敌谍。
拟好电文,白世唯紧张的神经稍稍松懈,他点燃一根三炮台香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把玩了几秒,放到唇边深吸了一口,潇洒地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闪着红色火星的烟头在他优雅的指尖忽明忽暗。
淡淡的烟草香让他紧张的神经渐渐松缓,只吸了几口,他把烟头摁灭,走到窗边,打了一套擒敌拳,贯耳冲击、抓腕砸肘、横踢鞭打、抱腿顶摔、格挡弹踢、侧踹下砸、马步侧击,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孔武有力,干脆利索!
打完拳,白世唯背脊起了一层薄汗,他双臂膨胀的肌肉,仿佛蕴含着力敌千钧之力,精壮孔武的身躯,四肢百骸涌动着一股强悍的力道。
白世唯暗自欣悦,他作了最后一组肌肉训练,然后冲澡,神清气爽地安寝。
翌日,天色微亮。
白世唯精力充沛地起床,看了眼时间,还不到6点。他迅速洗漱,穿上浆洗后挺括的军服,拿着电文直奔办公室。
6点整。
按照气象间谍的发报手法,他向日谍发送了第一份虚假气象电报。
虽然每个发报员的手法带有明显的个人痕迹,犹如每个人不同的字迹可以辨别,但白世唯已琢磨透这名军事间谍的发报手法,他以假乱真的手法,非顶尖的电报专家,难以分辨这份电报的真伪。
他笃信日谍不会在短时间内识破,后期若能有效控制这名捕获的军事间谍,让他亲自发报,并翻译日谍密报,他的情报工作将大大提速!
发完电报,他走出办公室,此时晨曦微露,他信步走向花木扶疏的大院,忽然想起参谋本部作战厅的那桩军事防御计划遗失案,是否与当前国民政府军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整军计划有关?
这时期国民政府对军队的整理工作初见成效,这给不少参与其中的中国将领带来了希望,他们寄希望于战前完成60个师的整编计划,加紧准备时机应对抗战,如今只完成20个师的整编,离总体任务相距甚远!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的爆发,让战前整军计划不得不中断。
整军计划由军政部军务司负责执行,以师为战略单位,编制为“廿五年调整师”。
此编制的特点是将两旅四团的架构更替为“三三”制的三团制架构,在团一级编制内,将营属小炮排集中至团部成连,而团属迫击炮连分拆为三个排,分别配属于各营。
直属特种兵科有炮、工、通、辎、骑、特,均为营的建制。此外还编有军士营、输送营。优点是直属炮兵部队得到了空前加强,通信兵、辎重兵也得到了扩充。然而,这距离当时世界一流水平,仍有不小差距!
而实际中,相当多的整编师并不能达到编制中要求,除装备未达到如此水平,许多编成的整理师炮兵部队至多为营,其他特种兵科亦部分缩减为连级配置。
按照此种“打折”方法勉强凑齐特种兵科的师,也只有六个左右:第二、三、九、二十五、八十七、八十八师。其他的整理师,仅保持两旅四团的架构而已,其火力、防御、攻坚能力均相当有限。
按军政部之计划,1937、1938两年均按照1936年的标准,各调整二十个师,至1938年底,即有六十个师八十万人之众,以作为国防军。
然而中日战局一触即发,因日军发动“七七事变”,战前国民政府整军计划在渐入佳境中还未完成一半!
想到战备的紧张,白世唯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奈!如若能改变时间,让日军发动侵华战争、的时间推迟一两年,国民政府军队完成全国整编计划,军事防御计划再完善细致,工事构筑再坚固,大兵团调兵遣将再从容有序,战局也许可以扭转?
白世唯长叹一声,深邃的目光含着凝重,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在战争阴云聚拢之前,他要设法获取日军大本营作战方案及兵力部署、作战特点、登录计划等核心情况!
他心中一边酝酿着潜伏计划,一边走到了军官食堂。刚要迈腿进入,听到身后组员马鸿一声紧绷而急促的叫唤:
“组长!”
白世唯驻足,转身看向一身军服的马鸿,疑惑地问:“有情况?”
马鸿点了点头,迈大步上前,凑到白世唯耳旁,压低声音说:“是,组长!那名日谍昨晚杨军医给他取出了弹壳,现在已经醒了,精神状态不错,他开口说地道的南京话,死不承认自己是东洋间谍,一口咬定自己是韩国人,要求我们放人,否则拒不配合医治!”
白世唯一听,眸色一沉,他阴戾地对马鸿下令道:“再敢闹腾,叫军医给他打一针镇定剂,等处座批示下来,带他到安全屋审讯!”
“可是,组长,以前的安全屋要么暴露,要么因经费紧张而废弃,现在我们还没有安全屋。”马鸿面露难色。
“杨军医那里有无单独的房间?如有向他们军医借个房间,直接在他们医护室审讯吧!”白世唯交代道。
“组长,杨军医那里可以提供方便,有几个单独的病房!”马鸿肯定地说。
“好!吃完早餐,等科长通知!提审令下来后,我们做好审讯准备!这是只狡猾的狐狸,对付他,我要使用阿美托钠!你去军医处要一克阿美托钠!此外,你安排万斌去找几处安全屋!最近我们要用!地点要隐蔽,最好单门独院,租价不用担心,处里已经给我们三组划拨了一万块经费,你谨慎去安排!”白世唯交代道。
“是,组长!”马鸿心领神会,料定组长必有大动作。
白世唯和马鸿简单地吃了早餐,立刻分头行动。
第五十七章 审讯准备
白世唯走到办公室外,立刻被一阵欢声笑语感染。
“你们不知道,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以命搏命、千钧一发之际,组长一脚飞踢,踹开门板,那个间谍吓得魂飞魄散,连举枪的手都在发抖,这时,组长健身一跃,举枪连射,两发子弹分别打中他的手腕和左膝,迅速将他制服!”梁飞在几名队员的簇拥下,绘声绘色道。
“梁飞,你丫的说句实话,要非组长眼疾手快,你当时出枪,有几分胜算?”小队长王子龙嘻嘻地笑道。
“这么快准狠的枪法,除了组长,我还未见过第二人!当时的情形,如果是我出枪,这还真不好说,这个间谍的枪法也臭,也许我也能捡一条命吧!”梁飞有几分后怕地说。
“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就能大获全胜,真是痛快!”王子龙捋起袖子畅快地笑。
“王队,说得没错,我们从军中选到特务处,虽说不是在正面疆场杀敌,但能抓他娘几个日本间谍,也是为国效力,真正过瘾!”一名长着丹凤眼、眼尾狭长的队员热血地说道。
“是,我和万斌这两天跟组长朝夕相处,觉着组长是个成大事之人,我们决定这一辈子就跟随组长了,准能干出一番事业!”梁飞充满崇敬地说。
“对,跟着组长干,兄弟们都有前程!陈队说了,大家只要建功,都有机会晋升!我们这些大头兵,不比黄埔军校毕业的军官,我们更要付出双倍的努力,多多立功,才能获得组长的赏识!”王子龙附和道。
就在队员们沉浸在抓获气象间谍的喜悦与对美好前程的憧憬中,白世唯阔步走进办公室。
“组长早!”
众人见组长一到,立刻止住讨论,一齐敬礼。
白世唯英气地扬了扬眉,兴致高昂道:“昨日的行动,只是一个开端!随着中日大战的迫近,日本人为了配合军事侵略,将秘密派遣更多的军事间谍进行情报活动,我们的抓捕任务也会越来越紧迫,对日谍的密战形势越来越严峻,因此,我希望诸位能一鼓作气,将我们昨天行动中表现出来的优良品质继续发扬,不畏艰险、敢打敢拼、奋勇当先、忠于职守、热忱爱国,这些品质,是我们民族自强、民族复兴的保证,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基础!我白某人许诺过大家,只要立功,我都会为大家叙功,论功行赏,都有机会晋升!”
话落,队员们群情激奋,一个个热烈鼓掌。
白世唯弯唇一笑,示意大家停止掌声。他看着拥挤的办公室,蹙了蹙眉,对陈成说道:“陈队长,你带6名队员支援任侠队长,继续执行追捕木铃小组的任务,等任队长来电告知地点,你们速去汇合!一切行动听从任队长指挥!”
“是,组长!”陈成豪情满怀地回令。
“其他队员待命,由王子龙带队,听从马队长安排。”白世唯深邃的目光看向队副王子龙。
这批年轻的新锐,武力值虽然不错,成色还需要进一步实操和检验,他必须从这十五名精锐中物色到可供栽培的准尉军官。
“是,组长!子龙不负使命,坚决服从指挥!”王子龙高声回令,器宇轩昂。
白世唯满意地勾唇,环视了一眼拥挤的办公室,威严的目光扫向众人,解散队伍道:“大家可先回军官宿舍待命,待小梁把任务传达,你们再出勤!”
“是,组长!”队员们齐声回令,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
“小梁,会不会写报告?”白世唯转头问梁飞。
梁飞摇了摇头,在这个识字率只有百分之十的年代,他识的字勉强可以读千字文,但要写报告,他就望洋兴叹了!
白世唯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燕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陈桦,这个陈桦虽说弃笔从戎,但笔杆子还是在的,自己手下现在不缺外勤队员,应该把陈桦调到办公室搞案牍工作!
欣慰地一想,正准备交代梁飞等待任侠的电话,这时,电话机的铃声响起,白世唯赶忙接起,原来是科长向礼兵的电话。
“喂,科长?”
“世唯啊,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今早,我向唐处座汇报了你这个事,唐处座很高兴,他当即为你协调刑讯科,让刑讯科同意你亲自审讯这名军事间谍,现在提审令已经差人送到我这儿,我叫健东稍后给你送过来,你正好带他一起审审,让他历练历练!最后,必须做好审讯记录,届时给处座过目!”向礼兵高兴地传达道。
“是,科长,世唯遵命!谢处座和科长周旋!世唯一定把审讯工作做好,给处座和科长一份满意的答卷!”白世唯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等审讯结果出来,把这桩案子结了,我亲自为你在水西门外的马步祥店摆庆功宴!届时请全科人马为你祝贺!”向礼兵豪爽道。
“谢科长厚爱!”
白世唯一展笑颜,在电话中又简明扼要地汇报了自己的审讯计划,得到科长的支持后,便结束了通话。
这时,郭人美和李琳来到办公室。
“白组长,祝贺你!旗开得胜!大展神威!”郭人美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卡其色军服,一双顾盼生辉的杏目,含着明艳的笑意,崇拜地看向白世唯。
“是啊!祝贺组长!”李琳满面喜悦。
白世唯淡淡一笑,他深邃静深的目光看向郭人美,低沉道:“感谢郭小姐精诚配合,这几日委屈了!现日谍已抓获,你可回本处!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郭小姐海涵!”
“白组长客气了,你我都是为国效力,何来冒犯?只不过下次合作,希望我不被遗忘,而是可以并肩作战!”郭人美敛眉嗔道,大方地伸出白皙的手。
白世唯一愣,与她握了握,“好,一言为定!”
第五十八章 险露破绽
郭人美和李琳离开后,白世唯看着空荡荡的译电室,心里莫名掠过一丝寂寥。
平心而论,郭人美是一个业务精湛、内外兼修、通识大体的女孩,身为上海名媛,在共赴国难之时,她选择的不是养尊处优,而是救国图存,在国家需要之时,与热血男儿一般征战沙场、为民族而战!
虽与她相处时日短暂,但她的秀丽端庄、知书达理,让他如沐春风,而她身上巾帼不让须眉的爱国热忱更令他钦佩!
“组长,郭译电员和李琳一走,好像带走了什么,她们要留在我们情报三组就好了!”梁飞突然感慨地说道。
白世唯看着他淡淡一笑,感怀地吟诵起诗经中的名篇《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梁飞听得满头雾水,他一脸发懵地看着白世唯,问道:“组长,你说得这么文绉绉,我半句都没听懂?”
白世唯隐晦地一笑,犀利的眼风扫了一眼梁飞,正色道:“身为一名优秀的交通员,对于长官,谨记两条:一、听到的不说;二、不知道的不问。七分保密三分警卫,明白吗?!”
“是…组长!”梁飞扫兴地撇撇嘴,虽然揣不明白组长的心思,但他的心思活泛,心想组长此时的心情应该不差,他嬉皮笑脸道:“组长,你说的淑女,是不是郭译电员?”
白世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想让我关你禁闭?!”
梁飞一怂,立即自黑:“梁飞,我叫你乌鸦嘴乱呱唧,这下闯祸了吧?你这张臭嘴再敢瞎讲,组长就关你禁闭!”
白世唯忍俊不禁,温声道:“身为特工,要随时机警,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但对于风花雪月、儿女情长,还是迟钝些好!”
梁飞噗嗤一笑,点头道:“是,组长!”
白世唯勾唇,他抬腕看了看英格手表,已经上午十点,想到任侠的电话还未打来,英气的俊脸掠过一丝忧色。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白世唯担忧之际,办公室闪进一抹高大健壮的身影。
“组长!”
白世唯从办公桌后抬起目光,欣慰地一笑:“任队长,来得正好!快坐下!”
“组长,知道您担心我这队的情况,我特意回来详细专程汇报!”任侠雷厉风行地走到白世唯对面的藤椅坐下,淳厚地一笑。
“现在情况怎么样?”白世唯急声问。
“回组长,从福仙旅社出来后,我和李队长一路跟踪火鸟,见他先后去往复兴路的沙逊公寓,在公寓放下黑色皮箱,又去了新街口的新民报馆,在报馆停留了一个多钟头,到了中午十二点,骑了自行车去了夫子庙的绿柳茶铺,在那里独自吃了茶点,离开时在茶铺前的一颗绿柳上,留下了一枚红色的大头针,我们发现这颗大头针与川端成一房间留下的大头针形制一模一样,便暗自留意,留李队长、陈桦在绿柳茶铺继续盯梢,发现有人取走这枚红色大头针,便进行追踪。后来,果不其然,在火鸟离开半个多个钟点后,一个戴鸭舌帽、穿着白衬衫、花格背带裤的年轻男人取走了那枚大头针,并在树上刻下了一个隐形的三角形记号。
接着,我和钱方继续跟踪火鸟,见火鸟又去了中山北路的一家叫瑞蚨祥的绸布庄,他在里头逗留了半个钟点,让裁缝给他量了周身尺寸,出来时手头拿着一块包好的绸布。之后,便回了新民报馆,下午一直在报馆,直到晚上六点才离开,在路边一个小吃摊买了几个梅干菜烧饼和几颗茶叶蛋,便直接回了沙逊公寓。我们蹲守了一夜,见他没有再出来活动。直到今日早晨七点半,才见他从公寓出来,骑着自行车又去了那家报馆。
据此,我和李队长判断,这个火鸟应该是新民报馆的一名职员,他居住的地点是沙逊公寓!”
白世唯听后快慰地一笑,未想到这个木铃小组的信鸽与自己竟然是邻居!
他接着细致地问:“这个火鸟,他在报馆有无职务?住在沙逊公寓几楼几号?”
“回组长,据我们买通从报馆出来的职员,了解到这个火鸟在报馆任主笔,刚从助理主笔升上来一年,在报馆从业五年。他居住的公寓在3层302号房间,他对门是301号。”任侠答道。
白世唯听完,他斟酌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迈步走向窗边,鹰隼的视线看向特务处大院中盎然的春景,思虑后,转头谨慎地问任侠道:“任队长,这个新民报馆的主笔职务,是他的公开掩饰身份,你向他的同事打探他的消息,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任侠一听,脸色一紧,他有些懊恼道:“回队长,我们就在今日上午打探之时,我特意让钱方装作火鸟的同乡,假装来投奔亲戚,想到报馆寻一份差事。那报社职员因急着离开,便没有把钱方引入,告诉钱方想寻差事可以自己去报馆找主笔,后来,钱方并未进去报馆,找了个托辞离开,之后通过购买一份新民报,知道火鸟的化名是秦万松。但那个职员是否会向火鸟透露有人找他的信息,我们确有考虑欠妥!现在,是否还可以亡羊补牢?”
“现在无法确定这个职员是否已把同乡寻他之事转告秦万松,如果秦万松知晓有人打听他,而这人又未跟他见面,以他的警觉,倘若生出怀疑,会令我们的追踪行动陷入被动!刻意补救,只会欲盖弥彰,如若这位职员还未回报馆,那我们还有余地!”
“组长,那位职员应该还在外面,听钱方当时说起,那名职员要去找什么厚生纱厂的棉纱大亨采访,厚生纱厂离市区有二十公里!”任侠焦虑道。
白世唯狠戻道:“现在你和钱方立即蹲守报馆找到这名职员,把他软禁起来,或是封他的口!”
第五十九章 增援行动
任侠紧张得手心攥了把汗,见白世唯临危决断,稳坐钓鱼台,由衷地敬佩:“组长算无遗策,心思如发,令我羞惭!”
白世唯拍了拍他宽厚的肩头,凝重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身为特工,每一步行动都必须推敲,因一个不起眼的疏忽,让自己暴露于对手的视野中,甚至付出生命,令整个行动功归一篑,这是何等惋惜!宁愿缓出手,也不能鲁莽行动!在复杂的敌对环境中,心思粗线条,成为不了顶级特工,亦随时可能殉职!要走得长久,必须慎之又慎!”
“是,组长,属下会牢记这个教训,以后安排行动,考虑周全,既要胆大,也要心细!!”任侠低下头,对自己的失误虚心接受。
白世唯满意地颔首,目光看向梁飞,急令道,“传我命令!火速到操练场集合!听从任队长指挥!参加特别行动。”
“是,组长。”梁飞一听,立即去军官宿舍传达白世唯的指令。
“组长,那6名队员怎么样?”见梁飞离开,任侠走过来亲近地问。
白世唯笑道:“这些队员跟着我已经有了一次行动经验,我把他们增派给你,你带着他们做些基础的追踪,没有问题!需要控制目标,也能搭把手!”
“明白了,组长!我现在就去操练场与他们汇合。”
任侠点头,正要疾步离开,白世唯长臂一伸,按住在他的肩头,示意还有安排。
白世唯转身回到办公桌,打开上锁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只宝润剔透的翡翠玉钏,鹰隼的视线盯着它看了两秒,转而郑重地交给任侠,交代道:“这只玉钏是我们上次潜入松竹馆,一个叫李轻烟的头牌清倌给我的信物,见它如见我,你处置好报馆职员后,拿着它去找李轻烟,她会把盯梢的情况都告诉你!你和她接头后,把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这边会做相应处置!”
“是,组长!”任侠立即回令,他微微惊诧,未想到上次去清吟小班,组长还留有后手。
他记起那个东洋女间谍肖雅竹,问道:“组长,那个东洋女间谍肖雅竹,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先不动她,让她给我们做几天诱饵,何乐而不为?”白世唯唇边勾起一抹精明的笑。
任侠被白世唯高深的谍术折服,他用岭南话自言自语地悟道:“原来逮捕间谍并非最终目的,而是把他玩弄于鼓掌,让他被牵住牛鼻子,这才是高手过招!”
白世唯笑着点头,威势的目光望向窗外操练场到齐的队员,对任侠说道:“去吧,人数不多,好好用度,陈成是小队长,他领悟能力和带队能力都不错,可以让他和钱方守秦万松,需要监视点,就拿我在沙逊公寓的那个小套暂时过渡!秦万松住我楼下,也便于监视!剩余的队员,你带着去控制那名报馆职员,让他最好闹几天肚子,去不了报馆!”
说完,丢了一串房屋的钥匙交给任侠。
“是,组长!”任侠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会意地一笑。
任侠离开后,梁飞迅速回来复命:“报告组长,任队长已经带队出发,队员们个个磨刀霍霍,盼着再逮一个间谍,向组长报功!”
白世唯纵声一笑,轩邃的目光看向生龙活虎的梁飞,淡然道:“木铃小组还不到收网的时机,抓捕枪毙一个间谍不是最终目的,我们要的是情报,从敌谍的活动轨迹中获取和分析情报,还有一种更上层的手法,便是打入敌营,直接获取第一手情报,这里面的手段就更多,以后行动多了,你就会明白我这番话的含义!”
“是,组长!”梁飞虽一知半解,但他知道组长定是历经狂风骤雨的洗礼,才能有波澜不惊的淡定从容。
“万斌他走了多久?”白世唯忽然记起万斌。
“一大早马队长就带着他去寻安全屋了,多半还在街面上。现在市区房屋的租价高,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找?倒不如在市郊买一个带庭院的宅子,便宜又隐蔽!”梁飞嘟嘟囔囔地答道。
“你提议不错,市郊的宅院大概要多少法币?”白世唯和煦一笑。
“一般的大概六七千法币,好点的要一万多点。碰上会砍价的,又可以削掉房主几百块。我一个发达的堂兄去年买了一座郊外的宅子,带前后两间院子,共六间房,才给了房东六千法币。”梁飞一五一十道。
白世唯伸指摸了摸高挺的鼻尖,思忖道:“嗯,买一个安全屋是可行的,也便于我们机密行事,马队长和万斌回来后,看他们找寻情况,如若找不到合适的租房,可以考虑在近郊买一所宅子,不必太大,有三四间房就可,最好单门独院,交通要便利,距离市区不要超过10公里,六千块法币以内可以考虑买下!”
“是,组长!如果购买,我可以负责砍价!”梁飞自告奋勇地拍拍胸脯。
“哦?”白世唯敛眉一笑。
“我小时候,我娘上街面买菜买生活用具,都带着我,所以我也学会了这讲价的本事!”梁飞咧嘴不好意思地笑。
“不错,看来你也有理财的潜力,以后我们情报三组的进出账会越来越多,你可以发挥用处!”白世唯投过一记欣赏的目光,开怀而笑。
“谢组长厚爱,属下一定发挥聪明才智,尽心尽力!”梁飞机灵地表态。
白世唯颔首,抬腕看了看英格手表,见已上午十一点,提审令还未送来,有些不快,对梁飞下令道:“你速去一趟情报二组,找李健东组长,问问提审令有没有下达?”
“是,组长!”梁飞挺身立正,正要迈步去情报二组,李健东已经带着一纸提审令心急火燎地赶过来。
“白组长,对不住了!今天我身体有些不恙,闹肚子,起迟了些,现在才把这提审令送过来,没有晚吧?”李健东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惴惴不安道。
白世唯锋锐的目光沉深地看向李健东,审视地盯了两秒,薄唇淡淡地吐出一句,“不晚。”
梁飞听一个上尉军官这么轻描淡写,微微一愣,特务处治处之严酷,明令每一位特工都要守时守纪,这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李组长,怎么如此拖泥带水?
第六十章 审讯日谍
白世唯拿着提审令,和李健东来到军医处,上尉军医杨庆襄接待了二人。
“庆襄兄,这个日谍的情况怎么样?”白世唯急问。
杨军医取下医用口罩,语气不疾不缓,专业地解释道:“昨日马鸿送过来,便紧急给他施了手术,取出了弹壳,白组长枪法好,击中的地方只是穿过皮肉,未伤及主要筋脉,这种贯穿伤,虽然打穿了,但只要稍加止血,防止伤口细菌感染,过一两个月就能够恢复如初。如若伤口接触到细菌,细菌引发造血干细胞坏死的话,就免不了要截肢了。
现在他手臂和腿上的血管肌肉损伤不算严重,如果换作大口径的步枪或者机枪击中,这种基本上没救,大面积的伤口,只能截肢!”
白世唯点了点头,他并不关心这名间谍是否要截肢,他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要看审讯情况,他有些不耐,嫌杨军医啰嗦,直奔主题地问:“他现在的情况可否审讯?”
“他现在神志清醒,审讯没有问题。”杨军医答。
“好,请庆襄兄准备一个单独的审讯间,另配好阿美托钠!”白世唯言简意赅。
“好的,今天早晨马鸿就说让我配一克阿美托钠,我便知白组长是审讯之用。这种药剂,又叫吐真剂,在临床应用上,主要用来治疗个体精神抑郁,运用于犯人,运用心理学的知识,则可以做到让他酒后吐真言的效果。但也因人而异,要看施受者的意志力,如果对象是一个意志坚毅的人,这种吐真剂,就发挥不了大作用,还需要综合釆取别的审讯手段。”
杨军医详细地解释道,不愧是留美研习西医的博士,对阿美托纳一说便知。
“谢谢庆襄兄解惑,不愧留美医学博士!以后还要向老兄多请教医学知识!现在劳请庆襄兄把药剂配好,赶在中餐前把审讯结束。”白世唯急促道。
“请教不敢当,白组长过奖!我现在就去配阿美托纳,请二位稍候!”
杨军医立即走到操作台,取过一只装有蒸馏水的玻璃瓶,倒出二十毫升的量,用一克阿美托钠融了进去,以一比二十的比例制成溶剂,然后注入一支标有刻度的吊瓶,下面连着橡胶导管和针头,放入医用托盘。
随后,叫来护士小张,嘱托道:“现在去给12号病人静脉注射,以每分钟一毫升的速度注入,只需注射十到十二毫升,病人的角膜反应就会消失,这时便可以停止了!然后把接受注射的病人推入独立病房,接受情报二科两位军官审讯。”
“好的,杨主任。”小护士立即拿了托盘上的吊瓶和针头,又随手拿了棉签和碘伏,轻车熟路地去了病房。
“好了,二位组长,五分钟后你们就可以开始审问犯人了!”杨军医笑道。
白世唯满意地勾唇,李健东一脸愕然,他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种药?可以让人说实话?
他圆睁着黑色的眼睛,疑惑地问道:“白组长,这什么阿美托钠真的可靠?”
白世唯鹰隼的深目闪跃着亮芒,他看向一脸茫然的李健东,解释道:“这药在国外有成功调查犯罪的䅁例,也比较容易控制。它的原理主要是压抑大脑,使推理判断能力减弱甚至瘫痪,这时,失去控制的大脑在听到审问者提出的问题后,便会如实回答提问,对回答的内容不作事先审查过滤。”
“原来是这般!这回,我要托白组长的福,好好开开眼!”李健东乐不可支。
白世唯淡然一笑,正要去审问室,刚才兴冲冲拿着吊瓶去病房的小护士神色不快地回来,她放下针头嘟囔道:“这个家伙好顽固,就是不配合,好说歹说都不愿挂吊针!”
白世唯剑眉一竖,英朗的俊脸立刻冷了几分,双目射出阴沉的光。
李健东亦怒道:“不愿打那就强制执行!命都攥在我们手里!还敢不答应?!特务处还没有制服不了的!”
杨军医想了想,对李健东说道:“李组长勿急!过于强制会让犯人产生应激反应,反而不利于他吐真。我有更缓和的办法。”
随后,他又和蔼地对小护士说道:“小张,我跟你一起去,他对我抵触不大,又有求生的欲望,我们告诉他这是抗感染药物,对他的伤口可以防止细菌感染。他会老实接受注射的。”
“是,杨主任。”小护士一改苦脸,立刻欢天喜地,紧步跟着杨军医去了病房。
“还是庆襄兄稳妥!”白世唯展眉一笑,大为赞赏。
“是啊,对待这顽固的家伙,还是他有办法!是我手段糙了点!”李健东惭愧道。
白世唯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健东的肩头,慰藉道:“医者父母心,杏林天使情。之前我还嫌他啰嗦,想来是遵守从医的基本操守。”
李健东点头,他对白世唯巴结道:“白组长是我们情报二科的擎天柱石,这次科长派我来向白组长学习,就是看不惯我手法太糙,让我跟着白组长精进。”
白世唯疏淡地一笑,客气道:“李组长过谦,我们互相切磋。”
他知李健东不过一膏粱子弟,能混上一个上尉组长,不过是托他妹丈的福。
一刻钟后,杨军医匆匆走了进来,对二人说道:“二位组长,犯人已经注射,你们可以先进去准备了!”
白世唯点头,淡定道:“李组长,开始吧?”
李健东一双桃花眼立即泛光,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杨军医立即引二人到了一间安静的独立间。
“组长!”留守在病房监视气象间谍的三名队员见白世唯一到,立刻齐声报告。
白世唯颌首,威严道:“你们到外面负责警卫,没有我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是,组长!”队员们退出审讯室。
“李组长,烦请你做好记录。”白世唯犀利的目光看向躺在病床挂着吊瓶的气象间谍,干练地交待。
这场审讯自然由他主导,李健东不过打个酱油。
李健东拿着审讯记录本和白世唯并排坐到审讯桌后。
白世唯抬腕看了眼时间,已过去五分钟,他对一侧的护士冷声道:“用冷毛巾把他弄醒!”
第六十一章 挖出情报(求推荐票)
护士手法熟练地将十二毫升阿美托钠溶剂输入日谍的静脉,一边观察他的眼睛,然后将针头拔出。
五分钟后,她用冷的湿毛巾擦日谍的脸,日谍很快苏醒,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护士将日谍扶起靠在枕头,半躺在床头,然后和杨军医离开审讯室。
白世唯目光犀利地看向一脸茫茫然的气象间谍,默了几秒,用熟练的日语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龄?”
日谍听到熟悉的母语,不假思索地回答:“信田修,日本大阪人,26岁。”
“家里有哪些人?”
“父母、弟弟和一个妹妹。”
“没有结婚?”
“没有,我有一个女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漂亮吗?”
“她叫山下信子,是个漂亮的姑娘。”
“你和她有没有睡过?”
“睡过,她还为我流过1次产。”
“为什么不娶她?”
“她父母不答应,强迫我们分开。”
白世唯听到这里,俊眉皱了皱,他以随口聊天的方式问的这些问题,是为了打开这个气象间谍的话头,更是为了测试药性。而这个日本人对答如流,甚至对他故意问到的一些涉及伴侣关系的隐私问题,亦丝毫没有避讳,看来阿美托钠对大脑推理能力的抑制力已经发生作用。
他锐利严肃的目光看向李健东,示意他可以开始记录。李健东惊惶道:“白组长,我没留过洋,听不懂这叽哩哇啦的日语啊?”
白世唯唇角一弯,淡定道:“接下来的聊天,你可以听懂。”
“会说中国话吗?”白世唯接着问。
“会说,我对中国很了解。”信田修面对白世唯的提问,没有任何防备,脱口而出。
白世唯满意地勾唇,深邃的目光盯着聊兴渐浓的信田修,引入正题,问:“为什么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你的目的和任务是什么?”
“我是一名军人,确切地说,我是日本海军省驻上海武官府情报课的一名特工,是我的上司高田大尉派我潜伏到南京,进行军事侦查,任务是搜集南京大校场机场的地形数据和战斗机机机型、数量,还有对长江沿岸的气象数据和水文数据进行测绘,目的是为日本海军协调空军、陆军制定海陆空联合作战登录长江沿岸城市的计划提供情报信息。”信田修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坦白道。
白世唯一听,脸色陡然阴沉,他和李健东交换目光,李健东目光中透露出惊骇,他振奋精神,在审讯记录薄上提笔疾书。
“什么时候到的南京?”
“三个月前。”
“以什么方式潜入南京?”
“是在半夜的时候,日本海军用侦察机把我送到大校场机场上空,然而我用降落伞跳下,潜入到附近5公里的山中隐居。”
听到这里,白世唯眸色蓦然幽深,日军的侦察机竟然可以越过南京的防空哨所,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达南京上空,这里面有没有通敌嫌隙?!
军政部航空署掌管全国航务及空军基地,这里面会不会有鼹鼠?
航空署内设文书科、管理科、军务科、教育科、航务科、机械科六科,主要负责组建管理训练空军部队,应对国家制空威胁,调查及考查各国军备及空中攻防计划,训练、调遣航空作战队,协调陆空联合作战,规划禁航区域,改良航空技术,建设管理航空学校,掌管航空器的设计、制图、制造、修理,对航空军械保管。
作战装备主要分为三类:攻击类,情报收集类和运输类。攻击类有战斗机和轰炸机。情报收集类包含预警机和侦察机,主要在空中收集阵地情报和战场消息,把战场情报发送回后方指挥中心。运输类即指运输机型,负责把陆军作战装备、兵员以及补给物资给运输到目标阵地,还可俯冲到敌人后方进行战力空投。
确定自己的思路后,白世唯有些兴奋,思忖如果他继续深挖,在军政部航空署能挖出一只鼹鼠,这其中包含的情报价值远大于抓捕信田修这名日本海军部派遣的间谍!
“信田修,我问你,你们的侦查机是如何巧妙地躲过中国的防空哨,胜利地潜入南京上空?是不是有中国航空署的内应?”白世唯诱导地问。
“我们海军省驻上海武官府大概安排了中国内应把,我的上司高田大尉知道的也许更多,他是山本大佐的亲信,山本大佐负责与中国内应的联系,据说中国内应的级别不比山本大佐低,我想应该也是上校以上的中国军官。”信田修继续回答。
“山本大佐和高田大尉在不在中国?”白世唯继续深入。
“山本大佐住在上海武官府,他是助理武官,高田大尉是情报小组组长,他也在南京潜伏。”信田修和盘托出。
白世唯和李健东相视一笑,从信田修口中挖出的情报未想到这么丰富!
“你们这支情报小组有多少名成员?代号是什么?”白世唯深眸漆黑,触及核心问题。
“我们这支情报小组代号黑豚,共有8名成员,高田大尉是组长,他代号黑云,其他6名成员,其一就是中国内应,另外5名我不知道,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代号,是组长与他们单线联系。”信田修老实地交代道。
白世唯穷追猛打,继续挖掘:“你和黑云怎么接头?”
“组长是黑豚小组的信鸽,我们所有成员各自有分工,我搜集的情报通过秘密电台发送给组长,如果是气象信息,一天按早中晚固定发送三次,其他情报一周汇总通报一次,其他成员的具体接头方式分很多种,有死信箱,有见面直接传递,有联络暗号等等,具体的看组长和成员各自约定。”信田修知而不漏地交代完,疲惫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白世唯唇角满意地微扬,对李健东说道:“可以结束了!让护士进来!”
李健东喜笑颜开地合上审讯记录薄,起身朝审讯室外走去,把护士叫了进来。
白世唯轩䆳的目光看向护士,和颜悦色道:“让他睡一觉!睡醒后,今天的谈话内容他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第六十二章 欣然赴宴(求推荐票)
白世唯和李健东阔步走出审讯室,心情舒畅,脑垂体分泌的多巴胺使二人享受到审讯过程的愉悦,二人边走边攀谈起来。
李健东打开话头:“白组长,你真不愧是审讯专家,三言两语就诱导这个信田修吐得干干净净?”
“哪里,只不过瞎猫碰上死老鼠,这个信田夫性格不算坚定,如若是性格顽固、受过专门抗药物训练的间谍,我们不容易套出情报!不过,受过专门抗药训练的都是老牌特工,正常人很难抵挡这种手段。阿美托钠主要的原理是致幻,通过诱导性的提问可在对方不设防的情况下套出重要情报。”白世唯淡淡一笑,侃侃而谈。
“我们特务处刑讯科的那帮子狠人,活太糙,断然掌握不了这种使用药物审讯的能力!以后遇上高级战略情报审问,肯定还需请白组长再出马!”李健东佩服道。
白世唯摆手谦逊道:“我们特务处这些大人物都有金刚钻,我们这些无名小辈还是低调些!”
“要我说,白组长能力超群,一到我们情报二科,就破译日谍密码,抓捕气象间谍,又发掘木铃小组,争取到我们情报二科主导办案的机会,一改我们长期被动的局面,可谓扭转乾坤,让我们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白组长年轻有为,情报能力卓越不凡,又深得科长和处座器重,您这前程不可限量!必定远超我和赵组长!”李健东赞不绝口,对白世唯这后起之秀是心服口服!
“李组长过谦,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能力亦在多数人之上!我们是一个战壕并肩作战的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以后互相提携!”白世唯淡笑道。
虽然一脸云淡风清,但两年前他在日本陆士进行的反战俘训练,让他记忆犹新!
他深刻地记得那是严冬的一个半夜,他们昭和十一年入学的这期留日生,一入学就被一辆军车送到荒无人烟的山谷,要求逃生演习,然而耐不住饥饿、寒冷,很快被一群全副武的日籍教官从山谷中驱逐出来。
那一夜他们被当做战俘,耳边是一声声的惨呼,狼犬的嚎叫和施暴者的怒吼!拷打昏死过去后,不断有人用冷水泼醒他们,把他们的脑袋踩向泥泞。连续被这么虐待了几天,他们的意志和肉体都更抗折磨、击打!
一名顶尖的特工必然经受各种特种技能和反战俘训练,对待落网后的严刑拷打,他会有更坚强的意志和抗暴打能力,把刑讯逼供视为一种博弈!
“白组长,如果我们用药审讯一个嘴硬的间谍,怎么撬开他的嘴?”李健东讨教道。
白世唯笑了笑,举重若轻道:“通常,一个落网的特工面对最轻的惩罚就是疲劳和饥饿。饥饿的战俘没有体力反抗和逃跑,与酷刑相比,这是最轻的刑罚。面临生死一线,他们的上司允许他们招出一些不重要的情报换取逃生的机会,骗取信任后招供一些假情报用以迷惑敌人。这就需要审讯人员进行甄别。
除了施以暴力,对付嘴硬的特工用心理攻势辅以酷刑是最管用的,诸如把俘虏囚禁在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内,这个狭小的空间卫生条件恶劣,蚊虫鼠蚁横行。多天之后,被囚禁者产生绝望,此时审讯人员适时进行“洗脑”,进行反战宣传,在这种心理攻势下让战俘彻底投降。
审讯人员的另一个突破办法,便是摧毁俘虏的自尊,这其中的手段花样就多了,有讥讽侮辱、精神折磨、摧毁囚犯信仰、人格动物化,诸如此类,这种对心理的攻击力远远大于皮鞭、烙铁和竹签等酷型,意志薄弱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会陷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审问具有时效性,必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尽快突破对方心理防线,让被审讯人陷入绝望的境地,达到招供情报的目的!”
“受教!白组长一席话,醍醐灌顶!科长没让我白来,真正学到了不少精髓!”李健东畅怀大笑。
“李组长客气了!”白世唯拱手道。
“没有,我实话实说!白组长,您看这也到饭点了,不如我请你去我家吃个便餐?”走出军医处,李健东抬腕看了看时间,热情相邀道。
“李组长不用客气,我就在食堂简单用餐,下午还要向科长汇报审讯情况。”白世唯推辞道。
“白组长不必推辞,吃个便餐不费时间,我家不远,就在宁海路,这个审讯记录我已记妥,白组长勿需担心!”李健东继续邀请道。他有意拉近与白世唯的关系,准备在他的外室盛情招待一番,以示交心。
白世唯见李健东诚心相邀,手头也有车,遂答应同往。
他把军车从停车场开出,李健东高兴地上车,对白世唯的驾驶技术羡慕不已。
约莫一刻钟后,军车停在一栋西式的花园洋房前。
李健东立即下车,取出钥匙打开雕花栅栏,客气地把白世唯引入洋房。
“白组长,你先坐,我让二夫人去炒几个拿手菜。”李健东乐滋滋道。
白世唯一听便明白了这里原来是李健东的外室。
李健东本为富家子弟,原配之外养一个偏房也不足为奇。
白世唯点点头,便坐在沙发吃着茶点。
很快,李健东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牡丹花色旗袍,身材娇小玲珑、面貌却秀丽的年轻女子,他对女子郑重介绍道:“芷晴,这是白组长,我们科室最年轻有为的上尉军官!”
年轻女子妩媚一笑,柔声道:“白组长好!我叫周芷琴,您可以叫我芷晴。”
白世唯礼貌地一笑,淡声道:“不敢当,嫂子。”
周芷晴露出迷人的笑容,热情地款侍道:“健东,你陪白组长坐会儿,我去为你们准备菜肴。”
“去吧,我们等着品尝你的手艺!”李健东满足地笑。
周芷晴乖巧懂事地退下。
白世唯犀利的目光不经意地捕捉到周芷晴目光中的一丝机警和戒备,周芷晴与他锋芒毕露的视线对接后,又匆匆地飘开。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半个钟点后,四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摆上餐桌,白世唯被李健东请上席,周芷晴在一旁陪侍。
“芷晴,这几个菜你得好好介绍一下!”李健东给白世唯的玻璃酒杯添了白酒,兴致高昂地让外室介绍菜色。
“这道菜叫流亭猪蹄,清爽不腻、咸淡适中,相传是清朝咸丰年间山东周氏家族创始,其制作技艺和配方调料世代相传。民国二十四年,主政青岛的沈市长邀约乡贤士绅聚集于流亭,成为这些达官贵人的盘中美味,因此声名大振。
这道梅肉干是我特制的酱菜,用萝卜、茄子、刀豆、莲藕、瓜皮、紫苏、生姜七种蔬菜腌制,风味独特,一点点就可以吃一大碗白饭。
每天一早我都提着菜篮特意去菜场等着开市,就为选用新鲜的食材。
这道葱烧海参,用料极其讲究,要选用北方产的大葱十根,去掉葱叶,只留葱白,切成二寸长短,海参用绍酒泡开,再加酱油、盐、糖各少许。烧锅热油,逐段炸葱,煸出香味,捞出控油,再翻炒泡好的海参,将炸得酥香金黄的大葱倒入锅中,收汤后关火盛入盘中。不过此菜更宜冬季进补,深秋葱未长足,立春后葱芽萌发,不如冬季之鲜美。”
周芷晴说到烧菜,滔滔不绝,娓娓道来,但白世唯鹰隼的视线,从那张妩媚的脸蛋,却有意外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