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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波士顿的陆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txt下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十九岁的孩子

    “谢谢。”陆舒几乎是贴着小孩的耳朵说出这句谢,慢慢站起向那个光头佬半鞠一躬。

    “抱歉,我马上就走,这就走。”好汉不吃眼前亏,陆舒决定还是赶紧溜走为好。

    无论是大卫国的杀手还是帕夫柳琴科在医院守卫战里表现出的神技,都让陆舒对这种能数百米之外要人性命的职业充满了畏惧。

    “还有你。”光头佬露出玩味的表情,指着小孩说道,“别以为你姐姐跟那个高卢人有一腿,你就能在这整天晃悠,现在,带上你的破烂赶紧滚。”

    小孩畏惧的看了光头佬一眼,合起挂在胸前的货栏,拉着陆舒向外就跑。

    陆舒被牵着手,顺着小孩的方向向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另一个集装箱箱门被打开,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这次陆舒算是直视了那个集装箱,里面的事物也被他看了个大概。

    “哦谢。”里面的人大多都躺在一起相互交叠,全都一动不动。

    其中有几个明显是死了,身体不成比例的膨胀着,还有几个在微微颤抖,哪怕没死,也好像是离死不远了。

    “不要看那些,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走。”小孩再次握紧陆舒的手,向外继续跑。

    跑出一段距离,再也看不见那群人的踪迹,小孩停下脚步,陆舒余势未收,继续向前跑,把小孩带的飞起。

    “好吧,谢谢你。”陆舒扶住即将跌倒的小孩,再次表达感谢。

    “不……不用……谢……”小孩的体质明显不行,跑了约莫有上千米距离,陆舒还能受得了,小孩已经开始大喘气了。

    “我请你……”陆舒刚想说请这小孩喝杯水,却发现附近没有售货机,更别提咖啡店了。

    明明是自动化程度挺高的港口,商业化程度却不高。

    “不用……不用……你别走。”小孩把货栏解下放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我得把钱找给你。”

    这小孩还挺有原则的。

    本来以为是为了替自己解围才那么说,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没钱找给自己。

    陆舒也不好意思走开,就在小孩面前等他把气喘匀。

    “你好像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陆舒问道。

    “当然,我在这个港口待了四年,四年前我也是和你一样从船上下来的。”小孩锤着小胳膊小腿在原地蹦了两下,又重新把货栏套在脖子上。

    “四年?你现在才多大。”陆舒摇了摇头。

    “十九。”

    “十九啊,那还好……十九?”陆舒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小孩。

    他以前看过部电影,里边有个孩子,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跟他爹一样高,长到八岁的时候,能高出正常人一个脑袋。

    连他爹本人都不相信这是八岁的孩子。

    再看看眼前这位自称十九岁的小孩,陆舒揉了揉眉心。

    十九有点困难,九岁他倒是信。

    “有证件没?拿来我看看,十九岁,骗谁呢……”陆舒默默发动心理暗示,却发现眼前这小孩依然叉腰喘气,对陆舒的瞬间催眠术无动于衷。

    嗯?

    这是让他从学得瞬间催眠到现在,手段直接失效的第一个人。

    无论是杀人如麻的雇佣兵,还是人高马大的帮派分子,全都统统放倒。

    “呐,给你。”小孩掏出一本发黄的难民证,陆舒接过翻开,里面印着几行快要掉粉的字迹。

    “亚伯拉罕·罗兰。”陆舒看向照片,确实是小孩本人。

    下头的出生日期就比陆舒晚两年,这小孩确实是十九岁。

    递回证件,看着矮瘦的亚伯拉罕,陆舒心里一寒。

    如果自己没受过那个基金会的资助,估计在长期的营养不良之下,也跟这小孩一样。

    事实上长期营养不良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身高,到现在他还只有一米七。

    “我没有足够的钱……你接受吕宋比索吗?”亚伯拉罕说道。

    “算了,不要了,就当给你的零钱了,不行吗?”陆舒摇摇头。

    开玩笑,同样是钱,他宁可要十欧的钞票,也不要价值相当于二十欧的吕宋比索。

    前者是硬通货,后者就是废纸。

    “不行,我得找给你。”小孩很倔。

    “我……”陆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给钱也不要,这小孩缺心眼吗?

    “嘿,我想到了。”亚伯拉罕眼前一亮,“我熟悉吉布提周边的设施,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地方,只要你想,我可以替你找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听到这个提议,陆舒心头一动。

    在这个去哪都看导航的地方,总有一些地方是你导航不到的。

    很多生活在当地的人,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经历,都是一部活的历史。在陌生的环境下,有个熟悉当地的向导,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陆舒就挺喜欢看孟黎柯开车的时候与导航仪争论。

    现在正愁下一步该如何走,就来了这么个活地图。

    想啥来啥,想吃奶了娘来了,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就来了。

    “不了。”陆舒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

    能看出来亚伯拉罕之前为了帮自己而得罪了那个光头佬,而他货栏里面那些小商品还有很多。

    照光头佬的意思,亚伯拉罕的生意也许就泡汤了,至少今天是泡汤了。

    现在倒不是他欠陆舒的,而是陆舒欠他的。

    “我害你跟我一起被撵走了,总得补偿你一下吧,这些就当补偿今天给你造成的损失。”陆舒算是了解这种在外讨生活的人不容易,干脆就把那零钱想着法的给亚伯拉罕。

    “不够。”

    “好的,不用谢。”陆舒起身欲走,又僵在原地。

    “不够?”陆舒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注视着亚伯拉罕。

    大部分阿非利加国家都是贫穷与落后的代名词,当然也有几个强国,不过跟其他洲的强国一比,整体实力还是差了一截。

    就像吉布提,这八十欧可不是营业额,而是纯利润。

    在算上当地低廉的物价,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过上几天好日子。

    “是的,就靠着在码头推销东西,我每天能赚三百多美金。”亚伯拉罕自豪的昂起脖子。

107 办证

    “骗谁呢,别鬼扯了!”对于亚伯拉罕的话,陆舒自然是不信的。要真能日进三百美金,亚伯拉罕也不至于以十九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有这钱买点啥不好,给自己补补身体。

    平均日进三百,一年到头下来就是十万多美金,哪怕扣除休息时间和其他原因,打个对折算五万吧。

    人均收入只有三千美金的地方,他赚五万。

    陆舒不再理这个信口开河的小矮子,扭头走上一条公路,打算找辆车进市区看看。

    离里家坡还有很长一段路,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那种船。

    说实话,那种船上的环境真跟地狱一样糟糕,如果之前佐藤说他坐过的集装箱船就是这样的话,那他大概能理解佐藤平日里的那些怪癖和疯言疯语了。

    在这种环境下,是个人都得疯。

    “站住!”陆舒无视了亚伯拉罕的喝令,转身走远,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来到吉布提没多久,他明显感觉压力小了很多。

    没有那些随时准备拘捕自己的联盟警察,也没有为钱卖命的杀手,映入眼帘的全是黑人。

    在这种情况下,陆舒变成了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些欧陆来的人也是。

    “站住!”亚伯拉罕迈着小腿跟上陆舒,一把拽过陆舒衣襟,被陆舒躲开。

    经历过战火洗礼,陆舒很多方面都得到了提升。

    “站住!”亚伯拉罕并不服输,依旧在陆舒背后跟着,想要抓住陆舒衣襟,却被一次次躲开。

    陆舒沉浸在这种一追一逃的乐趣当中,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站住……”终于,亚伯拉罕的声音越来越细,喘气声越来越粗。

    陆舒在一片木薯旁停下脚步,戏谑的看着身后那个矮个黑人。

    “我不是骗子!”亚伯拉罕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可以说我是个侏儒,是个小屁孩,甚至是黑鬼,但你不能说我骗人,我从不说假话。”

    “是吗?”陆舒审视着眼前这个小黑,“那你怎么解释一个日进三百美金的黑人富豪身高却只有你这么点?”

    “我……”亚伯拉罕涨红了脸,陆舒甚至能透过他黑色的皮肤看见一抹红色。

    “说不出来了吧?”陆舒起身要走。

    亚伯拉罕急声说道:“因为我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一个儿童福利基金会,我不想让别人再跟我一样受苦。”

    此话一出,陆舒愣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如果说真有他在乎的东西,那大概就是慈善组织。

    如果不是托了舒马赫基金会的福,他能不能有今天还是两说。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说你从不说假话,你怎么证明?”陆舒再次发动心理暗示,但很遗憾,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对陆舒的心理攻击完全免疫。

    没有道理。

    这东西的威力陆舒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管是谁都能放翻,他还亲身体验过两回。

    如今却在亚伯拉罕身上连连失效,这不科学。

    “我……”亚伯拉罕这次没有迟疑,从货栏里掏出一个小本递给陆舒。

    墨镜、证件、现在又是……账本,这小子的货栏向一个百宝箱,如果有朝一日能从里面突然掏出一把手枪,陆舒也是一点都不奇怪。

    打开账本细数里面的数据,陆舒发现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写得一手好字。

    字迹工整,行文流畅,记出的账目一目了然。

    越往下看,陆舒只觉得越发心惊。

    如果账本上的东西属实,那这人一点都没吹牛,甚至还谦虚了点。

    十一月的利润……一万一千美金。

    陆舒合上账本递回给亚伯拉罕,现在他对这个小矮子已经再无一丝轻视,只剩下敬佩。

    账本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因为亚伯拉罕完全没有理由来费时费力伪造一个虚假账本,就是为了在十二月的某一天遇到一个西方来的陌生人,把他从混乱码头带走,然后骗他一下子。

    “好吧,那我给你三百美金,就当是今天停业的损失。”陆舒掏出一张大钞递给亚伯拉罕,但这次轮到亚伯拉罕鄙视他了。

    “不,我不要你的施舍,人不能花一点小钱就享受到最好的服务,也不能花一大笔钱就为了满足自己那可怜的同情心。”亚伯拉罕说话不卑不亢,“我有自己的操守,如果你不接受可以离开,但我如果要找你钱……我现在身上只有吕宋比索,今天的收入全是来自几个吕宋人。”

    “那我就享受一回你的服务得了。”陆舒笑道,“你告诉我在哪能够坐船,坐飞机,是那种不需要检查证件的。”

    对于亚伯拉罕的回答,陆舒隐隐有些期待。

    如果他真的知道在哪能坐到飞机或者船,那无疑会给自己省下很多事。

    “就在刚才那个码头,那就是一个专门进行中转的地方,从那里出发,你可以一路坐到白灵海峡,甚至是南米。”亚伯拉罕说道。

    好吧,刚刚从那出来的,又得回去。

    陆舒调头要回去,却被亚伯拉罕喊住。

    陆舒回头,发现亚伯拉罕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就打算这样回去?”亚伯拉罕问道。

    “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吗?”陆舒也很蛋疼,如果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走,他何必在这里兜圈子。

    想想集装箱船上的那些场景,陆舒真不想回忆第二回。

    “你完全可以给自己做个证件,然后在这里上飞机,这样去哪里都很快。”亚伯拉罕的话让陆舒有点诧异,不过随后也就了然了。

    他也许不会说假话,也许有原则,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烂好人。

    在这种人人都不是善茬的码头上混,烂好人早就死了。

    “那么,我在哪里才能做一个证件呢?”陆舒问道。

    “我……我说不清,这里的门牌号太过杂乱,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只能带你去。”亚伯拉罕回道。

    “好啊。”对于亚伯拉罕要把自己带到哪去,陆舒是一点都不怕的。

    也没必要怕。

108 群狼环饲

    陆舒带着亚伯拉罕走在公路上,随手招下几辆出租车,但都没有人愿意载客。

    直到来了一个东方面孔的司机,陆舒才能坐上车。

    上车后亚伯拉罕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陆舒向同在后座的亚伯拉罕问道:“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我?”

    那几辆黑人司机驾驶的出租车不仅不愿意停下,还加速远离,甚至还有人冲陆舒比了个中指。

    对于这种情况,陆舒是有点懵的。

    来这座城市满打满算没有一个小时,他好像没时间去干什么讨人厌的事。

    “可能是因为你的肤色……最近城里的大兵和本地人之间经常有冲突。”亚伯拉罕低着头说道。

    “冲突?”陆舒琢磨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国家是有不少驻军的。

    位处交通要道,吉布提向东就是亚顶湾,那块地方可是盘踞了不少海盗,数不清的国家在这里驻有军队,常设了不少军事基地。

    ……

    要给自己制作一个证件,自然不能找街边上的小摊贩随便搞搞,学习任何一门手艺都要经过反复练习。

    有阳光的地方,身后必有阴影,躲在阴影之中的人给了假证贩子生存空间。

    同样的道理,他们受黑暗世界的欢迎,则必受官方的打击。

    孟黎柯跟他说过一个笑话,如果想找谁的麻烦,不用干别的,直接把他电话满大街的喷漆,然后在前头写上“办证”俩字就行。

    出租车在亚伯拉罕的指示下慢慢开近一个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两旁的道路上车辆逐渐稀少,墙壁一角还有几个面色不善的黑人在那里晃悠,司机不肯在向里面的街道开,执意要让两人在这里下车。

    “快走吧,别等他们砸我的玻璃。”司机收下陆舒递过来的钞票,紧张的望了一眼那几个打算围上来的黑人,就继续低下头表示没有恶意。

    待陆舒和亚伯拉罕一下车,司机一脚油门到底向前窜出,赶快逃离了这个社区。

    望着远去的司机,以及围上来的精神小伙,陆舒不紧不慢的咳嗽一声。

    几个黑人围上来,没有陆舒预想中的那套“交出钱来”、“快滚”之类的话,反而一群人直接忽视了自己,对亚伯拉罕开始交口称赞。

    “亚伯拉罕来了。”

    “罗兰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街区。”

    亚伯拉罕则礼貌的一一致意,场面和谐的完全不像是进入了以混乱暴力著称的贫民窟。

    “这是你的客人吗?”一个脑袋上戴着鸭舌帽的黑人小伙用蹩脚的嘤语对陆舒说道。

    没等陆舒回话,亚伯拉罕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帮身上穿红戴绿的精神小伙,一个个都礼貌的不像话。

    看到这一幕,陆舒陷入了沉思。

    自己相信这个小矮子,到底是为什么?

    催眠对他完全不起作用,自己赖以保命的手段在这个小黑身上失效了。

    不过好像从一开始,这个小矮子身上就带着一股能让人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

    离开那些在巷口闲逛的小青年,紧跟亚伯拉罕,陆舒穿过一间铁皮和空心砖搭起的土棚,继续向里面走去。

    不同于在加尔丹城看到的那些所谓的棚户区,这里的棚户区是真正的“棚户区”。

    到处都是用铁皮与彩钢瓦堆砌出的建筑,承重用的就是几根粗点的木棍,拿铁丝胡乱一缠,陆舒真的很难从这些东西里头看到有铁钉的存在。

    “卧槽。”再次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伸来的铁丝刮过头发,陆舒继续将身体压低。

    本来这些地方就够杂乱无章的了,偏偏还有很多连接两侧的铁丝,有些铁丝上面还留着洗衣服的味道。

    他的身高已经够矮了,在这种环境中才能勉强行走。

    可走在前面的亚伯拉罕简直是如履平地,快的让陆舒怀疑人生。

    “等我一下!”眼看亚伯拉罕要离开自己的视线,陆舒急忙叫住他。

    亚伯拉罕回头望了望后面的陆舒,拍拍货栏站在原地等他,等陆舒抚平被刮出线头的衣服,灰头土脸地走到面前,亚伯拉罕才继续前进。

    “法克,你来到这儿的四年里,一直都生活在这种地方吗?”陆舒心疼的看着外套上被一团铁丝头划出的破洞。

    这东西虽然是从别人家拿的,但他还挺喜欢这件衣服,好歹也付过钱了。

    拿了东西给钱叫强买,拿东西不给钱叫偷。

    不过好像在追捕他的那些警察眼里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其实这种地方已经不错啦。”亚伯拉罕认真的说道,“而且能够从那种船的底舱中爬出来,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幸运……”陆舒念叨着这个词,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你知道底舱中发生了什么?”陆舒问道。

    回忆起那支伸出集装箱的细长手臂,再想想路过集装箱时的那一瞥,陆舒只觉得内心发寒。

    “四年前我坐上了一艘开往这里的船……我们那个集装箱在上船的第四天就吃光了食物,到第六天,水也喝完了。”亚伯拉罕面不改色的说道,“因为大家都彼此不信任,都生怕别人趁自己睡着了抢走自己的食物,抢走自己的水,那样很有可能撑不到终点就死掉。”

    “所以他们都是饿死的……”陆舒默认向前,跟着亚伯拉罕拐过一条短巷,跳下一扇天窗。

    “不。”亚伯拉罕回头向陆舒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他们都是吓死的,从第八天起,所有人都饿的受不了了,每个人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第一个睡去的人很有可能会一觉不醒,或者成为其他人的食物。”

    陆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幸亏他坐的是所谓的“头等舱”,不然光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那种群狼环饲的环境……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第一个人开始疯掉,然后是第二个……最后,只有那个集装箱里唯一没疯的我活了下来,等到了目的地,其他人疯死了,都被扔进海里,只有我活下来了。”

    “码头的水面之下常年盘踞着等待落水者的鲨鱼……”

    亚伯拉罕感叹一声:“所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廉价的奢侈品,原本所有人都应该能活下来,而不是死在那艘船上。”

    “别说了。”陆舒挥手打断道,突然想到是自己提起的话题,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抱歉……”

109 商人

    “没什么,我习惯了。”亚伯拉罕笑道。

    陆舒点头示意,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小矮子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

    当人习惯了自己的过往,就不会对这些有太大的反应。

    再次穿过一个晒满衣服的铁棚,眼前就出现了个二层小楼,墙体上红砖斑驳,墙根里长着枯死的青苔。

    吉布提虽然临海,却是热带沙漠气候,全年干燥少雨,连绵不绝的棚户还是给这儿提供了一些难得一见的湿气。

    “就是这。”亚伯拉罕在门前站定,轻轻按动门铃,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声沙哑问话。

    “谁在外面?”沙哑的声音拨动一道镶在门上的小窗,从里面露出一只猩红的眼睛。

    陆舒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他也听不懂弗留斯说的话。

    只是隐约能感觉到这是一种类似于义呆利语或西语的语言,但是具体听懂内容,陆舒就抓瞎了。

    “我不认识你,快滚。”哑嗓看到门外的陆舒,不耐烦的关上小窗,塔塔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把亚伯拉罕搞的也是手足无措。

    “嘿,弗留斯,我给你带客人来了。”亚伯拉罕用嘤语喊道。

    脚步声转回,在门口停下,门上的小窗再次打开,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向下微微转动,才看到矮的够呛的亚伯拉罕。

    “是你……”弗留斯没有再出言驱赶,而是环顾了一圈外面,发现只有陆舒和亚伯拉罕以后,开始开门。

    一根门链被拽出,然后是一道防盗锁、两道、三道……

    天知道这个假证贩子在门后上了多少道锁,陆舒听到足足七声解锁的声音,这扇门才打开。

    “进来吧。”弗留斯躲在门后阴恻恻的说道。

    自从亚伯拉罕用过嘤语以后,弗留斯也切换成了嘤语。

    亚伯拉罕在前,陆舒在后,一前一后踏进了这间砖房,陆舒这才能看清弗留斯的样貌。

    这是一个满头乱发的中年白人,脸上浮着一层油脂,眼球上布满血丝,黑眼圈极重,说话之间能看到满嘴黄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该死,我的链子。”弗留斯抓着一条略带锈蚀的铁链,暴躁的原地跳了一下。

    陆舒眼看他把铁链扔到一旁,重新扣上了剩下六道锁。

    “弗留斯先生。”陆舒刚一开口,弗留斯就暴躁的喝道:“闭嘴!”

    声音之大足以震撼这栋小楼,陆舒能够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从这个不讲卫生的假证贩子嘴里头喷出。

    “我操你大爷……”陆舒被这股恶臭熏的倒退两步扶住斑驳墙壁,捂住自己的鼻子试图隔绝气味,但令他感到绝望的是,恶臭似乎是无孔不入的在朝他的嗅觉器官里钻。

    “闭嘴!闭嘴。闭嘴……”弗留斯在原地慢慢转圈,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过了几秒钟,弗留斯长舒一口气说道:“抱歉,我太久没有见到外人了,欢迎你,先生。”

    “没事……我想找你办一个证件,是那种能够……”

    陆舒话音未落,又再次被弗留斯打断:“我想我知道了。”

    “我要办的是那种……”陆舒打算把话说完,弗留斯再次重申道:“我知道了。”

    陆舒眉头一皱。

    眼前这个假证贩子似乎极其倔强,脾气还很坏。

    想要发动瞬间催眠术制服这货,却又怕没人给自己办事了。

    天知道把他催眠以后,一身技能还能保留几成,又或者干脆是直接瘫倒在地呼呼大睡,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他堪称憔悴的面容判断,这人估计有一段时间没睡好觉了。

    长期失眠的人接受催眠术的反应往往呈现两极分化的表现,那些只剩最后一根稻草的人会成为施术的良好对象,而有些失眠严重的人……八成对催眠术也是免疫的。

    “二位先生,请等我一下。”弗留斯留下还在走廊里的二人,独自一人跑到楼上。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陆舒问道。

    这个叫弗留斯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

    “还好,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亚伯拉罕说道,“以前他的生意很不错,不说门庭若市,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是什么让他落到了这个地步呢?是因为……”陆舒看到亚伯拉罕脸色有异,急忙停止问话。

    不管自己有多少保命手段,在处事经验这方面他还是个菜鸟,凡是还是少问为妙。

    看到陆舒不说话,让亚伯拉罕松了一口气,而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两人就沉默着站在门边等待弗留斯。

    在走廊上等待了一会,弗留斯再次回到这里,而他的形象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弗留斯的头发已经被梳理整齐,身上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西装,脚下踏着一双雕花的薄底皮鞋。

    弗留斯冲两人微微一笑,行了个高卢式的礼仪,他口中牙垢还未完全清除,但已经没有那股恶臭了。

    陆舒提鼻子闻了一下,能嗅到一股古龙水味道。

    “让二位见笑,鄙人弗留斯·凯德兰,整个吉布提最好的身份商人。”弗留斯笑道,但脸上的微笑难掩那粗大的黑眼圈。

    不是所有形象都能通过妆容改变,长期睡眠不良带来的副作用尤其显著。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眼球干涩不断眨巴眼的中年人,陆舒也有样学样的还礼,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陆舒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我叫杰克·弗雷德·布朗。”

    没错,陆舒只打算告诉他杰克的名字。

    反正此时的杰克八成也是个通缉犯,不用白不用。

    而且坑这个狗东西,陆舒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腐国佬?”听到陆舒报出的名字,弗留斯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好吧,杰克先生,我们来谈一谈你的需要,以及我的价格,还有……”弗留斯瞥了一眼站定在附近的亚伯拉罕,“还有他的小费。”

    弗留斯吩咐亚伯拉罕在外头等待,打开一扇里间门,带着陆舒一起走进去。

    这是一间西方人生活里常见的简单饭厅,不过周围没有任何可见的厨具,围绕着中央的长条型餐桌是八个木凳,因此他看起来就像是……会议室一样?

    陆舒四处打量着这里,弗留斯给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着向自己的客人问道:“杰克先生,你以前做过类似的事吗?”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呀同志们,祝大家新年新气象,统统发大财。

    晚上先睡个好觉,我中午再更新_(:з”∠)_。

110 突击

    “没有。”陆舒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但他选择直言,“不知道关于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是么……没什么。”弗留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我来跟你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的价位,如果是普通的证件,用以应付街头检查的那种,驾照是四千美金一张,护照翻倍;如果是能正常乘坐交通工具以及旅行使用的护照,要三万,如果是与真的证件毫无区别的那种,要二十万一张。”

    “你知道真的证件是什么样的吗?你可以拥有那个国家的公民身份,不怕任何盘查,你将拥有自己的社会福利号码,甚至是两张拥有良好还款记录的信用卡的账单。”弗留斯的语气有些兴奋。

    “包括那些超级大国?”陆舒问道。

    “哦,抱歉,我得补充一点,五大国并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也没人敢接关于他们的单子,除此以外还有大卫国、波斯、沙阿等国家,而且以您的肤色……”弗留斯手指轻点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我也不建议您办理诸如索斯非一类敌视白人的国家。”

    “好吧,那给我来张三万的证件,事先声明,我有一万是现金,剩下两万在一个不记名账户上,里家坡的能不能办?”陆舒有点无奈。

    这个所谓的证件,限制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兜里有一万上下,孟黎柯给他的那个账户里还有两万,就这一下就要花的精光。

    “当然可以,谁会拒绝钱呢?请跟我来。”弗留斯带领陆舒来到一间被改造成办公室的居室里,墙角还摆着两张靠墙的单人床。

    陆舒看到这些,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弗留斯,你平常都是一个人住吗?”

    “是的。”弗留斯随口答道。

    “请坐在这里。”弗留斯指着一张凳子,自己则去拿了一台相机。

    “请调整一下角度,看向我的方向,对。”弗留斯突然顿住,走到陆舒面前,把陆舒的头发掀起,又再次放下。

    “你之前染过发是吗?”弗留斯皱眉道。

    “没错,染过一次。”陆舒反应过来了。

    在嘉贝斯染的头发,现在已经开始渐渐失效,从发根处新冒出的头发恢复了原色,已经变得尤为明显。

    也就是说已经遮不住了。

    “没事,这个可以解决。”弗留斯回到原位,继续给陆舒拍照。

    再次询问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弗留斯走出房间,吩咐陆舒和亚伯拉罕一起在客厅等待。

    陆舒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屋里的桌椅板凳、床铺、餐具、包括毛巾和牙刷,全部都是两份以上的,这只是他看到的。

    至于这客厅里的大沙发,倒有可能真是用来接待外人的。

    最多的板凳甚至有十张,这可不是一个单身汉应该有的配置。

    起身来到窗前,凝视远处的棚户,几只麻雀在他来时路过的棚子上驻足,偶尔啄食面前的泥土。

    那个棚子上还铺了一层薄土,种着几丛陆舒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黯淡。

    植物的叶子猛然抖动,麻雀被惊起纷飞,棚上泥土抖落一地。

    陆舒揉了揉发怔的双眼,回到沙发上,准备检查从孟黎柯那里拿到的账户。

    亚伯拉罕在摆弄自己的货栏,从里面掏出一些指甲钳、墨镜、剃须刀之类的小商品,仔细整理又一一放回。

    等到陆舒有些心慌的时候,弗留斯终于出来了。

    “我尊敬的客人,请拿好您的证件。”弗留斯微笑道,“我不知道您的付款方式是什么,不过我们一拿到货款,就会有人把您的信息录入相应的系统,这样一来,您将会畅通无阻。”

    陆舒点头,这重获新生的代价,还真是昂贵。

    不过好在这钱花的挺值,证件照上的本人和他现实中的本人区别不算太大,头发已经被改成了原色,几乎看不出修改痕迹。

    翻看着那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证件,陆舒看着面前的弗留斯,感觉这人有些本事。

    明明是黑市交易,却硬是被他的敬语和周到的服务整出了奢侈品店的气氛,陆舒感觉弗留斯待在吉布提实在是有些屈才。

    “您打算如何付款?可以先把现金交给我,然后我们有专人来核对那个不记名账户上的余额。”弗留斯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一颗黑乎乎的东西砸碎窗户玻璃,落到他和陆舒中间。

    陆舒收起证件打算付款,也看到了那个东西。

    圆筒一般的构造上,三排孔洞尤其显眼。

    陆舒分不清这是什么类型的炸弹,不过不管他是什么类型,不带拉环的这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少有些不妙。

    “Ohlalala!”

    “哦谢。”两种不同风格的骂声从弗留斯和陆舒嘴里同时蹦出,陆舒条件反射般一脚踢开那个东西,不去管旁边亚伯拉罕和弗留斯的死活,直接原地趴下。

    炸弹“踢”的一声爆出火花,随后是一声更大的爆响,橘红色火光充斥陆舒的视野,周围烟雾弥漫。

    陆舒想要从地上爬起,却感觉像是刚刚在原地转完一百个圈,整个人视野里的天地开始旋转,只能在地上打个滚,让自己仰面朝上,脊背紧贴地面,陆舒感觉那种眩晕感如潮水般消退。

    门口传来破门声,房门铰链被直接轰出,弗留斯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层层防护在装备了破门弹的霰弹枪面前如同笑话一般。

    四个身着灰黄色迷彩的蒙面人以室内突进阵型冲进客厅,占据三点,领头的那人将霰弹枪甩到背后,拔出手枪抵着陆舒额头,翻了翻他的头发。

    四人的动作干净利落,整个过程陆舒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不是他。”手枪很快离开陆舒的额头,陆舒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浑身的骨头几乎散架。

    “也不是他。”蒙面人简单扫了一眼,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亚伯拉罕,把他扔到陆舒身上。

    “啊,看看这是谁?”蒙面人将枪口对准打扮的有几分绅士模样的弗留斯拽起,扔到沙发上。

    “看看,现在的安全屋维护者,一颗安插在吉布提的钉子。”蒙面人抓住弗留斯的头发,把他扔到沙发上,抽出一把军刺,带有锯齿的刺刀在弗留斯身上不断游走,没有几分钟,弗留斯那一身堪称精致的西装就被肢解开,只剩下一双踏在脚上的皮鞋,和鞋里的袜子。

111 催眠术的弊端

    “把他们带上,收工了。”蒙面人拍拍手掌向外走去,三名手下熟练的走上来给陆舒三人带上扎带,然后各自扛起一个就向外走去。

    “头儿,来的太急,只有一卷透明胶带,封嘴吗?”将亚伯拉罕扛在肩头的那人显得挺轻松,还有余力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胶带。

    “算了,距离不算太远,先这样吧。”领头人揪起弗留斯留下的衣物碎屑,揉成一团给三人挨个封了嘴,透明胶带绕着脑袋转了一圈。

    陆舒感觉眩晕感在逐渐消退,但整个人还是很难受。

    难受到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黯淡,陆舒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皮卡车斗,随着身下一阵震颤,皮卡开始移动。

    方一睁开眼,眼前就是随着皮卡行驶抖动的灰尘,亚伯拉罕压在他肚子上,眼前是只剩一双皮鞋的弗留斯。

    嘴里一股古龙水和灰尘味,双手传来一股束缚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捆在了背后。

    陆舒刚刚想要挪动身体把亚伯拉罕甩开,就被人一脚踏在胸口,随即耳边传来呵斥的声音。

    “别动!”另一只脚从侧面飞来,在陆舒手腕上踢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剧痛顺着手腕传来。

    有踢到手腕的疼痛,也有捆绑物嵌进肉里的疼痛。

    “怎么回事?”蒙面人胸口挂着的对讲机响起。

    “没事,有个人清醒了。”

    “真快,加快速度吧,务必在天黑前抵达。”

    “收到。”左侧蒙面人答话完毕,随后就用自己手里的步枪指着陆舒的脑袋,出言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遇到这些只能算是你自己倒霉,放心好了,我们会找个好地方把你埋下,你知道在这里找一个不会被野狗刨出来的好坟地有多难吗。”

    听到同伴的声音,右侧蒙面人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和道:“是的,我比他们三个都有良心,我或许会插一朵玫瑰花在你坟头,如果你运气好,来年他还能再次绽放。”

    两人用的都是嘤语,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陆舒面前讨论起他的生死,如同讨论一只待宰羔羊。

    而陆舒现在的处境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他想要发动催眠攻破眼前蒙面人的心防,却悲哀的发现嘴巴已经被堵住,他努力嘶吼,却喊不出一个音节。

    这就是他目前所掌握的技能的弊端,一旦被人堵住了嘴,就再无还手之力。

    夜幕降临,陆舒三人被带到一间废弃厂房,领头的蒙面人将他双手硬生生向前扳过来,肩端骨头错位产生的痛觉让陆舒额头根根青筋暴起。

    皮卡开进厂房,一双大灯照的陆舒两眼发晕。

    将疼的几近昏死的三人手臂从后头扳向前面,并锁在一根铁管上,蒙面人摘下面罩,露出满头棕黑头发和一双绿眼睛。

    陆舒这才借着灯光看清,捆绑自己的是一根金属制成的扎带。

    “先从谁开始呢,正餐之前先来点前菜,先从你开始好了,我喜欢黑人。”蒙面人撕下亚伯拉罕嘴上的胶布,取出那一团由弗留斯西装构成的塞嘴布,开始审讯。

    这几人的审讯与陆舒见过的风格完全不同。

    先是一顿暴打,两个同样摘去头套的蒙面人抄起铁管与钢条,向亚伯拉罕身上来回招呼,下手处皮肉绽裂,没有伤口的地方也布满淤青。

    亚伯拉罕颤抖着将遇见陆舒以后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述出来,而蒙面人听完只是冷笑一声。

    “他在撒谎,继续打。”

    随着领头人的一声令下,亚伯拉罕继续哀嚎,惨叫声回荡在废弃厂房里,震的陆舒直起鸡皮疙瘩。

    一顿痛打结束,审讯再次开始,亚伯拉罕依旧用了刚才那套说辞,只是话语前后并非完全一样。

    “看来效果还不错,先让他歇一会。”

    这种前所未见的审讯方式,让陆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审讯不应该是用催眠术把人弄晕,然后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吗?

    “看看,你们下手有些不知轻重,对待我们的引路人,不要太粗暴。”领头人摸过那团被扔在地上沾满尘埃的塞嘴布重新塞进亚伯拉罕嘴里,开始审讯弗留斯。

    那三个手下听到这声调侃,不约而同的哄笑起来。

    “亲爱的米勒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该说什么了。”领头人摘下弗留斯嘴里的那团塞嘴布扔到地上,在弗留斯肝胆俱裂的目光中,拾起一根钢管。

    “你们是谁?不!”弗留斯悲愤的怒吼道,伴随着他的吼声,一根铁皮条落在肩头,抽起一块淤青。

    “说吧。”领头人戏谑的看着弗留斯。

    “你们希望我说什么?”弗留斯带着哭腔说道。

    领头人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FXXKyou!”忍受着不断落下的痛打,弗留斯跪在地上抬起胳膊用尽全力痛骂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该死的清洁工,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组织,吃垃圾的臭虫,碧池生的……”

    对于这个假证贩子到底是叫弗留斯还是米勒,陆舒没有太多心思追究,毕竟这年头谁都得多留个心眼,报出的不是真名也情有可原。

    他现在是担心的是,过会自己也得享受这种待遇了。

    弗留斯的嘴巴出乎意料的硬,除了领头人以外的另外三个人轮流揍了他半个小时,弗留斯硬是没多说一句话。

    只是全程在破口大骂这四个人,而他骂的越狠,这四人打的也越狠。

    “米勒先生,你真不该有这么多话,你的话语完全不像当初的那个绅士。”领头人拉过一个气喘吁吁的手下,将眼光投向一旁的陆舒。

    “好吧,我们歇一会,来看看这个小家伙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领头人撕开陆舒嘴上的胶带,取出那块塞嘴布,直接向一旁的弗留斯嘴里塞去。

    领头人揪起陆舒的头发,让他脸朝自己。

    陆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亡命天涯的第一站还未踏上,就被人抓到这个叫天天不应的地方,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救他。

    也许瞬间催眠术有用,也许没用,无论如何,人总得试上一试。

    就像那天为了救自己挺身而出的警车司机白舍尔,无论如何,试上一试。

    念及此处,陆舒稳定心神,缓缓吐出一句沧桑的话语。

    “松手。”

112 镇杀

    “什么?”领头人左侧那个说要给陆舒找坟地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对陆舒说道,“你还没有搞清自己的处境吗?真是……”

    他随即向同伴说道:“这人真是疯了,我有见过在死前求饶的,破口大骂的,但是向我们发号施令的还是头一次,嘿,你在听吗?”

    领头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拎着陆舒头发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一双瞳孔变得空洞无光。

    旁边人感觉他有些不太对劲,发现自己的同伴有些异常。

    “嘿,你怎么回事。”右侧的人低头看向陆舒,喝问道,“你做了什么……”

    “停下。”陆舒再次吐出一个词,却不像在在咖啡馆的时候那样轻松写意,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干了。

    精神上的空虚汹涌而来。

    面前其他三人各自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仿若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陆舒跪倒在地,怀中抱着一根竖插在地的钢管,双手被紧缚在另一头动弹不得。

    这根钢管的大小实在是有些微妙,既不至于大到让人能抱着爬上去,又不至于小到能让人双手围绕。

    跪在地上借着皮卡灯光能够看清领头人腰间有一把战术刀具,陆舒使劲想要够到那把刀,却无论怎样都还差一点。

    中指轻轻拨动刀柄,指甲插进防滑槽想要向上提起,却感到一阵阵手脚无力。

    这次全神贯注的动用催眠术,给陆舒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跪下喘了口气,却见到一个面朝皮卡车灯的士兵开始浑身颤抖。

    这人的脸庞半对着车灯光线,持续受到外界刺激使陆舒对他的催眠效果开始渐渐消散。

    “黑曜石”在摆脱控制之前也是这样,对于即将发生的事,陆舒再清楚不过了。

    一旦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个醒来,就会唤醒其他三人,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只会比亚伯拉罕和弗留斯更惨。

    或者现在应该称呼弗留斯为……米勒。

    跪在原地绕着钢管转身,陆舒轻易用牙咬到了那把战术刀,将刀子颤颤巍巍递到手里,刀尖插进扎带缝隙,左手扶住刀柄,右手使劲一拽。

    扎带应声而开,陆舒从面前领头人腿上拔出手枪,来不及绕过他再开枪,直接向地上一趴,脑袋和右臂钻过领头人胯下,向即将摆脱控制的那人开火。

    距离不过四五米,就算是个半瞎都能蒙中。

    一发子弹击中腹部,一发击中脖子,即将苏醒的那人还未清醒,就永远糊涂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枪声响彻空旷的厂房,将剩下三人惊动。

    陆舒站起,用那把割断扎带的刀捅进领头那人的喉咙,刀尖穿过细嫩的皮肤从另一头穿出,刀身在脖颈上现出一个长条状轮廓。

    突遭重击的领头人瞬间清醒,嘴中喷出一股血雾,脖颈处一条红色细线慢慢延伸。

    再次向左边开三枪,击倒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想向右边开枪打倒最后一个人时子弹却已经射空。

    陆舒不信邪的取出手枪弹匣检查余弹,发现这手枪的个头实在是小的可怜。

    他不清楚这枪是什么型号,但备弹确实是太少了一点。

    “什么破枪?”陆舒骂骂咧咧的扔掉那把只有五发备弹的手枪,从地上捡起一把步枪,又把枪扔掉,捡起另一把手枪向最后一人开火。

    两声枪响,一发打空一发爆头,红白之物溅了远处昏死的亚伯拉罕一身。

    并不是他不想用步枪,而是这把步枪的造型实在有些独特,他也不知道枪上的保险在哪里。

    无托式的构造,细长枪身,机匣上头的提把还长的要命。

    许多手枪保险的位置都是大同小异,但步枪不同,这玩意儿的构造可以人性化到使用者赞叹不已,也能让人一边拿着他开火一边骂着设计师全家。

    踉踉跄跄走完一圈,被折磨的心力憔悴的陆舒在每个倒地不醒的蒙面人脑门上补了一枪,一屁股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

    一旦开枪,就没有留手的余地,以这几人方才审讯的狠辣作风,陆舒就不指望还能留个活口。再者就是在刚刚的催眠中他已经心力憔悴,也无力再发起第二轮催眠。

    瞬间镇杀四人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极其耗费心力。

    在原地愣了片刻,起身爬向领头那人,抽出还插在他脖子里的刀扔到一边,在领头人身上翻找起来。

    终于找到一包香烟,掰开其中一根看看没有问题,陆舒借着搜出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被痛殴一顿的弗留斯此刻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双手怀抱钢管,看着陆舒在那抽烟。

    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晕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刚才又有没有中催眠术的余波。

    陆舒侧过头也看到了他。

    “来一根?”陆舒扔过烟盒和打火机,却没有要给弗留斯解开扎带的意思。

    扎带是不锈钢做的,不是尼龙制成的普通货色,烧掉这玩意儿的选项是不存在的。

    “谢谢,但麻烦能帮我解开吗?”弗留斯苦笑道。

    “可以,但你得等一下。”陆舒吐出一口雾气,拿烟头指着地上那四个已经开始变凉的人说道,“我得先知道他们都是谁,为什么我会被他们绑来,以及……你为什么会被审讯。”

    只是找人办了张证,就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发类似震撼弹的玩意,还被四个人拖到荒郊野外的厂房里揍了一顿,我他妈上哪说理去。

    陆舒狠狠抽了一大口,烟头火星随之闪烁不停。

    噢,是差点被揍了一顿。

    弗留斯小心翼翼的说道:“抱歉,我知道这事把你牵连进来确实不对,但你看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受害者。”

    “如果你想跟我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很欢迎,但如果你要装可怜的话,还是算了吧。”陆舒强撑身体,扶着钢管站起,向外头挪去。

    “嘿,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人应该是你们引来的,我独自一人在这个没有太多物资输入的地方生活了半年多,为什么却偏偏是今天就被抓住,为什么偏偏就是在你们找上我以后?”弗留斯继续辩解着。

    陆舒无视了弗留斯的话,自顾自向外走去。

    弗留斯显得慌了神,开始大声喊道:“法克,回来,求你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113 语言迷宫

    陆舒依然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脚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在跟杰克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谈判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先揭开自己的底牌。

    他不想做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他很想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但他明白想要让一个游走在地下世界的假证贩子说真话是多么的难。

    弗留斯、米勒。

    不管他叫什么,这事儿都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刚才他提到的清洁工又是什么人,这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现在陆舒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整个人将睡未睡,想要再发动一次催眠术可能有些困难。

    陆舒走到厂房外,外头是无尽的星空和旷野,厂房附近有一条公路,除此之外尽是不毛之地。

    抽完那根烟,将烟头扔掉,陆舒返身走回厂房,看见弗留斯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打火机向扎带中间灼烧。

    可惜扎的实在是太紧,火焰不可避免地烧到了他的手腕,疼的弗留斯痛嚎不止。

    “上帝啊!”弗留斯带着哭腔喊道。

    想要烧断不锈钢扎带着实有些困难,难度不比一座面山米山摆在面前,让狗舔完面让鸡吃完米。

    “想好了没?”陆舒在弗留斯不远处坐下。

    “求求你了,我告诉你,我跟你说。”弗留斯的精神开始崩溃,刚才几人痛殴都没能达到的结果,陆舒的心理战术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弗留斯开始讲述他的身份,以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是灰衣人在吉布提的安全屋维护人。”弗留斯刚刚开口,陆舒就听懵了。

    这个灰衣人是什么情况。

    陆舒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弗留斯的脸色,不露一丝一毫情绪波动。

    眼见陆舒没有反应,弗留斯继续说道:“他们是清洁工的突击队,我不知道,但他们应该就是清洁工的突击队,其他人没有理由来追捕我,这个组织掌握着一支庞大军力,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替人清除罪证,发展自己的客户……”

    “顾名思义,他们就是黑暗世界的清洁工,负责消除所有不利于别人的罪证,以此来获取高昂的报酬……我们则是一个情报组织,负责向别人提供情报以换取报酬,所以两家之间矛盾重重……”

    弗留斯说话很啰嗦,但全部总结下来就是,他自称是一个叫灰衣人的组织成员,一直在阐述那个叫清洁工的组织与他们之间的恩怨,却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进入正题。

    “讲重点。”陆舒站起,轻敲弗留斯面前的钢管,提示他自己耐心有限。

    “好的,好的。”弗留斯惶恐的跪起,双手抓紧钢管说道,“你也听见了之前亚伯拉罕说的,今天应该是亚伯拉罕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了,或者准确说是你把他们引来了。”

    “然后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清洁工和灰衣人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两者矛盾很深,他们一直想要通过抓捕灰衣人成员来知悉组织在这里的动向,就在刚才,他们差点成功了……”弗留斯紧张到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从半年前,我们的组织遭受一场极其严重的损失以后,灰衣人在世界各地的据点被连根拔起……”

    又开始了。

    听弗留斯费老大劲说了半天,陆舒总结了一下:“所以,你属于一个叫灰衣人的组织,他们属于一个叫清洁工的组织,你的组织和他们的组织有矛盾,你负责维护安全屋,之前也办过假证,他们手里则有一份不完全的情报证实有你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正巧今天他们跟踪我这个需要办假证的人来到这,就把你揪了出来,就这么简单对吧?”

    听完陆舒的话,弗留斯呆愣愣的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给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玩呢?”陆舒心头火起。

    他不知道这个叫弗留斯的假证贩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言语上跟自己绕弯。

    一件很简单的事,差点给弗留斯说成了一本书。

    “抱歉,我也不想,我不想的。”弗留斯的眼眶慢慢红肿,“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别人了,我的精神差点崩溃了,你真的不知道整天被清洁工全世界抓捕是多么痛苦。”

    “能有多痛苦?”陆舒不以为然的轻吟道。

    说话之间,强打精神再次发动催眠,陆舒对弗留斯的话进行了二次确认。

    当从他口中得到确认的答复时,陆舒再也撑不住了,直接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恢复了一些精力的陆舒从清醒梦中醒来,看到的所有场景还和之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原本醒着的弗留斯睡了过去,原本昏死的亚伯拉罕醒来了。

    “你醒了。”陆舒拿过战术刀,走到亚伯拉罕身前,把扎带割开,将遍体鳞伤的亚伯拉罕抱起,向外头走去。

    这个小矮子的口风不紧,但不能怪他,毕竟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那种审讯落到自己身上,陆舒多半也受不了。

    与催眠术审讯法不同,这群人的审讯方法充斥着暴力。

    “他……”亚伯拉罕指向还跪在地上倚靠着钢管的弗留斯,眼中充满同情。

    “没有什么好可怜的,他不太老实。”陆舒背着亚伯拉罕走向外头,不再去管弗留斯的死活。

    从最开始认识弗留斯的时候,那种暴躁和不讲卫生的样子就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再到后来的绅士做派,被那几个疑似清洁工的人审讯时的铁嘴钢牙,乃至现在啰哩巴嗦的样子……这让陆舒摸不清这人的性格。

    好也罢,坏也罢,无非是看人下菜碟罢了,但这人的形象实在多变,这给陆舒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如果下一秒这人暴起杀人,他一点都不意外。

    “可没有他的话,你的证件就没办法使用。”亚伯拉罕眨巴着黑眼珠,眼白如同夜空繁星闪烁光辉。

    陆舒瞬间僵在原地。

    亚伯拉罕说的对,如果不救这个被剥成光猪的灰衣人,那自己的证件可就没法使用了。

114 扮演

    陆舒走到皮卡旁,皮卡大灯还亮着,但显然已经电量不多了。

    将亚伯拉罕放在后座,陆舒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枪,检查了下备弹再别到腰间,提起击杀清洁工的那把刀子,走进弗留斯,想要给他割开扎带。

    弗留斯还是像刚才那样,双手怀抱一根竖在地上的钢管,一动不动。

    思索再三,陆舒决定在领头的清洁工身上摸索一番,果不其然,在尸体上还能找到几根多余的扎带。

    左手给弗留斯割开扎带,弗留斯仰面倒下,陆舒也向后退去,拔出手枪指着弗留斯的脑袋,静静观察几秒确认他不是在装睡以后,陆舒才敢慢慢靠近弗留斯给他重新绑上扎带。

    跟佐藤学的,先检查俘虏是不是在装睡,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小玩意。

    不过后一步应该可以省略,毕竟清洁工在绑架弗留斯的时候,恐怕已经给他做过了检查。

    至于为什么没有检查亚伯拉罕和陆舒,还是一个未解的问题。

    重新把弗留斯捆好扔进车斗,陆舒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夜色已深,漫天繁星,而他却不知道路该怎么走。

    而且车也不会开……

    本来就是个穷人,哪有机会学开车,以前做过门童的那几家饭店也不是什么太高档的场所,自然没有机会给人停车。

    而且就算有这样的机会,也轮不到他,开玩笑,给别人磕着碰着了,也不是他能陪得起的。

    不过好在车钥匙一直没拔。

    本来这一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还净赶上强体力劳动了。

    坐进驾驶室,陆舒面对着眼前的方向盘和脚下那三块踏板,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怎样开车。

    “首先,你要让女孩子知道这个梗,而且要讲的比较文雅,不能过于露骨……”陆舒点进第一个搜索结果,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行字。

    往下翻了几页,这个文章全篇没有提到过关于车的东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舒翻了几页,发现大多数搜索结果都是广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正儿八经的科普文,学着里面的介绍试着踩了踩离合与刹车,陆舒带上车门,慢慢发动皮卡向后倒车。

    倒车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就出了厂房,在公路上试了试车辆,陆舒开始向前疾驰。

    对照油量表,油箱的余油还有两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舒看到公路两侧渐渐出现人烟,发现一家旧旅馆后,陆舒将车开进院里,在正门前停下。

    不知道过会面对这个旅馆里的人,自己该怎么解释亚伯拉罕和弗留斯的来历。

    装成在吉布提办案的国际警察?

    “谢特。”想着事儿走着神,没有把握好刹车的速度,陆舒差点一头撞上旅馆正门,刺耳的刹车声惊动了昏昏欲睡的前台,前台惊醒站起,向这边跑来。

    “这是在干什么?天呐……”站在台阶上的女前台看到陆舒抱着一个矮个黑人从驾驶室钻出来,车斗里还有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光腚大汉,突然就不淡定了。

    吉布提位处交通要道,会嘤语的人跟加尔丹比起来也是多了很多。

    这家旅馆的前台是个年轻的黑人女孩,不过身上的工作服与高跟鞋倒是让她看起来很职业化,不像嘉贝斯那些旅馆,就直接当地人穿个袍子,有些还是休闲装。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不要杀我……”前台蹲下抱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反应倒是让陆舒准备的一套说辞都直接作废了。

    “怀里的这个是线人,车斗里的那个是重犯,我在跨国办案,记住,你什么都没看见,如果有信息泄露出去,他们的同伙就会杀上门来,到时候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思来想去,为了避免麻烦,陆舒决定还是给自己准备一套说辞。

    弗留斯肯定是要捆扎起来的,亚伯拉罕却不必,因此两人的身份一个是犯人一个是线人,用以增强合理性。

    特别消耗心力的瞬间催眠术暂时是用不了了,但是一些辅助性技能还能发动,索性也就用上。

    “我知道,我懂,我都懂。”平安日子过多了的前台哪懂得这些,陆舒先入为主的说辞给女前台造成了极大的心里冲击。

    “我来给你看一下我的配枪,你看一下。”陆舒放下亚伯拉罕,伸手在腰间掏出那把手枪,“这是我的配枪,看到了吗?”

    女前台小心抬起头,看到那把枪又猛的低下头,颤抖着说道:“看到了,我懂了,我明白……”

    “那我再给你看一下我的证件。”陆舒又佯装伸手去掏证件,实则掏出一个钱夹,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女前台哪还有胆子再看,现在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我相信……”

    陆舒闻言却眉头一皱,打开钱夹,用不满的语气说道:“可你还没有看过,抬起头来。”

    当前台抬头的那一刻,陆舒恰好合上钱夹。

    女前台战战兢兢抬起脑袋,正好对上陆舒合上钱夹的动作。

    “站起来吧,其实你不用那么害怕的。”陆舒微笑道,“现在你确认我的身份了,对吗?”

    “是的先生,是的。”前台小姐略略心安,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止不住的瞥向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亚伯拉罕。

    没办法,这种程度的伤势,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就在陆舒对着前台演戏的时候,一辆警车拉着警笛从旅馆门前缓缓开过,陆舒急忙转身向外跑去,挥舞手臂对着外头的警车大喊。

    “嘿,停下,嘿!”陆舒把音量控制的很好,既能让前台听的清楚,又不至于让警车里的人听见。

    “FXXkinghell!”用汉斯语冲远去的警车骂了句,陆舒重新回到旅馆,望向前台。

    其实和普通巡逻车不同,拉着警笛的警车一般都是有事要干,所以大概率是看不到后头的陆舒,更不会停下。

    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哪里又出了事。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给我一间房间,然后帮我把线人背上去可以吗?”陆舒指向亚伯拉罕,“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做,我出小费,五欧可以吗?”

    其实五欧的小费对于抱人上楼的代价确实有些低了,从帮派分子那里抢来的钱花出去也不心疼,但陆舒现在要扮演的是一个国际警察,自然不能大手大脚。

115 邀请

    “好的,我……”听到有关自己工作的事,前台看起来略略镇静了一些。

    不等她把话说完,陆舒将怀中亚伯拉罕递过去,陆舒回头去将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弗留斯背上,一起上楼。

    女前台抱着亚伯拉罕在前引导,陆舒在后跟随,腾出一只手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当地的报警电话,但可惜的是,两部手机好像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他想要搜东西却始终连不上网络。

    回想一下,那四个被弗留斯称作是清洁工的人虽然把弗留斯脱成了光腚大汉,但从来没有搜过亚伯拉罕和陆舒的身,现在手机又出了一些毛病,多半是清洁工带有能够无差别损伤电子设备的工具,所以压根就不用搜身。

    他们根本不担心有人能联络外界。

    不过令陆舒放心的是,楼梯拐角倒是有报警电话,还贴心的标明了区号。

    结合刚才呼啸而过的警车和女前台最初的反应,这地方好像确实不怎么太平。

    刚一走到房间,看到女前台把亚伯拉罕放在床上,陆舒把弗留斯扔在地上,立即假装拨通一个报警号码,与对面随便聊了几句类似公事的话以后就直接挂断。

    号能拨出去,不过打不通,事到如今只能这样。

    “喂?喂!”陆舒愤怒的将手机扔到床上,“该死,一涉及到外国人就不敢管了,这群腐败至极的臭虫,跟这个国家的警察一起执法的时候真是我的倒霉日,我一定要检举他们。”

    挂断电话,在扔掉手机之前他并没有熄灭屏幕,转动手机屏幕角度恰到好处的让女前台看到了屏幕上的报警电话。

    他不能指望一个普通人了解警察系统内的工作流程,实际上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因此只要打一个当地的报警电话,就足以应付很多麻烦。

    女前台再听到陆舒对话筒里说的话,更加确信了他的身份。

    陆舒摇了摇头,怔怔的直视前方两秒,随后看向前台女生,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抱歉,让你见笑了,这是我答应好的小费,对了,还有房费是多少,我给你一并结清。”

    待所有事情处理完,目送前台离开,陆舒松开握成拳头揣在兜里的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抹了一下。

    手心里已经出满了汗。

    那辆警车过去的时候,陆舒其实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后头招了手,好在警车没有过来。

    如果还有下次,他发誓绝对不扮演执法者了,扮演的难度太大,在心理上真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真正的执法者背后都有各国正府,这可不是陆舒一个小虾米能装出来的。

    刚才这一番操作,根本就称不上是天衣无缝,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但这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对于演戏他也许挺在行,但在编剧这方面他显然不擅长。

    用一分钟时间编出一套戏,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做到,也许真有那种天才,不过陆舒不是。

    这套说辞经不起推敲,真的经不起推敲,如果说今晚能够先入为主的让女前台相信,但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逃亡路上,任何低估别人智商的行为都是在作死。

    不能等到天亮,他得找个机会再次转移。

    在此之前,得先处理好自己的证件,得让这个灰衣人把他的证件彻底办好。

    仔细检查了一下旅馆,没有发现什么不干净的小玩意儿,陆舒走向弗留斯。

    “嘿,醒醒。”陆舒向被绑紧的弗留斯脸上拍了拍,被拍醒的弗留斯眼前先是一阵模糊,待看清陆舒以后惊叫一声,双手撑地向后退去,没退两下就抵到墙壁,在墙角缩成一团。

    “你不用那么害怕,不用怕,我只是想继续之前没有结束的交易。”陆舒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你不能杀我,想都不要想,如果我在十二个小时内没有确认,你的那个证件就宣告作废,你会被外国海关逮捕,你不要想着拿钱走人,你……”弗留斯语无伦次的话让陆舒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果不其然,没人是傻子,既然他敢接受现金交易,那就要做好交易以后对方翻脸的准备。

    “听着,我根本就不想杀你,刚才那四个被你叫做清洁工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先袭击了我,我也不会被迫反击。我会给你们一个两万美金的账户,然后再给你一万现金,事成之后大家一拍两散,我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但你也别想着把我拖下水,明白吗?”陆舒急着要走,没有太多时间来跟弗留斯在这耗,掀开窗帘向外望去,那辆从清洁工手里抢过来的车还停在原地。

    “我不明白?”弗留斯疑惑的看着陆舒。

    “不明白什么?”陆舒问道。

    “噢,我明白了,你不是个简单的逃犯,你多半还当过雇佣兵。”弗留斯渐渐的不再害怕,镇定的看着眼前陆舒,“还是个新手,你只为钱服务,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那股见人就灭口的狠劲,不过这也有好处,那就是我们还有的谈。”

    很明显,眼前这个假证贩子误会了些什么,随后用丰富的想象力在自己脑海里补出了陆舒的形象。

    陆舒不清楚弗留斯到底误会了什么,也不会傻到跟他解释自己的来历,不过按照他说的话,似乎事情还有一丝转机。

    “所以你想说什么?”陆舒问道。

    眼前这个假证贩子说的话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诚挚的邀请您加入灰衣人,如果您能够成为我们的一员,那我可以向你保证,接下来我们会尽力协助你,组织内的一切资源也将向你敞开……你有一个组织吗?哦,你肯定不知道有一个组织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你将收到庇护,无论有多么危险的情况……”

    弗留斯说完以后,陆舒冷冷的回道:“那你的组织现在为什么不来救你?”

    陆舒的话让弗留斯为之一愣,随后陆舒继续说道:“庇护?庇护是只有你自己才能提供给自己的,任何别人给你的庇护都伴随着代价,也许你今天不明白,但你有朝一日会知道的。”

    说完以后,陆舒苦笑一声。

    邋遢、优雅、嘴硬、倾诉欲……现在还开始拉拢自己了。

    思维如此跳跃,这个假证贩子多少有点精神病。

    自己又干嘛跟这个昏了脑袋的假证贩子说那么多。

116 危险关系

    “但是我们现在受到的打击不轻,如果你能够在这个时候加入我们,以后你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以前我的分部里有十五个人,在吉布提有四个安全屋,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付钱你办证,事后大家一拍两散,二是你继续拉拢我,然后我把你弄死在这,我继续逃亡,你可得想好了。”陆舒决定先在源头上断了弗留斯的念想。

    今天的事情本来很简单,就是陆舒找人带自己去办证,然后被清洁工跟踪,最后的一番波折大部分都是因这个假证贩子而起。

    看来有时候,捷径并不是那么好走。

    通往目的地的捷径有很多条,现在看来,陆舒选了一条最远的。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当时情况对我不利,关于清洁工和灰衣人的事,我今天根本不会跟你说。”弗留斯做了个深呼吸,“你可能不清楚这两个组织是什么概念,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是清洁工还是灰衣人,都不允许外界窥探他们的私事,你知道了这些,就淌了这趟浑水,所以今天你要么成为我们的一员,要么……”

    弗留斯靠墙站起,手脚被绑缚住使他行动有些困难,现在他一扭一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条毛毛虫。

    “要么就像你说的,你就把我弄死在这,我敢保证你出了这个门,在吉布提就找不到第二个能给你制作证件并录入系统的人,你手上的那份证件也就是一张废纸,大家谁都讨不得好。”弗留斯咄咄逼人的看着陆舒,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时而软弱时而强硬,陆舒实在摸不清弗留斯的套路。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躺在床上的亚伯拉罕怯怯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多想一种方法呢?”

    弗留斯和陆舒同时看向亚伯拉罕。

    这个小矮子是维系陆舒和弗留斯危险关系的那条细纽带。

    如果没有亚伯拉罕,陆舒就不会找到弗留斯。

    如果没有亚伯拉罕,弗留斯也不会给陆舒开门。

    “什么意思?”陆舒和弗留斯同时问道。

    “也许你们可以做朋友,那样什么都解决了,真的,如果都能对彼此有一些信任,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们看上去的那么难。”亚伯拉罕眼中闪烁光芒,满怀希冀的说道。

    “不可能!”

    “不可能!”

    陆舒和弗留斯同时喊道,然后又紧盯着对方。

    “或者退一步,你们当合作伙伴,这样也能解决一些问题,你们可以像之前那样,一个是客户,一个是商贩,但保留长期合作的关系,这样不是很好吗?谁也不必死,谁也不会受到伤害。”亚伯拉罕循循善诱着,气氛虽然还很僵硬,但已经缓和了不少。

    “现在,你们两个坐在床的两边。”亚伯拉罕依靠床头,朝左右拍了拍,又牵动了身上不知道哪一处淤青,嘴角不断扯动,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喊疼。

    陆舒缓步走向床边,在一侧坐下,满脸紧张的弗留斯松了口气,也走向另一边。

    有人迈出第一步以示诚意,那么谈判就还有的继续。

    弗留斯因为手脚被捆着,所以动作很滑稽,他两脚并拢向床头蹦去,然后在另一侧坐下,与陆舒四目相对。

    “很好,我们已经做好了第一步,然后我们只需要相信彼此,建立合作关系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们当中不会有疯子,如果有疯子的话,你们也不会坐下来了。”亚伯拉罕的声音很有磁性,令人心生信服。

    “弗留斯先生,你有客户吗?”亚伯拉罕问道。

    “有,不过我不确定还能联系的上他们。”弗留斯凝视着陆舒,随后佯装恍然大悟的瞥了亚伯拉罕一眼,“哦,我知道了,你要给我发展新客户?你可以直说,我也直说了,他只配做最低级的客户,不,他连最低级的都不配。”

    听到弗留斯的话,陆舒有点窝火:“好吧,看来我还是在这宰了你,然后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其他方式走人,来吧灰衣人先生,我送你上路。”

    陆舒掏出那把枪在弗留斯眼前晃悠。

    “嘿嘿,不要冲动,不要紧张,你们两个都是!”亚伯拉罕头疼的扶床站起,从陆舒手里抢过那把枪。

    “谈判桌上不能见武器,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亚伯拉罕的小脸上写满严肃。

    “床上。”陆舒指正道。

    “好的,那就是谈判床上不能见武器。”亚伯拉罕把手枪弹匣卸掉扔到一边,又退出原本在枪膛里的一颗子弹,把手枪扔到一边又把子弹扔到另一边。

    “我知道维持这段关系很危险,但地下世界不就是这样吗?欺骗与背叛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弗留斯先生,我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所谓的灰衣人,但你之前的同事……”亚伯拉罕想要说些什么,弗留斯及时打断了他。

    “好吧好吧,我的小祖宗,活着的耶稣,我真是服了你了!”弗留斯不知道要拦着亚伯拉罕说什么,双手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又限于被捆住,只得双手分开,看起来像是在打气功。

    “我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三级客户,因为我们最低的就是三级客户,但这个三级客户必须要有相应的资格,我会不定期的通过短信发布一些任务,你能接下就接下,接不下就算了,如果三次还没有接下任务,你的客户资格会永久取消,你会有大麻烦。”弗留斯上下打量了陆舒一番,“也可以每年交一百万欧来维持三级客户的资格,不过看来你没有那么多钱。”

    “这不可能。”陆舒虽然急着要走,但还不至于愿意每年付一百万来维持和所谓灰衣人的合作关系。

    至于任务?

    如果有送死的任务你去不去?

    横竖都是被别人戏耍,倒不如在这里快刀斩乱麻。

    谁知道这个弗留斯自称的灰衣人是真是假,规模又是大是小,如果他整个组织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陆舒只要往他头上来一枪就能做到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陆舒又不自觉的看向被亚伯拉罕抢走的枪。

    “不要总是想着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亚伯拉罕语重心长的对陆舒说道,活像修道院里年长的僧侣。

    “这样,我作为中间人,为你们俩牵线搭桥,弗留斯先生。”亚伯拉罕说道,“能说一下你上次发布任务是什么时候吗?”

117 需要服务吗?

    “半年以前,至少半年。”弗留斯不屑的对陆舒说道,“嘿,新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概会想我会不会耍赖,或者故意发布一些你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我想告诉你,地下世界的人也是人,野兽也不会在饮水的地方搏斗,你的那些想法完全可以收起来。”

    “其实那些任务也是选派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所谓的联络信息了,更见不到该死的联络人,我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蛰伏,无尽的蛰伏。”

    “我需要一个保证。”陆舒知道这些人的话不能轻信,但要一个保证只是试探弗留斯的态度。

    陆舒在试探弗留斯的态度,这就已经证明谈判有了效果。

    双方从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两头互怼,再到步入正轨,在亚伯拉罕的斡旋之下,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荒诞而合理。

    “保证?”弗留斯笑道,“那我就以灰衣人653号避难所的负责人身份向你做出保证,保证不会借机勒索你,我们还不屑于做出这种事。”

    “不过你也不要想着跑,这年头有不少监控和其他设备,一个人如果继续活在世上,那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寻找一个人的难度,可比六十年代方便多了。”弗留斯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向陆舒要来手机,在上面存下了自己的电话,略一拨打,并未拨通,弗留斯也毫不奇怪,直接将手机递还给了陆舒。

    “那我以……以我自己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也愿意做你们的客户。”陆舒看着弗留斯在上面存的号码,眉头微皱。

    对于自己身上电子设备损坏的情况,眼前这个灰衣人好像并不奇怪。

    “本着对待客户的原则,我想向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我们的业务主要是售卖世界各地的情报或者封锁相应的情报,但同时也为客户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便利,总得来说只要你想的到,我们什么业务都办。杰克先生,如果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再谈话,你一定会庆幸成为我们的客户的。”弗留斯微笑着看向陆舒,“所以现在能给我解开了吗?”

    陆舒在柜子里翻出一把指甲钳,走到弗留斯面前,对他说道:“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对于我手机出现的这种情况好像很熟悉?”

    “这只是一个小手段,微型的电磁手雷而已,就你的手机出现的状况来看,他们还没有动用真正的电磁手雷,大概只是用了一枚藏在震撼弹里的电磁纽扣。不用担心,这东西造成的伤害不是永久性的,如果纽扣爆发离得近,大概一天时间才能恢复,或者更短,如果隔着十米以上,对电子设备的损伤就会呈量级衰减,这完全是看人品,还有其他事吗?”

    “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我只希望能继续之前的交易。”陆舒松了一口气,用指甲钳给弗留斯剪解开了束在双手上的扎带。

    弗留斯对这东西的解释很详细。

    剩下的扎带自有弗留斯自己来解,这种细短的捆绑具韧性极佳,但对锐器毫无防御力可言。

    比手铐之类的工具要便携,也比手铐之类的东西好破解。

    谈判是要本钱的,而此时,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对彼此毫不了解的情况下,经由亚伯拉罕的牵线搭桥,促成了这儿戏一般的谈判。

    “杰克先生,你看起来对那个能短时间造成电磁屏蔽的小玩意很感兴趣?”弗留斯一边活动手腕给自己剪开双脚上的扎带,一边跟陆舒推销产品,“其实我们也卖这东西,只是我手上现在没多少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卖给你十个,四百欧一个纽扣,买五个送一个。”

    陆舒无语的看着这个假证贩子。

    刚刚剑拔弩张的一幕犹在眼前,他下一秒竟然给自己推销起东西来了。

    不过他说得对,自己确实对这种小东西挺感兴趣的。

    如果这东西能屏蔽窃听器和其他一些监视监听工具,那确实挺方便,毕竟不是在哪都能随时找到厕所的,也不是每个厕所的水龙头都有水。

    “那给我来五个吧,还有,你之前说的十二个小时不确认,这个证件就会作废,是真的吗?”陆舒掏出那本里家坡护照,弗留斯脸色一变。

    “是的,我在给你做证件之前给我的同事发过信息,也确认过。”弗留斯点了点头,看向陆舒的手机,电话依然打不通,时间还能显示。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确认?”陆舒急道。

    “打个电话,我打个电话就行,法克!”陆舒急忙递过电话,弗留斯拨出一个号码,刚一拨出就传来忙音,手机还是不能用。

    距离他们被清洁工绑走至今,已经过了八个小时,如果是制作证件之前打的电话,那时间更是紧迫。

    “你能给我弄一部手机吗?能打电话就行,对了,还有你的钱,得准备好付钱。”弗留斯话音刚落,陆舒取出身上已经数好的一叠钞票塞给他,不多不少,刚刚一万美金,剩下的钱都在孟黎柯给的电子账户上,让那头的人核查即可。

    “手机,手机呢?”弗留斯向陆舒要手机,遭到了陆舒的无情白眼。

    “坏了啊。”陆舒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弗留斯。

    弗留斯叹了口气:“你得赶紧搞一个,不然我没办法给你办理业务。”

    “好啊,给钱,我去买一个。”陆舒伸手。

    弗留斯急了,在原地跺了一脚:“这是你的证件,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陆舒咧嘴说道:“可是把这事弄的这么遭的是你,我才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想让我帮忙,你得自己掏钱。”

    弗留斯无奈道:“那我给你一百,你看能不能买到手机。”

    “不。”陆舒伸手,“一千,不然免谈。”

    弗留斯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怎么要这么多?”

    “时间太紧了,我只能从旅馆里找人买,钱少了可不管用。”

    “法克,你真是个奸商,给你一千,再帮我搞一套衣服。”弗留斯递过几张钞票,陆舒一把抢过。

    走出房间,走到隔壁门口,陆舒透过猫眼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这屋里不是没人就是睡了。

    再走到另一间房门口,里面还亮着灯光。

    陆舒轻轻敲门,用女声向里面喊道:“先生,需要服务吗?”

118 安全屋

    过了一会,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骂声,陆舒耸耸肩膀走到下一间房门口。

    “先生,需要服务吗?”

    这次没有令他等待太久,屋里传来疾步小跑的声音,房门一开,一个只穿着裤衩的毛头小子兴奋的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的陆舒,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能不能来一个更有女人味的,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陆舒扶额叹气,张口随意说了句话,将这个小伙子成功催眠。

    从他身上套出手机和密码,再要了一套衣服,陆舒拍手解除控制,毛头小子瞬间倒地不起,开始打呼。

    一分钱没花,手机和衣服都搞定了。

    陆舒拎着包在衣服里的手机往回走去。

    所以没事别轻易相信那些小旅馆里的声音或者从门缝里递进来的小卡片,都是骗人的。

    将手机扔给弗留斯,报出那个账户,陆舒识趣的抱着犹带伤痕的亚伯拉罕,向外头走去,刚刚走到楼梯上,亚伯拉罕就挣脱陆舒双臂跳了下来。

    “不用这样,我感觉没那么遭。”亚伯拉罕伸展臂膀,从陆舒怀里跳下,掀开上衣观察了下肚子,上面是透过黑色皮肤露出的点点淤青。

    “你这样可没法回家。”陆舒掀开亚伯拉罕后背上的衣服,能看到几滴粘液顺着被铁条破开的伤口流下,翻开的皮肤下露出白花花的脂肪层,“法克,你得赶紧处理伤口。”

    刚才亚伯拉罕和弗留斯都挨了打,陆舒没有,因此对两人所受的伤害体会并不是那么直观。

    弗留斯虽然被脱了衣服,不过好歹身体还算正常,无论挨了多重的打,一时半会儿还是能动弹的。

    陆舒现在看到亚伯拉罕身上的伤痕,只能在心里暗骂那几个清洁工。

    “没事,我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永远不回家。”亚伯拉罕讷讷的说道。

    陆舒沉吟片刻,却没有多说什么。

    在码头上,光头佬提到过亚伯拉罕还有个姐姐,然而亚伯拉罕并未提及,难保不是出了什么事。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提,就算了吧。

    从兜里掏出那叠刚赚来的纸币塞进亚伯拉罕衣兜,陆舒扶着他在走廊上走了两步,房门打开,弗留斯伸手叫陆舒进去。

    刚才陆舒给了手机,没给衣服,等到弗留斯确认已经拿到钱以后,陆舒才将衣服扔给他。

    很好,现在只需要一张去里家坡的机票就可以了。

    拉着亚伯拉罕的手,陆舒翻了翻自己的衣兜,里头还有一些现金,去里家坡是绰绰有余了。

    “与你做生意非常愉快,杰克先生,其他的不说,您付钱是非常痛快的,现在你拥有了里家坡的公民身份,可以合法的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哦,我们甚至还替你做了出入境记录。”弗留斯一边穿着那条对于他来说略显肥大的牛仔裤,一边对陆舒微笑,“我记得你想要五个纽扣,现在有时间吗?我有另一个安全屋,我们可以当面交货。”

    听到弗留斯提到安全屋,陆舒心中一动,牵着亚伯拉罕说道:“可以去安全屋当面交货?”

    “当然,现在外头那么乱,你可不知道在哪儿就会被那群人盯上。”弗留斯整理了一下衣装,推门向外走去。

    “有摄像头,但没通电。”陆舒指着一台表皮已经掉漆的歪摄像头看向弗留斯,“你说的那个清洁工,会不会通过这些东西找到我们。”

    陆舒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清洁工这号战斗力极强而且还特别擅长毁尸灭迹的组织,如果真有这号组织,那他们将是所有人的噩梦。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弗留斯吹出的牛皮,可在弗留斯被催眠的时候,陆舒与他确认过。

    确认过就一定对吗?不。

    催眠并不是百试百灵的仙丹妙药,他也存在一定的失误几率,更别说陆舒看到佐藤手记的有些章节里提到过,实力高超的大师级催眠师能够做出篡改他人记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以后如果有机会,关于这两个地下组织的情况还得多打听一下,但眼下要紧的是先保护好自己。

    “有可能,不过这都不重要。”弗留斯闲庭信步一般走在前头,“我可以保证我那些安全屋的位置绝对隐蔽,只要没有人来带路,清洁工的狗崽子们就绝对找不到我。”

    陆舒笑道:“那今天下午这事?”

    “好吧,那是个意外。”弗留斯咬了咬牙,“我怎么知道半年多没卖过证件竟然还有人在盯着我,我要是知道你们身后跟着清洁工的尾巴,根本就不可能开门。”

    “其实你们一开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终于有同事来找我了,无论是要做什么事,还是从这该死的濒海国家走人都可以,我真受够了避难所里的压缩干粮和罐头,你知道每天就靠橘子罐头补充水分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弗留斯回头说道,“你会感觉你的肠胃都烧了起来,嘴角的血和糖混为一体,但你又不得不忍痛吃下那些泡在糖水里的橘子,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这间房子在使用水电,我每个月只洗一次澡,就是用一块湿毛巾在身上擦擦,连牙都很少刷,事实上今天见到你以后,我才刷了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牙。”

    陆舒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种生活还就像末日一样,真他妈可怕。”

    “是的,杰克先生,我开始喜欢你了。”弗留斯笑道,“这种形容太恰当不过了,真他妈可怕。”

    陆舒带着亚伯拉罕紧跟其后,三人走到楼下,刚要出门,陆舒一把揪住走在前头的弗留斯,将他拽了一个趔趄。

    “在后面等着。”陆舒向门口走去,发现还是刚刚那个前台女孩,陆舒决定回去随便找一间屋,从后门把弗留斯送出去。

    这与其他的无关,主要就是尽量把戏做全,以减少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风险。

    重新反回前门,把停在院里的车开走停到路边,陆舒锁了车招呼弗留斯回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过来?”弗留斯疑惑道。

119 您已超速

    陆舒红着脸说道:“我不会开车。”

    这倒是个挺现实的问题。

    弗留斯和陆舒在路边说话,亚伯拉罕已经爬上车,弗留斯刚想再说些什么,两辆警车鸣笛从他们身边开过,把弗留斯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你想要说什么?”陆舒问道,却看到对面的弗留斯朝皮卡跑去。

    “发生什么……”陆舒回头看向刚刚出来的小旅馆,两辆警车一辆拐进旅馆院里,一辆在外头绕着旅馆转圈,不知道想做什么。

    “法克!”陆舒也扭头跑向皮卡,现在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东窗事发了。

    打开后座,向里面一挤,陆舒赫然发现弗留斯和亚伯拉罕瞪着眼望着自己。

    “别愣着,开车啊!”陆舒对着弗留斯吼道。

    后头就是警察,不用想都知道马上警察就会追上来。

    “我也不会开车。”弗留斯闷闷的说道。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法克,那谁来开车,指望我吗?”陆舒嘴里头抱怨着,却快速从后座下来,钻进驾驶室转动钥匙,皮卡轰隆隆发动起来,油门一踩,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我刚刚就跟你说过了,我也不会,现在好了!”弗留斯尴尬的转动脖子,向后观察那辆警车,“求求你了,我真的不会开车,得让你来。”

    越向前开,皮卡的发动机响的越厉害。

    “换挡,换挡啊!”弗留斯一边承受着加速度一边向后张望,其中一辆警车开始缓慢调头,一个穿着裤衩的毛头小子在旅馆门口愤怒的吼叫着什么,“有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小混蛋叫了警察。”

    “我知道他是谁了,你身上的衣服就是他赞助的。”陆舒拍了一下方向盘,“鬼知道他是怎么醒的,他应该老老实实睡上一觉。”

    陆舒手忙脚乱的拨动变速杆骂道:“谢特!换哪个档,我以前没开过车。”

    “扳到另一个档位,另一个,法克,不是那个,那是五档。”弗留斯在后座不停指挥,拨开陆舒的手,扳动变速杆到三档,皮卡速度瞬间上升一个档次,在公路上飞奔不止。

    第二辆警车已经从旅馆里开出,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这里追来。

    “接下来怎么走。”陆舒分不清方向,这里明显已经是进了市区,左右两侧建筑物逐渐密集,但基本都是关着门,半夜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在外头闲逛。

    “等一下等一下,你慢点开,我给你导航。”弗留斯打开刚刚到手的那部手机,开始搜索目的地,“这蠢货没下载导航软件,我得先下载一个,你慢点!”

    陆舒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将两辆警车远远甩在身后,目光紧盯眼前的路面,皮卡穿过一个路口,红绿灯上的一个简单抓拍系统连连闪烁,却只捉到皮卡的车顶。

    “法克,你慢点!”弗留斯再次重复了一遍,在导航软件中输入地址,手机里传来一阵女声。

    “本路段限速四十,您已严重超速,当前时速一百零三。”

    “前方路口左转,进右侧车道。”

    陆舒听到这声导航,在那个狭窄路口急打了一下方向盘,皮卡车在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车胎印,避开两辆路边停靠的小汽车,驶入一片闹市区。

    左侧双轮微微离地,片刻之后又重重压下,颠的弗留斯和亚伯拉罕同时惊叫起来。

    这里竟然有一块夜市,几十个身穿正装或体恤衫的士兵坐在路边广场上支起烤架吃吃喝喝,一个人高马大赤裸上半身的白人坐在根水泥管子上,面对眼前麦克风拨动吉他唱歌,赢来底下一阵叫好。

    就这个点在外头开烧烤大会,跟城里面的人没矛盾才怪了。

    “下一首……谢特!”光膀子的那位发出一声怪叫,拎着面前麦克风抱着吉他,跳到水泥管后头,陆舒驾驶的皮卡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撞翻一张铺满肉串的桌子,表面闪烁油光的烤肉根根飞起,随后重重落入泥土,脏到不能再脏。

    “Fxxkyou!”悲愤欲绝的声音透过扬声器追上正在前头狂飙的陆舒,陆舒左手摁下车窗,向后面比出一个中指。

    “你疯了,哥们,你疯了!”弗留斯刚刚颤抖着拉过安全带给自己扣上,看到陆舒打开车窗的动作又是一阵哆嗦。

    闹市区高速行驶,开车窗,单手开车,所有作死的事,陆舒在一分钟内干了一个遍。

    “Fxxkyou,too!”陆舒回头冲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士兵回敬了一句,再回来看眼前的路。

    跟随着导航在城区里逛了一圈,在一间地势略高的公寓楼下慢慢刹车,弗留斯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从里面跳下,却两脚一软直接跪在了陆舒面前。

    “真痛快。”陆舒望着那辆因为一路上不停刮蹭而伤痕累累的小皮卡,回味的砸了一下嘴。

    把所有人都甩在背后的感觉真爽,尤其是让别人车尾灯都看不见。

    亚伯拉罕倒还能保持脚步稳当,不过两条腿明显在抖。

    “你这个送死的东西,我……”弗留斯想要骂陆舒两句,刚刚张口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低下头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呜噜一声吐了出来,没消化完的午饭噼里啪啦从胃里涌出,酸腐味渐渐弥漫。

    亚伯拉罕本来没事,看到弗留斯在吐,也忍不住开始吐了起来。

    一摊呕吐物逐渐扩大,两人头顶头跪在原地开始狂吐,陆舒饶有兴趣的回味着刚才开车的一幕幕。

    发动车、挂空挡、踩离合、踩油门、然后就那么一脚油门,人就能开始风驰电掣。

    妙啊,实在是妙。

    停车的步骤也差不多,不过应该还有一个手刹要挂……

    陆舒看向那辆皮卡,伤痕累累的车子开始向后出溜,速度越来越快,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破车后直接失去平衡开始翻滚。

    皮卡车在路上开始滚动,丁零当啷的巨响不断传来,最后随着一声爆响,皮卡车整个横着包裹住了根路灯,激起阵阵烟尘。

    弗留斯止不住的干呕,他已经吐到没东西能吐了,亚伯拉罕也差不多。

    “哥们,考个驾照去吧,我求你了,算了别考了,以后我死也不会做你这种人开的车,谢特,你以为你是谁?F1车神?”弗留斯倒在路边双目无神仰望星空,像极了某道腐国名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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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642/ 第一时间欣赏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所写的《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为转载作品,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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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介绍:
(谢谢大家,这是我自己随手写的佣兵同人小说,没想到有朋友在看,就一直写下去了,也谢谢水大的鼓励)
书友群:1013176003
被基金会抚养长大的战争孤儿陆舒,在刚刚踏入社会之际,被卷入一场针对汉斯国老兵的暗杀行动。辛苦逃离之后,却发现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基友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条路,很费钱。”
陆舒感慨道:“曾经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赚钱。”
这是一个充满战火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陆舒决定领取真相社的天价活动经费,为自己攒下第一桶金。
多年以后,面对同行的提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我这人有正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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